鉴宝神豪，从我养麒麟开始
作者：都市荒岛
简介：
　　源名：鉴宝神豪，从我养麒麟开始
　　别名：鉴宝：我一个养麒麟的会没钱？
　　标签：鉴宝,都市,神豪,宠物,都市异能,打脸
　　主角：齐鸣,童欣晴
　　简介：(书中所展示的古董图片均为真实，如果你家也有，那恭喜！)
　　（来吧，朋友，咱们一看看，什么才是历史，什么才是文物，什么才是西洋鬼子高攀不起的奢侈品！）
　　（鉴宝不修仙！+双女主）
　　英国伦敦大英博物馆荣誉馆长，法国卢浮宫博物馆荣誉馆长，华夏国家博物馆荣誉教授····
　　对着这些热情的外国佬，齐鸣有点汗颜。
　　“你们这样子，我咋好意思搬空你们的华夏馆哦~”
　　赌石，赌木，赌珠宝。换书，换瓷，换青铜。
　　且看齐鸣，如何手牵麒麟，怀抱美人，让整个世界的收藏圈，为他起舞吧！
　　?

第1章 瘸子，瞎子，“弃狗”
　　“叮铃铃~”
　　随着咖啡厅的门被缓缓推开，门后的风铃响起一阵悦耳的铃声。
　　柜台后的女服务员职业性的朝着门口热情的招呼“欢迎光临。”
　　齐鸣一手撑住门，朝着服务员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而女服务员在看到齐鸣的瞬间就愣了愣。
　　眼前的男人很特别，看着20多岁，1米8的身高，头发微长，一身休闲的白衬衫，牛仔裤，打扮普通并不显眼。不普通的是男人的左眼戴了个黑色眼罩，而他的右手则握着根登山杖。
　　这独特的打扮带着点颓废的气质，让女服务员看到的一瞬间就在想，如果把登山杖换成是铁钩，那就像极了电影里才有的欧洲海盗了。
　　但是当她看到男人身体右倾，将全身的重量压在那根登山杖上，一手吃力的撑着大门，努力的朝里挤的样子，她才反应过来眼前人不是在COS，而是真的身有残疾。
　　反应过来的她立刻放下手上的活，三两步跑过去拉开了大门。
　　齐鸣“谢谢~”
　　“先生，这边有空位，我带你过去吧。”服务员好心的提醒完，走到齐鸣前面就想把他带到最近的位置坐下。
　　齐鸣却摇摇头“有约了，请问16号桌在哪儿。”
　　“哦~那边~”服务员指向了店里最里侧的卡座“要不要我帮您。”
　　齐鸣摆摆手拒绝了她想搀扶的好意，自己朝着墙角走去。
　　现在是下午3点，不是客流的高峰期，“咚咚咚~”登山杖敲击木地板的声音，在这满是小资情调的咖啡厅里显得有点突兀有点特别，因此一路过去齐鸣受到了不少好奇打量的目光。
　　华夏是个人口大国，残障比例很高，但大街小巷很少看到他们的身影，所以大多数人看到他都会因为好奇瞅上两眼。
　　刚开始那会儿，他还会自尊心作祟，以为他们是在嘲笑或怜悯自己，但现在他已经能熟练的忽视这些目光了。
　　很快，齐鸣来到了16号桌，卡座里已经等了很久的刘芸和张雅星，看到齐鸣的到来，面色都有了变化。
　　“怎么才来，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靠过道一侧的张雅星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去搀扶齐鸣，但她刚站起来就被身边的刘芸瞪了一眼，一把拉了回去，完事还冷冷的刺了齐鸣一句。
　　这一幕分毫不差的落在了齐鸣眼里，他有一丝丝的欣慰，张雅星的动作说明她还是在乎自己的，而刘芸的态度则代表了张家的态度。
　　张雅星是自己的妻子，刘芸是自己的丈母娘，但是现在对他的态度却还不如一个服务员。
　　“这是你们的离婚协议，你看看。”看到齐鸣坐好。刘芸迫不及待的从包里拿出了2张A4纸推到了齐鸣面前。
　　齐鸣看都没看那纸一眼，仅剩的右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张雅星。只是很快他眼神黯淡了，对面的张雅星的表情苦涩，眼泛泪光，像是受了很大委屈一样低着头，肩头微微耸动却没说一句话。
　　“你，想好了？”齐鸣拿起桌上的纸，竖起不让对面的人看清他的表情，以此维护那一点点男性的自尊。
　　“呵~不离？你个残废，已经耽误了雅星两年，还想耽误她一辈子？”
　　当事人还没开口，刘芸就率先发难“你现在乖乖把婚离了，协议上的条件我们张家都能兑现，要是不配合，那就等着净身出户吧。”
　　A4纸后，齐鸣额角的青筋突突的直跳，握着纸张的手也微微颤抖。
　　“我为什么会变残废，你，还有你们张家难道不知道嘛！”齐鸣放下A4纸，仅剩的右眼因为愤怒充血发红。
　　“是~我们全家都很感激你。所以我们同意了雅星嫁给你，也让她全心全意的照顾了你两年。你也该知足了，更何况协议里也给足了你补偿，你别不知足。”
　　刘芸表情冷漠，语气嘲讽，她的回答就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一样。
　　这些火上浇油的话，让齐鸣整个人都战栗起来，没了眼球的左眼和断了的右腿一阵阵的发疼，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愤怒让他的表情都开始扭曲。
　　“对不起~”
　　就在齐鸣爆发前，一直没说话的张雅星却是开口了。
　　她抬起了头，一双眼睛泪汪汪的看着齐鸣。
　　“对不起。但我真的真的到极限了。你不知道，有好几次晚上看见你脸上那个黑洞洞的眼眶。我都被吓得只能捂着嘴哭。每次替你的伤腿上完药，我都要偷偷去卫生间吐上好久。这些我咬咬牙都能忍，但我实在忍不了和你一起出去得时候，别人看我的眼神。”
　　“我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但是一想到，我要这样子过十年，二十年，一辈子，我就害怕。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张雅星那句放过，让齐鸣像是被扎破了的气球，整个人都瘫了下来。害怕，恶心，他第一次知道这个同床共枕两年的妻子，是这么看他的。
　　“我同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咚的一声，拐杖落地，齐鸣艰难起身，丢下这句后便深一脚浅一脚的缓缓离开。
　　卡座里，母女两个都是愣在了那。张雅星和刘芸早就想过齐鸣会激烈的反对，会卑微的乞求，甚至做好了在一些事情上的吃亏让步，但就是没想事情会这么的顺利。
　　片刻过后，回过神的刘芸眼里难以掩饰的欣喜，而张雅星也是松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的担子，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轰隆隆~
　　齐鸣以前陪着张雅星追剧的时候，就不止一次的吐槽过编剧没创意，每次一到分手离婚就下雨，搞得老天爷会跟个凡人共情一样。
　　但真轮到了他，他才明白，艺术果然源于生活。明明是冬天，好巧不巧的大半夜却下起了雷阵雨。
　　这会儿的他淋着雨，右手酒瓶，左手扶墙，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挪步。那根拐杖已经不知道是掉在了酒吧还是餐馆，抑或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噼啪！”
　　一声雷鸣过后，齐鸣隐约看到一道闪电似乎落在前面不远处。若是以前他估计会被吓个激灵，但现在他恨不得那道雷劈的是他。
　　这么想着，他还朝天比了个中指。
　　就这么走着，忽然一阵呜呜声从一侧的小区绿化带里传了过来。
　　这大晚上，除了雨打树叶的沙沙声外一片寂静。所以明明不大的呜咽声，这会儿却极其的突兀与明显。
　　齐鸣下意识的偏了偏头，随后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倒不是他好奇那儿有什么，而是他的左腿受不了了，那个位置正好有张长椅。
　　车祸后，他的左腿虽然没被截肢，但也失去了运动能力，绵软无力不说，每到阴雨天就疼的不行，更别说他今晚在雨里走半天了。
　　十多米远的距离，他足足走了三分多钟。好不容易坐下，才松一口气，一声呜呜的低鸣再次响起。
　　那声音离得很近，齐鸣四下看了看，最后循着声音俯下身，才看到椅子下面有一个小碗大小的东西，团成一团趴在那瑟瑟发抖。
　　齐鸣伸手将它提了出来，本来就剩一只眼视野狭窄，加上醉酒，他也看不清手上的是什么，只能看到湿哒哒毛茸茸的一团，有几个地方似乎有点焦黑，被他提着后小东西稍稍挣扎了下，但很快就放弃了。
　　齐鸣将小家伙护在怀里，俯下身尽量挡住了风雨。看着瑟缩成一团的小东西，齐鸣矫情的觉得，仿佛就是在看自己一样。
　　这一瞬间，老天爷跟他共情，他又跟小东西共情了。
　　就这么在雨里发了很久的呆，齐鸣才艰难起身，将小东西护在手心慢慢朝着自己家里走去。

第2章 复明，青紫二气
　　“嘶~”
　　齐鸣抽着冷气，一手支撑着坐起，一手轻扣太阳穴，皱着眉头醒了过来。
　　他现在口干舌燥，脑袋又重又痛，这是标准的宿醉反应。
　　现在回想，昨天嘲笑人家编剧只会写男女主分手下雨，自己还不是一分手就只会借酒消愁。
　　对了，自己昨天回来的时候好像还捡了只流浪猫还是流浪狗的东西。齐鸣一个激灵，赶紧找了起来。
　　他依稀记得，昨天到家后他给自己和那小东西简单擦了擦，澡都没洗就进了被窝。当时好像把那小东西也丢床上来着。
　　那么小的一只，万一晚上被自己压到碰到，那小命就没了。当时觉得小东西跟他同病相怜才救回来的。这要一不小心弄死了，那还不如留在外面让它自生自灭呢。
　　还好，才一低头他就看到小家伙缩缩在一件黑色毛衣里，静静的躺在左边。
　　齐鸣刚想松口气，但瞬间，他意识到了什么，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让它开始轻轻颤抖起来。他反应虽然慢了一拍，但还是意识到，他居然看见了！
　　准确的说他的左侧居然不是一片漆黑！
　　他的左眼早就被摘除，照理来说想要看到躺在左边的小家伙，他必须稍稍侧过头去，依靠健全的右眼。但现在，他居然一低头就看到了！
　　“我！看得见了？我的眼睛好了？”
　　齐鸣颤抖着，左边的房门，左边的橱柜，左边的一切那么的清晰！
　　“啊！我看见了！”
　　齐鸣激动的喊了出来，随后一个鲤鱼打挺，蹦下了床，兴奋的在房内跑了两圈，把这生活了2年的房子里里外外的看了个遍，这才是确认他的左眼真的看到了！
　　不止是左眼，就连那绵软无力，连体重都支撑不起的左腿，这会儿也像是回到了两年前，不管他蹦还是跳，都没有任何不适。
　　自己在做梦？这是齐鸣第一反应，抽了自己一个巴掌，下死手的那种！
　　脸上火辣辣的，五个手指印，整整齐齐，确定不是做梦。
　　那自己是穿越了？齐鸣找出手机，2023年2月11日。这时间也没错。
　　而且，齐鸣还发现了件事，直接排除了穿越的可能。
　　那就是镜子里的他眼眶还是空的！那条左腿依旧布满了手术的刀疤和车祸时留下的狰狞烧伤！
　　他既没穿越也没重生，伤口还在，但却恢复了视觉。
　　“难道我遇到神仙了？”
　　齐鸣想了想，只能把一切归于玄学。事情诡异了点，对他却是有益无害。
　　想到玄学，他就想起一件东西。
　　当初他车祸抢救，生命垂危。乡下的奶奶特意去村头的老道观求了一天一夜，求来一枚铜钱。
　　据说还是从道观道士的铜钱剑上弄下来的。铜钱求来后不久，齐鸣还真抢救了回来。为此他奶奶后来又花了大几千，敲锣打鼓的去还了愿。
　　齐鸣作为一个985历史系的硕士高材生，自然是不信这些。
　　但毕竟是老人家的心意，他找了根红线穿上，随身戴了一段时间，后来张雅星说太土，他才摘了下来，放在床头。
　　难道自己现在的情况真跟这铜钱有关？
　　齐鸣提着红线将铜钱吊在眼前打量了起来。
　　仔仔细细的一看，别说还真看出了点门道，那铜钱上缠绕着发丝粗细指节长短的一青一紫两道烟气，飘飘渺渺~
　　而且那股烟气朝着空洞的做眼眶飘来，随着烟气飘入，宿醉引起的头疼都缓解不少，整个人更是有点神清气爽的感觉。
　　这难道还真是什么道家宝物？
　　齐鸣心里打鼓。他现在的工作和文物带点关系，出于好奇，他以前还真找懂行的研究过这铜钱。
　　这是枚乾隆通宝，道观道士还真没骗他奶奶，这确实是个古物。全称乾隆通宝（大样）背满文（宝苏）。
　　
　　只是乾隆在位时间长，足足60多年，铸造量大，距今才200多年年代不算久。所以这乾隆通宝哪怕是真的也就值200多，算不上什么宝物。
　　而且要说自己的情况完全是因为这钱币，齐鸣是不信的，都带身边2年多了，要真这么神奇，也不用等到今天。
　　想不通，就不去想。《新唐书》里说的好，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反正自己伤虽然没好，但已经不影响生活，那还多想什么，又不是坏事。而且看看墙上的挂钟，他也没时间多想了。
　　10点40多，再不去店里估计他昨天刚离婚，今天就又得失业。
　　快速的起床洗漱，临走前还倒了碗牛奶端到了床头柜上。小东西饿了估计会自己摸过去喝。
　　安排好一切，他才出了门。
　　出门前他又装备上了眼罩和拐杖，虽然已经恢复如初，但要是一夜间就健步如飞，那实在不好解释，所以还是要做点伪装。
　　照着以前得模样，深一脚浅一脚的下了电梯，出了楼道，等他路过小区一处绿化带的时候忽然被人叫住了。
　　“小齐啊！”
　　叫他的是个老人。
　　“王老师，早啊。”
　　“早什么早，这都要中午了，午饭有地方吃不，来我家整两口。”
　　老王知道齐鸣腿脚不便就主动走了过来。
　　齐鸣之前出院后，经常在小区里散步，算是一种复健。
　　渐渐的他就和小区里那些四处晃悠得大爷大妈混熟了。加上他是学历史的，学贯古今不敢说，各种正史野史还是信手捏来。
　　由于特别能聊，他没几天久和这群老人混成了忘年交。
　　齐鸣笑着摇摇头，又指向了老人之前的位置。十多个人围的结结实实，貌似还在激烈讨论什么。
　　“不了，王叔。那边怎么了？那么多人。”
　　“嘿，你是不知道啊！那儿被雷劈了！炸出了个半米深的坑，周围草皮都烧了。幸好是大晚上，又下雨，你说要是白天不得劈死个人···”
　　老人家一开口跟机关枪一样，从雷劈草地，引申到小区避雷措施不利，开发商偷工减料，物业不作为，社区干部和稀泥，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愣是把一个偶然事件上升到了，城市发展，国家进步的层面上。
　　齐鸣嗯嗯啊啊应付了几句，赶紧找了个由头抽身。
　　出了小区，进了提前叫好的网约车，齐鸣才放松下来，以前腿瘸走路是真累，只是没想到装瘸也不轻松。
　　不过他回想一下，雷劈的位置离他昨天休息的那凳子倒是很近，他没被劈还真运气好。
　　捡宝斋，名字又土又俗。
　　不过这大俗的名字却正好契合了来这游玩人的心态，谁来潘家园前没做过捡漏发财的梦。
　　加这店位置好，坐落在潘家园古玩市场杂项区的中心，生意一直不错。
　　当初齐鸣身体恢复了些后就想工作。可是历史专业就业范围本就狭小，他又是断腿又是瞎眼的，根本没人雇佣。
　　最后是张家拖了关系把他送进了这儿，做了个研究员。当然，研究员是客气的说法，就跟理发师自称设计师一样。
　　他实际工作其实是给店里商品编故事，美其名曰增加点历史底蕴，实际就是为了抬价。

第3章 辞职，特别的袁大头（上）
　　齐鸣到店的时候，老板王大胖一身唐装马褂正和隔壁卖文房四宝的张老板悠闲的喝茶。
　　由于是工作日，又是饭点，店里只有两个老外围在瓷器柜台那看着，一个营业员跟在边上招呼。
　　“老板，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迟到了。”
　　齐鸣进店第一时间就是跟王老板道了个歉。
　　“没事，没事。小王手头的事忙完了？”
　　或许是有外人在，王老板的态度格外随和。
　　“昨天店里才进货的，青花碗和纹龙柳枝梅瓶的资料还没找全，老板是还有别的事情？”
　　“哦，那你先去忙，忙完了过来，正好有点事要聊聊。”
　　齐鸣迟疑了下，还是点头去了里间。
　　看他走远，一侧的张老板好奇的凑了过来，他和这老王认识不是一天两天，印象里这老头可没这么好说话，员工迟到还能这么和颜悦色，绝对有问题！
　　“老王，你这今天又捡了漏了？心情那么好？”
　　王老板拿起茶杯抿了抿，笑呵呵的顶了回去。
　　“又不是，20多年前，这潘家园哪还有漏啊，说什么捡漏，那都是忽悠大傻子的。”
　　“那是什么好事，瞧你这么开心。”
　　“嘿嘿”老王特语气得意“好事是真的有。我跟你说，我孙子上咱京城文汇初中的事情搞定了！”
　　“文汇？”
　　这下子张老板是真来了兴趣。文汇可不简单，京城前10的重点初中。进了文汇，不敢说以后肯定能上985，但半只脚基本是进了211。
　　他也有孙子在上小学，一听老王有门路进文汇，立刻掏出一根烟就递了过去。
　　“老王，别卖关子。怎么进的文汇，有什么门路，介绍介绍。”
　　王胖子美美的抽上一口，才笑呵呵的道“这呀，还都亏了刚刚过去的小齐。”
　　“小齐？”
　　“嗯，要不怎么说他是我福星呢。他老丈人是师大附小的副校长，我孙子当初转进附小，就是经人介绍后走的他的关系。当然条件是我也给他女婿提供了工作。”
　　“那这次呢？人家让你给小齐涨工资？”
　　王胖子伸出食指摆了摆“你啊，绝对想不到。这次张校长就一个要求，把他女婿开除，越快越好。”
　　这下老张真不会了。
　　“这图个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人家答应了，只要开了他，我孙子的事情他包了。”
　　“都要开除人家了，那你刚才还让人去干活，太坏了吧。”
　　“人尽其才嘛，我也是开工资的好不。”
　　“呵呵，倒也是。那老王那下次空了带我引荐一下这张校长呗。”
　　两个人在那聊的开心，压根没在意齐鸣。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刚才的聊天，齐鸣一字不落的听了个全。
　　齐鸣没有贴墙根偷听，而是坐下来后，明明隔了好几米还有一堵墙，但两人的对话就隐约的传了进来。要是以前他的听力自然没那么好，但不知怎么的今天的耳朵特别的灵。
　　本来他们聊什么他也不感兴趣，但似乎提到了他，他才好奇听了下，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张家！”
　　这会儿的齐鸣太阳穴突突的跳，手上的资料也被他捏成了一团。
　　王胖子不知道原因，他知道。
　　张家这是要迫不及待的想把他赶出京城！如果工作丢了，那他一个残废凭什么在京城立足，能走的不就只有回江苏老家一条路。
　　虽然他已经对张雅星死了心，但张家人信嘛。
　　到时候他和张雅星一个天南一个地北，隔了上千公里，也就没了复合的可能！他断定张家八成打的这个主意。虽然他已经对张雅星死了心，但就算他跟张家人说，估计也不会信。
　　好歹自己当初舍命救了他们女儿，好歹是几年亲戚，齐鸣是怎么都没想到，这家人做事这么绝。
　　想了想，他起身朝王胖子那走了过去。反正这儿的工作保不住，离婚是别人提，那辞职就自己提，总不能一直被欺负。
　　至于手头剩下的工作，还干什么干，谁爱干谁干去！
　　“呦，小齐，手上的活忙完了？”
　　王胖子正在那吹嘘自己强大人脉呢，没想到齐鸣才进去就又出来了。
　　这次齐鸣也没什么好脸色，声音也冷了下来。
　　“没有，我只是觉得王老板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跟我说，对吧。”
　　老王愣了愣，这态度，可不是员工对老板该有的，难道是齐鸣已经知道自己要开除他了？可他还没开口啊？那有可能是张家那边露了口风，既然这样他也就不装了。
　　“是有个事儿。我表姑妈的外甥女，也要毕业了，学的也是历史。当然她跟你这京城大学历史系高材生没得比。但我这也不是什么正规企业，还是用自己人称心点。所以你看，要不你就做到这个月底，行不。正好马上过年，年后找工作还容易点。”
　　王胖子本来想说就做到今天的，毕竟张家说了越快越好。但想想还是把时间定在了月底，毕竟还有俩礼拜就过年，让人家好歹带薪过个年。
　　“不用了，咱们现在就把这个月工资结了吧。你不说，我本来也想提辞职的，正好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下王胖子愣住了，这回答出乎他意料之外了。还是边上张老板拉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
　　“那好，这是离职协议，你看看。虽然才月初，不过这个月社保给你照交，工资也照足月的给，你看怎么样。
　　顺着目光齐鸣看向了柜台上的协议，心说好嘛，协议都提前备好了，还真急不可耐。他是懒得去看协议的，但是只扫了一眼他就愣住了。
　　透过玻璃，他居然看到那抹熟悉的青紫色，跟早上在那乾隆通宝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齐鸣有点好奇，走了过去，装模作样拿起协议，眼神扫视这个古钱币柜台里，最后锁定在了一个袁大头上。
　　齐鸣看看袁大头，又看看其他古钱币，一抹灵光从心底升起。
　　他先是装模作样看了下协议，然后才开口道。
　　“王老板，协议没问题。不过走前我想买点东西，做做纪念。等扣了这些货款你再转我吧，省的麻烦。”
　　王胖子笑呵呵的应下了。
　　齐鸣也没客气，走进柜台，乱七八糟的挑了几个袁大头和几枚铜钱，那枚散发青紫气息的袁大头就在里面。
　　王胖子扒拉下，一共5个袁大头，3个康熙通宝。
　　“3个民国三年1角袁大头，200一个。2个壹元袁大头300一个，那几个康熙通宝就当送你了。”
　　王胖子熟练的报了价，完事还觉得自己挺大方。
　　不过齐鸣就不乐意了。
　　他来这也不是一天两天，早就清楚这就是家挂着古玩店牌子的工艺品店，卖的全是现代仿品。王胖子这价格纯纯的把他当冤种。
　　“王老板，我好歹也是你前员工，又不是什么都不懂。”
　　王胖子一想也对，。
　　“呵呵，共事一场，这些就当送你的纪念品了，以后空了常回来看看。”
　　齐鸣也跟着客套了两句，确认工资到账后就直接走了。

第4章 辞职，特别的袁大头（下）
　　出了捡宝斋左拐，齐鸣到了古玩市场的餐饮区。
　　酒醒到现在，又是赶路又是辞职，一口饭都没吃，现在还真饿了，就先到这儿垫垫肚子。
　　等餐的时候，齐鸣拿出了那几个袁大头和铜板。一个个看过去后，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散发着青紫气息的壹元袁大头上。
　　自己早上的乾隆通宝上，青气略粗，紫气略细。而眼前的袁大头则是相反，紫色比青色重。
　　随着他拿近了端详，那两股气像是被磁铁吸引了一样飘向左眼，那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再次袭来。
　　袁大头，严谨点的该叫它“袁世凯像背嘉禾银币”。铸造时间从1915年到1929年左右。但实际民国一直就有流通铸造，甚至新中国1951年左右都还在铸造。
　　而要说流通时间那就更久了，在华夏的云贵川，新疆西藏一带，直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都还有地方将袁大头当成流通货币。因此世面上的袁大头数量庞大。
　　加上旧中国军阀割据，各地都有各自的铸币权，导致了袁大头的造型极其的多样。按图案分有正面像，侧身像，七分像。按边圈分，有齿边，T字边，圆边。
　　齐鸣手上这块民国三年袁大头按造型年份来细分，应该算是：民国三年袁大头银元壹圆七分面像。
　　为啥他会这么清楚？因为当初王胖子进了一批各类袁大头，这商品介绍就是他写的，为此他没少查资料。手上这枚估计就是那一批里的其中一个。
　　只是齐鸣理论知识扎实，但眼光实在不咋地，任他翻来覆去的看了个遍，甚至都上嘴咬了几口，都没分出手上的袁大头和其他几个有什么区别。
　　齐鸣心里，隐隐有个猜想，但要验证，就要先知道这袁大头的真假。
　　要是换个地方，找个懂行的难度不小，但这儿可是潘家园啊！想找个专家还真不难。
　　心里有了决定，齐鸣扒拉了两口饭就赶去了博古斋。
　　博古斋，在这潘家园那可是传奇一般的存在。
　　这店是潘家园最早的古玩店之一，而且和王胖子那打着古董店幌子的工艺品店不同，这儿号称只卖真古董，在业内是有口皆碑。
　　其次这家店的主人也是传奇，店长名叫杨朝明，曾经是故宫的研究员。80年代跟风下海后创办博古斋，一步步把店做大做强不说，他也成为当今华夏知名收藏家，鉴定家。
　　这两年收藏热兴起，各类鉴宝节目层出不穷，杨朝明就成了各大卫视的香饽饽经常被请去帮忙鉴宝，在民间都有很高的知名度。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
　　刚进博古斋的门，漂亮的营业员小姐就迎了上来。
　　“我想卖东西。”
　　齐鸣边说边扫视里面，其实他进来之后心里的猜测已经被印证。店里一个个玻璃展柜里，赫然是一片青紫色的烟气氤氲。
　　那些气息似乎也感受到齐鸣的到来，向着齐鸣飘去，但却被玻璃阻隔住了。
　　博古斋号称只卖正品，那不就证明了，只要是有青紫气息的就是正品，是真正的古董！齐鸣立刻意识到自己可不只是复明那么简单，更多了个“望气”的外挂。
　　“先生这边请坐，请问您是想卖瓷器，书画还是玉器珠宝？我让店里的相关鉴定师过来。”
　　服务员的询问将激动幸福到要晕倒的齐鸣拉回现实。
　　他咳嗽两声尝试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跟着营业员坐到了一张实木方桌边，刚一坐下就有人端来了茶水。
　　“哦，就是个袁大头，算古钱币？”
　　齐鸣有点不自信，虽然已经侧面印证了袁大头是真品，但他大致扫了眼店里的古董，动不动10多万起，总觉得就算是正品，也入不了人家眼。
　　“那您稍等。”
　　齐鸣一口茶都还没喝完，鉴定师就来了。
　　让他意外的是，来人居然是个西装笔挺的英俊青年，这有点打破齐鸣的固有认知了，他总觉得鉴定师没点胡子加白头发肯定不靠谱。
　　来人似乎也看出了齐鸣眼底的诧异，甚至有点习以为常的意思。
　　“你好，我叫林轩，很高兴为您服务。”
　　说着递过来了一张名片。
　　齐鸣起身接过名片，握了握手后，坐下。随后就把那枚袁大头递给了林轩。
　　接过袁大头，林轩掏出了个放大镜，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过了会儿还吹了口气，凑近了听着什么。
　　“头像没错，背花也没问题，表面也是自然磨损，这声音也对。先生~”
　　“叫我齐鸣吧。”
　　齐鸣是第一次现场看人鉴定，看着还挺新奇。
　　林轩笑了笑，将袁大头轻轻放到齐鸣面前。
　　“你这袁大头没问题，是民国三年袁大头银元壹圆七分面像的正品。目前市场价大概在6万，碰到喜欢的人能到6万5，不过~”
　　
　　齐鸣一听他说不过，就知道这是要压价了。他也不在意，反正是白捡的，再说对面要压的太狠，他不卖就是了。
　　“不过你看这。”
　　林轩指着袁大头正面几个凹痕，之后翻过来又有几个凹痕。
　　“这几个应该是牙印。这牙印正好压在了肩章和头的位置，极大的破坏了钱币的美感，品相也就差了不少。因此我们最多5万收。”
　　好嘛，合着自己几口就咬掉了1万块。齐鸣有点哭笑不得，这真怪自己嘴贱。
　　林轩看齐鸣脸色古怪以为他不乐意，于是又道。
　　“您要是价格不满意，我建议你跑跑别家问问。或者再收藏两年，这两年钱币收藏看涨，再放两年你这块估计也能卖到6万多。”
　　“不用，就卖你们这了。”
　　林轩点点头，让营业员拿来了一个购买合同和一个双方是自愿交易，物品来源商家未知的免责协议，还要了齐鸣的银行卡号。
　　签完协议，交接物品，钱就直接到了齐鸣账上，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完事后，齐鸣表示想在店里看看。
　　林轩自然同意，看齐鸣腿脚不便甚至还给齐鸣做起了解说员，把齐鸣感兴趣的东西，从年代到特点到市场价值走向都说了一遍。
　　直到有其他客人需要他后才离开。
　　齐鸣也顺势跟他道了个别离开了博古斋。
　　出了博古斋，齐鸣忽然就有了一种海阔天空的感觉。离婚带来的心痛，对张家人的愤怒，丢工作的憋闷，这一刻通通都散了个一干二净。
　　因为，通过刚才和林轩的交流，印证。他算是总结出了那青紫二气的意义。
　　简单说，青色代表了物品的年代，青色越浓越长，年代越久远。
　　而紫色则代表了物品的贵重程度，紫色越浓，价值越高，俗气点说那就是越值钱。
　　齐鸣觉得，他现在就是个人形自走挂，只要这一双眼睛在，那还有什么宝贝能错过的。果然印证了古人那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自己这是情场失意，钱场就要得意的节奏！
　　走在路上，他振奋的捏紧了拳头，有点膨胀的他当即觉得那个王老板说的很有道理。
　　“搞个小目标，先赚他一个亿！”

第5章 宠物小紫，张家来人
　　“这个不对~”
　　“这个也不对···”
　　“喂，你买不买，不买别乱动，弄坏了你赔啊。什么对不对的，你拿起就放的，看都没看就说不对，当自己黄金瞳啊！爱买不买，不买滚，耽误我做生意。”
　　看老板发了火，齐鸣也有点尴尬，放下手上东西，灰溜溜的走了。
　　自打意识到自己眼睛的神奇，又是在潘家园，他就有点走不动道了。总觉得宝贝就在身边，少看一个摊子那都可能错过一个亿。
　　于是从博古斋出来，他已经在潘家园逛了2小时。
　　但是就像王胖子说的，这已经不是20多年前，哪有什么漏。小半个潘家园都逛完了，愣是没找到一件正品。
　　说没正品倒也不准确，准确的说是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类似咸丰通宝，嘉庆通宝正品很多，齐鸣看到就捡起，但这些就算是正品也就10多块一个，这也是为什么齐鸣一个个查看的原因。
　　这结果有点打击积极性，齐鸣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少人都收摊了，便也不再逛。出了市场打了个车就回了小区。
　　回家前，他想到了家里的小东西，于是在给自己打包了份饭菜后，又去超市买了新鲜的鸡胸肉和虾。
　　那么小的一只，可能还没脱奶。他打算把鸡胸肉和虾水煮后，打成肉泥再喂小家伙，算是给他增加点营养。
　　到家后，好嘛，小东西果然给了他个惊喜。
　　早上留的牛奶已经喝光了，同时白色的床单被罩上，数坨黄褐色的污渍异常的显眼。
　　“你是不是肾不好，味儿真大。”
　　齐鸣凑近，一股骚味直冲鼻头。
　　小东西看到齐鸣进来，警惕的从床左侧跑到了最右侧，而且它似乎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跐溜一下钻进了被窝。齐鸣就看到一团东西在被子里拱啊拱的。
　　一手按住在被窝里乱窜的小东西，一手将它提出。
　　齐鸣这才第一次清楚的看清眼前的小东西。
　　怎么说呢，就长的挺特别。身材体型像是吉娃娃，但看长相应该是布偶猫，一条尾巴跟动画片里狐狸一样又粗又长，而且它眼睛居然是紫色的。听说有茶杯犬，难道现在繁育出茶杯猫了？
　　“呼呼~”
　　“你是猫还是狗，别呼呼了，来叫个听听~”
　　齐鸣跟调戏人家大姑娘一样，抓着它脖子后的软肉，提在眼前，还伸出一根手指勾弄着它下巴。
　　小家伙似乎这么被抓不舒服，一双紫眼就这么瞪着他。
　　齐鸣居然从这双眼里感觉到了，气愤！
　　而在他问它是猫还是狗的时候，小东西似乎怒了，嗷呜一声，前爪疯狂扒拉，想要给齐鸣来一爪子。
　　“嗷嗷嗷~呜~”
　　奈何爪子实在太短，够不着。嗷了半天，它才彻底的放弃，瘫成了一根长棍，似乎任命了，这次齐鸣从叫声和眼神里看到了委屈！
　　“难道是我太敏感了？”
　　齐鸣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疑神疑鬼，一只小动物而已，这情绪是不是太丰富了。
　　看了一会儿，齐鸣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把小东西放在大腿上撸了起来。不得不说这手感是真不错，别看体格小，但毛量足，身体也是软软的，加上这颜值，妥妥的人间萌物。
　　小东西开始不乐意，挣扎了几下。但很快它就意识到反抗无效，也有可能被撸的挺舒服，直接趴在齐鸣大腿上，嘴里咕噜咕噜的。
　　“嘿，你果然是只猫。看你这么小，放你出去估计也活不了，以后我来养你好了。那先给你起个名字，小白？”
　　“嗷呜！”
　　语调第四声，齐鸣听懂了，这是不乐意。
　　“大白？”
　　“嗷呜！”
　　“旺财？”
　　······
　　一连换了十多个，最后总算是在他说出“小紫”后，才换来小家伙的一声呜呜。
　　这次没有嗷嗷叫，也没伸爪子，这是同意了。
　　正好这名和它眼睛颜色一样，而且对他来说，越是紫色的东西越贵。起这名字也算一个好兆头。
　　确定好名字，齐鸣把小紫放到了地上，然后拉过床单连着被子一起团成团先丢到了门外。小紫的肾可能真不好，味太大这被子是真不能用了。
　　收拾了床，他又去厨房把鸡胸肉和虾煮了，本来想打成肉泥，结果小家伙在他煮的时候就馋的不行，抓着他的裤腿一路往上爬到肩膀那，就这么监视齐鸣做饭。
　　出锅后，小紫一个前跳稳稳落在桌面，对着比它头都大的鸡胸肉就啃，这也就算了，关键它吃虾居然会剥壳！爪子跟刀片似的，一划一扒，虾肉就露了出来，随后一口一个，那叫个干净利落。
　　齐鸣是没见过这样的猫，但看着有趣，热了热打包的饭菜也吃了起来。
　　一人一兽吃过饭，齐鸣想收拾收拾，先去丢个垃圾，再去弄点热水也给小紫好好洗洗。它一身雪白的皮毛上有几处焦黑，也有一些污渍，既然决定养了，那他肯定要好好照顾。
　　但是门铃这会儿却响了！
　　“谁啊？”齐鸣疑惑的过去开门。
　　“呦！妹夫啊。好久不见。”
　　门口的人一手提包，一手扇着鼻子，指了指门口的被子。
　　“妹夫，你这是尿床了吧，味儿这么大。”
　　“你来干什么！”
　　齐鸣脸色拉了下来，来人是王海，他的前姐夫。张家两个女儿，长女张雅月，幼女张雅星。当初张雅星要和他结婚，这对夫妻反对的最强烈。因此婚后两家几乎没来往。
　　“来给你送钱啊。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王海提了提自己手上的袋子。
　　“送钱？”
　　这么让他站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齐鸣让开了个身位，让他进去。他在关门转身的时候又拿起了玄关处的拐杖，又装起了瘸子。
　　小紫刚刚吃饱了，翻着肚皮在桌上睡觉，感觉到有人来立刻警觉的起身，一蹿就溜到了花瓶后，跟个小孩一样身子藏在花瓶后，伸出半个脑袋偷偷打量。
　　“呵，还养耗子？”王海觉得有趣，伸手就要去摸,但却被齐鸣啪的一下打掉了。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放完就滚吧。”
　　张家人昨天逼他离婚，今天又用关系让他失业，放古代那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逼，齐鸣懒得给他什么好脸色。
　　“呵，脾气那么大，态度那么差，难怪雅星要跟你离婚。我来一是给你送钱，二是来替雅星收房子的。”
　　“收房子？”
　　“对啊，昨天你不是签了离婚协议嘛。”王海说着，从包里拿出了3捆华夏币，和一张纸“这是你昨天签的离婚协议，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你这月底前必须腾房。”
　　“还有这钱，当初用你的车祸赔偿金28万，给这房子做了装修。现在我们张家原价奉还，另外凑个整再给你2万，这里一共30万，你看够意思吧。白住了两年不说，还赚2万，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够意思，呵呵。”齐鸣要被气笑了。

第6章 把房子砸了！
　　当初买房的时候，他拿出剩下的28万车祸赔偿金，两家凑了60万付的首付，买下了郊区这套65平的小两居。至于装修大头其实也是他家的彩礼钱。
　　当初张家说的好听，不要彩礼，只要求两家一起出钱给房子装修。齐家出的这部分钱，就当是送彩礼了。
　　他爸妈当时还觉得张家人做事通情达理，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当初我的28万，说好了是房子首付，怎么到你们嘴里就成装修费了。你们这吃相可够难看的。”
　　齐鸣实在是被张家人的操作恶心到了。
　　“嘿嘿，你可别乱说。”王海似乎早就料到了齐鸣会这么说，淡定的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些纸。
　　“你看，这是购房合同，这是房产证，这是近两年的房贷还款记录，所有手续写的都是雅星一个名字。现在是法律社会，一切都讲证据，我们这证据充足。你那呢？有证据证明你说的不？”
　　齐鸣这是真被气的额头青筋直爆，当初他腿脚不方便，买房看房自然是让张雅星来。至于只写她一个名字，那也是因为张雅星不顾父母反对嫁给他，让他觉得两人是真爱，写谁都一样。
　　甚至他父母都觉得张雅星重情重义，都不反对只写女方名字。现在看来，张家这一家人心都是黑的。
　　“砰！”
　　齐鸣一拳重重砸在桌上，眼睛直直的瞪着王海“你们欺人太甚。”
　　而王海完全不在乎，起身拍了拍齐鸣肩膀，好整以暇的道“小伙子，别激动，气大伤身。好歹还给了你30万，正好快过年，你要识相的拿钱回江苏，你要不识相呵呵，你个外地人拿什么跟我们斗。”
　　王海说完，起身就朝门口走去。他觉得他已经完美完成了岳母布置的任务，可以回去复命了。
　　“慢着！”
　　“怎么还有事？”王海诧异回头，随后他居然看到齐鸣笑了！
　　“腾房对吧！也别等月底了，我今天就腾！”
　　还有这种好事？王海有点意外。但很高兴，自己这是超额完成任务啊。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齐鸣居然高高举起了拐杖。王海还以为齐鸣是要对他动手，但他猜错了，齐鸣用力一甩，拐杖砰的一下砸穿了墙上的婚纱照。
　　随后在王海震惊的目光下，齐鸣把黑手伸向了，玻璃门，电视，冰箱，甚至马桶。
　　小紫刚开始还被齐鸣吓了个激灵，但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小家伙也不客气，一把推倒花瓶不说更是呲溜一下跃上了沙发，对着皮垫子就是挠····
　　七十平的小房子，压根经不起一人一宠的折腾，十多分钟后就变成了叙利亚战损风。
　　把这家砸了个彻底，齐鸣才算是舒了口气恶气。而小紫呲溜一下也爬到齐鸣肩头，小家伙呜呜呜的，脑袋朝着齐鸣的脸蹭啊蹭的也不知道是安慰齐鸣还是因为捣蛋过后很开心。
　　“你疯了！”
　　王海这才回过神，他刚刚被吓懵了，他看到了什么？看到个疯子在拆家！
　　“我没疯！这家我砸的，我这外地人砸的，你们张家要不服气，告我啊！开庭日期要是定了，我就复印个1000份，到时候张雅星单位，刘芸的医院，张松的学校我一个个送过去。我得让别人都知道知道，你们张家都是什么人！”
　　丢下这句话，齐鸣找了个包包收起他的各种证件拿起了桌上的30万，大步流星的朝外就走。路过王海时肩膀重重一嗑，把他撞了个趔趄，肩膀上的小紫也是朝着他龇了呲牙！
　　走到门口齐鸣又转过身。
　　“跟张雅星说一声，下周一9点民政局门口等着，年前就把离婚证领了。”
　　房间里的王海愣在那，他现在不知道回去怎么交待了，齐鸣提前搬走，这算超额完成了丈母娘的任务。但被砸成这样，他怎么和张家人交待啊！
　　出了家门，齐鸣重重的松了口气，对张雅星仅存的一点念想此刻也消的干干净净。
　　“呜呜~”
　　肩膀上的小紫被冻了个激灵，呲溜一下溜进了齐鸣大衣口袋。
　　2月份的京城，又是晚上，温度早就零下。齐鸣想了想，打了个车直接在潘家园边上定了个酒店。到了酒店，他给自己和小紫都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然后早早的睡下。
　　而张家那边就没他那么舒坦了。
　　“什么他把家给砸了！”刘芸听到王海的汇报，蹬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王海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站一边，他的生意一小半靠这在医院做护士长的丈母娘，所以对刘芸很畏惧。
　　而张雅星在听到消息后，先是愣了愣，随后哇的一声把头埋进靠枕后就哭了起来，委屈极了。
　　“反了，反了！雅星，你放心，这口气妈替你出。妈这就报警把他抓起来，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他个残废还敢翻出天！”
　　“对，法律上这叫破坏他人财物！”
　　王海立刻顺杆帮腔。
　　“够了！”
　　一侧的张松皱着眉头把茶杯重重嗑在茶几，一下子张雅星的哭声，刘芸的叫骂声都小了下来。
　　“我跟你说过，别着急，别着急。上午让他失业，下午就过去收房，你这把人往死了逼，人家能不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我这不也是为了让他早点滚出京城，为了雅星能彻底放心，为了保护女儿财产嘛。”刘芸狡辩。
　　张松却不管她而是看向王海“他还说了什么？”
　　王海看了看雅星，然后才支支吾吾道“他说让雅星下周一去民政局离婚。”
　　张松沉吟片刻点点头“那这事雅星别忘了，周一让你姐夫陪你去以防万一。砸了也好，正好断了干净。”
　　“就这么放过她？”刘芸还是有点不甘心。
　　“不然你想怎么样？”张颂撇了眼这斤斤计较的妻子。
　　“人家说了，你可以告他！到时候他就弄得满城皆知。你以为咱们家做的事就地道，你和我都是事业编，真捅出去咱们脸还要不要。退一万步，以后雅星还嫁不嫁人！”
　　“再说，这房子两年翻了三番，咱家也不亏了。年后我找点关系，替雅星重新装修一下就好了。”
　　刘芸越想越气，但她知道自己老公说的不错，最后只能把抱枕重重一摔“哼！便宜这小子了~”

第7章 古砖藏宝
　　翌日凌晨，天还没亮闹钟的铃声就把齐鸣吵醒了。
　　枕头边枕着尾巴睡得正香的小紫也被吵醒，小家伙不满的呜呜两声，随后打着哈欠慢慢悠悠的爬进被窝，一副别吵我的架势。
　　齐鸣也没管它，简单的洗漱后，又从酒店保险箱里点出了3万现金就出了门。
　　他昨天其实就想好了，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
　　张家人费那么大劲儿不就是要把他赶出京城嘛!那他就非要留下，不但要留下来，还要住到她们眼皮底下，越过越好，气死这群势利眼！
　　而想做到这一切，缺的无非是钱，想赚钱还有什么比捡漏快。昨天他捡漏一个袁大头就赚了5万，这钱抵得上别人大半年工资了。
　　所以他就想起了之前听人说过的潘家园鬼市，据说那儿时常有好东西。有宝没宝的另说，齐鸣总觉得就自己这外挂，不去瞧一瞧就已经亏了。
　　这时才3点多，天色晦暗，街道寂静，齐鸣紧了紧领口朝着目的地而去。这大晚上的，也不担心遇到熟人，不用装瘸的情况下，他很快就七拐八拐的到了目的地。
　　虽然是鬼市，但摊位也不少，卖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从瓷器书画，到现代的电子产品甚至二手的衣服鞋子都有卖。
　　不少人蹲在地摊边挑挑拣拣，时不时还有讨价还价的声音传来。
　　齐鸣目的明确，那些卖衣服鞋子的直接pass，那些卖葫芦核桃文玩的也直接pass，只看卖老物件的。
　　扫了三四个摊，都是一眼假的多。偶尔有点带着宝气的，也都是只见青气不见紫气，属于是老物件但却不值钱那种。
　　咦！
　　齐鸣路过一个摊位时忍不住停了下来，因为他终于是在这个摊位上看到带紫气的东西了，而且还不少。
　　“嘿，小哥，来看看，这可是正宗的秦砖。”
　　“正宗？你忽悠谁呢，你这垒起来都要有小半个立方了吧。真要是秦砖，那你是偷挖了秦长城还是撬了秦始皇陵。”
　　边上立刻有人反驳老板的言论，引的路过几人哈哈大笑。
　　“我真没骗人，我老家盖房子，挖地基的时候挖到了一段废墙。我找人看了，说这就是秦砖。”
　　虽然老板的解释说得通，但显然没获得大家的信任。大多数人扫两眼就走开了。
　　再说了，谁没事在家摆块砖头啊，就算是真秦朝的，那砖头还是砖头。
　　别人不信，齐鸣是信的，因为那青气足有一米多高。、
　　跟据他昨天在博古斋观察各朝代物品得出的结论，5厘米长的青气大致代表了百年历史，以此推算这批砖就算没到秦，也到汉了。
　　而且让他激动的是，他在那堆砖里第一次看到了紫色。那抹紫色娇艳深沉，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的显眼。
　　压抑住心底的激动，齐鸣镇定的走上前弯下腰，拿起一块块砖装模作样看了起来。那团紫色像是一团篝火把十多块砖都裹在一起，以至于他只能一块块的看。
　　“多少一块。”齐鸣边看边问了个价。
　　“400”
　　“一堆？”齐鸣抬头看了眼摊主。
　　“一块。”摊主斩钉截铁。
　　“呵呵，你不懂行情吧。”齐鸣淡淡的道。
　　“我能确认你这批砖是老物件，但是不是秦砖我看不出来。而且根据史书上说，秦朝的时候起，凡是供应官方的砖都必须刻上制作者的姓名，方便以后出了问题追本溯源。”
　　“你看~”齐鸣将砖头递给了摊主。
　　“这砖上面既没刻字，也没图画。就算真的是秦朝的，那砖头还是砖头。皇帝胡子那叫龙须，古时候能卖钱入药的。老百姓的胡子那就是胡子，除了膈应人没啥用处。”
　　“照你说，那这砖就是一堆废品！”
　　摊主接过砖头，这看看那看看，确实像齐鸣说的没有任何标记。想到自己从山西到北京，一路上小心翼翼扛着两个大包，受的累，心里怨气上来，恨恨的把手上砖头往地上一丢。
　　啪嗒一声，砖块碎末飞起。
　　这让齐鸣心里一咯噔，这砸的就是那堆散发紫色的砖头，可别把里面的宝贝给砸坏了，赶紧出言安抚。
　　“也不是，现在人都喜欢老物件。你这老砖头要是够多，到时候搭个鱼池，搭个砖墙，还是有点价值的。但你要是想按块卖，劝你还是断了这心思。”
　　“那您要嘛？”摊主语气里带着期待。他也摆半天了，大多数人看都懒得看一眼，眼前这人已经是表现的最有兴趣的那个了。
　　那块散发浓郁紫气的砖头，齐鸣已经找到，他原本打算找个借口把砖头买下就走。但听老板可怜兮兮的语气，动了点恻隐之心。
　　自己吃肉，总得让别人喝口汤，独食吃多了容易撑死。
　　“你那还有多少？”
　　摊主听齐鸣问数量了，心里一喜赶紧回答“这次就带了两旅行箱，家里估计还有1个立方。”
　　“哦~那这样，我出2万，你的砖我都买了。你跟着我送到酒店，你家的年后送过来就行。这1万是定金，剩下的钱年后东西到了再给。”
　　“2万！”这摊主原本都死心了，以为白忙一场，没想到这峰回路转了，接过定金的手都是抖得。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都收起来。”
　　摊主动作很麻利，看到齐鸣手上还有一块，伸手就想帮忙收起。
　　齐鸣一个侧身隐晦的退开。
　　“这块我收着，做样品。天亮了要送去研究室做个检测，看看到底是什么年代的，也方便我再卖。”
　　拿了这东西，齐鸣也没心思再逛，招呼着摊主就回了酒店。
　　送走了摊主，齐鸣就仔细打量起手上的老砖。
　　他一边观察，一边又用手机查起了网上秦砖的资料。
　　手上这块砖长35厘米，宽26厘米，高近5厘米。按照网上资料，跟秦朝宫城用砖很接近了。
　　但是砖上既没刻字也没图画，怎么看就是块古砖。可这浓郁的紫气骗不了人，唯一的解释就是宝贝在砖头里面。
　　但是他现在的外挂顶多算个望气术，可没有黄金瞳，看不穿砖头。
　　“看来只有敲开看看了。”
　　不过这敲也不能直接暴力碎砖。齐鸣想了想，先给浴缸放了些水，再把砖头泡了进去。
　　趁浸泡的功夫，齐鸣又去了趟鬼市，买了套五金工具。
　　回到酒店，从工具箱里找出一把锉刀，齐鸣直接挫起了砖块侧面。
　　没一会儿，随着外面被一点点挫开，一条裂缝露了出来，这块砖赫然是被人从侧面一分为二又拼合在一起。
　　齐鸣将锉刀插进裂缝，用力一撬，啪嗒一声，古砖被一分为二。
　　齐鸣这才看清，这块砖头已经被掏空，而在中间则是一块成人巴掌大小的长方形石块。他将石块放进浴缸洗去了上面的灰尘，这才看清了这赫然是一块砚台！

第8章 苏东坡的砚台？
　　什么砚台需要这么珍藏。
　　这是块砚台长15厘米，宽8厘米，厚2厘米。砚石因为刚刚浸过水呈黑紫色，砚池位置颜色漆黑，也不知道是长年累月使用还是本身材质就是这样。
　　触摸砚池，石质细密温润，入手凝重浑厚，砚池表面细腻光滑就好像是摸小孩子肌肤一样。
　　即便是齐鸣这种外行人，都能感觉到这是块好砚。
　　砚池下方雕刻了一层蕉叶，蕉叶上方是米粒大的一句小诗：发奋识遍天下字，立志读尽人间书。
　　在砚台的左上角还有一个小小的苏字，如果不是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翻到背面，一首诗占据了大半位置。
　　沧海何曾断地脉，白袍端合破天荒。锦衣今日千人看，始信东坡眼力长。
　　诗句下方是一句：崇宁元年十月十九日琼州姜君弼。显然是记录了时间，以及砚台主人姜君弼。
　　“姜君弼，姜君弼。”
　　齐鸣喃喃的念了两遍，对这名字却没什么印象。但正面那两句劝学诗他却是知道的，正是出自北宋的大文学家苏轼。
　　知识储备不够，度娘来凑。齐鸣将姜君弼输进了查询栏。
　　很快，一个名字跳了出来“姜唐佐。”
　　姜唐佐，字君弼。北宋人，是有记载的海南第一位举人，随后被赐进士出身。这人既没留下什么丰功伟绩也没留下知名的文学作品。但谁让他有个好师傅，苏轼。
　　背后那首小诗在百科里也有记录，而且这诗还很传奇。
　　诗的上两句，是苏轼写的，意在鼓励姜唐佐积极进取考取功名，并且还和他约定，等姜唐佐高中后就给诗补全下半首。只可惜，姜唐佐中举后，苏轼已经离世，但在他路过汝阳时遇到了苏轼弟弟苏辙。
　　苏辙替他哥哥补上了后半首。苏家的两大学士为一人写诗，那这人哪怕是个二傻子都够资格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了。
　　话说苏轼生于1037年，死于1101年。这元符三年，齐鸣拿手机查了查，应该是1100年，当时苏轼正好流放海南。
　　话说这砚台上的青气有50多厘米，说明确实是宋朝的东西。宋朝，苏轼，苏轼的诗句，苏轼的徒弟，难道这砚台和苏东坡有关？
　　这个想法让齐鸣一个激灵，手上一抖砚台差点没掉地上，还好被他一把抓住。这下子砚台拿手上都觉得危险，赶紧回到房间放到了床中心。
　　他的动静也惊醒了睡着的小紫。
　　小家伙舔了舔爪子，再挠了挠脸。
　　“嗷呜~”
　　小紫看到齐鸣坐在床上，便好奇的爬了过去，小脸蹭了蹭齐鸣身体，但没得到回应，于是便对床上那黑乎乎的石头来了兴趣。
　　小爪子刚要碰到砚台，齐鸣一句不要把它吓的炸了毛。
　　“小祖宗，那是你能玩的嘛！你那爪子划伤了怎么办。”
　　“嗷嗷！呜~”
　　齐鸣提着小紫背后软肉，一甩丢到了枕头上。小东西懵懵的，随后小嘴人性化的鼓起，又不甘心的冲了过来。
　　齐鸣一把抓起它，就塞进了口袋，还扣上了扣子，任由它在里面闹腾。
　　随后他就用酒店浴巾把砚台包了个严严实实，又在包里垫了件毛衣，才小心翼翼的背着包出了门。他现在一刻都等不了，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砚台的价值到底如何。
　　齐鸣赶到博古斋的时候才8点多，门都没开。无奈他只能在外面出摊早的摊位前逛逛打发时间。
　　咦~
　　齐鸣是没想到路过一个卖瓷器的摊位时，他又看到了一抹紫色。这紫色并不浓郁，但也要比他卖了6万的袁大头要浓不少。凑近了看，这紫气来自一个粉彩的碗，青气有个10厘米，说明至少两百年的老东西。
　　齐鸣甩甩头有点不敢置信，自己昨天跑了2小时，一件好东西都没看到过，谁曾想这一早上就遇到两件。那总结一下就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呗！
　　既然遇到了，那不买肯定就是亏啊。地摊老板看齐鸣是个棒槌，开价2万。
　　齐鸣对半砍，还了一万。摊主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又讨价还价了两次，看实在加不了价才无奈同意成交。
　　齐鸣知道他费点口舌，最多200块就能拿下。但是他还是那个观念，自己吃肉，总得让别人喝口汤。唯一不满意的是，老板居然就拿了个塑料袋来装碗，好歹1万块的东西，也太不严谨。
　　而在他逛摊子的功夫，博古斋也开了门。
　　“先生，又是你啊，今天是想买东西还是卖东西啊。”
　　门口的营业员认出了齐鸣，毕竟博古斋的东西不便宜，每天进出的人也不多，齐鸣这种眼罩登山棍的打扮，辨识度也高。
　　“还是想卖东西。”
　　营业员看了看齐鸣手上提着的塑料袋。
　　“不会是刚地摊上淘的吧。多少钱收的，跟你讲，地摊上都是假的。”
　　“呵呵，放心假不了。”
　　“行吧，你心里有数就行，瓷器对吧。你稍等，我去给你找一下唐师傅，他是我们这的瓷器专家。”
　　唐姓师傅很快就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昨天替他鉴定的林轩。
　　林轩跟他打了个招呼，说是跟着来长长见识的。但当他看到是从塑料袋里拿出来的后，就觉得可能白跑一趟了。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唐师傅居然说这碗是真的！
　　
　　“好东西，好东西啊。这釉色这包浆，圆润自然，碗内是橘色的五只蝙蝠围着一个寿字，寓意五福捧寿。碗外侧则是画了一圈桃花和寿桃。看这小碗的造型风格应该是清道光年间粉彩瓷碗，而且大概率是官窑。”
　　“唐师傅，你可别忽悠我，我也没看到有款啊。”
　　林轩有点不大信，他在边上也看了，碗中心是个寿字，碗底也没款，怎么就能确定是官窑。要知道官窑和民窑那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而这也是齐鸣疑惑的，他只能借助青气的长短来判断这碗应该是清中期，却没那本事看是官窑还是民窑。
　　“呵呵，你啊，到底还是经验少。判断官窑民窑，一看釉色画工器形，而看底款。这东西的釉色画工都没问题，至于底款，你来摸摸这。”
　　唐师傅笑着打趣了下，又把碗递给了林轩，指着碗底示意他摸。
　　“有点沙沙的。”林轩摸了摸，随后把碗递给齐鸣。
　　齐鸣也是这种感觉，几人又看向唐师傅。
　　“这啊，就说到那几年破四旧了。当时宣扬打到牛鬼蛇神，破除封建迷信，所以对不少老物件下手。有些人家为了保下祖传的东西就会有意破坏器物上的标识。这里的款应该就是那时用砂纸磨掉的。而且你们看，这几个位置是不是还有几个蓝点。”
　　齐鸣和林轩跟俩小学生一样，一起看向碗底。别说洁白如雪的碗底还真有几个蓝点。
　　要不怎么说古玩这行当，越老越妖，齐鸣觉得自己眼神都不一定有眼前老人好，人家要不提他压根不会注意到那几个针尖大小的点。
　　“唐师傅，那这碗值多少钱。”齐鸣问出了他最关心的。
　　唐师傅沉吟一下才回答道“如果款还在，那至少16到20万。但现在，我们博古斋收的话8万吧。”
　　齐鸣有点意外，因为这道光粉彩碗上的紫气可比那袁大头浓郁了好几倍，没想到价钱却只多2万，看来单纯用紫气的多寡来判断物品的商品价值还是偏颇了的。
　　这倒是让他对包里的砚台多了一丝担忧，别不是也跟这碗一样，看着贵重实际价值却不高？但好歹可能和苏轼沾边的东西，应该不至于。

第9章 一级文物，这就千万了？（上）
　　“唐老，你帮我也看看这个吧。”
　　粉彩碗基本敲定了，齐鸣对价格也没异议。随后他就打算拿出砚台，好让专家确认下具体价值。
　　“哦~还有东西啊。你这运气啧啧。”
　　唐姓老者也有点意外，当他看到齐鸣小心翼翼的从包里掏出浴巾后，忍不住也开始期待起来。
　　要知道眼前这主可是把几万的清粉彩碗装塑料袋的主，那被他这么慎重保存的又该是什么宝贝。
　　林轩也是双眼发光，玩古玩的，谁不想多看点宝，不过当他看到厚厚的浴巾时，还是忍不住调侃了起来。
　　“呦，这次还包的这么严实，看来是好东西啊。”
　　“这也是我今天淘的，我有点看不懂，所以想让你们帮忙确认一下，顺便估个价。”
　　齐鸣小心翼翼的把浴巾打开，一方石砚躺在了正中。
　　唐老拿过砚台，仔细打量起来。
　　“识遍天下字，读尽人间书。这是东坡劝学句。看器形这应该是块宋砚。”
　　林轩适时插嘴“唐叔，我对杂项了解不多，你是怎么看出这是宋砚的。”
　　唐老一边继续把玩观察，一边回答“咱们古代一朝一个审美，对砚台也是。大唐讲究大气堂皇，要求大而繁。器形要大，雕刻要精美复杂，尤其是喜欢雕花。明清地域辽阔军事实力经济实力碾压周边，因此也基本继承唐朝的制砚风格。”
　　“反倒是宋，这个中华古文化最繁荣的时代，对砚台却是讲究简洁朴素，规矩方直。目前发现的宋砚，器形较小，造型简单，基本是平面或梯形。你看这~”
　　唐老将砚台平放在桌上，手指轻摸砚池。
　　“砚池自然下斜，后高前低，是较常见的宋砚器形。砚池上虽然有雕刻，但也只是寥寥几笔。雕的是芭蕉叶，这芭蕉叶寓意大叶（业），意思大家大业，蒸蒸日上。而这砚石黑而发紫，石质细腻，入手沉重，我没看错这应该是块宋朝的端砚！”
　　林轩伸手感受了下，又颠了颠，确实和唐老说的一模一样。
　　一边的齐鸣也被老人的博学给震惊到了，要知道，他查了半天手机都没老人随口说的多。
　　唐老说完又把砚台翻了过来，随后把后面诗句和文字都看了一遍。
　　“元符三年确实是宋。这姜弼君？姜弼君？有点印象~”唐老把砚台小心翼翼的放到浴巾上，确定了这是块宋代端砚后，他也多了几分慎重，放好后他拿出了手机。
　　鉴宝必须得与时俱进，总不能指望人人都跟电脑一样什么都记得。
　　而林轩趁这功夫拿起了砚台，仔仔细细端详起来。
　　齐鸣则是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宋代端砚的市场价，好心里有数，防人之心不可无。
　　“放下！”
　　“啊？唐叔？怎么了？”
　　林轩有点懵，这老头子失心疯了，叫那么大声，吓他一跳。不过他看老人那么紧张还是依言把手上的砚台轻轻放下。
　　唐老似乎松了口气，随后问道“你老爹呢？”
　　“我爹？楼上啊，今天保利和西冷的人来，想在咱们这收点春拍的东西，这会儿估计在谈。”
　　“叫他下来！”
　　林轩脑门全是问号，但他还没出声老人就又改了口。
　　“不，咱们上去，在这不合适。”
　　说完唐老卷起桌上的浴巾，把砚台包了个严严实实。他抱起砚台后就想往上跑，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不是他的东西，只能尴尬的把东西递给齐鸣。
　　“不好意思，小兄弟。你这东西太宝贵，我对杂项研究不深，正好店长在，你跟我一起上去让他看看？”
　　店长，那就是杨朝明了。齐鸣看唐老的反应，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底，这砚台可能还真跟苏轼有关。既然这样，他也想看看杨朝明这位当代收藏家，鉴定家有什么说法。
　　“你们怎么来了？”
　　办公室里杨朝明正跟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聊的火热，没想到被自己儿子突然闯了进来打断了。他本来还想发火来着，等看到店里的唐师傅也进来后，才压下了火气。
　　“呦，唐师傅也在啊。”
　　“好久不见，唐师傅。”
　　办公室里两人也是认识唐师傅，这位在京圈瓷器鉴定里也是一把好手，之前也和他们拍卖公司有过合作。
　　“好，好。”唐老随口应付，转身催促齐鸣赶紧过来。
　　“老杨，这里有一件东西，我看不准，你给看看。最好把博物院的老刘也叫来，他是杂项的专家。”
　　唐老说的博物院，那只能是故宫博物院，这下子屋里本来的三人都来看兴趣。
　　“哦~拿过来看看”杨朝明也坐正了身体，拿出了放大镜。
　　“嗯，宋端砚，材质，器形，还有包浆都没问题。”
　　杨朝明的阐述和唐老开始的时候说的一样。但当他翻到砚台背后时，也愣了愣。过了片刻，他小心翼翼的把砚台放回桌面，闭目沉思起来。
　　“嘿，你这砚台哪儿来的。我家老头子可好久没这副样子了。”
　　林轩侧了侧身，小声问了下。
　　齐鸣刚想说鬼市淘的，但很快意识到了一件事，于是改口“朋友的东西，委托我鉴定的。话说，杨朝明是你爹，你为什么姓林啊。”
　　“我家俩孩子，我是老二，我跟我妈姓的。”
　　俩人聊天的时候，杨朝明睁开了眼，随后掏出了手机。
　　“喂~老刘嘛，你现在空嘛。来我店里一趟，越快越好，来的时候把《西清砚谱》带过来。对，有宝贝！”
　　打完电话，杨朝明看向拍卖公司的两人“王经理，赵经理，今天我这边有事，可能没时间谈了。这样明天我抽时间，直接去你们公司拜访吧。”
　　保利的王经理笑呵呵的回道“杨老这是有宝贝吧。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能留下来看看吗？”
　　西冷的赵经理也是一个意思“对对对，大家都是混古玩圈的，见了宝就走不动路。 ”
　　杨朝明脸上露出了犹豫，他跟这两家公司都有合作，不好直接赶人。他只能看向了齐鸣。
　　“小兄弟，东西是你的吧。你介意他们在场嘛？”
　　“哦，没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齐鸣自然不会反对，后面他想出手没准还得找上这两家。
　　王经理和赵经理也是松了口气，要是齐鸣赶人，他们还真不方便留。他们来博古斋都是为了替春拍收藏品的，现在有让杨朝明都动容的宝物自然想要见识一下，如果确认是真品，没准事后还能跟齐鸣聊聊，要是能代理拍卖就更好了。

第10章 一级文物，这就千万了？（下）
　　故宫博物院离潘家园也就十来公里，大概半小时左右，一个头发斑白唐装老人就在营业员的带领下上了二楼。
　　老人进来时很是急切，他可知道自己这老同事兼老朋友眼光极高，能让他动容的宝物可不简单。
　　“老刘，你这是有什么宝贝，这么着急。”
　　杨朝明迎了上去“一块砚台，要是今天能确认是真品，那也是能震惊古玩界的一件大事了。”
　　“哦~那快拿来看看。”
　　“呵呵，来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边几位。”
　　杨朝明算是个生意人，做事算是面面俱到。
　　只是这位叫刘赞的故宫研究员显然不上心，也就在介绍齐鸣这位物主的时候多打量了一眼，其他人他是看都懒得看，点个头就算招呼过了。
　　杨朝明也知道这老朋友脾气，也没勉强，面子上过的去也就行了。于是拉着刘赞来到了那块宋砚前。
　　刘赞见到砚台的第一时间眼神就发光，掏出口袋里的老花镜就认真研究起来。边研究边絮絮叨叨，说的东西与杨朝明和唐师傅见到砚台时说的大同小异。
　　而唐师傅和杨朝明则拿起刘赞带来的《西清砚谱》一页一页的仔细翻看起来。
　　“这《西清砚谱》是什么书？”
　　几个老人全情投入，齐鸣也不好打扰，只能是问边上的林轩。
　　林轩回忆了下答道“这是乾隆下令修订的，专门记载当时内府收藏的240多方名砚。”
　　“你的意思是，我这砚台可能就被记在这书里？”
　　“我觉得希望不大。”林轩摇头。
　　“在不在，都没关系，这砚台基本能确认，确实跟苏轼有关了。”
　　杨朝明忽然插入两人的聊天，笑呵呵的站起来。这话让房间里所有人眼神都亮了起来，尤其是齐鸣，要真跟苏轼搭上关系，那价格不得上天！
　　而那边端详着砚台的刘赞也放下了书，表情凝重。
　　刘赞来之前，杨朝明和唐师傅已经搜到了不少史料，现在有《西清砚谱》的佐证，对结果就更是信心百倍。
　　刘赞还是有点怀疑“这是块宋端砚，但砚石的品质并不算上等。说是和苏东坡有关，有点牵强吧。”
　　“呵呵”杨朝明笑笑反驳，拿过电脑指着上面的资料道“砚台后记载的时间元符三年，当时苏轼被流放海南，生活困顿，用不起好砚台才符合常理。”
　　“而且你看，在孔凡礼先生编写的《苏轼年谱》上就有记载，苏轼离开海南前，将一块端砚送给了弟子姜君弼。这件事在《新编东坡海外集》，《临高县志》上都有记载。”
　　刘赞看着资料点点头，随后拿过了杨朝明手上的《西清砚谱》，书本已经被翻到一个宋砚的书页上。
　　齐鸣凑近了看，是一个宋代抄手砚的图样，边上的标题写着：宋苏轼结绳砚正面图。
　　杨朝明指着抄手砚一角“你看这，这儿的苏字和这砚台上的苏字是不是一样？”
　　刘赞看看书又看看手边的砚台，点点头“确实像，但图画毕竟是图画，而且这砚台也不在记录里。话说小伙子，这砚台你是哪儿弄来的。搞清楚来历也是验证物品真假的一个重要途径啊。”
　　这下所有人都看向了齐鸣。
　　齐鸣想了想才道“这砚台是朋友委托我来鉴定的，他来历不方便说，不过我知道他老家是山西的，东西也是他在山西老宅发现的。”
　　林轩之前还听这家伙说砚台是他淘的，怎么现在又变别人委托了，不过他也没当面点破。
　　“山西？”刘赞又有了疑惑“姜唐佐是海南人，那这砚台却在山西，这有点说不通。”
　　和刘赞的疑虑不同，唐师傅听齐鸣这么一说却是一拍手，上前按动鼠标跳出一个网页“刘老你看，这是我刚刚查到的姜氏族谱。根据族谱记载，姜唐佐祖籍是福建，为了躲避灾祸和父辈举家搬迁到海南。
　　而在他中举后，被赐进士任殿中侍御史，后来辞官。他却没回海南而是返回福建原籍。并且娶了都总管王元定之女，生琬、琰、理三子。如今姜唐佐的后裔主要散居在福建，海南，湖南、山西这几个地方。所以这砚台在山西发现才是合情合理啊。”
　　刘赞仔细查看起那篇资料，过了少许后点点头“确实，这就说得通了。还真被你说中了，虽然还要继续查询，但这要是传出去也是要震惊文物圈了。”
　　“那几位觉得这块苏轼的砚台价值多少呢？”
　　保利的王经理趁着这机会上前询问。对房间里的几人来说，拍卖公司的两个经理是除齐鸣外最关心这砚台价格的。
　　“哼，俗，俗不可耐。”刘赞最先出声，却是呛了一句。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齐鸣“小伙子，你这砚台应该是国家一级文物无疑，它对研究苏轼生平，以及海南教育史都有着不可替代的意义。”
　　杨朝明听老友这么说，眉头就皱了起来，心里暗想要坏事。
　　果然，刘赞夸完就来了一句“我建议，不我希望你能把它捐给故宫博物院，为咱们国家的考古事业出一份力。而且就保管展览条件来讲，博物院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齐鸣本来还是兴致勃勃等估价呢，这老头突然就横插一杠要他捐！那他心情能好？房间里的人都能看到齐鸣脸色拉了下来。
　　“刘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敢问你家的文物都捐了嘛！”
　　齐鸣这话已经很不客气了。但没想到的是老人居然直接回答道“都捐了！”
　　这下子，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齐鸣现在完全被架在了那，一边的林轩想开口缓和，但他一个小辈，实在是没开口的资格。
　　“好了，老刘。”杨朝明走到两人中间“人各有志，你是小伯骞，家里有啥捐啥，但也不能要求人人都向你看齐吧。再说博物院要是想要，也可以走正规途径收购。国家每年给那么多预算不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的嘛。”
　　杨朝明其实很不满老友的捐赠提议，这儿是古玩店。来这的不管买还是卖，图的就是个利。你在店里让人无偿捐献，那人家能乐意能高兴？
　　要是传出去了那谁还来他店，对店里名声肯定有影响，所以他才第一时间出来打圆场。
　　“不好意思，刘老。东西不是我的，我没办法决定，你的提议我会和我朋友说的。而且我相信如果博物院想收购，哪怕价格略低，我朋友也会优先考虑博物院的。”
　　齐鸣借坡下驴，才算摆脱了尴尬。
　　而刘赞皱着眉头扫了在场几人一圈哼了一声，找杨朝明借了高清相机对着砚台拍了几张细节图后，丢下了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便大步走了出去。
　　等他走了，杨朝明才笑呵呵的道“好了，我这老朋友脾气有点急有点倔，大家别在意。至于这砚台的价值。”
　　杨朝明的话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价值的话大概在3千万左右，如果运作的好，甚至能到5千万。就看怎么运作了。”
　　“3！3千万！”齐鸣有眼睛都瞪大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这就成千万富翁了？

第11章 委托和拜师
　　听到这价格，齐鸣其实没有太过兴奋，脸上反而闪过了迟疑。
　　房间里的，王经理和赵经理对视一眼，默契一笑闭口不谈。他俩都觉得，杨朝明这是要坑这小年轻一把，故意说低价格。
　　他们打定主意，过会儿可以找齐鸣要个联系方式，这么好的东西，虽然不一定能从杨朝明手上截胡，但争取一下肯定是要的，万一成功了呢？
　　他们不说，房间里有个愣子却是直接问了出来。
　　林轩“爸，这价格是不是太低了？我记得2013年的时候，美国苏富比拍过苏轼的《功甫贴》当时是5000多万成交，2020年香港佳士得，拍过苏轼的《枯木怪石图》足足4.1个亿。这砚台好歹是苏轼的用品，怎么估价差这么多？”
　　杨朝明看看儿子又看看其他人，嗤笑了起来，他人老成精，看到齐鸣那便秘一样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你们心里也这么想的吧，觉得我故意报低了？”
　　齐鸣有点尴尬，他之前也在网上查到过这几个拍卖纪录，所以刚才确实是觉得这价格低了。
　　王赵二人被当面点破也有点尴尬。
　　“哼！”杨朝明走回办公桌后坐了下来，拿起端砚一边欣赏一边道“要是20年前，看到这种好东西，我没准还真会用点手段捡个漏。但现在嘛，我不差这点钱，犯不着为了几千万不要这半辈子积攒下来的名声。”
　　“前两年，有个朋友，10多万坑了人家一幅8千万的古画。虽然没被抓，但名声也臭了，圈子里容不下他，他只能猫在香港躲着。这可都是前车之鉴啊~”
　　齐鸣这时上前微微躬身“抱歉，杨老，我刚刚是有点怀疑。是我小人之心了。但是还是想请教一下，为什么这块端砚价值会差这么多。我查过资料，同是唐宋八大家的曾巩，他的砚台可是估计2.7亿。”
　　“嗯，还算你有点礼数，那我就跟你说说吧。你今天拿来的要是唐宋八大家里另外7位，任何一个人的砚台，估价都得给你再加个0，少说2亿起。唯独苏轼，啧啧他的砚台，除了那块传说中的＜天砚＞其他砚台价值都要打大折扣。”
　　“苏轼自诩＜以文为业，砚为田＞，平生最喜欢的就是收藏砚台。光有记载的就有“凤咮砚”、“苏钧遗砚”、“风字砚”、“笠屐端砚，龙尾砚，洮河砚，以及跟米芾借过的紫金砚等等。”
　　“当年，苏家人甚至编纂出一本《苏家藏砚》专门记录苏轼收藏过的砚台。而且苏轼不止喜欢收藏砚台，还喜欢送人砚台。他儿子侄子，学生好友，都有赠砚的记录，甚至当年他路过广西避雨，还把一枚西汉的瓦砚送给了一个叫陈梦英的老夫子。”
　　“文物也讲究物以稀为贵，赠送记录这么多，又不是史书明确记载的那几块名砚，所以价格就要打7折。”
　　“其次，还是砚台本身。评判古砚的一大标准就是砚台质地的好坏。刚刚老刘也说了，单以材料来说这块在端砚里不算上品。”
　　“最后，就是姜唐佐这人了。这人在史书留名靠的是海南第一位举人，和苏轼学生这2重身份，他本身没有什么建树。你这端砚，算是老师送学生的一件礼物，礼物的历史价值既要看赠送方，也要看受赠方。说的难听点，苏轼送一块砖头给皇帝，那块砖头留到今天也价值过亿。但对象是这姜唐佐的话，就又要打不少折扣了。”
　　“所以综合考虑下来，我才定了个3千万。当然如果经过一些专业的宣传，你这砚台的价格肯定还会更高的。这你可以问问旁边两位，他们是专业的。”
　　杨朝明这一通解释，深入浅出，听的齐鸣跟个小鸡仔一样，只能佩服的点头。
　　“对，杨老说的对，我们保利在宣传运营上绝对专业，”
　　“我们西冷，也是，去年就曾把一块唐朝古砚，拍出过950万的高价。”
　　一边的王赵二人，立刻凑了过来，递上了名片，表达了想要代理拍卖的意愿。
　　只是齐鸣都以东西不是自己的为由拒绝，只说回去考虑并约定下周一详谈。
　　“我想跟杨老单独聊聊，不知道可不可以？”
　　在应付完两个拍卖公司经理，齐鸣提出了这个要求。
　　杨朝明点头后，其他人都自觉地走了出去。
　　“杨老，我有点事情想拜托您一下。”齐鸣上前郑重的鞠了个躬。
　　“说来听听，看在你让我也算长了见识的份上，能帮我会帮。”
　　大约过去了20多分钟，齐鸣才满脸笑意的从杨朝明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跟林轩打了个招呼，又和王经理赵经理约定了下周见面详谈的时间，他才拄着登山杖一步一颠的离开了博古堂。
　　刚刚在办公室他拜托了杨老两件事，其一是帮忙做一份购买协议，证明砚台是他从博古斋购得，只是购买日期定在下周一下午3点。
　　杨朝还以为砚台来路不正，当场拒绝。齐鸣只能把他和张家的事情说了一遍，因为不这么做，砚台在法律上就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张家都把他欺负成这样了，齐鸣岂会让张家占这便宜。有了这协议，他也就不用担心日后张家的纠缠。
　　解释完，杨朝明看着齐鸣的脱下眼罩的空洞眼眶和拐杖，重重一叹，最后答应了下来。
　　当然作为回报，齐鸣以拍卖成交价5%作为报酬，将这宋端砚的拍卖事宜全权委托给了博古斋。
　　这事情看似齐鸣吃了亏，但实际是双赢的事。他一个素人，对拍卖公司拍卖手续流程都不熟，人家忽悠他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让博古斋做中间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博古斋，除了这上百万的利润，更是会在圈内获得更大的名声，妥妥的双赢。
　　至于第二件事，则是齐鸣想拜杨朝明为师，正式学习古玩鉴赏知识。
　　只是这件本来他觉得十拿九稳的事情，杨朝明却是一口拒绝。按他说法，古玩这行当，拜师收徒不是儿戏，既看天赋也看人品，他不可能仓促答应。
　　当然老人对齐鸣这门外汉能捡到这种重宝，也是很感兴趣，觉得他有点天分。所以让他明天起就可以来博古斋做个没工资的编外人员，先跟店里人学学。
　　以此考察齐鸣的学习能力和人品，考核过关他才考虑收徒。
　　对此齐鸣已经很满意。捡漏的刺激感，文物背后历史的神秘感，让他着迷。他已经确定，古玩这一行当将是他今后的事业。
　　而且经过这次鉴宝，他也知道了自己的不足，哪怕他能望气断真假，但他现在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总不能以后替别人鉴宝，人家问真假。他说真的，然后人家问真在哪儿，他来一句＜我说真的就是真的＞。
　　那不扯淡嘛。
　　人一旦确定了自己今后的人生，那种兴奋激动是别人无法想象的。
　　此刻的齐鸣脱下了外套，抓着领子高兴的挥舞起来，疯狂的转着圈圈，嘴里还“奥奥”的欢呼着，发泄心头的喜悦。
　　只是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但管他呢，高兴的时候想那么多干啥。
　　（小紫，艰难的竖起了爪子上的第三根指头~）

第12章 意外，闯祸的小紫
　　“对不起，我错啦~原谅我好不好？”
　　“嗷！嗷！”
　　酒店房间里，小紫团成团背对着他，趴在枕头上，尾巴扫掉了齐鸣伸过去的咸猪手。
　　齐鸣也是到了酒店掏口袋拿房卡才发现，小紫还在他塞口袋里。等他把小家伙提出来，小紫已经是被他给甩晕了。
　　等小家伙恢复过来，就直接爬到枕头那趴着，一副莫挨老子的样子，不管齐鸣怎么说都不好使，想要靠近，那就一尾巴。
　　“唉，怎么比女人还难哄~”
　　“嗷呜~”（你还有理了！）
　　“对了，小紫饿了吧，你看我给你买个罐罐怎么样。”
　　这下小紫有了反应，抬头。
　　它就看到齐鸣拿着手机，上面是一个猫罐头的照片。
　　但是小家伙看到猫猫头就来气，一尾巴扫过去，把手机都抽掉了地上。
　　齐鸣也不生气，整个齐家就他父母和妹妹，再加这只猫，他不宠谁宠。而且这次错在他，要不是小紫皮实，换了别的小猫可能都已经噶了。
　　齐鸣看用食物诱惑有用，捡起手机再次找出图片。
　　“你不喜欢罐罐，那吃虾。澳龙，比你还大的那种！”
　　这次小紫看到图片后，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终于是站了起来，还朝齐鸣走近了些。
　　“有戏！”齐鸣暗喜。
　　“嗷嗷嗷嗷~”
　　齐鸣没听懂小东西想说什么，但从他伸手过去没被躲开来看，这次是哄成功了。
　　齐鸣也没含糊，把小紫抱在怀里，一边撸一边当着他面就打了酒店前台电话。
　　只可惜，这是家三星级酒店，面条盖浇饭有，澳龙是真没有。挂电话前他甚至还听到服务员在那嘲讽，说他“猪鼻子上栽葱，装象。真吃得起澳龙还住这。”
　　齐鸣一听倒也没生气，反而觉得人家说的挺对。
　　收拾了下东西，果断退了房。
　　“再苦不能苦孩子”小紫还是个孩子，怎么能跟他一起窝在一个连澳龙都没有的酒店呢。
　　咱现在也不是没钱，果断得换个5星的啊。
　　退了房，齐鸣先去了边上的银行，手上现金太多不安全。近30万，也算大额存款，银行直接走了贵宾通道，很快就办好了。
　　办完存款，齐鸣打了个车就去了最近的金陵酒店。
　　入住后，他把那只清粉彩小碗和宋砚都放进了保险箱，随后电话前台定了个包厢，并点了餐。
　　听说猫不能吃盐，点餐的时候特意嘱咐了，澳龙和帝王蟹都水煮不要放任何调味料。
　　不放调料能好吃？
　　前台是觉得奇怪，但有钱人怪癖多，他们只要有钱赚就行，再说水煮还简单，所以也懒得管。
　　包厢里，齐鸣面前是3菜一汤，小紫面前的盘子里是整整3只跟它一样个头的澳洲龙虾，2只比它还大点的帝王蟹。
　　“嘿嘿，都是你的。”
　　“嗷呜~”
　　这次音调是第一声，可以看出小东西很高兴，伸着爪子就去扒拉。
　　但是这可不是昨天他喂的小虾，小紫能一爪子一个，这龙虾的壳硬的很，爪子戳上去只有哒哒哒的撞击声。
　　“呜~”
　　小家伙委屈的看向齐鸣。
　　齐鸣撸了撸他头，伸手帮它剥开，很快肥美Q弹的虾肉就放到了小紫的盘子上。
　　“咕唧~”
　　这一刻齐鸣似乎在它眼里看到了光~
　　一顿风卷残云过后，小紫肚皮朝天，微微鼓起，嘴里舒服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显然是对这顿饭很满意。
　　齐鸣看着它憨态可掬的样子，也是被逗乐了。反正下午也没事，齐鸣也就等小家伙休息够了，才起身。
　　这次小紫趴在了他肩头，脸蛋亲昵的蹭着他，似乎是再说晚上再来。
　　或许是吃饱了精力旺盛，又或许是早上被关坏了坐不住，小家伙出了包间门没多久就自己跳到了地上，蹦蹦跳跳走在了前面。
　　齐鸣也不拦着，反正包厢区也没人，权当是小家伙吃饱了要消食。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是这托大的想法，给他惹了麻烦。
　　在小紫将要走过廊道的拐口时，一个女服务员拖着个托盘正好走了出来。
　　“啊！老鼠！”
　　这下一人一兽吓的都不轻，小紫一个后跃跑回齐鸣脚边，顺着裤管就爬进了他大衣口袋，抓着口袋边偷偷打量。
　　而女服务员就没那么幸运了。
　　在把小紫错认成了老鼠后，她下意识的抬脚避让。然而托盘上的汤碗似乎分量不轻，闪避的动作让她失去了平衡，汤碗侧翻，把她半边身子都给打湿了。
　　还好，汤碗侧翻掉落后，她手上没了重物扶住墙保持住了平衡。
　　“你没事吧。”
　　齐鸣赶紧上前查看。
　　“没事，对不起，对不起。”
　　这服务员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朝齐鸣道歉。
　　“小晴姐！你没事吧~”
　　“你怎么搞的！端个盘子都端不好，童小姐没烫到吧。”
　　就在齐鸣照看着服务员时，一侧拐角冲出两人，一个女孩子快步上前走到一个黄色呢子大衣的女人前小心询问。
　　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则是先朝服务员一通训斥，才转过来关心起那女人。
　　身材高挑纤瘦，头发乌黑茂密，苍蝇墨镜加口罩把一张脸遮的严严实实，属于一眼就能看出是美女，像黑天鹅一样，带着贵气，透着神秘。
　　这是齐鸣对童欣晴的第一印象。此刻的她被两个疑似助理的人围着，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女服务员顾不得擦洗身上的汤水，朝着那三人不停鞠躬道歉。
　　两个女的的倒是没说什么，那个男人却是有点咄咄逼人的气势。
　　“道歉！道歉有用嘛！你知不知童小姐道这件大衣多少钱！你一年工资都不够赔的！”
　　也就在这时，一直没开口那女人却是出声了。
　　“衣服是小事，但这画好像弄脏了。”
　　齐鸣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她手上提着个黄色长条形的布袋。此刻布袋上一片水渍清晰可见。
　　男人看到这一幕直接变了脸色，语调又高了三分。
　　“去！把你们经理叫过来。这可是古董！被你弄坏了，必须照价赔偿。”
　　“啊！求求你不要。”
　　女服务员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刚刚听说一件衣服抵她一年工资，她就心惊胆战。这会儿又说弄脏了古董，她实在无法想象，如果之前最多只是赔钱失业，那现在不是要搭上全家？
　　“好了。不关她的事。”
　　“你是谁！不关她的事，那关你的事啊！”
　　男人看齐鸣帮女服务员说话，立刻呛声。
　　齐鸣上前一步站在了女服务员身前。
　　“确实，是我的宠物害的她失去重心摔倒的，要索赔也该找我。那边有监控，要不信你也可以去调监控。”
　　说着齐鸣将口袋里犯了错的小紫提了出来。
　　小家伙蹬了一会儿，最后反抗无效。
　　“呵，倒算你敢作敢当。那你说怎么办吧，因为你我们的画毁了！”
　　对这男人来说，貌似有人负责就行，立刻调转枪头指向了齐鸣。
　　“我也是做古董生意的。这样，咱们先找个地方，把画打开，看看有没有损毁。如果有损毁，看看能不能修复。不管修复费用，还是折价费用，我都会照价赔偿。”
　　手上攥着块至少3千万的宋砚，齐鸣说这话还是很有底气的。
　　“可以。"
　　这次，那个墨镜女孩出声应下了。
　　“麻烦稍等一下。”
　　齐鸣打了个招呼，又看向了服务员。
　　在他的要求下，他加了服务员微信，并转了2千元。
　　“先生，这钱我不能收~”
　　“这钱是赔那份菜，以及地毯的打扫费用。还有你也烫到了，这也算是医药费和误工费吧，如果不够我住1706号房，随时可以来找我。”
　　服务员还想拒绝，齐鸣却没给她机会，招呼了下对面三人，就离开了。

第13章 鉴别古画，夏圭《寒江钓饮图》
　　一行4人进了电梯。
　　短暂商量后，齐鸣还是跟着去了他们的房间。
　　进了房间，齐鸣才算是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五星级。整屋的欧式宫廷装修不说，楼层还高视野奇好，整座城市一览无余，房内空间更是大的夸张。
　　两室一厅，光那客厅都比他整间房都大。齐鸣只能说，他果然还是穷，住得起五星也住不起这房间！
　　而那墨镜女孩进了房间后也是摘下了墨镜口罩，脱下了外面的呢子大衣。
　　看清女孩长相的一瞬间，齐鸣有了短暂的失神。
　　女孩至少1米7的身高，鹅蛋脸，桃花美眸，殷桃小口，穹鼻高挑，整张脸既精致又立体，举手抬足间既有现代女人的清爽利落，又有着古典美人舒婉动人。
　　脱去外套后，上身紧身黑色毛衣，下身修身牛仔裤更是将她的身材修饰的凹凸有致。
　　他的前妻张雅星，算是小康之家养出的小家碧玉，在学校的时候那也是系花追求者无数。但跟眼前女人比起来，差的真的不是一点半点。
　　就好像雏菊和牡丹，压根不在一个档次。而且齐鸣隐隐感觉眼前的女人莫名的熟悉。
　　“你也过来一起看吧。”
　　女人抬手示意。
　　“哦，好。”
　　齐鸣回过神，走上前。
　　西装男和另一个女孩已经先一步将画展开铺在了茶几上。
　　齐鸣凑近细看下，一片水渍印在了画的左下方。有几处墨迹，在那水渍的浸泡下有着隐隐的晕散开的迹象。
　　“你看这！还有这，都是汤水。你说吧，怎么赔！这可是我们刚刚以3百万买下的，就这么被你毁了。”
　　男人看到那几处污渍，立刻朝着齐鸣开炮，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气势。
　　女人也是紧皱眉头。300万对谁来说都不算小钱，更何况她买画是为了做爷爷80大寿的寿礼，眼下时间就剩十几天，想再找类似的东西时间上肯定捉襟见肘。
　　齐鸣开始其实也提心吊胆的，毕竟300万，他是赔得起，但也不想赔啊。但是当他看到画时，提着的心已经是落下去了一半。
　　因为眼前这画，只有青气没有紫气，这说明了这画没有价值，既然这样那肯定是不用赔300万了。
　　而且这画的青气也很奇怪，一张画左右各一道青气泾渭分明，左边那道估摸着有800年历史，右边的有600年历史。
　　齐鸣心底有了猜测，这画内容不谈，这画纸估计是两张古纸拼的，才会有这效果，再加上一丝紫气没有，那这画赝品无疑。
　　可是，如果他说赝品，那人家肯定认为这是他拒绝赔偿的托词。该怎么解释呢？
　　“你看好了没。说吧这事怎么解决！”
　　西装男等的不耐烦了，催促起来。
　　齐鸣抬头撇了眼他，懒得理他。而在他专心思考组织语言来说服对方时。口袋里的小紫爬了出来。
　　小紫先是爬到了齐鸣肩膀上，跟着齐鸣一起看画。但只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于是它四下张望，对这房间来了兴趣。
　　“呀，童姐，你看好可爱啊。”
　　有一说一，小家伙颜值杠杠滴，加上体态较小玲珑，立刻就吸引了房间里两女的目光。
　　“嗯嗯，这是猫还是宠物貂啊。”
　　童欣晴也来了兴趣，朝着小紫伸手做拥抱状。
　　“过来，咪咪、”
　　小紫看看她，似乎也来了兴趣，顺着童欣晴的裤腿爬进了女孩手心。
　　“呀~”
　　这灵活的动作逗的两女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
　　童欣晴捧着小家伙，靠到胸口。
　　小紫后腿站在她手心，前爪按到了她胸口的双峰上，脑袋凑近她的脸轻轻的磨蹭。
　　小家伙似乎知道自己犯了错，想用这种方式讨好童欣晴。
　　这招对女孩子是真有用，逗的童欣晴眉眼弯弯，一侧的女助理也露出了羡慕之色。
　　而这段时间里，齐鸣也组织好了语言，当他抬头时，他就是一愣。
　　都说猫喜欢踩奶，他看到了什么？那双小爪子按在那居然陷进去了！这这这，有点羡慕人啊~
　　“喂！你看好了吧。说吧这事情怎么解决！”
　　西装男看齐鸣抬头了，毫不客气的质问。两女也是把目光投到了这。
　　“嗷嗷！”
　　小紫不满的朝西装男吼了两句，呲溜一下又爬回了齐鸣肩头，两只豆豆眼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西装男，时不时还用舌头舔舔指甲，一副随时冲上去干架的样子。
　　齐鸣直了直背才开口道“这画我赔，2000千块。转给你们谁？”
　　“2000！你当我们是那服务员啊！这点钱就想打发我们!”
　　童欣晴也皱起了眉头“先生，如果这是你的处理态度，那我看报警吧。”
　　“小姐，不用报警那么麻烦，我来找人收拾他一下，这钱肯定帮你要回来。绝不让你吃亏。”
　　让齐鸣意外的是，西装男居然是最先反对报警的。
　　“你要是愿意报警那其实是最好的。”齐鸣语气平淡。
　　“我出2千，里面1千8是给你的洗衣费。你这画也就值个200。”
　　这下童欣晴也是小嘴微张，脸色惊异。
　　“你的意思是，这画是赝品？”很快童欣晴回过了味儿。
　　“小姐，咱们可是找专家看过了的，怎么可能是赝品。这小子就是不想赔。”
　　西装男似乎被踩到了尾巴一样，立刻反驳。
　　“呵呵，找过专家吗？那估计这专家也不咋滴。”齐鸣面露嘲讽“小姐，你懂古画，懂古董嘛？”
　　童欣晴脸色凝重的摇摇头。
　　“那我就跟你讲讲。”齐鸣走回画边“鉴别一副画的真伪，要看线条构图着色布局，这些不是专业的人也看不懂，我就算解释你们估计也不信。”
　　当然齐鸣自己也不懂，所以才一句带过。
　　“所以，我就从另外几个方面来解释下。其一，这副《寒江饮钓图》的落款是夏圭。这人被称作南宋四大家，他擅长山水，存世作品也都是以山水草木为主，没有人物。但是你看这副画上钓鱼的老叟占了下方四分之一的篇幅，这和画家风格不符。”
　　“呵呵，照你这说法，一个人喜欢吃面条，那一辈子就只能吃面条，吃口饭就会死喽。换个角度，正因为是那夏什么的唯一一张带人物的画，才能说明这画宝贵不是嘛！”
　　西装男抓着话头就驳斥齐鸣。
　　他这理由虽然粗俗，但却也是赢得童欣晴和女助理的认同。
　　齐鸣看童欣晴任然皱着的眉头，就知道对方任然对他持怀疑态度。
　　“你说的没错，那我就说第二点。你们觉得古人画画都用什么做载体？”
　　“难道不是纸嘛？”童欣晴语气带着疑惑回答。
　　西装男更是一副你个智障懒得回答的样子。
　　齐鸣伸出食指摇了摇，肩膀上的小紫也学着他伸出爪子在那晃啊晃。它这样子，逗的童欣晴一乐，皱着的眉头都松开了不少。
　　“这就是现代人的思维定式了，纸是东汉就发明了的。但是那时候因为造纸工艺的落后，纸张粗糙，颜色暗黄，纸张表面甚至还有明显的纤维残留，根本不适合作画。所以唐宋时期的古画都是用绢来做载体。夏圭是宫廷画师，他的画怎么都不会用这种纸。
　　“这是第二点，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们知道夏圭的画值多少钱嘛？”
　　说着齐鸣将手机页面朝向几人“夏圭被称作南宋四大家，他的作品在拍卖市场至少2千万起步，你300万就能买到，这价钱本身就是个问题。”
　　童欣晴凑近了看向齐鸣手机。越看小脸越是苦涩，便宜没好货，她又不傻现在经过齐鸣一提醒也想起交易时的几处异样。
　　“小姐，你别信他。他算什么东西。这些肯定是他为了逃避赔偿编的。咱们可是找秦专家鉴定过的，那可是故宫博物院的研究员，怎么会错。”
　　西装男观察到童欣晴神色的变化，立刻出声辩解，但听在齐鸣耳朵里怎么都有种慌张的味道。

第14章 林则徐的对联（上）
　　“李正，你没什么好说的嘛！”
　　童欣晴转过身，看向了西装男。此刻的她柳眉微竖，薄唇轻抿，悦耳的声线里带着丝丝冷意。
　　“童小姐，我有什么好说的，这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词。这样，我立刻联系秦教授，让他来重新鉴定一次。”
　　西装男李正继续狡辩，只是怎么看都有点心虚。
　　“可以。”童欣晴点头“顺便把卖家也叫来吧。那卖家不是你的朋友嘛！现在我对画的真假有了疑惑，需要重新鉴定，而且这次我会再找第三方一起参与鉴定。”
　　李正明显慌了，但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李正短暂的慌张过后，居然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不但人站直了，声音也高了。
　　“我朋友已经出国了，短时间里联系不上。而且童小姐，古玩就是钱货两讫的买卖。就算事后发现是假的，那也只有捏鼻子认，那人不是做古玩生意的嘛，不信你问他。”
　　童欣晴和另一个女助理看向了齐鸣。
　　齐鸣这会儿也算听了个大概。应该就是眼前这西装男找人做局骗了这美女。
　　齐鸣点点头“确实，这在古玩行当里叫打眼。”
　　“呵呵，童小姐你看他都这么说。我知道这次的事情应该让你对我有了很深的误会。我已经不方便继续做您的司机兼保镖了。这样我也不让你难做，回去我就主动辞职。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李正知道，事情估计瞒不住，那他就破罐子破摔。反正作为主谋的自己有150万的分成，怎么都不亏。
　　“李正！你怎么这样，童姐平时怎么待我们的你忘了嘛。”
　　那个女助理看不下去，出声斥责。但她的话对李正来说毫无杀伤力。
　　而童欣晴被那一句，钱货两讫，也是搞得没脾气。
　　她家境优渥，背景强大，从小到大被保护的很好，显然是没有应对这种事情的能力和经验。此刻的她眉头紧锁，贝齿咬着嘴唇，胸口微微起伏，一副受了大委屈却无法发泄的模样。
　　“童小姐，今天你也累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李正知道她们拿自己没办法，但也不想多留，抬腿就打算走。
　　“慢着！”
　　齐鸣最讨厌的就是背叛，于是打算帮这美女一把。
　　“怎么，你要多管闲事。”
　　李正瞪眼看向齐鸣。就是眼前的人坏了他的好事，本来一切顺利。
　　但现在他不但丢了工作，而且为了保险，他事后肯定要躲一阵避风头。
　　童欣晴也是看向了齐鸣，想知道齐鸣有什么话要说。
　　齐鸣呵呵一笑“古玩行当确实讲究钱货两讫，事后哪怕发现是赝品，也绝不追究。但这规矩是建立在正常交易的前提下。就像古玩店，购买古玩同时会被要求签购买合约与免责协议。这些你签了吗？”
　　最后一句是齐鸣问童欣晴的。
　　童欣晴摇摇头，眼底渐渐亮了起来。
　　“既然没有签协议，那买家事后追究也就无可厚非。而且我算听明白了，买家和介绍人是认识的，那鉴定人呢？鉴定人如果也和你们有关系，那就涉嫌诈骗。对了你说那鉴定人是故宫博物院的对吧，叫什么，我正好认识故宫博物院的人，帮你查查。”
　　齐鸣拿出手机作势要打，并朝向李正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等着他报名。
　　“你！关你什么事！”
　　李正有点气急攻心，拳头捏的嘎嘎响，脸也涨的通红。
　　童欣晴被他这样子吓到了，下意识的朝最近的齐鸣靠了靠。两人间的距离一下缩短到不足半米，齐鸣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桂花香，弄的他鼻子痒痒的。
　　“怎么？这秦教授故宫博物院的身份也是假的？呵呵，假画，假身份，这位小姐我看也别啰嗦了，直接报警吧。他不是说他朋友要出国了嘛，报晚了万一被人跑了呢。涉案金额300万，够他们把缝纫机踩冒烟了。”
　　说着齐鸣抬起手，作势要打电话。
　　此刻李正额头冒汗，眼角泛红，一副随时破罐破摔的样子。但最后他还是出声阻止了。
　　“慢着！”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李正算是认栽了，在得到返还赃款就不追究的承诺后，将钱又打回了童欣晴的账户。确认钱款到账，李正气急败坏的离开了酒店，关门前恨恨的瞪了一眼齐鸣。
　　“就这么放过他了？咱们报警吧。”
　　女助理明显气不过，怂恿童欣晴。
　　童欣晴摇摇头“算了，钱也要回来了。而且他也跟了我们那么久，之前也算尽心尽责。”
　　“哼，便宜他了。”
　　女助理恨恨的举了举小拳头。
　　齐鸣本来的打算跟女助理一样，先把人支开，再报警。但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继续管闲事的想法。
　　“今天谢谢你了。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童欣晴。”
　　童欣晴站到了齐鸣面前，伸出嫩白修长的玉手。
　　“你好，我叫齐鸣。”齐鸣轻轻一握，那种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嗷呜~”肩膀上的小紫也学着伸出一只爪子。
　　“嘻嘻，也很高兴认识你哦。”
　　童欣晴抽回手，又和小紫握了下。
　　事情解决，童欣晴自然也没要齐鸣赔偿洗衣费，两人互换了下微信，算是认识后，齐鸣就起身离开了房间。
　　“童姐，他是不是没认出你啊。”
　　女助理小花有点奇怪的道。
　　童欣晴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手指抵着嘴唇，脸上也有点疑惑“好像是的耶，难道最近曝光度低了？”
　　女助理无语了“你才知道最近曝光度低了啊。为了滑雪，你都在瑞士呆了3个月了！一个综艺没跑，一个活动没参加，再这么下去，你都要成素人了！”
　　“素人？瞎说。”童欣晴打闹着把抱枕甩向了助理。
　　女助理也扑过来，两女打闹在一起。不过颜值童欣晴一骑绝尘，这体重就不占优了，没一会儿就被女助理压在了身下。
　　“好了，好了，我求饶。”童欣晴告饶“我答应你，年后我就好好营业，绝不偷跑，绝不偷懒。”

第15章 林则徐的对联（中）
　　“20万，小姐。这可是明青花福寿圆盘，你看这尺寸，这包浆，你就是走遍了潘家园都找不到第二件的。”
　　“可是老板这盘子亮晶晶的，怎么看都像新的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蛤蜊光，有这光才是好东西的证明。不信你上网搜。”
　　齐鸣正慢慢悠悠的朝博古斋走，就被吆喝声吸引，转头看去，没想到看到的还是个熟人。虽然还戴着口罩，但看发型和身材，还有眉眼和声音，分明就是昨天那个叫童欣晴的美女。
　　“20万~老板，现金还是刷卡。要是现金，那你跟我去趟银行吧。”
　　那老板估计都没料到，这美女逛地摊居然不还价的。一看就知道是只肥鹅，没想到肥的滴油。仅仅片刻，他说的话都带上了颤音“现金，有现金最好。”
　　“哦，那咱们签一个购买合同和免责协议吧。”
　　“小姐，你真会开玩笑。地摊上哪有那种东西。”
　　童欣晴看看那摊主，又看看手上盘子，纠结了一会儿“那好吧，那你等我下，我去银行取钱。”
　　“不用，这我跟你一起去。”老板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立刻表示要跟着一起。
　　“等一下。”
　　摊主和童欣晴都看向了声音的来处。
　　齐鸣原本看童欣晴要合同，还以为小姑娘吃一堑长一智，没想到还是傻姑娘一个。他想了想好歹算是认识，所以还是出声打算帮一把。
　　“啊，你是昨天那个，那个带猫的。”童欣晴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齐鸣。
　　因为今天的齐鸣没有戴眼罩，头发也被扎了个时下流行的浪人头。所以她想了半天，就想起了那特征。
　　带猫的？什么鬼？齐鸣大汗，合着自己还不如一只猫更有特点？
　　“你好，童小姐。买东西啊，能让我看看吗？”
　　童欣晴欣喜的递了上去，昨天就是齐鸣帮她追回了300万，这会儿自然是无条件信任。
　　齐鸣接过盘子，刚才远远扫一眼他就发现，这盘子既没青气，也没紫气，妥妥的假货。
　　之所以把盘子要过来，一是装模作样，二就是争取时间，搜肚刮肠找说辞。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真的发现了这盘子的破绽。
　　甚至他觉得，就算没这双眼，他都不会被这盘子骗到。不只是他，但凡初中毕业的都上不了这当啊。
　　他现在再看童欣晴，眼神里不自觉的就带上了点看傻子的意思。明明是个纯欲风的大美女，没想到实际上是个蠢萌风的。
　　“怎么啦？”童欣晴感受到那怪异目光，好奇问了出来。
　　“你啊~”齐鸣语气带着的怒其不争却也没多说，随后看向老板“你说这是明朝的？明朝一共有16个皇帝，276年历史，距今最近的一个朝代都有378年，你说它是明朝的，那是明朝哪个年代的？”
　　齐鸣拿起盘子的时候这老板就有点慌，这会儿被问，他知道不能露怯立刻道“洪武！洪武的。”
　　“呵呵，那你识字不？”齐鸣嗤笑，随后又看向童欣晴“你识字不？”
　　童欣晴被问的懵懵的，却也下意识的点点头。
　　“来，这两句诗怎么念。”
　　齐鸣把盘子举到老板眼前，指着盘子边沿的小字说道。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句诗怎么了？”老板反问。
　　“对呀！这句诗怎么了？”童欣晴也凑过来，大眼睛一闪一闪。
　　“你呀！还怎么了！”齐鸣真被气到了，这还明星，确定不是九年制义务教育的落网之鱼吗？
　　“这首诗出自龚自珍的《已亥杂诗》。他是清朝道光年间的，他生的时候，明朝灭亡都快两百年了。老板你说，他的诗是怎么印到朱元璋时期的瓷器上的？”
　　“啊！这，这，这~”老板这了半天憋了句“我记错了，这就是道光的，小姐道光的青花福寿大碗，2万块，2万块就卖。”
　　童欣晴明白，自己差点又被骗了，关键是两次被骗都被眼前的男人看到，实在有点丢人，这下不止脸连耳朵都通红的。
　　既然知道是假的，童欣晴自然不会再买，于是跟在齐鸣身边就离开了。
　　“你怎么会想买古董的？”
　　为了缓解尴尬，齐鸣主动找话题。
　　童欣晴于是便把买古董当礼物的事情说了下。
　　“哦，这样啊，那你跟我来，我要去的店里都是真古董。那边是正规的古董店，你可以放心挑。”
　　齐鸣把童欣晴带去博古斋，免得她继续被骗。而且他今天开始就是博古斋的学徒，这童欣晴明显是大款，肥水不流外人田，先给店里拉个大客户再说。
　　“那太谢谢你了。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带眼罩啊。”童欣晴既是好奇，也是想找点话题聊聊。
　　齐鸣今天带了义眼，其实以前他就配了义眼。但是那种眼眶放入异物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但今天起他要去店里做学徒。他总不能打扮的跟地痞流氓一样，所以才戴上了义眼。
　　现在的他外观和正常人一样。加上他虽然没眼球却有视力的奇异状态，他自己不说没人会发现他少了一只眼睛。
　　被童欣晴这么问，齐鸣忽然有了种想恶作剧的心情。
　　“嘿嘿，因为今天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呀？”
　　“找到什么？”童欣晴对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更懵了。
　　“找到这个。”齐鸣伸手把义眼扣下来，握进掌心，然后递到童欣晴面前，摊开掌心。
　　“呀！”童欣晴捂住小嘴惊呼了一声。
　　“哈哈哈~”
　　要的就是这效果，齐鸣轻笑了起来，收回手，当着童欣晴的面把眼球装了回去。
　　童欣晴知道自己被逗了，挥起小拳头就锤了他一下。
　　但是让齐鸣意外的是，童欣晴只轻轻敲了他一下后，就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齐鸣诧异的看向她。
　　只见小姑娘微微仰着头，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带着些雾气，语气期期艾艾，又透着小心“那时候一定很疼吧~现在还疼吗。”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男一女就那么站着，对视着，好像世界都安静了片刻。
　　她既没害怕，也没嫌弃，更没怜悯，而是问他疼不疼~齐鸣感觉那一刻他的心跳快了好多拍。
　　“不，不疼。没事了。”
　　说完，他就撇过头，不去看童欣晴。
　　童欣晴正想继续关心一下这个新朋友，手忽然被拉住，身形不受控的被拉着向左侧的跑了过去。
　　“快，快来！”
　　刚刚齐鸣只是避免尴尬转了下头，没想到这一扫，居然让他看到不远处的摊位上居然有一抹紫色出现在视野里，他知道这是有又有宝贝了啊！

第16章 林则徐的对联（下）
　　这是碗？乞丐用的吧？这花瓶都缺了口了还能用？还这这堆铜钱，如果不是圆形方孔的设计，童欣晴是绝对认不出这是华夏古钱币的。
　　垃圾堆，这是童欣晴对这摊位的第一印象。但让她看不懂的是，好几个人蹲在那捡起一块块瓷片就这么的看着，时不时还要用手电筒照着，总之看着就很专业。
　　“这儿有什么特别的嘛？”
　　童欣晴小声询问一边的齐鸣。
　　齐鸣这会儿正打量一个纸皮箱子。箱子里是一本本线装书，还有6，7个画轴，就这么随意放着。
　　他刚刚扫到的那抹紫色就是来自这儿。
　　“嗯~这儿有宝贝，以前有人在这捡漏一个物件好几万呢。”
　　齐鸣随口糊弄着童欣晴。
　　“哦~那你能把手松开了嘛。”
　　“额，好，好。”
　　经人家一提，齐鸣才发现他还抓着童欣晴的手，赶紧松开。随后他也蹲下身，拿起了箱子里的书本一个个分辨寻找。
　　童欣晴也有点尴尬，也蹲下来，捡起这个看看，拿起那个摸摸。
　　就它了！
　　随着齐鸣拿起一个画轴，青紫二气钻入眼眶，舒服的他差点呻吟出来，但却被他压了下去。
　　“来，帮我一下。”
　　招呼来童欣晴，两人一人一头打开了卷轴。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将画轴收起，齐鸣又拿起一个打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童欣晴有点小高兴，声音像是麻雀一样“这句我知道，这是林则徐说的，对吧。嘻嘻。”
　　齐鸣有点无语，她那小表情，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也有读过书，并不笨一样。
　　“老板，这对联多少钱。”
　　那老板看了看齐鸣手上的对联，回忆了一下。这对联是他乡下2千收的，他找人看过，鉴定是民国仿林则徐的对联。
　　“5万。”
　　这价钱正好卡在个人单日转账的上限。
　　“3万。”
　　齐鸣还价。
　　“4万吧，一口价。”
　　齐鸣想了想，本着我吃肉你喝汤的朴素道德观，就没再还价，转账成交。
　　“呵呵，老板恭喜啊，你这又宰了一个。”
　　看到齐鸣和童欣晴离开，摊位上的一人笑呵呵的打趣。
　　“嘿嘿，别这么说，也就小赚，小赚。”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周围几人看老板乐的那样，明显不是小赚那么简单啊。
　　“这是古董吗？”
　　童欣晴大眼睛扑闪扑闪盯着手上的卷轴，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齐鸣点点头“至少是道光年间的。至于具体价值，还不清楚，正好拿去店里鉴定下。”
　　这就捡到宝啦！童欣晴既诧异又兴奋。
　　“又来啦，今天换形象了？这是又捡到宝了？还带着女朋友一起啊。”
　　博古斋的店员对齐鸣已经很熟，见面三连问，让齐鸣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
　　童欣晴被说的脸烫烫的，却不好说什么。
　　齐鸣打了个哈哈“就一个朋友，对了店里谁擅长鉴定书法字画的？找来帮我看看。”
　　“书画肯定是店长啊。他在楼上办公室，我找人问下。”
　　没一会儿，店员回来“店长让你上去。”
　　于是，齐鸣领着童欣晴，驾轻就熟的上了楼。
　　看着两人背影，店员小姐皱着眉头沉思起来，总觉得那女生很眼熟啊。
　　“来了啊，这是又捡宝了？呦还带了女朋友。”
　　一见面，杨朝明就跟个八卦老头一样开起了玩笑。
　　办公室里林轩也在，看到齐鸣进来也是打趣起来。
　　“楼下人说你又带了宝贝？你这捡宝跟捡易拉罐一样，这潘家园是不是你开的？”
　　“谁家有你家宝贝多啊。”
　　跟林轩打了几次交道，两人也算半个熟人，齐鸣也就笑着回了句。
　　“来，我先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一朋友，童欣晴。”
　　“这边的是，知名的收藏家杨朝明，这位是林轩。”
　　童欣晴摘下口罩，大大方方的跟杨朝明和林轩握了个手。
　　杨朝明还没什么，到林轩的时候简直就是有点语无伦次~
　　“你是，你是，你是星晴？你是星晴对吧？”
　　齐鸣看他那激动的样“什么星晴？”
　　林轩一副看原始人的样子看向齐鸣“你不看电视的？你就算不看电视，外面那么多广告牌你都不看的？这位可是当前最红的歌星影星，无数宅男的偶像，星晴啊！话说你不是说她是你朋友嘛？你不知道？”
　　童欣晴终于是在林轩这找到了点身为公众人物的自豪感，瞥了眼齐鸣，嘴巴微微翘起，眉角一翘。
　　那样子就像再说，小样这下知道本小姐的厉害了吧。
　　齐鸣也是懵懵的，自己身边的这位是明星。话说他还真不怎么看电视，车祸后更没那心情了，至于广告牌，他又不买有什么好看的。
　　“林轩，这么说你是宅男？”
　　林轩大汗，童欣晴头顶也有乌鸦飞过。拜托，你的重点是这个？
　　“好了，毛毛躁躁的，以后让我怎么放心把店交给你。”
　　杨朝明的训斥总算让林轩收回神，立刻立正站直，一副毕恭毕敬的做法。
　　杨朝明朝童欣晴笑笑，随后道“这次的东西是你手上的？这是画？”
　　“是一副对联。”
　　“呵，你这小子，从杂项道瓷器再到书画，古玩圈都快被你玩遍了。这儿地方小，来会议室吧。”
　　会议室里，林轩找齐鸣搭把手，把一块白色棉布铺在了3米多长的会议桌上，随后才把那幅对联打开平铺在棉布上。
　　
　　准备好后，杨朝明上前，只看一眼就道了声“好字啊！”
　　随后，他一手拿着放大镜一手手电筒，弯下腰近乎一寸寸的检查起来。
　　林轩也跟他老子一样，俯下身仔细打量起另外一联。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齐鸣和童欣晴面面相觑，就他俩啥都干不了，只能互瞪。
　　还好过了5分钟左右，杨朝明就直起身，一手背在身后捶背，一手拉起把椅子坐下，随后示意齐鸣他俩也坐下。
　　林轩这会儿也停下手上的动作，在自己老爹身边坐好，一副虚心听讲的样子。
　　“既然你想拜我为师，那我就考考你。说说看，你对林则徐这人了解多少。”
　　“虎门销烟，鸦片战争。”童欣晴抢答，一脸我懂的小骄傲。
　　“对，说的太对了。”这是林轩捧臭脚的赞扬声。
　　但杨朝明瞪了眼他后，他就又老实了。
　　齐鸣短暂回忆了下，才回答“林则徐，福建人，嘉庆年间的举人。道光19年奉命南下广州禁烟，这也被认为是第一次鸦片战争的导火索。”
　　“后来，鸦片战争战败，他被贬去新疆守边，直到道光25年，才被重新重用。朝廷派他去镇压太平天国，但可惜死在了半路上，谥号文忠。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嗯。你这基础不错。”杨朝明笑呵呵的点头。一旁的童欣晴眼睛也是亮亮的，林则徐她是知道，但齐鸣说的这些她是听都没听说过。
　　“林则徐，字元抚，又字少穆。死后谥号文忠。在清朝，文忠是仅次于文正的谥号，所以他的政治地位可见一斑。而且他不但是政治家而且还是书法家。”
　　“你看这。”
　　说着，杨朝明起身指着落款“林则徐的书法作品落款多是：少穆林则徐。随后就是款印。”
　　顺着杨朝明的手指，办公室的人又看向了落款下的红色印章。
　　“古人的印章分，名章和闲章。可以看作是正式场合和非正式场合。林则徐的名章是：臣林则徐，目前发现的书信奏疏上常见到这个印章。而这副图上有两个，第一个：身行万里半天下。”
　　“这个章是他极其出名的一枚，正是鸦片战争后他亲手所刻，算是对他一生最好的总结。目前这颗印章被保存在福建省博物馆。我亲眼见过，和你这印如出一辙。”
　　“第二个章：少穆手提。也经常出现在他的书法作品上，所以这副字的印章，落款没有问题。”
　　“再看字。俗话说字如其人，林则徐擅长行书和楷书。尤其是楷书，端庄典雅，中正大气。你看这壁立千仞的仞字，着墨厚，笔锋利，力透纸背，符合他书法作品的风格。好字，好字啊！”
　　“那老爸，也就是说这确实是林则徐的书法作品喽？”
　　林轩插嘴询问。
　　杨朝明点点头“没错，而且是晚期的作品。结合他的生平和书法水平，这一时期的作品价值是最高的。”
　　“杨老师，那这作品的价格，噢不，价值大概在多少啊。”
　　童欣晴眼睛瞪的大大的。虽然买下作品的不是她，但她也算见证者，也算参与者。而且作为第一次捡漏的童大小姐最好奇的就是这价钱了。
　　这其实也是齐鸣想问的。
　　杨朝明一边欣赏，一边道“2011年，林则徐的一副对联拍出过90万。而到2021年的时候，他的一副九言对联就在上海拍到了175万。他的作品有价无市，价格连年上涨，你手上这副，我估计上拍的话能到220万到240之间。”
　　“我靠！齐鸣，你这狗屎运也太强了。”听自家老爹这么说，林轩照着齐鸣后背就是一拍，语气酸酸的。
　　“确实。你这一天一个，弄的我都有点眼红。”杨朝明语气也不无羡慕。
　　童欣晴虽然没说，但小嘴可爱的微张，眼睛亮晶晶的。小脑袋瓜里想的是，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第17章 离婚（上）
　　“这幅联，你是想卖还是想自己收藏？”
　　杨朝明如是问道。
　　齐鸣“杨老师，之前说的春拍的是什么时候开始啊？”
　　“一般是年后一周。”
　　“那卖吧，我想买套房。正好手头没钱？”齐鸣回答的很干脆，情场失意，钱上总得得意，他离婚的消息还没告诉老家的父母，但过年的时候，他一个人回去，就会暴露。到时候肯定得坦白。
　　如果不做出点成绩，就无法对冲掉离婚的坏消息，让家人白白担心。所以他现在缺钱，很缺钱！
　　“你缺钱？”杨朝明打量了齐鸣片刻，衣着简单，身上也没值钱的配饰手表，看来家境只能算一般。
　　“如果上拍，估计运作的好240万甚至没问题，如果你手头缺钱，那我可以给到230万，去掉拍卖公司的佣金，这价格你也不吃亏。”
　　齐鸣刚想应下，一个声音从一旁弱弱的插了进来。
厌世㈢君羊⑦①④㈣ 8六⑦七○
　　“那个，能卖给我嘛？”
　　童欣晴像是个小学生，小手举着，表情小心翼翼的，生怕齐鸣不答应。
　　齐鸣看看她又看看杨朝明，有点纠结。其实他想卖给童欣晴，这姑娘为了买一个真古董做礼物，差点被骗两次了。但杨朝明先开的口，他又想拜人家做老师，这当场拒绝怕驳了他面子。
　　无奈齐鸣只能把童欣晴被骗经历说了出来，只希望杨朝明能理解吧。
　　“生日？”杨朝明沉思了下“你说你姓童？你是童思源的孙女？”
　　童欣晴满脸的惊讶“你认识我爷爷？”
　　杨朝明点点头“嗯，算是个熟人吧，以前碰到过几次。既然你有这孝心，那这副对联就让给你吧。”
　　“太好了，谢谢你杨爷爷。”
　　杨朝明笑呵呵的点点头，心里暗暗感叹，到底是小姑娘嘴甜，啥时候自己也能有一个孙女？这么一想他就狠狠瞪了眼一旁的林轩。
　　林轩被看懵了，瞪我干啥？
　　拿下了优先购买权，童欣晴便看向了齐鸣“这对联我也出240万，可以嘛？”
　　齐鸣却摇摇头。
　　童欣晴还以为他不想卖。
　　齐鸣却道“220万吧，这对联也算你一份，要不是碰到你我没准也不会去逛那摊，就按老师说的底价来吧。我就花了4万，赚的的够多了。”
　　童欣晴有点小感动，但想想齐鸣刚才说他要买房，那肯定缺钱。
　　“还是240万吧，你不是手头紧嘛。”
　　齐鸣拒绝，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两人一来一往，杨朝明一边研究眼前的对联，一边听俩小辈你来我往的还觉得挺有趣。
　　但林轩看不下去了，那可是自己女神啊！怎么能让女神多花钱。
　　林轩“好啦，你们够了啊。哪有买家要涨价，卖价要压价的。这样，就220万。星晴，你要觉得过意不去，那等那小子房子买了，你送个签名大海报好了，挂起来多养眼啊。”
　　齐鸣大汗，还海报，那是送我的？我看是你想要吧。
　　不过经过林轩这么一插科打诨，价格算是定了220万。
　　而这时候杨朝明也欣赏够了，有点恋恋不舍的把卷轴放下。
　　“既然是拿去做寿礼的，那我建议你把这对联拿去重新装裱一下。之前保存的不好，你看这托纸上脏的还有虫眼，还有这画轴成这样了。我给你介绍个人，整个京城现在也就他能干这活。”
　　林轩“你说的是李爷爷吧。”
　　杨朝明点点头“过会儿，你把联系方式和地址给小齐。还有，明天的铲地皮把小齐也带上吧。这小子运气有点邪，没准能帮着找到好东西。”
　　铲地皮？对这特殊的名词，齐鸣和童欣晴都是满脑子的问好。
　　林轩解释道“铲地皮是古玩圈的一种说法，其实就是去一些家道中落的人家里收货，那些人曾经也算大富之家，好东西不少，是捡漏的一种门路。和这类似的是掏老房子。”
　　“听着蛮有意思的，能带我一个嘛？”童欣晴兴致勃勃的问道。
　　对于自己女神的请求，林轩自然一口应下。
　　只是齐鸣有点犹豫“明天上午我有事。”
　　林轩“什么事？我们跟人约的是10点，你那会儿没空？”
　　齐鸣想想，就去拿个离婚证，办这手续应该很快“那没问题，到时候联系。”
　　约好了时间，齐鸣和童欣晴拿着林轩给的地址就去了装裱师傅家。林轩本来想亲自送他们去，但杨朝明马上要外出，他必须看店，只能留下。
　　而在离开时，杨朝明拿出了厚厚一叠的资料递给了齐鸣。
　　“《手串把玩与鉴赏》，《核桃把玩艺术》，《华夏竹木牙角器收藏鉴赏》，《古玩收藏鉴赏之织绣篇》，《文玩把件价格定级统计》····”
　　来时两手空空，回去抱了厚厚一堆的书，关键是按林轩的说法，这还只是杂项中的一小部分。只能算是杨朝明对他的一项入门考察，一周后还要考试的。
　　古玩这一行，有瓷器书画雕刻漆器织绣玉器钱币等等等等，齐鸣想做这一行可不简单。
　　还好，童欣晴是有车的，不然齐鸣还要先回酒店放下这堆书才行。
　　童欣晴的车是辆白色的敞篷保时捷，经典的酒红色内饰很是好看。两人驾车很快就找到那位装裱师傅家。
　　这位李师傅住在皇城脚下的筒子楼里，并不好找，两人七拐八拐问了半天路才找到。而且老人脾气还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吃了枪药，两人刚到的时候差点没被赶出去。
　　还好，听说他们是杨朝明介绍，老人勉为其难的接下了这活，并约了个3天后来取。
　　办完正事，两人开着车就回了酒店。
　　“你下午就看书嘛？”
　　电梯里，童欣晴问道。
　　齐鸣点点头“嗯，今天先看看，明天再去潘家园逛逛现场观察验证，理论和实践要结合嘛。”
　　“能借我一本嘛？”
　　齐鸣抽出一本递了过去，这么多书，反正他今天也不可能看完。
　　“对了，昨天跟在你身边的那只猫呢？”
　　“它叫小紫，它早上起不来，这会儿在房间睡觉呢。”
　　“那我能去看看嘛？”
　　“好啊。”
　　说着，两人就一起去了房间。
　　咔哒，一进房间，一道白色的影子嗖的一下就蹿到了齐鸣肩膀。
　　一双小爪子咚咚的敲了下齐鸣脑袋，嘴里嗷嗷的，有点委屈，似乎是在怪齐鸣把它单独丢在酒店的恶劣行径。

第18章 离婚（下）
　　“嗨，你还认识我嘛？”
　　童欣晴凑近了些，桂花香味弄得齐鸣鼻子痒痒的。
　　她小手挥了挥，跟小紫打了下招呼。
　　小紫脑袋一歪似乎在回忆，很快它眼睛眯起弯弯的弧度，嗷呜一声就跳了过去。
　　童欣晴伸手接住，小家伙一进到人家怀里就主动摩挲起来，亲昵的不行。
　　果然女生都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啊。
　　在心底感慨完，齐鸣将手上的书都放到了酒店的书桌上。
　　然后就尴尬了，因为这儿没地方坐！
　　虽然是五星级酒店，但他这又不是套间。就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人家女孩子进屋总不能坐他床吧。
　　关键床上还挺乱。
　　童欣晴也是这才意识到，她这是进了个独居男人的房间，这会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怎么都觉得尴尬。
　　“要不，去我那吧。正好，跑了大半天也饿了，咱们叫点吃的，我请客就当谢谢你把画卖给我。对了你可以把书也带上，我那阳光好，看书不伤眼睛。”
　　“咕咕咕~”
　　小紫似乎听懂了有吃的一样，更亲热了。
　　“好。”齐鸣回想了下那超大的房间，也就不拒绝了。
　　等进了房间，齐鸣才发现昨天的女助理好像不在。
　　“你那个女助理呢？她不在啊？”
　　童欣晴脱了鞋，盘坐在沙发上，小紫被她放在腿弯里揉来揉去。
　　“小花是京城人，我给她放了假，她就回家住了。”
　　齐鸣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翻开书，嘴上随口问道。
　　“哦，那你是哪儿人？”
　　“魔都的。你呢？”
　　两人一个逗猫，一个看书，时不时聊上一句。
　　就这样，一个下午的时间里，齐鸣知道了童欣晴是魔都人，独生子女，父母都是从政的，她最近去了瑞士滑雪。
　　而童欣晴也知道了齐鸣是苏省人，家里世代务农，还有个刚上高中的妹妹。
　　两人一个看书，一个逗猫刷剧，想到了聊两句，到了饭点就吃饭，居然是意外的和谐。
　　直到吃过晚饭，齐鸣才起身告辞。
　　离开时，童欣晴哀求着想把小紫留下来陪她。齐鸣倒是没意见，但小家伙却不愿意，看到齐鸣要走，呲溜一下就跑到了齐鸣脚边，爪子一伸勾住齐鸣的裤腿就不下来。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给了你那么多好吃的，让你陪陪我都不行吗？”童欣晴佯装生气，脸颊鼓鼓的，很是可爱。
　　小紫却不管她，小脑袋一昂，可怜兮兮的看着齐鸣，那表情分明是在说“不要丢下我！”
　　齐鸣俯下身，捞起小家伙，随后无奈的朝童欣晴道“那我先回去，明天再联系。”
　　“嗯嗯，好的吧。”童欣晴也只能应下，恋恋不舍的把人送到了门口。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齐鸣早早的起床，仔仔细细的将脸上刚冒的胡茬刮掉，微长的头发被一丝不苟的梳到脑后扎起一个浪人髻，换上崭新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衫，外面罩着件黑色的呢子风衣。
　　将还在熟睡的小紫揣进了风衣口袋，检查了一遍证件，他打了个车就去了民政局。
　　今天就是他和张家约定的领离婚证的日子。
　　“鸣！”
　　等在门口张雅星认出从车上下来的齐鸣，微微的呆了呆。
　　眼前的男人高挑的身材，俊朗的外表，行走间的自信，像极了两人大学初见的模样，在那一瞬间她甚至有种错觉，是那种心动的感觉。
　　“不好意思，让你们等了。”
　　齐鸣语气淡淡。
　　“呵呵，妹夫，你这打扮可以啊。哟，这西装阿玛尼的啊。哥得劝你一下，花钱要量力而行，为了冲个面子，不值当的。”
　　说这话的是王海，他是专门来陪张雅星来领证的。
　　“呵呵，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走吧，我想你们也着急，对吧。”
　　齐鸣瞥了眼王海，当先走了进去。
　　“我呸，装什么大尾巴狼。”王海啐了一口，招呼了张雅星一声，也跟着走了进去。
　　到了里面，齐鸣才发现，想简单了。这离婚证也没那么好领。取号的时候，办离婚业务的已经排到了30多号。
　　没办法，几人找了个座位坐下，张雅星就坐在了齐鸣身边。
　　“鸣，对不起，这几天你过的还好嘛？”
　　张雅星期期艾艾的看向齐鸣问道。
　　“呵，都被人赶出家门了，你说好不好。”
　　“这件事，我是不知道的，对不起。而且你也知道，当初买房的钱都是我爸妈出的，他们说要收回，我，我也没办法。”
　　张雅星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努力解释着。
　　“是吗？你不知道？那我的赔偿款从首付变装修款这事情，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齐鸣语气冰冷，话里也是不留一丝的情面。
　　张雅星一时语噻，她也没想到齐鸣会这么的强势，她嘴唇轻抿，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却没再做任何解释，一副自己受了莫大委屈一样。
　　“呵呵。”齐鸣冷笑一声，也不再开口。这几天他也想明白了，眼前的女人就像是朵小白花，泥巴再脏，她自己都是干干净净。
　　但是她真就干净？那些事情真就一无所知？此时此刻的齐鸣并不觉得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她是什么罪过。
　　就在等待的时候，口袋里的小紫醒了，一阵蠕动后钻了出来。
　　“呜呜？”
　　小家伙四下打量，哼哧哼哧的爬进了齐鸣臂弯，似乎在陌生的环境里这儿才是最有安全感的。
　　齐鸣从一侧口袋掏出了一根火腿肠，撕去包装一边喂着小紫，一边刷着手机。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来电的是童欣晴。
　　她之前就说要跟着一起去铲地皮。所以打电话，为的是确认下之后碰头的时间地点。
　　齐鸣看了下号码。他原本打算拿了证回酒店，再带上童欣晴去找林轩汇合。但看眼下的情况，要这么一通折腾时间上就有点捉襟见肘。
　　想了下，他让童欣晴直接开车来民政局这接他。他再通知林轩直接去目的地汇合，这样时间上就宽裕很多。
　　一边的张雅星隐隐听到电话里是女人的声音，她看向齐鸣的眼神就更委屈了，就好像齐鸣出轨了一样，无声的掉泪变成了低低的抽噎。
　　女方悲伤抽泣，男方冷若冰霜还有心情逗宠物。
　　这一对比让周围所有人看向齐鸣都是一副看渣男的表情。尤其是那些也来离婚的女人，看齐鸣都跟看仇人一样。
　　齐鸣被看的心烦意乱，直接起身换了个地方。
　　等叫到了号，才招呼了一声当先走到了柜台。
　　“结婚几年了？”
　　“两年。”
　　“为什么离婚？”柜台里的女阿姨似乎是惯性一样，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感情不和。”
　　回答的都是齐鸣，他现在只想尽快摆脱这段关系。
　　“财产分割有什么疑问嘛？”
　　阿姨抬头，看向这对年轻小夫妻。
　　“没有。”这次发声的是张雅星。
　　阿姨又公式化的劝了两句，看两人心意坚定，也就按下了钢印，正式结束了这段关系。
　　“拿到了？”王海问张雅星。
　　张雅星抹了抹眼角，嗯了一声。
　　王海笑了，也松了口气。老实说那天齐鸣那激烈的态度，让他以为这次离婚还要弄出点事，没想到这么顺利。
　　一行3人，先后到了民政局门口。
　　王海笑呵呵的朝齐鸣招呼“小齐，这儿离地铁口有点路，要不坐你王哥的车？”
　　齐鸣瞥了他一眼“不用了，有人接了。”
　　“呵呵，不识好人心。”王海啐了一口，但他总觉得怪怪的。
　　张雅星原本想要过去劝齐鸣坐王海的车，但她还没开口，就看到一辆保时捷慢悠悠的停到了民政局门口。
　　车窗拉下，从张雅星的位置只能看到一个戴着苍蝇墨镜的女孩透过车窗，朝齐鸣伸出了双手。齐鸣微微俯下身，视觉的错位让张雅星以为两人在拥抱似的。
　　而实际上，童欣晴只是伸手接住了扑下来的小紫。
　　齐鸣也没多停留，绕到另一侧，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最后看了眼台阶上的张雅星，再无留恋的钻了进去。
　　“嘿~保时捷，这小子为了装大款，够下血本的。又是阿玛尼，又是保时捷，这就算租估计也不便宜。”台阶上的王海笑着打趣“妹子，咱们也走吧，送你回家还是去公司？”
　　张雅星看着那远去的保时捷，沉默少许“回家吧。”
　　“好。”王海应下，当先朝停车场走去，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下。
　　“我想起来，哪儿不对劲了！”
　　张雅星奇怪的看着王海“哪儿？”
　　“拐杖，那小子今天走路没用拐杖！”
　　张雅星一愣，随后仔细回想，好像确实如此。
　　王海怀疑道“那小子的腿该不会早好了吧。你看他今天，没用拐杖，走路上台阶，哪有一点点生涩的。”
　　张雅星面露沉思“不会吧，他这么做图什么？”
　　“鬼知道，算了好不好都跟咱没关系了。”
　　“嗯~没关系了。”张雅星也是应和了一句，但不知道怎么的，那辆保时捷和车里长发的女孩就像是影子一样从眼前飘过，挥之不去。

第19章 铲地皮，意外收获
　　童欣晴开着车，借着后视镜时不时看一眼坐在副驾的齐鸣。
　　车里，除了小紫的咕咕声，异常的沉默。
　　最终还是童欣晴打破了这种沉默“你这么早来民政局干嘛？”
　　“离婚！”
　　"啊！"
　　童欣晴被这答案惊到了，正好前面红灯，一脚刹车差点没刹住。
　　“为什么呀~”
　　这两天，齐鸣给她的印象不算坏，长相不赖，学识渊博，有正义感，有爱心，关键眼光和运气都不错，赚的也多。
　　照理来讲，这种男性，放到她们那个圈子也算优质，怎么就走到离婚这一步。
　　齐鸣胳膊支着下巴，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景色，语气淡淡。
　　“我跟她是在大学时一见钟情，一共谈了6年。2年前有次逛街，遇到人飙车。我本来是有时间躲避的，为了救她，我丢了一只眼睛，还有腿。”
　　“刚受伤那会儿，她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不顾她父母的反对嫁给了我。但是两年后，她说我的眼睛让他害怕，我腿上的伤疤让她恶心。还求我放过她，所以我就满足了她，彻底放过了她。”
　　短短几句，没有激烈的控诉，没有愤怒的斥责，却让童欣晴微微红了眼眶。
　　仅仅片刻，童欣晴侧过头，伸出了手，眼神坚定，语气坚决“丢了你，她一定会后悔的！”
　　齐鸣被她这副认真的表情弄的一愣，很快他笑了，伸手握住那白皙的小手“对，我会让她后悔的，而且不会太久！”
　　“嗯！”
　　“我相信你。”
　　两人静静对视，但后面阵阵喇叭声破坏了这气氛。
　　童欣晴像是受惊的鱼儿，赶紧抽回手，再次认真的履行自己司机的职责。
　　一路无话，等他俩到约定地点的时候，林轩已经等在了那。
　　“HI，星晴，这儿这儿。”
　　林轩挥手示意童欣晴将车停到一处车位上。
　　"久等了吧。"齐鸣推开副驾驶的门，招呼了声。
　　只是林轩这舔狗压根不在意他说什么，直接忽视。反而屁颠屁颠的就去帮童欣晴开车门。
　　人一到齐，林轩一边走在前面领路，一边介绍了下这次去的地方。
　　“这次让咱们收货的人姓陈，陈老以前是个煤老板，后来又开了证券公司，论财力在京圈也能进前100。当初他到处撒钱，从国外收到不少好东西。所以今天咱们一定能满载而归。”
　　齐鸣奇怪的问道“照你的说法，那他也算一号人物，绝对不差钱，那为什么突然就要卖藏品了？”
　　“呵呵，老子英雄儿子不一定是好汉。陈老前年去世。他儿子道行太浅，又没真本事，镇不住公司里元老，没两年公司就改了姓。后来还染上了赌，那就是个坑，多少钱都不够填的。估计最近又缺钱了，前几天联系的我们，让来这收货。”
　　齐鸣听着也有点唏嘘，老子打拼半辈子，儿子败到卖藏品只用两年。唉这要是自己儿子，不得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
　　谈话间，几人坐着电梯来到了大厦的65层。
　　电梯口，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已经等在那，看到几人出来随口说了句“来了啊”后，就把目光放到了童欣晴身上。
　　那种好似看待物品一样的眼神让童欣晴很不悦，墨镜下的眉头微微皱起，下意识的朝齐鸣身侧靠了靠。
　　青年审视了遍童欣晴，又看向齐鸣，随后他眼神一亮。
　　“嘿，这猫有点意思啊。兄弟，你开个价。”
　　说着他还朝着齐鸣肩膀处的小紫伸出了手。
　　“嗷！”
　　小紫探着脖子龇牙咧嘴的朝他嚎了一嗓子，倒是把他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
　　临了还不忘替自己挽尊的来了句“嘿，真带劲儿。”
　　齐鸣自然是拒绝了这交易的要求。而林轩也是立刻打起圆场“陈公子，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啊。”
　　陈公子想想，确实，天大地大有钱最大，正好借坡下驴，领着几人朝着里面走去。
　　把几人一路领进总裁办公室后，陈公子打开了一个柜门，随后又是刷卡又是密码又是验证虹膜后，从保险箱里掏出了几个物件摆到了茶几上。
　　齐鸣眼睛一扫，望气术下，几件物品的年代清清楚楚的浮现在眼前，一个明朝卷缸，一个画轴是清朝的，还有两块明朝的玉牌和一串翡翠手串。
　　从青气和紫气的量来说，这几件东西没问题，都是古董。
　　“就这些，你给看看，估个价。”陈公子大马金刀的在几人面前坐下，点上一根烟，美美的抽上一口。
　　跟他比起来，林轩就正式的多，先是带好手套，随后又拿出了紫外线灯和放大镜，对着那最大的青花缸就研究起来。
　　“这是什么呀？”童欣晴朝齐鸣问道。
　　齐鸣也仔细看了下那缸才道“应该是明朝的青花缸，你看那两幅画。”
　　说着他示意童欣晴凑近些“这副是鹿乳奉亲，这副是子路负米，这两幅讲的都是二十四孝里的故事。”
　　童欣晴边听边点头，一副受益良多的样子。
　　而林轩当然也不会放过在女神面前显摆的机会“这种器形，在我们圈里叫卷缸，就是以前那些书香门第，用来放卷轴的。齐鸣说的没错，这是个万历卷缸。啧啧好东西，陈公子600万怎么样？”
　　陈公子眉头一皱“才600万！这东西我记得我老头子当年拍回来都花了750万，没听说古玩越老越便宜的，你是不是忽悠我。”
　　林轩呵呵一笑“那哪儿能啊。你这缸当初还是我老爸跟着陈老一起去国外鉴定的。当时拍卖的时候我老爸就提醒过陈老，溢价太多，但陈老那时候豪气，爱国热情又高，就是亏本都要买回来。陈公子要不这样，你这件放我们那寄卖，就标800万，就凭两家的关系，寄卖费都不收您，怎么样？”
　　陈公子眉头越皱越紧，过了少许，挥挥手摆出副无所谓的态度道“算了，算了，就6百万，等什么的太麻烦。有那功夫，我2个六百万都赚出来了。”
　　“呵呵，那是。”林轩嘴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心说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
　　随后他又拿起了那玉牌和串珠看了起来。
　　齐鸣对这几样没什么兴趣，于是便把目光投向了周围，打量起办公室的布置，让他意外的是，他居然在墙角的一只纸箱里看到了一阵紫光。
　　他好奇的起身走了过去，那陈公子就扫了眼便不关注，而林轩也把大部分精力放在眼前物品上没有注意到他，倒是童欣晴抱着小紫也跟了过去。
　　齐鸣俯下身，纸箱里有不少摆件，有地球仪，有金蟾蜍，还有笔筒，文件，乱七八糟的不少。还有基本厚厚的册子。
　　齐鸣发现那抹紫光就是来自这些册子。
　　“这些是什么？”
　　童欣晴凑了过来。
　　而她怀里的小紫则是跳进了箱子里玩起了那些摆件。
　　打开第一个册子，封面上辉煌企业几个烫金大字熠熠生辉。
　　这是本企业的宣传册，介绍了这家公司的历史，主营业务还有组织架构，老板的发家史，照片上那个陈总双手叉腰一副没有对手的样子，当年那是何等的风光。
　　打开第二个，这赫然是一本全家福，相册里有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合影，但更多的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
　　从婴儿，到少年，在到桀骜的青年，每一张照片都被小心翼翼的保存着。而且看着塑料薄膜上的磨痕，显然相册的主人有时常翻阅。
　　自从有了望气术，齐鸣经常能遇到那些有青气没紫气，属于历史悠久却不值钱类型，但这种紫气浓郁，青气却只有米粒大小的还真第一次。

第20章 邮票
　　类似的情况齐鸣也遇到过，就是他那件目前手上最值钱的东坡砚。
　　这么一想，齐鸣仔仔细细的感受起整本相册，精美丝绒布做的封面很厚，但质地却是软软的。
　　“这一箱子多少钱？”
　　在童欣晴诧异的目光下，齐鸣抱着箱子放到了陈公子面前。
　　陈公子只是扫了眼一脸嫌弃道“一堆废品，你要就拿去。”
　　林轩抬起头看看齐鸣又看看箱子，联想起这小子莫名其妙的狗屎运，眼神亮了亮却很快压下，不动声色。
　　而齐鸣直接拒绝了陈公子的大方“干我们这行，无本的买卖可不行。这个金蟾摆件不错，我看过纯黄铜做的，加上其他的1万块怎么样？”
　　陈公子切了一声“随你。”
　　“那谢谢陈公子了，回头我把钱打给林轩让他到时候一起结账。对了，这两本册子一本是你们公司的发展史，一本是你家的全家福，你要不要。”
　　齐鸣说着把两本书册递了上去。他知道这里面应该有好东西，但会被精心藏进全家福里很有可能是那个陈老给自己孩子的，所以最后一刻他选择从心，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眼前的陈公子。
　　陈公子一甩手，差点打飞齐鸣手上的书册，随后很不屑的撇过了头。
　　“切，什么破东西。替我丢了，都什么老黄历了，俗！”
　　“好。”
　　古语有云：天授不取，反受其咎。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那他也就笑纳了。
　　一边的童欣晴看着齐鸣翘起的嘴角，总觉得带着些不怀好意。
　　林轩这边的几件东西也很快鉴定完毕。
　　陈老当初都是从正规拍卖行拍卖回来，算得上传承有序，真假无误的情况下只要再定个价就行。
　　最后那明青花二十四孝卷缸六百万，翡翠手串和玉牌打包8百万，以及最后一幅清四僧之一石涛的古画作价5百万，被全部包下。
　　陈公子显然是不懂古玩价格，他完全是根据他老爹当初拍下的价格来估，大差不差就行。
　　加上齐鸣的1万，1千9百01万到账后，几人就离开了这儿。离开时陈公子看着手机上的到账信息笑的合不拢嘴，估计是在盘算怎么花，挥挥手就示意几人自己走压根没有起来送的意思。
　　“嘿嘿，你小子是不是又捞到好东西了？”
　　将东西小心的放到车上，林轩没有上自己的车，而是贱兮兮的凑了过来。
　　而童欣晴显然也早就好奇齐鸣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也跟着看了过来。
　　“你们这么看我干嘛？”
　　齐鸣被他俩看的毛毛的。
　　林轩上前勾起齐鸣肩膀“行啦，就别装了，我爹都说你邪的很。再说了你这几天哪次空过手，来让我看看。”
　　说着林轩捧起了那只大金蟾，左看看右看看，还动手敲了敲，最后鉴定这就是只流水线产出的工艺品。
　　童欣晴也是兴致盎然，拿起个地球仪就往地上敲，好像里面有什么一样。
　　齐鸣被他们逗的没脾气，只能认输，把两本册子递了过去“来看看这个.。”
　　两人一人一本接过去，翻了起来。
　　林轩边翻边咕哝“这不就本宣传册嘛。”
　　童欣晴翻了几遍也是毫无头绪，只能巴巴的看向齐鸣“你就别卖关子啦，直接公布答案吧~”
　　“你们仔细摸摸，这书的封面有没有什么奇怪的。”
　　两本册子的封面照理来讲都是丝绒布裹着硬纸板或木板来做封面。但经过齐鸣一提醒，林轩最先发现过来，这封面好像软了点。
　　“难道说这里面有东西？”林轩狐疑的看向齐鸣。
　　“我也是这么猜的。”
　　“那快拆开呀。”童欣晴的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像是马上要打开宝藏一样，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把美工刀就要来划。
　　“哎哎哎！住手！”
　　这可把齐鸣吓了一跳，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呢，就动刀，这妞果然是蠢萌风。
　　"还是让我来吧。"齐鸣接过刀。
　　童欣晴不乐意的嘟了嘟嘴，最后还是松了手，随后她抱起小紫，一边揉搓猫猫头，一边凑近了看齐鸣的动作。
　　齐鸣先是仔仔细细将相册封面看了下，没有发现缝隙或开口的地方。于是他选择了书脊的位置划开了一道半厘米的长的口子。
　　查看了下口子后没有东西后，直接顺着缺口自上往下划破抛开，丝绒布做的书皮被完整的拆了下来。
　　里面东西露出来的时候，林轩嘴巴张的有鸡蛋大。
　　“这，这，这是猴票？80年的猴票？”
　　
　　林轩拿起一页，仔细查看清点，整整一板80枚。
　　“这是邮票？是印了猴子就叫猴票嘛？”童欣晴也好奇的拿起一版。
　　齐鸣数了下，整整10版，塑封着保存完好的猴票。
　　恰好这猴票属于杂项，他昨天刚在林轩给的资料里看到过。于是齐鸣开口解释了下。
　　“这种猴票，是中华历史上第一张生肖邮票。当时发行了6万2千版，一版80张，每张8分钱。因为80年是庚申年，所以这种邮票又被称作庚申年版票。”
　　童欣晴更迷糊了，指着林轩问道“照你说的，那不是有几十万张这种猴票？那他那么激动干嘛。”
　　被点名的林轩知道自己在女神面前失态了，立刻开始挽尊“星晴，虽然才隔40多年，但这种邮票，像这样品相的，单张就能卖到8千到1万。这种正版的更加稀有，18年保利拍卖过一版大概115万，现在估计涨到130到150万，这里足足有10套啊！”
　　林轩看齐鸣的眼睛都是红的！难怪他老子说他邪门，这也太邪门了点。
　　“1版130万算，那这儿就是1300万！”童欣晴的嘴巴也是张的大大的“齐鸣，你发财了呀！对了，还有一本呢！”
　　说着她的小手就伸向了那本企业宣传册。
　　林轩也是意识到，一共两本册子，相册是把整整10版猴票用布包住做的封面，那那本企业宣传册里又该藏了什么好东西？
　　“让我来拆，好不好？我会小心的。”童欣晴把那本宣传册抱在怀里，满脸希冀的看向齐鸣。
　　齐鸣哪架得住这攻势，把刀递了过去。
　　童欣晴兴奋的接过刀，照着齐鸣之前的做法就开始了她这辈子最贵的拆盲盒。
　　划开绒布，里面的材质是普通的硬纸板。
　　童欣晴还有点小失望，等将绒布完全去掉，才发现正反两侧的纸板正中都被掏空里面是两个塑料小盒。
　　一个盒子里是一个四方连，一个盒子里却只有一张泛黄的邮票。
　　“我操！”
　　林轩直接绷不住了，也不管女神就在眼前，粗口都冒出来了。
　　“这是大，大一片红！还有这事毛主席题词的新票四方连。”
　　这两种邮票，齐鸣也不知道，但看林轩说话都哆嗦，那东西一定不简单。
　　“很值钱？”童欣晴好奇的问道，而她怀里的小紫也伸出爪子想去勾她手里的一个塑料小盒。
　　“哎！小心点啊姑奶奶。”林轩一个箭步就冲过去，双手并拢的放在童欣晴手的下方生怕那盒子掉下来。
　　
　　“这个红色底子的四方连邮票，全称《毛主席为日本工人题词》8分。这是文革时期发行。印的是毛主席62年的题词手迹。但是当时这邮票一问世，日本就指责中国搞沙文主义，向日本输出革命。为了两国邦交，这邮票没流通就销毁了，目前全国也就十几枚，10年前这种的四方连拍卖价就要750万。”
　　“还有这个大一片红就更厉害了。
　　它全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全面胜利万岁》别看这枚邮票上有邮戳，被使用过。目前全国也7枚新票，3枚旧票。5年前，一枚旧票的拍卖价就是950万。这枚邮票，可以说是全中国集邮爱好者的终级目标！”
　　这下，童欣晴也是赶紧把手伸的远远的，生怕被小紫勾到，就算划伤外面的包装壳都不行。
　　她的眼睛里全是小钱钱，以及对齐鸣的崇拜，简直太厉害了。都说明星赚钱容易，但跟齐鸣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没得比。
　　“说！你小子是不是财神爷的私生子！”
　　林轩愤愤的把矛头转向齐鸣，眼睛那是血红血红的。

第21章 敬茶拜师
　　齐鸣被说的哭笑不得，财神爷的私生子是什么鬼。
　　但看边上的童欣晴连连点头的模样，显然这绰号很受他们的认可。
　　“我不管，如果你想卖，你得把这些卖给我。”林轩说着把两个塑料小盒死死抱在怀里，一副你要是不答应，他就不还的架势。
　　“好，只要你们博古斋不赊账，我没意见。”
　　“真的？”林轩没想到齐鸣这么好说话。
　　“当然真的，我对邮票又没太大兴趣。而且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想买房嘛。这下好了，本来买个小高层的，直接能换别墅了。”
　　林轩把小盒子递给齐鸣，立刻兴奋的跑到一旁，掏出电话就打了出去“爸，我跟你说啊~”
　　“你真就这么卖了？”童欣晴也抱着小紫凑上前“照他的说法，这些邮票很珍贵的吧。”
　　齐鸣无所谓的道“卖啊。我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总不能一直住酒店。而且买了别墅我就能在京城落户，我父母也能来养老，我妹妹也能来京城高考。嘿嘿，你以后来京城也不用住酒店，能去我那住，省钱。”
　　“谁要住你那！”童欣晴被说的脸红红的。
　　“喏，这个给你。”齐鸣从一个塑封袋里掏出一版猴票，从侧面撕下了四张，递给了童欣晴。
　　童欣晴懵懵的，接过后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撕了，整版的才有价值，哎呀，你这人！”
　　齐鸣却是笑笑“嘿嘿，见着有份嘛，就当留个纪念，对了你看放你那怎么样。”
　　说着齐鸣指向童欣晴手里的手机。她的手机是最新款水果，颜色正好中国红，外面的手机壳是透明的。
　　正巧，猴票就是红色底子，黑色图案配上烫金。童欣晴依言把这四连票放进去大小正好，而且还挺搭。
　　这一幕被回来的林轩看到，又是一阵心绞痛，高呼浪费。
　　博古斋，杨朝明放下手上的老花镜和那两枚最珍贵的邮票，长长的舒了口气。
　　此刻办公室里就三人，杨朝明和齐鸣对坐在办公桌前，而林轩则站在杨朝明身侧拿着放大镜爱不释手的看着手里的“大红一片”。
　　而童欣晴则带着小紫先回了酒店。
　　“啧啧啧，你不会是有透视眼吧。”杨朝明笑着打趣道。
　　齐鸣笑呵呵的摆摆手，指了指自己左眼“那怎么可能，我连这只眼睛都是假的。”
　　杨朝明好奇问道“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齐鸣很坦然的回答“其实当时就是无聊，随便转转。拿起那本全家福相册我就觉得封面的质地很奇怪。丝绒布下面的材质偏软了，仔细摸侧边还有类似书页的层次感，所以猜测可能有东西。而能被那位陈老板精心藏起的东西肯定不一般，所以就买下了。至于那本企业宣传册，我是真没看出来什么，还是拆开了才发现有好东西。”
　　路上齐鸣就想好了理由，他这算是从结果倒推原因，理由虽然略显牵强却很合理。
　　杨朝明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解释。
　　“唉，可惜了，老陈的一番苦心倒是便宜了你。”
　　面对杨朝明的感慨，林轩的反应却比齐鸣还大。
　　“爸，你不是想把东西还那败家子吧。我跟你讲，那家伙就是个赌棍，再好的东西到他手里那就是几个筹码。而且齐鸣当时买下前可是特意想把相册还给那家伙，是他不要的。”
　　“哦~”杨朝明有点意外的看向齐鸣，明知可能有宝却能克制住自己欲望的人可不多，这让他不由的对齐鸣高看了一眼。
　　但随后他就瞪了林轩一眼。
　　“咱们行当讲究的就是运气和眼力，难道还要你教。”
　　教训完儿子，他又看向齐鸣脸上带着满意和一种貌似欣慰的神色，语气带着感慨“唉，本来想说等你把那些资料看完，就去市场上淘个东西，价值过关就收你这弟子的，没想到啊。你连这种级别的宝贝都找到了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杨朝明没头没脑这一句话，齐鸣第一时间没听懂啥意思，呆呆的不知道咋接。
　　而林轩却第一时间走到他身边，伸手按着他脑袋就鞠了个躬“笨啊，我爸这是愿意收你做弟子了。还不叫师傅~”
　　“哦，哦，师傅。”齐鸣回过味，赶紧改口。
　　随后接过林轩递来的茶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古玩鉴宝也算手艺行当的一种，放以前，那最少也是要送六礼，递拜师贴，三跪九叩才算入门。
　　不过到了现代，规矩少了不少。杨朝明接过茶杯，抿上一口茶水，也就算正式入门了。
　　“好，你这也算正式入了我的门。除了你，我还有3个弟子，他们也都在这一行做，等年后他们来拜年的时候你也来，到时候正式认识下。”
　　“好。”齐鸣欣喜的应道。
　　随后杨朝明又拿起了桌上的邮票“那这些你要卖？”
　　齐鸣点点头“嗯，我想买房子。”
　　齐鸣把买房接父母养老，妹妹读书的事情也说了一下。
　　杨朝明听着点点头，他也不是京城本地人，齐鸣现在想做的其实是每个来京人的梦想，只不过齐鸣比他还幸运，达成这个目标花的时间更少。
　　“如果是这样，那确实越快越好。年前买好房子，走走关系，你妹妹年后才能入学。这样的话走拍卖就不行了。我现在联系几个够实力吃下两张邮票的人，这种好东西那几个家伙想来会很有兴趣。”
　　“那就麻烦师傅了。”齐鸣赶紧道谢。
　　“爸，为什么我们不自己买下来。”林轩在边上焦急的问道，他自己也算是玩杂项的，要是能把这种宝贝收下，哪怕是放公司保险柜那也是好的呀。
　　杨朝明边用手机给两张邮票拍照，一边白了儿子一眼“账上哪有那么多现金，光这大一片红，12年嘉德就拍出了730万，现在10年过去，大米都从2块涨到5块一斤了，那你说这票要多少钱！”
　　林轩遗憾的哦了一声，不在说话。但其实现场几人心里都清楚，杨朝明之所以不收下这两张邮票，主要原因肯定不是价钱。
　　更多的是因为齐鸣。现在齐鸣是他弟子，那买这邮票该什么价？要是名义上的师徒也就算了，杨朝明是真心想认下这弟子，既然这样就不该掺入太多的利益进去。

第22章 暗标
　　“好了，有两个最有实力的看过照片，下午就过来。走，咱们先去吃个午饭。”
　　杨朝明放下电话，招呼着齐鸣和林轩一起。
　　“啊，这么快的嘛？”齐鸣还有点惊讶，古玩收藏，那是不好买，也不好卖。
　　不好买是因为，古董的稀缺性，以及市场上遍地的假货，常人想入手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难如登天。
　　而不好卖，这和古董价值以及和对标的人群挂钩。只有把东西精准的卖到真正喜欢它的人手里，才能最大化它的价值。
　　“我老爸出手，那当然快啊。你也不看看他在这行混了多少年。”林轩勾着齐鸣肩膀就往外走。现在他俩是真正的师兄弟，他也就完全的放开，再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拘束。
　　杨朝明白了这个时而稳重时而跳脱的二儿子一眼“主要原因是这两件东西的稀有，那两个老总有一个都要上飞机了，看到我发的照片，这会儿正从大兴往市里赶呢。”
　　“谢谢师傅。”齐鸣真诚道谢。
　　这其实就是圈子人脉的重要了，如果没有杨朝明的牵线搭桥，想找个能掏出千万的买家哪是那么容易的。
　　林轩“谢什么谢。今天你请客，走去三仙楼。今天必须狠狠宰你一刀。”
　　“那你敞开吃，能吃穷我，算你厉害。”齐鸣也笑着打趣。
　　没一会儿几人坐进了杨朝明的座驾，一辆劳斯莱斯幻影。
　　齐鸣是没想到这辈子自己居然有机会坐这种级别的车子，东瞅瞅西看看，一副土包子样子。原本他连捡几个大漏，眼看身家朝着半个小目标去了，多少有点飘飘然。
　　但这车子一出来，一下子就镇住了他。
　　几乎每个男人都爱车，99%的男人爱车的表现就是虽然买不起但我懂。比如齐鸣，他虽然买不起但他知道这车起售价750万，一条车身线就30多万。
　　加上每年养护，司机工资，他现在买得起但估计得再捡两张大一片红，才开的起。
　　果然，他还是个穷人，住不起童欣晴那种大套房，甚至都坐不起师傅的座驾。
　　路上，劳斯莱斯激活了它的隐藏属性，那一开出来真就是万车辟易。想变道超车，灯刚亮前车就自己让一边了，哪怕是车流量不低的时间段，开的都无比的通畅。
　　三仙楼里，几人边吃边聊，因为下午还要跟买家见面就没喝酒，不过吃到一半两个买家就一前一后打来了电话，甚至有个老板已经等在了店里。
　　所以几人匆匆吃了几口就回了店里。
　　“哎呀，杨老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一进接待室，一个秃顶大肚男就伸着手热情的跑了过来。
　　“齐总，你这动作是真的快。”
　　“你把那种宝贝都拿出来了，我怎么敢慢嘛~”
　　两人握了握手，杨朝明让开位置介绍了下身后的人“齐总，这是我徒弟，齐鸣，那两张邮票都是他发现的。小齐，这是环宇海运的齐总，跟你同姓。”
　　齐总眼睛亮了，热情的握住齐鸣的手，另外一只手还使劲拍了拍“小伙子，厉害啊。名师出高徒，我跟你师傅可是老相识，你这邮票可一定要卖给我啊。”
　　“齐总，有机会一定。”
　　齐鸣打了个哈哈，那齐总朝自己秘书使了个颜色，秘书会意立刻将一张烫金的名片递给齐鸣。
　　“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去了南方，一定要记得找我啊。”
　　这边刚介绍完，接待室的门就被拉开了，楼下的漂亮营业员领着2男一女就进了。
　　当先的男人粗眉大眼，气质彪悍里带着干练，一进门就大着嗓门朝着众人迎了过去。
　　“杨老，好久不见啊。齐哥也在啊。”
　　齐总也笑呵呵的起身跟来人握手。随后又是互相介绍。
　　齐鸣知道了这位就是秦华集团的秦横。和秃头谢顶临近退休的齐总不同，这秦横可是商界真正的少壮派。
　　人已到齐，杨朝明也没卖关子，让林轩去保险柜取来邮票。
　　邮票一上桌，两位老总简单的谦让后就让各自拿起一份，在短暂的把玩欣赏后就把东西交给了身边带来的专业鉴定师。
　　过了十来分钟，两人的鉴定师就完成了鉴定，确定了邮票的真伪。
　　杨朝明顺势说到“两位，东西是我徒弟捡漏得来的，我这师傅就是个牵线搭桥的，怎么个卖法就让他来了，你们没意见吧。”
　　现在是卖方市场，两个买家自然没意见，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杨朝明身后站着的青年。
　　齐鸣上前一步，嘴角弯起个弧度，身子微微躬了躬才道“齐总秦总，你们都是商界翘楚，又有共同的爱好，为了避免伤了大家和气，也是为了不浪费大家时间，我想了个暗标的办法，不知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暗标？”齐总呵呵笑了下“年轻人，想法就是多，那小齐你给我们讲讲怎么个暗法儿。”
　　齐鸣解释道“两件藏品，一件一件来，二位就在这儿把你们的心理价位写在纸上，价高者得。但是在结果出来后，你们每人都有3次机会修改之前的报价。另外如果我对二位的出价都不满意，我有一次否决权，这权利有且只有一次。”
　　齐总和秦横对视一眼，心里都在臭骂，杨朝明是个老狐狸，这就是只小狐狸！
　　这办法是齐鸣在路上想的，还征求过杨朝明的意见。当时就是杨朝明都夸这办法好，林轩更是直竖大拇指。
　　如果跟卖菜一样，你报一个价我报一个，那保不齐这两位会暗中沟通，一人一件，以低价把这两张邮票买走。
　　但现在齐鸣搞暗标，在不知道对方出价的情况下，那他们的出价就势必要高。至于那三次修改报价就更是神来之笔。
　　每人3次，总计就是6次提价的机会，6次拉扯下来那要涨多少钱？
　　齐鸣看两人没说话，便再次开口“呵呵，两位没什么异议的话，那我们就从这张，《毛主席为日本工人题词》8分四连邮票开始吧，这邮票四方连在2011年香港拍卖会上最后成交价870万，2018年单张拍卖价71万，我今天就图个好彩头，底价888万。”
　　齐总和秦横对视一眼，随后就跟身边的投资顾问以及鉴定师小声讨论了起来。
　　没一会儿2张纸条就递到了齐鸣的手上。
　　他打开一看，齐总报价1270万，秦横报价1250万。
　　显然这两人的鉴定师和投资顾问对这四连的市场定价就在1200万左右。这价格也接近了杨朝明的估价。
　　齐鸣看过后笑呵呵的道“这次我使用我的否决权。如果两位是这价，那我肯定去送拍了。”
　　第一次报价，齐总和秦横都只是试探，看到齐鸣的态度也就心里有数，知道这小子不见兔子不撒鹰了。
　　于是简单的和身边人商量后，又将纸条递了过去。
　　这次，齐总1400万，秦横1350万。
　　齐鸣确认后就笑着朝秦横道“秦总，抱歉了，如果您不改价我就选齐总了。”
　　秦横皱起了眉头。在座众人也是这才真正感受到这安标的厉害。
　　秦横只要想要这邮票就要加价，但在不知道对方底价的情况下怎么加？加多少？加多了浪费，加少了没意义单纯的浪费机会，就是一旁的齐总也没因为暂时领先而高兴，反而是面色凝重。
　　秦横又和身边人商量了一下，将改过的价格递了过去。
　　“1460万。”
　　“齐总抱歉。”
　　压力一下给到了秃顶齐总，以至于这胖子都不由自主的抹了抹额头的汗，最后咬咬牙，将纸条递了过去。
　　“1600万。”
　　“秦总，齐总的出价已经压过了您，您看？”
　　这价格已经超出齐鸣的预期，尽管刻意压制，但语气还是有着难掩的兴奋。
　　秦横瞥了眼齐总，这次他没再加价，他手上有这邮票的单张，所以比起四方连，对他来说那大一片红更加珍贵。
　　因此与其跟这齐胖子争来争去便宜这小狐狸，不如将更多的财力放在下一次竞价。
　　跟身边人短暂商量后，秦横挥挥手，示意自己退出。

第23章 酒喝多了
　　“齐总，恭喜，它是你的了。”
　　齐鸣恭敬的将装着四方连的小盒子递了过去。
　　齐胖子眉飞色舞的接过盒子，最后还不忘朝对面秦横说了句“秦老弟，多谢你手下留情。”
　　秦横爽朗一笑“哪的话，是齐哥你财力雄厚。不过你要真想谢我，下一件你就高抬贵手呗。”
　　齐胖子把玩着手上的小盒，语气喜悦“好说，好说。”
　　秦横心里啐了口，鬼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如果是明着叫价，还能知道这胖子的态度，但这会儿谁说的准。
　　齐鸣看两人聊完，适时插嘴“那下面就开始这大一片红的竞价吧，这邮票12年的成交价730万，18年是1340万，6年几乎翻一倍，今年23年，这又过去了5年。所以我这边的底价是1600万。”
　　考虑到通胀率以及收藏热度的差异，齐鸣这开价并不算高，但两人也都知道，最后售价肯定不止这个数。
　　两人都开始咨询起身边的专业人士。
　　过了片刻，两人把商定好的报价递给了齐鸣。
　　秦横1800万，齐总1800万。
　　齐鸣笑着调侃道“两位倒是心有灵犀，出的价都一样的，我给谁都不合适。这样我就用掉我的否决权吧，麻烦两位重新出个价吧。”
　　秦横诧异的看了齐总一眼，这也太巧了点，而且这胖子也压根没有手下留情的想法。
　　“秦老弟，咱也别藏着掖着了，这两年航运生意不好做，我手头活钱不算多。这样，我出2000万，你要是比这高，那我就成人之美，退出。”
　　齐总直接报价，算是坏了暗标的规矩，但在座的人对此都没异议。不管秦横还是齐总都没把齐鸣太当回事，只把他当成一个运气不错的晚辈。
　　晚辈定的规矩，他们愿意遵守那是他们大气不与你计较，要是不愿遵守你又能奈我何。
　　而齐鸣也没表现出不悦，因为这价格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1万块捡来的，现在保守都有3千多万，一天都没过完翻了3千多倍，还能有什么怨气？
　　秦横松了口气，他来都来了自然不可能空手而归，但继续暗标下去鬼知道要多出多少钱。虽然他有钱，但钱也不是白捡的，没谁愿意被占便宜。
　　“那齐哥，我就2100万吧。我虽然也爱好集邮，但更多的是一种投资。这样，如果哪天我想出售，一定优先卖给齐老哥。”
　　“呵呵，那最好。”
　　总共也就十来分钟的功夫，两枚邮票的归属就这么敲定，两位老板也很爽快的转了账。
　　杨朝明本来打算做东，约这两位财神爷晚上一起聚聚，但二人都说手上有事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老师帮了这么大一个忙，齐鸣这个做学生的自然也要投桃报李。他主动邀请杨朝明和林轩晚上吃饭，既是答谢宴，也是拜师宴。
　　对此，杨朝明自然没有拒绝。
　　齐鸣看看时间，14点多，想了想给童欣晴打了电话，问问她晚上要不要一起。
　　在听说还有林轩和杨朝明后，她就婉拒了。
　　齐鸣只好拜托她帮忙照看下小紫，他回去后再去拿。
　　对此童欣晴自然乐意，那股子热情，仿佛他不回去死在外面才是最好的。
　　这次晚餐就正式了很多，几人来饭点时还叫上了店里的唐师傅。席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等酒席散去，齐鸣拖着微醺的身子回到酒店时，已经临近九点。
　　“你来了啊。”
　　看着酒店门外的齐鸣，童欣晴语气不无遗憾。
　　“嗯~那个我接小紫，今天麻烦你了。”
　　小家伙原本正兴致勃勃的看着电视里的猫和老鼠，但齐鸣声音一响，它的耳朵动了动，便蹿了出去，飞快的爬上了齐鸣肩膀。
　　粉嫩的小舌头吸溜吸溜的舔了会儿齐鸣脸颊，一副想死你了的样子。
　　童欣晴看着有点羡慕，但她也注意到，齐鸣脸颊酡红，声音绵软。
　　“你喝酒了？”
　　齐鸣将小紫从肩膀抱下，抹了抹脸，点头道“嗯，我今天正式拜杨朝明做老师，大家高兴就喝了点。”
　　“那你快进来，先坐会儿。”童欣晴闻言，让开了身子，招呼着齐鸣在沙发上坐下，还拿来了一瓶矿泉水。
　　齐鸣酒量一般，这会儿晕乎乎的，酒店沙发松软舒适，以至于他一坐进去整个人都软绵绵的，还好一口冰水入肚总算是舒坦了些。
　　“怎么喝这么多。”童欣晴像是个小媳妇一样皱眉抱怨，嘴上这么说，她还是进了卫生间，找了条毛巾用热水打湿后递给了齐鸣。
　　“谢谢。”接过毛巾，齐鸣擦了把脸，整个人清醒不少。
　　“要不要帮你叫点吃的？”童欣晴问道“我爸爸以前喝多了，我妈都会弄些吃的，说是能解酒，而且这样就算吐，也能舒服点。”
　　被她这么一说，齐鸣还真饿了。老人家肠道差，胃口和年龄成反比，晚饭的时候杨朝明和唐师傅吃的都不多。
　　作为请客一方，又是小辈，长辈动筷少，他自然不能大吃大喝。
　　但是，人的胃口和年龄成反比，酒量和年龄却是成正比。饭吃的少，酒喝的却不少，作为陪酒的那个，齐鸣只能跟着。
　　所以到最后，他还真没吃上几口饭。
　　“9点多了，饭店厨师都下班了吧。”齐鸣的语气有点不坚定。
　　童欣晴眼睛一亮“谁说要在这吃了，咱们出去吃啊。”
　　“出去吃？”
　　“对啊，你看附近就有条小吃街。”
　　童欣晴举着手机递到齐鸣面前，地图显示目的地也就3公里。
　　齐鸣古怪的看着她“该不会是你想去吧。”
　　童欣晴脸红了红，却傲娇的昂起头，转过身子“哼，哪有，你真的是不识好人心！”
　　“好了，好了，我不对，去是可以，但你合适吗？”
　　齐鸣跟哄孩子一样，语气放缓。
　　“有什么不合适的，哎呀大晚上没人会注意到的。再说了我会变装啊。你等等啊。”
　　说着童欣晴飞快的跑进了自己房间。
　　没一会儿，一个棒球帽，高马尾，羽绒服牛仔裤，一副女学生打扮的童欣晴就站到了面前。
　　“怎么样？认得出嘛？”童欣晴跳着转了个圈。
　　齐鸣看的呆了呆，以前是温婉知性，现在却是青春靓丽，风格变换，他第一眼还真人不出。
　　而且童欣晴还带了口罩，似乎还特意画了眼妆，以至于她眼部的光感偏暗，晚上光线差还真不容易认出她。
　　“行，那我叫个车。”
　　人家女明星都不怕，他怕什么。
　　“耶！”
　　童欣晴高兴的朝小紫比了个手势。
　　而小紫也伸出爪子，奈何它的爪子太短，怎么都模仿不出来，只能在那上下扒拉，逗得童欣晴又是一阵娇笑。
　　“哎呀，小紫你也太可爱了吧！”

第24章 高手
　　“老板，再给我来十串。”
　　“嗷呜！”
　　“你也还要？那老板再加5串，不加调料的。”
　　童欣晴一手抱着小紫，一手抓着羊肉串，她吃一口，再喂小紫吃一口，那叫个舒服。
　　齐鸣就站在她身侧，除了跟着一起吃就是扫码付款，这已经是两人逛的第4个摊位。在这之前已经吃了驴打滚，糖耳朵，羊眼包子，艾窝窝，都是北京特色小吃。
　　别说齐鸣在京城读书生活也有6年多，但这么地道的京城小吃还第一次吃到。而且肚子里有了东西后，那种醉酒的不适感确实被压了下去。
　　“那边，那边那个是梅花糕。老板你先替我烤，我过会儿来拿。”
　　一旁的童欣晴美眸一眨，似乎是又发现了好东西，招呼一声就过去了。
　　“唉，你慢点。”齐鸣只能跟上，他算是看出来了，真正想吃的果然还是她自己，说什么替自己解酒那单纯是掩护。
　　“老板，豆沙，咸肉的各来2个。”
　　小摊位前，童欣晴点完单，伸手就去掏手机，打算付钱。
　　但是手一伸，才发现，口袋里空空荡荡，她把小紫换了个手，又摸向另一侧口袋，但还是没发现。
　　“怎么啦？”
　　这时候，齐鸣也走了过来，看到了童欣晴表情的异常。
　　“我手机好像丢了！”
　　童欣晴神色慌张，语气带着焦急，目光看向来处。
　　一个手机也就万把块，丢了也就丢了。但她好歹是明星，公众人物，手机里的一些自拍照，家人合影和通讯记录，并不适合曝露给公众。
　　万一被有心人捡到，挂到网上，那可是个不小的麻烦。
　　齐鸣皱眉提醒“你想想，最后一次摸手机是什么时候。”
　　童欣晴回忆了下，答道“就刚刚我还在拍照，老板把羊肉串递给我，我为了腾出手接，就把手机揣口袋里了。到我发现丢手机，也就过了3分钟。”
　　“3分钟，如果丢了的话，那应该还在附近。”
　　齐鸣皱着眉头扫向周围。虽然已经晚上9点多，但对不少人来说夜生活才开始，加上这是条政府规划的夜市小吃街，所以客流量不低。
　　“在那儿！”很快齐鸣就有了发现，快步朝刚刚的羊肉串摊位的侧后方走了过去。
　　“啊？”童欣晴疑惑的跟了上去。
　　齐鸣能有所发现，还多亏了早上他送童欣晴的那几张猴票。
　　当时童欣晴听他的建议，把猴票塞进了手机壳里做装饰，这会儿齐鸣正好就看到在之前的烤串摊后有个男人口袋里透出了一抹紫气，那紫气的浓度和那四张猴票散发的浓度类似。
　　这年头，大家生活水平上升，加上收藏热兴起，身上带着些好东西不奇怪。但他接触到现在，凡是带着紫气的那都是古玩或有价值的收藏品，大晚上什么人会把藏品带身上？又偏偏那么巧，出现的地方就在他们旁边？
　　所以齐鸣推测，对方十有八九是个扒手，趁着刚刚摊位前人多，偷了童欣晴的手机。
　　这会儿那人不急不缓的朝着外面走，一点不见慌张，怎么看都是普通的路人。
　　“齐鸣，怎么了，什么在那儿？你找到我手机了？”
　　齐鸣本来想悄悄靠近，抓住他索要手机，到时候就算对方不认，也可以报警处理。
　　但童欣晴在他身后这一问，似乎提醒了对方，那人朝后看了眼后，脚上速度立刻加快，从刚才的散步变成了疾走。
　　没办法，齐鸣只能边跑，边朝他喊话“喂！你站住！”
　　那人又怎么可能乖乖站住，立刻飞奔起来。
　　齐鸣的腿虽然莫名其妙的恢复了，但也就是恢复到受伤以前。而运动从来不是他的强项。加上他喝了酒，脚下速度快不起来，眼看着和那人的距离从七八米变成十来米，再有个2分钟，那人就该从视野里消失了。
　　“喂！抓小偷！抓小偷啊！抓住那个黄衣服的！”
　　没办法，齐鸣只能边追边喊，希望附近能有人出手拦住那人。只是听到他喊声的人都是朝他看看，然后下意识的避让，生怕惹上麻烦。
　　身后的童欣晴看到那个跑的飞快的人影，也是反应过来，急忙跟着朝那跑去。
　　但是好巧不巧，路旁忽然有两个人走过，有意无意的挡住了齐鸣前进的路线。
　　齐鸣侧过身想从中间穿过去，肩膀却被一人拉住了。
　　“哎！你干嘛，撞了人还想跑！”
　　“那人偷了我朋友手机，麻烦让让。”齐鸣指着逃跑的黄衣人开口解释。
　　但拉住他肩膀的人却不依不饶“呵呵，抓贼？哪儿来的贼？”
　　齐鸣要是还没看出来，那他就是傻子了。这两人明显是那小偷的帮凶，专门在暴露时替那小偷争取时间的。
　　“滚开！”
　　齐鸣伸手一推，但没推动身前两人，反而因为之前喝了酒，后坐力之下，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身后的童欣晴及时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
　　童欣晴关心的询问。
　　齐鸣摆摆手示意没事，只是这么会儿功夫，偷了手机的小偷眼看就要跑出视线。
　　面前挡着的两人看同伴已经走远，嘲讽的看了眼齐鸣，也要转身朝那小偷的方向离开。
　　就在齐鸣都要放弃时，一个背包忽然从侧方甩飞出来，重重的砸向了逃跑的黄衣男人。
　　黄衣人毫无防备之下，被重重的砸倒在地。
　　一道人影一个跨步冲过去，伸手把黄衣男人的双手拉到后面死死按住，一只膝盖顶住他的后背，那黄衣男人就这么被瞬间制住。
　　而原本挡住齐鸣的两人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同伴被人抓住了！两人也不再管齐鸣，骂骂咧咧的朝着那儿跑了过去！
　　“玛德！干什么呢！”
　　“滚！”
　　“放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出手的平头男人朝后一看，他也没想到身下的这人居然还有帮手。不过他的反应很快，下手也狠，一拉一扯，咔咔两声过后，身下的男人嗷嗷的痛叫起来。
　　卸了黄衣人的肩膀关节，让他暂时失去行动力后，平头男人就站了起来，面朝着气势汹汹冲过来的人。
　　看到对方挥着拳头朝他脸上招呼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后，平头男人一个潇洒的抬腿高高抬起，几乎呈180度，随后猛的劈下，砸在了前方一人肩膀。
　　“啊！”那人被这一腿劈了个趔趄痛呼一声捂着肩膀半跪下来。
　　“妈的，你找死！”
　　剩下那人看同伴一个照面就被干翻，知道是个硬茬子，直接掏出把刀子，咔哒一声刀刃就弹了出来，乱舞着就朝平头男人冲了过去。
　　平头男人朝后连躲两步，但是老师傅也怕乱拳，嚓嚓两声，他身上羽绒服被拉出两道口子，里面的羽绒直接撒了出来。
　　持刀的人看逼退了平头男人，还想前冲，平头男人却没再给他这机会，他不退反进，一脚踢开他持刀的手，随后原地起跳360度摆腿重重踹在对方胸口。
　　那人直接被一脚踹翻在地，捂着胸口就打起了滚，看这样子，这最后上来的反而倒是伤的最重，喊的最惨的。
　　短短一个照面，几乎是瞬间解决了3个人，这动作又流畅又潇洒，不止是赶过来的齐鸣和童欣晴，就是周围人都是看的愣住了。
　　“高手啊。”
　　“这不比那什么武林大会好看啊。”
　　“你说的是王八拳大会吧。”
　　不去管附近人的议论，齐鸣走了过去朝着平头男人道谢“谢谢你，小哥你没事吧。”
　　“呵呵，没事。”平头男人抚了抚羽绒服上被划破的地方，憨厚的笑了笑。

第25章 治安事件？不，这是特大盗窃案
　　“姓名？”
　　“李小龙。”
　　“严肃点，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男警察把手重重往桌上一拍，语气严厉。
　　平头青年，挠挠头，有点无奈，掏出了一个小卡片。
　　“我真叫李小龙，这是我身份证。”
　　“你家人是取名鬼才啊，也太随便了。”警察接过身份证，确认过后，才在姓名栏上写下：李小龙，三个字。
　　“嘿嘿，我这算好的，老家叫小狗，小猪的，现在都悔死了。”
　　李小龙显然也习惯了这类调侃，黝黑的脸上满是憨厚。
　　“为什么打架？”警察继续问道。
　　“哦，是这样，警察同志，他是见义勇为，替我抓小偷的。”一旁的齐鸣赶紧插嘴解释。
　　这警察就跟正义一样，虽然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李小龙制住那三个人后没多久，一队警员就赶了过来，然后一股脑把他们几个都给带了过来。
　　“你插什么嘴，问你了嘛。”警察不满的瞪了眼齐鸣，随后又看向李小龙“你知道你这情节有多严重嘛，三个人，没一个站着的，你还真以为你是李小龙啊，下手没轻没重。”
　　李小龙挠了挠头“应该还好吧，我有分寸的。一个卸了胳膊，也就脱臼。一个肩膀挫伤，俗称肌肉拉伤顶多肿几天，最后那个因为他动了刀子，所以下手重了点，估计肋骨可能断了。”
　　警察上下打量了下李小龙“你什么职业，这手法不一般啊。”
　　“我以前参军的，刚退役一年多，这是我退役证。”
　　李小龙拿出了个红色的小本本。
　　警察接过本子，这下语气好了不少“以前还是侦察兵。兄弟，不是我说你，你这下手有点重了。人家偷一个二手手机，涉案金额1000以下，顶多算是个治安拘留，你这一动手，性质可就变了。”
　　李小龙也皱起了眉头“当时没想那么多，也确实很久没动手，下手有点重了。那个，实在不行，我可以赔偿医疗费的。”
　　“警察同志，他们偷的可不是一个二手手机。”
　　齐鸣再次插嘴。
　　“不就这个嘛。”警察把一个证物袋拿出来，里面装的正好就是童欣晴的红色水果手机。
　　“警察同志，你看这个。”齐鸣把手机翻到后面，指着手机壳里的猴票道“这是1980年的猴票，一张的市场价在1万2左右，这是四连张，市场价6万左右，这涉案金额，总不至于还是治安事件了吧。”
　　那警察看着手机里的邮票，吞了吞口水，这啥家庭啊，几张邮票就6万，还塞进手机里当背景板。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确实不是治安事件。而是盗窃，而且涉案金额3万以上就是特大盗窃。加上他们团伙作案，兄弟你可以放宽心了，你这见义勇为没的跑了。”
　　警察最后一句是对李小龙说的。
　　李小龙听到对方这话，也确实放松了下来，感激的看向了齐鸣。
　　这边聊得好好的，隔壁的审讯室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惊呼，随后是几个女孩叽叽喳喳蹦蹦跳跳的声音。
　　“怎么回事？”男警察疑惑的站起，走了过去，这一过去足足过了5分钟才回来。
　　回来时盯着个小本子，一脸的猥琐笑意，而且他对齐鸣和李小龙的语气那就更客气了，做笔录的速度也更快了。
　　录完笔录，那警察把齐鸣和李小龙送到大厅，童欣晴已经站在了那，鸭舌帽的帽檐压的很低，还戴上了口罩。
　　看到齐鸣出来，她立刻跑了过来，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
　　齐鸣笑笑“没事。”
　　小紫后腿一蹦，从童欣晴怀里跳了出来抓着齐鸣的衣服爬到了他肩膀上，毛茸茸的小脸不停的蹭着齐鸣。
　　齐鸣抚了抚小家伙的背安慰了一声，侧过身问道“这位是？”
　　童欣晴“他是林律师，我们公司的法务。这件事，后面交给他就行。”
　　一身深蓝色西装的林律师微笑上前伸出手道“你好，齐先生，情况童小姐都说了。你们放心，接下来我会处理。外面已经给你们叫好了车，以防万一，你和童小姐就先回吧。”
　　“那谢谢了。”齐鸣迎了过去，跟他握了握手。
　　说着他跟童欣晴一前一后就要离开，走到门口时，齐鸣忽然转过身对背着个大包落后了一段的李小龙道“小龙，我比你大2岁，就这么叫你了，别介意。你去哪儿，我们送下你吧。”
　　童欣晴也是反应过来，感激的道“对呀，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一时间警局里的所有人都看向李小龙，他黢黑的脸上有点局促，想了想后还是跟了上去。
　　警局门外，一辆保姆车已经等在了那。三人一股脑儿赶紧钻了进去。
　　等所有人都坐下后，齐鸣问道“小龙，你住哪儿？我们先送你过去。”
　　李小龙脸红了红，过了半晌才道“那个，要不前面一个路口就放我下来吧。”
　　“啊？”齐鸣奇怪的打量了下李小龙，黑色羽绒服被划了两个大口子，已经能看到里面的灰色绒毛，深蓝的牛仔裤几处地方已经被洗的发白，明明是大冬天，脚上的却是一双胶鞋，还有那个鼓鼓囊囊的绿色行军背包上也有几个补丁。
　　齐鸣心里大致有了底，出声问道“小龙，是不是遇到事情了？跟我们说说？今天要不是你出手，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所以你也别客气，互帮互助嘛。”
　　李小龙吱吱呜呜了半天，最后才把自己情况说了。
　　李小龙家在陕西的农村，家境不好，家里除了他还有2个孩子。他初中毕业就跟着别人打了2年工，一到18岁就去参军。他在军队表现的不错，本来有机会提干。
　　但是好巧不巧，去年家里老爹碰上了车祸，开车的也是个穷鬼，保险买的少，法院判了对方全责，钱还是没赔多少，压根不够医药费的。
　　正好，赶上国家裁军，李小龙为了退伍费，就主动从军队退了下来。靠着他的退伍费，老爹的医药费算是解决了。解决了家里的事，他就跟着村里人来了京城做装修。
　　做了近一年，年底结账时，老板却跑了。像他们这种农民工，工钱都是年底结，平时就给个几百块生活费。这么一来，李小龙这一年直接白干。
　　而且因为老板跑路，工地都不让他们住了。其他人有点关系的自谋出路，实在没办法的也背着行囊回了家。
　　而李小龙口袋空空，没有回家的底气，就想着年前还有半个月，找点活多少挣点钱再回去。他之所以在小吃街那块，也是因为在那接了个日结的工作，刚刚下班。
　　齐鸣皱眉问道“那你住哪儿？”
　　李小龙摸摸脑袋，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就四环那的一个网咖，晚上10块就能包夜，还能在网上找第二天的兼职信息。”
　　齐鸣和童欣晴对视一眼，显然没想到眼前青年的境地居然是如此的窘迫。
　　车里沉寂了片刻，齐鸣才朝李小龙开口道“小龙，已经这个时间了，地铁和公交都停的差不多，你想回四环估计不大可能了。这样，今晚你跟我们走，正好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这怎么行！”
　　李小龙摆手拒绝。
　　但童欣晴和齐鸣哪会给他拒绝的机会。
　　童欣晴直接对着司机就道“师傅，回酒店！”

第26章 夜谈和离开
　　“什么？没房间了？”
　　“是的，非常抱歉，现在实在太晚，我们酒店已经客满了。”
　　酒店房间里，齐鸣无奈的放下了手上的电话。
　　一旁的李小龙也听到了电话的内容，憨憨的挠挠头“齐哥，没房间就算了，我自己出去找个酒店就行。”
　　“那怎么行。这么晚了，外面零下十几度，你就别折腾了。这样吧，我让酒店送两床被子过来，咱俩今天就先挤挤，明天再说。”
　　李小龙满脸的羞愧，仿佛是给齐鸣添了大麻烦一样，但最后还是嗫嚅着点了点头。
　　“我看还是别那么麻烦了。”童欣晴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我那边是套间，小花回家了正好有一间空着，你把房间让给小龙，你今晚就睡我那吧。”
　　“额，这合适嘛。”齐鸣有点犹豫。
　　童欣晴低着头逗弄着怀里的小紫，宽宽的帽檐挡住了她渐渐绯红起来的小脸，语气装作满不在乎的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跟小龙挤挤，那你让小紫睡哪儿。”
　　“嗷呜！”
　　小紫适时的叫了一嗓子似乎是在应和童欣晴一样。
　　齐鸣想了想，这确实是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于是收拾了两件换洗衣服就跟着童欣晴离开，把房间让给了李小龙。
　　“我先进去洗漱了。”
　　一进房间，童欣晴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的那间。
　　齐鸣自然看出了她的不好意思，于是也进了自己的房间。
　　洗漱好后，他隔着房门听到了客厅的电视声，想了想还是开门走了过去。
　　此刻童欣晴穿着一身粉色的毛绒睡衣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她的脸上敷着面膜面膜，一双小手轻轻按压脸部，似乎是在抹匀面膜上的精华液。
　　小紫原本就趴在她的腿弯里，看到齐鸣过来，嗷呜一声就蹭了过来。
　　“小没良心的。”童欣晴小声嘀咕了一句。
　　齐鸣找了个位置坐下，憋了很久才憋出了句“洗好了啊。”
　　“嗯~”
　　这么简短的对话后，房间里除了电视里综艺节目的尬笑声，和小紫时不时的咕噜声，就再没任何声音。
　　一时间房间里，既沉默又尴尬。
　　童欣晴脸蛋红红的，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异性大晚上单独呆在同一个空间，完全不懂如何处理。
　　而齐鸣，虽然结过婚。但感情经历也就和张雅欣那一段，两人学校一毕业就结婚，期间也没遇到过这种状况。
　　过了许久，还是童欣晴打破了沉默。
　　“我明天就离开了。”
　　“那么早嘛？不多玩几天？”齐鸣语气带着点意外，带着点遗憾。
　　童欣晴摇摇头“我已经偷懒好几个月了，正好公司替我在上海接了个活动。而且今晚的事情，我家里人也知道了，他们觉得我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让我必须回去，所以没办法，明天早上9点多的飞机，机票都定好了。”
　　房间里又沉默了片刻。
　　齐鸣才问道“那对联怎么办？李老不是说要一周嘛。”
　　“我让公司到时候派人给我送回去吧。这种东西快递什么的肯定不放心。”
　　“要不我替你送过去吧。”
　　“会不会太麻烦？”
　　“不会，我回苏省老家，不管坐飞机还是高铁，肯定是要路过魔都的，正好给你带回去。”
　　“那你什么时候回老家？”
　　齐鸣大致估算了下才答道“一周吧，这一周里我先把房子的事情搞定。然后拖老师找找关系，看能不能把户口的事情也办妥。”
　　童欣晴微微点头“一周的话，正好在我爷爷生日前，那就拜托你了。等你来魔都，我请你吃好吃的。”
　　齐鸣笑嘻嘻的调侃道“是请我吃，还是你自己想吃。”
　　童欣晴耳朵都红了下“哼！那你吃不吃。”
　　“哈哈哈，大明星请客，自然乐意之至。”
　　童欣晴皱皱小鼻子“还大明星呢！你一开始压根就没认出我。”
　　齐鸣尴尬的挠挠头“现在不认识了嘛。”
　　话题一打开，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直到电视里的综艺完结，直到小紫趴在齐鸣怀里睡着打起了呼噜，两人才互道了声晚安，回到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齐鸣早早就起了床，洗漱好后就去楼下自己的房间把李小龙叫了过来。
　　不出他所料，李小龙已经起床，洗漱完毕不说，还把房间都收拾的整整齐齐。而且要不是他来的早，这家伙已经背着那大背包离开了。
　　好说歹说把这汉子留下，齐鸣又给童欣晴打了电话，确认她穿戴好后，他才领着小龙回了童欣晴的房间。
　　到了房间没多久，提前订好的早餐也被送了过来，三人就在童欣晴的房间里吃起了早餐。
　　齐鸣出声问道“小龙，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李小龙这会儿很是局促，声音弱弱的透着不自信“先尽量赚钱吧，有什么干什么，只要勤快点，总能好起来的。”
　　齐鸣和童欣晴对视一眼，后者重重点头后，他才再次开口道“小龙，你身手不错。昨天我们喊半天，也就你出手帮忙，说明你人品也不错。你童姐的职业你也知道了，身边正好缺个你这样的保镖，所以我们昨晚商量了下，你要是愿意，以后就给你童姐当保镖怎么样？”
　　“哎呀，童姐，童姐的难听死了。”童欣晴埋怨的白了齐鸣一眼，然后才和善的看向李小龙。
　　“小龙，你以后就叫我艺名星晴就行。做我保镖很容易的，就陪我到处走走，然后开开车，月薪1万，包吃包住，年后来上班就行，你看可以嘛。”
　　她对面的李小龙的脸上除了震惊就是感激，语气都带上了颤音“1万，太，太多了吧。童小姐，齐哥，谢，谢谢你们了。”
　　他没有拒绝，也拒绝不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1万能解决太多问题了。阿爹后续的治疗复健，小妹的学费，有了这笔钱好像都可以解决。
　　齐鸣拍了拍这汉子肩膀“客气什么，都说了你昨天帮了我们大忙，咱们这是互帮互助。还有这个你拿着。”
　　说着，齐鸣掏出个信封推了过去。
　　李小龙光看着形状，和信封上那几个建设银行的大字就连连摆手“这，这不行，齐哥，这个我不能收。”
　　齐鸣瞪了他一眼“有什么不能收的，给你你就拿着。大过年空着手你怎么回去！而且我这也不是给你的，是借你的，你后面拿了工资还我就是了。”
　　童欣晴也笑嘻嘻的帮腔“小龙，你就收下吧。你齐哥可是大款，这对他来说就是小钱，洒洒水嘀啦~”
　　“谢，谢谢。”
　　在两人的不停劝说下，李小龙还是收下了这笔钱，而这淳朴的汉子接过信封时眼眶都红了，随后便啪的一个立正，接着一个90度的鞠躬，倒是让齐鸣和童欣晴有点不适应了。
　　而两人也没想到，今天一件简单的小事，日后却是救了两人一条命。
　　安排完李小龙的事，童欣晴也就没再多留，拿起行李就去了机场。
　　考虑到她身份的原因，他没有去送行，虽然心底有那么一丝淡淡的失落，但是一想到一周后还会在魔都相遇，心里也就没那么堵了。

第27章 新居（上）
　　送走了童欣晴没多久，李小龙也和齐鸣道了别。
　　他老家较远，虽然现在手上有齐鸣给的一笔钱，但他是不舍得花在机票高铁上的。而靠坐绿皮车回市里，光路上就要2天。
　　到了市里还要转5小时的巴士，2小时的摩托才能到家。眼看年关将近，没了后顾之忧的李小龙也就没有继续留在京城的必要。
　　而齐鸣送走两人后就回到酒店，研究了一上午后，打了辆车，朝着自己今天的目的地而去。
　　盛世豪庭售楼处，感应门嘀嗒一声缓缓打开。
　　还不等满脸微笑静立在里的小姐姐反应过来，一道白色的影子刺溜一下蹿了进去。
　　“呀！老鼠！”
　　小姐姐被吓了一跳，其他人听到她的喊声也看了过来。
　　只见一只鞋子大小的猫咪蹲在大厅中央那巨大沙盘上，爪子对着一棵塑料树拨来拨去。
　　看到不是老鼠，售楼处的小姐姐们都是松了口气，只是很快所有人的心又被这小猫咪的动作给提了起来，你玩树就玩树，尾巴别乱扫啊。
　　眼看着那尾巴就要扫到一个高层建筑模型上。那建筑一倒，那很有可能跟多米诺骨牌一样，附近的建筑都会有所损毁。
　　整套沙盘30多万，真要被毁坏，那修理费倒还好说，万一有客人进来了售楼员们拿什么做解说的道具。要因为这少成交一套房，那损失都是百万上下。
　　“小紫！”
　　一道喝斥声从门口传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声音的来处。
　　而让他们诧异的是，随着那道喝斥声响起，沙盘上的小猫一个激灵，爪子不晃了，尾巴不摇了，像道风一样，蹿到了青年面前。
　　“呜呜，呜呜。”
　　齐鸣俯下身，抓起小紫后颈部的软肉把它给提到面前，佯装生气道“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许乱跑！你忘了你前面闯的祸了嘛！”
　　“嗷呜~”
　　小家伙伸出一只爪子朝上，嘴里嗷嗷呜呜，似乎在做着保证一样。
　　“让你不听话。”
　　齐鸣有点无奈，小家伙极通人性，但也不能指望它真跟人一样，再说还那么小。伸手轻轻弹了它一个脑瓜蹦，把它揣进了口袋。
　　“实在抱歉，我的宠物给你们添麻烦了。”
　　教训完小紫，齐鸣立刻对身边的售楼员道歉。
　　“没事，它好听话，也好可爱啊。”
　　看得出来，女销售这句夸赞是出自真心，而她也借着这个开场，很顺利的拉近了距离。
　　“呵呵，是可爱，就是皮了点。”
　　“先生，请问您今天来是买房吗？”
　　“嗯，网上看到你们这有现房，所以来看看。”
　　“那您这边请，我给您好好介绍一下。”
　　说着女销售便再前示意齐鸣跟上。
　　而在这时，一个带着点怀疑的声音在边上响起“你是~齐鸣？”
　　“嗯？”齐鸣疑惑的转过头，说话的是个戴着眼镜，齐肩长发的女孩子。
　　齐鸣也是看了看才道“杜敏？”
　　“还真的是你啊。”
　　杜敏有点雀跃，小皮鞋哒哒哒的小跑过来。
　　“李姐，这是我以前的大学同学，要不让我接待吧。”杜敏试探着朝齐鸣身边的女销售问道。
　　女销售笑了笑，很大方的让开了位置“那你好好接待一下你的老同学吧，要是有问题，你随时问我。”
　　“谢谢李姐。”
　　说完，杜敏就笑嘻嘻的，边领着齐鸣朝招待室走，边问道“你来买房子啊？怎么就你一个？不是说你和管理系的那个张雅欣结婚了嘛，怎么没一起来啊？还有当时听说你出车祸了嘛，现在怎么样了？”
　　齐鸣无奈道“你就不能一个个问？还跟以前一样，毛毛躁躁的，我离婚了。”
　　“啊！”杜敏一个急停，让跟在她后面的齐鸣差点装上去。
　　“对不起啊，我不该问的。”
　　“你到什么歉啊。”
　　齐鸣笑笑，语气没有一丝的波动“对了你怎么在这？”
　　杜敏推开了间接待室的玻璃门，两人找了个沙发坐下，又倒了两杯水，然后才语气无奈道。
　　“唉~别提了。我考了2年公务员都没考上，家里人说我再宅下去就该和社会脱节了，所以就替我在这找了个销售工作。正好这工作不忙，我也有空准备教师证考试。”
　　齐鸣对她的境遇也有点感慨“教师好，教师稳定。”
　　都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那劝人学历史就该是断子绝孙了。
　　学了医就算进不了3甲医院，还有2甲医院，社区医院是在不行还有乡镇卫生所，再不行还能做医药代表。怎么都有口饭吃。
　　而学了历史，那路子真就把路走死了。除了考个博物馆文史馆的编织，就是做老师。齐鸣当初考研，也是为走这两条路做准备。
　　杜敏“都光说我了。你今天来是要买房吗？”
　　齐鸣点点头“嗯，正好老同学，给你开个张。”
　　杜敏脸上笑开了花“嘿嘿，那我的驴牌包包就全靠你了，说吧想要什么户型的，我给你介绍介绍。”
　　“别墅还有吗？”
　　杜敏笑容直接凝固在脸上“别，别墅？”
　　她上下打量了下齐鸣，满脸的不可置信。齐鸣在校的时候那也是风云人物。
　　长得帅，成绩好，性格好，要不是张雅欣下手快，当时班里不少女生其实都是磨刀霍霍。但是就她所知，齐鸣老家是苏省的农村，顶多算小康，加上现在离了婚，这经济条件，买盛世豪庭的别墅，实在有点天方夜谭。
　　“你是中彩票了？不对啊，彩票一注也才1千万，只够付个首付的。”杜敏眼里的除了震惊就是怀疑，都开始自言自语。
　　齐鸣有点无奈苦笑道“你瞎想什么呢，不过跟你说的也差不多。咱说正事啊，你这到底有没有别墅？”
　　“有！”杜敏忽然激动的站起身，语气那叫个铿锵有力，随后又火急火燎的往外跑，边跑边叮嘱“你在这等着啊，不许跑，跑了我跟你急！”
　　齐鸣摇摇头，这杜敏还真是一点没变，明明是个戴眼镜的乖乖女，做事却是风风火火。
　　没一会儿，杜敏就拉着一开始在门口接待齐鸣的李姓销售走了进来。
　　“齐鸣，这位是李月，我们这豪宅区的销售专员，我是负责高层销售的，别墅的话她比较了解。”
　　“你好，齐先生。”李月微微俯身伸手，白色衬衫的开口处一抹惊艳的白色一闪而过。
　　那惊鸿一瞥让齐鸣有着瞬间的失神，但他很快调整好状态起身跟她握了握。
　　纤手细长柔软，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得不说这李月真的是一位美女。尤其是胸前的景色，和被肉色丝袜包裹的一双长腿，让任何坐在她面前的男人都忍不住侧目。
　　“呸！我在想什么。”
　　在脑海里骂了遍自己色胚，齐鸣赶紧调整状态，开始仔细听起对方的介绍。

第28章 新居（下）
　　“齐先生，我们盛世豪庭分为南北两区，北区是总计12栋600户的高层，目前已经售出70%。而南区则是您关注的别墅区，总占地面积一万平，分3期，总计12栋联排别墅，别墅面积分有220平，280平，320平这几大类。”
　　李月说着，将一个平板递给了齐鸣。
　　“这些是别墅的风格，有欧式，新中式，还有老人可能会喜欢的合院，如果有需要我们的施工队也可以在原有基础上做一些修改。您可以先看看，比较中意哪种，我再给你详细介绍。”
　　“谢谢。”齐鸣接过平板，翻看起来。
　　“这个不错，这个也不错。”杜敏也凑在他边上有模有样的做着参考，只是她嘴里除了不错就是好，压根没有一点参考意义。
　　而对齐鸣来说，这些房子不管造型还是布景也确实好，好到让他去挑，挑不出哪个特别好，如果可以他是都想要。
　　“咕咕~”小紫也从口袋里钻了出来，探着脑袋跟着看，但看到不是猫和老鼠就又把头转向桌上的纸杯，小舌头一伸一伸开始偷喝齐鸣的水。
　　过了片刻，齐鸣把平板放下，朝李月笑了笑“李小姐，这些都挺好，我都挑花眼了。这样我说下我的需求，你再给我推荐下，有合适的再带我实地去看看。”
　　对于这种正当提议，李月微笑点头，还很专业的从一侧拿出一个笔记本，随时准备记下齐鸣的要求。
　　“嗯，我买这栋别墅主要为了落户，目前家里4口人，所以至少要有3个房间。另外因为我目前没地方住，所以可以的话麻烦你帮我选那些能尽快入住的。价钱的话，3千万以内。不知道有没有。”
　　“您稍等。”李月拿起平板查询了起来。
　　“还真有，您看看这个。”
　　李月把平板再次放到齐鸣面前，介绍道“这是别墅区东区6号，总面积280平，赠送一个50平的花园和停车场。整栋房子地上3层，地下一层，地下的60平空间也是全赠送。另外里面安装了一部小型电梯，家里有老人也可以保证毫无障碍。”
　　齐鸣拿起平板，新中式的建筑风格他挺满意，而且听这李月的介绍，大小也合适，这儿别墅的均价8万多，算算价钱也合适。
　　“而且，别墅内部已经装修完毕。如果您是要拎包入住的，那这儿绝对适合您。”
　　齐鸣奇怪的看向李月“你的意思是这是个二手房？你们这不是才开盘没多久嘛？”
　　李月精致的脸上绽放出一个迷人的笑容，白皙的小手连连摆动“我可以保证，这栋别墅之前没有人入住过。”
　　干房产销售那么多年，她自然知道有些人，尤其有钱人很忌讳别人用过的东西，所以必须第一时间打消对方顾虑。
　　“不过这房子的情况确实有点特别。这原本是老板朋友买下养金丝雀的，只是他买下装修好还在通风的时候就被双规了。后来老板为了减少事情对楼盘的影响就又花钱把这栋买了回来。如果您对这种事情，没有忌讳的话，它是不错的选择。”
　　“这样啊~”齐鸣沉吟半晌点点头，有些人确实会怕沾染霉运什么的，但他是马克思主义的坚定支持者，自然不在乎。
　　“那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说着齐鸣已经站起身。
　　对面的李月也站了起来，脸上带上了丝歉意，语气也有点踌躇，搭配她江南女子的外貌，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莫名的有点怜惜。
　　“实在抱歉，公司有相关的规定，想要现场看房，需要验资。您是杜敏朋友，流程上可以简化一点，但还是要提供一下，存款证明，股权期权信息一类。”
　　说这么多，其实李月也是怕白忙活一场。
　　“额，这么麻烦的？”
　　齐鸣看向了杜敏。
　　杜敏点点头“公司确实有这规定。”
　　“好吧。现在去银行开证明太麻烦，这个行不？”
　　齐鸣说着点开手机上的银行app，把资产一栏点开，展示在李月面前。
　　李月的表情管理也有了短暂的失控。伸手捂住了自己微张的小嘴。
　　3千6百多万！还是存款！别看网上这个土豪那个富翁，但那都是股票债券一类虚拟资产，在真正变现前那都是纸，之前来买房的客人大多也是以这类资产作为凭证。
　　而眼前这年纪貌似比她还小点的青年，存款就有实打实的3千多万！
　　稳了稳情绪，李月的笑容更加灿烂“可以的，谢谢您的理解。那这边请，我这就安排车子带我们过去。”
　　说完李月走在最前面带路，而齐鸣和杜敏则一起落在后面聊天。
　　杜敏“你抢银行了？3千多万，妈耶，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齐鸣打着哈哈“运气，运气。”
　　有一说一，被老同学这么恭维，心里还真是蛮舒服的。
　　一行3人出了接待室，在李月申请用车带客户看别墅后，几乎所有人都无比羡慕的看向了3人。
　　他们羡慕齐鸣的不菲身价。也羡慕李月和杜敏的运气，要知道豪宅销售的提成足有百分之1点5，以这儿的别墅成交价，那提成最少30多万。
　　不光一年的业绩达标了，甚至一年工资都赚出来了。
　　所以，三人才走，那些售楼员就讨论了起来。
　　“哎，他们去看别墅哎。你说能成交嘛？”
　　“我看悬，那男的全身上下的行头就没一件超过一千块，不像买得起的样子。”
　　“你这是狗眼看人低，看别墅前都是要验资的，没钱，李月会带他去看？”
　　“听说那男的是杜敏同学，没准就是带他去见见世面呢！”
　　“好啦别酸了，成不成有你们什么事。格局大点，交易成了，李月她俩少不得会请个客，你们好歹免费搓一顿，要不成那就啥都捞不到。”
　　“老大，那我要喝佛跳墙。”
　　哈哈哈，大厅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笑声。
　　不理会大厅里，因他带来的喧嚣。
　　齐鸣坐在车上没一会儿就到了别墅。
　　不得不说，这个开发商真的有点东西。打从进了大门后，一路上的景致都是经过了细心的布置，乱石流水，小桥长廊，愣是在这北方城市打造出了一片江南的园林。
　　更夸张的是，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开发商居然浪费大片土地在别墅区的中央挖出了一片人工湖。
　　据李月介绍，人工湖里不但种植了水生植物，更是会定期投放各类鱼种，以此满足一些业主的娱乐需求。
　　小区环境没得说，别墅里的装修布置就更是一绝。
　　打开入户门，一个50多平的小花园就铺展开来，虽然是冬季，但花园里的一株梅树已经开花。
　　梅树边是一个2平米大小的景观池，池中立着一座2米高的假山，水面上零零散散飘着梅花花瓣，时不时还有橙白相见的锦鲤探出头把花瓣当成饵料一口吞下。
　　小紫看到这水池就特别感兴趣，钻出口袋爬到池边，爪子努力向下够，似乎是想抓里面的鱼儿。
　　齐鸣跟着走过去，笑着把它提起来“你才多大点，身子还没鱼头大就敢去抓，不怕最后变鱼饵啊。”
　　小紫不信邪，挣扎着还想过去。
　　一旁的李月看齐鸣对这鱼池很感兴趣，立刻介绍道。
　　“这是前任业主专门找景观公司布置的，别看这鱼池古色古香，但其实科技含量可不低，自动换水过滤，自动打氧，自动喂食那都是基础功能。它甚至加装了温控系统，即便是大冬天，都能保证水温恒定。甚至这几条鱼都是前业主找人从日本专门运回，每条都价值数万。只是因为活体不好估价，才没被法院查封。”
　　齐鸣和杜敏都是听的一愣一愣的，只能感慨说有钱人真会玩。
　　进到别墅里，装修风格是新中式却偏现代的风格，精致却不繁琐，大气却不空洞。而想要达成这效果，那除了钱就是钱。
　　地砖是澳大利亚的，家具是西班牙的，电器是日本的，甚至一颗螺丝钉都是德国进口。
　　一圈转下来，齐鸣还真没挑出一点毛病。
　　直到他逛到书房时，他一瞬间愣住了。
　　书房是整栋房子中式装修痕迹最浓厚的地方。整体家具摆设都是仿明清的，似旧实新。唯独一靠窗边的一张椅子有点特别，齐鸣居然在它上面看到了青紫二气！
　　而且看青气的浓郁程度，居然是到了明朝！
　　这是个宝贝？齐鸣还没学过古董家具的相关知识，看不出这椅子的价值，却是把它暗暗记在了心里。
　　他不动声色的跟着李月逛完了整栋楼后，一行三人坐在了据说价值20多万的沙发上。
　　齐鸣翘起脚，脸上带着笑问出了让李月心跳加速的话。
　　“李小姐，这套别墅我挺满意的，请问全款多少？”

第29章 全款
　　李月伸手不动声色的抚了抚胸前的雄伟，深吸一口气，暗暗跟自己说冷静，冷静。
　　如果把卖房子比做打仗，那此刻就到了拼刺刀的关键时刻，成不成就看这一波了。
　　她装作整理资料，实则组5织着语言，思考怎么才能让利润最大化。就这么过了一分钟，李月精致的脸上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她俯下身，把一张单子递了过来。或许是因为内心激动，又或许是刻意，她没用手去遮挡领口的景色，以至于让不经意看到里面景色的齐鸣一阵的燥热。
　　“妖精啊！”
　　心里暗呼受不了，齐鸣接过单子装模作样的看起来。
　　李月似乎看出了齐鸣的窘迫，柔声道“齐先生，别墅区的均价是8万3一平，您是杜敏的朋友，我给您走员工内部价，8万。这套房子产证面积280平，总价2240万。”
　　齐鸣点点头，对房价表示认可。当然他是不信什么员工内部价的，买得起这房子的谁还给你做员工？
　　“至于这装修，当初总计花费750万，公司可以给您折价，600万。所以总价2840万，我还可以做主，免您5年的物业费，你看如何？”
　　说完这一切，李月的心咚咚的直跳，几乎要跳到嗓子眼。而一边一直旁观的杜敏也是满脸期待的看着齐鸣，她的驴牌包包能不能升级成爱马仕也就看齐鸣的了。
　　齐鸣思忖良久“这儿的装修我不喜欢，这样你可以把家具都搬走，我买新的就是，总价就算个2500万吧。”
　　李月嘴巴都撅起来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齐先生，这怎么行，这些家具都是根据装修定做的，我们搬走了也不好处理，你看这样你说个心理价，我再去跟总部申请一下行吗？”
　　齐鸣要的就是这效果，他现在是有钱，但再有钱也不能买东西不还价啊，更何况是别墅。说那么多，其实也就是让对面这美女知道，他不想当羊！
　　“2600万，整栋别墅打包。”
　　“这~”李月面露难色，她看向杜敏，示意杜敏去劝劝。
　　只是她显然粗估了杜敏的情商，她朝她眨眼摆头，杜敏直接来了句“李姐，你落枕还是眼睛不舒服，我这有眼药水。”
　　李月直接无语了，最后礼貌一笑告辞去打电话申请了。
　　五分钟后，李月再次回来。
　　“齐先生，我跟公司申请过，公司这边最低2680万。当初回购这别墅差不多就这价，总不能亏本卖，对吧。”
　　齐鸣点点头，想了想也就应下了，主要他觉得楼上那把椅子没准能给他惊喜，多出的80万就当买椅子的钱了。
　　“可以，不过要再免我10年物业。”
　　“啊~”李月小眉头又皱了起来，但看齐鸣不吃这套还是无奈道“好，公司免你5年，剩下5年我用我的提成替您抵扣。”
　　齐鸣暗呼这女人情商是真的高，她都这么说了，那总要记她一分好。
　　“那，您是全款还是分期？”
　　“全款吧。”
　　“全?全款？”
　　李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对方有钱她知道，但直接全款她是真没料到。
　　“怎么有问题？”
　　李月赶紧摆手“没，没问题。那这边请，我们先回公司，签合同打款。公司在房产局有点关系，走走加急，产证下午就能出来，您要愿意晚上就能入住。”
　　“你们这办事效率，牛！”
　　齐鸣由衷的夸了句，这也正好趁了自己心意，这样明天就能去找老师帮忙弄户口了。为了刺激下他们的积极性，齐鸣又加了个砝码。
　　“如果真能像你说的，今天内拿到房产证，那我再拿出5万，算是奖励给你们业务员的辛苦费。”
　　李月温柔一笑“嘻嘻，那就提前谢过齐总了哦。”
　　事情定下一行三人也没有耽误，坐着车就回了售楼部。
　　这次三人没去招待室，而是直接去了一间会议室，接待的人也从李月杜敏这种一线职员变成了经理。
　　楼下大厅，李月和杜敏已经被其他人围了起来。
　　“李姐，怎么样，怎么样？我看你带他去了办公室，是不是成了？”
　　“杜敏，你这同学做什么的呀？有对象了嘛？”
　　一堆问题迎头抛来，让两女都不知道回答谁好了。而在他们知道齐鸣全款买下，正在签合同时，所有人都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请客！”
　　“请客！”
　　整齐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回荡，吓的李月赶紧做出噤声的手势，示意经理和客人还在楼上，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
　　摆脱了其他人的纠缠，李月感激的看向杜敏“谢谢你，小敏，把你同学这单，让给我。你放心，事情我会跟经理说，业绩记在我名下，提成你6，我4。”
　　杜敏推了推眼镜，大大咧咧的一笑“哎呀，李姐客气什么，五五分吧。反正我考到教资就离职，业绩给我也没用。今天还时多亏了你，要不是有你，他也没那么容易就买。”
　　李月知道杜敏家境不错，也不在乎多出来的那点钱，也就没继续客气。而是借着这话题不动声色的问道“小敏，你这同学做什么的呀，这么年轻就这么有钱。家境很好吧？”
　　“他老家苏省的，钱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赚的，不过他刚离婚。”
　　很快，一问一答间，杜敏把她知道的关于齐鸣的一切都给抖了个干干净净。
　　别看有人陪同，别看有门路，但是签合同，跑银行，跑房管还是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拒绝了杜敏请客的提议，他回到酒店就晚上9点了。
　　不止是他，就是小紫也是一副累的不行的样子，窝在枕头那就睡了。
　　齐鸣洗漱过后本来想休息的，但手机亮起，童欣晴居然给他发了消息。
　　“在干嘛？”
　　“洗洗准备睡了~”
　　远在魔都的童欣晴气的差点把手机给摔了，这是直接把天给聊死了啊。
　　还好，齐鸣情商不算无药可救，反应过来信息内容不好，赶紧补救了下。把这一天的事情都说了遍，顺便借着让童欣晴欣赏小紫睡姿的借口开了视频。
　　视频聊了会儿，童欣晴看出齐鸣的疲惫，才在互道晚安后挂断了电话。
　　齐鸣原本还想查询下那把椅子的事情，但是实在累的不行，也只能放弃，把手机丢到一旁，沉沉睡去。
　　“嗷呜呜~”
　　大早上，小紫扒拉着齐鸣的头发把他给叫了起来。
　　小爪子不停拍打着肚皮，示意自己饿了。
　　“看来除了教你定点上厕所，还要教你怎么做饭，一只成熟的宠物不会做饭怎么行！”
　　抱怨完，齐鸣乖乖起床，准备伺候小祖宗。
　　一旁的小紫听的都呆了，嘴巴张的老大，舌头拉的老长，那表情分明在说：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嘛！

第30章 明四出官帽椅，师傅求购
　　“师傅，里面坐。”
　　齐鸣打开别墅门，招呼着身后的一行人落座。
　　林轩打量了一圈，语气不无羡慕的道“啧啧，你这地方不错啊。”
　　杨朝明和唐师傅只是简单看了看，不做评价，到他们这年纪和地位，对装修什么的早就没了兴趣。
　　齐鸣今天一早就带着各种证件去了博古斋，通过杨朝明的关系走了个内部流程，户口的事情就很顺利的就办了下来。
　　而他妹妹户口的事，对方也是一口应下，不过有些手续需要到户籍所在地办，所以要拖到年后了。
　　办完事，自然是要请人家一顿，顺带拉上了博古斋的几位。
　　席间聊天时，齐鸣聊起了那把明代椅子的事情，还把照片给他们看了。这下杨朝明和唐师傅都来了兴趣。
　　正好吃饭的地方离盛世豪庭也不远，饭局结束就都来了。
　　进了别墅，齐鸣还想先倒个水什么的。但是杨朝明直接出声阻止了。
　　“你就别忙活了，我们是来看你说的椅子的，看完就走。”
　　“对，已经这么晚了。我们年纪大，精力不如你们年轻人，早点回去早点休息。”
　　唐师傅也帮腔。
　　齐鸣无奈，领着众人就朝楼上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几人都是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窗台边的那把椅子。
　　两个老人那眼睛亮的，跟晚上的猫一样。这会儿精神头更是好的不行，一顿小碎步，他们身后的林轩都没追上。
　　到了椅子边，两位老人一人一边，一边摸一边嗅，跟俩痴汉一样。
　　林轩对这已经习以为常了，看齐鸣脸色有异，小声解释道
　　“我老爹，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古董家具，据说当年就是为了一个清朝的枣木塌，才跟博物院闹翻，出来单干的。这些年他也收了不少明清家具，京郊有个别墅，就是全用老家具做的布置，里面甚至有张紫檀木床，香港那个娶了唐僧的女富豪，求了我爹3次，20年前价格开到1亿多港币，他都没卖。”
　　“1亿多！还是20年前！”
　　那时候齐鸣还小，但也记得，那时候他父母一年干到头也才1万多的收入，而他师傅一件藏品几乎就抵得上近千户人家一年的收益了，简直恐怖如斯。
　　这么会功夫，两位老人都看完了椅子，直起身的时候几乎同时下意识的捶了捶腰。
　　齐鸣很狗腿的从旁边搬了把椅子过去。
　　林轩也有样学样。
　　杨朝明满意的朝齐鸣点点头，坐了下来，然后开口就是。
　　“小齐啊。你这椅子卖不卖？”
　　唐师傅哈哈一笑“你啊你，徒弟的东西都不放过啊。”
　　杨朝明被老友一说，也是有点脸红，假装咳嗽掩饰尴尬。
　　齐鸣被林轩打了预防针，对师傅的求购倒是不意外，但还是问道“师傅，这么说这真是件老物件？”
　　虽然齐鸣通过望气，早就给椅子断了代，但他跟这些人提的时候，说的就是疑似发现个老家具，让他们看看。
　　
　　杨朝明一手抚摸着椅子把手，一边满是羡慕的道“林轩说你是财神爷的私生子，还真没叫错，买个房子都能捡这漏，我要是没看错，这应该是把明末的黄花梨四出官帽椅。”
　　“黄花梨！”林轩惊讶道“这么大件这料得多大啊。”
　　什么四出官帽椅，齐鸣不懂，但黄花梨他懂。潘家园不少文玩店都在卖黄花梨手串，七八颗蚕豆大的珠子，开价都是几万起。
　　他以前还去过一次海南，亲眼见识过当地人对黄花梨树的重视。又是砌墙又是拉铁网。那阵势真恨不得把树种进房间抱着睡才放心。
　　唐师傅也是满脸痴迷，抚摸椅子把手跟摸小姑娘手一样小心翼翼“老杨，你就别谦虚了。把应该两字去了。黄花梨木是仅此紫檀木的名贵硬木，小齐，你过来点。”
　　齐鸣听话的走上前。
　　“你看这木材的颜色偏淡黄，这纹理，是不是比普通木材更加柔密。用手摸，是不是有种玉石的温润感？还有凑近了闻是不是有种木香，这就是黄花梨的标准特点。”
　　杨朝明在一边点头道“黄花梨从明清起就大规模的被应用在家具中。原因除了颜色纹理，符合古人审美，也是因为它稳定的木质，不管寒暑，不开裂不变形。并且它还有硬木不具备的韧性。”
　　杨朝明指向了椅子腿和椅背“这种腿叫三弯腿，还有这呈波浪造型的靠背，也只有黄花梨能制作。而之所以称这椅子四出官帽椅，还要分两个部分。”
　　“首先是，椅子最顶部这横梁的设计，在明代家具里这横梁被称作搭脑。整根横梁被设计成一个扁扁的八字，在末端微微翘起，造型和明代官员的官帽类似，所以被称作官帽椅。”
　　“至于这四出，指的是搭脑两侧的凸出部分，椅子把手处的突出部分，总共四处合称四出。”
　　后面的时间里，唐师傅和杨朝明拿这椅子做教材，又给齐鸣和林轩现场讲解了什么是束腰、托泥、马蹄、牙板、矮老、罗锅枨、霸王枨、三弯腿，最后甚至从这把椅子引申到古人对儒家辩证思想的阐述。
　　对此，齐鸣除了感慨两位老人的博闻强识，就是赞叹，古人是真的会玩，一把椅子都能搞出这么多道道。
　　讲完课，也休息够了。
　　唐师傅起身，拍拍齐鸣肩膀“你啊，要学的还有很多哦。”
　　杨朝明也站起来，只是一只手还搭在椅背上，上下抚摸。
　　说实话齐鸣看着觉得有点猥琐，却不好说什么。
　　“咳咳，小齐，说吧。你这把椅子要多少？”
　　杨朝明最后还是开了口。
　　齐鸣挠挠头“师傅，你说多少吧，这个你也没教过我，我哪知道什么价。”
　　他是不担心这老师坑他的，不谈还有外人在场，这几天老人亲历亲为的帮他，他也都看在眼里。
　　杨朝明回忆了下道“和你这造型大小类似的，前年香港拍出过一把800万港币，我出1千万吧。”
　　“这么多！”齐鸣眼睛都瞪大了，这才一天，房子的本钱就回了一小半了啊。
　　杨朝明摇摇头“不算多，像这种东西，有价无市，就去年，澳门赌王珍藏的一把明晚期黄花梨椅成交价足足1亿2千万。我现在出1千万，已经是占你便宜了。”
　　“嘿嘿”齐鸣贼贼的一笑“师傅，1千万，你拿走，拿走别客气。”
　　“你小子啊。”杨朝明也被他这句逗了逗，随后他看向林轩。
　　林轩头顶冒着问好“爹，你看我干啥？不会要我付钱吧？我可没1千万。”
　　杨朝明感觉血压有点升高得迹象，不客气的道“过来搬啊！难道要我跟你唐叔搬，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以后怎么把生意交给你。”
　　“哦，我搬，我搬就是了。”林轩立刻上前，路过齐鸣时还瞪了他一眼，那意思分明就是你咋不帮忙搬，非要使唤他，他就一打酱油的啊。
　　杨朝明现场给齐鸣转了帐，随后一行三人就下了楼。
　　齐鸣把几人送到了门口，看着他们上了车，才准备回去。
　　“咦，你好，请问你是新搬来这儿的吗？”
　　“嗯？”
　　顺着声音看过去，齐鸣才看到几步远的路灯下，一个白色羽绒服的小小身影正站在灯下，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第31章 邻居
　　女孩儿戴着个白色针织帽，大眼睛鹅蛋脸，看着有点婴儿肥，但是她唇红齿白，皮肤白净，眼神清澈，浑身都透着一种青春的气息。
　　“你好，我叫齐鸣，是新搬来的。”
　　齐鸣简单的做了下自我介绍。
　　“你好呀，我叫李熙熙。”
　　李熙熙大大方方的走上前，伸出手。
　　齐鸣礼貌的和她握了握，一触即分。
　　“我就住你隔壁，以后多多指教啦。”
　　“原来是邻居啊，远亲不如近邻，有需要帮忙的就说一声。”
　　齐鸣跟着客套着。
　　李熙熙还想说什么，却是听到房间里砰的一声貌似瓷器碎裂的声音传来。
　　“糟了！”
　　齐鸣立刻反应过来，肯定是小紫又闯祸了，跟李熙熙招呼了一声就进去了。
　　李熙熙目送着齐鸣进屋，唇角微微翘起。
　　随后她小跑着走进了隔壁别墅，打开门，客厅里已经有3个女孩等在里面。
　　一身卡通睡衣的李紫妍笑着招呼“熙熙，回来啦，我的炸鸡，炸鸡呢。”
　　李熙熙把一个塑料袋放到茶几上“喏，25块，这个点还吃炸鸡胖死你得了。”
　　“嘿嘿，我天生骨架细，胖不起来的。”说着李紫妍挺着个胸脯就压了过去。
　　“哎呀，你死开。”李熙熙把她推开。
　　“熙熙，怎么这么晚回来？”一旁还是一身工作装，对着电脑点来点去，满是知性气质的王燕秋好奇的问了下。
　　“回来的时候遇到咱们邻居了。就隔壁那家，聊了两句。”
　　“邻居？隔壁有人入住了？”边上的杨琦来了兴趣，立刻凑到李熙熙边上“男的女的，年纪大吗？长得帅吗？”
　　李熙熙回忆了下“男的，长得还行，个子很高，看着跟我们差不多大。”
　　“那有女朋友嘛？”杨琦追问。
　　“就打了个招呼，我哪知道。”
　　杨琦一个起身，就开始做起热身运动。
　　熟悉她的几女都是呵呵一笑。
　　李紫妍吃着炸鸡调侃道“琦琦，你这是又要出击了？”
　　杨琦理所当然道“那是，年少多金啊，时不我待。姐妹们，不许跟我抢啊。”
　　王燕秋好心提醒道“万一人家有女朋友呢？”
　　杨琦无所谓的道“那怕什么，就我这身材，我这长相，只要我愿意，有女友我也让她变成前女友。”
　　王燕秋接着问“那要是他和我们一样，是租住在这的呢？你到最后不是要白忙活。”
　　这下杨琦有点泄气“是哦~”
　　但她很快又打起精神“所以，我决定，任命李熙熙同学做我的侦察兵，替组织查清敌情速速来报。”
　　李熙熙盘腿坐在沙发上，连连摆手“别，我可不想掺和。”
　　她们4个都是京飘，机缘巧合下一起租住在这儿。李熙熙和李紫妍是同学都是应届生，现在也在同一家公司实习，一起住在主卧。
　　王燕秋年纪最大，是几人中大姐大的角色，职位收入也是几人中最高的。
　　而杨琦则是个网络主播，据说有30多万粉丝，论长相不是几人中最出挑的，但身材是真的好，李熙熙和李紫妍私下还给了她一个奶牛的外号。
　　大半年相处下来，她们也知道杨琦家境不算好，她也从不掩饰想找个富二代实现阶级越迁的想法，所以对于她今晚的发言，几女都习以为常了。
　　“嗨，早啊。”
　　“早~”
　　齐鸣没想到，一早出门还能碰到昨晚碰到的女孩，这次她身边还跟着另一个姑娘。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紧接着，他的领口一阵蠕动，一只猫猫头被声音吸引钻了出来，在看到两女后似乎又失去了兴趣，呜呜两声就又钻了回去。
　　“哇，好可爱。”
　　李熙熙的大眼睛里满是喜爱。她喜欢小动物，大学时候就在宿舍偷偷养过仓鼠，松鼠，乌龟等等。
　　毕业了后，她也想养，但房主规定不能养宠物，所以只能作罢。
　　“它是猫吗？”
　　李紫妍也是一脸好奇。
　　齐鸣点点头“嗯，叫小紫，很粘人，也很皮，所以我不大敢放它独自在家。”
　　虽然每次说小紫是猫，它都会发一阵脾气，但看长相还体型，除了猫齐鸣也想不到其他动物。
　　“猫咪还有这么亲人的啊。”
　　李熙熙无比羡慕，这简直是梦中情猫。
　　三人一边聊一边走，没一会儿就到了门口。
　　齐鸣提前叫的车已经等在了那，他招呼了声就上了车。
　　看他钻进车离开，李紫妍有点遗憾的道“哎，看来杨琦的算盘要落空了。”
　　李熙熙看向她奇怪的问“为什么呀。”
　　“你见过住别墅，却没自己车的？十有八九就是跟咱们一样都是租客。明显不在杨琦的择偶范围里啊。不过个子挺高，长得也不错。”
　　“怎么？听你话里的意思是你有兴趣？”
　　“你才有兴趣呢！”李紫妍笑着拍了下李熙熙“他倒挺适合你的呀，都喜欢宠物，年龄也差不多。”
　　两女嬉闹着朝着地铁口走去。
　　晚上，齐鸣到家的时间有点晚了。
　　今天是他正式在博古斋跟着杨朝明学习的第一天。上午借着店里的古董，理论加实践的一通学，下午又跟杨朝明一起跑了保利和西冷两家拍卖公司。
　　通过并不算激烈的谈判，他的那块砚台正式委托给了保利，原因无他，对方的佣金要的最少。而西冷那边也没得罪，他拿出了3版猴票委托给对方算是给对方的拍卖会添砖加瓦了。
　　拿杨朝明的话，这就是人脉，想混这圈子，八面玲珑是最重要的。
　　正事谈完，难免应酬，一行几人又是吃吃喝喝。折腾完，齐鸣去了之前的酒店，把行李都收拾了，直接退了房后才回的盛世豪庭。
　　这会儿，行李箱打开摊在客厅，齐鸣拿起里面的东西，一件件的收拾。而小紫则趴在沙发上跟一个印着猫猫头的抱枕较劲儿，爪子舞的都带起残影了。
　　“叮咚。”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齐鸣好奇这么晚了会是谁，难道是物业的？这么想着，走到墙边挂着的可视电话边。
　　“你哪位？”
　　屏幕上，一个女孩正站在花园门口，伸着脖子朝里面张望。
　　女孩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反应过来后，她看向了头顶处的摄像头，还笑着挥了挥手。
　　“我是你隔壁的邻居，叫杨琦。我今天做了蛋糕，正好给你送点过来，祝贺你乔迁之喜。”
　　说着，她把手上提着的盒子凑近了摄像头。
　　隔壁的？
　　隔壁到底住了多少姑娘，加这个他遇到的就有3个人了。
　　“请进。”
　　虽然心里还有疑惑，但齐鸣还是按下花园大门的开关。人家都说来祝贺的，不开门说不过去。
　　咔哒一声，锁扣打开的声音响起，电动的栅栏门缓缓打开。
　　杨琦抬腿迈入，顺着鹅卵石的小道，看去，齐鸣已经打开了玄关的大门等在了那里。

第32章 完全恢复的可能
　　“你这装修，真好看，有种古典和现代结合的感觉。”
　　杨琦进屋后，把蛋糕盒子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就开始四下打量，眼神里带着羡慕。他们租住的虽然也是别墅，但装修跟这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都是前房主装修的，他的品味好。”
　　齐鸣转身去了厨房，接了两杯水，又拿来了盘子。
　　“要不一起吃吧，这么大个蛋糕，吃不完就太浪费了。”
　　杨琦眼睛瞬间亮了“一个人？你单身啊，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屋子啊。”
　　齐鸣点点头，把餐具摆开，找了把刀子把蛋糕切好装盘。
　　“暂时一个人住，年后父母和妹妹可能来。来，坐下吃吧。”
　　杨琦道了声谢，屁股刚想坐下，嗷呜一声又把她吓了一跳。她侧过头，就看到一只鞋子大小虎头虎脑的小东西朝她不停的龇牙哈气。
　　“小紫！过来！”
　　齐鸣瞪了眼小家伙，斥责道。
　　小紫一只爪子指着杨琦刚刚要坐下的地方，嘴里不停的嗷呜嗷呜，一副控诉的样子。
　　杨琦看的一愣一愣的，她居然从一只猫身上看到了委屈，还有不服的表情，她甩甩头，觉得自己一定是产生幻觉了。
　　齐鸣走了过去，把那猫猫头抱枕从杨琦屁股底下抽了出来，歉意的道“不好意思，这是它的宝贝。”
　　他把抱枕放到了自己身边，小紫昂着脑袋走了过去，趴到了抱枕上，小脑袋紧紧贴着齐鸣的大腿。
　　杨琦拉直了裙子坐下，拿起碟子，两人就这么吃了起来。
　　“嗷呜~”
　　小紫示意自己也要。
　　齐鸣就又找了个碟子，切了块，由着它吃。
　　以前他还会担心有些东西吃了会不会影响猫的健康，但后来小东西嘴馋偷吃了几次都没事后也就不操这心了。
　　吃完蛋糕，杨琦主动起身收拾，被齐鸣婉拒后，她也没坚持，今天的目的已经达成，继续纠缠就显得太过刻意，于是笑了笑便告辞离开了。
　　“呦！女侠回来啦，战果如何？”
　　杨琦一进屋，客厅里最活泼的李紫妍就笑着调侃起来。
　　杨琦潇洒的甩头，一撩头发，嘴角噙笑。
　　“那是，我亲自出马，自然马到功成。”
　　“来，快说说，都打听到什么情况了。”李紫嫣拉着她坐下。
　　王燕秋本来躺在那敷面膜呢，听到这话题似乎也来了兴趣，眼睛不自觉的看了过来。
　　一旁正看电视的李熙熙虽然没有看过来，却也是竖起了耳朵。
　　“我能确定，他单身，而且很有钱。”
　　“就这？”李紫妍眼睛瞪得大大的“你去了半天，搭上了一个600块的蛋糕，就套出了这么点东西？他几岁？做什么的？家里是什么背景？这些你都没问？”
　　杨琦理所当然道“有这两点，不就够了？其他的关我什么事？我跟你们说啊，他是我的了，你们可不许跟我抢，谁抢我就跟谁拼命！”
　　李紫妍无所谓的道“你的，你的，都是你的。”
　　而王艳秋和李熙熙把注意力又重新放回电视，一副我不关心的样子。
　　此刻齐鸣别墅里。
　　他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内定了，反而满脸凝重的对着桌上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那是一个塑料袋，里面有着生理盐水还有各种药膏。
　　“自己这是多久没给腿上的伤口上药了？”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身体的变化，捡漏，巨额的财富，每一件都是足以决定他命运的大事，以至于他完全忘了给伤疤上药这种小事。
　　张雅欣当初说他腿上的伤让她恶心。这话其实没错，他的左腿从大腿根到脚腕，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疤。
　　这种烧伤会导致毛孔完全闭塞，如果不定时上药就会疼痒难耐。
　　而现在，如果不是在箱子里看到这塑料袋，他甚至都忘记有上药这回事了。
　　这么想着，他撩起了自己的裤腿，腿上伤疤依旧吓人，但齐鸣还是愣在了那儿。
　　这些伤疤他太熟悉了，两年多来，他几乎每一天都要跟这些伤疤打交道，但现在他清晰的看到脚腕处的疤痕淡了。
　　不止是淡了，甚至有一小段还长出了毛孔和纹理，已经和正常的皮肤一模一样。
　　之前他只是恢复视觉和行动力，但现在他更清楚的看到了身体的变化，而会带来这种变化他能想到的就是那青紫二气了。
　　每次触碰到古董，都会有种凉凉的感觉钻进他的身体，让他一阵舒爽。尤其是那块砚台，当时他差点舒服的呻吟出来。
　　他之前还不懂，那种凉凉的感觉意味着什么，而现在似乎找到了答案。
　　甚至他猜测只要继续触碰古董，他的伤是不是有一天就能痊愈，甚至他失去的眼球也能重新长出来？
　　虽然他现在依靠着某种神秘力量，恢复了视觉。但如果有机会，没人会拒绝重新长出眼球的诱惑。
　　想通这一层，齐鸣立刻跑到了书房，拉开办公桌的抽屉，里面是他还没卖掉的猴票和那道光福寿小碗。
　　邮票上的青紫气息还在，但他拿起邮票的时候，却并没有那种凉意进入。
　　随后他又拿起那福寿小碗，还是一样的情况。
　　“难道同一件古董只会有一次效果？”
　　第二天，杨朝明就发现自己这新徒弟学习的热情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店里在售的所有古董，他几乎一件件的把玩了过去。
　　甚至是那些价值不大的民窑瓷器，他也没放过。
　　把能摸的摸了遍后，齐鸣就进了趟卫生间，再次查看了下腿上的疤痕。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有指甲盖大小的皮肤已经恢复如常。
　　这结果，他是既兴奋又无力。兴奋自己身体完全恢复有望。无力则是因为这恢复貌似遥遥无期了。
　　要知道，他可是几乎把博古斋里的东西摸了个遍啊，将近50多件古董。就这，才恢复了指甲盖大小的面积，想要完全恢复，那不得把潘家园的古董店跑个遍。
　　这还只是恢复腿上伤疤，那要是想重新长出左眼，不得把故宫博物院里的藏品都摸个遍？
　　因为这猜测，齐鸣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就显得有点泄气。
　　而他这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又跟被人抽了骨头一样的表现自然落在了林轩眼里。
　　“你小子，是不是发烧了。”
　　林轩看他那样子，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才发烧，你全家都~”
　　齐鸣刚想怼一句，但说到一半还是收了回去，这话打击面太广，会把师傅给带进去。
　　“怪里怪气的。”林轩嘀咕了一句，转身从柜台里拿出了厚厚一叠东西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齐鸣好奇的问道。
　　“嘿嘿，好东西。”林轩贱贱的一笑“你不是后天就要回老家过年嘛，这些都是我爹特意给你准备的学习资料。回家好好看，过年来了要考的，考不过啧啧，有你好受的。”
　　“你当我厦大的啊。还有这也太多了吧。”
　　齐鸣接过东西抽出一本，封面写着《 华夏现代知名国画家名录》，再拿一本《华夏当代最具影响力国画家名录》《华夏当代最具影响力油画家名录》 新京津画派名家名录、新海上水墨画派名家名录、新浙派名家名录、新金陵画派名家名录……
　　这一堆赫然都是近现代画家的生平资料，成名作品，绘画风格的详细资料，每一本都有20多个名字，虽然也有重合但加起来少说也有一百多号人。
　　齐鸣看的有点懵，诧异问道“这些都是近代画家吧？这也要学？”
　　林轩想看外行一样瞥了他一眼“你以为地里挖出来的才叫古董啊！不谈别的，张大千你总听过吧，他老人家1983年才逝世，到现在还不到50年。但他的画每平尺就要100多万，他1982年的一副桃源图，成交价是2.27亿。这价钱，你就是把苏轼本人用的砚台拿过来，差不多也就这价。所以我问你，要不要学？”
　　“这么贵！那学，必须得学！”
　　齐鸣语气无比坚定！开玩笑，100多万一平尺，万一哪天遇到了，他因为不懂傻乎乎的当个白菜价卖了，那岂不是亏大了。
　　“这些你先好好看，回头还有华夏古代书画名家目录。国外各画派名家目录等等，啧啧，我当年光看这些都看了2年多。”
　　抽出本《国画家名录》齐鸣刚想坐下看呢，电话却响起来了。、
　　看了下来电提示，杜敏。
　　她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带着疑惑，齐鸣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啦，老同学？”
　　电话里，短暂的沉默，随后杜敏的声音带着些许歉意，透着点小心，幽幽响起。
　　“齐鸣，那个，那个，我好像闯祸了~”

第33章 安全屋
　　“你闯祸了？”
　　齐鸣下意识的回问，心底其实想的是，你闯祸找我干嘛，关我什么事？难道是那种看到认识的人有钱了，就找借口来借钱，然后再有借无还的俗套剧情？
　　结果还真不是他想的那样。
　　电话那头杜敏深吸口气，然后才道“实在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张雅欣知道你买别墅的事情了！”
　　“什么！”齐鸣的语气不由得高了几分，吓了对面的林轩一跳。
　　“就是，就是，我买了个包，然后发了朋友圈，然后然后····”
　　齐鸣那个汗啊，差点忘了这姐们在学校的时候还有个小乌鸦的外号，一说事情就扯东扯西，找不到重点的那种。
　　“打扰下，你能不能长话短说，挑重点。”
　　“哦~好吧~”杜敏的语气有点消沉有点委屈，但重新组织好语言后，还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因为齐鸣大气的一次性付了全款，杜敏她们公司把这事当成了一个激励所有一线销售人员的成功案例，很大气的一次性把30多万的绩效都发了，还是当着众多业务员的面发的现金！
　　杜敏分到了17万，钱到手她就去买了个爱马仕包包。女孩子嘛，有了好东西自然要晒，所以就把背着包包的照片放到了朋友圈，还给商标来了个特写。
　　这下子自然吸引了不少认识的人，尤其是以前的同学。
　　同学群里就有人@她，问她这包多少钱，在哪儿高就，是不是发财了。杜敏虚荣心作祟，加上被人一捧，那小嘴就没把住门，把齐鸣给抖了出来。
　　齐鸣光荣的成了2020届历史系第一个买下别墅的大佬。
　　图文并茂下，事情传播的很快，当天晚上就有人找到了杜敏，旁敲侧击的询问齐鸣地址等身份信息。
　　这次杜敏长了个心眼，问了下对方目的，对方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是张雅欣托她问的。张雅欣可是齐鸣的前妻，现在托人打听前夫的消息，那能有什么好事。
　　意识到可能给齐鸣惹麻烦后，杜敏才打了这电话，过来提前道歉。
　　“好了，她知道就知道了，婚都离了我别说买别墅了，买小区也不关她的事。不过要是再有人问你关于我的事情就别再往外说了。”
　　听完事情经过，齐鸣也冷静了下来，现在一想，张雅欣知道也就知道了，能拿他怎么滴。
　　再说了，不是要让她后悔嘛，这不就是最好的打脸，还是通过别人传过去的，无形装逼最为致命，现在那一家子估计肠子都悔青了吧。
　　想通这一层，齐鸣反倒安慰起电话里的杜敏来。
　　小姑娘好哄的很，看齐鸣没在意这事，也就放心了。还问齐鸣要不要把同学群给加回来，群里现在都是关于他的讨论。
　　这提议被齐鸣直接拒绝了。
　　当初退群，就是因为他车祸后，有几个不对付人趁人之危的在群里又是瞎子又是瘸子又是吃软饭的冷嘲热讽，现在加回又不知道闹什么幺蛾子，他就不找这麻烦了。
　　“怎么有事儿？”
　　林轩看齐鸣放下了手机，才问道。
　　齐鸣摇摇头“没事。对了，你认识什么卖保险箱的嘛？我想买一个，家里还有几件东西，放银行太麻烦，带着又不方便。要是有好的保险箱就给我推荐一个。”
　　林轩拿起手机，把一个人的微信名片推了过去。
　　“这个必须有，这家安保公司跟我们一直都有合作。老板和雇员都是退伍军人，公司也在公安那备案过，安全性绝对没问题。而且我建议你啊，一步到位，干脆弄个专业的储存室，你以后肯定不止那么点贵重物品吧。我跟你说文物的保存也是门大学问，不同的物件对温度湿度甚至光照等都有要求，不是光放保险箱就行了的。”
　　齐鸣边听边点头，很认可林轩的话。
　　所以当他看到对方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后，一个语音电话就打了过去。
　　简单的寒暄后，在知道齐鸣是林轩介绍，以及他的要求后，对方立刻表示方便的话，他可以马上过去，现场交流。
　　齐鸣自然应下了，跟林轩招呼了声，又去楼上跟杨朝明说了下情况就提前离开了。
　　而他到家没多久，这个王姓安保公司的经理，带着个助理就来了。
　　在客厅落座后，王勇把一个平板递给了齐鸣。
　　“齐先生，这些是我们公司目前在售的几个保险箱。你可以简单看下，款式其实都一样，差别无非是材质和大小，以及安全措施。”
　　和对方说的一样，材质从简单的水泥钢筋，到高碳钢，合金钢，甚至钨钢都有，而安全措施那就更多了。
　　密码插卡那就是小儿科，虹膜指纹声控都只是标配，他甚至看到了更具噱头的脑波控制。
　　看齐鸣简单的扫过一遍后，王勇点开一张图片，介绍道“按照您的需求，我的建议是这种嵌地式或者嵌墙式，这样的话能保证足够的空间。”
　　齐鸣看了下，这两种保险箱说白了就是用厚厚的钢板把房间或地下室包起来，再加装安全锁。这种确实满足齐鸣打造一个专业储藏室的要求。
　　但缺点是会占有现有的居住空间和使用空间。他这别墅一个平米八万，要是把一个房间改成储藏室，那等于直接浪费200多万，说实话光想想就肉疼。
　　但要是把地下室改造成保险柜，那按王勇的说法工期就长了。
　　为了运钢板甚至还要先拆大门，不然运都运不进来，所以一般这种保险柜都是在装修前就订好，很少会事后安装。
　　齐鸣把这两种方案的顾虑跟王勇一说，王勇就和身边的助理聊了起来，随后一行人拿着皮尺去了花园一通测量。
　　最后王勇提议安装一个埋入式的保险柜。不，按照他的说法，这已经不是保险柜，简直就是安全屋。
　　整个安全屋长4点5米，宽3米，高2点4米，厚20到30公分，整体合金铸造，这体积能最大程度的利用齐鸣家花园的空间。
　　安全屋的部件直接在工厂生产，再拿到现场拼装就行。
　　现场拼装完，只要在齐鸣的花园挖一个足够大小的坑，把这合金屋子贴着地下室的一侧墙体整体埋入。
　　这样只需要在地下室的墙上对应位置开一个入口就行，整体工程量，快的话一两天内就能完成。而且合金屋上会重新用泥土覆盖再种上绿植，外人是肯定不会发现地下还有这安全屋的存在。
　　据说这种安全屋在中东那块很受那些有钱人的欢迎，平时是藏宝室，关键时刻还能成为安全屋，要是材料选的好，例如钨钢，甚至能扛住RPG火箭弹的炮轰。
　　齐鸣听着虽然觉得夸张了点，但别说，哪个男人能抵得上这种类似密室的诱惑，谁小时候没幻想过家里有个秘密空间。
　　“王哥，那这屋子整体造价多少？”
　　王勇拿过平板拉出一张报价单“这种保险柜的价格，主要看材料。你要是用水泥浇筑，整体也就五十多万，要是选合金钢2百到6百万，但要是选能扛火箭弹的钨钢，大概要2千多万。你可以看看。”
　　齐鸣看了下表上报价。水泥钢筋果断PASS，选水泥还不如把地下室涂厚点，而且水泥埋入地下，容易返潮肯定不适合存放古董。
　　钨钢也PASS，他对这个国家的治安还是有信心的，不至于到那程度，当然其实最大的原因是贵，2千万的造价，他真付不起。
　　最后他选了个合金低碳钢的，整体造价500多万。
　　按王勇的说法，这种合金钢打造的保险柜，保险等级可以达到华夏最高的C级标准。不但安装了最好的触发式报警器，还在门板门栓这些关键部位做了特殊处理，哪怕是金刚石做的钻头，想要钻个洞至少也要1小时。
　　有这时间，保险柜搭载的自动监控报警功能，能把半个京城的警察都叫来，自然不用担心被盗。
　　齐鸣做事喜欢一步到位，既然这安全屋都建了，那家里的安保措施就顺便一起做了。
　　家里各处公共区域的监控设备，报警设备等等就都委托给了王勇。
　　王勇也是个实在人，没在这事上宰他。
　　在参观过齐鸣的别墅和整个别墅区后，只是建议给围墙装了感应报警装置，以及在客厅书房等几个公共空间加装了实时监控。
　　一旦出现异状，警报会直接传到他的手机上，保证万无一失。
　　这些东西跟那保险柜比起来就是九牛一毛，王勇大手一挥，全部免费送给齐鸣，在知道齐鸣马上要离开京城回老家，时间紧迫后。
　　王勇一个电话就打回公司，让公司的技术员现在就来一趟，当场就给办妥了。
　　这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齐鸣很是喜欢，所以在价格上也就没多折腾，权当犒劳对方了。
　　不过由于临近年关，厂家已经停产，安全屋虽然有现货但要年后才能安装。
　　为了应急，齐鸣于是又花20万照着书房里一个柜子的大小买了个钨钢的保险柜。
　　这样，齐鸣就算回老家，也不用担心他那几件藏品的安全问题了。
　　付了订金，齐鸣才发现，这钱是真的不经花，要不是昨天从老师那得了笔横财，他真不一定有这底气买这么个大件商品。

第34章 海鲜大餐，张家来电
　　钱是王八蛋，花了再去赚。
　　送走了王勇和安保公司得那群技术员。齐鸣一头扎进了带回来的那堆资料里，想要享受当下的美好生活，不努力怎么行。
　　不捡个齐白石，张大千的画，还怎么平这保险柜的账。
　　说到底，齐鸣就是个农民的孩子，有着最简单的金钱观。那就是花掉的钱一定要赚回来，不然那就是亏损。
　　“嗷呜~”
　　小紫凑过来想要齐鸣陪它玩，也被齐鸣一口拒绝。抓着它的后脖领，就给丢到了花园里，让它自己抓鱼玩去。
　　现在谁也不能阻挡他学习的脚步。
　　别说，人只要对一个事有了热情，那时间过的就真的快，不知不觉外面天就黑了。
　　“嗷呜！嗷呜！”
　　小紫不停的扒拉着门板，刺耳的挠门声终于是打断了齐鸣的思绪。
　　都这点了？坏事了！
　　他赶紧起身开门，京城零下的气温冻得小家伙瑟瑟发抖，那双紫色的眼珠子都快冒火了，照着齐鸣的裤腿就是一爪子，好好的牛仔裤就成了时下流行的破洞牛仔裤。
　　“我错了，我不对。"
　　齐鸣道歉，小家伙不理。但没关系，没有什么是一只澳洲龙虾搞定不了的，实在不行那就两只。
　　果然，掏出手机，找到图片，小紫咽了咽口水，叫声都变成了夹子音，乖乖爬进了他的口袋。
　　出门左拐，路过隔壁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大门打开昨天送他蛋糕的，那个叫杨琦的女孩挽着他之前遇到过的那俩女孩一起出来。
　　“嗨！”
　　杨琦笑靥如花的打了招呼。
　　齐鸣礼貌的微笑点头算是回应。
　　“你这是出去玩嘛？”
　　齐鸣摇摇头“出去吃个晚饭。”
　　杨琦语气更加欢快了“真的啊，那太巧了我们也是。你刚搬来，对周围不熟吧，想吃什么？我们给你介绍啊。”
　　李熙熙和李紫妍面面相觑，晚饭早吃过了，只是刚巧李熙熙的沐浴露用完了，李紫妍的零食吃完了，大家就约着一起去趟超市的，这怎么就变出来吃饭了。
　　不过她俩也知道杨琦的心思，没有当场拆台。
　　齐鸣觉得这杨琦说的也对，要是附近就有海鲜店，那也不用跑太远。吃完他还想看书呢。
　　“附近有卖海鲜的嘛？”
　　“有啊，有啊。”杨琦连连点头“有家明家渔港很不错的，开了快十年了，口碑一直很好，打车只要5分钟。”
　　齐鸣应声“嗯，那谢谢。”
　　随后他想起了自己昨天才吃过人家蛋糕，这会儿又正巧碰到，那出于礼貌也得邀请一下。
　　“你们要不要一起？正好谢谢你昨天给的蛋糕了。”
　　杨琦也没扭捏，代表李熙熙和李紫妍一口应下。
　　就这样，四个人，打了两辆车直奔明家渔港。杨琦自然是和齐鸣一辆。
　　到了酒店，服务员安排他们四个人坐大厅，却被齐鸣一口拒绝，要了个包厢。
　　“咱们就4个人，坐包厢太浪费了。”
　　包厢里，四人落座，巨大的圆桌略显空旷了点。李熙熙打量了一圈华丽的装修，还是忍不住开口劝了句。
　　要知道，这包厢可是要收10%服务费的，要是不满3百，要按3百交。
　　齐鸣摆摆手“没事，难得的，你们想吃什么点什么吧。”
　　静立一旁的服务员把制作精美的菜单分发给每一个人。
　　李紫妍立刻兴奋的拉着李熙熙翻了起来，她是个小吃货，看看这个很好吃的样子，那个也不错，本来不饿也变饿了。
　　而杨琦则是略显矜持，偷看齐鸣的次数，比看菜单的次数还多。
　　齐鸣把小紫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喜欢什么点什么。”
　　齐鸣要包厢主要就是为了这个小家伙，大厅人多，到时候难免有人注意到他拿澳龙喂小紫，这就有点太膈应人，一个不好还可能起争执，类似新闻也不少。
　　他可不想做新闻的主人公。
　　几个女孩好奇的看过来，就看到小紫呜呜一声，当齐鸣翻页时，一只前爪死死按住页面，另一只前爪微微抬起爪尖向下。
　　小紫脑袋侧过来，满是期待的抬起“呜呜。”
　　齐鸣懂了，其他几个女孩，甚至是服务员都明白了小家伙的意思“就要这个！”
　　齐鸣数了数人数“服务员，4只澳龙吧，3只水煮，1只椒盐。再来一份过桥东星斑，一份刺身拼盘。我要这两样就好，其他的问她们。”
　　女孩们看齐鸣点完，也是赶紧下单，每人加了2个菜。
　　没一会儿菜就上齐了，当开吃的时候，大家才发现，那3只小臂大小的澳龙居然都是替那只小猫点的。
　　“嗷呜！”
　　小紫伸出前爪朝着服务员勾了勾，服务员楞了楞，才走过来，在小紫的示意服务员一只只的拨开厚厚的虾壳，把Q弹软嫩的雪白虾肉放到小紫面前的餐盘上。
　　小紫啊呜一口，小眼睛眯起，嘴里除了咀嚼声就是咕咕的低鸣，显然吃的很是开心。
　　它这副样子，看的李紫妍都是咽了咽口水。
　　杨琦面上淡定，心里早已是惊涛骇浪，这拿400多一斤的澳龙喂猫是什么操作！
　　齐鸣招呼众人动筷，别说这饭店做的还是相当可以的。
　　尤其是那道过桥东星斑，吃法类似火锅。将切好的鱼肉放进高汤里烫熟，再配上店里特意调配的独家酱汁。那鱼肉软嫩Q弹，高汤鲜香浓厚却不腻。
　　齐鸣给小家伙也夹了一筷子，小家伙也吃的也很满意。
　　“齐鸣，你是做什么的呀。”
　　饭局间，杨琦还是好奇的问了出来。
　　齐鸣想想才道“目前在一家店里打零工，算是学徒。”
　　他说的事实，但几女却认为这是托词，她们也很有眼力见的没再在这话题上继续。
　　随后杨琦就开始主动找话题。她是个小主播，这种没话找话的本事是真不差，这让席间的气氛热闹不少。
　　众人正吃着呢，齐鸣电话突然响了。
　　来电提示是一串数字，但齐鸣看到的瞬间就皱起了眉头，这串数字在几天前还是有备注的，但却是被他删了，联想起早上杜敏的电话，他莫名的一阵烦躁，果断按下了拒听键。
　　可是没一会儿，电话铃声又响起，齐鸣继续拒听，再响再拒。但对方似乎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打通这电话一样，弄得齐鸣直接拉黑。
　　可拉黑有用？电话很快响起，这次换了个号码。2
　　齐鸣这次直接关机。
　　张家，此刻张家连带着大女婿一家五口整整齐齐的坐在客厅里，众人目光都紧盯着刘芸手上的手机。
　　“哼！这臭小子，关机了。”
　　刘芸恨恨的把手机朝着沙发一摔，额头的皱纹挤在一起，胸口一起一伏，难掩怒火。
　　“妈~您先别气，喝口水，缓缓。”
　　王海很狗腿的递过来一杯水。
　　一家之主的张松坐在最左侧的沙发，面沉如水，看向自己的小女儿沉声问道“雅星，你确定，他全款买了个别墅！”
　　张雅欣期期艾艾，多少带着点埋怨，把手机递给自己父亲“肯定，这事在校友群都传开了，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人祝贺我，说我成了齐太太。你这让我怎么说啊！都怪你们，非要我离婚，非要我离婚，现在好了，这要传出去，那不是让所有人看我笑话。”
　　抱怨了一通，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的张雅欣转身趴在沙发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第35章 画假字真（上）
　　张家此刻的气氛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凝重感。
　　除了张雅星的嘤嘤抽泣声，和刘芸那略显沉重的喘息声，竟是悄无声息。
　　王海和张雅月，也做起了鹌鹑，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
　　自家妹妹离婚这事，这对夫妻没少从中挑拨，这齐鸣要真是发家了，害妹妹人财两空，那最后怪罪下来肯定要落到他们头上。
　　少顷，还是张松这个张家大家长发话了。
　　“雅星，你也别哭了，也别埋怨。家里做什么决定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小齐那边你明天再试试联系一下，终归做过夫妻，先尝试好好沟通。”
　　张雅星抹了抹眼泪，嗯了一声，点头应下了。
　　“雅月！”叫到这大女儿时，张松的语气严厉了些。
　　“你在银行工作这么多年，多少也有点人脉。别墅交易涉及的金额肯定不小，你托人查查他的银行流水，最好把他户头近两年的流水都拉出来，看看这钱是他这几天赚的，还是婚前就有的。要是婚前就有，哼，我张家可不能吃这亏！”
　　听到这话，刘芸和张雅月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对啊！婚前，这钱肯定是婚前就有！”刘芸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就离婚这几天，他从哪儿弄这么多钱，肯定是婚前隐藏了财产。”
　　张雅月也是语气激动道“爸，小妹，你们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去查，我就是拼着这客户经理不做了我也要把他查个底朝天，绝不能让小妹受了委屈。”
　　张松点点头，又看向大女婿。
　　“王海，你去找个私家侦探，把那小子现在的具体住址，工作，平日里都跟谁接触调查一下，后面没准会用得上。”
　　王海其实有点抗拒，不想跟这种灰色人群打交道，但老丈人发话了，他也只能点头答应。
　　明家渔港。
　　齐鸣领着三女，已经是酒足饭饱。
　　出了包厢，到了柜台边，齐鸣报了包厢号结账。
　　餐费加服务费总计4千3百多，最后商家主动取了个整，算4千3。
　　齐鸣询问过后，知道对方还提供外卖服务后，还加了个微信，这样要是想吃又不想出门的话就能直接让人送过来了。
　　一侧等在边上的三女，听到这收费都有点咂舌，一顿饭几乎吃了几个女孩半个月的工资。
　　回去还是两辆车，这次，杨琦拉开车门的动作更加自然，一路上还不停的聊着关于宠物的话题想要吸引齐鸣的注意。
　　跟几个女孩告别后，齐鸣进了自己别墅后才打开了手机。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明天重新注册个手机号，免得再被骚扰。
　　第二天，齐鸣先去了趟移动公司，换了号然后才去得博古斋。
　　一进店，林轩却是火急火燎得往外走，两个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巧了，正要找你呢。跟我走。”
　　林轩拽着齐鸣胳膊就往外走。
　　齐鸣被拉得差点一个趔趄“去哪儿啊？”
　　“有人找我鉴定，正好带你去认识认识。”
　　鉴定？那就是有古董可以摸了？那肯定要去啊，这可是接触更多古董的机会，虽然就一件，但积少成多，摸着摸着，他的伤不就能痊愈了。
　　齐鸣果断跟上，但路上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人家要鉴定，干嘛不找你爸，不找唐师傅，找你啊。”
　　林轩开着车呢，被他这么一说趁着红灯的空荡，狠狠瞪了他一眼。
　　“咋滴，你还看不起我了？我的水平虽然比不上我爹，但在这京城也是数得上号的，别忘了，我这可是家学渊源。！”
　　齐鸣嘴里是是是，对对对。心理还是有点不以为然，论估价鉴赏他不如林轩，但要是说辨别真假，断年代，别说他了，他爹来都不顶用。
　　大概40多分钟的车程后，林轩把车开到了郊区的一个别墅区。
　　齐鸣大致扫了眼，这儿的别墅面积和楼间距比他家的还要大，估计每栋都有400多平方。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栋欧式建筑前。
　　和周围其他建筑不同，这栋别墅后方还有两栋，呈三角形排列。楼和楼之间每层都有玻璃长廊相连。
　　齐鸣还以为是某位大佬家呢，进去了才知道这里面居然是家会所。
　　跟门口燕尾服小眼镜的管家说了声，他便带着两人上了右后方的一栋别墅的三楼。
　　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管家才打开门，让开身子示意齐鸣他们进去。
　　“嘿嘿，轩子，你可来了啊。”
　　一进门，一个满身肥膘，体重绝对300以上还梳着中分的胖子就把林轩抱了个满怀。
　　一旁的齐鸣看的直接倒退一步，他口袋里的小紫本来好奇的探着脑袋打量呢，也生生被这一幕吓的缩了回去。
　　正常的拥抱也就算了，关键这胖子没穿衣服，就围了条浴巾，一身肥膘把林轩不算健硕的身子包了个严严实实。
　　光抱着那也就算了，那肥嘟嘟的脸还不停的磨蹭。林轩被逼的只能侧着头躲开，手把胖子后背拍的啪啪响。
　　“松开，松开，要断气了！”
　　齐鸣又默默退后两步，总觉得林轩已经不干净了。
　　在林轩的强烈抗议下胖子还是松开了手“嘿，都大半年不见，轩子你咋还瘦的跟竹竿一样。”
　　林轩整了整衣服，没好气的道“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喝水都能胖。还有我这是标准身材，不是竹竿。去去去，先去穿衣服，搞得谁喜欢看你的小泥鳅一样。”
　　齐鸣顺着林轩的视线看过去，好嘛，刚刚动作幅度太大，围在腰间的浴巾掉了，可不就是根小泥鳅，简直辣眼睛。
　　胖子对林轩的话也不以为意，招呼两人坐下，自己转身进了里面的一个房间，开门的时候，齐鸣还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看来这胖子在这是没干什么好事。
　　趁着胖子进屋换衣服的功夫，林轩给齐鸣做了下介绍。
　　胖子叫孙虎，标准的红三代，爷爷是经过长征考研的那一辈人。家里是世代从政，目前他父亲也是个副部级的高官。
　　只可惜这孙虎不争气，没从政，选择从商，家里政治资源大部分都给了他亲姐姐。可就算是不争气，孙家人的招牌放出去还是很亮的。
　　靠着家里人脉，孙虎开了个咨询公司，专门干替人办公文的活。一年下来，千八百万那也是手到擒来。
　　两人说话功夫，孙胖子穿着大号T恤衫，沙滩裤，抱着个画轴就出来了。
　　“小轩，来给哥哥看看，这是不是个宝贝。”
　　孙胖子把画轴打开，摊开在茶几上，眼神难掩的迫切。
　　林轩凑近了些，边看边道“虎哥，我边上的是我师傅新收的徒弟，叫齐鸣。今天正好带来认认路，以后要有事，找到你这，你可别赶人啊。”
　　孙虎看向齐鸣，本来以为是林轩的跟班，没想到还是个有名有姓的。他收起了轻视笑呵呵的伸出手“小齐，你叫我虎子或者孙哥都行，以后有事就找我，能办我绝不推。”
　　齐鸣和他握了握，叫了声孙哥就算认识了。至于他说的有事就找他，齐鸣权当是客套话，压根没放心上。

第36章 画假字真（下）
　　“虎子，你这画哪儿来的？花了多少？”
　　林轩继续埋头看画，但越看眉头锁的越紧，语气也是凝重几分。
　　孙虎那也是混惯了社会的人，一听他的口气，心就提了起来。
　　“是一处黑市买的，花了2百万。咋啦，不会是假的吧~”
　　林轩抬起头，看向齐鸣“你怎么看？”
　　齐鸣刚刚也在一边观摩，而且画打开时，他的望气术已经给出了答案，这画假的！但是这画上的题字却是真的，青气只有指甲盖大小，推算应该是民国的东西，但紫气却也还算浓。
　　齐鸣沉吟半晌，组织了下语言“我觉得是假的。”
　　林轩点点头，拍拍孙虎肩膀“你小子打眼了，这提拔落款是齐白石的荷花图，但我看最多也就是民国末期仿的，顶多3万。”
　　“假？假的！”
　　那一刻，孙胖子整个人就是往后一瘫“那我不是白忙2个月，白受那罪了！”
　　颓唐了会儿，孙虎还是不死心，看向林轩“有没有可能你看错了？要不让杨叔叔再看看。”
　　林轩不屑的切了一声“别说我，我这刚入门的小师弟都看出来是假的了。齐鸣你给他说说，这画假在哪儿。”
　　齐鸣点点头“孙哥，你这电视能投屏不？”
　　孙虎点点头，找来遥控器，打开了电视。齐鸣在手机上一顿按，把一幅荷花图投屏到了电视上。
　　齐鸣“孙哥，你这幅齐白石的荷花图和我刚上网找的齐白石的真迹荷花图，你看看有什么区别。”
　　孙虎瞪大眼睛看了又看“我觉得很像啊！”
　　齐鸣嗯了一声“确实很像，不管画面布局，荷叶的层次还是用墨都很像。但你看这。”
　　齐鸣指向了孙虎那幅画的荷花花苞处。
　　“孙哥你这画荷花是粉色，但真迹是艳红色。齐白石对用墨用色都是极其考究的。尤其是红色，是他作画的一大特征，对比下电视上这幅真迹的红色是不是更艳丽更鲜活？”
　　孙虎来回看了几遍，点点头表示认可。
　　齐鸣继续道“这种红当时叫洋红，西洋进口的意思。又叫金红，因为一两黄金一两红，极其贵重。再看你这幅上的粉色一对比是不是就很死板没有灵性？”
　　“还有，你这幅画上有个很致命的错误！”
　　“错误？”孙虎整个人凑近了茶几“啥错误啊。不就一幅荷花嘛，它又没在荷叶上顶个桃子，能有什么错的。”
　　林轩没好气的直接啪的一巴掌又拍在孙虎背上“能不能好好说话。”教训完孙虎，他示意齐鸣继续说。
　　齐鸣也有点无语，指向了左下角“孙哥，这处的两根荷叶茎秆是不是交叉起来了？像是个十字架？齐白石这人极其迷信，迷信到有个算命先生说他75岁有个劫难，到他75岁那年，逢人就说自己76，所以他的画上出现这种明显的十字造型，那简直就是犯了忌讳不可能出现的。”
　　“啪啪啪。”
　　一旁的林轩忍不住鼓起掌来，看齐鸣就跟看怪物一样“这些谁教你的啊？”
　　齐鸣指了指他“你之前不是给了本国内近现代画家名录嘛，齐白石就在第一个，我正好刚看过啊，咋啦。”
　　林轩简直无语，还咋啦！这小子没意识到他这就是天赋嘛！这简直是老天爷喂饭吃，才看本书就能把一副极其精美的仿作给说的有理有据，普通人谁能做到！
　　林轩觉得不可思议，但对齐鸣来说其实就是结果倒推原因。确定了真假，在去找理由那不是手到擒来。
　　林轩看向颓唐的孙虎“虎子，现在服了吧。”
　　孙虎木然的点点头。
　　林轩把他拉到一旁继续道“好了，事情都出了，来说说经过，到底咋回事。”
　　孙胖子也没隐瞒，说这画是从黑市上买的。这黑市和一般只是噱头的黑市还不一样，卖的都是盗墓得来的，或是偷盗来的东西，所有交易全部是不连号的现金，不接受转账。
　　他也是经人介绍才能有了这么个机会过去。而且这黑市为了安全，每次交易的地点都是新疆戈壁滩的深处。
　　这几年艺术品收藏大热，孙虎知道有这么个黑市，还这么隐蔽，那是既刺激又激动，自然就去了。
　　林轩说着，就又是一巴掌“你什么都不懂，就敢瞎买啊。你咋不叫上我，有我跟着，你也不至于上这当。”
　　被林轩这么说，孙虎还有点委屈“我也想叫你来着，但来不及啊，从知道地方到黑市开始就1天，他们选那地方离最近的村子都还有3百公里路呢，一路上差点没颠死我。”
　　越说，孙虎越来气，想想那一路受的罪，晒掉的皮，蒸发掉的油水，他抄起那画就想给撕了。
　　齐鸣赶紧一把拦住“别啊，孙哥，你这画还有名堂的。”
　　“啥名堂？”孙虎放下画。
　　齐鸣指着左上角的十几个行书，把林轩叫过来道“林轩你看看这字，我总感觉这字好像有点味道，不像作假的。”
　　林轩被他一提，也是凑了过去。他刚刚看这画，一眼假的东西，也就没细看那几个行书，现在被齐鸣一提醒，别说，还真是。
　　林轩仔仔细细看了会字，又拿出手机搜了起来。齐鸣对字没啥研究，编都没法编，也只能在一边等着。
　　过了得有3分钟，林轩重新做回了沙发里。
　　孙虎迫不及待的凑过来“轩子，咋说，这字有什么说道的？”
　　林轩伸出一根手指“京城饭店，1桌十三鲜。”
　　孙虎把那根指头按下去“好，没问题，快告诉哥，这字有什么说道。”
　　林轩瞟了他一眼“算你小子运气好，这字还真的是齐白石的真迹。”
　　“啊！那哥们我是不是捡到宝了？”
　　孙虎语气激动，齐白石的东西，他查过，现在少说500万一平尺，那几个字怎么都不止一平尺了，那肯定大赚啊。
　　而且这要说出去，在那群狐朋狗友面前，那可是大大滴长脸啊。
　　林轩打断了他的YY“齐白石的书法有点学晚清的吴昌硕，风格硬朗，转折处玩转飘逸，这字没问题。但齐白石的字尤其是早期的字，市场价大概也就8万一平尺，你这画也就40万吧。”
　　孙虎没好气的道。“40万！那我不还是亏大了。老子花了2百万。”
　　林轩撇撇嘴“你可知足吧，要没我师弟提醒，你已经把这四十万给撕了，那就啥都没了。现在能捡回来一点是一点吧。”
　　孙虎知道林轩说的没错，但还是气啊。
　　齐鸣想了想也安慰道“孙哥，你这画，我看纸质用墨大概是民国时期的。而且画假字真，情况无非两种，一种是有人恶意模仿。还一种就是齐白石某位学生在他的废稿下作画偶然间流传了出来，如果是后者又能调查出作画的是哪位，那这画的价值还能再涨点。”
　　林轩点点头“齐鸣说的没错，齐白石的徒弟里，虽然没一个赶得上他的，但好歹也出了几个名人的。”
　　孙虎听着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又沮丧的瘫了下去“唉，那黑市上的东西就没一个来路正的，这找谁调查去啊。算了算了，认栽认栽。”
　　齐鸣和林轩对视一眼，还真是，你问人家东西哪儿来的，对方能告诉你才怪，要是运气不好把你当成警察，那直接打死都有可能。
　　林轩又上前，吃力的环住孙虎脖子“虎子，别气，下次黑市再开，你提前告诉我。到时候我跟你去，咱随便捡个漏，你亏掉的不就回来了嘛。”
　　孙虎一拍大腿，整个人瞬间坐起“对啊！说好了啊！下次一起去！”
　　“一起去，一起去。”
　　齐鸣瞧着，这林轩怎么跟哄孩子一样，这俩人难道真有点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第37章 张雅星上门，离京
　　孙虎的事情这就算是解决了。
　　看看时候不早，孙虎带着众人就去了京城饭店，当场兑现了答应林轩的那桌13鲜。
　　精致的菜一道道的上桌，孙虎自诩美食家，每上一道都能详细的说出食材的出处烹饪的手法。
　　土包子齐鸣也是这才知道什么是13鲜。
　　所谓13鲜包括，地三鲜，树三鲜，河三鲜。
　　分别是：苋菜、元麦，蚕豆，梅子、樱桃、香椿头，鲥鱼、银鱼、子鲚鱼。
　　这九种食材是古人定下的9鲜。到了近代，又加上了海4鲜，分别是，中华锦绣虾，大黄鱼，帝王鲑，黑金鲍。
　　一桌菜，从冷盘到水果，都是用这13种食材烹制而成。
　　齐鸣尝过后，也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要不怎么说胖子身上的肉没一克是白长的呢，孙虎这舌头，对得起他的体型了。
　　不只是他，小紫也找到了新的最爱，中华锦绣虾和帝王鲑。为了那只虾，它差点把爪子伸进孙胖子盘子里，幸好人孙哥大气没跟一只猫动气，还又给小紫点了份。
　　“嘿，老弟你这小猫有点意思啊。挺通人性的。”
　　孙虎看着蹲坐在那，乖乖吃虾，齐鸣让怎么做就怎么做的小紫，眼里满是羡慕。放古代，他就是那种熬鹰逗鸟的纨绔，对这种稀奇东西最是感兴趣。
　　“我捡来的，嘴巴很刁，让你见笑了。”
　　孙虎摆摆手“没啥，小东西够不够？要不再点只。”
　　齐鸣赶紧摆手“够了，够了，不能再让你破费了。”
　　菜单上，这锦绣虾一斤2千块，小紫已经干了3只，少说都要近万了。再点，那就有点宰人了，这才刚认识，齐鸣又不是林轩，可不能这么无耻。
　　孙虎嘿嘿一笑“老弟，别客气，今天你也是帮了我大忙的。对了小齐，你这猫卖嘛，要是不卖，以后产了崽子，能不能匀我一个。”
　　小紫肯定是非卖品，齐鸣当场拒绝了，但却是答应了要是有了猫仔就给他一个。
　　“孙哥，我也要嘛，我也要嘛。”
　　孙虎身边的女人闻言，娇滴滴的撒娇，声音柔媚，听的孙胖子骨头都酥了几分。
　　齐鸣看向那女人，有点脸熟，刚刚上桌的时候听孙虎介绍居然还是个有名有姓的三线小明星。他连童欣晴都不认识，这种明星自然也不认识。
　　看看那姑娘1米6几，绝不超过100斤的体重，搭配上孙胖子那身材，简直就是美女和野兽的现实版。
　　但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不能说什么，最多就是夸孙胖子真的会玩。
　　一顿饭吃到了2点多，散场的时候，孙虎邀请齐鸣和林轩再去会所耍耍，还说要让那小明星介绍朋友过来。
　　林轩要回去看店拒绝了。齐鸣和孙虎没那么熟自然也拒绝。几人再次约定，那个黑市下次开市前联系后就散了。
　　齐鸣也没跟林轩回店里。现在回去，除掉路上的时间最多2个小时就下班了，意义不大。
　　跟林轩道别后，他打了个车去了李师傅家，把童欣晴的那幅对联取了回来，然后直接就回了别墅。
　　让他意外的是，别墅门口居然有个熟人就那么静静站着。
　　“鸣~”
　　“你怎么在这。”
　　齐鸣眉心皱成了川字，知道这一天可能会来，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张雅星见到齐鸣的那一刻，美目瞬间水润“鸣，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齐鸣抬腿就想往里走，却被她倔强的拦在前面。
　　张雅星身后就是入口，但入口1米多宽，她堵在那，齐鸣压根进不去。
　　“婚都离了，没什么讨厌不讨厌的。”
　　齐鸣态度转冷，却不想刚刚还在眼眶打滚的水珠瞬间跟短线一样，一颗颗的掉，一边的保安看齐鸣的眼神跟看仇人，看人渣一样。
　　齐鸣可没在人前演偶像剧的爱好，没办法只能道“有事进来说吧。”
　　说完绕开了她，往里走，张雅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进了别墅，齐鸣从口袋里掏出小紫让它自己在花园玩，他则带着张雅星进了客厅。
　　张雅星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圈装修，随后在齐鸣身边的沙发上坐下。
　　齐鸣皱着眉头，挪到了另一侧的沙发，拉开了距离。
　　“鸣，这几天我一直想你。”
　　“想我？”齐鸣瞥了瞥她“想我没眼珠子的眼眶，还是腿上跟蛆虫一样的伤疤。”
　　他这是直接拿那天张雅星在咖啡馆的原话讽刺对方。
　　但张雅星只是默默垂泪“那天是我不对，说的话伤害了你，但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让你讨厌我，这样你才能尽快忘了我，开始新的生活。咱们认识那么久，我以为你应该懂我的。”
　　懂她？要不是那些破事，齐鸣以前还自以为懂她的，但现在嘛，只能说呵呵了。
　　此刻看着眼前的女人，齐鸣有点烦躁“行了，说吧，有什么事嘛。”
　　张雅星低下了头，深呼吸，像是做了莫大的努力一样道“鸣，我们复婚吧。这几天我想了好多，我还是离不开你。我想好好照顾你。”
　　这下，齐鸣真连呵呵都懒得说了。他忽然有种无力又烦躁的感觉。
　　之前他多少存了飞黄腾达打脸张家的想法，但是真见到了张雅星，不但没有那种小说里的打脸爽感，反而是厌恶。
　　厌恶的对象还不是眼前的女人，而是他自己。他怎么就能那么瞎，看上了她，还为了她把自己搞成残废。
　　“行了。你要说的就这个的话，还是先请回吧。”
　　齐鸣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门“我回来就是拿行李的，马上要走。你继续留下不合适。”
　　张雅星没再多说，甚至没有抬头看齐鸣，捂着嘴抽泣着离开，那背影那身形孤单又落寞，看到的人估计都会认为她是被谁欺负了的柔弱少女。
　　送走张雅星，齐鸣想了想，还真就直接上楼收拾起了行李。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换洗东西他打算路过魔都或者干脆回老家买，最主要的就是那些林轩给的书。
　　孙虎这事，充分说明了书到用时方恨少。只有看的足够多，下次编起来才能更唬人不是。
　　拿上行李，抱上小紫，再给林轩打了电话通知了一声，他打了个车就去了机场。
　　齐鸣的想法是，反正第二天也要离京，早一天也好，万一明天张家再来人，还有可能耽误行程。
　　其实说到底，齐鸣还是没从心态上获得转变。他的财富来的太快了，以至于他还没意识到跟张家比起来，他才是那个庞然大物，他完全不用躲，他可以尽情的发泄，尽情的打脸。
　　到了机场，齐鸣将之前的机票推掉，直接选择了最近的一班川航的飞机，因为这家航空公司允许直接携带宠物，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2个小时后，飞机落地。
　　齐鸣打开手机通讯录，给童欣晴发去了信息“我到魔都了，你明天空嘛？我把对联给你送去。”

第38章 馄饨摊，万历青花大碗（上）
　　童欣晴悠哉悠哉的刷着手机，忽然备注是聊天鬼才的微信好友发来了一条消息。她点击打开，就看到了“我到魔都了~”
　　“啊！”
　　童欣晴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直接在回复栏里输入了“不是说明天到吗？”
　　回复来的很快“反正没什么事，就早一点了。”
　　童欣晴想了想“饭吃了嘛，要不我请你吃好吃的。”
　　“好。”
　　比了个胜利的小拳头，童欣晴跟齐鸣约了个地方，便立刻起来换衣服了。
　　机场的齐鸣收到童欣晴发来的地址，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先在那附近找了家酒店办理了入住，放下了行李，再打了个车，到了这个名叫海德广场的地方。
　　这会儿已经临近晚上9点，广场上的人略显稀疏，齐鸣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坐了下来。口袋里的小紫很自觉的爬了出来，趴在齐鸣大腿上。
　　“呜呜~”
　　小家伙的声音有点委屈，时不时用爪子拍拍齐鸣肚子。
　　齐鸣懂它的意思，那是饿了。算算时间，距离上顿饭也过了近7个小时。
　　齐鸣把它肚皮朝上反过来，挠挠小肚子，安慰道“再等等，马上有人请我们吃好吃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
　　齐鸣眼前忽然垂下一缕缕的长发，然后就是那种熟悉又好闻的桂花香味。
　　“嗨！等了很久了吧。”
　　声音落下瞬间，一只纤细修长的咸猪手就伸向了小紫的小肚皮，还没碰到却被小紫用爪子轻轻拨开。
　　“小没良心的。”
　　童欣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齐鸣顺着声音抬头，两人一上一下正巧对望，由于靠的太近，他们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对方那又黑又密的睫毛。
　　童欣晴短暂的失神，但很快意识到两人动作不妥，赶紧后退拉开距离。
　　齐鸣这才看清了童欣晴今天的打扮。
　　简单的说，一身黑。黑色的羽绒服，黑色的皮质短裙，黑色棉袜，黑色的高帮皮靴，唯一的亮色就是鼻梁上那浅茶色的眼镜和蓝色口罩了。
　　虽然一身的黑，但黑袜长靴，把她那大长腿的线条勾勒得完美无缺，加上那股子独特得气质，就这么会儿功夫已经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你这是要演特工吗？”
　　童欣晴哼了声，下巴微抬“要你管。”
　　说着伸手抱过小紫“小紫，想我没？”
　　小紫伸出爪子拍了拍她肩膀，就好像安慰小弟一样嗷呜了一声。
　　人也接到了，童欣晴便领着齐鸣去了她口中有好吃的的地方。
　　让齐鸣意外的是，童欣晴这等身份和咖位，去的居然不是什么星级饭店，甚至连普通的连锁饭店都算不上，而是一家规模不大的街边小店。
　　店里面积不大，8张桌子，但生意很好都坐满了人。不过店老板似乎和童欣晴认识，她一进屋，老板娘就认出了她，两人跟地下党接头一样，嘀嘀咕咕一阵。
　　随后齐鸣就跟着童欣晴去了楼上。
　　上了楼，齐鸣才发现这儿居然是个客厅。看来这就是家夫妻店，楼下做生意，楼上是店主的生活空间。
　　在餐桌边坐下没一会儿，两个铁盘就被端上了餐桌。
　　老板娘丢下去慢慢吃就又下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齐鸣看着面前两大盘，一盘蒜香一盘麻辣的小龙虾，忍不住问道“你说的好吃的就是这个？”
　　“嗯！”童欣晴重重点头，她已经开始戴手套了“整个魔都，2月份就能吃到小龙虾的可没几家，韩姐这儿的虾都是从海南空运来，不像一些店卖的过冬虾，个头看着大，里面却是缩水得，而在这儿保证个个肥美。”
　　说着，她熟练的拨开一只，拿出虾肉，撕下一半喂给小紫，剩下一半自己吃。
　　“嗯~”
　　一个长长的尾音从她嘴里发出，显然很满意这味道。
　　小紫也是嗷呜一声，眼睛眯起，看来它也很满意。
　　齐鸣也看饿了，带上手套也开动起来，边吃边喝，半个多小时后，两大盘虾就见了底。
　　两人一宠休息了会儿，童欣晴重新眼镜口罩的穿戴好后便下楼，跟老板娘招呼了声，帐都没结就离开了。
　　“走！再带你去下一家。”
　　马路上，童欣晴抱着小紫一马当先。
　　有过之前京城夜市的经验，齐鸣对此也不意外了。
　　他是看出来了，童欣晴也是个吃货。白天的孙虎是那种考究的吃货，吃什么都要讲出点门道，但童欣晴就不同了，她是好吃就行，来者不拒那种。
　　这次七拐八拐后，童欣晴把他带到了一条小街。
　　跟之前的地方比，这儿冷清了不少，路边零星开着些小店，更多的则是路边摊位。
　　而且或许是因为太晚，或许是临近年关客流量低，这会儿各个摊位上的人都不算多，唯独一个小摊前排了不少人。
　　童欣晴的目标就是这儿。
　　“翟奶奶做的馄饨可是一绝，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经常偷跑出来买的。她家的全是手工馄饨，皮薄馅儿大，汤底用的还是高汤。不过她家最好吃的还属肉燕，这可是福建那边的特产，全用瘦肉杆的面皮。我去过一次福建，感觉当地做的肉燕都没翟奶奶这儿的好吃。”
　　童欣晴说着说着还咽了咽口水。
　　齐鸣也听饿了，小龙虾毕竟算是夜宵小吃，不顶饱。
　　齐鸣好奇的问道“你说你读书的时候常来，那你在附近读书？”
　　“对啊。”童欣晴点点头，踮起脚伸手指向东南方“就那边的魔都艺术学院。”
　　“哦~”齐鸣了然了，难怪附近店面的生意不算好，这儿就是做学生生意的，现在临近年关，学生都回家了。
　　过了有5分钟，终于轮到了齐鸣他们。
　　童欣晴笑嘻嘻的招呼了声“翟奶奶。”
　　老人抬头，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过疑惑，但还是笑呵呵的应了声，也不知道她认没认出眼前的人。
　　童欣晴也没多聊的想法，直接说到“两份，不，三份肉燕。”
　　老人抬起头，没有听到客人下单的喜悦反而一阵愁云惨雾，那一道道皱纹都好像深了几许，满脸的悲苦。
　　片刻后，她抬手抹了抹眼角，才声音发涩道“对不起啊，没肉燕了。”
　　齐鸣和童欣晴都被老人这反应弄得有点懵，就点个菜，怎么好像戳中了人痛处一样。
　　边上一个正端着个打包盒，站着吃得女生似乎知道内情，她小心的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对童欣晴道。
　　“姐姐，翟奶奶儿子前段时间出车祸，翟爷爷和她儿子现在还在医院呢。她家已经很久没卖肉燕了。现在翟奶奶白天要去医院照顾人，晚上还要出来摆摊，很苦的。”
　　“嗯，谢谢。”
　　跟女孩道了声谢，童欣晴再看向老人就是一阵内疚，虽然是无心的，但也确实勾起了老人心里的痛处。
　　老人也知道自己的失态，缓了缓后赶紧道“不好意思，肉燕没了，你要不要点点别的。”
　　“那两碗鲜肉馄饨。”
　　“哎，你等等啊。”说着老人就忙了起来。
　　齐鸣和童欣晴等在一边，看着这个有七十多的老人，在冬季的寒风里忙碌，心里也是酸酸的。
　　就在等餐的功夫，一辆亮着警灯的小皮卡开到了路口，也不知道谁喊的“城管来啦！”
　　街道里一阵鸡飞狗跳，那些个摊主也不顾手上的活，骑上三轮就跑。
　　那辆城管车慢慢悠悠，似乎有意放水，一点都不着急的往前挪。
　　翟姓老人也看到了路口的警灯，她也想走，但她不管是动作还是体能都跟不上了，哪怕是城管有意放水，她都没能走掉，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城管走到了摊位前。
　　“这位队长，我走，我马上走，能不能不要收走我的车，好不好。”
　　翟奶奶卑微的哀求着面前的城管。
　　为首的中年人也是一叹“老人家，上面规定了，这条街寒暑假期间不让摆摊的，你这已经是第3次了，我们也没办法啊。”
　　说实话，临近过年，谁也不想多事，况且还是这种老人家。城管也不想管，但再怎么放水也得有个度，不然过不好年的就会是他们自己了。

第39章 馄饨摊，万历青花大碗（下）
　　眼看着另一个年轻点的城管走到三轮车车头，扭动钥匙就要骑走，馄饨摊周围的人可不干了。
　　为什么这条街上就馄饨摊前排了队？还不是因为大家知道老人的难处，想着伸手帮一把，这会儿人在那默默掉泪，赖以生计的家伙还要被没收。
　　周围立刻有人坐不住了。
　　“喂！你们至于嘛，这么欺负个老人家。”
　　最先出声的是个少年，喝斥完，他就走到三轮车车头前，挡在了行经路线上，一副有本事你从我身上压过去的样子。
　　少年就像是指路明灯，周围人顿时一呼百应的围了上来。
　　“翟奶奶都这样了你们还欺负她。”
　　“就是啊，有没有点同情心。”
　　“这哪是没同情心，简直丧良心。”
　　“就知道要罚款，就知道要钱，全钻钱眼里去了。”
　　“说吧，要多少，钱我付了，车留下！”
　　两个城管也没想到，在他们看来已经是放了水的正常执法，却是捅了马蜂窝，他们直接被包围了不说还被人指着鼻子骂。
　　渐渐的，城管觉得自己威信受到挑衅，也来了火气，口气也变的不客气起来。
　　现场的大都是还没回家过年的学生，血气方刚，又人多势众，看到俩穿着制服的恶霸不但没知难而退居然还敢还嘴，那还了得。
　　双方从正常的口头冲突，渐渐就过渡到了问候家人了。
　　这一刻，为了什么起的争执已经不重要，城管也好，学生也好，争得就是一口气，争得就是个对错。
　　翟奶奶像是浪涛里得浮萍，满脸慌张的看着双方。她浑浊的眼睛流着泪，双手努力做出下压的动作，想要劝说双方冷静。
　　童欣晴的身份敏感，城管来的时候，齐鸣就把她拉到了路边一个铺子的屋檐下护在他的身后，尽量把她藏在黑暗里。
　　这会儿两人远远看着那个老人无助的周旋在两拨人中间，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童欣晴紧了紧被齐鸣拉着的手，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齐鸣，能不能帮帮翟奶奶。”
　　齐鸣被这突然的动作弄得耳朵痒痒的，偏了偏头，却还是回应道“嗯，那你跟小紫等在这，我去处理。”
　　童欣晴是公众人物，要是这会儿出面，明天的新闻很有可能就变成，知名女星深夜与城管起冲突，知名女星煽动群众与执法人员对立，所以只能是齐鸣出面。
　　“啪啪！”
　　几声重重的掌声，突兀的响起。
　　这异常的声音，短暂的打断了争执，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齐鸣。
　　齐鸣挤开人群，走到最前面，然后却是对老人道“老板我们刚刚订的鲜肉馄饨好了吧，你这再煮可就烂了，先给我装起来好不好。”
　　老人脸上愣了愣，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城管，看对方没阻止，才忙不迭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道“好的，好的。”
　　她弯下腰，拿出打包盒，开始装盒。
　　周围人还以为这人有什么话要说，结果是来取餐的，都是有种有槽没法吐的郁闷感。
　　他们本来还想继续吵的，却是听到齐鸣对着年长的城管道“这位领导，大家也是一片好心，你也就高抬贵手，再吵下去，就算你们是正当执法，最后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对吧。”
　　和略显稚嫩的学生不同，眼前的齐鸣自带的那种成熟稳重，引起了年长城管的好感，他的语气也松了下来“我们也是照章办事，执法记录仪都还开着，要是什么都不做，那也是违纪，我们也没办法。”
　　齐鸣笑了笑“我看这样吧，车子你们要扣就扣。”
　　他这话说完，周围人立刻就不乐意了，还以为你是同志，没想到是对面的。
　　也就是齐鸣后半句说的快，不然他也要成众矢之的，挨喷对象了。
　　齐鸣“不过扣之前，给我点打包时间。老人摊位上那些没卖掉的馄饨我包了。不然被你们就这样拉回去，老人家损失太大了对不对？”
　　中年城管点点头“行，小伙子，我们帮你一起收拾。”
　　围观学生也安静下来，虽然车子还是要被扣，但翟奶奶的损失降到了最低，某种意义上他们也算成功了。
　　“支付宝到账3000元！”
　　随着三轮车上喇叭里传来的到账提醒，周围人都是一楞，再看向齐鸣的眼神也有了佩服的意味。
　　“太多了，太多了。”翟奶奶已经知道齐鸣要买下她剩下的所有馄饨，但听到到账提醒后，还是连连摆手。
　　齐鸣却笑了笑，一边帮着打包剩下那些馄饨，一边道“我和我朋友都喜欢你家的馄饨，多的钱就当我们提前付的，下次来，我们就不给了啊。”
　　“谢谢，谢谢。”老人再次抹泪，已经不知道是今晚第几次，却是今晚最温暖的一次。
　　东西很快打包好，随后齐鸣和城管好事做到底，又帮着打包一些半成品，包括还没用馄饨皮，馅料和蔬菜。
　　当齐鸣弯腰，从车厢里拿出一个装着鲜肉馅料的大碗时，一股熟悉的凉意顺着手指窜进了身体，那种舒服的感觉再次传遍全身。
　　把馅料倒进塑料袋，齐鸣看了眼手上还沾着油腻的大碗。
　　碗身上青气缭绕，看长度怎么都有明朝了，而紫气也不少，至少比他那只道光福寿小碗要浓不少。
　　这还是个古董，心里有了计较，齐鸣把碗塞进一个装着韭菜的袋子。
　　没一会儿，东西收拾好，翟奶奶满眼不舍的看着城管骑走了她的三轮车。她正想跟齐鸣道谢告别，齐鸣却先一步开口。
　　“翟奶奶，我有点事情找你说，能不能跟我走一趟？”
　　老人有点疑惑，却没拒绝，点头答应了。齐鸣把剩下的东西提起，领着老人跟童欣晴汇合，随后一行三人离开了街道。
　　“看什么呢？”
　　一个女学生拍了下身边的同伴。
　　那个女生指着童欣晴的背影，语气有点疑惑“那个人，看着有点熟悉啊。”
　　“嗯，身材是真的好，但是咱们是艺术学院，身材好的多了去了，肯定是你看错了。”
　　说着，这女生拉起同伴就朝学校走去。
　　由于这个街道离酒店很近，齐鸣打了辆车直接带着童欣晴和翟奶奶就去了酒店。
　　童欣晴本来还以为是要送老人回去，结果目的地却是酒店。
　　她虽然有疑惑却也没问，直到齐鸣招呼她和翟奶奶在套房的客厅坐下，自己却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一个碗，转身近了浴室后，她才意识到齐鸣可能又找到什么宝贝了。
　　没一会儿，齐鸣从浴室出来，一个洗好的白瓷青花大碗被放到了茶几上。
　　
　　“翟奶奶，这碗你有印象嘛？”
　　老人点了点头“有，我们家拿它装馄饨馅的，好几十年了。怎么啦？”
　　童欣晴眼睛亮亮的“齐鸣，这是不是个古董啊。”
　　齐鸣看着大碗，点点头“我看像，所以拿回来问问，我对瓷器懂的不多，得摇人了。”
　　说着，他直接一个视频通话找到了林轩。
　　林轩打着哈欠接通了“什么事，大晚上的，我都快睡了。”
　　“给你看个好东西。”齐鸣说着把摄像头凑近了大碗“来帮忙看看真的假的，我看着有点像明代的。”
　　一听有古董，林轩也不困了“你把碗底朝上，我看看款。”
　　齐鸣照做，碗底是“大明万历年制”六个大字。
　　“把碗身的图案，对着灯照照。隔着摄像头我这看不清，你看看图案的颜色在光照下是不是蓝中带紫。”
　　齐鸣依言照做，随后肯定的答道“跟你说的一样，确实蓝中带紫。”
　　林轩“你再摸摸，碗底的圈足，是不是有不规则的颗粒感。”
　　齐鸣再次肯定。
　　这下林轩的眼神只剩下艳羡了“那就没错了。你这碗估计是大明万历的青花回龙纹大碗。还是早中期的官窑，这可是好东西啊。”
　　齐鸣通过望气早就断定了是明朝的真品，所以并没特别激动，倒是一旁通过语音公放听到林轩鉴定结果的童欣晴差点激动出声，齐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安静。
　　齐鸣继续问道“你怎么判断是万历早中期的？”
　　林轩略带得意道“首先，是用料。这种蓝中带紫的，被称作回青料，属于进口。只流行大明嘉靖和万历两朝，明朝后期和清朝就都是用国产料，没有这种效果。”
　　“其次是这款，大明万历年制，这万字，万历前中期都用的草字头的万。然后是这图案，首先是这云，这种造型的云叫人字云，造型像是个人字，也是那个时代的特色。”
　　“其次就是这龙，碗底和碗身各一条龙，但你仔细看，龙头几乎咬到龙尾，形成一个大致的圆。这种龙叫回龙纹，有着希望皇权绵延无止尽的寓意，放在古代要是民间敢烧这种图案，那是要被拉去砍头的。”
　　“所以！”林轩特意停顿下以示郑重道“综上所述，这应该是个明朝万历年的官窑青花大碗。”
　　“那值多少钱。”
　　林轩鄙视的撇撇嘴“俗，俗不可耐。你量下碗口多大。”
　　齐鸣拿手指比划了下“25厘米。”
　　林轩回忆了下道“这直径的，我印象大概在150万到180万之间。对了这东西哪儿弄的啊，你不是今天才回嘛，怎么又淘到这种东西了。”
　　齐鸣没有回答林轩的问题，丢下句“回头再说”，就无情的挂断了和这工具人的对话。
　　放下手机，齐鸣再次看向眼前老人“翟奶奶，你这碗有意出售吗？”

第40章 摊上事了，绯闻男友
　　老人双手捂着胸口，眼神茫然却又惊喜。
　　她亲眼目睹了林轩鉴定的全过程，那些话也是一字不漏的听到了。古董，自家用了几十年的居然是件古董。
　　“翟奶奶？”
　　看老人没回答齐鸣的话，童欣晴小心的拉了拉。
　　“卖，我卖。”
　　老人回过神，忙不迭的回答。
　　齐鸣拿起碗，再次看了看，开口问道“奶奶，你家里人的医药费还差多少啊。”
　　翟奶奶眼神黯淡片刻，语气沮丧“还差100多万。我老伴儿还好，几处骨折，也就是年纪大恢复慢，但我儿子，他肝破裂加截肢，医药费和后面装假肢的钱加起来要120多万，唉~”
　　齐鸣沉吟片刻道“那这样，这碗我出价180万，您看行不行。当然您要是不愿意，或者怀疑我们骗你，你也可以现在拿走重新找地方鉴定。”
　　老人听了，却是立刻道“卖，就卖给你。我就信你！”
　　她人老，眼睛却还没瞎。眼前的青年从头到尾都在帮他，与其拿着这个碗重新出去找人，不如把它卖给对方，这样才最稳妥且踏实。
　　“太好了，翟奶奶，这样你也不用大晚上出摊了。”
　　童欣晴忍不住抱住老人手臂，激动的恭喜道。
　　老人也高兴的抹起眼角“对，这样我就能全心全意照顾他们了。”
　　事情敲定，但钱却转不了。
　　齐鸣的账户早在银行申请过，大额转账没问题，但老人的不行。普通人的账户每天的转账额度都有上限。
　　齐鸣提出让老人留下地址电话，他第二天上门找她，到时候再一起去银行办手续，碗也让老人带回去，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但老人家却拒绝了。以前不知道碗的价值，用起来完全不上心反而保存的好。但现在，老人拿起来手都是抖的，这要是回去路上一个不小心摔了碰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信一个人就相信到底，老人便把碗留在了齐鸣这。
　　事情处理完，时候也不早，齐鸣找了辆车把老人送回去，童欣晴也拿上了那幅对联跟齐鸣告别。
　　在收到童欣晴到家的消息后，齐鸣也是放下心，沉沉睡去。
　　“嘀嘀~嘀嘀~”
　　一阵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齐鸣吵醒，睡在他枕头边的小紫似乎也受到影响，小爪子捂着耳朵，嘴里咕咕的，却是不肯醒。
　　齐鸣睡眼朦胧的伸手一通摸，摸到手机后点了下绿色的接听键“喂？谁啊？”
　　“谁！你小子，昨天是不是跟星晴在一起！你对我们家星晴做了什么了！畜牲啊！你还带她回酒店！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林轩的一通输出，让齐鸣清醒了大半，他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还有你脑子里都装的啥，我要把对联送给她，你又不是不是知道。”
　　“对哦~”
　　林轩恍然大悟，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送对联要回酒店的嘛~
　　不等他想明白，齐鸣的问题又甩了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昨晚跟她一起的。”
　　林轩贱贱的一笑“嘿嘿，你还不知道？看看娱乐版头条，你俩照片都挂上面好几小时了！我跟你说，你惨了，我们晴家军可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就等着被人肉吧~”
　　齐鸣哪有那功夫听林轩在那叨叨，挂断电话立刻点开网页找到娱乐版，好家伙某博前三都是关于他的。
　　“某知名女星，夜会男性友人”
　　这标题已经是含蓄的。
　　“某知名女星，深夜与一男子街头热吻。”
　　而这热吻照片，用的就是齐鸣和童欣晴在广场上一上一下对视的照片，只是拍摄角度的问题，照片上看起来就像是，童欣晴低头主动献吻一样。
　　“某一线女星，与友人同回酒店，相处近一小时。”
　　这些标题都配了图案，要么是他俩肩并肩走在街上的照片，要么是童欣晴出入酒店的照片，有图有真相，实锤了。
　　齐鸣那个汗啊，虽然照片的面部都做了模糊化的处理，但亲近的人肯定认得出。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还有一天能上新闻，居然还是娱乐版。
　　思考片刻，齐鸣直接电话联系童欣晴，电话那头一直提示通话中，过了3分钟才接通。
　　童欣晴有点愧疚又无奈的道“齐鸣，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昨天被拍了，还把你牵扯进去了。我明明都做了伪装了。”
　　齐鸣摇摇头“我倒是没什么，你怎么样了，这种事情对你影响不好吧，要不要我出面解释？”
　　“不用，你一出来没准越描越黑。我的经济公司已经在联系了，热度很快就会降下来。只不过这几天网上可能会有些声音对你不太友好，你别介意啊。”
　　童欣晴也算是娱乐圈的老人了，她可太懂一些激进粉丝的言论，对人的伤害了。而且铺天盖地的议论，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所以今早经纪人联系她时，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事会不会给齐鸣带去困扰，她也要求经纪人尽快动用关系给新闻降温。
　　齐鸣无所谓道“他们那是羡慕嫉妒恨，你那边没事我也就放心了，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直说，别客气。”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挂断了通话。原本还约了今天一起逛一个位于魔都郊区的艺术品小镇的，但现在出了这事也只能作罢。
　　齐鸣想了想，把小紫摇醒，果断收拾起床。
　　眼下这酒店就是个是非之地，甚至魔都都是是非之地，楼下肯定蹲了人，越晚走越麻烦。
　　还好，情况比他想的要好，当他帽子口罩，从酒店退房出来得时候，明面上没有那种长枪短炮等着他。
　　打了个车，齐鸣就去了翟奶奶家，他打算把钱转给老人家后，就立刻回老家。
　　齐鸣是一走了之了，但童欣晴可就惨了，大清早就被经纪人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轰炸到现在。
　　“杨姐，我知道错了。我就是和一个朋友出来吃宵夜。”
　　“什么接吻啊，那就是错位拍摄，你也见过啊，我的吻戏不都这么拍的啊。”
　　“酒店？那就更胡扯了，我就是去拿个东西。真的~我没骗你。对了，当时还有个老奶奶跟我一起去的，这谁开房也不会多带个老人对吧。”
　　“对，对，对。你立刻派人去酒店，找他们要录像，这样就能证明我不是跟人在酒店独处了。”
　　“好~我答应你，要是恋爱了，第一时间告诉你。麻烦你了杨姐~”
　　挂断经纪人的电话，童欣晴脱力的向后倒去，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大床上。她松了口气，经纪人这边总算是过去了，只要公司发文澄清，加上酒店录像，热度应该就会降下来的。
　　“嘀嘀~”
　　就在童欣晴松了口气时，电话却是再次响起，拿起手机看到来点人的瞬间，她就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反应比刚刚接到经纪人的电话时还大。
　　“爷爷~”
　　“你还记得我是你爷爷！”
　　电话里，老人声音威严凝重，还有满满的怨气。
　　童欣晴心道要糟“哎呀~爷爷，怎么了嘛，这么大火气，气大伤身，您要注意呀。”
　　“你说怎么了，你当我们老年人不上网的啊！说，那男的怎么回事，开房又是怎么回事！”
　　童欣晴真的无语，您老不是只关心国家大事嘛，什么时候还看娱乐版了。
　　没办法，她只能又解释了一遍。
　　但老人语气明显透着怀疑“真就是朋友？”
　　“真的~”
　　长长的尾音，说明了她此刻的无奈。
　　但老人还是不信，自己孙女的性格他还是了解的，能大晚上单独跟人出去，那绝对不普通，而且牵手照和接吻照都出来了，他要就这么信了，那早把命丢战场了。
　　“这样，1周后，我的生日宴，你把他带来。”
　　“爷爷~”
　　童欣晴还想撒娇反对，但电话那头的老人却是异常坚决。
　　“就这样！这是命令！”
　　随后，电话那头就只剩嘀嘀的盲音。
　　军队那套都拿出来了，童欣晴知道她是逃不过了，要是不把人带去，她就该被军法伺候了。
　　但这该怎么跟齐鸣开口啊。童欣晴撅着嘴皱着眉，最后只能又瘫在床上，滚来滚去的琢磨。
　　“哎呀！烦死了！”

第41章 到家，还债
　　苏省紧邻魔都，民国以前，魔都甚至是苏省的一部分。直到北洋政府时期，为了避免军阀战争对魔都的影响，北洋政府正式成立魔都特别市，不隶属于任何一个省，这才算把魔都从苏省完全脱离了出去。
　　齐鸣家在苏省下辖的一个小村，过了长江后开车还要2小时。他是没车的，不过他有钱，在给翟奶奶转完账后，他打了辆商务车就回了老家。
　　“师傅，我在这下就行。谢谢了。”
　　跟司机道了声谢，齐鸣在村口的马路边下了车。再往里也不是不能开车，只是村里的路小还颠簸，类似这种7座的商务车开进去就会占了整个路。
　　他家离路口也就1公里，走过去十几分钟，就没必要考验司机的技术了。
　　“呦，小鸣啊。回来了啊。”
　　路边有熟人认出了齐鸣，立刻笑呵呵的招呼。
　　“毛大叔，我回来了。你家小毛呢？”
　　“他们工地放假晚，要年三十，跟你们这种读书坐办公室的不能比。”
　　农村和城里不一样，邻里关系都不错，加上齐鸣打小成绩好，所以很受老一辈的喜欢。
　　看到他回来，大家都会笑呵呵的招呼一声。
　　“小鸣，听说你出了车祸，现在怎么样了？”
　　“呵呵，没事了，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
　　“没事就好，等小毛回来，你来玩啊。”
　　寒暄两句，齐鸣继续朝家走，时不时就有跟他招呼两声。
　　倒不是他多受欢迎，而是他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大家看到了觉得稀奇。
　　齐鸣也想回家陪陪父母，但是前两年车祸，行动不便。加上张家总以环境差异为由，不允许齐鸣带张雅星回老家，所以才一直没有成行。
　　“这是齐鸣？大变样了啊。”
　　“嗯，呵呵，还大学生呢，车都没一辆。你瞧瞧隔壁的刘帅，高中没毕业，都已经开宝马了。”
　　“你家的比亚迪也不差。”
　　齐鸣前脚才走，后面就有人看着他的背影开始议论。
　　有人喜欢就有人讨厌，尤其是当年那几个成绩差，老被父辈拿齐鸣当榜样教训的。
　　“你可别这么说，人家老婆可是城里人，还买了房的。”
　　“得了吧，谁家过年不是带老婆一起回，你看看他，就一个人，那什么城里城里老婆呢？”
　　“还真是，就一个箱子，也不买点东西，哪有回家过年的样子。”
　　这些议论，齐鸣没听到，听到也不会在意。
　　离家越来越近，他心里也莫名的多了种急迫感，脚步不由的加快。
　　小紫跟在他身边，原本还被田野吸引，窜来窜去，但看到齐鸣走远。
　　它嗷呜一声赶紧跟了过去。
　　“爸！妈！”
　　一栋普通的二层农房门口，一对中年夫妇听到声音都是一愣，但当他们顺着声音看到齐鸣时，立刻激动的快步迎了了上来。
　　齐鸣母亲，张美芳赶紧接扶着齐鸣，开口就是抱怨道“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跟你爸去接你一下。你腿脚不方便，要是摔了怎么办。”
　　齐父，齐宏拎起箱子，满是皱纹的脸上表情不变，却也高兴的道“你就少说两句，儿子都回来了，赶紧做饭去。”
　　“妈，我没事。你看我现在恢复的很好了，拐杖都不用了。”齐鸣挣脱开张美芳的搀扶，当着她的面就走了两步。
　　“好，好。”张美芳都有点哽咽了，当初齐鸣下地都难，现在恢复成这样，她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咦，怎么就你一个人？雅星呢？”
　　齐母往屋里走，忽然反应过来，朝齐鸣问道。
　　齐鸣面色一变，暗叹该来的还是会来“我们离婚了。”
　　这事瞒不住，齐鸣也没打算瞒。
　　“什么！离婚！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家里商量。”
　　齐母和齐父都皱起了眉头。
　　“妈，爸，先进去说吧。”齐鸣劝慰道“对了，小妹在家嘛？我正好有关于她的事要跟你们商量。”
　　“你妹妹高三，最近学校都在补课冲刺，要后天才回来。你别转移话题，离婚是怎么回事，谁提的。”
　　齐母不打算放过齐鸣，立刻追问。
　　齐鸣没办法，只能把离婚经过说了一遍。
　　齐父重重吸了口烟，沉默不语。齐母却是抹起了眼泪“他们张家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呜呜，都怪我们，看错了人。”
　　“好了~”齐父掐灭了烟头“事情都这样了，还说这些干嘛。这种人家早离早好，趁小鸣年纪还小，咱们还能干得动，再努力两年，攒点钱替小鸣重新说门亲就好了。”
　　“你说的轻松，那十几万。”齐母还想说，却被齐父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齐母懂，自家儿子先是车祸，再是离婚，已经受了很多苦，丈夫这是不想再因为其他事情让儿子烦心了。
　　“小鸣，你爸说的对，离就离了，咱们过两年再娶个更好的。”
　　齐鸣知道这是父母好意，但他现在可没这心思，刚想拒绝，屋外却是来了个熟人。
　　“齐大哥，听说小鸣回来了啊。”
　　“张叔。来，这边坐。”
　　齐鸣招呼了下来人，张叔家就在他家旁边，是看着他长大的。
　　张叔笑呵呵的摆摆手，面露难色的对齐父道“老齐，你借我家钱的事儿，你看能不能帮忙先还一点，我家那小子也谈了个对象，正好是用钱的时候。”
　　“爸？你欠张叔钱了？”齐鸣诧异的看向父亲。
　　齐父叹了口气“老张，我今年在工地也攒了点，我给你拿去。”
　　说着齐父就上了楼，下来的时候手上是一叠的现金“实在对不住，老刘家也有事，他那我也要还一点，你这我就先还1万，剩下的明年我一定还。”
　　说着，齐父又从侧屋拿了一箱苹果一箱牛奶，和手上的一万块一起递给了老张。
　　乡下人借钱，很少约定利息之类的，基本都是在还钱的时候送上一些礼物，表示感谢。
　　老张接过东西“行，我也知道你们不容易，不过我家那小子这次谈朋友顺利的话，明年可能也要结婚，所以真不能拖了。”
　　齐父佝偻着背，陪着笑，忙不迭的点头“一定，一定。”
　　老张得到保证，转身就要走，却是被齐鸣叫住了“张叔，等等。”
　　屋子里的人都看向齐鸣。
　　“张叔，我家还欠你多少钱啊。”
　　老张“还欠2万，明年还就行，不着急。谁家都有犯难的时候。”
　　“张叔，你微信能转账吗？”齐鸣掏出手机。
　　齐母和齐父知道他要做什么，有心阻止，自己儿子现在肯定缺钱。
　　这钱是他们借的，虽然也是为了齐鸣才去借的，但在他们看来，他们借就他们还，绝不能苦了孩子。
　　这或许也是所有父母的想法。
　　老张愣了愣，掏出手机“能的。”
　　“那我转给你。”齐鸣走过去，扫码转账。
　　将转账成功的页面给老张看，老张还有点懵，这就要到了，这小齐这么爽气的。
　　“张叔，谢谢你了。回头一定整一桌好的，好好谢谢你。”
　　老张客气了两句，这才提着礼物开心的离开。
　　送走了老张，齐鸣才向父母问起了欠账的事。
　　齐父抽着烟，随后才把事情经过说了。他们借钱其实还是为了齐鸣，当初的装修款，还有凑的首付，加起来几十万。
　　他们两个农民，又养了两个孩子，哪有那么多存款。所以只能是借了一部分。
　　听完两人的述说，齐鸣有点心疼，自己在外面一掷千金，动不动百万千万，父母却为了十多万的欠款操劳，父亲都57了，还为了他去工地。
　　“爸妈，咱们现在走，欠的钱，现在就还了。”
　　齐母却是拒绝道“小鸣，你那的钱你先留着，你以后在外找工作，生活开销都要用的，欠的钱我跟你爸想办法，我们都算过了，你爸农闲去打工，我也在附近厂里找了个活，最多三年，欠的就都还上了。”
　　“爸妈，这事听我的，我有钱，有的是钱。”
　　发现一时半会儿说不通，无奈，齐鸣只能是把银行APP打开，把账户余额给两人看。
　　“孩子他爸，我是不是眼睛花了，这是有几个0？”齐母不敢置信的问齐父。
　　齐父揉揉眼，伸着手指又仔细数了数“8位数！小鸣，这么多钱，你哪儿来的？犯法的事咱可不能干。”
　　齐鸣哭笑不得“爸，你想哪儿去了，这都是我跟朋友做古董生意赚的，我还拜了个老师，你们没准还认识，他经常上电视的。”
　　于是齐鸣挑着把最近的事说了说，还把和杨朝明的合影拿了出来，这才是让两人相信，这钱都是干净的事实。
　　“我儿子争气了。”
　　齐母放下心，随后就掩面哭了起来，她总算是能放心，放心齐鸣的未来绝对是光明的。
　　“哭什么，孩子出事你要哭，孩子有出息你也哭，女人家家真是事多。”
　　话虽然这么说，但饶是齐父，声音里还是带上了哽咽。

第42章 修路
　　说还就还，在齐鸣的催促下，齐父把家里的三轮车推了出来。一箱箱苹果牛奶麦片这类简易的礼品被放进车兜。
　　这些都是齐父齐母提前准备好送给那些借钱人家的礼品，原本是年三十前要一家接着一家送过去的，现在正好用的上。
　　齐鸣一个翻身坐进了车兜里，小紫嗷呜嗷呜想要跟着去，却被齐鸣喝止让它看家别乱跑。
　　父子两人一家接着一家，直到天黑，才拒绝了最后一家留饭的好意，回到了家。
　　“回来了？都还了？”
　　齐母已经等在了门口，激动的问。
　　“嗯，都还上了。”齐父的声音也透着轻松，灯光下他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了。
　　“还了就好，还了就好。来赶紧过来吃饭。”
　　无债一身轻，这一餐虽然都是家常小菜，但一家人吃的都很开心，齐父甚至多喝了几杯黑黄的脸上都印出了一抹深红。
　　“嗷呜~”
　　唯一有点不高兴的，估计就是小紫，回了乡下它的伙食就差了一大截。不但没了上桌的权利，甚至还没它最爱的虾。
　　一个白瓷盘子放在墙角，里面是浇了鱼汤的白饭，这就是乡下小猫的基本待遇。别说虾了，猫粮都不存在的。
　　齐鸣知道委屈了它，但家里长辈要求，他也没办法啊。只能是饭后偷偷给它加餐了。
　　“爸妈，我去镇上瞧瞧。”
　　吃过早饭，齐鸣带着小紫就要出门。小家伙昨晚就没吃好。至于早饭，那猫还能有早饭？父母压根没准备。
　　“好，你怎么过去？要不要让你爸送你？”
　　“不用，我走过去，反正没啥事”，就当锻炼身体了。”
　　刚走出几百米，都还没出村头，一辆帕萨特开了过来，齐鸣让开地方想让车先走，不想这车居然停在了边上。
　　车窗拉下，一个大饼脸努力从驾驶座探了过来“鸣子！嘿，我还以为认错人了，真是你啊。”
　　齐鸣也是认出了来人“王晨，好久不见。”
　　“是挺久，得两年了。听说你现在在城里有车有房啊，还有个漂亮媳妇。你媳妇呢？咋啦不舍得带出来啊。”
　　齐鸣眉头蹙了蹙，却只当他无心，打了个哈哈道“呵呵，对了你这去哪儿。”
　　“镇上，来，上车，带你一段。”
　　齐鸣拉开副驾驶坐了上去，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齐鸣没多说，只说自己目前无业，王晨又问起他媳妇的事，齐鸣就把离婚的事也提了提。
　　镇上离村子也就三公里，下了车，跟王晨告了别，齐鸣找了家饭店点了些本地的野生虾，给小紫加餐。
　　等小家伙吃饱了，他再慢慢走回去，正好赶上家里午饭。
　　只是不想，他还没到家，他的事情就在村里传开了。
　　“听说了嘛，齐鸣，就老齐家的，那个大学生！离婚了！”
　　“不是离婚，是被城里娘家甩了。”
　　“瞎说，人家一小伙子，哪来什么娘家？那是丈人家。”
　　“嘿嘿，明媒正娶，那叫丈人，老齐家出房子了嘛，办酒了嘛，说是结婚，你们见着新娘了嘛，这还不是入赘，说娘家那有什么错。”
　　“我说昨天老齐一口气把欠的钱都还了呢，这是拿着儿子分手费还的啊。”
　　齐鸣进村就觉得，一路上大家的眼神都是怪怪的，身后人老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中老年妇女，尤其是农村，连广场舞都没有的地方，嚼舌根的就更多了。
　　齐鸣也没太在意，但到家的时候，他才发现老妈的脸色很差。
　　“妈，怎么了？不高兴？”
　　齐母看儿子回来，面色不但没好，反而更差了，手上柴伙被他重重一摔“气死了，那群碎嘴子，说你是入赘，还说你被人嫌弃。”
　　齐鸣把村里的闲话一通说，发泄出来后脸色好了些。
　　齐鸣过去搂住她的肩“妈~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咱们过咱们的。”
　　齐母却道“妈就是气不过，我儿子明明这么有出息，凭什么被人这么说。我跟他们说，我儿子有七位数存款，她们还不信，还笑话我痴心疯。气死我了。”
　　齐鸣哭笑不得“你跟人家说这个干什么，这谁能信。咱也不能拿着银行账户一家家给人看过去证明自己吧。”
　　齐母眼睛亮了亮，似乎这办法不错。但想想又招摇，又刻意，这法子行不通。
　　华夏很多父母都是这样，孩子就是他们一生的作品，当这作品完成，又足够优秀时自然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它的优秀。
　　这种炫耀的情绪，也是人之常情。
　　齐鸣又安抚了一会儿，齐母才算平静下来。
　　他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村里头那些嚼舌根的也会渐渐转移注意力，却不想自从这一天起，他家就有点不一样。
　　那些回村的同龄人，路过他家几乎都要停一停，装模作样的发跟华子。齐鸣以为是好意，但这些停车的人却没一个下车的。
　　他们坐在车上，不管开的是帕萨特还是大众，要的就是齐鸣站在车外，佝偻着从车窗里接过烟这个略显卑微的动作。
　　“哎~”
　　又送走一个五菱宏光的老同学，齐鸣叹了口气，再不给点回应，自己家就成村里人的打卡圣地了。
　　他是想低调，好好在家过个年，却不想被这些破事坏了心情。看来是得做点什么了，退一万步，为人子的总要为父母长长脸不是。
　　到家第三天，这一天齐家开席请客，主要请的就是之前借钱给齐家的邻里亲戚。别看齐父也就借了7,8家，但大家伙拖家带口的足足坐了6桌子人。
　　而这群人里，有个老人来的却很突兀，这人就是村子的村长。
　　来的人也没想到村长会来，从来没听说齐家和村长有啥关系，不过村长就是村长，见到了都是要过来打招呼的。
　　天色渐渐黑了，6张桌子把齐家塞了个满满当当，人也渐渐齐了。
　　齐父负责招呼人，齐母负责厨房，人到的差不多，就开席了。
　　饭吃了一半，主桌上的村长端着大碗却是来到了人群中间。
　　所有人都古怪的看着老村长，这是闹得哪一出？乡下开席，可没讲话这一出。
　　“各位乡亲，手上筷子停一停，我有话说！”
　　等各个桌子安静下来，老人又咳嗽一声道“鸣子！老齐家的宝贝儿子，村里有数的名牌大学生，也是咱们村的宝贝！”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咋就成全村宝贝了？村里也不止一个大学生啊。是个大学生就是宝贝，那宝贝也太不值钱了。
　　“这两年，鸣子一直在外地打拼，不怎么回来。但他的心是想着咱父老乡亲的，他看咱们村里还是十几年前的土路，坑坑洼洼不方便，昨天，他朝咱们村子账户上打了50万！”
　　“啥！50万！”
　　“村长糊涂了吧。”
　　“我看是喝多了嘴瓢了。”
　　“有没有可能是我们喝多了？听岔了？”
　　老村长提高了声音“大家静一静，听我说。齐鸣说了，这50万，全用来给咱们村里铺路，这路，年后就修！来，这一杯，大家都敬一敬小齐，敬他还想着我们村子，再敬一敬老齐，是他养了个好儿子啊。”
　　在场人此刻都是齐齐站了起来，全都无比羡慕的举着碗朝向主桌。
　　齐父齐母脸上先是茫然，但随着周围一声声恭维响起，他们也是满脸笑意的跟着举杯，齐父更是一碗酒一饮而下，说不出来的畅快。

第43章 要不我再捐个桥？
　　“恭喜~”
　　“老齐家孩子有出息啊。”
　　“这孩子有良心。”
　　“这孩子我看着长大，打小就是懂感恩的。”
　　一句句恭维的话哄的齐父齐母不要不要的，那酒是一杯接着一杯，简直来者不拒。
　　最后饭局结束，齐父直接喝大了，只能是齐鸣出面把客人一个个送出去。
　　“哥~你真赚大钱啦。”
　　等所有人都走了，齐鸣刚坐下喘口气，小妹齐琳抱着小紫就凑了过来。
　　“说吧，你打什么鬼主意。”
　　自家妹妹，不脱裤子就知道要拉什么屎了。
　　“嘿嘿，哥，给我点零花钱呗。”齐琳抱住了齐鸣一只胳膊，随后又掏出手机点开图片“还有，哥这是你吧。”
　　齐鸣看一眼，人都麻了，这不就是被传他和星晴接吻的照片嘛。
　　“你给我收起来啊。”
　　齐鸣可不想花边新闻传到老妈那。这种事跟老一辈可解释不清。
　　齐琳得意一笑“我就知道是你，1000块。给我1000我就替你保密。”
　　齐琳当初看到照片只是怀疑，毕竟自家老哥和大明星没什么交集才对，但是今晚知道自己老哥这么有钱，那有交集也不是没可能啊，所以她才诈了一诈，没想到这么顺利。
　　“2千，不许跟妈提，还有我跟她只是朋友。”
　　齐鸣叮嘱道。
　　“老哥万岁！”齐琳欢呼，随后小心翼翼的都凑到他耳边“哥，我懂，只是朋友嘛~”
　　这个嘛字拉的老长，那意思不言而喻。
　　“没大没小。”齐鸣给了她个弹指神通，才把她赶走。
　　“小鸣，来来来，到婶婶家坐坐。”
　　“小鸣，你跟我家娃可是同学，有啥好事可别忘了他啊。”
　　那晚上酒席一散，齐家儿子捐款50万给村里修路就传遍了全村。当时大家是不信的，回个家车都开不起，能这么有钱，再说了，谁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说捐就捐。
　　还有些个碎嘴子，都说村长被骗了。
　　但是第二天下午，打脸的就来了。
　　村长直接把捐款的事用大广播通报全村，甚至传到了隔壁村。
　　广播里还做起了安排，齐家出钱，大家出力，年后修路的材料到位，每家每户都出个壮劳力帮忙修路，齐父则被任命为监工，监督修路进程和资金情况。
　　通报一出，事情就坐实了。
　　齐家过年这几天真就是全村的香馍馍，齐父齐母走出去就有人递烟，寒暄，一口一个好儿子，有出息，哄的两个老人每天都是喜笑颜开。
　　看他们这么高兴，齐鸣也跟着开心，总算这钱花的不冤，而且也切实帮到村里人，算是行善积德。
　　不过老人高兴，他却有点无聊。念书6年，受伤2年，离家8年让他和村里的同龄人聊不到一块儿。
　　因为捐款，他又一次成了众人的中心，但他这个中心却和别人格格不入，毕竟他们嘴里的全是房子车子孩子。
　　而这些齐鸣都不是很感兴趣。
　　还好，他找到了个打发时间的好东西：钓鱼。
　　乡下田间多的是交错的河道，方便灌溉。村里人每年也会买些鱼苗撒进去，到年底再抓起来，留着过年。
　　这么做正好应了那句年年有鱼。
　　齐鸣除了年初一那天跟着父母出去拜年外，其他时间基本都泡在了河边。一个马扎一根鱼竿，再加上林轩给的资料。
　　边钓鱼，边看书，也挺惬意。至于小紫，则自己在田间疯，这儿刨个坑，那儿叼根草，要是齐鸣这有收获，它还会跑过来加个餐。
　　初三这天一早，齐鸣照旧坐在了河边，说实话他也不是老头子，性子没那么好，连钓2天，他也有点无聊，今天估计就是最后一次出来钓鱼了。
　　甚至他已经在考虑，是不是提前回京城，继续出去淘淘宝。这几天他看的书也不少，理论知识也得找先是物品来印证才更扎实不是。
　　这么想着，他就感觉手上一沉，齐鸣拉了拉鱼竿，入手很沉。
　　“难道有大鱼？”
　　齐鸣有点小高兴，因为河里年前就被人清过，所以他这两天钓的最大也就巴掌大的鲫鱼，都只够给小紫撒牙缝的，还没遇到这么沉的。
　　齐鸣坐不住了，站起身用力拉，随后他就看见鱼线不断朝左侧拉去。顺着鱼线看去，齐鸣瞬间泄气。
　　原来是鱼钩顺水飘向左侧直接挂在了左侧的一个木桥的桥桩上。
　　说是桥其实抬举了它。河面也就3米宽，这桥，其实就是4根木桩加一些木板搭的简易浮桥。
　　这桥齐鸣小时候就有，3米长，2米宽。桥面木板坏就换，光他记得的就换过3次了。平时主要走走自行车，电瓶车，方便南北方向的走动。
　　叹了口气，齐鸣走到了桥边，用力拉了拉，没想到勾子挂的还挺紧。要是有剪刀他就直接剪线了，但没办法现在只能靠蛮力。
　　他手上发力，用力往后一扯，咔的一声鱼钩在桥桩拉出一道口子，一小块树皮被撤掉露出了里面的木色。
　　齐鸣收着线，打算把勾子上的树皮拿掉。但当他取下树皮时却愣了愣。
　　这皮厚的底色居然是黄褐色带绿还有淡淡的香味。
　　这一天到晚泡水里，不发臭就不错了，还发香？
　　齐鸣忽然想起之前在杂项资料中，关于手串的资料里，有过类似的木材。为了印证猜想，他走到了最近的桥桩边，伸手试了试正好够得着。
　　于是他拿出钥匙串，用一把钥匙的犬牙用力的刮了几下，把早已泡软的树皮刮了下去露出了里面的木材来。
　　阳光照射下，齐鸣直接被树木上那抹淡淡的金色给亮到了。这下他坐不住了，手上鱼竿一抛，直接跑到桥面，整个人趴在桥面上，脑袋向下努力凑近他拨开的地方。
　　黄褐色相间的树干上，一丝丝的金线在阳光下散发着宛如绸缎般的光泽，凑近了还有淡淡的略苦的药香味。
　　“我擦！这是金丝楠木！”
　　认出的瞬间，齐鸣忽然觉得左侧眼睛一痛，他下意识的闭眼。他不懂，左边的明明是义眼，这疼痛来的莫名其妙啊。
　　过了十几秒，疼痛散去，眼前视野并没变化，但是当他看向身下的桥桩时，树身上一片绿色的烟气让他直接呆住了。
　　绿色？紫色代表贵气，青色代表年代，那这新出现的绿色又代表了什么？
　　还有为什么这金丝楠木的桥桩，之前看还好好的，这会儿却有绿色的雾气显现了？搞不懂，那就不去搞。
　　对自己身上这些奇奇怪怪的变化，齐鸣已经习惯，只要不是对自己有害的，那老老实实接受就好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放下心里的变化，齐鸣也顾不上脏，爬到另一侧桥桩。桥桩上那和之前一样的绿气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但他还是刮下一块树皮，随后第二根，第三根。
　　让他惊讶的是这四桥桩赫然都是金丝楠木，那这得值多少钱！
　　要知道金丝楠木自古就是皇家贡品，但是由于大规模的砍伐，到明清稀有到甚至可以用楠木换官的程度。
　　而近现代，金丝楠木已经是保护树种，禁止砍伐，砍了就要去唱铁窗泪。
　　眼下市面上的金丝楠木，基本是两大类，一类是以前老房子的拆房料，还一种就是地下水里的阴沉木。
　　齐鸣觉得自己脚下的四根，应该也算是阴沉木了，而且市面上阴沉木的价格是最高的。2014年的时候，一根完整的阴沉木可以轻松卖到数百万。
　　压抑住激动的心情，齐鸣伸手挖了两把田根上的泥，把那几处剥了树皮的地方重新用泥糊上。
　　随后他才洗洗手起身，站在桥面上思考怎么才能把这四根桥桩子名正言顺的取走。
　　想来想去，齐鸣最后一叹，喃喃自语“要不我再捐座桥？”

第44章 求助，回魔都
　　齐鸣这会儿也没了钓鱼的心思，收了鱼竿叫上小紫就回去了。
　　把东西放好，本来想找齐父问问桥的事，多少知道个底细。但齐父齐母都被人叫出去打牌了。
　　想了想，他把小紫交给齐琳照顾，自己则去了村长家。
　　“小鸣，来来来，坐，坐。”
　　村长正在门口晒太阳呢，看到齐鸣过来，隔着老远就热情招呼起来。
　　可不得热情嘛，眼前的小伙子目前可是村里最大财神爷，难得心思还好，不像另外几个做包工头钱也没少挣，却一毛不拔。
　　“村长，没出去打牌啊。”
　　老村长笑呵呵的道“老了，手脚慢，牌搭子难凑，怎么有事吗？”
　　齐鸣点点头，找了条长凳在村长身边坐下。
　　“有个事，咱们村南北纵向的那条路你有印象吧。就我家边上那条。”
　　村里的小路都是横纵排布，类似田字形，齐鸣说完，老村长想了想才道“对，那路怎么啦。”
　　问完，村长状似恍然大悟“放心，那条路就在你家边上，修的时候我们会多用点料，质量绝对保证。”
　　他这是觉得，齐鸣是特意过来内涵一下，让他修路的时候偏重一下他们家。
　　齐鸣摇摇头“我不是这意思。这几天我一直在那边钓鱼，正好看到那桥。我上去踩了踩，木板薄不说，很多地方还开了裂。”
　　“你也知道，我家有一半田在河南岸，我爸妈耕地也是要经常用那桥。为了他们安全，我就想说，要不就把桥挖了，咱打上水泥桩子，上面再铺上楼板，这样既安全，也方便其他要过河的人不是。”
　　老村长点点头应和“确实。”
　　齐鸣顺杆往下爬“修桥的钱，我再贴3万，要是不够你到时候跟我爸要，缺多少补多少。不过村长，原来的木桥拆下的桥板和桥桩子能不能都运我家。你也知道，我妈那人贪小便宜，那些木材拿回去晒干了，也能当柴烧，就当让我妈少劈点柴了，行不行。”
　　老村长大方的一挥手“行，当然行。到时候我让人他们给你拉回去。”
　　他原本以为修桥的钱要从那50万里扣，没想到是另给的，那简直太行了。至于桥桩桥板，他们家想要，拿去就是，3万块，别说那些木头板子，买煤气都能烧到死了。
　　事情定下，齐鸣看没引起这老头怀疑，心里松了口气。跟村长又客套了两句，起身告辞。
　　这件事，老村长没有用广播广而告之。因为之前修路惠及的是整个村，而这次也就靠近的几户人家以及偶尔的路人用的上。
　　晚上父母回来的时候，齐鸣把修桥的事情一说，齐母当即就不乐意了。
　　“你个混小子！又捐个桥，钱多的没地方花是不是！”
　　她这是心疼钱了，她知道自己儿子有钱，3万块不算什么。但有钱也不能乱花，在她看来，这钱就该存着，就像老鼠存过冬粮一样，只进不出，越攒越多才是最好的。
　　齐父瞪了齐母一眼“你懂什么，小鸣心里有数的。”
　　“呵呵，还是爸懂我。这事情还真不是咱们家吃亏，反而赚了，赚大了。”
　　齐母气还没消气“赚，哪儿赚了！你造好桥还能收过路费啊。”
　　齐父也是有点茫然。
　　于是，齐鸣便把那几根金丝楠木桥桩的事情一说。
　　齐父齐母都是不信，也顾不上外面天黑。打着手电筒，拉着齐鸣就去了桥上。
　　齐母怎么看就是一堆木头，这桥她从嫁过来就开始用，每天都要走上几次，现在你跟她说水里的木头一根就要百万，让她怎么信。
　　齐鸣没办法，直接趴在桥面上，手上沾上水，把早上剥了树皮的地方洗干净，露出了里面的木干。
　　随后，他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照了上去。
　　“爸妈，你们看这木头里面是不是有金丝。”
　　齐父齐母也不顾脏，一左一右趴在两侧，很快那纹路上屡屡金丝就在灯光下闪出一丝丝的金光来。
　　“我眼花了？”
　　齐母揉揉眼“这什么木头，里面有金子。”
　　齐父表面淡定不少“跟你说了，你不懂的就别插嘴。”
　　说完，齐父又跑到一边，挖出泥土再次把那块用泥巴糊上。
　　家里两人的工作是作通了，齐鸣叮嘱了下他们，运这木头的时候要小心，尽量别弄破树皮被人看出什么。
　　其次，运回家后就把木头丢屋后头去，风干阴干，千万不能暴晒。长久泡水的木头，一旦暴晒会让木头开裂，这样价值就大打折扣了。
　　事情交代完，齐鸣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却不想手机响了，看来电居然是童欣晴打的。
　　那天，他俩的绯闻闹的挺凶，还好童欣晴的公司公关也不是吃素的，录像照片一放再用大批量水军洗地。
　　童欣晴本人也借着一次活动正面回应，事情就这么压了下来。
　　不过她这段时间忙，两人没有什么联系，这次主动打电话过来，让齐鸣还有点意外。
　　“怎么啦？”
　　电话那头童欣晴犹豫半晌“那个，我想请你帮个忙，行不行？”
　　齐鸣对此倒没犹豫，美女有求，一般也很少有人拒绝“没问题，你说就是了。”
　　童欣晴支支吾吾最后来了句“你先来魔都，到了我再告诉你。”
　　齐鸣不疑有他“行，我估计初5，也就后天去魔都。”
　　之所以是初五，那是因为政府部门要在初五后上班，齐琳户口和上学的事情必须初五之后才能去办。
　　“明天，行不行？”
　　“明天？”
　　“行~不~行？”电话那头的声音多了点撒娇的意思。
　　明天就是爷爷的生日，她前几天一直当鹌鹑，能拖就拖，但现在实在拖不下去了，这才打的电话。
　　要是齐鸣后天才来，那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齐鸣想了想，也就早一两天的事。再说他也在乡下呆烦了，早上还想早点回京的，这下正好，也算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行，那明天上午我就到，你说个地方。”
　　约定好地方，挂了电话，童欣晴才重重的松了口气。这算是完成了一半了，先把人忽悠过来了。
　　但是另一半怎么办？怎么开口邀请齐鸣去爷爷生日会呢！
　　童欣晴那个愁啊，只能又在床上打起了滚儿~
　　“哎呀！烦死了！”

第45章 假扮男友
　　大年初四，齐鸣吃过早饭就带着行李出了门。
　　临别前，齐母很是不舍，从昨晚开始就抱怨了好几次，难得回来过一次年，初五不到就要走。
　　嘴上虽然抱怨，但齐母也没多做挽留，一来儿子今时不同往日，他嘴里的有事，那肯定小不了。二来，一家人已经商量过了。
　　年后，办好转户口的手续，齐母就和齐琳一起进京。
　　离再次相见最多也就十天，无形中冲淡了离别的愁绪。
　　而齐父则必须留下来，一来要帮着监督修路，保证齐鸣捐出的钱每一分都用到实处。二来还有那几根桥桩要处理，知道那几根木头的价值后，不亲力亲为，齐父自己都不放心。
　　告别家人，齐鸣坐上了一个邻居的车。乡下不像城里，伸手一招就有车接车送，想在这打辆车可比登天还难。
　　要是去车站坐大巴到魔都，那花的时间可就多了。
　　所以齐鸣直接让齐父找了个有车的邻居。在得知送一趟的车费有1千5后，那邻居很爽快的答应了。
　　不但答应的爽快，油门踩的也快，3个多小时后，齐鸣就到了跟童欣晴约定的酒店。
　　办好入住，放出小紫，齐鸣第一时间给童欣晴发去了信息“我到了。”
　　几乎是发出的瞬间，回信就到了。
　　“稍等，我让人去接你。”
　　绯闻才过去几天，童欣晴现在可不敢再去酒店找齐鸣了，再被拍到那可说不清了。
　　半个多小时后，童欣晴又发来信息，让齐鸣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A3号车位，接他的人已经到了。
　　齐鸣依言照做，找到那车位时，车位上停着辆黑色大众。
　　车里人看到他后，主动迎了出来，确认好身份后，便带他出了酒店。
　　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齐鸣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艺人还真不好做，见个朋友都要弄的跟特务接头一样。
　　很快，目的地就到了，让齐鸣意外的是，这居然是栋写字楼。下了车，司机把他带到大楼的18层，门口“星晴工作室”几个金色大字在白色墙壁的衬托下熠熠生辉。
　　“带我来这干嘛？”
　　还没等齐鸣发问，之前在京城见过的那个女助理就走了出来。
　　女助理好奇的打量了下齐鸣，然后便带他去了一间办公室，童欣晴已经等在了里面。
　　“你来啦。来，快点这边坐，渴了吗？想喝茶还是饮料，要不红酒？”
　　齐鸣古怪的看着童欣晴，今天的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不，仔细看能看到今天的童欣晴画了精致的妆容，可以说是两人认识以来最好看的一次。但是给他的感觉却是对方没了以往的落落大方，居然有点紧张。
　　“别忙着招呼了，说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齐鸣找了个座位坐下，又把小紫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在了腿弯上。
　　小家伙今天也是跟着齐鸣一路奔波，这会儿一副精力不济的样子，被掏出来后，打了个哈欠兀自趴下休息。
　　童欣晴眼神扫了眼小紫，直接略过，面对齐鸣的提问，这个那个半天，最后深吸口气，才道。
　　“你今天能不能跟我回家，见见我爷爷！”
　　“见你爷爷？见他干嘛？”
　　齐鸣心跳快了一拍。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见家长？是不是太快了？
　　话已经说出口，童欣晴也就不扭捏了，直接把她爷爷之前的要求一说。然后童欣晴自己也干脆破罐破摔，既然人都带回去了，那干脆顺势而为，在这基础上再加一把火。
　　她提议，直接让齐鸣假扮她的男友。这样她未来两年就不用被催婚了。
　　齐鸣听完下意识的嘀咕了句“只是假扮啊。”
　　“你说什么？”
　　童欣晴没听清，好奇问道。
　　齐鸣贱贱一笑，忍不住口花花，想逗逗她道“我说，假扮多没意思，要不这步跳过，直接转正？”
　　“想的美呢。”童欣晴脸蛋红了红，嘴上却是不客气的问道“说吧，你帮不帮。”
　　“没问题，但是要被拆穿了可别怪我。”
　　童欣晴压根没听进去后半句，兴奋道“谢谢了，小花，进来。”
　　门外的女助理咔哒一声开门进来。
　　“服装师和造型师都到了吧，带齐先生过去，就照我之前说的那样子弄就行了。”
　　“好的。”女助理应了一声，侧过身，伸出手示意齐鸣过去。
　　童欣晴一把抱过小紫，朝齐鸣调皮一笑“小紫我来照顾，你就先去吧。”
　　“不就假扮一下你男友嘛，这个至于嘛。”
　　“嘻嘻，做戏做全套，作为临时演员，你也要有专业素养不是，快去吧。”
　　无奈，齐鸣跟着女助理去了一个类似化妆间的地方，里面已经有三四个人等在了那。
　　齐鸣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见面地点要选在她的工作室了，这是早有准备啊。
　　还好，预想中的大改造倒也没发生，涂脂抹粉也没发生，发型师只是把齐鸣那跟道明寺一样的头发给剪了，换成了个略短的平头。
　　服装师则是给他搭了身灰色西装，白色衬衫，黑色皮鞋。
　　整个人被这么一收拾，精神不少，也干练不少。不过齐鸣其实想说，如果就这点要求，完全不用这么麻烦，他自己也行，找什么发型师啊，路边的托尼老师就能搞定，这纯粹是浪费钱啊。
　　而童欣晴看过齐鸣的新造型后，则表示很是满意。
　　“我爷爷以前当兵的，就喜欢这种简单干练的样子，嘻嘻，咱们走吧，路上我也给你介绍介绍我家里人。”
　　“我爷爷以前是军区干部，参加过三大战役中的辽沈。我奶奶是妇联干部现在兼任他们小区的广场舞队长，他们退休后没留京，都回魔都这休养。我爸是家里老大，现在在从政。我二叔从军，我小姑是他们老来得子，也是家族里唯一一个从商的。”
　　汽车后座，齐鸣听的额头都冒汗了，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我说，姐姐，这些你怎么不早说，我现在下车来不来得及。”
　　“晚了！”
　　似乎真害怕齐鸣逃走，童欣晴一把抓住了齐鸣胳膊。
　　好吧，齐鸣认命了。
　　车子一路朝着郊区行去，最后在一片别墅区停下。按照童欣晴的说法，这片别墅区就是一个高干疗养院，她爷爷奶奶平时就生活在这。
　　而进门的瞬间，齐鸣再次打起了退堂鼓，TMD，别墅区门口站岗的不是保安，而是一个个头戴钢盔，肩背步枪，站的笔直的武警。
　　那住这儿的得是什么身份，身边这位介绍的时候还是含蓄了啊。要是被她说的那位参加过辽沈战役的老人看出他是假扮骗他的，会不会被当场崩了啊。
　　“呼~”
　　深吸口气，再次做好心理建设，嘴角咧开，保持他认为的最好的状态，左臂微微弯曲形成一个三角。
　　做好了一切准备的齐鸣侧头看向童欣晴，眼神示意。
　　童欣晴看懂了，暗暗啐了口这家伙的得寸进尺。
　　但最后她还是把右手里握着的装着林则徐对联的画轴放到了左手，而空出的右手则是伸进了齐鸣的臂弯里。
　　两人亲昵的靠着，就像是一对真正的情侣一样，按下了别墅的门铃。

第46章 齐鸣上门，小露一手（上）
　　咔哒，别墅大门被打开。
　　“表姐~”
　　齐鸣顺着声音视线下移，开门的是一个蘑菇头的小姑娘，身高也就到他小腹，红色的小裙子黑色小皮鞋，既喜庆又可爱。
　　女孩也是好奇的看着他，两人一上一下对视着。
　　“甜甜~”
　　童欣晴亲昵的伸手揉了揉女孩的蘑菇头，随后跟齐鸣介绍“这是我小姑家的女儿，今年3年级。”
　　“不对！4年级！”
　　女孩撅着嘴出声抗议，随后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掏出个本子，和一支笔“姐姐，签名，这次100张就行！”
　　本子翻开，里面每一页夹着的都是童欣晴的高清写真。
　　齐鸣看向脸色发苦的童欣晴，还没问呢，房内一声怒斥就传了过来。
　　“李田甜！你又想你表姐签名照去学校卖，信不信，我打的你连学校都去不了！”
　　人未到声先至，来人是个齐肩长发，褐色妮子大衣的女人。看她风风火火冲来的步子，还有揪起她女儿耳朵时的那种狠劲儿，和她江南女子的长相完全不符。
　　更让齐鸣哭笑不得的是，小女孩耳朵都被提起了，她却不哭不闹，甚至面不改色，只是努力踮起脚尖，以此减缓耳朵的疼痛，拿着本子的小手还朝童欣晴伸着，期待她接下签名的任务。
　　教训完不省心的小屁孩，女人才歉意的对齐鸣一笑“我叫童薇，小晴的小姑，你叫我薇姐就行。”
　　“薇姐。”
　　“嗯，小晴带小齐进去吧，你爷爷和叔叔都等那呢。”
　　童欣晴同情的看了下甜甜，拉着齐鸣就进去了。
　　进入客厅的瞬间，客厅突然一静，所有人都停下了谈话齐齐看了过来。
　　齐鸣瞬间有种书里常说的，被野兽盯上的感觉，才简单打量一圈，就有点毛骨悚然。
　　眼前五男三女，女人们对他都笑眯眯，带着调侃的审视。而男人们就很不客气了，除了一个西服中年人微笑着朝他点点头。
　　另外几个那都是虎视眈眈，而且他们清一色麦色皮肤，小平头，外加一身军装，哪怕是那个坐在中间，头发花白的老人，也是一身8，9十年代的绿色军装。
　　齐鸣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爷爷，奶奶，二叔，二婶，小姑父，白叔叔好~”
　　童欣晴已经开始叫人，等她叫完，看齐鸣没反应，挽着齐鸣的手拉了拉。
　　齐鸣这才回过神，赶紧问候。
　　眼前的是童欣晴的爷爷奶奶，二叔一家三人，小姑一家三人，以及白姓夫妇2人。童欣晴的父母因为工作，缺席了。
　　“哈哈哈，小齐是吧，你跟小晴的新闻可是挂在上面好几天啊。”
　　那个面色和善的西装中年笑呵呵的起身，拉住齐鸣胳膊，让齐鸣在他身边坐下。拉人时还不忘调侃了童欣晴一句“小晴，你男朋友就先借给我们用用，你去跟你婶婶还有小姑坐去。”
　　中年人的照片童欣晴之前就给齐鸣看过，是她小姑的丈夫，名叫李立山，他和童薇一起办了家房地产公司，是童家少有的不在体制内的人。
　　李立山看到齐鸣就想起了当初他第一次上门时的窘境，同病相怜之下，才出手帮了齐鸣一把。
　　今天是老爷子生日，所有人自然都是要捧着老爷子，加上童家一大半都是军人，话题自然就离不开当年抗日加解放的一场场大战。
　　而老爷子作为战争的亲历者甚至是组织者之一，那说起来颇有挥斥方遒的意味。
　　男性中有个和青年和齐鸣年纪相仿，他是童欣晴二叔家的孩子，童河。是童家第三代里唯一一个继承老一辈意志，参军的，31岁的年纪已经是少校军衔。
　　老爷子讲的这些，童河打小听到大，已经耳朵起茧，所以他的注意力并不集中，而当他看向这位表妹的绯闻男友时，却发现对方听的居然津津有味。
　　童河一开始还觉得齐鸣这是为了迎合自己爷爷装的。但他很快就发现，齐鸣对老爷子口中的战争了解程度甚至要超过了在军中供职的父亲，以及军校毕业的自己。
　　老爷子说到某场战役，齐鸣就能把战役人数，敌我双方主要将领，将领的带兵风格，阐述的清清楚楚。
　　一些细节，甚至老爷子自己都没齐鸣了解的清楚。
　　老爷子刚开始还对这个可能欺骗了自己孙女的青年不假辞色，但是半个小时过去，倒是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了。
　　若要说齐鸣是之前做足了功课，那这功夫下得也太深了。
　　“小齐。”童河招呼了一声“你不是军人吧，这些事情，你怎么这么了解得啊。”
　　童河的问题，也是在场几人的共同疑问。
　　齐鸣挠挠头，跟在座的比起来，他那点学历实在不值一提，所以被问了还有点不好意思“我大学学的历史，研究生课题就是近代史。”
　　而所谓的华夏近代史，可不就是一部战争史嘛。齐鸣当初志向之一就是进入研究院，对这些自然是信手捏来。
　　“哦~那难怪。”童欣晴二叔，童潮恍然大悟，随后又好奇问道“那小齐，你现在在做什么？你这专业跟小晴差的挺远的啊，怎么认识的啊？”
　　童老爷子竖起了耳朵，生日什么的不重要，光辉岁月算个屁，今天他的第一要务那可是替孙女把关的。
　　“算是古玩鉴定，跟我专业沾点边。”
　　李立山笑呵呵的拍拍齐鸣肩膀“乱世黄金，盛世收藏，这行业好，目前潜力巨大。”
　　童思源眉头蹙了蹙，刚刚聊的开心，还以为齐鸣跟他是同志，结果居然是什么古玩鉴定。在他理解那不就是以前当铺里的朝奉，这能算正经职业？
　　“爷爷！”童欣晴看那一桌把话题扯到齐鸣身上了，赶紧帮忙“齐鸣可厉害了！你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这还是多亏齐鸣淘到的。”
　　“哦？”童老爷子接过画轴“来，让我看看我宝贝孙女给我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童潮和李立山立刻起身帮忙把画轴取出，打开。
　　“好！好！好！字啊！”
　　童老爷子看着打开的画轴上那两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便连说了三个好字。和那些泥腿子将军不同，童老爷子可是上过私塾，上过军校，可以说是一位儒将。
　　光以对书法的鉴赏能力来说，比起杨朝明有过之而无不及。
　　童欣晴看老人高兴，也是甜甜一笑“这可是林则徐的真迹哦~”
　　闻言童老爷子虎目一亮，立刻吩咐道“小河，去楼上把我眼镜拿下来。”
　　童河闻言快步上楼。
　　老爷子戴上眼镜后，更是几乎贴着纸面，一寸寸的观赏，时不时的还在喃喃自语“好字，这笔锋，这笔力，入木三分啊”。
　　就这么过去五分钟，童老爷子锤着背坐回沙发，语气却是丧气起来“小晴，这字你拿回去，太贵重了，给我浪费了。”
　　童欣晴坐到他边上，撒娇道“爷爷，你孙女可是大明星，还怕我买不起一副对联吗？而且你们猜猜，这对联是齐鸣多少钱买的？”
　　李立山最先开口“林则徐的真迹的话，怎么也要200万吧。”
　　童欣晴竖着手指头摇了摇“小姑父，错了！”
　　“100万？”
　　“50万？”
　　不只是在座男性，女性们也来了兴趣，纷纷报价。
　　然而没一个能猜中的。
　　童潮摊摊手“小晴，你就别卖关子了，这我们哪猜的到啊。”
　　童老爷子也来了兴趣“你就揭晓答案吧。”
　　童欣晴面对着大家，伸出4根手指“4万！不过现在拿去卖至少240万！”
　　啥！
　　众人都是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
　　身份地位到他们这地步，是不看重钱的，在华夏，权贵，权贵，权永远在贵之上。这也是为什么童薇当初从商，童欣晴当初要当明星会被全家阻止的原因。
　　但是不在乎不代表不惊讶，4万到240万，足足差了60倍。这种巨大的差异带来的感官刺激那可是实打实的。
　　尤其是甜甜，小嘴微张，乌溜的眼珠子呆呆的看向齐鸣，240万是多少小钱钱？姐姐的签名照一张100块，那她要卖多少签名照才能有那么多小钱钱。
　　以前她觉得姐姐最厉害，照片都能卖钱。但现在，这个大哥哥已经瞬间变成了她新的偶像。

第47章 齐鸣上门，小露一手（下）
　　童欣晴在长辈的要求下把自己被骗，齐鸣相助，还帮着淘宝，最后淘到了这对联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这下，屋子里的人都不由得高看了齐鸣一眼。
　　平心而论，他们如今的成就都不是齐鸣能比的，但要是没有童老爷子打下的基础，没有童家这块金字招牌，想在20多岁的年纪把4万变240万，跟做梦也没什么区别。
　　”小齐啊，你的本事这么好，那你也给我鉴定鉴定这个，当初老头子可说这是个宝贝，花了他一整年工资呢。你替我看看他当年有没有骗我。“
　　就在这时，童欣晴的奶奶也不知道是兴之所至还是起了考校的心思，开了口。她伸出右手，褪下了手上的玉镯子，递了过来。
　　齐鸣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打量起来。
　　玉镯入手，在他的视野中，一缕铅笔大小的绿色烟尘缓缓飘荡。
　　齐鸣看了得有2分钟，然后才在众人好奇加期待的眼神里开口道。
　　”奶奶，那我就说了啊，要是说的不对，你可别怪我。“
　　童奶奶笑眯眯的挥挥手，大方的道”你看出什么就说什么，要有问题可别替那老头子隐瞒啊。“
　　”您这镯子是翡翠。看镯子的外部光泽和磨损，您戴手上至少有几十年了。只是这镯子的颜色仅仅是淡绿，水头也不足。“
　　就在这时，甜甜蹦蹦跳跳的举手，插嘴问道。
　　“哥哥，哥哥，什么是水头啊。”
　　齐鸣微微一笑，把镯子凑到小家伙眼前“水头，就是净度，也叫透明度。你看这镯子是不是有点浑浊。里面还有一些白色的点？”
　　甜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齐鸣继续道“这种白点在翡翠里被称作绵。以我的判断，这手镯的用料可以到糯冰种，算是中档翡翠里面较好的。”
　　齐鸣将手镯递还给童奶奶。
　　但老人接过手镯后却没想就此放过，而是追问道“小齐，你说的这些水头啊，绵啊的，我老太婆也不懂，你就告诉我，这镯子值多少钱，看看老头子当年有没有骗我。”
　　“额，这~”齐鸣迟疑的看看童老爷子。
　　童老爷子眼睛一瞪头一瞥，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样子。
　　齐鸣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觉得实话实说最好“奶奶，翡翠的流行是从清朝开始，受限于当时的开采技术，翡翠的价格在你们那个年代其实要更高，但要放在今天，您的手镯估计也只能卖1万5左右。”
　　说完齐鸣又赶紧找补“当然这只是它的市场价值，我们文物圈更看重一件物品的历史价值，要是别人那这手镯可能就值1万5，但它的主人是您啊，你就是开价150万想买的人也得从魔都排到北平。”
　　“哈哈哈。”
　　童奶奶和大厅里的其他人都被他这夸张的马屁逗的笑了起来。
　　童欣晴偷偷瞥了眼齐鸣，平时怎么没看出来他这么会拍马屁呢，明明是个几句话就能把天聊死的人啊。
　　“小齐，那你也给我看看。”
　　童薇也来了兴趣，摘下一只钻石戒指递了过来。
　　齐鸣接过戒指，他打算看上两眼然后就说对珠宝没研究，认个怂的。却不想，还真让他看出了点东西。
　　首先，这颗钻石上没那绿色的宝气。
　　客厅的女性身上都有佩戴各种饰品，所以齐鸣一眼看去首饰的位置或多或少都有浓淡不一的绿色烟尘。
　　而这颗至少5克拉的钻戒居然是平平无奇。那也就是说，这颗钻石很有可能是假的。
　　心里有了计较，齐鸣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大厅里的人也没阻止，谁也不是百科全书，不可能什么都懂。
　　很快，齐鸣脸色古怪的看向童薇，他在想是不是童薇特意拿这戒指考她的。
　　简单的思考后，齐鸣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薇姐，你这钻石是假的。”
　　“什么！小齐，你是不是看错了？”
　　其他人也是奇怪的看向齐鸣，童薇一家可以说是在场最富的，她怎么可能戴假首饰？
　　齐鸣看她这反映，大致明白，薇姐可能是被骗了，于是便一五一十道“薇姐，你这不是天然钻石，而是锆石。”
　　说完，他还让童欣晴把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摘下，还要来了她的化妆镜。
　　“薇姐，你看这是欣晴的钻石项链。”
　　说着齐鸣拿起项链，把钻石一侧抵住化妆镜一划，呲的摩擦声响起，化妆镜上多了一道笔直的刻痕。
　　“这是你的戒指。”
　　齐鸣再次把戒指上的钻石抵住镜面，这次确实嘎吱嘎吱刺耳的噪音，镜面虽然也被划破，但是痕迹坑坑洼洼，完全没有之前的流畅。
　　“玻璃的硬度大概在6.5，而钻石作为大自然中最坚硬的物质，硬度能到10。所以真的钻石划玻璃就像刀切豆腐干净利落。和钻石不同，锆石的硬度只有8左右，所以锆石切玻璃，虽然也能划破，却会是刚刚那种表现。这也是目前分辨锆石和钻石最简单的办法。”
　　童薇皱着眉头“我是在珠宝店买的，这也能有假？”
　　齐鸣安慰道“锆石是目前最接近钻石的，肉眼几乎不能分辨。薇姐要是还有发票，可以去店里再问问。”
　　李立山也走过来搂住妻子“好了，爸生日呢。戒指的事情，回头让人去店里问问。”
　　一侧的甜甜完全没有安慰老妈的意思，而是满脸崇拜的看着齐鸣，心里直呼这大哥哥厉害。
　　一旁白夫人看场面有点冷场，赶紧插嘴道“小齐，白姨就再考一考你，你看今天有人戴手表，有人戴戒指，你能不能说说哪一件最值钱呢？”
　　她这考题其实已经超纲了，在座戴的都是近现代首饰，已经不在古董范畴了。
　　齐鸣挠挠头打算认输了，但好巧不巧却是看到了童河手上的一串手串。手串原本被袖子遮挡，但这会儿却露出了一半，就是这一半，那浓郁的紫气直接落在齐鸣眼中。
　　在座的人观察力都不差，白夫人提问完，齐鸣不去看带着饰品的女性反而是盯着童河的动作立刻落入了他们的眼里。
　　童河也皱着眉头问道“你看什么。”
　　齐鸣尴尬的笑笑，然后对童河道“童哥，能不能麻烦你把手上的手串给我看看。”
　　“这个？”童河举起手，诧异的询问，看齐鸣点头便摘下了手串丢了过去。
　　齐鸣一把接过，放在掌心看了看，紫气没错，青气也没错，纹路颜色也对，他之前可是看过杂项相关的资料，心里立刻有了定论。
　　随后齐鸣把手串递还童河，这才对众人道“最贵的哪件还真不好说，不过100年后最贵的绝对是童哥的手串了？”
　　“胡扯的吧？”童河第一个不信，那些女眷手上要么钻石要么黄金，怎么都比他的木头要值钱吧。
　　不止童河，其他人也是满脸狐疑。木头比金子钻石还要贵，这已经在挑战他们的常识了。
　　看出了大家的疑惑，齐鸣便对童欣晴道“欣晴，能不能装碗水过来。”
　　童欣晴点点头，正要起身，边上的甜甜自告奋勇先一步哒哒哒的就去厨房端水了。
　　“哥哥，你要的水。”
　　很快甜甜就把一碗水端到茶几上。
　　齐鸣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谢谢。”
　　“童哥手上的手串可不是一般的手串。这是串紫檀木手串，而且看包浆，至少是有百年历史，是名副其实古董。”
　　轰！这发言不啻于平地惊雷，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向童河的手腕。

第48章 紫檀木手串风波
　　“童河！”
　　“到！”
　　童老爷子一声怒喝。童河几乎是下意识的起身，挺胸，头抬高，一个标准的立正，像一根铁杆一样站在那。
　　“说！这手串是怎么回事！”
　　童老爷子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童河，那眼神里有愤怒，但更多的却是失望。
　　齐鸣被这阵仗吓一跳，普通人家要是发现个好东西，那高兴还来不及，这家子的反应跟看到特务汉奸一样，看老爷子那样子，也就手上没枪没棒，不然肯定得给童河来两下。
　　但是很快，齐鸣就反应过来，暗骂自己笨！童家能是普通人？
　　童河是什么身份，童家第三代，还是个军人，并且他父亲也是军人。他们家地位是高，但收入摆在那，这百年紫檀木的手串能是他带的起的？
　　既然带不起，那这来路可就有的说道了。
　　童河站得笔直，眉头紧皱，似乎是在努力回忆。
　　他父亲童潮也是满脸的凝重之色。
　　在场唯一还在懵圈的就剩童欣晴和甜甜了。甜甜更是被吓到了，嘟着嘴躲在童薇身后。
　　“好啦~那么大年纪了，这脾气怎么还改不了呢。你让童河好好想想。”
　　一旁的童奶奶上前，轻抚童老爷子胸口帮他顺气，劝慰道。
　　随后她又看向齐鸣“小齐，不是奶奶我怀疑你的专业，不过大街上到处都是卖各种手串文玩的，你能不能解释下，你怎么就肯定这手串就是你说的紫檀木手串的？”
　　齐鸣挠挠头，平复下心绪才道“这其实很简单。首先是颜色，这串手串颜色褐红发暗，而新的紫檀木一般是发红，不谈外面包浆，光这颜色就能判断是老紫檀了。”
　　“其次是味道。童爷爷您闻闻，是不是有一种檀香味？”
　　那串手串正拿在童老爷子手上，闻言他凑近嗅了嗅确实跟齐鸣说的一样。闻完味道，童老爷子把手串一甩，甩到了童潮身上，那意思仿佛就在说，看看你教的好儿子！
　　童欣晴瞪了眼齐鸣，心说你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都什么时候还闻，不是火上浇油嘛。
　　齐鸣也发现气氛更沉重，现在不是卖弄的时候，赶紧道“手串上的这种檀香味，就是小叶紫檀的特征之一。”
　　“有没有可能这是作假呢？”
　　童河母亲帮忙问道，事关儿子前途，她是肯定要问清的。
　　齐鸣摇摇头，把那碗水往前推了推“概率不大。其实要验证这是不是真的小叶紫檀，还有个最简单的办法。咱们都知道木材的密度比水小，所以落水才能浮起来。但紫檀木是例外，它是目前唯一一种密度比水大的，只要把手串丢水里，是不是真的紫檀就一目了然了。”
　　童潮闻言，把手串往那碗里一丢。
　　果然和齐鸣说的一样，那手串直接沉底。
　　齐鸣咬咬牙，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那剩下那点也就一起说了吧。
　　“而且~”
　　看他还要开口，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他，那表情分明再说，还有！
　　齐鸣被看得心底毛了毛，但还是道“而且，这手串还不是一般的小叶紫檀。你们仔细看那每一颗珠子上是不是都有三个旋儿？粗浅的看是不是像鬼脸？”
　　“这叫鬼脸纹~一般只出现在树心位置。紫檀木出了名的十檀九空，能长出这样的树心，这颗紫檀的生长条件，气候条件一定极其苛刻。如果放到市面上，这手串少说这个数。”
　　齐鸣比了个6。
　　“60万！”甜甜从童薇身后露出个脑袋，抢答道。
　　童薇给了她一个板栗，把她打了回去。
　　但是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猜对了！
　　“对，目前至少60万。”
　　“哼！童河，好，好的很呐。你现在敢把一栋房子带手上了！我们童家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我怎么不知道！”
　　“爸，您消消气，听听小河怎么说。”
　　童河母亲赶紧过来劝慰。
　　“怎么回事！说清楚！”
　　童潮也是对自己儿子怒目而视。
　　童欣晴的父亲目前从政，且政绩斐然。但童家的底子是在军队，童河作为目前唯一一个军中任职的第三代，童家的一切总有一天是要交到他手上的。
　　可现在，年纪轻轻就弄出个巨额财产来历不明，那以后呢！童家的未来交到他手上岂不是自掘坟墓。
　　童河语气郑重道“爸，我保证，我没做任何违背党纪，军纪，法律的事。”
　　“那你说，这个怎么来的！你也学了一套火眼金睛的本事，淘来的嘛。”
　　“啪！”说完，童潮爸手串重重一拍，拍在茶几上。
　　童河沉默半晌才道“这是我朋友赠送的。”
　　“哪个朋友？”
　　童河脸蛋红了红“女朋友。”
　　在童家人的追问下，童河把怎么跟人家姑娘认识，怎么偷偷恋爱，又是在他生日那天收下手串当作礼物的事情都说了。
　　童河之前一直抗拒家里安排得相亲，所以交了女友后才会一直隐瞒。
　　“那女孩家境怎么样？”
　　童河想了想才回答“她说过，父母都是工薪阶层。”
　　童老爷子皱着眉头“川子。”
　　白川立刻凑了过去“老师，您说。”
　　白川是童老爷子的得意门生，从童老爷子生日，全家除了凑巧赶上的齐鸣就只邀请了这个外姓人就能看出，童家对他的重视。
　　“这事情还是要你帮忙，替我把那女孩的底细查查清楚。”
　　“放心吧，老师。给我三天时间，我肯定把她的资料放到您的桌子上。”
　　白川从军队转业后就进了国安，他说三天，那多花一分钟都是他的不称职。
　　童河还想说什么，却是被童潮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好啦，事情交给川子办，你也该放心了。而且小河也没做错事，今天生日，就别那么大火气了。”
　　童奶奶见事情告一段落，出来圆场。
　　童老爷子瞪了童河一眼“哼，我怎么跟你说的，不能收礼，不能收礼，你听进去了嘛。”
　　童河不服道“爷爷，那是我女朋友送的！你不也送奶奶镯子嘛！”
　　童潮上去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下“你女朋友家是什么条件，60多万说送就送。动点脑子，还好发现的早，要是被捅出去，你的前途可就完了！”
　　这几年，公职人员因为在公共场合佩戴奢侈品而遭到口诛笔伐的数不胜数。多少人因此退居二线，甚至直接落马。
　　一旦被外人发现，童河有嘴也说不清，虽然以童家的背景，落马雪藏不至于，但想平步青云就难了。
　　“要我说，这事情还是要感谢人家小齐。”
　　童奶奶走到齐鸣身边坐下，亲昵的握住齐鸣一只手“要不是有小齐的火眼金睛，说不定什么时候小河就着了道了。看来我家晴晴眼光是真的不错啊。”
　　“奶奶~”童欣晴被闹了个大红脸。
　　此刻老人家看齐鸣的眼神，也露出了满意的味道。
　　童潮也是朝齐鸣和善一笑“小齐，今天多亏了你，有机会让小晴带你去我那，我跟你二婶好好谢谢你。”
　　之前他鉴定镯子，鉴定钻石，他们也都夸，但这一次，齐鸣却能从对方的语气和表情里感受到了更多的真诚。
　　“呼~”齐鸣暗暗松了口气，童家人对他满意，那是不是说他假男友的任务圆满完成了？

第49章 拥抱
　　“呼~”
　　回去的车上，齐鸣彻底的松了口气，整个人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软在了真皮座椅上。
　　“嘻嘻，辛苦了，来喝口水。”
　　童欣晴笑嘻嘻的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
　　齐鸣接过，咕咚咕咚仰头喝了好几口。
　　“总算蒙混过去了，我这男朋友扮的可还行？”
　　童欣晴嘴角弯起，眼睛也眯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儿，朝齐鸣竖起了大拇指“非常成功。”
　　吃过晚饭，童奶奶就把童欣晴拉到一边，夸她眼光好，要她好好相处，不要欺负齐鸣。
　　看老人这反应，至少今年内是不会再安排什么相亲了。
　　童欣晴和童河一样，都是强烈反对相亲的，因为在他们这种家庭，相亲基本和联姻无异，这让本该纯粹的关系多了种利益交换的意味。
　　现在能摆脱相亲，对她来说也轻松不少。
　　齐鸣打趣道“你看我完成的这么好，就没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
　　“要不转个正？”
　　“想得美！”童欣晴娇斥一声，把头转向一边。但印在车窗上的脸却显出一抹娇红，美的不可方物。
　　童家别墅里。
　　童奶奶把冒着热气的茶杯放到书桌上。
　　两卷画轴打开平铺在书桌上，童老爷子正戴着眼镜研究着这幅林则徐的墨宝。
　　“还看呐。”
　　把人都送走后，童老爷子就迫不及待的到书房看起了字，边看边手腕凌空扭动似在临摹一般，爱不释手。
　　摘下眼镜，坐下，端起热茶抿了一口，童老爷子像是午后晒足了太阳的老猫一样，舒坦的舒展了下才道“你不懂。”
　　童奶奶找了个位置坐下“不懂就不懂吧，那聊聊我懂的。我问你，小齐人怎么样。晴晴的父母工作都忙，我们必须替她把好关，那孩子心思单纯，容易被骗。”
　　童老爷子端起茶杯，来了句没头没脑的“假的。”
　　童奶奶疑惑“什么假的？”
　　“他俩关系是假的。”童老爷子笃定道“其实绯闻出来，我就让白川查了那小子的底，他才离婚，咱孙女跟他认识不到一个月，晴晴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那么快确定关系。”
　　童奶奶眉头皱起，抱怨道“就算现在没关系，那以后呢？晴晴能找他来假扮男友，那肯定也是有好感的。不行，我得劝劝她，离过婚的男人要慎重。”
　　童老爷子伸手拉住童奶奶。
　　“你放心，那小子虽然离过婚，但人也不坏。我查过，离婚原因在女方。而且今天你也见识过了，他学问有。本事也有，就这个月他银行户头已经进账几千万了，论赚钱比童薇还厉害。关键良心不差，前几天还捐钱替他老家修路。除了离婚这一点，其他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可是，可是，他毕竟离过婚，晴晴会不会吃亏啊。”
　　童老爷子把茶杯放回桌面，声音淡定又威严“吃亏？我童思源还在，谁能让我孙女吃亏！送他们走的时候，我已经偷偷提醒过那小子了，你就是再借10个胆子他也不敢欺负晴晴！”
　　虽然老伴都这么说了，童奶奶还是忍不住叮嘱“行，那你可得好好看顾着点。”
　　车子一路从郊区驶进市区，最后停在了齐鸣入住的酒店下。
　　车子里的气氛从齐鸣那句口花花之后，就尴尬的沉默起来，一路上俩人谁都没再开口。
　　司机看两人到了地方既不说话，也不下车，很识趣的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离开了。
　　就这么又过了三分钟，齐鸣干咳一声，打破沉默道“我先上去了，正好把你助理换下来。再会啊。”
　　上午确定要去童老爷子那后，小紫就交给了那个叫小花的女助理照顾。
　　为了节约时间，女助理带着小紫回了酒店。这样晚上齐鸣就能直接回酒店，不用绕路去工作室了。
　　“等等。”
　　清脆悦耳的声音，止住了齐鸣开门的动作。他忍不住转过身，但很快整个人瞬间放空，脑海一片空白。
　　熟悉的桂花香味，不熟悉的却是那种柔软纤细的触感。
　　童欣晴的头埋在齐鸣怀里，似乎羞赧到不敢见人，她的头抵着齐鸣的下巴。发香和独特的幽香直往齐鸣鼻孔钻，不断刺激着他的感官神经。
　　齐鸣自己都能感觉到，心跳在不受控制的加速，加速。
　　一分钟，两分钟，谁也说不准过去了多久，随着童欣晴一声低如蚊鸣的“这就算你的奖励了。”
　　两人这才分开。
　　“奖励？那下次假扮什么时候？能不能先预支下次的奖励？”
　　齐鸣不知道咋滴，突然又口花花道。
　　童欣晴朝他皱了皱小鼻子，被齐鸣一打岔，她也没那么害羞了。
　　“想的美！再见！”
　　目送车子离开，齐鸣还是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当他打开房门，甚至都注意到小紫跑到了他脚边，抬脚的时候直接把小东西给带倒了。
　　“嗷呜！”
　　小紫不满的嚎了一嗓子，啥意思啊，一天不见就把我踹开，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小可爱了!
　　它的小鼻子一阵耸动，居然是从主人身上闻到了那个厨子的味道。
　　是的，在小紫看来，童欣晴就是个厨子，因为每次厨子出现它都能吃到美食。
　　看着主人跟丢了魂一样，一步步走到沙发边坐下，小紫用肉乎乎的爪子嫌弃的扇了扇鼻头“一股子莫名的酸臭味！”
　　嗷呜一声，小紫掉头回了卧室，它打算暂时性放弃这个主人了。
　　齐鸣坐在沙发上，过了好久才缓过来，随后就后悔的直拍大腿。那时候的自己简直太木了啊！
　　当时人家姑娘都那么主动了，他居然没有直接A上去，两只手跟木头桩子一样垂在身侧，居然都没抱一下。
　　不行，真男人怎么能吃这么大的亏，齐鸣拿起手机，点开童欣晴的头像，酝酿片刻后，一条消息送了过去。
　　“明天空吗？要不要一起去看烟花？”
　　手机那头的童欣晴这会儿也是抱着手机发呆，她的脸现在都还是红红的。
　　他们认识才几天，见过几次面，而且他才离婚，自己居然就这么大胆？简直就是中邪了！
　　心里正乱，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起，居然是那个家伙。
　　点开一看，几乎瞬间，她的脸就红到了耳朵跟。
　　这是约会吧，这应该就是约会吧。
　　别看她在各种电视剧电影里谈情说爱，甚至结婚。但现实中的她其实是恋爱小白。有人说什么男女演员演感情戏，容易暗生情愫。
　　这一点在童欣晴这完全不可能，因为她的身份背景摆在这，她当演员都是千难万难，都快以死相逼了，家族是绝不会接受她再找个演艺圈男友的。
　　既然明知道没结果，那童欣晴也就断了开始的念想。
　　但这次呢？爷爷奶奶叔叔婶婶，都见过了齐鸣，奶奶甚至让她好好相处，这次是不是可以好好开始？
　　童欣晴的心绪很乱，理智告诉了她，发生了今晚的事，最好是冷处理一下。
　　但是她的手却不争气的在聊天框里打下了：好的。
　　“YES！”
　　齐鸣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忍不住重重握拳猛击天空。
　　卧室里听到动静的小紫凑到门边，看着在客厅蹦来蹦去的主人，默默的伸出爪子把门给推上了。
　　“嗷呜呜~（呵，酸臭味更浓了啊~）”

第50章 头等舱，客串下柯南
　　魔都飞往京城的飞机上，齐鸣支着下巴看着外面的云彩，有点心不在焉。
　　本来约好的烟花，到底还是没看成。
　　童欣晴临时接到通告要去外地，因为她是云贵省的旅游大使，那边昨晚临时通知她去为一个民俗活动站台。这种政府活动，自然不好推，于是就只能放齐鸣鸽子了。
　　活动过后，童欣晴要去川省任职的父母那，一直呆到元宵。随后就要直接进组拍戏，短时间里都不会回魔都。
　　既然这样齐鸣也就没留下的理由，一早就订了回京城的机票。
　　现在想想，他年后的事情也不少，妹妹的户口学校，虽然有老师的关系帮忙，但他也得跑。然后就是学习，拜了人家做老师，结果却没认真上几次课。
　　最最重要的是新出现的绿色烟气，目前为止这种颜色只在金丝楠木桥桩和珠宝首饰上有过出现。他心底有了一个模糊的方向，但具体是否准确，还需要验证。
　　正在他想事情的时候，手底下的的毛球一阵扭动。齐鸣低头一看，小紫直起了上半身，一双豆豆眼紧紧的盯着他，一只爪子拍了拍自己的小肚皮。
　　齐鸣秒懂，这是饿了。也对，今早接到童欣晴电话后，齐鸣整个人都不好了，哪有心情吃饭，随后又是订票，又是赶飞机，算算时间小紫也有12小时以上没进食了。
　　“对不起，对不起。”搓了搓它的肚子，齐鸣按下了座椅边的服务按钮。
　　头等舱空姐的响应时间很快，仅仅几秒后，一个蓝色制服的小姐姐就俯身微笑，热情又礼貌的询问“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齐鸣从一侧的收纳里抽出一张菜单，要了两份带虾肉的套餐。
　　“请您稍等。”
　　没一会儿，空姐就把两份套餐端了过来，摆好“先生，这是勒弗莱酒庄的白葡萄酒，需要给您来一杯嘛。”
　　要不怎么是头等舱呢，这服务不是你要什么他们给什么，而是他们生怕给少了。
　　制服美女的善意没人会拒绝，齐鸣微笑点头“那给我一杯吧，谢谢。”
　　“不客气。”
　　空姐把倒上酒的高脚杯递了过去，只是忽然飞机一阵晃动，高脚杯里的酒水泼洒下来，过道里的空姐也是站立不稳就要摔倒。
　　齐鸣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搀住她，避免她摔倒。
　　晃动很快结束，广播也传来机长歉意的解释，说是突然遇到气流引起震荡，请乘客放心云云。
　　齐鸣有点无语，你这气流来的也太是时候了，这下好了他裤子全湿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尿裤子了。
　　“对不起，实在抱歉。”身边的空姐也发现了情况，一边道歉一边找来毛巾就想擦。
　　齐鸣那个汗啊，那个位置是你能擦的嘛。
　　“不麻烦了，等到站了，你们卫生间借我用下，我换条裤子就行了。”
　　那个空姐怯生生的站在边上“要不您留下个联系方式，脏了的衣服我替您清洗，再送过去。”
　　“不用麻烦了。”齐鸣笑笑，拿起叉子挑着虾肉开始喂小紫。
　　空姐还想说什么，一声怒斥就从前方的位置传了过来。
　　“你们怎么回事！道歉！道歉有用嘛！赶紧给我找！”
　　“先生，现在正在飞行中，随意走动是很危险的行为，您的物品，停机后我们一定替您仔细寻找。”
　　一个乘务长装束的女人努力安抚着对方情绪，但这解释显然无法说服对方。
　　“停机！你知道我掉的是什么嘛，钻石！钻石懂不懂！你说停机后找，那停机前的这段时间被谁捡去了，你们负责嘛！”
　　“这~”女乘务长瞬间语塞，男人说的情况并非没可能。
　　“或者，你们封锁头等舱出入口，在我找到钻石前，禁止所有人出入，如果想出入就要接受搜身！”
　　男人这提议，空姐不可能支持，更是引起了其他人的反感。
　　“死肥猪，真当自己是根葱。”
　　“你以为你是谁，航空公司你家开的啊。”
　　“还搜身，要不你先脱光了给大家示范一下。”
　　乘客们又不是空姐，可不会惯着他，有些小年轻那说的也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你，你们！"
　　胖子指着嘲讽他的那几个气的不行，却无可奈何。
　　这么一闹，好好的头等舱跟夫妻吵架现场一样。
　　而在吵闹间，齐鸣大致也理清了事情经过。那丢钻石的胖子自称是一家珠宝公司的高层，刚刚在检查自己这次带回公司的货，可不想飞机晃动导致几颗钻石掉落，撒了出去。
　　刚刚乘务员已经帮他找到几颗，但还有两颗却是怎么都找不到了。男人想亲自寻找，却被乘务长以安全为由拒绝，这才引起了冲突。
　　钻石？想想昨天他在童欣晴项链上看到的那抹绿烟，齐鸣觉得要真是钻石他没准能帮上忙。这样既是帮人，顺带也验证心底猜想，而且尽快解决，省的机舱里闹哄哄的，他定头等舱可不是为了听人骂街的。
　　齐鸣解下安全带，身边的空姐还想说什么，却已经来不及，齐鸣几步就走到男人旁边。
　　“你确定就两颗没找到了吗。”
　　“你谁啊。”胖子不满的看向突然闯入的齐鸣。
　　齐鸣也不在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盒子，打开，将里面的一个放大镜交给乘务长“这是卡兰德OG放大镜，最大放大倍率50倍。”
　　“谢，谢。”乘务长接过，却还有点懵。
　　齐鸣又拿出一个小拇指粗的东西道“这叫分光电筒，钻石为了增大折射率，会在表面各个角度切割出不同的平面。你拿这电筒一照，再用放大镜观察，找起来就容易了。”
　　说着齐鸣示范一样，打开手电照向了男子前方半米远的一个角落，然后状似惊喜的道“你拿放大镜看看那个位置，那边是不是有东西。”
　　周围人都看向齐鸣指的地方，那乘务长也赶紧把对着放大镜看了过去，随后她就惊喜道“有亮光。”
　　说完她惊喜的跑过去，果然不一会儿她的之间就捏着一粒黄豆大小的钻石递给胖男人“你看看，是不是这颗。”
　　男人接过仰头对着机舱顶部的光源看了看“是，真的是。快再找找，还有一颗，应该就在边上。”
　　所有人都想不到，这效果这么好，立刻就找到了一颗。胖子也不吵着自己找了，赶紧让乘务长搜索。
　　乘务长走到齐鸣身边借走了手电，立刻一寸寸的找了起来，但是这次她把附近地毯一寸寸照过去，都没有任何收获。
　　之前那颗钻石，能找到靠的自然不是什么手电。而是齐鸣一眼就看到那处地摊上飘起的绿烟，主动把灯光打向那，这才一击即中。
　　但是这会儿，他也暗暗观察了一圈，周围却没有绿气。
　　胖男人额头冒起了汗，他在边上监督着乘务长找了一圈，却毫无所获，那换成他结果也一样啊。这要是真弄丢了，赔偿是一定的，自己的位子那么多人盯着，很有可能直接失业。
　　40岁的中年男人，因为犯错被开除，这上有老下有小，想想就心悸。
　　齐鸣也在观察，很快一个背影落在了他的眼里。

第51章 复婚！
　　那人坐在胖男人前方第二排的位置。齐鸣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那男人太淡定了，是的淡定。
　　头等舱就这么大，起了争执后周围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就是齐鸣这种坐的远的都忍不住站起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而且在齐鸣走近，拿出道具并且找到第一颗钻石后，附近的人更是充满好奇的探头查看。但那男的自始至终都没动作。
　　睡着了？吵成这样，他还离的那么近，怎么可能睡得着。
　　不感兴趣？你可以不感兴趣，但对突发情况的留意是人的本能，就好像你附近突然有一声响动，你会下意识去观察，来判断它会不会影响到自己一样。
　　这已经近乎是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
　　齐鸣觉得对方有鬼，于是装作帮忙寻找一样，走到了男人身边。
　　“看什么看！”
　　男人很快就发现齐鸣的眼神，嚼着口香糖的嘴一停，瞪了眼后出声斥责。
　　齐鸣眉头蹙了蹙，舒展开“乘务长，过来一下。”
　　乘务长闻言走了过来，疑惑的看着齐鸣，还没等她提问，就看到齐鸣朝着那男的近乎命令的道。
　　“把你的脚抬一抬。”
　　那男人眼神更冷了“你想干嘛！”
　　“我觉得，钻石可能掉到了你的脚下。”
　　男人眼神微眯，语气淡定“呵，那要是没有呢？”
　　齐鸣却是满不在乎的道“没有就没有吧，反正也不是我的。”
　　这话倒是让男人不知道怎么接了。
　　“先生麻烦你抬一抬脚。”这次乘务长也是开口道。
　　男人看周围人都开始看向他，这才不情不愿的抬起脚“你们看吧。真TM的有病。”
　　乘务长一手电筒一手放大镜，但是很快她就失望了，跟那男人道歉道“实在是抱歉，打扰您了。”
　　她道歉的话才说一半，却听齐鸣对那男人说道“我是让你抬起脚，把鞋底给我们看一看。”
　　“凭什么！你说要看，我就要给！你是机长还是警察！我已经配合你们工作了，你们还这样得寸进尺，真当我好欺负。我告诉你，我舅舅是马山市副市长，你们这样是侵权，我要告你们！”
　　这次男人的情绪异常的激动，口香糖一吐，抱怨威胁的话跟连珠炮一样。
　　“呵呵，我的确不是警察，那就让警察来处理吧。现在只是遗失，警察一来可就是盗窃了。胖子，你那颗钻石几克拉？”
　　那胖子擦擦汗“8.7毫米，2.5克拉，F级净度。市价25万。”
　　齐鸣玩味的看向男人“这应该算是特大盗窃吧，不知道你的副市长舅舅在京城关系硬不硬啊。”
　　这下男人脸色明显慌了，他的额头也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所有人都不是傻子，傻子也坐不起头等舱，男人的表现明显是有鬼了。
　　1分钟后，男人不情不愿的抬腿，亮出鞋底。
　　乘务长把电筒光打在鞋底，最后鞋底一块口香糖上有一点反光亮起。放大镜放大后，果然是那颗钻石。
　　“好啊！果然是你！”
　　胖子不淡定了，作势要来抓那男人，却被身边的空少拉住了。
　　那男人现在反而平静了，往椅背上一靠“你是狗嘛，乱咬什么人，东西你自己掉的，然后沾到了我鞋底的口香糖上。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偷的，傻缺，说话前动动脑子！”
　　“你，你给我等着。”
　　这事跟他说的一样，还真说不清。
　　事情解决，齐鸣也回了自己作为，路过胖子身边时拍了拍他肩膀“好了，找到就好，下次别那么粗心。”
　　胖子忙不迭的道谢。
　　“先生，你是侦探嘛？”
　　之前的空姐还在他座位边，这次看齐鸣的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崇拜和欣赏了。
　　齐鸣把小紫捞起，重新放回大腿，笑着道“我就是名侦探柯南看的多了点。能麻烦你，再给我拿份套餐吗？”
　　就在他出去的这么一小会儿，小紫把两份套餐都吃完了，而且还是光盘行动。
　　“嗷呜~”
　　小紫伸出爪子，那意思是：再加一份！
　　飞机平稳落地，乘客开始有序下飞机。胖子路过他身边时还特意过来再次感谢，并且拿出了一张名片，还说齐鸣要想买首饰可以找他，打折云云。
　　"KOMS珠宝，设计部副总监，马阳华。"
　　齐鸣把名片放进了口袋。而那个黑衣青年路过齐鸣时，则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还朝一边啐了一口。
　　齐鸣原本也不在意，今天坏了人家好事被人记恨也是应该。但天高路远，以后再见无期，没必要把这种人放心上。
　　等人都走了，齐鸣才拿着裤子进了卫生间。换好裤子出来时，之前的空姐还等在那里。
　　“真不要我帮你洗吗？”
　　似乎是因为飞机落地，工作结束，眼前的空姐语气没了客套，多了点俏皮的味道。
　　齐鸣拿起行李微笑摇头“不用了。”
　　空姐嘟了嘟嘴，却是先一步绕到齐鸣身前，把一张纸条塞进了齐鸣手里，然后快步走开了。
　　打开纸条，上面是一个电话号码，号码下面还特意备注了VX同号几个字。
　　自己这是魅力提高了。为了纪念自己毕业后第一次桃花运，虽然没想加那空姐VX，他还是把纸条揣进了口袋里。
　　出了机场，打车回家。
　　盛世豪庭离机场算是近的，三十多分钟后就到了小区门口。
　　但是门口等着的人却是让齐鸣脸色直接冷了，比京城的天气都要冷。
　　小区门口，一行6人就这么站着，除了一个不认识的，张家的那五人到的整整齐齐。
　　看到齐鸣从车上下来，张松领着自己老婆孩子就迎了上来。
　　“小鸣，过年怎么也没来家里坐坐。”
　　张松背着手，带着笑“还有，买新家也不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好歹我跟你妈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这学区地段懂得肯定比你多啊。”
　　齐鸣皱起眉头，这张松的语气好像他跟张雅星还没离一样。
　　“有话就直说吧，别这么拐弯抹角的。”
　　“嘿~有了点钱，你气性就上来了！你个外地人~”刘芸平时蛮横惯了，受不了齐鸣的态度，出言讽刺，却在张松一个眼神后又憋了回去。
　　“你丈母娘脾气不好，这次来就是跟你好好聊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误会，有什么矛盾，说开说清就好了嘛。”
　　齐鸣简直无语，还一家人，婚都离了好不好。但他还真拿他们没办法，总不能当着保安路人的面演一出家庭伦理剧吧。
　　“你们跟我来吧。”
　　说着齐鸣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张松给了张雅星一个眼神。
　　张雅星会意，上前想替齐鸣拿包，却被齐鸣拒绝。但张雅星也没泄气，亦步亦趋的跟在了齐鸣身侧，就好像上学恋爱那会儿一样。
　　“呵，这真大~”
　　一进别墅，王海就打量起别墅的装修，忍不住对边上的张雅月低声夸赞。
　　张雅月也是满眼的羡慕，但王海这态度，让她觉得丢人，于是瞪了王海一眼，示意他闭嘴。
　　张松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在客厅转了转，还点头评价“嗯，装修不错。蛮有品味，小区景色也不错，等空了我跟你妈一定要来住两天。”
　　齐鸣越听越不对味，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他在沙发上大马金刀的坐下，毫不客气的道“说吧，有什么事。我觉得咱们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好讲的了。”
　　张松不以为意，示意张雅星在齐鸣身边坐下后，他才在齐鸣对面坐下，淡淡开口道。
　　“这次来，主要就是商量你跟雅星什么时候去把婚复了。正好，之前你们婚礼也没办，挑个时间也一起办了吧。”

第52章 元青花高足杯
　　“复婚！”
　　齐鸣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他是怎么能腆着个大脸，把自己扫地出门后，又来要求复婚的。
　　“对，复婚。”张松不急不缓的又重复了一遍。
　　“你看你这么大间房子，总得有人替你操持家务。你跟雅星三年感情，也不是说没就没的。这中间有点误会，当初离婚雅星是强烈反对的。全是她姐姐姐夫在中间撺掇，今天我让他们也来了，给你当面道个歉。”
　　张松说完，看向了自己大女儿和女婿。
　　张雅月面色纠结，拉不下这脸，就伸手拉了拉王海的袖子。
　　王海倒是放得开，走到齐鸣不远处弯腰躬身，态度卑微。
　　“妹夫，主要都是我不好，我嫉妒你的学历，嫉妒你的样貌，这才坏了你们姻缘，你有气就朝我来，就原谅了雅星好吗？”
　　齐鸣都被气笑了。
　　“呵呵，你们张家还真有意思。说离就离，说复就复，这民政局是你们开的还是月老是你们祖宗啊。还有张松，你又凭什么觉得我就会听你的？真就觉得一个小学副校长是个人物了？”
　　“你个外地人，翅膀硬了是吧！一点礼貌都没有！你岳父的名字是你能叫的！没教养！”
　　刘芸哪受得了这气，立刻指着齐鸣鼻子就要骂。
　　一旁的张雅星也是对齐鸣沉声道“鸣，我不许你这么跟爸爸说话。”
　　齐鸣几乎是指着张雅星的鼻子毫不客气的道“弄清楚一点。现在！他是你爸，可不是我爸。”
　　反倒是张松，特别的淡定，朝后一伸手。那个齐鸣不认识的人从包里拿出一叠纸放到了他手上。
　　张松把手里的东西拍到了桌上“你这段时间受委屈了，发泄出来也好，这我们能理解。你先看看这个。”
　　齐鸣接过，看过才发现这一叠居然都是他近期的银行流水。
　　“你们调查我？”
　　齐鸣算是明白了，为啥自己刚到小区门口张家人也到了，这是特意找了人看着自己呢。
　　张松点点头“这不是害怕你被骗嘛。小齐，你这流水问题很大啊。要么是你婚前隐瞒了财产，要么是你从事不法活动。不然你怎么可能短时间有这么多资金。”
　　“眼下呢，你和雅星复婚是最好的。不然~”
　　齐鸣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然怎么样？”
　　不等张松再说什么，齐鸣拿起了手机，打开外放键把声音调到最大“喂，张行长！”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热情“齐先生，新年快乐啊。”
　　齐鸣冷声道“快乐！我可快乐不起来。现在有一群人，拿着我的银行流水坐在我家里指着我鼻子说我资金来历不正常。你们银行就是这么保护客户隐私的嘛！今天是个人就能调我流水，那明天是不是就能直接从我卡上取钱了！”
　　张行长显然没料到，大过年的自己会被这么一通质问。反应过来后他立刻愤慨的道“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您给我一天时间，我一定调查清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开玩笑，齐鸣在他们银行可是贵宾中的贵宾。对于他们这种开在社区的银行点，齐鸣一个人的存款相当于他们整年里一两个月的存款指标了。
　　“那我等你消息。”
　　说完，齐鸣挂断手机，挑衅的看着张松。而张雅月在齐鸣打电话的时候人就懵掉了，她是银行系统的，流水也是她托人打的，这要算责任，那她哪跑得掉。
　　张松这会儿也不装了“你确定这就是你的态度！那我们就只能走诉讼了！”
　　“你们爱怎样就怎么样，好走不送。”
　　张松却没动，而是对着那个陌生人道“王律师，你跟他讲讲，隐藏婚前财产是什么罪！”
　　齐鸣手掌前推示意对方闭嘴“就不用你在这给我普法了。今天我再说一遍，你们张家跟我已经一刀两断，你们要是再胡搅蛮缠，那也别怪我不客气。话也说了，你们该走了！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你！给我等着！”
　　刘芸这会儿才发现对于这前女婿好像只能无能狂怒。
　　而张松也是冷冷看了齐鸣一眼后，起身离开。
　　张雅星离开前脸色冰冷，她无比失望的对齐鸣道“跟你一起那么多年，我都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算了的，我会争取我应有的权益！”
　　到这时候，张雅星是小白花都不装了。
　　齐鸣这次看向她的眼神甚至都不带一点情绪“好走，不送！”
　　张家人呼啦啦的离开，别墅里总算是清净了下来。
　　齐鸣背靠沙发重重呼出口气，这张家简直就是来添堵的。
　　“呜呜～”
　　小紫看出了他很郁闷，主动凑过来，拿头蹭蹭齐鸣，似在安慰。
　　齐鸣笑着抱起它，边撸边想接下来的安排。今天张家上门也算件好事，至少从今往后跟他们私下不会再有接触。
　　至于官司，打就打吧，他的钱来路随便查就是。
　　那接下来最要紧的就是拜年！
　　古玩行极重师门的，他回了京城理应去给师傅拜年。
　　电话联系了林轩，得知今天初五迎财神，杨朝明也在博古斋后，齐鸣带着小紫就动身出发了。
　　路过烟酒店时，他买了４瓶53度的茅台木珍，４条大九重。酒水还算便宜，2万不到，这烟可就贵了一包１千，一条一万。
　　这些东西，齐鸣准备的是两份，一份自然是给杨朝明。而另一份则是给店里的唐师傅，虽然唐师傅没收他做弟子，但对齐鸣也是有问必答。
　　《师说》里不就写了，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两人就算无师徒之名，也算是有师徒之实了。该孝敬的，肯定不能忘。
　　打车到了博古斋，林轩正好在那帮人鉴定。
　　看到齐鸣进来，他朝上指了指，示意齐鸣自己上去。
　　齐鸣提着一份礼物上楼，递上礼物跟杨朝明做了个揖，说了两句吉祥话。杨朝明也拿出红包，看厚度得小一万。
　　这钱对他俩都不算啥，不过重要的就是这形式。
　　送完礼，齐鸣就下楼，正要敲唐师傅办公室的门，却被林轩拦住了。
　　林轩问“你干嘛？”
　　齐鸣亮了亮手里的烟酒“给唐师傅拜年啊～”
　　林轩凑到他耳朵边小声道“唐师傅心情不好，你悠着点啊。”
　　“出什么事了？”齐鸣诧异。
　　林轩再次压低声音“唐师傅，打眼了！”
　　“什么！”
　　齐鸣惊的手上的酒差点摔了。
　　“来，我带你看。”
　　说着林轩把齐鸣拉到了一楼中间一个展柜前。
　　玻璃展柜里是一个造型奇特的高脚杯。
　　现在的高脚杯都是玻璃制，杯足细的跟个筷子一样，杯身粗大，杯口再收紧。但眼前的杯子却是白底蓝纹，杯足有手指粗细，杯身更像是个小碗。
　　而它的图案也没什么出奇，杯身是两朵菊花。从上往下看，杯子内壁还有一圈璎珞纹。
　　林轩知道齐鸣还没学陶瓷的东西，于是直接点出了这杯子的来历。
　　“这叫，高足杯也有人叫高足碗，这种器型设计主要就是为了方便在马上饮酒，所以它流行在蒙元。眼前这只全称，元青花缠枝菊花高足杯！”
　　
　　“元！元青花！”
　　其他的齐鸣听了，没全懂。但元青花几个字他想不懂都难，因为一件瓷器只要订上元青花的标签，那就只有一个结果：贵！
　　最最著名的就是那只拍出了2亿多的，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哪怕不是混古玩圈的大概多少都听过它的传说。
　　“300万。”
　　一个苍老还带着沙哑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齐鸣和林轩机械的回头都是一愣，随后干笑着叫了声“唐师傅，您也在呐。”

第53章 望气术也看不破的假货
　　“嗯，小齐，回来了啊。”
　　唐师傅背着手，佝偻着背，慢慢悠悠踱步到了两人身边，眼神复杂的看向展柜里的高足杯。
　　这次似乎是对唐师傅打击不小，整个人比年前颓丧了好多，看着也老了好多。
　　“唐师傅，刚想给你送进去呢。”
　　齐鸣提了提手上的东西，道了声“新年快乐。”
　　这次唐师傅的脸上露出了丝笑意，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随后拿出烟。
　　“有心了，啧啧，还是大九重，好烟呐。”
　　说着他拆开了烟，取出一根点上，烟盒朝齐鸣递过去，示意齐鸣自己拿。
　　齐鸣笑着摆摆手“我不抽烟。”
　　唐师傅点点头“不抽好，我是几十年老烟枪，戒不掉了。这杯子你也看到了，说说看，有什么看法。”
　　齐鸣定睛瞧去，心念一动，望气术发动。
　　他愣了愣，甚至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只杯子上一股缥缈青气悠长无比，根据推算年份是到元了，而紫气却稀薄无比，比他那只道光的碗还稀，也就和他第一次得到的袁大头相当。
　　当初那个袁大头就卖了6万，那这杯子岂不是也差不多价值？虽然被他称作贵气的紫气并不完全代表市场价值，但差距并不是特别离谱。
　　这就意味着，这杯子也就在4万到15万之间，这市场价值完全配不上它的年代。
　　半晌，齐鸣疑惑道“唐师傅，元青花我没见过，但在这待了几天，陶瓷也没少看，光看外表这应该是件老物件，不过似乎又有点突兀，有种越看越不对劲的感觉。”
　　唐师傅侧头隔着香烟飘起的雾气眯眼打量了齐鸣片刻“老杨说你小子天赋异常，还真没说错。我当初要是带上你，没准还真能跳过这坑。”
　　林轩也在边上道“唐师傅，我看过不少元青花。但要不是你告诉我这是假的，我真就觉得这是件真品，您就给我俩说说这问题出在哪儿呗。”
　　唐师傅一手夹着烟，一手轻抚玻璃展柜，随后他掏出把钥匙把玻璃柜打开，拿出了这只高足杯。
　　“也好，就拿它给你们上一课。”说着唐师傅夹着杯身倒转过来对着齐鸣和林轩。
　　“鉴定瓷器先看款。但是在瓷器打款，尤其是官窑打款其实是在永乐年间才形成，所以这件元青花，无款才是合理。”
　　“再次，你看这胎底的颜色是不是发黄，而且触感粗糙发涩？”
　　齐鸣和林轩都伸手摸了摸，确实和唐师傅说的一样。
　　“元青花的用料分两个时期，以万历年作为分界。万历之前用的是麻仓土，烧出的效果就是这样子的。万历之后用的是高岭土，效果比这个细腻颜色也偏青白。所以这件元青花的瓷土也没问题。”
　　“然后，元青花之所以称之为元青花，最重要的就是釉料。真正的元青花必须用波斯产的青花钴料，俗称苏麻离青。而苏麻离青烧出的釉面色泽也和这杯子一样，我甚至刮下了粉末送去了实验室，检验结果也是没问题的。”
　　林轩更不懂了插嘴道“工艺，用料，年代都一致，那不是说这杯子就是元青花嘛。”
　　唐师傅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我过年去一个老友家拜访，看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杯子，我这才确定这是假的！”
　　“一模一样！”
　　齐鸣和林轩近乎异口同声。
　　“嗯，器形一样，图案一样，细节处略有差异，但几乎一致了。”
　　瓷器烧制有它的偶然性唯一性，古时候可没有那么准确的温控技术。由于每次炉温湿度等的不同，每次成品的形状颜色都会有所不同。
　　别说一样的瓷器，就是类似的瓷器，至今为止都不曾发现。
　　古人们管这种不同叫妙韵天成。也正是这种唯一性造就了瓷器独特的艺术性及经济价值。
　　“看到那件近乎相同的高足杯后，我就把我这件东西送去了中科院的实验室，用了最先进的热释光年测法，总算是确定了，这就是件近代的仿品。”
　　“只不过造假者也确实是动了心思的。他们找来了元朝的瓷土，找来了那个年代的苏麻离青料，还复刻了烧制工艺，烧出了这件足以以假乱真的元青花。”
　　唐师傅叹了口气，把高足杯重新放回了展柜，锁上。
　　“我17岁入行，到今天快50年了。年轻时也会打眼交学费，但这10年，已经没什么东西能让我走眼。我也自信瓷器圈子里，我已经是一骑绝尘。可不想临到老还是被骗子教做人了。”
　　齐鸣忍不住揽住老人肩膀“唐师傅，别这么说，谁都有失手的时候，而且这骗子做到这程度，别说你，换谁都一样。”
　　唐师傅摇摇头“还是我太大意了。”
　　“小齐，小林记住一句话：善泅者死于水，善战者死于兵。本事再好，也不能自以为是，我但凡当时谨慎一些，去问问那些老友，可能就避过去了。我让老杨允许我把它摆在这，既是让我牢记这次失败，也是希望能给你们个教训。”
　　齐鸣和林轩都是郑重点头“明白了，唐师傅。”
　　唐师傅看着两个年轻人，欣慰的点点头，也没再多留，转身回了办公室。
　　齐鸣站在展柜前，也是一阵的出神。
　　这件杯子别说唐师傅，甚至把他的望气术都骗过去了。光看青色气息，这确实是元代的。要不是有紫色的贵气，相互佐证，就算是他估计也逃不出骗子做下局。
　　不过通过这件高足杯，齐鸣又找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望气术看到青色确实代表了年代，但这年代是指的材料的年代。
　　例如眼前的杯子，明明是近代的产物，但它的瓷土釉料都是元代的东西，那望气术看过去，这就是元代的东西。
　　这倒是给他提了个醒，哪怕是望气术也是有漏洞的，今天是有人造出了能骗过他眼中青气的东西，那明天是不是就会出现能骗过他紫气鉴定的东西呢？
　　就如今造假贩子的技术，不是没这可能啊。
　　“想什么呢。”
　　林轩拍了拍齐鸣肩膀。
　　齐鸣回过神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在想，唐师傅以后怎么办？”
　　林轩满头问号“什么怎么办？你该不会以为他因为这个杯子破产了吧。啊，哈哈哈。”
　　说完，林轩放肆笑了起来“唐师傅在这店里可是有干股的，300万，洒洒水的。他现在其实就是气不过，就好像打游戏的时候被个小学生终结了连胜那样。”
　　齐鸣无语“你这比喻还真形象。”
　　林轩这会儿却是一下子钩住了他脖子，压低声音“你小子，差点被你糊弄过去，说，你跟我们家星晴到底什么关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啊！”
　　齐鸣囧，脸色发红也不知道是林轩勒的，还是他被戳中心思囧的。他倒是想有关系来着，但他不敢啊。
　　齐鸣在考虑，要不要跟林轩说说童欣晴背景，他倒要看看，知道了童欣晴的背景后，他还敢不敢一口一个，我们家星晴了。

第54章 绿色宝气
　　朝九晚五，齐鸣这几天终于是踏踏实实的做起了学徒。
　　白天有客人就端茶倒水，跟在一边看林轩或是唐师傅替人鉴定，他们讲解完，齐鸣自己也能上手摸一摸。
　　要是没客人，他就在边上看书，看资料。遇到问题就问人，要是感兴趣还能直接去潘家园市场逛逛找找实物，虽然找到的几乎都是仿品。
　　晚上下班了，他偶尔还和童欣晴打个视频，当然每次对方都是说要看看小紫，他只是顺带那个。
　　自打那次烟花约会没去成后，他俩的关系就又退到了假扮男友前的状态，若有若无。齐鸣自己反倒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之前那进度总感觉太快了。
　　初10那天，齐母带着齐琳来了京城。齐鸣把他们接回了别墅，两人都是不敢置信这间屋子居然是老齐家财产，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踩坏了地板。
　　看她俩这样子，想要完全适应可能还要几天。
　　齐琳的户口学校都已经搞定，就等开学。在这之前，齐鸣让她带着母亲在京城随便逛，加快融入这座城市。
　　他自己则再次开始钻进资料堆里，这次他找林轩要来的是玉器珠宝的资料。
　　主要就是为了尽快弄清自己望气术里新出现的绿色宝气的作用。
　　他把目前望气术看到三种气做了区分，青色气息是岁气，代表了东西的年代。紫色他称作贵气，一定程度代表了物品价值。而绿色则是宝气，目前只出现在矿物质或天然材料上。
　　全世界目前的珠宝可以分成5大类，分别是天然宝石，天然玉石，天然彩石，天然有机宝石，贵金属。
　　往下细分则有64种。
　　看着不多，才64种。但每一种里面学问又大了去了。
　　光以天然玉石里的翡翠为例，这行里有一句话叫：三十六水、七十二豆，一百零八蓝。
　　说的就是翡翠种类的繁多。
　　大家都知道翡翠是绿色，但其实他还有红翡，紫翡，黄翡。而且就算是市面上最多的绿翡，那也分，干青，油青，花青，墨青，豆青。
　　如果再按净度和糯化去区分，那就更多了，写它个3千字都没问题。
　　种类虽然多，但齐鸣学起来却不慢，一是因为他眼睛异变后，五感记忆思维都提升了。二就是地利了。
　　这是哪儿？潘家园啊，全国最大的工艺品集散地，古董文玩集散地，在这什么没有？南非的蓝宝，巴西的碧玺，缅甸的翡翠，阿富汗的青金。
　　想要什么，潘家园里就有什么。理论加实践，学起来想不快都难。
　　当然，齐鸣要不是能看清上面的宝气，也是被宰的那一波。
　　因为这珠宝的水比起古玩圈，那是只多不少。漂洗，染色，注胶，覆膜，那都是小儿科。什么热熔法，高铅玻璃填充法，辐射法，等等才是时代的主流。
　　“小齐，来了啊，等你半天了。东西带来了没？”
　　翠轩阁，老板笑着招呼着进门的齐鸣。
　　“那当然是带来了。”
　　齐鸣也不客气，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到老板面前，一个文件夹被放到了玻璃柜台上。他肩膀上趴着的小紫灵巧的跃下，在玻璃柜台上找了个位置就趴了下来。
　　小家伙平时挺皮，但不知道为什么，来了翡翠店就打哈欠，趴下就能睡着那种。
　　老刘用个纸杯接了杯水，放到齐鸣面前，笑道“啧啧，还以为你不敢来，以后都见不着你了。”
　　齐鸣这几天基本上有空就往这家店钻。这翠轩阁在珠宝玉器区的位置不是最好，店面不是最大，甚至东西也不是最全的。
　　但齐鸣就喜欢往这跑，因为就这家店做到了明码标价，A货是A货的价，B货是B货的价，每件物品都带着绿色的宝气，没一件假货。
　　而且这刘老板，刘福，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听他自己说，祖上还是个大清王爷，后来革命倒台，家道中落。到他的时候已经是贫下中农。
　　90年代，改革开放，老刘就南下腾冲开始倒腾翡翠，折腾了30年才回的京城开了这家店。
　　只有在这家店，齐鸣才能照着资料找到对应的实物，比对学习。这能节省不少时间，有问题还能直接请教刘老板。
　　什么事情，自己琢磨肯定不如有个懂行的教来的快。
　　而刘福对齐鸣这整天肩膀扛只猫还基本只看不买的人也是欢迎之至，一来年纪大了就想找人说话，难得有人愿意听他啰嗦。
　　关键还是齐鸣会侃大山。什么林则徐的对联，苏东坡的砚台，还有上千万的邮票。说的跟真的一样，要不是他走南闯北的，差点就信了。
　　所以昨天的时候，老刘就让齐鸣别光吹牛，有本事带件宝贝。并且还约定了，齐鸣带一件，他也拿一件东西出来，算是互相开开眼。
　　“就这？”老刘拿起文件夹，打开，里面是一整版的猴票。
　　老刘揉了揉眼睛，有点不敢置信。他是不玩邮票，但在潘家园那么多年，猴票他还是认识的。
　　“该不会是假的吧。”
　　这么想着，他把文件夹举起铺开，对准了光源。
　　“有金线，凹版印刷，这是真的？”老刘不敢置信的看着齐鸣，这小子还真拿出了件百来万的东西“你小子之前说的对联，砚台不会都是真的吧。”
　　齐鸣嘴角微翘，贱贱的一笑“你猜~”
　　这一刻，刘福觉得自己就很想抽他，猜你妹啊~
　　齐鸣也放下水杯“说好了的啊，我拿一件，你也拿一件的。该你了啊。”
　　“呵~”刘福放下手上的文件夹“你小子连着来这么多天，不就是想长长见识嘛。行，刘叔今天满足你。”
　　说着他从柜台下一掏，一个巴掌大的首饰盒就被放到了柜台上。
　　打开盒子，里面是条项链。项链是白金镶着碎钻，灯光下闪的不行，而吊坠则是一个3厘米长白色四季豆造型的坠子。
　　齐鸣暗呼好家伙，这件东西可是这几天来，他看过的翡翠里宝气最重的了。
　　“能让我看看不？”
　　齐鸣询问。
　　刘福从柜台里拿了双白手套，递过去“你刘叔也不是小气的人，戴上手套，你再上手。这人养玉，玉养人，好玉最忌讳的就是被太多人直接摸。”
　　齐鸣戴上手套，将坠子托在了手心，又掏出了个小型的强光手电对着坠子照了下去。
　　
　　四季豆也就是咱们平常吃的豌，在雕刻圈又有人称这种造型叫佛豆。不管叫什么，寓意都一样：四季平安。
　　电筒的光透体而过，玉肉细腻，色泽透明，玉色匀称自然，那净度更是跟冬天里的冰一样。
　　放下手电，齐鸣抬头问道“六叔，你这件得到冰种了吧。”
　　刘叔得意一笑“还算你有点眼光，这是正儿八经缅甸会卡老坑冰种，而且是里面最好的高冰种。你摸摸，这翡翠是不是有种淡淡的凉意？”
　　“嗯。”齐鸣点头称是。
　　“嘿嘿，好的冰种讲究的就是这种三分温润，七分冰凉。记住这种手感，以后遇到了千万别错过了。”
　　齐鸣摩挲着手上的坠子“老刘，你这件卖不？多少钱？”
　　“卖？”刘福一愣“我这可不便宜，你手上这件，别看就那么点大，但市价至少310万。”
　　“300万。”齐鸣考虑了下“也不是不行。”
　　这几年翡翠行情看涨，买回去放着跑赢通胀没问题。要不买下？
　　齐鸣正犹豫要不要买下呢。
　　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问询声。
　　“老板，你这儿，收不收翡翠啊。”

第55章 绿宝石之王：祖母绿
　　“呵呵，您要有好东西，我这肯定收啊。”
　　刘福大声朝门口招呼了一声。
　　那男人闻言抬腿进店，走近了齐鸣才发现他是真的瘦，已经是瘦到眼窝凹陷，眼珠突出，身体佝偻着，隐隐都能看到背上突出的脊骨了。
　　用一个成语形容，简直就是形销骨立。
　　而且男人身上有股子浓浓的烟味，不止齐鸣，就是老烟枪刘福都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嗷呜。”
　　眯着眼的小紫似乎也很讨厌这气味，叫唤一声后直接逃进齐鸣口袋里。
　　“老板，就是这个。”
　　男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绣着荷花的布袋子。
　　拉开布袋口的细绳，里面是一个足有3厘米宽的银色手镯。手镯正面除了繁杂的雕刻外，还平均镶嵌了7颗圆形的绿色宝石。
　　中间那颗最大，足有鹌鹑蛋大小。随后从中间开始依次变小，最小的两颗只有玉米粒大小。
　　这绿宝石应该就是男人所说的翡翠了。
　　齐鸣简单一扫，好家伙，今天是真开眼了，这手镯上的翡翠散发的宝气居然比刚刚的高冰吊坠还要浓。而高冰之上的翡翠可就是玻璃种，和帝王绿，这两种翡翠堪比大熊猫。
　　而且除了宝石，那银色的镯身上也有青紫两气缠绕。虽然气息微弱，几乎不可见，但齐鸣估算下这手镯怎么也到民国了。
　　刘福似乎也觉得东西不简单，满脸凝重边看边问“这东西你哪儿来的啊？”
　　男人随口就道“家里祖传的。”
　　“那你祖上是云贵那边的？”
　　男人眉头皱起“这个很重要？”
　　刘福笑笑，放下手镯道“那倒不是。你这东西想卖多少？”
　　男人犹豫了一下，底气明显不足“17万。”
　　老刘把镯子递给了齐鸣，示意齐鸣也看看。男人看到了也没阻止，而是期待的看着刘福，却是见刘福摇了摇头。
　　显然是拒绝了男子的开价。
　　“15万！不能再少了。”
　　男人很激动，他双手撑着柜台边，整个人凑近了刘福一些，语气无比焦急。
　　刘福朝后躲了躲，看齐鸣满脸疑惑的放下手镯，他才摇摇头。
　　“我做这行几十年了，别的宝石不敢说，但自问对翡翠还是了解的。你这个件，压根就不是翡翠。”
　　“不是翡翠？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男人不敢置信，情绪激动。
　　相比起男人，刘福就淡定多了“我这店，应该也不是你问的第一家店了吧。别家是不是也不敢收你的镯子？”
　　“不应该啊。”听到刘福的判断，齐鸣也是诧异的再次看了眼柜台上的手镯，这宝气没错，这几天他也见过假翡翠，假货可没宝气。
　　但刘福做这行几十年，肯定也不会无的放矢，要真是比高冰还贵的宝贝，老刘会找借口压价但绝不会一口就说它不是翡翠，把人往外赶。
　　退一万步，他总不至于才遇到能骗过岁气的元青花，今天就又遇到能骗过宝气的翡翠吧。
　　“唉。”
　　过了半晌，男人叹了口气，收起了手镯，抬腿就要走。
　　“等等~”
　　男人一愣，看向了出声的齐鸣。
　　齐鸣想了想道“你这镯子应该是民国时期的老物件，做工不错，我挺喜欢的，这样我出1万，就当买件古玩了，怎么样？”
　　男人犹豫了下，眼底有纠结闪过“2万！2万我就卖。”
　　一旁的刘福疯狂的给齐鸣使眼色，但齐鸣完全没看他，直接点头“好。”
　　转账付款，男人确认到账后转身就走，生怕走慢了齐鸣会后悔一样。
　　“你啊！你小子钱多是不是！”
　　刘福看着齐鸣就是一副哀其不幸的样子“我眼睛都快眨冒烟了，你是看不到嘛。还有我都说了是假的了，你还买，信不过我啊。”
　　“呵呵，刘叔，你别生气。”齐鸣再次拿出手镯“我也没把它当翡翠买啊，我说了是当民国老物件买的。”
　　刘福撇了撇嘴，隔行如隔山，他也不清楚民国时期的镯子值不值两万，也就不评价了。
　　“刘叔，我怎么看都是翡翠啊。你看这绿色，这都到正阳绿了吧。”
　　齐鸣再次用强光手电打向这手镯上的宝石。
　　“我说它假有两个原因，其一，这个人有问题。他那副样子，我在云南混的时候见多了，明显就是瘾君子，遇到这种人，他说什么都，你都得打个8折去听。”
　　瘾君子？齐鸣一愣，现在想想那男人的样子，还真跟电视剧里常年吸毒的人很像。
　　“其次啊，”刘福拿过齐鸣手上的手镯“光从外面看，这几颗宝石都是，满色满绿，通体透亮，妥妥的正冰阳绿。”
　　“但是啊，这几颗它绿的太匀了。小齐啊，你就没发现，你甚至找不到它们的色根吗！”
　　所谓色根，其实就是翡翠上颜色最深的地方。
　　打个比方就是把沾了绿颜料的毛笔放进水盆。颜料会随着毛笔落水的那个点晕开，这个点就是色根。不管是哪种翡翠，哪怕是最最顶级的帝王绿，都有色根。
　　齐鸣换了各个角度观察，果然和刘福说的一样，不管从哪个位置看，这几颗宝石折射的光泽都是一致，简直跟啤酒瓶子一样。
　　这下可以肯定，这确实不是翡翠，但它这么绿，不是翡翠又会是什么呢？宝气应该是骗不了人的啊。
　　刘福看齐鸣在那发呆，还以为他因为走眼伤心呢，刚想安慰一下，却不想齐鸣拿起桌上装着猴票的文件夹就跑了。
　　“刘叔，我去查点东西，回头再聊啊。”
　　刘福皱了皱眉“这小子，急着投胎啊。喂！我这件高冰的吊坠还要不要啊？”
　　“先替我留着~”
　　声音传来，齐鸣已经是跑没影了。
　　齐鸣几乎是一路飞奔着回了博古斋，对着桌上的资料就是一阵的翻找。路上他就想明白了，如果刘福没错，宝气也没错。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几颗是翡翠之外的某种绿宝石。
　　而颜色能达到这种级别的绿宝石，在齐鸣看到的资料里，只有一种：祖母绿！
　　祖母绿号称绿宝石之王，和钻石，红宝石，蓝宝石并称四大宝石。
　　照着资料，齐鸣仔细的比对了下手镯上的宝石，越看越激动。镯子上的7颗宝石的特征跟资料里的祖母绿一模一样。
　　“难道这真是祖母绿？”忽然他一拍脑子，自己这是糊涂啊！
　　是不是祖母绿，去实验室测一测不就都知道了！
　　“你盯着个手镯看什么呢？”林轩跟齐鸣共用一个办公室，刚刚就看到他风风火火的闯进来，然后就盯着个手镯傻笑，还以为这家伙又捡了个宝贝。
　　他一把抢过齐鸣手上镯子，打量了下道“这不就是个苗族风格的银镯子嘛，看银子纯度，顶多民国，也不是宝贝啊。”
　　苗族近乎家家户户都有装饰银器的传统。而苗族生活的云贵区域又不产银，他们银料的来源就是当时市面流通的银币，银锭。
　　各个朝代银子纯度都不同，所以鉴定苗族银器，只要看银子纯度就行。
　　“你来的正好，我问你，离这最近，最权威的珠宝鉴定中心是哪儿？”
　　“应该是中宝协宝玉石检测中心，这是地质局旗下的部门，怎么你有什么矿石要鉴定？”
　　齐鸣从他手上拿回镯子，把小紫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我出去一下，替我照看会儿小紫，回来再跟你说。”

第56章 师母，KOMS珠宝
　　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当工作人员把检测报告放到齐鸣手上时，他是彻底的松了口气。
　　这七颗祖母绿总重42克拉，是真正哥伦比亚产的顶级祖母绿。
　　而在证书净度一栏，那两个特意加黑的无油二字，更是让这七颗祖母绿的价值至少加了2个零。
　　由于祖母绿形成的矿石层矿物质丰富，这使得宝石内部会有棉，裂，气泡，晶体等杂质。因此祖母绿内部又有着祖母绿花园的外号。而为了优化这些瑕疵，一般都会采用浸油处理改善宝石净度。
　　这和翡翠的染色，不同。翡翠染色那是造假，祖母绿浸油，红宝石加热这都是国际认可的正当优化手段，并不影响宝石的天然属性。
　　不过天然和浸油，就跟中国人餐桌上野生和养殖一样，价值天差地别。
　　齐鸣这七颗里最大的那颗足有18克拉，未经优化处理，颜色正阳绿，宝石内部没有没有肉眼可见的杂质，证书上对它的品级已经是到了收藏级别。
　　唯一可惜的就是，切工差了点，这也没办法，民国时期的切割工艺肯定不能和现在比。
　　但瑕不掩瑜，这7颗宝石的价值简直不可估量。
　　拿着手上的鉴定证书，齐鸣心情舒畅哼着歌回了博古斋。
　　博古斋里，林轩和小紫看他回来立刻就走了过来，小紫顺着裤腿自己熟练的爬了上去，它的前爪和脑袋趴在肩膀上，身子和后腿则自然垂落，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抓的稳的。
　　林轩好奇问“你去鉴定什么了？”
　　齐鸣把鉴定报告往他手上一递，坐回自己工位，爱不释手的掏出镯子把玩，这会儿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嗷呜~”
　　小紫对这绿油油亮晶晶的东西似乎也感兴趣，伸出爪子用力前探，一对紫瞳随着手镯上宝石的反光转来转去。
　　“我靠！”林轩走了过来，要过了镯子“你这宝石什么价收的？”
　　齐鸣伸出两根手指，得意洋洋“2万块。”
　　虽然已经不止一次捡漏，但这种捡了大便宜后带来的优越感，还是让他欲罢不能。
　　“你这又赚大了啊，这几颗少说也要100万。”
　　“人民币？”齐鸣心说不应该啊，刘福那个冰种吊坠都要300多万呢？
　　林轩斜眼看了他一眼“我给你一百万人民币，你卖不卖？美元，我说的是美元！而且是最少！”
　　美元！那不就是将近700万人民币。
　　齐鸣疑惑的看着林轩“你还懂宝石？”
　　林轩把玩着手上的宝石，随意道“略懂，对了你还不知道我妈吧。”
　　“师母？”
　　“嗯，她是全国珠宝玉石协会理事，珠宝设计师。她还开了家珠宝公司，叫KOMS，目前是我哥在管。”
　　KOMS,听着有点耳熟，齐鸣稍一回想，这不就是飞机上丢钻石那胖子的公司嘛。
　　看了会儿，林轩把手镯放回桌上，有点惋惜道“东西是好东西，就是镯子太差，祖母绿要搭配白金铂金才能更加凸显它浅色系的美感。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出售？或者重新设计一下，我老妈要是看到这种宝贝，肯定喜欢。”
　　齐鸣想想，还真是，倒不是说这苗族风格的镯子不好，但跟这几颗顶级祖母绿放一起确实不搭，就好像千里马配了个破马鞍。拉出去，你说它是千里马，也没人信。
　　“那就把它们取下来重新设计吧。”
　　齐鸣现在不差钱，没必要卖，倒是可以做几件首饰送给母亲和妹妹。
　　林轩一拍手“走，跟我去我妈公司。”
　　“现在嘛？这么着急的？”
　　“她最近正为一个珠宝展发愁，你这东西送过去那就是及时雨啊。”
　　说着一把拉起齐鸣，这动作幅度太大，以至于肩膀上的小紫一个不稳滑了下来。
　　小家伙朝着林轩一阵龇牙，但看到两人都出门了，它又立刻跟了过去，走到林轩脚边还不忘伸爪子在他裤子上拉出几道划痕，报复一下。
　　林轩母亲叫林珍，她的公司在京城市中心的一座CBD里。
　　两人到的时候，林珍正跟几个高层开会，为的就是这次香港珠宝展的事。
　　一个秘术打扮的女孩汇报道“林总，几个供货商那边都联系了，目前没有符合要求的宝石。”
　　“妈，秦总那我问过了，他那有一块正阳绿高冰的料子，我去现场看过，是咱们要的。但是那块料子做手镯，才能利益最大化，要是切蛋面，公司估计会亏9百万，我觉的有点得不偿失。”
　　说话的人面容俊朗，打扮沉稳干练，长相和林轩有点相似，正是他的大哥杨科。
　　“外省的供货商我也跑了一圈，您要的钻石我带回了，但他们那也没有符合您要求的宝石。”
　　这人齐鸣也认识，正是飞机上的马胖子。
　　首座的林珍皱着眉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好的灵感，好的设计，却没匹配的材料是最难熬的。为了这次珠宝展，林珍已经筹备了两年，却是卡在了材料上。
　　KOMS在华夏已经是定制珠宝领域中的后起之秀，在京城魔都等几个一线城市都有自己的直营店。
　　但KOMS在国际上还是个新人，寂寂无名。想要打开知名度，大型展会必不可少。让她没想到的是，定下设计稿后，两年里居然都没找到称心的材料。
　　思考了片刻，林珍开口道“其他人利用一切人脉，寻找矿石。只要合适，价格可以高出市价2成。小科，秦总那块料子拿下，先放着，如果后面没有合适材料，那亏就亏点吧。这次展会更重要。”
　　“是。”
　　“好的。”
　　众人回答完，起身离场。
　　林珍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靠在了座椅上。
　　“妈，要不您先回去休息？”杨科走上前，担忧的道。
　　为了矿石，自己母亲已经几天没休息好了。公司里的人人脉关系都在国内，只有自己母亲有国外人脉。
　　而国内外有时差，为了联系那些矿场主，求购矿石，林珍已经做了好几天夜猫子，昼夜颠倒。
　　这对一个57岁，即将步入人生暮年的女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面对大儿子的关心，林珍摇摇头“没事，下午3点跟澳洲的供应商还有个会，我坐会儿就好。”
　　“妈~哥~”
　　就在杨科无计可施的时候，办公室门被推开，林轩风风火火的就跑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林珍有点奇怪，自己小儿子对珠宝没什么兴趣，所以很少来她公司。
　　“嘿嘿，你要不欢迎，那我走了啊。到时候你别后悔。”
　　林轩拉着齐鸣找了个地方坐下，但嘴上还不忘记皮一下。
　　林珍瞪了他一眼“你哪根骨头不舒服是不是，别以为在外面我不敢教训你。”
　　林轩悻悻一笑“还没跟你介绍呢，这是我爸新收的弟子，齐鸣。”
　　齐鸣起身“恭敬的道，师母好。”
　　林珍笑着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老杨可是跟我夸了你好几次，说你天赋是他见过的人里最好的。”
　　林轩又指着杨科“这是我哥，杨科，比你大两岁，你跟我一样叫声哥就行。”
　　齐鸣伸出手，按林轩说的称呼了声杨哥，算是打过了个招呼。
　　认识完，林轩把一个布袋子递到了林珍面前“妈，打开看看。这可是齐鸣今天刚收的，我猜你喜欢，特意拉他过来的。要不是我，这镯子可就到不了你手上了。”

第57章 被人跟踪，小紫立功
　　林珍郑重接过，倒是有点期待了。
　　她知道自己这小儿子眼光继承了他老爹的，轻易不说好的。
　　但是打开的瞬间，她发现还是低估了。
　　仅仅一眼，林珍就瞪大了眼，几乎是肌肉本能一样，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放大镜和强光手电。
　　“祖母绿？”
　　林珍开始还有点不肯定，说出的话带着点疑惑，但很快，疑惑就变成了兴奋“小齐，你这祖母绿哪儿收的啊！底色这么干净这么浓的，我也没见过几次。”
　　齐鸣只能说不愧是专业的，这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啊。不像他直到报告出来都不敢肯定。
　　“今天在潘家园，有人当翡翠在卖，我就收了。”
　　“有去做过鉴定嘛？”
　　“有的。”齐鸣拿出证书递了过去。
　　许久，林珍放下手镯和证书，嘴角不自觉的翘起，心情激动。愁了这么长时间，没想到就这么送到了眼前。还真就应了那句老话，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但很快她又冷静下来，这东西也不是儿子的，而是丈夫弟子的。弟子和儿子，差别还是很大的。
　　“小齐，你这几颗祖母绿能不能转让啊。师母这急用，价格可以比市价高百分之30。”
　　“啊，这~”齐鸣有点犹豫，他是拿来重新设计的，可没想卖。但现在林珍开口，还主动抬了价，好像拒绝也不合适。
　　办公室里的几人都看出了齐鸣那瞬间的踌躇。
　　林珍话出口也是觉得自己这么问唐突了，刚想再说点补救。
　　林轩却说道“妈，齐鸣主要想用它们做两件首饰，可没想卖啊。”
　　杨科也道“妈，咱们也没必要买啊。只要交给我们设计，到时候借给咱们拿去参展不就行了？”
　　林珍借坡下驴“对，小齐，是我的话有问题。我这正好有几件设计图，缺的就是你这种极品的绿宝石。小科，你去设计部，把图纸拿来。”
　　杨科点头，快步离开。
　　很快几张设计图和概念照片拿了过来。一共两件，一条项链，一条手链。
　　齐鸣是个大直男，看不出这里面的艺术性，他看到的第一印象就是好看，好看就行了。
　　“师母，我没意见，那个设计费，制作费，还有其他的材料费用，您说个数，我现在就转给您。”
　　设计图上可是标出了，他的祖母绿虽然是主角，但还要用到红宝，铂金，碎钻等做点缀。而且让林珍这个级别的设计师帮忙设计，这工费也不便宜。
　　林珍笑笑“设计费，工费就免了。你补个100万的材料费吧。”
　　“嗯，没问题。”齐鸣毫无疑义，甚至还觉得占了便宜。
　　事情谈完，几人又寒暄了会儿。林珍和杨科都还有工作，齐鸣和林轩也就没多呆。
　　不过齐鸣也没跟林轩回去，齐母和齐琳就在附近的商城逛街。
　　难得这么巧，他就打算过去陪陪她们。
　　跟林轩告别后，由于离的不算远，齐鸣独自步行朝着目的地走去，肩膀上的小紫还是那样趴着，小脑袋时不时被街边的炸串烧烤吸引，转向两旁。
　　“呜~唬~”
　　忽然肩膀上的小东西低鸣了一声。
　　“嗯？怎么啦？”
　　“呜呜~”
　　小家伙朝前一跃，跳到了马路上随后朝着齐鸣身后露出了动物警戒的动作。
　　齐鸣转身，却没发现异常状况。
　　俯身摸了两把它的背，安抚了下小东西的情绪，齐鸣领着它继续朝前，这次小紫没有爬到他肩膀上偷懒，而是跟在了他脚边。
　　为了照顾小家伙，齐鸣走的也不快。
　　就这么又走了5分钟，小家伙一只爪子勾住了齐鸣裤腿。
　　“怎么？累了？”
　　齐鸣蹲下来准备把它抱起来，却不想小紫昂着脑袋一只爪子抓着他裤腿，一只指向了他身后。
　　知道它聪明，却没想到它这么聪明，这是意思身后有人？
　　明白了小紫的意思，齐鸣没有转身或转头的动作，而是先把小家伙捞起，然后看向了身边的玻璃墙。
　　墙上印出了他身后的七八个人影，有男有女。
　　齐鸣继续往前，却在拐角处，转了进去。由于这个路口的分流，他身后的人少了一半。
　　他拿出手机，点开录像，随后装模作样的背手朝前，事实上则是把手机摄像头对准了身后。
　　由于镜头晃动而且没有聚焦，拍下的东西并不清楚，但从衣服颜色还是能认出有3个人，包含在刚刚的那几个人里。
　　齐鸣再次刻意减慢步子，很快身后2男1女一前一后从他身边超了过去。
　　点开刚刚录下的视频，视频里就是这3人。
　　难道是自己和小紫搞错了？
　　齐鸣心底虽然疑惑，却没有放松警惕。都说动物的警觉性是天生的高，他就是不信自己也不能不信小紫。
　　但是如果真有人跟踪自己，那会是谁？他好像也没得罪人啊。
　　不对，还真有一个！
　　齐鸣心底很快就有了答案：张家！
　　那天彻底说开之后，张家就没了动作。齐鸣以为对方放弃了，现在看来是他想简单了。
　　而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把人找出来。
　　齐鸣不动声色的进了一家咖啡店，在咖啡店的角落坐了下来。他这个位置正对着店门。他能看到店里进出的人，也能透过一米外的临街玻璃窗看到外面。
　　但想从外面看到里面则必须贴着玻璃，如果对方这么做，就太刻意应该没人会这么蠢。
　　他就这么静静等着，5分钟，10分钟。
　　直到15分钟后，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男人跟其他顾客一样，在吧台点单，下单后似乎是在寻找座位一样，扫视了店里一圈。
　　齐鸣在他进门的瞬间就认了出来，这人就是之前他拍到的三人之一。
　　这下确定了，真的有人在跟踪自己！
　　呵，不给点颜色看看，张家人还以为自己好欺负了！
　　心里有了决定，齐鸣起身离开，他没有刻意往人少的地方走，反而是专门朝有监控且人多的地方走。
　　就这么走了3个路口，齐鸣绕进了商场，按着商场的指示牌，去了四楼餐饮区。这一层除了几家奶茶店，其他都是连锁饭店。
　　由于不是饭点，这会儿人不多。
　　齐鸣找了家饭店，在门口的候餐区的位置坐下。小紫则是在他身前自顾自的玩。
　　没一会儿小紫嗷呜一声。
　　这是齐鸣事先跟他约的暗号，说明那人也跟了过来。
　　“是不是同一个人？是的话嗷一下，不是的话嗷两下。”
　　小紫想都没想“嗷！”
　　“真乖，咱们走。”
　　齐鸣起身，小紫紧随其后，一人一宠按着指示牌绕进了通向厕所的弄堂。
　　不过，拐进弄堂后，齐鸣并没继续往前，而是背靠墙壁就这么静静等着，而小紫抬着头，鼻头耸动，依靠气味判断来人的位置！

第58章 进局子
　　“嗷！”
　　小紫鼻子耸动，确认跟踪他们的那人已经到了弄堂外，它一步跃出，突然挡在那人面前。
　　对方已经到了弄堂口，正要转弯呢，没想到突然有个小东西跑到自己面前，他下意识的低头，视线朝下。
　　紧贴墙壁的齐鸣抓住这机会，一拳头照着男人脸就招呼了过去。
　　男人怎么也没料到有人会躲在这，还敢直接动手，这一拳头被打的结结实实，让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齐鸣趁机立刻跟上，挥着拳头就上去了，冲上去的同时他还来了个先声夺人。
　　“有人打人啊！快来人啊！”
　　男人被齐鸣的一嗓子都给整懵，还能这样的？明明是你打的我，怎么你还先叫了。
　　就这么一疏忽，他又挨了两拳头，一拳在肩膀，一拳在胸口。
　　但是齐鸣的攻势却也到此为止了，因为第三拳直接被男人抓住。
　　随后男人一拉一贴，几乎是瞬间跟齐鸣面对面了，这么近的距离齐鸣连挥拳的空间都没有。
　　反倒是男人贴上来的同时，一手抓他手腕一手按住他另一个肩膀，直接控制住了他的上半身。而他的右腿插进了齐鸣双腿之间，用力一勾。
　　齐鸣只感觉下盘不受控的侧移摔倒，整个人瞬间就被男人按在了地上。
　　“有人打人！报警啊，保安！保安！”
　　这下齐鸣叫的更卖力了。由于他双手都被控制住，只能是将膝盖用力朝上顶。
　　但男人很有经验，一屁股坐在了齐鸣腹部，任凭齐鸣怎么顶都够不到，两条腿只能是瞎晃。
　　“喊什么喊，给我老实点！”
　　男人呵斥完，就觉得自己脸上一疼，等他伸手一摸，手上一片鲜红。
　　“嗷！呼！”
　　动手的是小紫，它看到齐鸣被制住，明明只是茶杯犬的体格，但轻轻一跃就高高跳起50多厘米。
　　尖锐的爪子直接让男人挂了彩。小紫落地后，再次摆出攻击姿态，紫色的双瞳紧紧盯着男人，随时都会再次扑上去。
　　齐鸣在心里给小紫比了个赞，有事它是真上，回去必须给它加餐。而且由于男人伸手摸脸的动作，齐鸣的一只手短暂恢复自由。
　　他趁机揪住了男人衣领往用力下一拉，两个男人直接成了滚地葫芦扭在一起。
　　齐鸣看出来了，对方明显练过，正面肯定是他吃亏，那干脆就来个乱拳打死老师傅，两人抱一起就谁都没有出拳空间。
　　一旁的小紫也机灵的很，时不时照着男人的头和身上的衣服就是挠。仅仅一会儿的功夫，地上都是男人衣服里掉出的羽绒，凄惨的不行。
　　“住手，都给我住手！”
　　也就三四分钟，齐鸣的喊声还是吸引来了附近店里的人和保安，过来把他们俩给拉开了。
　　“嘶~嘶~”
　　男人捂着被小紫抓伤的地方，痛的直抽气，眼睛里全是怒色，恶狠狠的瞪着齐鸣。
　　“走，先都带去保安室！已经报了警，警察马上到。”
　　保安队长指挥着手下人押着齐鸣和那男人就要走。
　　“等等！”男人甩了甩肩膀，甩开了保安的手，伸手一掏，从口袋里掏出了个黑皮证件“我是警察！”
　　“警察？”齐鸣眼睛瞪的老大，自己打的是警察？不对啊，警察为啥跟踪他？
　　派出所，审问室里，一男一女两个警察坐在齐鸣对面，语气冰冷。
　　“姓名？”
　　“齐鸣。”
　　“年龄？”
　　“27。”
　　“职业。”
　　齐鸣这次犹豫了下才道“无业。”
　　短发剑眉，长相干练又英气的女警切了一声，略带鄙夷道“无业啊~说，为什么要袭警！”
　　她的口气让齐鸣很是不爽“为什么？我还要问为什么你们警察要跟踪我！”
　　女警挑挑眉“为什么跟踪你，你心里没点数嘛。劝你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对方这么不客气，齐鸣也就不给女警面子了，出言挑衅。
　　“啪！”
　　女警重重一拍桌子“齐鸣！你这什么态度！”
　　齐鸣无所谓的道“我就这态度。事情很简单，你们同事跟踪我几条街，又没有表明身份。我以为是坏人，为了自保才出手，这就是个误会！”
　　“误会？我同事脸都被你挠花了，你一句误会就想混过去？”
　　“女警小姐，不是我挠的，是我的宠物挠的！我指甲可没那么长！”
　　“你！”女警说不过也气不过，喘息加重，胸口不俗的弧度一起一浮，有点惹眼。
　　以至于齐鸣都忍不住看了两眼。
　　“啪！”女警再也坐不住了，文件夹重重一拍，直接站了起来“你往哪儿看呢！”
　　“李警官，冷静，冷静。”
　　一旁的男警官赶紧把她拉着坐下，这李可儿可没名字那么可爱，队里出了名的暴脾气。
　　偷看被发现，齐鸣也有点尴尬，没再开口。
　　还好这时候门被推开，派出所的所长领着两个人就进来了。
　　看到来人，齐鸣松了口气。在那人自曝身份后，他就知道这事情不是靠他自己就能过去的，来的路上打电话找了林轩，让他带律师来捞人。
　　所长进来后，笑呵呵的走过来，亲自打开了齐鸣的手铐“误会，齐先生，事情都搞清楚了，这一切都是误会。”
　　女警官不服气“所长，小韩脸都被抓破相了，怎么就是误会了。”
　　那所长瞪了女警一眼“我还没说你们，让你们等消息，你们谁听了！简直无组织无纪律？”
　　齐鸣揉了揉有点疼的手“所长，我能问问为什么你们要跟踪我吗？”
　　那个所长面露难色“我们有纪律。”
　　林轩拍拍齐鸣肩膀“我找人问清了，回去再说。”
　　所长亲自把几人送到了门口，跟送瘟神一样。
　　“就这么让他走了！”
　　李可儿恨恨的道。
　　那所长瞪了她一眼“经侦那边已经调查清了，他的账户上的钱没问题。要不是你们着急立功私自调查，多等个半天，事情也不会这样。而且你知道刚刚是谁给我打的电话嘛。”
　　“谁？”
　　‘孙家人。’
　　“哪个孙家？”
　　所长简直无语“京城有几个孙家！”说完也没解释的兴趣，转身就走。
　　汽车里，小紫腻在齐鸣怀里不停的撒娇。
　　齐鸣一边给小家伙顺毛，一边对林轩道谢“谢谢了啊。”
　　林轩摆摆手“小事。”
　　“你说你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
　　林轩点点头“有人举报你参与不法活动，所以警察例行调查。调查程序有点漏洞，但你也弄伤了人家，就一笔勾销了吧。”
　　齐鸣眉头紧蹙“谁举报的我，清楚吗？”
　　林轩呵呵一笑“今天这事情，你最该谢的还不是我。是孙虎。”
　　这名字齐鸣有印象，就是那天那个在黑市买了假齐白石画的。
　　“你能这么快出来，全靠孙虎打招呼。至于举报你的人，他也查到了，姓张。”
　　林轩调侃的看着齐鸣，语气带着幸灾乐祸“这姓张的是谁，你心里有数了啊。”
　　还能有谁！以前的亲戚，现在的仇人。
　　所以说，离婚了还能做朋友，离婚了希望对方好，全都是放屁。但凡你过的比他好，他都不会舒坦。
　　齐鸣烦躁的靠在椅背上“找个时间帮我约下孙哥，我当面谢谢人家。”
　　“不用找时间，就后天。”
　　“后天？”
　　“对。”林轩凑近了点神神秘秘的道“孙虎今天接到了那个黑市发来的消息，3天后开市。这次他让咱俩也去！”

第59章 准备工作，目标新疆
　　“黑市？”
　　齐鸣听闻有点疑惑“按孙哥的说法，他不是才从那边回来？这才一个月不到就又开？”
　　林轩嗯了一声，解释了下。
　　“这个我也问了，之前就说过那家黑市的东西都是要么盗窃，要么盗墓得来的。所以什么时候开市全看运气，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一个月连开几次的情况。”
　　“这么说，也对。但是我想先把张家的事情处理了。他们的骚扰已经开始影响我正常生活了。”
　　齐鸣有点迟疑，之前听黑市淘宝还挺新奇，但真要他去，他反而有点畏惧了。
　　毕竟当了几十年良民，以他眼睛的神奇，想要好东西机会多的是，没必要沾这种灰色区域。
　　他说这话其实已经是变相拒绝了。
　　但林轩却好像没听出来一样，一拍他肩膀“嘿，这事你找孙虎啊！他黑白通吃，你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轻而易举。换成你自己，你能拿张家怎么办？说他们报假警嘛？”
　　别说，这话打动了齐鸣。
　　他现在有钱，靠着师傅杨朝明，也算有势。
　　但这势是借的，像今天这种情况，找师傅帮忙完全没问题。但帮他去对付前岳父，别说杨朝明不会做，他也开不了这口。
　　又不是在阿富汗，光靠他自己，再有钱也拿张家没办法。
　　“行，就这么定了。那明天我准备下，后天咱们机场集合？”
　　“好，新疆温差大，短袖羽绒服都要带。还有，你要是想买东西的话，带足现金！对方只收现金。”
　　“嗯，没问题。”
　　齐鸣一口应下，去都去了，就不矫情了，有好东西当然不能错过了。
　　“哥，你回来了~”
　　齐鸣到家的时候，齐琳和齐母都到了家。
　　“你怎么回事，电话也打不通，担心死我们了。”
　　齐琳走过来，抱起小紫，忍不住抱怨。
　　齐鸣含糊其辞的应付道“遇到点事情，手机也没电了，怎么样今天买了点什么？”
　　齐琳刚想说，却是齐母眉头一皱，训斥道“买什么买，那些店里的东西动不动，几千上万，你爸跟我地里折腾一年还不够买一件衬衫的。”
　　“妈~”齐鸣揽着母亲坐下“该花还是要花。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小妹马上要去的是家国际学校，那里的孩子条件都好，你让小妹穿现在的这一身去，肯定要被笑话，甚至被孤立的。”
　　齐母有点被说动了，只是嘴上依旧倔强“她是去上学的，学习好就行，衣服什么的都是虚的，成绩才是实的。”
　　齐琳眼神求助的看向老哥，女孩子谁不喜欢漂亮衣服包包鞋子，这几天可把她眼馋坏了，但是没有齐母点头，她只敢看不敢买。
　　齐鸣收到妹妹信号，比了个OK的手势后，再次劝道“对，你说的对。上学只看成绩，但小妹要是在那被人欺负，心情是不是不好？”
　　齐母点点头，这就像在乡下，下地前跟老公吵一架，力气使不上来是一个道理，这一点她认同。
　　“那心情不好，成绩能好？小妹学费加择校费花了你儿子50万！去掉周末，这个学期她要上100天学，有一天没好好上学，就等于你儿子亏5千，一件衣服才几千？妈，你想想哪个合算。”
　　齐母眉头一皱，凝重的看向女儿。
　　齐琳瘪着个嘴巴疯狂点头，表示老哥说的对。
　　齐母被说服了，主要是最后那条说服了她，但还是叮嘱了女儿一句“你哥赚钱也不容易，别辜负了你哥的好意。”
　　齐琳放下小紫立刻抱着齐母手臂表决心“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绝不让你们失望。”
　　抽空还给齐鸣使了个眼色，意思你干得漂亮。
　　搞定家里人，齐鸣也饿了，招呼着两人吃饭。齐母来了后，自然包办晚餐，但凡出去吃一顿都是对她的侮辱。
　　吃过饭，齐鸣带着小紫上了楼。二楼在齐母的要求下是齐鸣的专属区域，除了她打扫之外，哪怕是齐琳都不许随便上去。
　　拿齐母的话说，这叫分寸感。
　　齐鸣上楼后，就开始收拾要带去新疆的行李。男人出门简单，一个行李箱都装不满，正好剩下的空间到时候用来装钱。
　　东西收拾好，看了看时间，齐鸣点开手机上童欣晴的对话框。
　　“空吗？”
　　过了5分钟，那边才回复“嗯。”
　　“那视频？”
　　“好呀~”
　　视频接通，能看到童欣晴在一辆行驶中保姆车上，这会儿套着件厚厚的大衣，脸色有点疲惫躺在座椅上。
　　“嗨，小紫！”童欣晴笑着朝齐鸣肩膀上的小紫挥挥手。
　　小家伙抬了抬头，看到是厨子，爪子一挥就又趴了回去，高冷的不行。
　　童欣晴嘟了嘟嘴，对这小没良心的有点怨气。
　　齐鸣问“你这是刚下班？”
　　童欣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体态慵懒，语气又有点撒娇“嗯，今天吊了一天威亚，累死了。”
　　“这导演这么坏，要不换了。”
　　“想什么呢。我这部戏是大制作，导演哪是说换就换的。”
　　齐鸣忽然脑子一热，出口就来“哈哈，那我给你投资，下次你想怎么拍就怎么拍，想什么时候拍，就什么时候拍，导演也让你选。”
　　童欣晴听着还有点期待，但还是摇摇头“现在拍一部戏，可是要好多钱，还是算了。”
　　齐鸣一想还真是，自己这是膨胀了啊，想想那些电影动不动号称几个亿投资，还真不是他现在玩的转的。
　　“我今天也不顺利，被人跟踪，还被抓进了局子。”
　　“啊！”童欣晴惊讶的直接坐直了身子“怎么回事？要不要紧？”
　　齐鸣只说是个误会，不过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特意找的童欣晴。
　　“我有个事情，想求你帮一下。”
　　“什么事？”
　　“跟你要一个人，就小龙。本来他年后就去做你保镖的。但我想把他要到我这，我马上要出远门，身边也缺个信得过的帮手。”
　　这是齐鸣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今天这事让他深刻认识到他就是个战五渣的事实。
　　今天是警察，对方没下死手。但下次呢？而且马上要去新疆，接触的黑市组织方怎么看都不是好人，虽然有孙虎林轩一起。
　　但多个自己人，才能让他多份安全感。
　　“小龙啊，你跟他商量下，他同意就行。其实我这边不缺保镖。我到哪儿，公司都会安排安保。实在缺人，我也可以找爷爷要。”
　　“那谢谢了，空了我就去看你，用你们的话，叫探班对吧。”
　　童欣晴皱了皱小鼻子“光说不做，你都说过几次带小紫来我这了。”
　　齐鸣挠挠头“我要去趟新疆，等我回来一定去。”
　　两人又聊了会儿，直到童欣晴到酒店，才挂断。
　　齐鸣随后就联系了小龙。
　　小龙听了齐鸣诉求，并听说已经跟童欣晴商量好后，也是一口答应。
　　由于小龙老家比较偏僻，在问清了齐鸣的行程后，他更是表示明天就出发，也不去京城汇合了，先他一步直接到新疆等他。
　　去之前的准备到这才算是完成，齐鸣也开始有点期待这次新疆之旅了，听说新疆五步一个娜扎，三步一个热巴。
　　作为一个男人，齐鸣还是很感兴趣的。

第60章 玉公主，阿依慕（上）
　　“哥，早点回来啊，记得给我带礼物。”
　　齐琳才说完，脑袋瓜就吃了齐母一记板栗“还要礼物，昨天买的还不够多！”
　　教训完女儿，齐母又朝齐鸣叮嘱道“那边天气冷，多穿点，还有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
　　挥手道别，齐鸣肩扛小紫，提着个旅行箱就出发了。
　　由于他要带小紫上飞机，所以手续多了些。等他办完，孙虎和林轩已经等在了贵宾室。
　　看到他进来，林轩立刻招呼他过去。
　　孙虎也结束了对身边美妇的骚扰，把目标对准了小紫。
　　"虎子，咱们是落地直接去那儿吗？"
　　人都到齐，林轩就开始询问具体的行程。
　　孙虎手上拿着一只剥好的虾肉逗着小紫，听到林轩的问题头都没舍得抬一下。
　　“哪那么容易，咱们第一站是乌鲁木齐。到了地方就要入住他们指定的酒店，等他们确定了我们没问题，才会告诉我们下一个地址。”
　　齐鸣忍不住感慨“这么谨慎的嘛。”
　　孙虎继续逗弄着小紫，语气理所当然“就他们做的事情，不谨慎，早就吃花生米了。”
　　而一侧的林轩却是有点小兴奋的道“谨慎好啊。越谨慎才能说明东西越珍贵。”
　　孙虎点点头，脸上有点猥琐“所以，到了乌鲁木齐后，咱们至少有一天的自由时间。你们到时候跟着我就行，我带你们好好领略一下异域风情。”
　　看他那表情，齐鸣就知道，他嘴里的异域风情，指的肯定不是什么特色小吃或者特色景点。
　　齐鸣摇手拒绝“孙哥，你带林轩去吧。新疆的和田玉天下闻名，既然有时间，我想去玉石市场逛逛。”
　　林轩立刻赞同道“嗯嗯，同去，同去。”
　　孙虎鄙视的看看两人，目光从脸移到了下半身，嘴里啧啧两下“啧啧，两只小菜鸡~不行啊！”
　　林轩近乎拍案而起“孙胖子，你说谁不行，要不要掏出来拼一拼刺刀。”
　　孙虎也是一步不让“呵，来啊，谁不敢谁孙子。”
　　说着他的手就按在了裤腰带上。论无耻，林轩显然不是孙胖子的对手。
　　齐鸣抱着小紫摸摸走到一边，一副我不认识你们俩的样子。
　　三个多小时后，飞机顺利落地。
　　还没等他们走出贵宾通道，提前接机的人已经等在了那。
　　接齐鸣的自然是提前到达的小龙。一看到齐鸣，小龙隔着老远就挥手示意，等齐鸣靠近，他很自然的上前接过了行李。
　　而接孙虎的则有两人。听孙虎介绍，个子略矮的叫阿吾勒。还有一个1米9的壮汉则是阿吾勒的手下，名叫巴吐尔，维族语里是勇士的意思。
　　巴吐尔是阿吾勒替孙虎安排的向导兼保镖。
　　众人汇合，齐鸣也把小龙介绍给几人。随后一行人就去了组织方定好的酒店。
　　办好入住，孙虎跟阿吾勒勾肩搭背，带着是男人都懂的微笑开车离开。
　　巴吐尔则留下来，做了齐鸣他们的向导，在问过齐鸣的要求后，他开车带着几人到了新疆民街玉器市场。
　　按照巴吐尔的介绍，乌鲁木齐现在有七八个大型玉料玉器批发市场，但大多数都是河南广东那边的汉人经营。这些人主要做的是低端玉器，而且经常会把俄国料，韩国料冒充新疆和田料。
　　内地人一提和田玉，第一印象就是新疆。但实际上和田玉是泛称，在地质学定义上，一块石头只要它的主要矿物构成是透闪石，就都可以被称和田玉。
　　目前全世界和田玉的主要产区是华夏新疆青海两省，俄国，以及韩国。没错就是那个棒子国。
　　当然不管是历史价值鉴赏价值还是市场价值，都是新疆和田料最高。只不过普通人想分辨出这几种玉料的差别极其困难。
　　而巴吐尔介绍的民街，主要经营者是维族人。
　　倒不是说维族人就不以次充好，但相对而言，维族人作为这片土地最早的主人，获得好料的概率会更大，同样的作为消费者在他们那，买到好东西的概率也更大。
　　“呜呜~”
　　一到民街，小紫就打起了哈欠。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家伙对石头不感兴趣，在京城逛翡翠店的时候它也是，到了店里就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这次到了和田玉市场还是这样。
　　齐鸣怕它跑丢了，就把它塞进了口袋。
　　随后他跟着林轩开始逛起了路边一个个玉石摊位。林轩对玉石没什么兴趣，单纯是来看热闹，哪儿人多就往哪儿钻。
　　而齐鸣在用望气术看过这些玉料后，顿时大失所望。
　　在这里他的望气术直接是废了大半。
　　他是可以通过宝气的多少判断玉石的价值，但这市场上的和田玉都是明料，青玉白玉，一目了然。
　　而且和田玉的皮壳很薄，透光性还好。所以哪怕它整个都被焦糖色的外皮包裹，只要强光手电一照，品质是好是坏几乎一清二楚。
　　这么一来，也就不存在什么捡漏了。
　　齐鸣也就是个普通的客人，想低价买到好东西，完全没可能。
　　没了捡漏的希望，齐鸣的热情也消退了大半。不过来都来了，他也打算买两件作为礼物带回去。
　　正巧，前面摊位上的和田玉宝气要比其他的浓一些，齐鸣领着其他人就过去了。
　　摊主看他们过来，热情的招呼起来，只是他说的都是维族语，齐鸣听不懂。
　　身后的巴吐尔走过来翻译道“他说，他这儿都是好东西，你们随便看。”
　　齐鸣抬头朝他笑笑，权当释放善意。
　　“齐鸣，这块怎么样，看着挺白啊。”林轩把一块巴掌大的石头递了过来。
　　齐鸣眼睛一扫，宝气稀薄，就知道这块石头不怎么样。接过后他又用强光手电照了照，果然内部细密。
　　“这是块俄国料，玉质还行，你可以问问老板，3万以内可以买。”
　　林轩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是俄国料的？”
　　齐鸣再次把强光手电贴上去“看到没，这里面的纹理太整齐了。这是俄国料的特征。真正的和田料，灯光打上去玉肉会呈现棉絮状。”
　　听完齐鸣的解释，林轩立刻把石头丢到了一边，嘴里还在嘀咕“谁没事干，跑新疆买块俄国石头。”
　　齐鸣也没再管他，伸手拿起了一块鸡蛋大的白玉。
　　这块白玉的宝气是这摊位上同样大小中最浓郁的了。
　　这是块洒金皮籽料，皮色很淡，灯光一打，里面的玉肉很细腻而且呈暖白调。这说明玉质已经到了羊脂玉级别。
　　难得的是，整块玉的与身上没有裂，没有绺，完整性好。
　　买回去，只要稍稍打磨下，就是件上等的手把件。
　　齐鸣把料子递给了巴吐尔。
　　“巴吐尔，替我问问，这块料子多少钱？”
　　巴吐尔跟老板简单的交流后，给出了对方的出价“30万。”
　　齐鸣早就调查过，这种重量品质的也就在25万左右，所以他还价22万。
　　巴吐尔把他的意思转述给老板，在来回几次的讨价还价后，最后总算是得出了24万，这个双方都满意的价格。
　　齐鸣拿过玉石再次观察确认，已经准备付钱了。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从他左侧伸了过来，趁他掏手机的功夫，毫不客气的一把从他手上强走了玉石。

第61章 玉公主，阿依慕（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鸣紧皱眉头，质问那个抢他玉石的人。
　　他身后的小龙发现状况后，肩膀一顶挤开齐鸣身侧的一个客人，护在了他身边，随后也是冷冷的看向那人。
　　这是个看着也就20多岁的年轻人，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
　　明明是个男人，脸上居然还抹着厚厚的粉，身上刺鼻的古龙香水，更是让齐鸣一阵的反感。
　　男人把目光从手上的玉石上挪开，看了看齐鸣，随后朝身后一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齐鸣这才发现，这人说的居然是棒子语。
　　翻译听完男人的指示，朝着齐鸣丢下了句“这块石头，我们会长看上了。”
　　然后理都没再理齐鸣，直接跟老板开始了讨价还价。
　　这态度直接激怒了齐鸣。
　　他拉过巴吐尔，就让他去找老板理论，明明是自己这方先看上的，不能就这么卖给棒子国人。
　　巴吐尔说完，脸色为难的跟齐鸣和齐鸣道“老板说了，对方开价25万。”
　　老板这意思就是价高者得了。
　　齐鸣哪能受这气，从小到大他就最讨厌棒子国人。动不动就说这个人的祖先是棒子国的，那个节日是棒子国的，恨不得全宇宙都是他们棒子国的。
　　你们棒子国真要这么行，怎么还找漂亮国当爹呢！
　　今天倒好，连块石头都要来抢，不就比谁钱多嘛，他齐鸣就还真就不信这邪了！
　　“巴吐尔，跟老板说，我们出30万！”
　　林轩听他这报价，想劝一劝，没必要置气。却不想齐鸣手一摆“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老板一听巴吐尔的出价立刻喜笑颜开。
　　而翻译也把齐鸣的出价汇报给男人。
　　男人笑容玩味的打量了下齐鸣，嘴角勾起，一副老子很邪魅的样子。
　　“35万！”
　　地摊老板眼睛都瞪大， 这价格已经高过了他一开始的开价。
　　齐鸣一步不退“40万！”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不少市场上的人，当这数字爆出，立刻引起人群里的一片惊呼。
　　很快棒子翻译出价“45万！”
　　这次齐鸣皱了皱眉头，略微迟疑“47万！”
　　之前还是5万，5万一加。但这次只加2万，在男人看来，齐鸣这是露怯了，是怂了。
　　“55万！”
　　所以他一口气把价出到一个，他认为齐鸣绝对出不起的价格。
　　果然他看到齐鸣拳头捏的嘎嘎响，手上青筋都爆出了，瞪着他的眼睛都开始泛起血丝。
　　林轩凑上前，拉住齐鸣肩膀，小声道“算了。”
　　却不想，齐鸣一甩身子，直接把林轩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给甩飞，过了一会儿更是把手上的手机啪的一摔。
　　“玛德！老子就不信了，林轩你借我20万！”
　　林轩开始还当他发神经呢，但是齐鸣一个眨眼，让他知道，这小子估计憋着坏。
　　于是林轩装出很为难的样子劝了劝，在齐鸣几次三番的请求后，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借他20万。
　　他们的对话自然是一字不落的被翻译传到了棒子国男人耳中。男人跟赌王里的周润发一样，就这么眯着眼等着，仿佛胜券在握。
　　齐鸣红着眼，瞪着男人再次报价“70万！”
　　周围议论声瞬间因为这个报价沸腾了。
　　“70万了啊！我的天，这么点大和田玉能值这么多钱。”
　　“你没看出来，那两伙人是在斗气嘛。”
　　“我感觉他们不是斗气，是斗富啊！”
　　“两位老板，我这摊位的更好，也来我这看看啊。”
　　而齐鸣这边的地摊老板听到70万的报价简直要幸福的晕过去了。让他更幸福的是，棒子国男人很快就报价“80万！”
　　报完价，男人还让翻译送了句话给齐鸣"跟我斗，你不配！"
　　他本来以为，齐鸣会继续愤怒的，但让他，乃是围观人都没料到的是，齐鸣居然拍手了，而且他笑了！
　　他为什么会笑，他不该因为自己抢了他的东西而气到吐血嘛！
　　“啪啪啪~”齐鸣手都拍红了，随后他笑着高声朝周围人喊道“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恭喜这位棒子国友人，以80万的高价，购得和田玉籽料一块！”
　　哈哈哈~
　　大家这会儿哪还能不明白，合着这俩小伙子是逗那棒子国人啊，周围人跟着哄堂大笑。
　　“小伙子干的漂亮！”
　　“就该让棒子出出血。”
　　男人都不用翻译，看看周围的反应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这是被人耍了啊。
　　“玛德！”
　　”呦，原来你会中文啊。“齐鸣瞥了眼他“那个付钱吧~不会付不起吧~”
　　“付你嘛，你个垃圾华人！”
　　丢下句话，男人就想走，但摊主怎么会让他走，周围围观的人也不会让你就这么走了啊！
　　虽然大家不认识，但这是华夏的土地，还能让你个棒子国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围观的人立刻把摊位围了个水泄不通。而摊位老板也走了过来用标准的英语喊道“付钱！”
　　但男人怎么会付钱，而是让翻译叫嚣道“你们这是强买强卖，我要报警。我要找大使馆！”
　　场面一时间僵在了那里。
　　就在齐鸣以为，只有警察过来才能解决时，忽然人群中很自觉的让开了一条一米多宽的小道来。
　　围观的所有人，甚至整个市场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维族人，朝向小道的方向，当他们看到通道那头的人时，七八成的维族人几乎齐齐的把手扣在了胸口。
　　随着那人的靠近，这些人齐齐的躬身三十度，恭敬的朝着来人行礼。
　　现代社会，除了小学生升国旗，齐鸣就没再见过这么多人都朝一处行礼的，更没想到，行礼的对象居然是个女人，一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女人。
　　她皮肤白皙，面容娇美妩媚，嘴角处的一颗小痣，更是添了几分风情。一头及腰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时不时有一缕发丝随着她的动作飞起，好似影视剧里的仙女一样，飘逸美丽。
　　此刻什么娜扎，什么热巴，齐鸣觉得跟眼前的女孩儿比起来怎么都差了点。
　　随着女孩的到来，地摊老板第一时间放下争执。他像其他人那样，一手扣胸恭敬行礼。
　　“怎么回事？”
　　女孩用维语问道。
　　地摊老板把事情经过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女孩先是古怪的打量了眼齐鸣，还朝他皱了皱小鼻子。随后转向棒子国男人的时候脸色直接冷了下来。
　　这次她用标准的汉语道“这市场，有市场的规矩，你开了价就要付！要是不付，除非你今天就飞回你的棒子国，不然我可以保证，你最后失去的肯定不止80万！”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而那翻译似乎认识女孩，女孩说完后，他战战兢兢的把话翻译给了男人。
　　男人听后一阵训斥，但翻译凑在他耳朵边又嘀咕了好一会儿。
　　让齐鸣意外的是，男人最后居然老老实实的拿出了一张卡交给了翻译。
　　翻译拿着卡小心翼翼道“阿依慕小姐，我们没有现金，可以直接转账吗？”
　　阿依慕淡淡的嗯了一声，转身就走，而只要是她面对的方向，哪怕再拥挤的地方都会让出一块地来。
　　“好威风。”林轩都看呆了。
　　齐鸣侧过头看向刚行完礼直起身的巴吐尔。
　　“巴吐尔，她是谁？”
　　巴吐尔，一个一米九的大汉，居然是无比恭敬的道
　　“阿依慕，月亮的女儿。玉的公主，”

第62章 旅途艰难
　　“阿依慕？你们见到玉公主了？”
　　齐鸣和林轩回到酒店时，阿吾勒和孙虎已经是满脸舒坦的躺在了酒店沙发上，进入了贤者时刻。
　　林轩兴奋的把事情经过跟两人说了一遍。
　　没想到，孙虎居然认识这个叫阿依慕的维族女孩。
　　只不过提到她时，孙虎的语气和表情都是色色的，带着点猥琐。
　　一旁的阿吾勒看到他这样，脸色当即就拉了下来。
　　“孙少爷，如果你下次提到玉公主的时候没有最起码的尊重，那你也就不再是我们的客人了。”
　　“嘿，朋友，你想多了。我这只是对美好事物的向往。”
　　孙虎勾住阿吾勒的肩膀解释道。
　　阿吾勒表情稍缓却还是强调“我不管你私下如何，但是在我面前，在任何一个靠玉石吃饭的维族回族兄弟面前，尊重阿依慕就是尊重我们。”
　　民街的维族人是这样，眼前这个能跟孙虎这红三代混在一起，地位明显不俗的阿吾勒也是这样。
　　这引起了齐鸣极大的好奇“阿吾勒大哥，我想问一下，为什么你们对那位阿依慕小姐，这么的重视，甚至崇拜？”
　　对，齐鸣想了想，还是用上了崇拜这个词，因为那些人行礼时的虔诚，简直就像是在进行某种宗教仪式一样。
　　阿吾勒听到齐鸣的提问后，直接坐直了身子，喝了口水清了清口，才无比郑重的道“公主的父亲是什么？”
　　脑筋急转嘛？齐鸣还没开口，林轩却抢答道。
　　"皇帝啊！"
　　阿吾勒点点头“阿依慕的父亲是哈里克大人，在这儿我们都称他玉皇。”
　　玉皇？玉皇大帝？林轩刚想吐槽，但看到阿吾勒那郑重的表情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新疆的采玉人们肩扛手提，用命把一麻袋一麻袋的玉石背出深山，送去苏州，送去京城。换回的却是仅够糊口的微薄收入。”
　　“是哈里克大人，他联合了半个新疆玉石界，统一定价，让和田玉的身价倍增。从开始的求着别人买，变成别人求着来买。因为他，无数采玉人和玉料商人才能过上好日子。”
　　“到了90年代，几千年的开采，尤其是近现代机械的介入，让各个矿场资源枯竭，一玉难求。”
　　“又是哈里克大人，他无偿的公开了他多年的地质研究成果。靠着他的理论，大家陆续在若羌，且末等地找到了新的玉矿。给大家续了命。”
　　“2000年初，俄国料，韩国料等外来玉料冲击和田玉市场，让新疆的玉石商人损失惨重。还是哈里克大人，整肃市场，加大宣传，制定和田玉料的国际标准。”
　　“依靠着他的运作，新疆和田玉不但没有因为国外玉料的出现由盛转衰，反而是更上一层。可以说，他一个人，养活了至少两代，吃和田玉这碗饭的人。”
　　传奇！这哪是一个人的发家史，在齐鸣看来这简直就是新疆和田玉近代发展史。而这部历史的执笔人，就是那位哈里克。
　　也难怪他的女儿会被称公主，也难怪那么多维族人看到她时那样的虔诚。因为没有她的父亲，他们可能还被贫穷裹挟着，在某处深山里敲石头呢！
　　知道了玉公主的来历，房间里的几人聊天时有意避开和田玉这话题，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阿吾勒。
　　阿吾勒似乎也察觉到他们的拘束，坐了一会儿后，就自己起身告辞。
　　巴吐尔则被他留下，后面几天他负责孙虎的安全。
　　齐鸣也让小龙搬了过来，这样方便之后的行动。
　　第二天，早上七点。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就把齐鸣叫了起来。他住的是套房，一室一厅，小龙昨晚睡在客厅的沙发，虽然齐鸣让他自己重新开一间。
　　但小伙子很倔强，说保镖就得有保镖的样子，非要睡客厅。发现劝不动，齐鸣也就由着他，反正外面也有空调冻不着。
　　打开房门，敲门的是小龙。
　　齐鸣揉了揉眼睛问“怎么了？”
　　“刚刚孙哥那边来人，让我们去他那集合。”
　　“哦~你等我下。”齐鸣转身回屋，洗漱好后，把枕头边睡的正香的小紫放进口袋，随后带着小龙就去了孙虎房间。
　　他到的时候，林轩已经在那了。
　　看他也到了，林轩和孙虎一人背着个包就站起身。
　　孙虎把一个旅行包丢给齐鸣“来消息了，让我们现在出发。你带的钱都装这袋子里。其他行李都放酒店，什么都不许带。”
　　齐鸣看了看手上袋子，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双肩旅行包，而且整个包身就一个口袋，款式极其简单。
　　齐鸣把袋子递给小龙，诧异的问道“还要这么麻烦的？就不能用自己的箱子？”
　　小龙打开口袋翻了翻，先孙虎一步解释道“齐哥，这袋子内部包了层铝箔，能隔绝GPS定位。”
　　孙虎朝小龙竖起大拇指“行家！小齐，你这小兄弟可以啊，专业。你回房间拿下钱，我和林轩先下去等你，顺便去买点东西，路上做早餐。”
　　好家伙，这群人想的还真周到。
　　心里吐槽了下，齐鸣还是领着小龙回房。他这次也就准备了５０万，刚刚够装半袋子。
　　等他下楼后，一行五人坐进了一个７座的商务车里。
　　小龙和巴吐尔一个开车一个坐副驾。
　　他们三个坐后排。
　　别看这会儿已经７点，但这是新疆，外面还是一片黑暗。车子一脚油门直接开进了夜色里。
　　车子一路向北，真就是从天黑开到了天亮。
　　齐鸣在车上睡了个回笼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开车的也从巴吐尔换成了小龙。
　　但目的地还没到。
　　他口袋里的小紫也已经睡饱，这会儿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景色，似乎对这高山绿草很感兴趣。
　　齐鸣忍不住叫醒了呼呼大睡的孙虎“孙哥，目的地是哪儿？还有多远？”
　　孙虎揉了揉眼睛，抬手看了看手表“目的地？我哪儿知道在哪儿？”
　　齐鸣额头瞬间冒起黑线，一句草就被压在了他喉咙口，就要不吐不快了。
　　却听孙虎道“他们只让顺着３６号公路一直开，８０码开足５小时。现在１０点，还有两小时，我设了闹钟，你别再喊我了啊。”
　　说完他倒头就睡，齐鸣没辙，看看林轩，好家伙这货已经把座位放平带着眼罩耳塞，装备齐全，睡的比孙虎还死。
　　还好２小时不算久，时间一到闹钟准时响起，孙虎一个激灵坐起，几乎是他坐起来的瞬间，他的电话就响了。
　　挂断电话，孙虎对开车的小虎道“前面右拐出公路，去英买力镇。”
　　齐鸣拿地图搜了下，这地方不算远，也就２０分钟车程。
　　这个镇就一条公路，刚看到镇口，英买力欢迎你几个大字，孙虎手机就又响了。
　　按照电话里的指示，车子在镇口停下，没一会儿一个口罩帽子墨镜的青年就上了车。
　　对方本来要坐后座，却被小龙拒绝，他把驾驶位让给巴吐尔，自己坐到后座，副驾驶留给了那人。
　　对方也没在意，指挥着巴吐尔把车开进了一家路边饭店。
　　齐鸣还以为到地方了，结果这就是个补给站。在这吃过午饭，一行人还要出发。
　　不止如此，这次他们连舒服的商务车都坐不了。对方给他们安排了两辆坦克３００，硬派越野车。
　　上车的时候，还给了他们一个平板。平板里就一个软件，里面是个地图，地图上不停闪烁的红点才是此行的目的地。
　　这次，林轩也是有点怨气了“你倒是下点电视剧，装点游戏啊。就一个破地图，当我们手机不能导航嘛！”
　　“还真不能导航。”齐鸣插嘴说道。
　　他刚刚就发现了，一坐到这越野车上，手机就没信号。
　　小龙也试了试才猜测道“应该是装了电磁干扰装置，还有这平板，也做过特殊处理，这地图是军用地图。齐哥，这伙人也太谨慎了。”
　　孙虎跟个过来人一样，爬上了越野车“行了，也就剩３小时路程了，现在打道回府不是更亏。”
　　这道理齐鸣和林轩都懂，对视一眼后也上了一辆车。
　　孙虎和巴吐尔的车打头带路，齐鸣他们三个开车跟上。
　　只是这后半段路的坎坷还是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从马路到山路最后完全没路，中途还涉了个水，趟过了条半米深的小河。
　　换成他们之前的商务车，半路上就得趴窝了。
　　３个小时，就在齐鸣巅的骨头都要散架了的时候，车里的对讲机终于响了起来。
　　“注意减速，目的地，前方２公里处！”

第63章 黑市开启，第一轮暗标
　　两辆车在营地外50多米的位置，就被一个穿着迷彩服戴着黑色面罩的人拦了下来。
　　在对方的要求下，停到了边上一处空地。
　　这处被当作停车场的空地，已经停了十几辆车，这么看来齐鸣他们来的算晚的了。
　　车刚停下，林轩下车就扶着车门狂吐起来。
　　齐鸣也是满脸疲惫，看看手表，早上7点半左右出发，现在已经是17点多，折腾了将近10个小时。
　　以前刷视频看那些旅行博主，跋山涉水，景色秀丽，齐鸣没少羡慕。
　　现在齐鸣只想说，全是剪辑，你自己真跑一趟试试！前天的稀饭都能从大肠颠回胃里，再经过喉咙回归自然。
　　跟这些两脚兽不同，小紫一下车就兴奋的不行，撒欢的跑进草丛里。
　　这边的草异常茂盛，都要有常人脚脖子高，小家伙一进去就没了影子，只听到嗷呜嗷呜的欢叫声。
　　齐鸣朝它的位置喊了句“不许跑远，玩够就自己回来，听懂叫一下，没听懂叫两下。”
　　草丛里，嗷呜，嗷呜，两声清晰的鸣叫传了过来。
　　齐鸣听完，就没再作声，转身跟在孙虎身后，朝营地走。
　　孙虎看他神色如常的走过来，忍不住问道
　　“小齐，没听错的话，你的宠物叫了两声对吧？那不就是没听懂嘛，你怎么不过去找找？这么好的猫要丢了多可惜。”
　　齐鸣听完憋着笑，不知道怎么解释。
　　林轩跟孙虎更熟，说话没顾忌，一巴掌轻轻呼在孙胖子头顶。
　　“你是不是傻！小紫要真没听懂，它知道要嚎两次？咋不嚎3次，4次呢。它这是调皮，故意逗齐鸣玩呢！”
　　“我擦！”孙胖子反应过来“我这是被只猫给耍了啊。”
　　齐鸣也笑着解释道“小东西皮的很。而且孙哥你就放心吧。它的项圈也是特制的，除非跟这些钱一样，用铝箔包起来，不然真走丢了我也找得到。”
　　孙虎走过来，很亲热的搂住了齐鸣肩膀“你这猫下崽子，可一定要给我一只啊。不然说不定哪天我就翻你家围墙，直接偷了啊。”
　　３百多斤的体重靠上来，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齐鸣只能是好好的答应下来。
　　没一会儿，几人走到了营地门口。
　　门口的还是两个戴着黑色面罩的人把守着，只不过他们手里都握着把AK。
　　这还是齐鸣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种人间凶器。
　　孙虎把一个请柬一样的东西递给其中一人，那人接过后确认了下，随后朝身边另一人点点头。
　　那人从桌上拿起个金属探测器，在几人身上一阵扫，齐鸣，孙虎，林轩，都没问题。
　　轮到巴吐尔的时候，出了事。因为巴吐尔背后藏了把手枪。
　　“先生，为了保障客人的安全，武器要暂时收缴，等你出来的时候再归还。”
　　巴吐尔没有第一时间出声，而是看向了孙虎。
　　孙虎来过一次，知道规矩，朝他点点头。收到指示的巴吐尔很爽快的交出了枪。
　　最后一个是小龙，有前面人的打样，他很自觉的解下了别在腰带上的匕首。
　　一行五人这才全被放行，真正进了营地。
　　说是营地，其实就3个帐篷。中间的圆顶帐篷最大，跟个小型马戏团一样。
　　两侧的是两个10多平方的绿色军用帐篷。
　　帐篷门口，有人吞云吐雾，有人聊天，气氛融洽。至于怎么分辨主办方和客人也很简单。
　　带了黑色面罩只露出眼睛的就是主办方，其他的都是客人。
　　而让齐鸣意想不到的是，他隔着老远就看到了个熟人。
　　正是昨天在市场上见过的那个韩国棒子，今天他身边除了那个翻译，还跟着个墨镜大汉，估计也是保镖之类的。
　　冤家路窄，韩国棒子看到齐鸣后也挺意外，但随后就朝他做出了个割喉的动作。
　　齐鸣也毫不客气，伸出中指比了个国际通用手势，最后还勾了勾，那意思想来他懂。
　　韩国棒子还想说什么，却被身边的翻译拉住了，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恨恨的朝他瞪了眼就别过身，不再看他们了。
　　孙虎几乎是目睹了全过程，看向齐鸣问道“这就是你昨天说的那个韩国棒子？朴永易？”
　　“他姓朴？”齐鸣这才知道对方姓名。
　　“虎子你认识他？”林轩也是好奇。
　　孙虎点点头“韩国那边的一个影视公司的大公子。之前来北京找我办个执照，被我狠狠宰了笔。”
　　林轩朝地上啐了口“难怪油头粉面，娘们唧唧的。”
　　“可不是嘛。”孙虎接茬，但是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好色又下流。
　　“不过你别说，他带来孝敬我的那几个韩妞是真不错，腰细腿长，屁股大。”边说他的肥手还在那比划“啧啧，那手感~”
　　林轩落后一步，走到齐鸣身边，不屑与他为伍“你丫当心，硅胶摸多了致癌。”
　　孙虎无所谓的道“怎么可能，关键人家白送的不摸就亏了啊。”
　　几人说说笑笑，就到了门口。
　　一个头戴黑纱的人走了过来，跟孙虎热情握手“孙公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孙虎抽回手，撇撇嘴“如隔三秋下半句是什么知道不？”
　　那人一愣，这还有下半句？
　　孙虎继续鄙视道“就知道你不懂，我也不懂。所以你也别咬文嚼字了，就说这次有没有好东西吧。”
　　说着他拍了拍身上的背包，又指了指齐鸣林轩“我这次可是做足了准备，还带了兄弟来的，你要是让我失望而归，那下次来的没准就是飞机和大炮了。”
　　面对孙虎的嘲讽和威胁，黑纱男人却是哈哈大笑。
　　“哈哈哈，孙公子这脾气对路子。你放心，真要让你空手回去了，那您回去了可以直接去乌鲁木齐市的皇后会所，包吃包和包玩，帐全算我头上，您玩开心了再回去，就当我给你的赔罪。”
　　“当真？”
　　“当真！”
　　男人跟孙虎聊了会儿，又跟齐鸣林轩打了招呼，随后就去招呼其他人。
　　齐鸣简单的扫两眼，这会儿等在门口的人不少，但一眼就能看出，头发斑白站位靠后的多半是鉴定师。
　　身高体壮的基本是保镖一类角色，而真正买家不算他们三个也就8人。
　　8人里他还遇到个认识的，正是那个花2千万买下他大一片红邮票的秦横。
　　秦横看到他和林轩也有点意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并没过来的意思，似乎有意隐瞒。
　　又过去了十多分钟，黑纱男人又带来了2波人。
　　这次他没离开，站到了圆顶帐篷的门口，扯着嗓门喊道。
　　“各位！感谢大家不远万里过来。因为有几个新朋友所以耽误下大家的时间，介绍下这儿的规则。”
　　“这次售卖会咱们还是分两场，第一场暗标，帐篷里已经摆好了东西，你们随便看随便摸，摔了算我得，要是有喜欢的，写清楚编号把报价单交给里面的弟兄。最后价高者得。”
　　“另外，由于地方有限，鉴定师和买家能进，保镖就别带进去了。你们手劲儿大，我怕你们把东西捏爆了。”
　　“第二场，拍卖。暗标结束后开始。不过拍卖的东西看可以，摸也可以，但要是不小心摔了碰了，得按起拍价３倍赔，也希望大家理解。多的我也不说，暗标，开始！”
　　男人一声令下，帐篷口的两个手下一左一右拉开了帐篷的门帘。
　　齐鸣三人跟着人群进到了里面。
　　帐篷里是个近一百多平的空间，一下子进来了20多号人，倒也不算拥挤。
　　一张张长条桌子贴着帐篷边缘摆放，拼成一个圆。桌子上是一件件物品。
　　齐鸣粗粗一看，有石刻，有佛像，有木雕，有瓷器，有玉器。
　　甚至他还看到了好几个包包，看商标，好像是爱马仕和香奈儿还有驴牌。
　　更亮瞎他眼睛的是，好几个人对这些包包都表现出了不俗的兴趣，明明是大男人，却毫不避讳的拿在手上把玩。
　　这几个人里，有一个还是跟他一起来的孙虎。

第64章 洛书现世，国之重宝（上）
　　孙虎！外人眼中手眼通天的红三代，孙大少。
　　此刻正满是陶醉的轻抚着手上的蓝色包包，跟抚摸情人肌肤一样，温柔又猥琐！
　　齐鸣看的一阵的恶寒。
　　他不明白，高门大院几十年怎么就没在他身上留下丁点的王霸之气。
　　齐鸣好奇的走到孙虎边上“孙哥～你这么喜欢这包？不会要买吧？”
　　“买！必须买！”孙虎语气坚决，眼神坚定。
　　他爷爷要是看到他这副样子，一定很欣慰，老爷子当年两把菜刀砍地主闹革命的时候就是这态度。
　　“费那么大劲儿，来这，买个包？”
　　齐鸣表示不理解。
　　孙虎撇撇嘴，一副高人风范道“一看你就是外行，知道这是什么包嘛？”
　　齐鸣看看五金件的样式回答“爱马仕。”
　　
　　“呵～你也就认识个商标。它全名暗夜蓝爱马仕鳄鱼皮Birkin，市场价15万！美元！”
　　“15万！还美元！”齐鸣算算，得小１百万人民币了，这至少能买２件康熙乾隆的官窑器了。
　　“关键，你有钱也买不到。这种级别的包包，都是要上拍的。”
　　齐鸣记得孙虎也就带了两包钱吧，于是又问“虎哥，我看你也没带太多钱吧，买了包，后面的拍卖不是就只能看了。”
　　孙虎拍拍齐鸣肩膀老气横秋道“小齐，装钱的时候也发现了吧。他们给的包，装满正好是１百万人民币。”
　　齐鸣点点头。
　　“人民币的尺寸大约长15.6厘米，宽7。6厘米。但是小齐啊，这世上不止有人民币的，美元的长15.7厘米宽就只有6.6厘米，所以你觉得这包里装满的要是美元，那得装多少？而且世界上还有种货币，叫欧元，它最大面值可是500！”
　　齐鸣一呆，还真是，自己格局小了。这家黑市只收现金，但没说只收人民币啊。
　　“嘻嘻，小齐，我跟你说，只要有这包包，我之前就看上的那二线明星肯定手到擒来，到时候哥哥也让你尝个鲜，嘿嘿嘿~”
　　刚刚还有那么点范儿，这会儿又是痴汉样，齐鸣赶紧婉拒离开，他觉得这胖子总有一天要栽在这管鲍之交上。
　　走到林轩这，他就正常多了，拿着放大镜正仔细看一幅字的印。
　　齐鸣望气术一扫，贵气浓郁，岁气稀薄，再看看落款：启功。
　　“这是启功的字啊。”
　　启功，中国近现代著名书法家，鉴定家，清朝皇族正统皇族后裔。这位老人的书法至少20万一平尺，而且涨势迅猛。
　　前些年，在一场拍卖会他的“翰墨缘”三个字，加起来也就1.4平尺，加佣金成交价高达150万。
　　林轩抬起头，扭扭发酸的脖子“是他老人家的真迹，不过笔力青涩，这尺寸到行家手上应该在70万左右。”
　　说着林轩看了看这幅字对应的编号，写了个55万，朝静立在一边的黑巾男招了招手，把报价交给了他。
　　“你怎么样？有收获嘛？”林轩问。
　　齐鸣摇摇头“暂时没，不着急。那你先看，我去那边看看。”
　　“嗯，有问题叫我。”
　　齐鸣走到一边，开启望气术，第一次来了个全场扫描。
　　桌子上一件件物品在望气术下是真是假原形毕露。
　　不得不说，这些买家带来的鉴定师的水平都不差。
　　在齐鸣视野里，那些岁气和贵气都足的物品旁人就多。相反人就少，他觉得，哪怕是个外行人，光看人多人少，大致也能分辨个真假。
　　比如秦横手上的小碗，齐鸣判断就是南宋的黑釉展。而那韩国棒子朴永熙，也拿了个印度造型的铜佛像，光看年代就有6百年。
　　唉，现场都是行家，想捡漏可就难了。
　　而且虽然暗标物品有真有假，但光看那些真品的价格，大致也能猜到后面拍卖环节的物品价值。
　　就他带的50万，肯定是去陪跑凑人气的。如果不在暗标环节有所收获，他大概率是白跑一趟。
　　这么一思量，齐鸣把目光聚焦向了那些没什么人看的东西，指望从这类物品里有所收获。
　　但是想法很好，就是天真了。
　　别人是没外挂，但有经验，有眼力啊，被他们集体放弃的东西，那能是什么好东西。
　　齐鸣来来回回看了一圈，都没见到什么有价值的，就在他失望的收回目光，打算放弃时，视线从下回收的瞬间，一张桌子下的一个大家伙，短暂的收入了视野。
　　这惊鸿一瞥，让齐鸣瞬间心神巨震。虽然是匆匆的一瞥，但望气术下，那抹紫气直冲而起，像是夜晚的篝火一样，耀眼。
　　齐鸣装作淡定的走过去，实则插在裤袋里的手已经被汗打湿。
　　他先是拿起桌上的物件，然后放下，最后才好像不小心踢到了桌子底下的东西后附身观察，这次雕塑才完整的呈现在他的眼中。
　　这不是雕塑，应该算是个铜器。整件铜器有30多厘米高50多厘米宽，被分成两部分，上半部分是只乌龟造型，下半部分则是个圆形的台座。
　　台座表面勾勒了水纹的痕迹，台座上也有零星的乱石水草，以及几条小鱼。而乌龟则是低头闭目，四肢动作略有差异，似乎是在游动一样，姿态悠闲惬意。
　　似乎是在地上放了不短时间，又好像这铜器的保存就不好。台座上沾了不少青草泥土，原本外表的鎏金工艺也被磨掉不少，即便残留了金漆的表面也被泥垢灰尘覆盖，陈旧又破败。
　　龟背侧面有明显的凹陷，底座上的石头水草也有弯折和断裂后留下的断口。
　　齐鸣稍稍一想就明白为什么没人看得上这铜像了，并不是它破旧也不是它不够精美。而是常人理解中这种铜雕就不存在！
　　华夏的铜像历史极其悠久，铸造工艺繁杂，但主题是永痕的。
　　其一，是佛像，主要集中在汉唐宋。
　　其二，实用器，这个各个朝代都有，例如汗宫灯，唐的灯盏，当然最出名的就是商周的青铜器，流传到今天的每一件都是国之重器。
　　其三，道家人物，这主要流行在宋代。
　　纵观整个华夏史，铜器历史，以动物为主题的少之又少。战国时期倒是留下了一尊铜牛。但那是青铜器。而眼前的明显是黄铜。
　　还有一个原因，大小！
　　黄铜是重要的铜币原料。华夏铜资源并不丰富，所以历朝历代都是禁止铸造铜器。现今流传下来的明清铜像大多都是成人巴掌大小，就是这个原因。
　　而这件铜像，太大了。它的大小和造型，更像是某个老总办公桌上用来镇宅的装饰品。
　　但这可不是什么装饰品。
　　青色的岁气，足足有四十多厘米，说明它至少有800到900年的历史，大概是北宋早期的东西。
　　而紫色的贵气就更夸张了，比他收到的任何一件物品都要浓郁。浓郁到他都不敢伸手去触摸一下。
　　当时那块东坡砚上的青紫二气，就让齐鸣舒服的差点当场呻吟。那要是真摸了这尊铜像，齐鸣怀疑自己可能直接晕过去。
　　这么一想，那块砚台在历史上都有记载，都能找到出处背景，那这尊铜像，不应该岌岌无名啊。

第65章 洛书现世，国之重宝（下）
　　齐鸣脑海飞速运转，开启了头脑风暴。这个时候，他历史系高材生的优势就显现了出来。
　　首先是器型，这么大件的铜器。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没有官方允许，私下浇筑就是大罪。这种器型这种工艺，当时配享用只有赵氏皇族。
　　其次是时间，目前可以定在北宋初期。在这一时期一共有3位皇帝，宋太祖，宋太宗，宋真宗。
　　三人分别在位，16年，21年，25年。仔细对照岁气的浓度进一步推断，应该是真宗朝的东西。
　　宋真宗这人崇儒，敬佛，信道。
　　乌龟造型是闭目，在佛教里，这种闭目乌龟被称盲龟，代表了利欲熏心无心向佛的人。寓意不吉利可以排除跟佛教相关。
　　而乌龟在道教里则代表了长寿，道教中的玄武就是龟蛇的组合。
　　而且宋朝的时候，官方刻意抬高了玄武的地位，还弄出了个跟玄武相关的真武大帝。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直接造个玄武，或者塑个真武大帝像，不是更有诚意。为什么是只乌龟？为什么一定得是乌龟？
　　齐鸣绞尽脑汁，口里喃喃“乌龟，乌龟~”
　　也就在这时，一道被他遗忘在角落的信息像是划破夜空的流星，一闪而逝。
　　“天书现世，真宗封禅。”
　　“宋真宗，王若钦，王旦，一个个当初被他当作野史故事听过的就忘的名字在脑海浮现。”
　　如果野史都是真的呢？如果这只乌龟铜像能证实那段野史是真的呢？
　　紧张，兴奋，齐鸣死死压抑住心底的情绪，站起身，跟其他人一样重新看起了桌上的物品。
　　古玩界里有个不成文的行话，好东西看一眼就行，再看它会醒。醒的当然不是这些死物，而是跟你一样的买家，甚至卖家。
　　他刚刚的动作已经引起几人的注意，再多呆，指不定吸引来谁。
　　齐鸣装模作样的逛了一圈，最后回到铜龟那桌，拿起了桌上的陶瓷笔筒。
　　光看工艺和釉面，这笔筒是清中期的，但他望气术一看就知道是民国仿的。
　　他看了看笔筒编号，叫来林轩“你看这个多少？”
　　林轩拿过笔筒看了看“民国仿的。1千块。”
　　“不对！你肯定看错了，我看是清中期的，至少15万。”
　　林轩感觉奇怪，齐鸣平时性子挺慢的，就算对他的判断有疑问，也不会这么急躁的反驳啊。
　　附近几个人也是被他们的声音吸引看过来。
　　齐鸣看目的达成，又拿起一个盘子“还有这盘子，清官窑的粉彩瓷吧。看这画工，很有那时候的特色啊。”
　　林轩只看一眼就只发现，这哪是什么官窑，就是70年代的出口创外汇的作品。
　　“你眼睛没出毛病吧。”
　　齐鸣脸色当场就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意思是我看走眼了？”
　　他声音不低，吸引了更多人，但看到是俩小年轻，就笑了。古玩这行，小年轻那都是打眼交学费的。
　　再看那青年，把民国笔筒当官窑，把创汇期的东西也当宝，就知道这就是个棒槌。
　　齐鸣也不跟林轩多说，招来个面巾男，当着他的面写了两张单子。
　　笔筒，8万。粉彩盘，11万。
　　林轩在边上看的眼睛都直了“你钱多啊！两件东西顶多5千块，你出19万！”
　　边上听到林轩话的人都是暗暗摇头，这小子眼神不好还不听劝，早晚赔的裤衩都不剩。
　　齐鸣不但没理林轩反而朝黑巾男道“那桌子底下的铜像我也看上了，不过没编号，问问你们老板多少钱。”
　　黑巾男点点头，拿着报价单出去了。
　　很快，他就回来，朝齐鸣道“老板说，你是孙少爷的朋友，那东西就送你了。”
　　“哦~那替我谢谢你老板。”齐鸣满脸喜色，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万拍到男人胸口“赏你的跑路费！”
　　黑巾男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点头哈腰的道谢离开。
　　有笔筒和盘子打底，周围的人理所当然的觉得桌下的铜像也是假的。
　　半个小时后黑市老板笑呵呵的走了进来，挥了挥手上的文件夹，大声朝众人道
　　“各位，我手上的就是目前为止的统计情况了，要是没有再出价的，那我就宣布结果了。”
　　人群里一阵低低的议论后，有几人递上了新的报价单。
　　黑市老板接过，比对了下之前的价格，涂改了下。
　　“没人了嘛？”
　　再次确认后，没有人再上前，他便直接开始宣布。
　　喊道谁，拿上对应物品，直接去门口交钱就行。
　　林轩如愿拿到了启功的字以及一件玉壶春瓶。
　　孙虎收获了他心心念念的爱马仕包包，和一个鼻烟壶。
　　而齐鸣，自然是没人跟他抢那两件一眼假的东西。他付过钱后，让小龙把铜像搬进了车后座。
　　支开小龙，锁上车门和车窗，齐鸣这才颤抖着把手贴到龟背上。
　　一瞬间，汹涌的青紫气息像是海浪一样冲进了他的身体。
　　齐鸣感觉舒服的想叫出来，却被他咬住嘴唇死死的克制住。但一波接一波的冲击，还是让他脑海一片空白，轰的一下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脸上湿湿的，黏黏的，齐鸣被这古怪的触感刺激下，醒了过来。
　　睁开眼，看到的是小紫。
　　“嗷呜~”
　　小家伙看他醒来，热情的过来贴贴。
　　齐鸣微笑着抱起它，此刻他只觉得神清气爽。拉开左脚的裤腿，脚踝往上三分之一的地方都已经恢复成完好的皮肤，跟他受伤前一模一样。
　　不止如此，当他在看向那座铜像时，铜像上的岁气贵气还在，但当他精神再度集中，他的目光居然穿透了外层的铜皮，看到了里面！
　　透视！虽然条件苛刻了些，但这的的确确是透视！
　　还没等他激动，车门被哗啦一声拉开。
　　林轩探头朝里面张望，随后挤了进来，孙胖子也跟着上了车的副驾，侧着身子看着他。
　　林轩一上车就坐到了齐鸣身边“说吧，这乌龟有什么说道？”
　　“什么，什么，说道？”齐鸣装糊涂。
　　林轩鄙视的切了声“切，行啦。你的眼光我还是信的，笔筒也就算了，那盘子你肯定不会看错，我可是陪你演了半天，你要不说这乌龟来历，信不信我把你丢这儿，让你走回去。”
　　齐鸣无奈，把乌龟放到两人中间“告诉你们可以，记得保密。”
　　林轩点头，孙虎拍拍胸口“放心，我嘴巴贼严。”
　　“嗷呜~”小紫也用爪子学着孙虎那样拍了拍坐垫。
　　“小样！”齐鸣弹了弹小家伙脑袋，这才道“真宗封禅听说过吗？”
　　孙虎，一脸呆萌“真宗时啥，封禅又是啥？”
　　林轩无奈，只能替他解释“霍去病你认识吧，他的封狼居胥是武将的终极梦想。那泰山封禅就是皇帝的终极梦想，历史上去过泰山的皇帝不少，但真正封禅的只有6个，秦始皇，汉武帝，汉光武帝，唐高宗，唐玄宗，最后一个就是宋真宗！”
　　孙虎眼神放光“那这宋真宗，跟秦始皇一个级别，不是很厉害！”
　　林轩简直无语“你的历史是体育老师教的？其他几个历史书上要考，这真宗你历史考试的时候看到过？事实上就因为他，直接拉低了泰山封禅的逼格，以后哪怕朱元璋忽必烈都没再去封禅，统一的说法就是不想把名字跟宋真宗这种垃圾放一起！”
　　林轩没再理孙虎这文盲，直接问齐鸣“那你这乌龟跟宋真宗泰山封禅又有什么关系？”
　　齐鸣微微一笑，不是倾城，而是欠揍，再次说到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河图洛书，你们知道嘛？”
　　孙虎，这学渣继续摇头。
　　林轩拳头捏的嘎嘎响“你再卖关子，信不信我砸了它！”

第66章 天书往事，黑市拍卖开始
　　林轩才威胁完，齐鸣像是护仔的母鸡，立刻虚抱住铜龟。别说砸，现在这铜龟掉块漆，齐鸣都要心痛死。
　　小紫也学着主人，前爪抱住铜龟的底座，朝着林轩龇牙咧嘴。
　　林轩简直无语，还好齐鸣没继续卖关子，将他知道的原委解释了出来。
　　“当时真宗刚刚签下澶渊之盟。”
　　孙虎终于是听到了个自己知道的东西，异常兴奋的打断道“这个我知道，我知道。”
　　“知道个屁，别说话。”林轩一巴掌呼他头顶，再次看向齐鸣“你继续说。”
　　“澶渊之盟让宋朝各阶层对宋真宗的统治极其不满，这时候有人趁机宣扬宋真宗父亲，宋太宗杀兄上位，得位不正。一时间国内舆论四起。”
　　“就在这时，宋真宗手下的宰相之一大奸臣王若钦提议泰山封禅，借此彰显功绩震服内外。但是想要封禅就要有借口，这才吃败仗哪来的借口？还是王若钦，他想了个天书祥瑞的借口。”
　　“目前对这天书，史学上比较认可的说法是，真宗设宴找来群臣，宴席上他借口做梦，梦中得到神仙指点，获赠天书，所以要封禅敬神。”
　　“但其实野史还有两种说法，这两种我觉得可能性更大。其一是真宗让人在晚上偷偷把一卷写了字的黄布挂在宫城，伪造天书现世。”
　　“而第2种”齐鸣眼神火热的轻抚龟背“第2种是王若钦出完主意，就去找了当时秘阁直学士杜镐。杜镐擅长易学，于是送他一句话‘龙马负图出于河、神龟负书出于洛’这就是传说中的河图洛书，这世上没什么比人皇伏羲的河图洛书更好的祥瑞！”
　　“于是，王若钦找来能工巧匠做了，一座铜龙马，一座铜龟，背负天书，让人献给真宗。据说当时龙马能啸，神龟能游，这才镇住了满朝大臣，同意了封禅。”
　　林轩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铜龟。“你的意思是？这龟就是那铜龟？”
　　齐鸣点头“其实北宋的《太平广记》里也有过模糊记载，这两尊铜兽出现后一直被皇室收藏，后来宋徽宗的时候，金兵南下才遗失。”
　　孙虎听了个全程，没听懂。但却注意到了齐鸣话里的一个漏洞。
　　"等等，按你的说法，这神龟负书，这龟背上该有书啊？书呢！"
　　林轩心说，这胖子总算是抓住了次重点。
　　齐鸣却是笑笑“谁说没书的。”
　　要不是刚刚透视过，他还真没那么容易发现这龟的神奇。
　　说着，他轻轻按下了底座上的一块不起眼的石头雕塑，那石头像是按钮一样陷进去，随后只听咔哒的一声轻响。
　　龟背上最中间，也是最大的那块六边形龟甲忽然翻转了过来，这吓了孙虎林轩一跳。
　　翻过来的龟甲和原来的一样大小，严丝合缝的嵌在龟背上，只不过这片龟甲不是铜色，而是一整块青玉打磨。
　　青玉上有一座镂空的白玉小台，台子中央是一副卷轴造型的玉雕。
　　“书，书！”孙虎指着台子，话都不会说了。
　　而齐鸣和林轩则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着龟甲。
　　龟甲是河南特有的南阳玉，这台子和卷轴则是上好的汉白玉。
　　“有字！”
　　林轩惊喜的道，说着举着放大镜凑近了卷轴。
　　“我擦，真是天书？”孙虎也凑了过来，但他没有放大镜，只能干着急。
　　“登泰山，谢天书述二圣，功德”
　　齐鸣手上的放大镜最大只有50倍，他磕磕绊绊的把那小书上开始的几个字念出，越念越是兴奋，脸都开始因为充血涨红。
　　“没错了！哈哈，绝对没错！宋史上有记载，真宗封禅，亲自写下《登泰山谢天书述二圣功德序铭》，还让宰相王旦，王若钦，陈尧叟分别撰文。这四篇文章被刻下石碑立在泰山，目前泰山上还有王旦《封祀坛颂》立着！”
　　林轩也是赞叹，但他赞叹的却是另一个角度“整篇文章足足数百字，就被刻在这橡皮擦大小的地方，巧夺天工啊。这次你真捡到宝了。”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孙虎着急的不行，抢过林轩的放大镜就看。
　　只可惜，他没文化，憋了半天憋了句“我草！牛逼。”
　　而且孙虎悲催的发现，上面字他居然不认识几个，这让他对天书没了兴趣，于是他又问了个他感兴趣的“你俩给我说说，这乌龟，能值多少钱？1个亿值不值？”
　　齐鸣被问住了，他确定这是宝贝，但值多少他没数，而且有人出价他也不想卖。
　　齐鸣看向林轩，示意他说。
　　林轩毕竟在这行混的最久，见识最多。
　　“1个亿？这个台座都买不起。如果真像齐鸣推测的，那这就是国宝！你开7,8亿，别人都会来抢。”
　　“七八亿，我滴乖乖。”孙虎眼睛都直了。
　　“你想想就行了！”林轩警告孙虎。
　　孙虎还以为林轩是提醒他，东西不是他的。
　　孙虎觉得他被鄙视了，脸上露出不悦“小林子，你把我当什么人，我贪财好色不假，但兄弟的东西，我可从没惦记过。”
　　齐鸣心说，你对自己的认识倒是听清楚啊。
　　林轩知道孙虎误会了自己意思，解释道“你想哪儿去了。我的意思是这东西太珍贵，就是想卖，也没几个人敢买的！总之你记住了，今天的事情齐鸣没主动透露出去前，都烂肚子里。不然有些人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缠上来，你甩都甩不掉。”
　　孙虎立刻会意“放心。”
　　几人正聊着，车门啪啪被拍了两下。
　　孙虎离得最近，看到扣门的是小龙，于是拉下了车窗。
　　小龙没理会孙虎，而是朝着里面的齐鸣道“齐哥，主办方的人来说了，拍卖马上就开始，让咱们过去。”
　　“好。”齐鸣回答一声，给车里两人一个眼色后，三人这才下车。
　　车上有这么个东西，人全离开也不放心。
　　于是巴吐尔被留了下来看车，他们三个带上小龙再次朝着那圆顶的帐篷走了过去。
　　这次帐篷口没有人拦着，等齐鸣三人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落座，那韩国的朴棒子看他们进来，恶狠狠的瞪了眼，用不熟练的中文抱怨道。
　　“有滴人，好大滴架子！还要大家等他，啧啧，派头~”
　　“呸，你丫的给你脸了啊。”孙虎啐了一口。
　　朴棒子似乎很怵孙虎“孙少爷，我指的是你身后那人~”
　　“好了，好了，各位给我个面子。先缓一缓，正事要紧。”台上的黑巾男立刻笑着调和。
　　齐鸣拉了拉孙虎，示意他先忍忍。他现在也只想快点结束，车上那么大个宝贝，早点带回去才保险。
　　“行，就给你个面子。”
　　孙虎放了个狠话，随后跟着齐鸣几人找了个空位坐下。
　　黑巾男笑嘻嘻的道“行，那咱也不啰嗦，今天第一件拍品。”
　　随着他的开口，两个黑巾男立起两根铁杆，随后他们将画轴挂在了铁杆最高处，随着他们的松手，画轴打开。
　　“今天第一件拍品，孙中山先生亲笔手书的对联一副！”

第67章 又见元青花
　　“中山墨宝？”
　　“这个得好好看看。”
　　“老板，你这本下的够大的啊，上来就是这种好东西？”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对联一挂出来，立刻引起了下面的一片惊呼。不少人都是蠢蠢欲动，走过去开始上手观察。
　　也不怪大家激动，目前中国拍卖史上最贵的一副对联就是孙中山的“让人非我弱，得志莫离群”。
　　这幅作品是2013年春拍，起拍价才30万，最后一路叫到1029万。加上佣金一个字就要120万。
　　“我看这字可以，运笔严谨，笔力也重。”
　　看字的人群里，立刻有人发声。
　　“嗯，确实字体雄浑稳重，不疾不徐，用墨也讲究，重笔之下还写出枯笔。”
　　有人应和。
　　东西一挂出来，孙虎就迫不及待的冲过去，听人家都说好，赶紧又跑回来，奇怪的看着齐鸣和林轩。
　　“你俩咋不去看看？他们可都说好啊。”
　　林轩白了他一眼送了他三个字“看不懂。”
　　齐鸣加了三个字“看不透。”
　　孙虎那个气啊，就知道欺负我老孙没文化是是不是。
　　齐鸣看孙虎要生气，林轩又没解释的意思，只能安抚道
　　“孙中山是革命家，不是书法家。他写的字是好看，但跟我们普通人一样，没有固定风格，所以鉴定起来没个十天半月是没结果的。你过会儿看看，5万以内，就当赌一把，5万以上就算了，风险太大。”
　　当然这只是他给孙虎的解释。实际上对联挂出来的瞬间，他就用望气术判断了，年代没错，民国的。但贵气不足，大概率是谁临摹的。
　　“哦~”孙虎玩笑一样亮了亮拳头“早说清楚多好。”
　　十分钟后，黑巾男宣布拍卖开始“孙中山对联，起拍价2万。”
　　“5万！”孙虎立刻叫价。
　　让他奇怪的是，刚刚那么多人都说好的字，他出了5万后就没人接茬。
　　黑巾男看有点冷场，也是开口道“诸位，中山先生墨宝可是价值千万。而且今年是2025年，正好是孙中山去世100周年，这幅字带回去，只要上拍那就价值不菲。”
　　台下有人立刻嘲讽道“你这的东西我们可不敢拿回去上拍啊。”
　　哈哈哈，台下人跟风笑了起来。
　　不过黑巾男的宣传也不是没有作用，那句100周年，很有蛊惑性。尤其国人很重视这种特殊时间节点。
　　“10万！”
　　“我出20万！”
　　孙虎一听100周年，也不顾齐鸣告诫，就要站起来出价，却被齐鸣拉住。随后他想想还是决定听齐鸣的，没再报价。
　　而这对联一路报价，最后被个秃顶老男人170万拿下。
　　那老男人的手下上前，接过对联后，把一个袋子甩到黑巾男面前，又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三十万后，就跟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
　　黑巾男也没清点的意思，继续让手下拿出下一件物品。
　　这次端上来的是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个牙雕。
　　黑巾男介绍道“各位，这是一件清中期象牙雕塑。喜欢的请上来观看。”
　　这次上去的人寥寥无几。
　　国家规定象牙制品禁止买卖，买回去想变现难度大，所以感兴趣的就少。
　　“起拍价，5万。”
　　黑巾男报价后，迟迟没人跟价，倒是那朴棒子喊了嘴5万。
　　齐鸣张嘴就是6万，跟棒子作对，他是专业的。
　　朴棒子瞪了他一眼，但这次似乎是长了教训，又或者本来就兴趣不大，没继续出价。
　　其他人交头接耳一阵，才有人出10万。齐鸣看过，这象牙确实是清中期，而且雕刻的是西厢记的故事，雕工精美。
　　他一共也就剩30万，难得遇到件大家不感兴趣的，不拿下后面可能没机会，于是继续报了个“15万”。
　　那人想想也没再跟价。
　　落槌后，他从包里拿出15万交给小龙。小龙学着之前的那人样子，抱过盒子，把15万丢在了之前那人的包上。
　　第三件拍品是个青铜爵。也就是古时候的酒杯。
　　这件齐鸣看过，酒杯上一部分的岁气确实是黑巾男说的战国。但也有几处却一点岁气都没有，说明这是近代修复品。
　　但即便是近代修复品，台下人还是抢的头破血流。
　　价格从开拍的20万，一路飙到400万。台下的鉴定师肯定也有人看出是修复的，但青铜器修复是常态，而且关键是那几处老铜片上有字！
　　华夏开始重视历史传承其实是从孔子修《春秋》开始。而春秋写成前的历史，很少有详细的文字记载。想要考证就只能靠这些青铜器上留下的只言片语。
　　所以这青铜爵才会如此珍贵。
　　而喊出400万的，不是别人正是朴棒子。
　　齐鸣紧皱眉头，他倒是想出价，但有心无力。而要是劝说孙虎拿下又不合适，孙虎是来赚钱的，这青铜器买回去可比他那象牙雕还要难出手。
　　也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500万。”
　　齐鸣朝那声音看去，是秦横。秦横也看到了他，朝他点了点头。
　　“550万！”朴棒子还没放弃。
　　“600万！”
　　秦横再次报价，这次朴棒子没有出声，在跟身边人商量后放弃。
　　最后这青铜爵也以600万成交。而秦横身边的人也将一个袋子丢到了黑巾男面前拿过了青铜爵。
　　经过孙虎之前的提醒，齐鸣明白之所以600万却只放了一个袋子，说明袋子里的是美金！
　　藏品一件件上来，汉代石刻，汉代玉蝉，黑巾男面前的袋子一个接着一个，已经是到了他的大腿位置。
　　看的齐鸣都是心跳加速，这些袋子最少的一个都是百万啊！
　　而且总结一下到目前为止，除了孙中山的对联就没一件正经东西，拿出来别人都得说一声，你真刑！
　　刑场的刑！
　　还好，真刑系列总算停了停，黑巾男拿出了幅张大千的荷花图。
　　齐鸣用望气数看了下，岁气没问题，贵气也浓厚，应该是张大千早期的作品。林轩也鉴定了下，也觉得没问题。
　　他俩一起催促孙虎买下，跟刚刚的东西比，这荷花图是最安全最容易出手的。
　　孙虎早就憋坏了，一路叫价，最后240万拿下。
　　张大千被徐悲鸿称作500年一大千。他和齐白石并称南张北齐，是近现代最伟大的画家。
　　他的泼墨画山水画能拍到600万一平尺。他的花卉虽然没有山水价高，但按林轩的说法，至少也有120万一平尺。
　　这幅画有3.2平尺，买回去就能赚近2百万。
　　孙虎拿到画后也是爱不释手，跟抱着孩子一样。
　　“各位朋友，下面就是这次最后一件拍品了，相信你们中很多人都是冲它来的。”
　　黑巾男笑呵呵的，但齐鸣却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的呼吸都变重了，不少人坐直了身子，气氛也随着他的发言都开始紧张起来。
　　随着黑巾男一挥手，一个男人就从外面抱着个盒子进来。
　　打开盒子，里面是厚厚一层的垫材，随着垫材被一层层拨开，终于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各位！这就是我们团队近十年最大的一件收获：彭祖戏鬼差青花大罐！”
　　轰~场下的人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不少人迫不及待的就要上前。还好黑巾男的手下维持了秩序。
　　元青花！又是元青花！
　　齐鸣没想到，在这种黑市交易上，居然会出现这种级别的东西。唐师傅的元青花是假的，那这个呢？
　　厚厚的人群挡住了他的视野，在没亲眼确认前，他的心底也是难言的兴奋和期待！

第68章 拍卖搅屎棍
　　唐师傅打眼那次后，齐鸣找了不少资料，对元青花有了更深的了解。
　　目前全世界一共也就3百件元青花。
　　其中土耳其的托布卡帕皇宫，40件，从不公开展出，一直秘藏于皇宫的府库中。
　　伊朗的阿克比尔寺，共收藏了32件。华夏仅排第3，还是因为20世纪80年代在江西的高安出土了19件。
　　而绘有人物故事的元青花大罐目前确认的一共8件。
　　可以确定2件在日本的博物馆，他们怎么得到的，懂的都懂。1件在英国，1件在美国，剩下都被私人收藏。
　　华夏故宫，台北故宫至今没有一件该类的元青花大罐。
　　所以，如果这件，彭祖戏鬼差的青花大罐确定是真品，那将是整个收藏界的狂欢。
　　可惜的是，这只是假的！
　　一眼，齐鸣透过人群只看了一眼，那稀薄的紫气就说明了结果。这只大罐是假的，虽然那青色岁气确实到了元朝。
　　但有过唐师傅那次打眼后，齐鸣已经清楚，岁气只代表材质，贵气才说明价值。
　　唉，叹了口气，齐鸣意兴阑珊的回到了座位上。
　　林轩注意到他的表现，没一会儿也回来，凑到齐鸣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齐鸣不动声色的摇摇头“看不准，我觉得很可能跟唐师傅那件一样。”
　　“咱们是不是有点风声鹤唳了？”林轩有点拿不准，要不是有唐师傅那一出，让他鉴定，他觉得八九不离十这是真品！
　　这望气数也不能对外说。齐鸣想了想找了个借口“你看那壶口的璎珞纹了没，是不是跟唐师傅那件就很像？”
　　“额，你等等。”林轩小跑着又挤了过去，然后兴奋的跑回来“还真是！幸好咱们早就遇到过，要不然就栽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种下了怀疑的种子，稍稍挑拨就会发芽长大，林轩现在就是这样，这会儿就算是件真品放他面前，他也得当假的。
　　齐鸣朝他挤挤眼“嘿嘿，唐师傅这种瓷器圈摸爬滚打５０年的都栽了，你说今天谁是这幸运儿？”
　　两人默契一笑，很自然的进入了看客模式。
　　没一会儿，孙虎垂头丧气的回来，朝着林轩就抱怨“小林子，咱们钱带少了啊。我刚刚可听他们说了，这可是元青花！老鼻子值钱了。”
　　林轩被他烦的没办法，拉着他坐下“你就庆幸你钱少吧。”
　　孙虎眼睛一亮，立刻知道这是话里有话。但他也机灵的很，看林轩和齐鸣的神色后，更加确认了心里的猜测，于是也进入了看戏模式。
　　虽然这罐子是假的，但齐鸣的眼神也没从上面离开过。假的终归是假的，他想看看凭自己能不能找出破绽。
　　只是看外表，他哪怕知道答案都找不出错在哪儿。外面看不出，那里面呢？
　　齐鸣想到自己现在可不止望气，还能透视！是不是能从里面找到这东西的破绽？
　　这么一想，他开始集中精神，很快阵阵疲惫侵袭大脑和眼睛也痛感传来，同时那大罐的内部也开始显现。齐鸣没想到透视的负担会这么重，在他想放弃前却是目光一凝！
　　还真有破绽！就在罐底有着，“蜜蜂，民国３年７月”几个小字。
　　通过透视，齐鸣才发现，这罐子底其实有两层釉，先在一层釉上写上落款，再用一层釉覆盖。
　　啧啧，这是赤裸裸的炫技，齐鸣心底替这以小蜜蜂点了个赞。
　　这次的鉴定持续的时间特别长，至少半小时后，所有人才陆陆续续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黑巾男此刻也有点紧张，一手捏拳背在身后，语气颤抖“各位看也看过了，我这就直接报价了，起拍价！５百万！开始！”
　　场内一阵交头接耳。
　　“你确定？”
　　“看不准，但八九不离十。”
　　“我能肯定，釉面是地道的苏麻离青，这种釉明朝宣德年间就没了，所以造不了假才对。”
　　“真的！肯定真的，陈总，全力拿下。”
　　“王总，我觉得，２千万内，可以搏一搏。”
　　众人还在激烈讨论时，一个声音打响了抢购的第一枪“６百万！”
　　有人开了头，场面瞬间就收不住了，谁都怕走了宝。
　　“６百五十万！”
　　“６百七十万！”
　　“７百二十万！”
　　“１千万！呵呵，你们，太小家子气了！”
　　这次加价瞬间镇住了在场的人，不用看，这半生不熟的中文，肯定是那韩国棒子。
　　“草！肉烂也得烂在自家锅里，怎么能便宜了棒子１千１百万。”
　　齐鸣看了看这位三观很正的兄弟，嗯，看面相确实蛮正派的。
　　“１千３百万！”
　　朴棒子嘴角带笑，胜券在握。他这次来可就是为了这个大罐。
　　事实上，他所在的财阀已经准备了好几年。他们这些年收购了大量的元青花碎片和小件青花瓷器。也在首尔郊外的古窑场遗址做好了安排。
　　现在缺的就是能震惊世界的元青花藏品。
　　只要藏品到位，再适时的挖开遗址，棒子国就能一举成为全世界第四大元青花发现国。甚至根据现场的瓷片和窑口，还能成为元青花的产地。
　　过个几年运作运作，将元青花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也将不是不可能的事。甚至后续的旅游开发等也都被提上了日程。
　　所以这件全世界第９件元青花人物大罐，他势在必得！
　　朴棒子的气势让不少人都沉默下来。不是财力比不过，而是都在思考得失，看这棒子的态度，他们想要拿下必然需要更大的投入。
　　而这种投入值不值得？换个说法，值不值得赌一把？
　　别看身边的鉴定师都说真的，但这种级别的东西可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再确定真品前，别人说的再好，那都是在赌。
　　“１千５百万！”
　　“你疯了！”林轩拉了把齐鸣，明知道假的还报价。知道你是为了恶心棒子，但万一人家不跟咋办。
　　朴棒子一看是齐鸣，心里大恨，现在这场面简直就是那天市场上的再现！
　　朴棒子咬咬牙加价“１千６百万！”
　　齐鸣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再次加了一口“１千８百万。”他边上的林轩疯狂打眼色已经差点把他袖子拽掉了。
　　其实齐鸣心里也慌的一批，心说“亲爱的棒棒，棒子哥哥，棒子大爷，你加价呀，赶紧加价啊！”
　　朴棒子犹豫了，东西一定要拿下，但他不清楚齐鸣底细，所以最好下次出价就镇住对方，否则没完没了。
　　而且他更怕的是齐鸣的出价会引起连锁反应，让那些观望的人也加入进来，这样局面就对他不利了。
　　思考良久，就在黑巾男都在宣布１千８百万第一次时，朴棒子还是开口了“２千２百万！”
　　朴棒子看齐鸣还要开口，立刻朝黑巾男道“老板！我记得，这边只用现金交易，他好像只带了一个包吧，他这种搅局行为，不该被踢出竞拍嘛！”
　　黑巾男看向齐鸣“小兄弟，规矩确实这么定的，你再想喊价可得拿出钱来才行，不然我不好跟大家交代。”
　　齐鸣眼睛瞪得老大“啊！对哦，还有这种规定，不好意思，忘了，忘了。”
　　朴棒子气的眼睛都直了，忘了鬼才信，这就是搅屎棍！故意的！
　　黑巾男咳嗽两声，也有点无语，却也没说齐鸣刚刚的竞价无效，开玩笑这么好的捧哏，欢迎还来不及。
　　虽然不爽，但齐鸣的退出还是朴棒子松了口气，没人搅局，那基本没问题了吧。
　　可不想，齐鸣的叫价似乎是真的激起了下面人的血性，抑或是赌性，立刻又有人跟了上来。
　　价格一路飙到３千万才打住。
　　报这价的还是朴棒子，但他也是额头冒汗，脸色潮红，显然压力不小。
　　齐鸣看了看朴棒子的袋子，一共４个，如果都是美元，一袋子能装１２０万美元，那他最多也就３千２百万，已经要到极限了。
　　“３千１百万！”
　　齐鸣侧头看去，这会儿还往上加，那极有可能是最后的冤大头啊。
　　一看好家伙，还认识，秦横。因为喊价的是秦横身边的人，齐鸣才没听出来。
　　朴棒子怎么也没想到，送走一个又来一个，他用韩语大骂了两句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把面前的口袋一踢！
　　“３千２百万。”
　　如果不成功，朴棒子就打算借钱了，在场除了孙虎他还认识两个人，他已经做好被这两人宰一刀的准备了。
　　秦横不屑一笑，正要示意身边人举手，一个人直接冲到了他面前，抬头一看正是齐鸣！

第69章 值多少，赔多少
　　“秦总，你信我吗？”
　　秦横皱着眉头，看向这仅有一面之缘的青年。
　　在他看来，齐鸣就是个运气很好的年轻人，杨朝明的徒弟，其他的一无所知。所以这信不信的，又从何谈起。
　　“小齐，有话你就直说。”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齐鸣和秦横，尤其是秦横周围的人，竖着耳朵想知道他俩要说什么。
　　而朴棒子更是紧张的不行，以为齐鸣又要使坏，嘴里一个接着一个韩国国骂不停的蹦出，弄的一边的翻译都以为他魔怔了。
　　齐鸣想了想，还是决定上点干货，虽然跟秦横不熟，但好歹从人家那赚了笔，也算有点香火情。最关键的是，华夏人不坑华夏人，这盘子必须让棒子接啊。
　　齐鸣俯下身，对着秦横耳语两句。
　　秦横皱起眉，语气低沉“你说的真的？”
　　“真的！不信你来京城！”
　　秦横皱着眉头，过了片刻才拍拍齐鸣肩膀“谢了，要是真的，那我欠你一个人情。”
　　齐鸣笑笑不以为意道“都是华夏人！”
　　秦横懂了他的意思，也是笑了起来“对，都是华夏人！”
　　随后秦横朝台上黑巾人挥了挥手“我放弃！”
　　黑巾人有点遗憾，不过眼下的价格他也很满意了。
　　“那诸位，朴先生出价３千2百万，还有没有人更高的？”
　　大家又是一阵耳语，但却一直没人出价。
　　“你，可以宣布了吧！”朴棒子着急的朝黑巾男喊道，这离他出价已经过去３分钟了，别说宣布结果，部队火锅都煮熟了。
　　黑巾男看实在无人出价，这才把手指向朴棒子“那恭喜朴先生。”
　　“呼～”朴棒子松了口气，然后迫不及待的扑到前面，抱住了青花大罐，罐身上那微微的凉意总算是让他的心静了下来。
　　台下的人都是或遗憾，或羡慕的看着朴棒子。虽然还没确定罐子的真假，但人家至少有了翻牌的资格。
　　而他们只能是边上看牌的那个了。
　　朴棒子的保镖加翻译，也是围了过去，而那两个和朴棒子认识的人也带着人凑了过去，去祝贺他。
　　加上主办方的几人，一时间那边围了十几个人，好不热闹。
　　林轩和孙虎也走到齐鸣边上汇合。
　　林轩询问“齐鸣，那咱们走吧？”
　　齐鸣却笑笑“走？要不走前再看场戏？”
　　“哪来的戏？”几人都被他这话弄的云里雾里。
　　齐鸣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了小紫。
　　小家伙之前玩累了，现在窝着正舒服呢，忽然被拿出来还被几个大男人围住有点不习惯。
　　“嗷呜呜！”
　　齐鸣低下头跟它打个商量“看到那边那个人没？”
　　“呜？”小紫爪子指向人群中心的朴棒子。
　　“对，就他。过会儿把你甩到那，你去把那罐子给我摔了！”
　　“熬！”第四声，而且猫猫头摇的飞起。
　　开玩笑，甩过去，很危险的！
　　周围人看这一人一兽近乎无障碍交流，那都是一楞楞的，就是年纪最大，最沉稳的秦横也充满好奇。
　　齐鸣知道小家伙没答应，那就是价没开到位，他伸出三根指头“三天，顿顿大龙虾。”
　　“呜～”小紫嘴角不由自主的滴下了亮晶晶的唾液，还拉丝了。
　　然后它爪子一伸“嗷！”一个个蚕豆大的指头努力分开，表演了个开花爪。
　　“行，五天就五天！记住摔了罐子，立刻回来。”齐鸣一口应下，说着把小紫交给小龙。小龙当过兵，练过投弹，准度肯定他强。
　　小龙也是一脸懵B，但他还是用右手拖住小紫肚子，让小家伙的头朝前，已经准备朝那来个飞猫了。
　　“齐鸣，这不好吧。”林轩劝阻道。
　　秦横没开口，他也想知道齐鸣这么做是为什么？
　　就孙虎最兴奋“还是你小子激灵，咱的宝贝毁了也不能让棒子带回去。你放心的干，有事你孙哥替你摆平。”
　　齐鸣嘴角勾起“嘿嘿。我心里有数。”
　　他朝小龙使了个颜色，小龙会意，力量从肩膀传到手臂，呼一下，手上小猫迅速脱手。
　　此刻小龙离朴棒子也就５米距离，这点距离想要命中，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为了小家伙不受伤，他把落点特意选在朴棒子头上。
　　啪唧，小紫精确的落在朴棒子头顶。
　　朴棒子只觉得脑袋上被砸了下，有点痛，还有点软，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就去摸。
　　而他周围人也被惊在当初，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哪来的猫？还是飞过来的？
　　等他们想提醒，小紫腿一蹬直接落在了桌子上，随后爪子一伸照着朴棒子剩下那只手就是一下，拉出数道血痕。
　　朴棒子嘶的吃痛收手，小紫后腿朝着罐子一蹬，身体借着反作用力朝前一蹿，从人群里蹿了出去，而罐子在所有人惊恐焦急无奈的眼神下朝着地上摔去。
　　啪嗒～整个帐篷瞬间寂静了。
　　３千多万的东西，变成了一地的碎片！
　　朴棒子看着地上的碎片，眼睛和嘴张着跟痴呆了一样。他周围人也一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啊！”
　　片刻后，朴棒子反应过来！朝着齐鸣就冲了过来“你，是你，对不对。那只猫，我看到过，就是你的！”
　　“对！”
　　所有人都没想到，齐鸣回答的这么干脆。
　　“你，你！”朴棒子指着齐鸣半晌后，朝身边的保镖命令道“废了他！”
　　那身高至少１米９，肩宽能有２个齐鸣的大汉没有半分犹豫，一拳朝着齐鸣面门就轰了上去。
　　秦横皱眉想要让保镖出手，但他还没开口，就看到刚刚丢猫的平头青年一拉，把齐鸣拉到身后。
　　随后小龙一个左手五指并拢朝着壮汉肋下插去。壮汉拳头还没打到目标，肋下的剧痛就让他的拳头没了力道。
　　并且由于疼痛他的身子朝下佝偻了片刻，小龙敏锐的捕捉到了这片刻机会，照着他的下巴又是重重一拳。
　　没有夸张的倒飞，也没有男人的痛吼，1米9的大汉抽着冷气缓缓跪倒。
　　小龙眯着眼，朝前一步，朴棒子和他的翻译指着他嘴里，你，你，你，脚下却是下意识的向后退。
　　“小龙！回来，咱们弄坏了人家东西，就得赔，你怎么还能威胁人家呢！”
　　齐鸣笑嘻嘻的走到前面。
　　“对！你得赔！3千2百万！”朴棒子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怕什么，自己才是那个吃亏的啊。
　　“嗯，3千2百万怎么够！这是什么，元青花人物大罐，拍卖的话少说3个亿。我们华夏人，5千年历史，礼仪之邦，怎么能让你这外国友人吃亏。诸位，做个见证，这罐子，值多少，我赔多少。”
　　所有人，包括朴棒子都不知道齐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值多少赔多少，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小伙子大气。”
　　“我看是失心疯了。”
　　“脑子有问题。”
　　不理会周围人的议论，齐鸣笑呵呵的看向朴棒子“我这处理你满意嘛？”
　　朴棒子心里觉得古怪，但打也打不过，罐子摔也摔坏了，貌似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结果了，他也只能点头应下。
　　“哎~”齐鸣叹了口气，走到碎片堆前，蹲了下来，摸摸这块，看看那块，语气无比的惋惜“可惜了啊，国宝啊。”
　　围观的人心里都在妈卖批，心说你要觉得可惜，摔它干嘛。
　　就在他们腹诽的时候，却听蹲在的那的齐鸣发出一阵阴阳怪气的惊呼。
　　“啊嘞嘞~各位，过来，过来看看，这片瓷片上有字啊！”
　　有字！这下大家都好奇了，没听说元青花上还留字啊。这要真的岂不是价值连城？
　　只见齐鸣拿着一块罐底的瓷片站了起来。由于底部是两层釉面，摔碎后，罐底就跟墙壁上脱落的墙皮一样，两层釉面有着明显的分层。
　　齐鸣把上面那层釉面掰开露出了下面的字来。
　　“蜜蜂？民国3年7月！朴棒子，啊不，朴会长，你这罐子假的啊！它是民国烧的啊！”
　　朴棒子整个人跟坐过山车一样，整个人又一次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起来“假？假的！不可能，不可能！”
　　他挤开人群，走到齐鸣面前，呆呆的盯着齐鸣手上的瓷片。作为中国通，这几个字，他还是认识的。
　　齐鸣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哎呀，那就可惜了。值多少赔多少，这民国仿品该是多少钱。诸位，我见识少，你们有没有人清楚的？”
　　“5万吧。这罐子烧的不错，真假难分，值这价。”
　　立刻有看好戏的给出答案。大家这会儿也是松了口气，假的，幸好买的不是自己啊。
　　不过他们心底都产生了一个疑问，这小子是碰巧，还是事先就看出来了？如果是后者，那这眼光简直恐怖。
　　齐鸣皱眉看着出声的人，喊来了林轩，从林轩包里开始掏钱。
　　“这位，你这就不对了，人家外国友人千里迢迢过来，怎么能就给5万！我得给他加上路费，还有这保镖医药费，怎么也得8万块。”
　　说着齐鸣把那写着字的瓷片和8万块现金拍到已经傻在那的朴棒子手上。
　　“朴会长，这些就是赔偿了。你点点，要是不满意，咱们国家的法律也是很公正的，欢迎你走程序。天色也不早，我们都急着回去，就先走了。有空来京城，我再跟你赔罪！”
　　“你！你不能走！”朴棒子过了好久才回过神，赶紧转身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齐鸣。3千2百万买的，短短几分钟就变8万块，这谁能接受。
　　齐鸣止住身形朝他耸肩摊手“朴会长，值多少赔多少，这你之前可是认可的。”
　　“可是，可是~”朴棒子可是了半天没憋出个字来。
　　齐鸣给他指了条明路“这事情，你找我也没用，我不可能因为吃了你家一碗辣白菜，就付你开水白菜的钱。你得找卖你东西的人啊。”
　　“对，对。”朴棒子这会儿已经是懵了，他又转过来看向黑巾男“这是假的，我要退货，你们还钱。”
　　“呵呵，朴会长，我卖的时候可没说这是真的啊。”黑巾男没想到吃瓜吃到他这了，他的话里带笑，但却无法掩饰里面的冷意。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这是哪儿了？”
　　咔嚓，咔嚓，黑巾男身后两个抱着AK的手下很配合的拉响了枪栓。
　　两声脆响，总算是把朴棒子拉回了现实，他的心那真是拔凉拔凉的，快30的人了，眼眶都湿润了，一滴泪水缓缓划过厚厚的粉底，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他带来的鉴定师，翻译，以及那个缓过来的保镖也看清楚了形势，生怕起了冲突殃及池鱼，赶紧拉住朴棒子，几乎是半推半抬的把他抬了出来。
　　“哈哈哈~”
　　停车场上，提前一步出来的齐鸣几人看到这一幕，都是肆意的笑了起来。

第70章 进山采玉
　　“小齐，这次多谢你了。”
　　停车场边，秦横伸出了手，严肃的脸上也有了笑意。
　　齐鸣跟他握了握，也是笑着回答“说了嘛，都是华夏人。华夏人不坑华夏人。”
　　“哈哈哈，对，。那说好了，下次来浙江，一定要来找我，不然可就是看不起我了。”
　　秦横这次的邀请，没了上次的客套，更多了真诚。
　　“那一定。”
　　跟秦横聊过后，齐鸣才知道，他们的来新疆的第一站是吐鲁番市，而齐鸣他们则是乌鲁木齐市。
　　因为回程目的地不同，寒暄一阵过后，双方就此告别。
　　回去的时候，一个黑巾男重新给了他们一个地图，并且通知他们，他们出发时开的的商务车也已经送到了这个地方。
　　开始齐鸣几人还抱怨了阵，这黑市老板不停换地方折腾人，但真上了路才发现错怪了人家。
　　回去的路除了开始1小时是山路外，其他都是国道，省去了来时那种跋山涉水的痛苦。
　　这次仅仅2个小时，他们就到了民丰县下辖的一个叫萨霍扎克的地方，地图上的目的地是个旅馆。他们的商务车就停在旅馆门口。
　　这会儿天也黑了，又奔波了一天，大家就干脆在这休整一夜。
　　第二天，当齐鸣伸着懒腰来到旅馆餐厅的时候，林轩孙虎几人已经是在那大块朵颐。
　　桌上放着新疆特色的烤包子，薄皮包子，羊杂汤。孙虎一手烤包子一手羊杂汤，一条腿还大马金刀的踩在长凳上，硬是吃出了水浒好汉的既视感。
　　“齐哥，来这边。”
　　小龙看齐鸣过来，马上站起来，又从老板那端了份羊杂汤和烤包子。还没等齐鸣坐下呢，小紫一个前扑灵巧的跳到了桌上，叼起一个烤包子就炫了起来。
　　只可惜这包子刚出炉，有点烫舌头，它才咬下就又吐到桌上，粉嫩的舌头耷拉着嘴里呼呼的哈着气。
　　孙虎笑嘻嘻的招呼齐鸣“小齐跟你说个好玩的啊？”
　　“什么？”
　　齐鸣走过去坐下，一口烤包子入口，声音有点含糊的问。
　　不得不说，这明火现烤的包子，确实比在市里那些新疆饭店的要地道。
　　孙虎端着羊杂汤的大碗朝桌上一放，手舞足蹈的道“采玉啊！怎么样没玩过吧。我刚刚跟老板聊天，他们说镇上的采玉队今天进山，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
　　齐鸣古怪的看着他“孙哥，按照我对你的理解，你想要玉，不该直接买嘛？”
　　林轩鄙视了孙虎一眼，插嘴道“他是打算去拣点石头，哄小姑娘。”
　　齐鸣秒懂，还联想起娱乐圈里的一个老梗“虎哥，你这是想学那大黑牛，送心形石头？那个淘宝就有，没必要这么折腾吧。”
　　孙虎面容一肃“你可别把我跟那种人比。我孙虎是好色点，但我不渣，每个我可都是真心的，就是时间短了点。送批发的石头，你孙哥可干不出这么丢份的事儿。再说万一我要是捡到玉了呢？那姑娘们不就赚到了。”
　　还姑娘们！齐鸣只能说孙胖子博爱啊！
　　“小齐，你去不去？”
　　孙虎又问，齐鸣也沉吟起来。
　　昨天他就搜过了，他们目前在的地方，紧邻玉龙喀什，这地区是和田玉的主产区之一，主产青玉，墨玉和白玉。
　　目前是2月末，正好是喀什河最后的几个月干涸期，一旦进入5，6月份，昆仑山上大雪融化，这河就会进入汛期，河水淹没河床可就没了采玉的机会了。
　　这么一想，他们这次还真是天时地利，都凑上了。而且之前在市场上，被朴棒子横插一杠，他也没找到心仪的玉石，跟着进山体验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去是可以。”齐鸣回答，但还是说出了他的顾虑“但咱们的东西怎么办，还有去几天？”
　　孙虎满是自信道“放心我都想好了。咱们现在的位置离喀什市更近，就让小林子和小龙跑一趟，把东西存银行保险柜。巴吐尔做咱们的翻译，再在镇上雇个人当向导。进山也不用多呆，就去3天，时间一到就出山，直接从喀什回京城。”
　　“那咱们丢在乌鲁木齐市里的行李呢？”齐鸣问道。
　　昨天一早就出发，他的衣服证件都还在酒店。
　　“这个简单，我让阿吾勒找人替我们送过来就行。”
　　也难为孙虎这糙人想的这么周到，齐鸣点点头，表示没意见。
　　随后他看向林轩“你真不去？”
　　林轩头摇的飞起“不去，我可不去受那罪，我就在喀什市里等你们好了。”
　　随后齐鸣又看向桌上正跟一个烤包子较劲的小紫“你呢？要不要一起去？不去的话就跟林轩去市里。”
　　这两天过去，哪怕巴吐尔都对这幕熟悉无比，甚至在他们心里，以小紫的灵智跟普通小孩也没什么区别。
　　“嗷呜~”小紫丢下包子，脑袋蹭着齐鸣的手臂，这显然选择跟着齐鸣了。
　　“那行，就这么定了。”孙虎一口喝掉羊杂汤，又拿起个包子“我去找老板介绍个向导，再买点装备，准备好了叫你。”
　　认识这么多天，齐鸣也是第一次看到孙虎对女人以外的事情展现出如此高的热情。不对，他这么来劲，最终目的好像还是为了女人啊。
　　呸！渣男！齐鸣在心里狠狠鄙视了他一顿。
　　在喀什这块，每年都有数万人抱着一夜暴富，或单纯玩乐的心态到此，体验进山采玉。因此当地也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产业。
　　只用一小时，孙虎就完成了准备工作，物资都是现成的。店里都给配好，从铲子镐子，到帐篷自嗨锅，单兵口粮一应俱全。
　　而向导就更容易了，在孙虎的金钱攻势下，老板很快就领来了一个头发胡须斑白，据说已经有着40年采玉经验的老人过来。
　　老人叫阿里甫，据说从十多岁就开始进山采玉。现在年纪大了，已经没有那体力再跟采玉队进深山。
　　但以他的经验，带带齐鸣他们这种游玩性质的采玉人，已经是绰绰有余。
　　和田玉分山料和山流料，籽料。山料指的是三座山里开采的玉料，分别是天山，昆仑山，帕米尔高原。
　　山流料，顾名思义就是从山上被水冲下来的玉料。
　　而籽料指的则是三条河里出产的玉料。这三河包括了玉龙喀什河，喀拉喀什河以及和田河。籽料因为常年浸泡在水里，手感玉质都是最好的。
　　因此在市面上，籽料的价格最高，优质的籽料一克就高达3万多。比同重的翡翠都要贵。
　　而且整个新疆只有玉龙喀什河产籽料！
　　齐鸣他们这次的目的地就在玉龙喀什河的一条支流黑山河下游，一个叫阿格居改山谷的山谷。
　　“孙哥？咱们真要去？”
　　车上，齐鸣对这次行程还是表示了担忧。
　　没办法，听阿里甫老人介绍，这次的目的地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基本是一处未经开发的谷地。
　　他原本想就体验一下捡玉的，可没想这么深入。
　　但孙虎一听老人说玉龙喀什河已经被人犁地一样翻了几遍，很难捡到玉，而那地方由于人迹罕至经常有人一夜暴富后，说什么都要去。
　　老人一开始也就是显摆一下经验，也拒绝带着两个菜鸡去那。但没办法，孙虎给的太多了。
　　最后为了安全，老人的两个儿子也从采玉队里退出，临时加进了这个小队伍。
　　齐鸣就这么被半推半就，裹挟着开始一段让他事后回想起来都是惊心动魄的旅程。

第71章 山谷偶遇
　　一行6人，两辆车沿着玉龙喀什河的河道，行驶在茫茫的戈壁上。
　　一路上，齐鸣他们已经见到了不下十个大型营地。说是营地，其实就是一堆的小帐篷和车。
　　阿里甫老人看到这些人时，脸上明显露出了不悦。他甚至毫不避讳，当着齐鸣的面管这些人叫玉耗子。
　　按照老人的介绍，这些人大都是从内地来这的淘金客。玉石天生地长，维族人能捡，回族人能捡，汉人当然也能。
　　之所以厌恶他们，则是因为这群人缺少对大自然基本的尊重。
　　每到枯水季，他们像鼠群一样呼啦啦的来。而到汛期又一窝蜂的离开，只留下一堆的各种各样的垃圾。
　　这些垃圾会随着汛期的洪潮和地表的狂风被冲到各个地方，污染这片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
　　3小时后，汽车驶进山道一路爬坡，最后停在了一处补给点。说是补给点，其实就是一块500多平的空地，加一栋3层小楼。
　　地方不大，但来往的人却很多，都是要进山的采玉队，他们会把车辆停在这儿换成毛驴或马匹。
　　阿里甫和他两个儿子熟练的检查了下这次的装备，在这做了下最后的补充。随后他们从补给站牵出了2条毛驴，将行李都挂到了毛驴背上，之后的山路就不是车子能上去的了。
　　“阿里甫大叔，还没到嘛？”
　　孙虎吐着舌头，早就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
　　离开补给站后，几人沿着蜿蜒的小道一路向上，已经整整走了一个半小时。在5千多海拔高度徒步，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
　　尤其是对孙胖子来说。因为他的存在，队伍每隔20分钟就要停下休息。
　　阿里甫无奈的看着孙虎“按照我们的速度，想要到真正的阿格居改山谷，还要走一天。”
　　“一天！”孙胖子眼睛都直了，这不是要他命嘛。
　　齐鸣撇撇嘴，还不是你自己当初非要来。
　　阿里甫事先就解释过路程的艰难，但那会儿孙虎压根没听进去。
　　阿里甫也知道，以孙虎的状态肯定是到不了山谷的。而且一共也就3天时间，就现在这速度，到那就要回程，毫无疑义。
　　于是跟他两个儿子商量后，决定带着齐鸣他们去最近的一个河道。那里算是黑山的一个支流。
　　由于离入山口近，那里也被不少采玉人甚至当地的牧民光顾过，但比起他们见过的玉龙喀什河来说，捡到玉的概率还是要大很多。
　　孙虎的耳朵是选择性听取，出发前前光听玉多，路难走是一句没听进去。现在是光听路近了，至于被多少人开采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那快走，快走。”孙虎起身，催促着，现在他只想早点到地方，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齐鸣也没意见，在见识过沿途那数百个帐篷后，他其实也断了捡玉的心思，就当旅游了。
　　确定下后，一行人直接转向，又是两小时的徒步后，几人下到了山底，来到了一个河谷口。
　　这里河道有3米多宽，河底还有能没过小腿的流水，水流很缓。河岸两侧是被流水侵蚀出来的山壁，上面稀疏的长着枯黄的野草和几棵胡杨红柳。
　　一到地方，阿里甫的两个儿子就从驴背上卸下了行礼，清理出一块平坦的地方后，开始组装搭建。阿里甫老人则是换上了胶鞋，拿着个盆从河里打了水。
　　简单的收拾后，几人席地而坐，拿出了自热米饭。这种利用水和石灰反应加热的速食品，很适合这种高压低氧的环境。
　　也就因为齐鸣他们计划逗留的时间不长，否则采玉人是不会舍得带上这种占地方的东西的。
　　“吸溜，吸溜。”
　　孙虎是真累了，他这种老饕，估计也是第一次觉得这20块一盒的盖浇饭会这么好吃。
　　吃完饭，孙虎一抹嘴就朝齐鸣道“小齐，我先睡会儿，没事别叫我。”
　　都没等齐鸣回答，他一溜烟就钻进了帐篷拉上了拉链。
　　齐鸣没办法只能是看向了巴吐尔“那你在这守着他，我跟阿里甫他们去找找有没有玉石。”
　　巴吐尔虽然也想去试试运气，但他的任务就是负责孙虎安全，也就只能点头应下。
　　而齐鸣跟阿里甫父子三人稍作休息后就换上了胶裤胶鞋，拿起了兵工铲和铁镐。原本以为这就够了。
　　阿里甫老人却要求齐鸣穿救生衣。
　　齐鸣看看那才到小腿的水流有点不解“大叔，就这么深的水，不至于吧。”
　　阿里甫满脸的郑重“雪山上任何一点动静，都有可能引起下游的一场洪水。咱们现在的位置其实就是河道，在汛期，河水有3米多深，真要是出现意外，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看他说的认真，齐鸣虚心的接纳了这个建议，毕竟小命要紧。
　　穿戴整齐，又叮嘱了些注意点后，三人分散开，开始了真正的捡玉。
　　捡玉其实就像是在一堆玉米粒里挑那为数不多的黄豆，极其的无聊枯燥。
　　普通人捡玉，就得像阿里甫老人那样，把腰深深的弯下去，或者干脆蹲下，一寸寸的看，地上成片的鹅卵石一块一块的翻。
　　而齐鸣捡玉就简单多了，望气术一开，那几乎就是区域扫描。
　　“来了！”
　　很快，一缕宝气就进入眼帘。齐鸣过去，这是块比小笼包略大的青玉，杂质很多，通体都有白色棉絮，市场价值估计能有50块。
　　好歹是第一块自己捡到的玉石，就当留个纪念，齐鸣把它揣进口袋。
　　再次扫描，其实有宝气的不少，但这气息无比的稀薄，按和田玉的评级，顶多C级，拿出去常用于建筑材料。
　　“嗷呜呜！”
　　也就在他胡乱翻找的时候，不远处撒欢的小紫忽然叫了起来。
　　齐鸣好奇走过去，小家伙面前的地上被刨出一个坑，一截翠绿的石头露在外面。
　　小紫爪子拍打着石头，示意自己挖不动，要齐鸣帮忙。
　　齐鸣俯下身，从背后取下兵工铲，三下五除二把石头给扣了出来。
　　这是块拳头大的青玉籽料。个头是不小，但一侧有着很重的皮壳，真正的玉料只有硬币大小。不过优点是绿色部分较深，且颜色统一，玉质也细腻，而且不见裂。
　　这应该是块典型的和田青玉，而且还是青玉中的上品。在古代像这种色泽深沉均匀，通体清澈的青玉被古人赋予了万古长青的特殊寓意。
　　因此上等的青玉是各大王朝玉玺的上上选择，又被称作帝王之玉。
　　别看小紫找到的这块个头不大，但价值妥妥的过万。
　　“干的漂亮。”齐鸣摸了摸它的猫猫头，又把石头在小家伙脖子那块比划了下“回去让人给你雕个铃铛。”
　　“咕噜噜。”小紫眉眼眯起，亲昵的蹭了蹭齐鸣手心。
　　随后小家伙像是被夸了后，着急表现的小孩，跑到一边又开始刨了起来。
　　齐鸣也由着它，再次看向地面厚厚的鹅卵石。这些裸露的石头已经被不少人翻过，有价值的也早就被挑走，不过小紫提醒了他，地表没有，那可以从地下入手。
　　透视开启，仅仅3分钟，齐鸣就开始头晕目眩，眼睛发胀。这透视的负担着实是大，而且实践过后，透视的深度也就在20厘米。
　　还好，在他力竭前还是有收获的。
　　兵工铲对着河岸边一阵挖掘，很快一块足有足球大的石头被挖了出来。齐鸣抱起石头，足足有30多斤，当然真正有价值的只有巴掌大的一块。
　　拿起镐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块玉石撬下，齐鸣已经是累的满头大汗。
　　但是付出和收获成正比，这巴掌大的玉石是典型的青白玉，并不是顶级的白玉，但胜在个头大，杂质少，虽然玉肉不够细腻，但也能卖个4,5万。
　　4,5万，对齐鸣如今的身家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但这可是他亲手挖出来的，意义不同。而且他刚刚开启透视的时候也扫描过，至少他附近50米方圆，他这块已经是最好的了。
　　离家前齐琳不是要礼物嘛，齐鸣觉得这块就很不错。
　　也就在他思考要拿这玉料雕点什么好时，一阵脚步声从他后方传了过来，而且听动静还不止一两个人。
　　“嗷~”小紫也感觉到有人过来，立刻跑回了齐鸣身边，摆出了一副戒备的姿态来。
　　“这附近还有人？”齐鸣把玉石放进身后的双肩背包，人在野外，财不露白，这点谨慎还是要的。
　　很快，十多个人他左侧的拐角处转了出来。他们看到齐鸣就跟看到空气一样，脚下不停，毫不在意。
　　但让齐鸣意外的是，这群人里走在最前面领头的，居然就是那个在市场上的遇到过，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玉公主，阿依慕。
　　女孩也看到了他，不过她的目光更多的是在小紫身上，直到将要错身前，她才看了眼齐鸣。
　　随后就像所有路人一样，擦身而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第72章 枪声，麒麟，洪水（上）
　　“这都是你捡的？”
　　营地里，孙虎看着前面的6块或白或绿的石头，震惊的不行。
　　齐鸣无所谓的点点头“嗯啊，忙活了一下午，累死了。”
　　在和那玉公主擦肩而过后，齐鸣就又搜寻了半天，通过望气术找到几块还算不错的玉料，小紫也又入账一块。
　　看看时候也不早，他就回了营地。
　　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巴吐尔无聊的丢石头玩，阿里甫大叔和他两个儿子也已经回来，这会儿大叔正忙着用酒精灯和高压锅烧水，他的两个儿子则是整理他们的收获。
　　而孙虎还在帐篷里呼呼大睡，这也不能怪孙大少。平时就是吃饭睡觉玩明星，哪受过这个罪。
　　看到齐鸣回来，阿里甫笑着招呼了声“小伙子，收获怎么样？”
　　齐鸣走过去打开背包，把里面的几块玉石放到了阿里甫他们的边上“收获还不错，来，看看。”
　　阿里甫两个儿子眼睛瞪的老大，嘴里一阵叽里咕噜。不用巴吐尔翻译，应该也能猜出说的无非就是厉害，牛逼一类的词语。
　　外面的动静总算是吵醒了孙虎，走出帐篷就看到几个人都围在一起，他也就顺势凑了过去。
　　虽然孙虎对玉石是彻头彻尾的外行，但光靠肉眼也看出了，齐鸣捡到的要比阿里甫一家三人的要好的多。
　　孙虎判断东西的好坏全靠价格，于是问道“那这些能值多少钱？”
　　阿里甫略微沉吟给出了个中肯的价格“卖的话得要6万块。”
　　别看他们是专业的采玉人，但每年两三个月泡在山里，背出上百斤的玉料，收获可能也就这么多，他之所以拉着两个儿子退出镇上采玉队也要给孙虎他们保驾护航。
　　还不是为了孙虎这一天1万的工资。三人三天就是近10万，这已经抵得上他们进山几个月。
　　别看市面上动不动，谁捡一块石头卖了几十上百万。但其实都算是都市传说。
　　根据新疆政府的粗略统计，近10，光年内地来这捡玉淘金的不下百万人次，又有几个人真发了财？
　　那些耗光身家，来这开矿采玉的老板们更是十个有九个半都是亏，来时保时捷，回去的时候别说宝马，宝骏都开不起的也比比皆是。
　　“对了，大叔，我刚刚在河道里看到了玉公主，他们也来这儿捡玉？”
　　阿里甫打量了眼齐鸣“你也认识玉公主？他们应该是来探矿的。”
　　“探矿？”
　　阿里甫点点头“这几年进阿格居改山谷的采玉队都有不错的收获，所以早就传这儿有富矿，因此每年都有好几个探矿队进山，你应该是正巧跟他们碰上了。”
　　“哦~难怪他们那么多人。”
　　聊了会儿天，锅里的水正好沸腾了，老人朝锅里放上面条和牛肉干，撒点盐巴就算是晚餐了。
　　这已经是照顾齐鸣和孙虎这两个外地人了。平时进山他们的主食更多的是开水和馕，别说牛肉面，吃口热乎都难。
　　吃过饭众人又聊了会儿天，最后受不了夜里河谷里的冷风，早早就躲进了帐篷。
　　第二天，估计是休息够了，加上齐鸣的刺激，孙虎居然是最早起来的，洗漱后就对着营地边的石头就一阵翻，总以为里面会有什么沧海遗珠。
　　吃过早饭，他更是着急的不行，催促着出发。而且他还拒绝了齐鸣让他同行的好意。
　　拿他的话说，每个人的运气都是固定的。而且捡玉就跟赌博一样，第一次肯定运气最好，齐鸣昨天有了收获，那今天肯定就不行，他要去了就是分润运气给齐鸣，他就吃亏了。
　　这说法，齐鸣也不知道怎么吐槽。
　　最后6人分成了3队，孙虎巴吐尔，以及阿里甫的二儿子一队。孙虎没有鉴玉的本事，带上阿里甫的儿子纯粹是当个鉴定师用，而且孙虎是开了工资的，使唤起来也理所应当。
　　阿里甫和他大儿子一队，齐鸣自己一人一队。
　　开始阿里甫是让他大儿子跟齐鸣的，但齐鸣拒绝了，他是靠望气术捡玉，有人跟在身边不是很方便。
　　而且昨天阿里甫的话也给了他一个思路。
　　探矿队和采玉队可不同。采玉队是开采地表裸露的玉石，而探矿队则会用仪器和炸药直接检测地底乃至山体内部的玉矿分布和储量。
　　玉公主昨天带队出现，说明附近可能有玉矿。那只要他按着他们的路线走，捡到好玉的概率肯定比他自己闷头找要高。
　　于是按着昨天玉公主他们离开的方向齐鸣带着小紫一路前进，时不时用望气术扫上一扫，要是遇到个别不错的，他就用镐头直接敲下最好的那部带走，剩下的直接丢弃。
　　普通的采玉队都会随身带着打磨机，遇到粗糙的矿石，大都是小心打磨取出玉石。像齐鸣这种粗暴的手法，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一路上齐鸣发现了一些活动的痕迹，应该是昨天玉公主一行留下的。走了得有1个小时，没看到人，齐鸣也就放弃了。
　　河道形状类似树枝，纵横交错，再深入他怕人没找到，自己反倒先迷路。
　　正好，他在附近看到一块散发着不弱宝气的玉石。招呼着小紫一起过去，拾起玉石，用手抹掉上面的沙粒和泥土，一块三角形的白玉就握在了他的手上。
　　这块玉石外面是均匀的黄色皮壳，别以为有皮壳就是不好，恰恰相反，一些特殊颜色的皮壳不但不影响和田玉的价值，反而是加分项。
　　就比如他手上的这块，这是标准的金橘皮。难得的是，皮壳颜色均匀，灯光一打，透过里面白色的玉肉，整块玉石氤氲出一种暖色的光晕。
　　唯一可惜的是玉石表面有着皮坑和棉点，而且侧面有两条老裂。这么好的石头，值得齐鸣用上一次透视。
　　透视过后，齐鸣确定裂没进到太深，影响到里面的玉肉。按他的了解，这块至少价值20万左右。
　　“嘿嘿~不错，不错。”齐鸣对着石头也不由自主傻笑起来，有这石头入手，也不枉他走那么远了。
　　齐鸣拿着石头，走到了河边，俯下身清洗起来。
　　而小紫也跟过去，伸着头，去舔河水。
　　原本还好好的，忽然扑通一声，一块石头摔到了齐鸣面前的河里，溅起的水花正好滴进他眼里。
　　“嗷呜~”
　　小紫也被吓一跳，朝后一跃，然后戒备的看向前方。
　　“哈哈~”河对岸，是个因为恶作剧达成而欣喜的女声。
　　“谁啊！”齐鸣一手抓着玉石，侧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然后抬头看去，眼前捂嘴偷笑的女孩不正是那位玉公主嘛。
　　他都放弃跟着人家屁股后面沾光的念头了，没想到真在这儿碰到了她。
　　而阿依慕压根就没看齐鸣，她恶作剧的对象也不是齐鸣，她的目标从来就是只有小紫。
　　偷笑了阵，她款款的走了过来，此处的河水只到脚踝，她脚上也穿着胶鞋，没一会儿就跨过了4米多宽的河道，到了齐鸣这一侧。
　　“你好呀~”
　　阿依慕直接忽视了齐鸣，俯下身朝着小紫招招手，随后像是对普通猫咪一样，嘴里咪咪，咪咪的，想让小紫过去。
　　但小家伙刚被捉弄，怎么会听她的，前爪微微伏低，嘴里是咕咕的戒备声。
　　“来这儿，这个给你吃，很好吃的哦。”
　　阿依慕见到这幕，拿出一根肉干。
　　小紫看看齐鸣，发现齐鸣没阻止的意思，顶不住美食的诱惑慢慢走了过去，嗅了嗅，味道确实不错，这才咬了起来。
　　阿依慕成功勾引来小紫，眼前一亮，趁机伸手轻抚小紫的皮毛。
　　“阿依慕小姐，没想到你也在这。”
　　碰都碰上了，总要打个招呼，齐鸣酝酿了下，才开了口。
　　不想女孩头都没抬一下，而是蹦出了句“我可不认识你哦，狡猾的汉人。”
　　狡猾？这应该指的是市场上那件事吧。
　　好吧，那时候他是挺狡猾的，但维族人都这么直接的嘛,虽然你很漂亮，虽然你爸很厉害，但齐鸣可绝不做舔狗。
　　对方没有交流的意思，齐鸣也就不凑上去了，而是顶了一句。
　　“呵呵，那再见了，傲娇的女人。小紫我们走。”
　　听到齐鸣的命令，小紫嘴下一使劲，把肉干从阿依慕手里抢走，三两下跑到齐鸣身后。
　　这小东西连吃带拿的，倒是让阿依慕不会了。
　　“等等！”
　　阿依慕娇斥一声喊住了齐鸣。
　　齐鸣侧过头，想看看她有什么说的。心里则在腹诽，好家伙这等等二字，应该算是两人几次见面来第一句真正意义上的交流了。
　　阿依慕微微撅起的嘴角忽然勾起，配上那异域特色的绝美五官，颇有一点百媚生的美态，只是说出的话着实是让齐鸣不会了。
　　“这就是你们汉人的搭讪方式。呵，男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第73章 枪声，麒麟，洪水（中）
　　“啥？呵？还注意？”
　　齐鸣眼睛都直了，声音不由自的高了2个分贝？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话能是从这姑娘嘴里出来的？
　　他跟阿依慕碰到的两次，哪次见到众星拱月，高高在上，跟朵雪莲似的，拿小日本的话，这就是朵高岭之花。
　　阿依慕看到齐鸣的表情，还以为是因为被她当面戳破了目的而无地自容。心想果然如此，嘴角的弧度，越发的邪魅。
　　她指向小紫，语气更加的傲娇“不是吗？它不就是你用来接近我的手段嘛，哼！不得不说你很聪明。而且恭喜你，你成功了！”
　　小紫嘴巴都成了个圈，抬头看向齐鸣，一只爪子指指阿依慕，又指指自己“熬呜~呜~”
　　（你把我当工具喵了？）
　　齐鸣那个汗啊，这得是看了多少霸道总裁文啊！他作为听众都已经尴尬的脚趾扣地了。还有你个猫居然还配合！智商呢？平时那么高的智商呢？
　　“那个，你可能误会了。咱们碰到纯属巧合。”
　　虽然这次见面，有他想占点便宜的原因，但天地良心，引起注意什么的他真没想啊。
　　阿依慕不屑的一笑，一只纤手撑腰，摆出个模特在T台定位时的POSS，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潇洒的朝齐鸣一抛。
　　不得不说，小姑娘身材是真的好，哪怕穿着的是略显臃肿的白色羽绒服，和黑色的胶鞋，但这么一站，大长腿，小蛮腰就都有了，如果表情不是那么狂拽酷炫的话，就更好了，毕竟这儿可不是T台。
　　看到东西飞来，齐鸣下意识的转身接过，入手的是只小乌龟。
　　当然不是活的乌龟，而是一件造型憨态可掬白玉的乌龟把件。这乌龟的玉质细腻，油性很足，白玉部分已经是到了收藏级别，真正的羊脂白玉。
　　而龟背则是和田玉籽料中典型的金鹿皮，比他捡到的金桔皮颜色更深，更显富贵。
　　这乌龟把件虽然只有乒乓球那么大，但造型雕工都是上佳，售价怕是最少40万起了。
　　“呵，这件东西给你。你的猫归我了。”
　　阿依慕还是那份自信又骄傲的表情，想了想又加了句“另外我允许你加我好友，如果我空，一周会回复你一条信息，机会已经给你了，就看你的表现了！”
　　“嗷呜~”小紫可怜兮兮的抬着头，一只爪子勾着齐鸣裤脚，那样子简直是在说“别抛弃我~”
　　“你丫也戏精附体啊，跟着胡闹。”齐鸣脚上轻轻使劲，一脚拨开它，轻声训斥。
　　阿依慕看着眉头皱起，在她观念里，这已经是她的猫了，齐鸣怎么敢动的。于是她迈开大长腿就要过去抱起小紫。
　　两人这会也就相距3米左右，几步路的事情。齐鸣这边也想着怎么解释呢。
　　“砰！”
　　一声只在电视里才听过的沉闷声响，经过河谷地形的放大，在齐鸣耳朵边炸开，把他想好的话直接给炸了个一干二净。
　　随后他就看见走来的阿依慕“啊~”的痛呼一声，直直的朝地上摔了过去，一抹殷红瞬间从她肩膀处绽开，经过白色羽绒服的衬托无比的娇艳。
　　这会儿，齐鸣就是个傻子也反应过来了。她被人枪击了！
　　从阿依慕倒地的方向可以判断，开枪的人是他的背后，齐鸣立刻朝那看去，凭着他不俗的视力，枪手的位置很快就发现了。
　　就在后方50多米的跟他们同处一侧的崖壁上，这会儿正探着身子举着枪。
　　别看齐鸣他们现在是在河岸边，但这仅仅是相对现在而言。一旦到了6月份汛期，水位最高的时候会直接淹没整个河谷，那男人站的4米多高的崖壁才是真正的岸边。
　　一枪得手，男人拉动枪栓还要动手。
　　齐鸣反应过来，两步冲到阿依慕身边，连拉带拽的朝一侧山壁靠。他们所在的河谷由于长年累月水流的冲击，形成了一种上窄下略宽，梯形的地形。
　　所以只要齐鸣躲到跟抢手同一侧的崖壁，就能让对方失去射击的角度。
　　抢手也看出了齐鸣的目的，顾不上瞄准，从点射变成了连射，哒哒哒的枪声在他身边响起，还好这样的射击没有准度。
　　齐鸣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拉着阿依慕贴到崖壁上。
　　“你怎么样。”
　　齐鸣看向阿依慕，女孩的额头上已经是汗涔涔的，大眼睛里水汪汪的一片却是被她咬住嘴唇死死忍住。
　　阿依慕摇摇头，意思自己没事。
　　但怎么可能没事，一丝丝的殷红不断的从她捂着的肩膀处渗出，白色的羽绒服已经是红了一大片。
　　现在看来这次的枪击绝对是有预谋的。阿依慕原本是在河对岸的，如果没有因为小紫而过来这一侧，那枪手的位置就是自上而下的最佳位置。
　　“砰砰！”
　　枪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是单纯的连射，而是互射。
　　齐鸣朝着来处看，果然2个人从阿依慕来的那个方向冲了过来。显然刚刚的枪声引来了这些保镖。
　　只是保镖手上的是手枪，而男人的是步枪。手枪的最佳射程是15米，不管是火力还是射程都落了下风，而且男人还占据了地利。
　　隔着老远齐鸣就看到阿依慕的同伴被压制着不能向前，并且通过枪声，齐鸣能感觉到这枪手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走！”阿依慕拉了拉齐鸣，艰难的说道。
　　“走？走去哪儿？”
　　齐鸣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处理起来还不如这女孩儿镇定。
　　“这儿！”阿依慕指向了他同伴相反的方向。齐鸣立刻反应过来，不管是是回头去和救援的人汇合，还是按兵不动等待救援，必然会和枪手有交集的那一刻。
　　别看他俩的位置是梯形的角落，但这角度也就70度左右，枪手只要趴下，探出身体，他俩还是会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下。
　　眼下只有朝前逃才是活路。

第74章 枪声，麒麟，洪水（下）
　　齐鸣朝斜上方看了眼，透视打开，穿透突出的沙土，那个枪手果然一边射击压制，一边朝着他们的方向来，嘴里还用维语呼呼喝喝的叫着什么。
　　“快走。”阿依慕吃力的拉了拉齐鸣“他还有同伴！”
　　这下齐鸣更不敢逗留了，立刻拉着女孩朝前跑。幸运是阿依慕受伤的是肩膀不是腿，否则跑都跑不了。
　　只是这么跑下去也不是办法，由于枪手同伴的加入身后的枪声更加凶猛。齐鸣朝后用透视一看，只见两个枪手追击的速度陡然加快，和他俩的距离只剩40多米。
　　而且随着失血的加剧，阿依慕的脚步也更加凌乱，拖慢了逃跑的步伐。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也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枪声突然激烈起来，由于射速的不同，步枪和手枪的声音很好分辨，光听声音就知道，此刻光步枪就不下三把。
　　齐鸣朝后一看，远远的能看到，阿依慕的手下人数增多了。他们似乎带来了更强的火力。
　　齐鸣心下大喜，他开透视看了一眼，此刻那两个枪手虽然还占据了地利，但人数和火力都不占优，他俩一旦靠近崖壁边沿就会迎来强大的火力覆盖。
　　所以直线距离上，他们和齐鸣俩人是在拉近，但横向距离是拉远的，这样对齐鸣他们来说也更安全。
　　眼下对这枪手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退走。隔着高高的崖壁，阿依慕的手下们无法追击，能够轻松逃开。
　　齐鸣松了口气，扶着阿依慕靠在崖壁上，他们已经不用再逃了，只要等待身后的增援赶到就行。
　　可是就在这时候，砰的一声炸响。
　　齐鸣整个人一个踉跄，中枪是什么感觉？他这下知道了，最先到来的不是剧烈的疼痛，因为弹头高速摩擦入体后的高温会短暂麻痹掉你伤口附近的神经。
　　在瞬间的酥麻过后，才是撕心裂肺的痛楚和灼热烧感。
　　齐鸣呆呆的看向胸口正中，这个位置中弹应该是没活下去的机会了。而开枪的人，就在他的前方，那人站在对岸高高的崖壁上，面露讥讽。
　　对方居然还有第三人！
　　咔嚓。
　　隔着老远，齐鸣仿佛都听到了拉动枪栓的声音。
　　“我就要死了？”
　　貌似已经是必死的结局，齐鸣此刻反而没了恐惧。
　　他的身体贴着崖壁，慢慢滑倒，眼神看向一边的小紫。
　　小家伙紫色的瞳仁睁的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齐鸣。它爬到齐鸣胸口，前爪用力的按着胸口的枪眼。
　　但那么小的爪子又怎么能按住那汩汩渗血的伤口。
　　齐鸣眼前开始模糊，他的手轻轻推了下小紫，嘴里挤出了个字“走！”
　　只是，此刻的他太过虚弱，以至于连小紫都推不动了。那只才抬起的手，无力的垂落。
　　啪嗒，一滴，啪嗒，两滴，泪水像是珠子一样从小紫的眼眶掉落，滴进伤口，一股凉意渐渐散开，伤口的灼烧感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瞬间熄灭。
　　齐鸣本来已经模糊的意识渐渐清晰。
　　他看到，一股股绿色的宝气从他身体蹿出，蹿进了小紫的身体里。自从眼睛二次变异，获得能看到绿色的宝气的能力后，齐鸣一直不懂这宝气的作用。
　　而且宝石可比古董多多了，在学习宝石的那段时期，他逛遍了潘家园大大小小的珠宝玉石店，触摸吸收的宝气不计其数。
　　但和青紫气息，能修复他车祸留下的伤疤不同，这宝气好像没有任何作用，只是单纯的被身体吸收储存在某处。
　　但现在，他看到小紫像是无底洞一般鲸吞着他身上的宝气。
　　渐渐的，小家伙的紫瞳开始变成紫色的竖瞳。踩着他的爪子开始燃起一团团小小的火焰，浑身的毛发无风狂舞，最后像是镜中花火一般散去，变成片片金色的麟甲。
　　而它带着点憨傻的脸也开始不怒自威，扁扁的包子脸缓缓的变化，最后定格成了威武霸气的龙首。
　　小紫缓缓的转身，看向了对岸的枪手。它的四轻动，脚上的火焰燃烧，让它缓缓飘起，飘起，直到飘到那抢手头顶，冷冷的俯视着他。
　　那个枪手此刻已经完全吓懵了在了那，握枪的手指不停的颤抖战栗，明明只要扣动扳机，枪口就能再次喷出火花，但他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只能惊惧的看着飘在半空的小紫。
　　“吼！”
　　小紫扬天长啸，咆哮声瞬间压制了远处的战场，透过河谷的崖壁扩散开，远处的枪声都为之一停。
　　而对岸的枪手，在这长啸声里，直接两眼泛白，身体只是惯性的站立着，失去了意识。
　　“吼！”
　　第二声，更加嘹亮的嘶吼响起，这次瞬间传遍整了个天山，回音四起。随后齐鸣就感觉脚下的大地开始颤抖起来。
　　他还以为是错觉，但额头上开始有泥沙扑簌簌的掉落。
　　经过小紫眼泪的滋养，他胸口的伤口已经恢复，一颗弹头被肌肉挤出，中弹的地方甚至连伤疤都没留下。
　　齐鸣颤抖的站起，惊讶的看向浮空的小紫。
　　大地的颤抖更加的剧烈，对岸的枪手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站立不稳，头朝下栽倒下来，重重砸在鹅卵石下。
　　四米多高头朝下落下，虽然没看到脑浆迸裂，但想来是活不了了。
　　而天空中的小紫，也是忽然一静，随后金色的鳞片散去，四肢的火焰消失，直直的掉落。
　　齐鸣一个激灵，赶紧跑过去接住。
　　“呼~一切都结束了。”
　　齐鸣松了口气，他也总算明白，自己身体这奇特的变化来自哪儿了。此刻小紫已经失去了意识，静静的躺在齐鸣的手心，就跟那天捡到时的一样。
　　远处的枪声已经停了，齐鸣甚至远远的看到阿依慕的手下朝着这儿跑来。
　　额，等等，齐鸣以为自己看花了，在那群手下身后，还有一条白线，由远及近，来势滔滔。
　　伴随白线的靠近，阵阵轰隆声也终于是回荡在了整片河谷。
　　“我草！”齐鸣额头青筋暴起“贼老天，你丫还让不让人活了！”
　　那哪是什么白线，那是水，那是洪水，正往他这儿冲！
　　齐鸣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把小紫朝胸口的衣服一塞就朝边上的崖壁攀爬，至于阿依慕，他可没那精力再去管。
　　但是两岸都是被河水常年侵蚀的沙土碎石，根本不受力。
　　他的手一抓，石头带着泥沙哗啦啦的滑，别说这七十度的陡角了，就是缓坡都不是一时半会能爬上去的。
　　完了！没死在人家枪口下，这是要死在这洪水里了啊。
　　嘭，洪水终是冲到了面前，齐鸣身体被洪水裹挟着，完全失去了控制。水流中，一个白色的身影被冲了过来，是已经晕倒的阿依慕。
　　“丫的，都怪你！”
　　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伸手拉住女孩的衣领，两人就这么一起被洪水冲向了下游。

第75章 雪岭云杉，荒野求生
　　“嘶~”
　　疼，浑身都疼，跟着大水冲下的石头，像是一颗颗炮弹，招呼在齐鸣身上，他就像是被人群殴了一遍。如果现在脱下衣服，那背上肯定都是密密麻麻的乌青。
　　冷，彻骨的冷，他醒来时，大腿往下还泡在水里。脱下厚厚的胶鞋，棉袜，双腿的皮肤已经被水泡的发白起皮不见一点血色。
　　这水可不是普通的湖水，而是来自天山的雪水，冰水，这么泡了大半天，他怀疑自己已经得了风湿病。
　　不过这些风不风湿的都不重要，他在醒来后第一时间从怀里掏出了小紫。
　　“呼~”
　　齐鸣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小家伙虽然还没醒来，但是鼻翼翕动，总算是没有噶掉。它是麒麟嘛，第一时间没挂，那应该就没事了吧。
　　忽然，齐鸣想起了什么，他朝着身边一看，心里一惊，赶紧起身朝河道张望，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阿依慕。
　　女孩儿这会儿正趴在不远处的草滩，洪水刚来时，齐鸣拉住了她，而当时的恻隐之心，事实上这一举动还救了齐鸣。
　　两个人一起的自重较大，在被洪水不知道冲出多远后，随着河道落差的逐渐缩小，流速也降了下来。
　　他抓住了一个离岸较近的机会，揪住了岸边一簇荒草，总算止住了身形，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阿依慕和他的上半身挪上岸后，他实在是没有了力气，失去了意识。
　　“该不会死了吧~”
　　齐鸣把小紫平摊在草地上，晒晒太阳，小家伙全身也都湿了，长长的毛一簇簇的黏在一起，哪还有一点刚刚当麒麟时的霸气。
　　安置好它，齐鸣又过去把阿依慕拉到了岸上。说实话，拉上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这是具尸体的准备。
　　毕竟中枪，失血，还在水里泡了几个小时，这种娇滴滴的大小姐，能否撑住，齐鸣是持怀疑态度的。
　　不过还好，女孩虽然呼吸微弱，嘴唇惨白，浑身冰凉，还在不停的颤抖，但至少这会儿还是活着的。
　　齐鸣皱起了眉头，她这样子，好像也撑不了太久，眼下不管是阿依慕还是小紫甚至他自己最重要的就是取暖。
　　否则，哪怕是状态最好的他，也有很大可能死于失温。要知道3月份的新疆，又是在高海拔的山里，温度绝对在零下。
　　齐鸣起身，环顾四周。果然运气不可能一直好。放眼望去，周围没有什么房屋帐篷这类人类生活的痕迹。
　　不过也不算太差，至少现在的位置不是大漠戈壁。而是一片草地，虽然这片草地还是枯黄一片，但已经能看到一些绿芽，开始返青。
　　不远处是一株株苍翠大树，齐鸣来新疆前就查过，这种树木叫雪岭云杉，是新疆天山特有的树种。它们的根系发达，只需雨水，不择土壤，不管岩石还是山脊，只要有一点的空隙都能扎下根长成材。
　　齐鸣记得，这种雪岭云杉分布的主要海拔是1500米到2800米。而他们之前所在的阿格居改山谷附近海拔是5000米，也就是说，他们离之前的营地垂直距离至少在2千米以上。
　　看看远处的巍峨雪山，齐鸣有种无力感，这下子更要救醒阿依慕了。
　　他个苏省人，人生地不熟，现在东南西北都不清楚。而阿依慕跟着矿队走南闯北，对天山的地势地形了解肯定多过自己。
　　只有她醒了，说不定就能知道所处的位置，而知道位置才是迷失在野外自救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打定主意，把小紫重新赛回胸口，再用公主抱的姿势，一把抱起阿依慕。朝着最近的云杉树走去。
　　把一人一猫放到树边，齐鸣就开始拔草。
　　先是在树前清理出一块2平米大小的空地。随后开始收集附近的枯草，和树枝落叶。
　　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又是冬末春初，这些东西很快就堆了一小堆。齐鸣找了两块石头把这堆东西压实。
　　剩下就是生火，齐鸣可不会钻木取火，不过他是鉴定师。一个鉴定师随身必带强光手电和放大镜，自从吃了古玩这碗饭。
　　这两件东西就没离开过裤带。打开手电，将光束对准放大镜，借着放大镜聚焦到一撮团成团的枯草上。
　　很快枯草团就冒起了白色的烟气。齐鸣放下手电和放大镜，捧起枯草轻轻吹气，一点火星瞬间变成一簇簇火苗。
　　再把这簇火苗放进提前准备好的草堆，很快火焰升起，带来这一天来第一丝暖意。
　　都说男人刷抖音，不是修驴蹄子，就是看看箱子，再就是荒野求生。齐鸣很庆幸，他就是这种人，如果他刷的是美女大跳动感光波，那现在该哭了吧。
　　“你别怪我啊，我这可是为了救你！”
　　齐鸣把阿依慕放到了火堆边，底气不足的解释了下后，开始给她脱衣服。别误会，他现在可没占便宜的心思，而是阿依慕一身衣服在河里泡了半天。
　　尤其是外面的羽绒服，吸饱水后贴在身体上，不脱下来，你就是把她丢火里，她的身体都暖不起来。
　　羽绒服脱下后，女孩凹凸有致的身材立刻让齐鸣有点挪不动眼睛。这纤腰这长腿，还有那个地方也太犯规了点。
　　齐鸣咽了咽口水，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手还是伸向了黑色的紧身毛衣。脱下毛衣后，里面是被血染红了大片的白色的秋衣。
　　这件齐鸣可不敢再脱了，再脱怕把持不住。
　　至于裤子，齐鸣几乎是闭着眼咬紧牙关才都脱了下来。完成这项壮举后，他看都不敢看阿依慕，找来了木棍，把试衣服挂在火堆边烤了起来。
　　“嘤~”
　　似乎是火堆的暖意刺激到了阿依慕，她无意识的嘤咛一声，嘴唇微微张合似乎在说什么。
　　齐鸣赶紧过去，耳朵贴了上去“喂，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水~我要水。”
　　“水？行，你等等。”
　　也不管阿依慕听不听的到他说的，齐鸣立刻跑向河边。可是取水的时候犯了难，他哪来的杯子啊！
　　这也不是南方，也没个荷叶什么的，云杉也针叶林，叶子当牙签还行，想盛水纯粹做梦。
　　最后齐鸣揪了把枯草，揉成团，再泡进河里。
　　回到阿依慕身边，像拧毛巾一样，把枯草团里的水挤出来滴向她的嘴唇。
　　只是枯草不是杯子，来的路上就漏的差不多，挤出的水也就够打湿嘴唇的。而且撒到她脸上的比滴在嘴唇上的都多。
　　齐鸣咬咬牙，这可不是他想占便宜的，回到河边，他伸长脖子牛饮了一口，再嘴对嘴喂给了阿依慕。
　　阿依慕像是沙漠里缺水的旅人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齐鸣脑袋一懵，身体巨怔，你喝水就喝水，伸舌头干嘛！
　　赶紧拉开，唇分拉出一道晶莹的丝线。齐鸣赶紧重新把她放回了火堆边。
　　抹了抹嘴角的水渍，那温热的触感和里面丁香的柔软，让齐鸣有了短暂的失神。自从离婚，准确算，离婚前半年他就和张雅星貌合神离，没了任何身体接触。
　　这次意外的吻，已经是这近一年来第一次和女人的亲密接触，还是这么漂亮的女人，是个男人都有点心猿意马起来。
　　此刻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会瞟向阿依慕的唇角。随似乎是因为烤了火，还是错觉，那唇角有了淡淡的血色，更加的诱人。视线不受控制的开始向下，向下~
　　“禽兽啊！”
　　暗骂自己一句，齐鸣起身离开。
　　现在可不是趁人之危的时候，天色已经变暗，要不多收集一些枯草枯树，今晚两人就得冻死。
　　再说了，他身家都快一个小目标了，回了京城什么女人找不到，犯不着在这发春！
　　用这种蹩脚的借口说服自己后，齐鸣走回到刚刚的河道边。
　　他沿着河道慢慢朝下，边捡枯草树枝，一边试图寻找人类活动的痕迹。
　　新疆是华夏的四大牧区之一，牧民放牧一般都会选择紧邻水源的位置，虽然希望渺茫，但还是要试一试，万一找到了呢。
　　走出了近一公里，牧民虽然没找到，但河里一个橘色的东西让齐鸣眼前一亮，都顾不得河水的冰冷，他丢下好不容易收集的枯枝干草，扑通一声扑进了河里。

第76章 阿依慕苏醒
　　要说齐鸣现在最感谢谁。
　　榜一肯定是小紫，它给了自己特殊的能力，还救了自己的命。
　　而这榜2和榜3非阿里甫大叔还有孙虎莫属了。
　　没有阿里甫的提醒，他也不会穿救生衣，不穿救生衣，洪水来的第一时间就淹死了。加上跟他一起的小紫，和被他救起的阿依慕，一件救生衣救了3条命。
　　老人家这功德着实不小。
　　其次就是孙虎，虽然他要是不提采玉，他也遇不上这种破事。但孙大公子买的这背包质量是真的好，准备也真全。
　　齐鸣不顾再次湿身也要扑进河里打捞的，正是孙虎买的这个橙色双肩背包。
　　这个背包就是他之前背着的那个，在他拉着阿依慕贴上墙壁后的第一时间，就把这包丢了。
　　毕竟包里的东西虽然不多，但也有分量，背着不方便行动，还会拖慢逃跑的速度。
　　没想到这个包会顺着水流一起冲了下来，最后挂在了河里的一棵枯树上，还正巧被他找到。
　　包里有着齐鸣一路捡到的玉石，当然现在这些石头就跟垃圾一样，被齐鸣倒在了一边，哪怕是那块价值20多万的金橘皮白玉籽料也不例外。
　　他最在乎的是包里的药品和食物。
　　在外采玉，难免有个跌打损伤，因此孙虎采购的这采玉套装里，有着最基础的绷带碘酒和云南白药。
　　采玉也不是野营，采玉人为了找玉，动不动会离开营地十几公里，如果为了一顿饭，来回跑，既浪费体力又浪费时间。
　　所以早上离开时，齐鸣就带了两包自热口粮当做午餐。
　　最最关键的是，这包的侧面有个搭扣，那把军工铲还牢牢的挂着。在野外一把兵工铲堪比你玩王者一开始就比别人多了5百金币。
　　背起背包，捧起之前收集的干草树枝，齐鸣快步朝着之前的临时营地跑了过去。现在有了药品，必须第一时间处理下阿依慕肩膀上的枪伤了。
　　回到营地，齐鸣念了两句阿弥陀佛后，拉开了阿依慕的最后一层秋衣，精致的锁骨，白皙的肩头和淡绿色的内衣很快暴露在空气里。
　　顾不得欣赏眼前的美景，齐鸣很快就在锁骨下方3厘米的位置找到了伤口。
　　衣服拉动的时候，扯动了伤口，阿依慕虽然昏迷还是痛的皱起了眉头，嘴里发出痛苦的嘤咛。
　　齐鸣用兵工铲舀了些水放在火上烧开，再用纱布沾着热水小心的清理了下伤口，随后才擦上碘酒，喷了些云南白药。
　　做完这些，他最后用干净的纱布，把伤口缠上。他没学过医，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办法。
　　处理完伤口，齐鸣看了看风向，随后用兵工上带铲锯齿的那一侧开始锯身后的大树。毕竟只是铲子，虽然一侧装了锯条，但还是费了他不少力气。
　　云杉树是针叶树，外观其实和松树很像。
　　树木倒地后，树干下面那截劈开就是今晚的柴火，这可比枯草和树枝要耐烧。
　　而上面那截长着茂盛树叶的部分，则是最佳的挡风板，晚上睡在树叶后面总比直接暴露在寒风里要好。
　　一通操作下来，齐鸣也累的不行，他坐下来拆开了自热口粮。取了些水来和里面的石灰反应，加热里面的食物。
　　没一会儿，一阵阵红烧肉盖浇饭的香气就传了出来。齐鸣端起饭盒的时候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拿着筷子，刚想开动，就听到一旁的小紫呜呜两声。
　　小家伙鼻子一耸一耸，眼睛都还没睁开，四只爪子成大字型，贴着地面慢慢的朝着这儿爬。
　　齐鸣捞起它，把它送到了饭盒边，它的鼻子再次耸了耸，似乎是在确认是不是做梦，最后才缓缓睁开了眼。
　　“你还真是个吃货。”
　　小家伙顺利醒来，齐鸣自然是高兴。他将三分之一的饭和肉倒在了兵工铲上，端到小紫面前。
　　小紫也是真饿了，凑过去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齐鸣虽然也是很饿，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全部吃光，剩下了三分之一左右，用盖子盖好，放到了一边。
　　很快，小紫也完成了进食，恢复了些体力后，小家伙亲昵的凑了过来。
　　齐鸣盘腿坐在草地上，捞起小紫放进腿弯。此刻他也是感慨万千，没想到当初当流浪猫狗捡的小东西，真身居然是只麒麟！
　　齐鸣伸手拉了拉它脸上的软肉，有点好奇的调侃道“小紫，那天晚上雷打那么大，不会是你在渡劫吧。话说麒麟都有了，龙有没有？跟你关系好不好，要不你把它请过来？咱们家也挺大的，就多一张嘴的事。”
　　小紫翻了个白眼，在齐鸣腿弯里团成了个团，懒得理他。
　　现在的齐鸣其实就是劫后余生，有点神经质，说话也他是舒缓紧张情绪的手段，所以也不在乎小家伙回不回答，自顾自的在那絮叨。
　　自说自话了一阵后，他起身摸了摸阿依慕的衣服，发现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便一件件的又给她穿了回去。
　　不得不说，对一个尝过男女之事，又单身许久的男人来说，给漂亮女人穿衣服还努力做到坐怀不乱，这做起来真比砍树费劲的多。
　　忙活完，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月明星稀，怀里窝着小紫，就这么躺在旷野之上仰望星空，如果不是前途未卜，倒也算是件好事。
　　只是就在他以为今晚至少能平平安安的渡过时，一旁的阿依慕却是牙关打颤，身体也不停的颤抖战栗了起来。
　　齐鸣走过去，摸了摸她额头，烫的厉害，身体明明很烫，但她却在下意识的搂紧自己。
　　虽然齐鸣没有学过医，但也看过不少电视剧和小说，她这表现应该是伤口发炎感染造成的。
　　这可是荒郊野外，发烧感染可是要命的。而要是阿依慕凉了，那他走出这片山林的机会也会更加渺茫。
　　齐鸣皱起眉头，最后抓着小紫背后的软肉把它提溜到面前，无比认真的祈求道“小紫，你也不想跟我在野外吃苦受累对吧，要不你再哭一次，你的眼泪连我那种必死的伤都能救活，救救它应该绰绰有余吧。”
　　小家伙耷拉着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齐鸣，嘴里嗷呜呜的呜咽，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行不行？就再哭一次，一次就行。”齐鸣伸出指头，戳了戳小紫的额头，却不想被它一转头，一口咬住。
　　下嘴倒也没特别用力，齐鸣猜测它是生气了，就把他放了下来，还以为这样小家伙就能松口。
　　却不想，小紫咬着他的指头把他带到了阿依慕的身边，最后把他的手指放到阿依慕的肩头，这才松开。
　　齐鸣猜测道“你的意思是，我能救她？”
　　小紫点点头。
　　那怎么救？齐鸣心里打起鼓，话说他吸收的青紫二气能治愈他的伤疤，那换位思考应该也能救阿依慕。
　　“唉，死马当活马医，你能不能活，我能不能顺利回去，就看你造化了。”
　　齐鸣解开了阿依慕的衣服，将手伸进去按在了伤口上。随后像是开启透视时一样，将注意力集中到按住伤口的手上。
　　一开始还不得其法，但很快头胀的感觉渐渐出现，手掌心也是热热的。
　　三分钟后，齐鸣已经是感觉头疼欲裂，再这么下去，他觉得自己脑袋可能要炸，又坚持了一分钟，实在是到极限后，他才松开了手。
　　再次看向阿依慕，女孩的脸色还是那么的苍白，但却停止了战栗，呼吸平稳了下来。
　　摸了摸她的额头，汗涔涔的，但也不烧了。
　　“呼~”
　　齐鸣松了口气，她这样暂时应该是安全了吧。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一松，齐鸣疲惫的在女孩身边躺倒下来，很快沉沉的睡去。
　　一夜无话，刺眼的阳光洒下，齐鸣伸手挡在了眼前。他只觉得身上重重的。
　　低头一看，一双手环在了他的脖子上，身侧的阿依慕像是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了他的身上。
　　“睡相是真够差的。”
　　应该是晚上篝火熄灭，阿依慕循着热源贴了上来。吐槽了一句，齐鸣小心的把她放到了一边。
　　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只是早上的露水很重，齐鸣必须尽快把火重新升起来。
　　“你在这看着她，我出去一下。”
　　“嗷呜~”
　　嘱咐完小紫，齐鸣捡起兵工铲起身离开。
　　而当他拖着一颗枯木回来时，昏睡了一晚上的阿依慕终于是醒了过来。
　　（PS：求看到这又有空的朋友帮个忙，给个5星行不行。虽然这要求有点厚脸皮，不过查了下，据说评分好后数据也好，数据好了至少动力也多点。谢谢了，要是你们没空，那当我没说，谢谢了。）

第77章 阿依慕是学渣
　　“你醒了？”
　　齐鸣把枯树拉到阿依慕身边，随后开始锯树枝。
　　“我们怎么会在这儿？我的伤口是你处理的？”
　　阿依慕在洪水到来前就已经因为失血昏了过去，所以对眼下的处境一无所知，在问第一个问题时，还是茫然而问第二个问题时，苍白的脸上不自觉的闪过红晕。
　　齐鸣就把洪水的事情说了一遍，省去了小紫变身那一段。
　　听完过程，阿依慕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喜悦，随后她朝向西南方双膝跪地，低头合手，语气无比虔诚。
　　感谢真主安拉的赐福~让她躲过刺杀，云云。
　　齐鸣停下手上的活，看向一旁的小紫，朝着阿依慕努努嘴，示意“要不你过去？是你从歹徒手里救了她，这便宜怎么也不能给国外神给占了啊。”
　　小紫还没表示。
　　阿依慕又开始念叨，大致就是感谢神明，让她在洪水中幸存，神明保佑之类的。
　　这下齐鸣忍不了了，树也不砍了，要不是这姑娘，他也不可能险死还生，流落荒野。要不是他发善心，这姑娘也早淹死了，要不是他昨晚忍着脑袋炸开的剧痛，她昨晚就去见她嘴里的安拉了。
　　合着自己拼死拼活，功劳全是人家神明的？这个世界倒是有神明，那也是东方神，你跪个外神，拜错庙了好不好。
　　心里不爽，齐鸣却还是尊重了对方的宗教信仰，没有打断。而是在阿依慕完成祝祷后才阴阳怪气的来了句。
　　“玉公主，如果你脑子没烧糊涂，就该知道，救你的是我！”
　　阿依慕那两条柳叶似的细眉一竖，表情无比认真“勇敢的汉人，送你过来救我，难道不正是真主的安排嘛？”
　　齐鸣无语了，合着他全是替神明打白工的。反正他这种没有宗教信仰的人是无法理解阿依慕的想法。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打破这种尴尬的是从阿依慕小腹处传来的咕噜声。
　　阿依慕尴尬的捂住小腹。
　　齐鸣不厚道的笑了笑“要不，你再求真主，给咱们送份饭？”
　　“你！可恶的汉人！”
　　阿依慕的脸蛋因为难为情而涨红，眼睛也是泪汪汪的。
　　“别动不动就汉人，汉人的。我有名字，叫齐鸣！”
　　齐鸣也没继续逗她的意思，知道她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便收拾点柴火后点燃。有了兵工铲后，点火也容易。
　　拧开铲子底部，里面有一根镁棒，这可比他用放大镜聚光点火要快的多。
　　点着篝火，他把昨天的剩饭倒在了铲子上加热。热好了递过去，阿依慕却是宁愿挨饿都不吃。
　　又是这信仰闹的，伊斯兰教不吃猪肉。
　　齐鸣想发火的，都什么时候了，还穷讲究，但看她从玉公主变成泥公主，可怜兮兮的，也动了恻隐之心。
　　热好的饭给了小紫，他则拿出了最后一包自热饭，番茄炒蛋盖浇饭，跟阿依慕分着做了早餐。
　　吃过饭，齐鸣就拉着阿依慕上了一处高坡，毕竟站的高才看得远。也就50米左右的高度，但她大病初愈，爬的很吃力。
　　齐鸣着急确定位置，也不顾她同意还是反对，走过去捞起就背到了背上。
　　“齐鸣！你放我下来！你耍流氓！”
　　阿依慕照着齐鸣后背就一顿锤，跟挠痒痒一样。
　　齐鸣有点火大“你伤口都是我处理的，这点算什么！再闹我丢你下去，你信不信！”
　　小丫头有点怕，也有点委屈，把头埋到齐鸣背上。
　　齐鸣“警告你啊，别把鼻涕擦我衣服上！”
　　好不容易到了坡顶，齐鸣立刻让阿依慕确认方位。
　　阿依慕原地慢慢转了个圈，这才犹豫的道“这个地方我没来过，我也不清楚现在的具体位置。”
　　虽然做过最坏的打算，但这答案，还是让齐鸣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不过我知道那几座山。”
　　阿依慕指向了远处，云山雾霭中隐约可见的3座山头。
　　“天山山脉，分为北脉，中脉，南脉，3个部分。那座最远，最高的是天山中脉的阿拉喀尔山，旁边的是那拉提山和霍拉山。”
　　“从那山峰的形状可以判断，我们现在的位置在阿拉喀尔山的北方。目前还在天山中脉区域。”
　　齐鸣眼里是难以掩饰的欣喜，果然救下这丫头是正确的选择。
　　但是，阿依慕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瓢凉水就浇了下来。
　　“齐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确定了位置和方就能回去了？”
　　齐鸣理所当然的点头“不是嘛？”
　　阿依慕沮丧的坐下，双手抱膝，望着远处的雪山呆呆的道“你觉得，人最远能看到多远？”
　　这齐鸣还真不了解。
　　“理论上，纯靠肉眼，你至少都能看到300万光年外的星星。那座山现在就跟星星一样，你看得到，但却不知道有多远，也就是你们汉语里的望山跑死马。”
　　“其实。”
　　齐鸣想开口，阿依慕却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咱们顺着河道往回走，那是你太不了解这儿的地形了。这儿是天山山脉，它就像是个躺着的巨人，而河道就是它的血管，你觉得你有多少把握找到来的那条？”
　　“你！”
　　“你什么你！你个臭男人还没听懂嘛，咱们是彻底被困在这了~呜呜呜~”
　　齐鸣心里那叫个妈卖批啊~你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那么爱哭，你就哭吧。
　　等了得有10分钟，阿依慕才慢慢止住了哭声。
　　“现在能听我把话说完了？”
　　“嗯？”她说的还不够清楚嘛还有什么好说的？阿依慕抬起头，一双眼睛肿的俩小核桃一样。
　　齐鸣也是看傻子一样看了下这丫头“我问你，阿拉喀尔山有多高，黑山在它的哪个位置。”
　　“6千7百米。黑山在它的东北方。”
　　齐鸣从地上捡起两根笔直的草杆，随后他找了块平地趴了下来。眯起眼，竖着大拇指，努力将拇指与远处的阿拉喀尔山重合。
　　“咱们是从黑山那边被冲过来，现在又位于阿拉喀尔的正北方，也就是说黑山，阿拉喀尔还有我们其实就是三角形的三个点。”
　　阿依慕点点头。
　　“我再问你，黑山到阿拉喀尔的直线距离是多少公里，注意是两点之间的直线，不是你走的那种盘山公路。”
　　阿依慕很小就进山探玉，对天山里几座名山的地形可谓了熟于心，想都没想就报了出来30多公里。
　　“那只要确定了我们这到阿拉喀尔山的距离，就大致知道了我们离黑山距离。”
　　“这怎么知道？”阿依慕疑惑。
　　齐鸣拿看小白痴的眼神看着她“你没学过三角函数？知道两个边求第三条边的长度，我记得好像是初中的知识啊，话说你初中毕业了吧。”
　　齐鸣腹诽，女神果然远看才是女神，一旦凑近，啧啧。
　　阿依慕脸一红，却还是犟嘴“我数学不好，而且你说的前提是咱们要知道这儿到阿拉喀尔山的距离。”
　　齐鸣叹了口气，跟撸小紫一样，摸了摸她的头顶“回去多看点书吧，把初中几何拿出来复习下。”
　　“你自己都说了，阿拉喀尔高6点7千米，而雪岭云杉只出现在海拔1点5千米到2点8千米的位置。这样就能算出垂直落差。”
　　齐鸣又把手上交错的草杆递到阿依慕面前“这是我刚刚大致测量的角度，大概24度。勾股定理你知道嘛。嗯，你肯定不知道，把数据带进去~”
　　一通计算后，齐鸣算出了他们离黑山的直线距离大概在80到130公里之间。这距离虽然不短，却也没有到让人绝望的地步。
　　山路虽然难走，但努努力，走回去也不是不可能。
　　“齐鸣，你好厉害。”
　　阿依慕也不知道是真心夸赞，还是挽尊。
　　“不，是你太笨了。”
　　阿依慕的腮帮子瞬间鼓了起来。
　　“不过，你也不是一无是处，没有你，我连在哪儿都不知道，更算不出回去的距离。嗯，你是个合格的工具人！”

第78章 和田玉里的传说：黄玉
　　虽然已经确定了位置，但齐鸣和阿依慕却没有立刻启程。
　　阿依慕身份不一般，现在失踪，肯定会有大批人进山搜寻。普通人野外迷失，最好的办法就是待在原地，等待救援。
　　当然，他们俩也不是什么都不做干等着。
　　齐鸣带着小紫拿着工兵铲钻进了云杉林，砍十多棵小臂粗的云杉树。
　　阿依慕则负责在之前观察地形时呆的，那个最高的土坡上清理出一块空地，找来了便于引火的枯草。
　　随后他们就在土坡上架起篝火，篝火带起的浓烟袅袅升起，向四周传递着这儿有人的信号。
　　“你就在这守着火堆，千万别让它灭了。”
　　“那你呢？”阿依慕怯生生的，经过早上的一出，她被打击的不行。早就没了玉公主的骄傲，对齐鸣的话有着极高的服从度。
　　"我去找吃的，不管是原地等救援，还是自救，总不能饿肚子啊。"
　　“那能不能让它留下来陪我。”阿依慕指着齐鸣肩头的小紫。
　　齐鸣看看小家伙，示意让它自己选。
　　小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呜的长出口气，似乎是在说真拿你没办法一样，灵巧一跃，从他肩膀上跳了下来，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到了篝火边。
　　就在两人荒野求生的时候。
　　黑山入口的那个补给点，本来只是招待进山采玉人的小小站点，此刻却是人头攒动。
　　1百多号人，顶着山上的寒风紧张的站在外面空地，没有一个人露出哪怕一丝不满的情绪。
　　很快，三辆悍马越野车先后驶进了空地，车子进来的那一刻，哪怕是最年长的老者都叩胸行礼，那神情就好像是在朝见王者一般。
　　车门推开，中间的车上，孙虎扶着一个身材瘦削的老者走了下来。第三辆车上，小龙和林轩也下了车，跟在了后面。
　　老者眉头紧锁，眼神凶厉宛如鹰隼。
　　等待的人里，有人迎了上去，语气无比的恭敬“哈里克先生，外面风大，还请里面坐。”
　　哈里克摆摆手示意大家随意，随后快步朝着补给站那三层小楼走去，边走边询问“黑子，有消息了吗？”
　　身边这位叫黑子的青年沉默了下，才为难的道“还没有。不过我们已经派人顺游而下，一路寻找，只是河道太多，排查需要时间。”
　　“我吩咐的事情，安排了？”
　　“是的，已经让人联系了所有进山的采玉队，让他们停止采玉，帮忙搜索。另外附近村镇我们也派人通知了下去，他们知道是您的女儿失踪，都开始自发的组建搜索队，最快今天下午就会进山。”
　　孙虎听到这，赶紧插话提醒“哈里克大叔，我朋友呢？你可得跟下面叮嘱下，也要顺带搜寻下我朋友啊。”
　　“黑子，你回头把照片发给搜寻队，让他们一起找。”
　　“好的。”
　　哈里克点点头，随后语气却是更加的冷了“那些人抓到了吗！”
　　黑子犹豫了下才道“还没有，那两人当场跑了，不过我们在小姐的探矿队里抓到一个疑似是内奸的人。现在就在里面，等您吩咐。”
　　想在茫茫山脉里，精准找到某人位置，内部肯定有接应。所以在阿依慕失踪的第一时间，他们就开始了自查，并且很快就有了收获。
　　哈里克前进的步伐一停，看向身侧的孙虎三人“孙少爷，有的事情不方便你参与，你朋友的事情可以放心，他是因为我女儿才失踪，我恩怨分明，一定全力搜索。”
　　孙虎脸上没了往日的随性，凝重的点头。齐鸣的失踪他有不小的责任，早一天找到他也能早一天心安。
　　“那拜托你了。我这边会联系市里，再派两架救援直升机过来的，到时候有情况咱们互相通知。”
　　“嗯，黑子，替他们安排一间房间休息。”
　　黑子叫过身边一人，替孙虎他们带路。自己则跟在哈里克身后，朝着地下室走去。
　　外面的风风雨雨，还传不进天山的深处。
　　此刻齐鸣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因为他被一群野山羊戏弄了。
　　离开篝火堆，齐鸣就开始找食物，但是这儿不是枯草地就是云杉树，时间又是3月份，一眼望去简直是一览无余。
　　他是跟着短视频学了些野外求生的知识，但也是纸上谈兵，一些基础的生火，露营，他能照猫画虎的做。
　　但打猎是实在是太为难他了，出来后他倒是看到过兔子，只是贝爷德爷一颗石头就能搞定的事，换成他，手都丢抽筋了都没砸中。
　　他有点后悔把小紫留在那了，有它在没准收获会更大点。
　　还好，在一处山坳处，他看到一群野山羊。齐鸣小时候在农村也养过羊，所以他想当然的以为这羊跟村里的一样，也是呆头呆脑的，只要走近了给它们一铲子就行。
　　谁知道这些野羊一个比一个精明，只要他靠近，撒开蹄子就跑。跑的快也就算了，这羊还很欠揍。
　　它们逃出去一段路就回头看看齐鸣，然后不急不缓的低头啃才抽芽的草叶。等齐鸣过来，它们再跑，留下一堆羊粪球，就好像在跟齐鸣说，吃屎吧你！
　　连着三次过后，齐鸣哪还能不知道，自己被羊耍了。朝着羊群无能狂怒两声后，他也只能悻悻的调头，不愿再在它们身上浪费一点体力。
　　兔子打不到，羊也抓不到，树上也没果子，齐鸣能想到的就只有抓鱼了。
　　他用的是土办法，还是爷爷在的时候教他的。
　　办法很简单，齐鸣找了地势较为平坦，水流也缓慢的位置。随后在岸边浅水区挖了个成人小臂深的洞。
　　挖好洞后就朝河里丢石头，河里的鱼受惊后就会遵循本能朝深水区游。等鱼进了洞里，再去抓难度就会小很多。
　　因为有铲子，齐鸣很快就挖好了洞，随后按部就班的丢石头吓鱼。丢了得有5分钟，齐鸣觉得差不多了就停了手。
　　这会儿清澈的水面被齐鸣弄的一片浑浊。要是普通人此刻就该伸手抓鱼，但齐鸣能透视啊。
　　他朝着洞里发动透视，就想看看里面有多少鱼，具体在哪儿，方便下手。
　　天地良心，他的本意真的只是想抓两条鱼充饥，但是透视一开，洞里的鱼儿是看见了，一起看到的是一抹几乎把他眼前一切都染绿的浓郁宝气，甚至差点把他给晃晕过去。
　　镇定，镇定。告诫了自己一下，齐鸣开始伸手抓鱼，他的手速不快下手也不准。只是洞里狭小的空间限制了鱼的活动，加上能看穿浑水的透视。
　　很快5条或大或小的鱼就被他丢上岸。
　　这些鱼已经足够两人一猫的消耗，正常的话齐鸣就该给鱼开膛破肚，洗干净带回去了。但现在他哪走的动道。
　　那抹宝气实在太迷人了。比他的金丝楠木，比什么高冰的翡翠都要浓郁，甚至自己那几颗顶级的绿宝石之王在它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齐鸣逛了整个潘家园的珠宝店，逛了大半个和田玉市场，就没见过有比这还要浓郁的宝气。
　　虽然心里知道，就算现在挖出来也没用，但好奇心和贪婪就是人的本性。
　　齐鸣最后还是把自己泡进了水里，又在之前的深度上往下挖了十多厘米后，终于是触碰到了宝气的源头。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它取出，齐鸣整个人都颤栗起来，也许是河水冻的，但更大可能是激动。
　　他从水里捞出来的是一颗足足有篮球大的和田玉籽料。
　　不是白玉，不是青玉，而是黄玉！真正的黄玉和田玉籽料！
　　一提到和田玉，普通人第一印象就是白玉，然后就觉得是羊脂白玉最贵。其他颜色的那就都是陪衬，是附属品。
　　但这其实是错误的。华夏大地，自古以来就是以黄为尊。
　　黄玉，黄与皇同音，所以从古时候起黄玉就是皇家特供。在古代，即便是优质和田玉较多的年代，黄玉的产量就低于羊脂玉。
　　明代高濂在《遵生八笺》中就有“玉以甘黄为上，羊脂次之的结论。而在现代，玩玉圈子里也有，一红二黄三羊脂的说法。
　　近现代，玉石圈里也很少提什么黄玉，更多的是黄口料，指的是那些包了黄皮的白玉，压根不算是黄玉。
　　真正的黄玉已经是传说。
　　而现在，一块足足30公斤脸盆大小，通体浑圆，色度更是达到蜜蜡级，且无棉无裂的黄玉籽料就这么沉甸甸的捧在手上。
　　齐鸣捧着的哪是什么玉石，他捧着就是一个传说。一个只要拿出来，就足以震惊整个玉石界的神话！
　　（PS：感谢大家的支持，昨天不少兄弟给了五星，开书来第一次数据全红了。还有一些朋友指出了好多错词，错句，在此也谢谢大家。我会一一改正，总之拜谢！）

第79章 野狼来袭
　　“齐鸣，你心里有事？”
　　火堆边，两人一猫正吃着齐鸣抓回来的鱼。
　　阿依慕没头没脑的蹦出来一句，吓了齐鸣一跳。
　　他心说，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嘛。
　　但他虽然被戳中了心思，表面上还是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且语气冷淡“没什么心事，你别瞎琢磨。”
　　“还有，玉公主，有时候看破不说破，也是一种美德！”
　　阿依慕嘟嘟嘴，她从小被人捧到大，这两天已经是有记忆以来，被怼的最多的两天，关键，现在她吃人家的，住人家的。
　　对方还是真神派给她的救命恩人，这实在让她有气都没地方撒，只能是把手上的烤鱼当成齐鸣，狠狠的咬下一口。
　　齐鸣定了定神，努力把思绪拉回现实。现在流落野外，保命要紧，肯定不能随身带着个几十斤的东西。
　　所以那块黄玉已经被他重新放回了水坑，并且坑也被他填平，想来是不会被发现。但黄玉的价值实在太大，以至于他一时半会还是静不下心。
　　“下午，我会再砍些树，你继续守在这儿，空的话就收集一些附近的枯草备着。”
　　“哦~好~”
　　阿依慕委屈巴巴的答应下来，把鱼骨头都嚼碎了。
　　一下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齐鸣和阿依慕并没有等来救援，而且晚上的鱼也就只抓到3条。
　　三张嘴巴一分，顶多就是个半饱的状态。
　　阿依慕的状态也肉眼可见的变差了些。
　　她本就有伤在身，食物又不足，加上等不来救援，意志消沉，几种负面BUFF叠加，让她的脸色更加的苍白，纤瘦的身体抱着膝盖瑟缩在树叶后，在夜晚的寒风里微微颤抖。
　　这么下去可不行。
　　为了让她稍稍舒服一点，齐鸣找来了不少鹅卵石丢进了篝火里。
　　阿依慕很好奇，石头又不能当肉烤它干嘛，却不敢问。她怕再被齐鸣笑话。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齐鸣这么做的用意，心里也是暖暖的。
　　睡觉前，齐鸣把已经烧的滚烫的鹅卵石用木棍拨了出来，随后埋在了阿依慕的身下。这样即便是她躺在地上，也会有一丝丝的暖意升起，替她驱寒。
　　“谢谢~齐鸣你是个好人。”
　　女孩的脸色在篝火的映衬下浮起抹娇艳的绯红。
　　只是齐鸣已经抱着小紫背过身。
　　“趁着暖和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事情做。还有，女孩子别随便发好人卡~”
　　“嗯~”
　　原本以为，这一晚也会像是昨天那样平淡的渡过，半夜的时候，齐鸣忽然察觉到胸口一阵的扭动，随后尖尖的爪子按在了他脸上，微微的刺痛感弄醒了齐鸣。
　　“怎么了？”
　　齐鸣诧异的看着小紫。
　　“吼！”
　　小紫目视前方，嘴里发出阵阵低吼。这动作齐鸣有过印象，这是小家伙察觉到危险后的警戒动作。
　　齐鸣也立刻警觉起来，伸手握住放在一侧的兵工铲，缓缓站起，借着篝火发出的光亮看向了前方。
　　夜色里，一点一点的绿色荧光幽幽亮起，像是鬼火，忽明忽暗。
　　随后，一阵呼哧呼哧压抑着的喘息声传了过来。
　　齐鸣瞬间一个激灵，伸腿踢了踢一侧睡的正香的阿依慕。
　　“怎么了？”阿依慕揉着眼睛咕哝着。
　　“有狼！”
　　“狼？狼！”
　　反应过来的女孩腿脚并用，爬着到了齐鸣的身后，一双手抓住齐鸣的小腿，侧着身子偷偷打量着前面。
　　她小心翼翼的数了数“有，有6头。”
　　随着枯草踩动的沙沙声，6只野狼缓缓的走到了离他们10米左右的位置，彻底暴露在火光下。
　　6只狼，4大2小，似乎这个冬天它们过的也不好，一个个都很瘦弱，只有为首的那只最为健壮，体格也最大，光站着都能到齐鸣腰了。
　　“怎么办？齐鸣，咱们跑吧。”
　　挨了子弹都能咬住嘴唇不出声的女孩，这会儿却是带上了哭腔。
　　狼群感受到阿依慕的恐惧，龇着雪白的獠牙，低吼着缓缓向前。
　　“嗷！”小紫怒吼一声，它的声音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那几只狼后退了一步，没有第一时间冲过来，却也没就此退走，似乎是在观望。
　　齐鸣小心的俯下身，捡起一根燃烧着的木棍递给阿依慕“你退后点，自己当心。”
　　被她抱着腿，齐鸣自己行动都不方便。
　　阿依慕接过还燃烧着的棍子，听话的贴到了身后用云杉树叶做的挡风墙上，恐惧的看着狼群，它们的出现勾起她某段不好的回忆，低低的啜泣声从她这儿传了出来。
　　齐鸣也是紧张的不行，但他却是不退反进，朝前一步更贴近篝火。都说野兽害怕火源，但愿这篝火能阻止这几头狼吧。
　　同时，他把手上的工兵铲的前端伸进了火里。
　　人和狼就这么对峙着，虽然暂时谁都没有主动发起攻击，但那几只狼却是在缓缓的靠近。
　　在相距5米多时，四头成年狼开始缓缓散开，包围的意图极其明显。
　　齐鸣虽然也害怕，但他知道他不能等了。
　　“来啊！”
　　大吼一声，既是威慑更多的是壮胆。
　　为首的头狼被这他这一吼刺激，嗷呜的一声长鸣，发出了进攻的指令。
　　仅仅几个纵越，三只野狼呈品字形就朝着齐鸣扑了过来。
　　只是它们前爪还没落地，为首最强壮的那只狼就被一股白色粉末罩了一脸。
　　狼群处在下风口，左侧那只也在夜风的助攻下被波及。
　　两只狼落地后第一时间不是进攻，而是拼命甩头。这种粉末让它们的眼睛极其的不适。
　　尤其是中间那只头狼，已经开始有沉闷又痛苦的低鸣从獠牙间传出。
　　齐鸣抛洒的是自热米饭里用过的石灰。这些石灰是一次性用品，反应过后就不能二次加热。
　　齐鸣当时没舍得丢，倒不是他提前预见了会有这一幕。单纯是野外物资匮乏，石灰包也不占地方又没分量，揣口袋里带着就带着了。
　　没想到，在这时候派上了大用场。
　　但还不等他高兴，右侧小腿就是一阵撕裂的疼痛，剩下那只已经趁他撒石灰的功夫进了身。
　　尖锐的狼牙刺破裤子一口咬在了齐鸣的小腿上，齐鸣第一时间抄起铲子，对着这只狼的脖子直直插下。
　　可惜，他只会王八拳，发力不对，而且兵工铲两侧一侧是锯齿状，一侧也开了刃，焦急应对之下，齐鸣用的却是破坏力最小，未开刃的铲头位置。
　　这一下别说一铲子让它身首异处了，连皮都没破。齐鸣吃痛之下，举起铁铲，底部朝下，照着狼首就一顿拍，都说狼是铜头铁尾，豆腐腰。但头再铁也不可能真的比铁硬。
　　而且，齐鸣还提前在火里烤了那么久。
　　一阵咔咔声响，狼头很快就渗出了血，头顶的毛发也被滚烫的铁铲烫的一片焦黑，发出阵阵刺鼻的臭味。
　　在疼痛和灼烧双重夹击下，这只狼才松开了嘴。
　　齐鸣一脚把它踹开，才松了口气，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朝一侧倒下。
　　扑倒他的是他右侧那只仅仅是被波及的狼。把齐鸣扑倒后，它第一时间死死咬住了齐鸣握着武器的右手。
　　“救命！齐鸣~呜呜。”
　　“嗷！”
　　身后阿依慕的呼救和小紫的吼声响起。
　　齐鸣侧过头，就看到狼群里最后那只成年狼，正朝着他们逼近。
　　这应该是只老狼，骨瘦如柴，隔着皮毛都能看清它的肋骨。
　　或许因为太老，又或许是狼老成精，想要等同伴解决齐鸣后再围猎。这只老狼并没着急攻击举着火把乱舞的阿依慕，而是缓缓逼近。
　　小紫这会儿只能无力的站在阿依慕面前，低低的怒吼，却无济于事。
　　齐鸣知道，再不解决，情况只能越来越危险，或许人到了危险的时候，真的会激发起潜能。
　　他也发了狠，左手接过工兵铲，这次他侧握铲柄，把烧红的刃口对准了狼腹一阵猛砍。
　　连砍几下后，血水混着内脏哗的一下从伤口瞬间流出，撒了他一身，这只狼还没来的及松口就一命呜呼。
　　齐鸣推开它，跑向因为头受伤而躲到一边的那只。
　　同伴的血气和刚刚被痛击的惨痛教训似乎是把这只狼给吓到了，看到齐鸣朝它冲过来，它呜呜两声悲鸣后，转身逃了。
　　齐鸣也没想到这么顺利，没有时间考虑，他举着铁铲跑到了阿依慕的身前和老狼对峙起来。老狼的眼神依旧凶狠，嘴里也是呼哧呼哧的咆哮，但它的脚步却是在后退。
　　那只疑似头狼，最为健硕的狼，这会儿也睁开了眼，被石灰粉末刺激过的眼球，一片通红。
　　它估计也没想到，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它的同伴一只身死，一只逃跑。
　　老狼退到头狼身边，缓缓后退，护在了2只幼崽身前，血红的狼眼死死的盯着齐鸣，可看到浑身染血的齐鸣没有任何退缩和恐惧后。
　　它们再次后退，消失在了黑暗里。
　　“呼~”
　　确认它们真的离开后，肺部那口浊气才被重重呼出，齐鸣的身体也跟着瘫软，躺倒在了阿依慕身边。

第80章 玉矿和获救（上）
　　“齐鸣，你怎么样？”
　　阿依慕丢下手上的木棍，跑到齐鸣身边，眼里大颗大颗的泪珠跟不要钱一样的掉，被吓的不轻。
　　“嗷~”
　　小紫也凑上来，舔了舔他手上的伤口。
　　齐鸣抬手顺势搓了搓它的猫猫头，这种熟悉的触感让他有种心安的感觉。
　　“没事~扶我一下，我有点脱力。”
　　阿依慕此刻哪有在人前做玉公主的骄傲，只剩泥公主的乖巧。
　　齐鸣才说完，她就听话的蹲下，扶着齐鸣坐了起来。
　　而后又主动拿来了背包，取出了药品。
　　齐鸣撸起衣袖开始用碘酒清洗小臂上的伤口，再喷上云南白药。
　　随后是小腿的伤，阿依慕看他不是很方便，主动过去笨拙的替他上药包扎。
　　这倒是让齐鸣有点受宠若惊了。
　　上好药，两人肩并肩靠着坐在火堆前，阿依慕也不嫌弃齐鸣的满身的血腥气。
　　这会儿谁都没了睡意，几乎是枯坐到了后半夜才依偎着沉沉的睡去。
　　为了防止狼群去而复返，小紫就担起守夜的责任，谁让它白天睡的多呢。
　　第二天一早，齐鸣拖着狼尸去了河边，处理狼肉顺带清洗下自己身上的血污。
　　不过他不是屠夫，工具也只有一把一侧开刃的兵工铲。所以处理起来费了不少功夫。
　　等他用狼皮包着切割好的狼肉回来时，阿依慕已经醒了，还重新升好了火堆。
　　阿依慕主动过去，帮着把齐鸣背上的狼皮卸了下来，动作自然，就好像是个小媳妇一样。
　　“咱们该走了。”
　　“走？不继续等救援了嘛？”
　　阿依慕咽下一口烤狼肉，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油渍。
　　齐鸣把手上的木串丢进火堆，眼睛倒映着火光，明灭不定。
　　“不能等了。已经两天，都没人找到这，说明救援的人压根没想到咱们会漂这么远。又或者这儿很偏僻，不易被发现。为了增加被找到的概率，咱们必须朝黑山方向走。”
　　“而且，狼是报复性很强的动物，万一今天晚上再回来，我们运气还能这么好吗。就算狼群没来，但你觉得你还能在这安心休息吗？”
　　阿依慕抿抿嘴，提到狼群，眼里不自觉的泛起恐惧。
　　商定好后，齐鸣把剩下的木柴和枯草都拉到了高坡上一把点燃。
　　阿依慕则在火堆边用石头做了个箭头，指示着离开的方向。
　　山路崎岖，时不时还有或深或浅的河道断壁拦路。两人有时候趟水，有时候绕路，前进的速度极慢。
　　加上齐鸣每隔几公里都要停下来，砍树点火，做标记，以至于到天黑的时候，他们也就走出了十多公里。
　　“你放心，按照现在的速度，最多10天，咱们就能回到黑山，甚至可能不用到黑山，就能遇到救援的人。”
　　“嗯！”阿依慕此刻的眼里有光，就好像明天就是10天后一样。
　　这几天的遭遇让她对齐鸣的话深信不疑，齐鸣说10天，那肯定就是10天。
　　这种望梅止渴式的鼓励，对阿依慕很有用，第二天两人整整前进了20多公里。
　　在现在的位置，甚至已经能远远的看到黑山露出的一角。
　　黑山补给站的地下室。
　　黑子拉起地下室门的瞬间，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就传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缓步走到那个瘦削背影的身后。
　　此刻，老人赤裸着上身，汗水顺着并不健硕却线条分明的肌肉缓缓滑落。
　　随着他每次的挥舞，手上的黑色皮鞭都会在身前那人身上留下一道道的血痕。
　　哈里克从进山后就没离开过这地下室。先是叛徒，随后是抓回来的两个枪手。
　　3个人，加起来都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皮肤。
　　“怎么样？”哈里克没有转身，拿鞭子的手高高扬起，定格在了那。
　　黑子摇摇头“还没找到。”
　　这两天，他们已经动用了一切关系，聚集了上千号人进山。
　　但这点人数，对庞大的天山山脉来说，就是沧海一粟，一点水花都激不起。
　　其实，哪怕是作为心腹的他，都已经不抱希望。别说是那位娇滴滴的大小姐，换成任何人又是中枪又是洪水，怎么可能还存活。一切的努力大概率都是徒劳的。
　　“啪！啪！啪!”
　　一连三声清脆的鞭响后，老人这才转过身，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又冰冷“幕后的人抓到了？”
　　“他在得到消息后就回了浙江。”
　　“呵，跑的倒快。派人去把他请过来，顺便把他父母，妻子，孩子一个个都请来。如果阿依慕回不来，那就让他们都去山里陪她吧。”
　　黑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恭敬应下。20多年了，自从阿依慕小姐降生，黑子就再没见过哈里克这副的暴虐的样子。
　　以至于连他都忘记，这个新疆玉石界的话事人当年是怎么上位的了。
　　黑子叹了口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的人想找死真的拦都拦不住。
　　“齐鸣，要不我下来吧？”
　　阿依慕趴在齐鸣的背上，看着他被汗水打湿的额头，实在不忍，扭动着上半身就要下来。
　　“啪！”
　　齐鸣的一只手从腿弯处向后一伸，重重的拍了翘臀，语气不善“你再动，信不信，我直接把你丢这里。”
　　“哼，你不会的。”
　　阿依慕的脸红红的，把头埋进齐鸣的肩头，语气调皮。
　　这丫头是已经摸清楚他脾气了啊。齐鸣是真想双手一松，给她个平沙落雁式，让她长点记性。
　　这已经是两人出发的第四天。
　　阿依慕的身体也接近极限，齐鸣看她状态不好，甚至不顾她的强烈反对，扯开了她的衣服，拆开了之前的纱布，重新查看了下伤口。
　　由于没有后续的治疗，伤口已经有了化脓的迹象，还在持续恶化。
　　齐鸣也想过再次输入青紫二气，直接治好她。但他现在的极限就是缓解，连伤口愈合都做不到。所以只能是在她体力耗尽的时候背着她，尽量加快前进的速度。
　　不过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整整4天后，他们终于是到了霍拉山的山脚。按照阿依慕的说法，只要翻过霍拉山，就是黑山的地界。
　　为了储备体力，到达霍拉山的当天两人没有直接登山，而是在山脚的一处拗口里搭起了营地。
　　用狼皮裹紧阿依慕，看着女孩憔悴的睡颜，齐鸣实在是没有睡意，起身走出了拗口。
　　“嗷呜~”
　　小紫听到动静，跟了出来。
　　齐鸣挠了挠它的下巴“你回去看着她，我就出去走走。”
　　“咕~呜~”
　　小家伙舒服的眯起眼，听话的又趴回了火堆边。
　　呼，深吸口山间的凉风，齐鸣信步朝前，说是翻过这座山就能到黑山。但这山可是天山最大的几座山之一，又怎么可能是一个病号一个登山小白说翻就翻的。
　　齐鸣正是因为这事，才愁的睡不着，眼看着希望就在眼前了啊。
　　走出了百来米，齐鸣被一道沟堑拦住了路。这条山中的沟壑足足有7米多宽4米多深，用强光手电一照沟底还有流水的反光。
　　这跟他一开始在的黑山河道一样，也是被上游的雪水经年累月冲刷形成的。
　　而且看河道走势似乎也是从黑山方向绕过来。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山路，那顺着河道进山也是不错的办法，虽然这么做，肯定会绕更远的路。
　　带着这个想法，齐鸣拿着强光手电，找了个缓坡的位置下到了谷底。
　　顺着河道向前，没有明显的地势变化，说明河道平缓，跟崎岖的山路比，这种河道显然好走的多。
　　现在太晚，他离开小紫他们也挺久，齐鸣打算明天白天再来看看。
　　在他转身的一瞬，手电的灯光打在了身侧的崖壁上，视线跟灯光划过一抹青色的宝气微微亮起。
　　齐鸣咦了一声，好奇的凑了过去。
　　倒不是这宝气多么的浓郁，玉石有多珍贵，再贵也贵不过他发现的黄玉。
　　齐鸣会惊讶，完全是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嵌在岩壁上的玉料。
　　如果按照书里对玉料的定义，那这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山料了。

第81章 玉矿和获救（下）
　　齐鸣举着手电贴了上去。
　　灯光一打，整块玉料的表现立刻一目了然。
　　这就是块很普通的青白玉矿石，裸露的玉石表面在灯光下是种蜡状的光泽，有点发干。并不是大家喜欢的油性光，拿白话说就是这块玉摸起来不会很温润，会有点糙。
　　而且齐鸣还在玉肉里发现了明显的裂和石花，说明净度也不好。
　　灯光下移，下面的玉质更差，都能看到一些矿石颗粒了。打个比方，这块玉料就好像是熟了一半的西瓜，要是能在地下再埋个几万年才有可能真正成材，怪只怪它选错了出生时间。
　　不过它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大。齐鸣把小臂贴上去，光是裸露出来的部分都要比他手臂都长。
　　如果完全挖出来的话。倒也是能卖个几万，遇到个好的玉雕师傅，价值还能涨一点。
　　有点可惜了，齐鸣收回目光，打算离开。
　　至于把这玉挖出来，他是丁点的想法都没有。小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有那力气把玉挖出来，还不如多砍两棵树，多点两堆火，说不定就招来救援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走的时候，齐鸣还是会不自觉的贴近了崖壁。这样手电打出的光就会照亮部分崖壁，望气术也一直处在了开启的状态。
　　才走几步，就又有一小截石头露了出来，但齐鸣只瞄了眼就没了兴趣，这石头的光泽感更差，价值比刚才的青白玉还低。
　　路过的时候齐鸣都不带停的，仅仅是伸手摸上一下，这样能够吸收宝气。
　　小紫变身麒麟，似乎是需要从他身上吸收大量的宝气，他这么做就当是在提前收集了。
　　意外的是，这吸来的量实在有点多，都比那块绝世的黄玉都要多了。
　　这么多，肯定不正常，难道里面有堪比黄玉的宝贝？
　　齐鸣停下来，看了看那截形状跟放大了的鸡屁股一样的玉石。皮壳玉质表现都一般，宝气也稀薄，要是有宝贝那也肯定埋在里面了。
　　我不挖，我就看看，长长见识的。
　　做了下小小的心理建设后，他直接对着鸡屁股开启了透视！
　　一透视，宝气浓度没变，说明玉质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大小，光是截面都要有磨盘那么大了，难怪宝气的量会那么多，这是量变引起质变了。
　　而让齐鸣更挪不开眼，以至于透视都忘关的是，此刻他的视野范围内目之所及的地方全是如星点般散发着宝气的矿石。
　　这些矿石的宝气都不算浓郁，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啊，跟那鸡屁股矿石差不多大小的都有好几块。
　　而且齐鸣的透视深度目前只有30厘米，所以更深处又有多少玉石？想想都是一个让人疯狂的数字！
　　呸！齐鸣暗啐了自己一口，透视后的胀痛感把他拉回了现实，他现在贼后悔开这透视，眼前这个玉矿简直是在乱他道心。
　　在这一路艰难的爬山越岭中，他早就发现了个规律，他跟和田玉八字不合！
　　刚来新疆，就因为一块白玉籽料跟个韩国财阀公子结了仇。进山第二天，才捡了一块金橘皮籽料不到10分钟，就被卷进阿依慕的刺杀里，流落荒野。
　　几天前，刚刚捡了块价值连城的黄玉，结果当天晚上就遇到了狼群袭击，险死还生。
　　倒霉事遇到一大堆，也就算了，关键的是直到现在，他一块和田玉都还没真正到手！
　　这不是八字不合又是什么？
　　那现在，他发现了个玉矿，该不会今晚人就没了吧~
　　这么一想，齐鸣浑身都是凉飕飕的，总觉得有什么就藏在周围的黑暗里，对他虎视眈眈。紧紧了衣服，回去的脚步都快了。
　　回到山坳口，齐鸣就听到阿依慕低低的哭声传了出来。还以为猜测应验了，真出了什么事，他小跑着就冲了过去。
　　进去时，他就看到，阿依慕抱着生无可恋的小紫一阵痛哭，边哭边把眼泪鼻涕往小紫背上一遍一遍的抹，小家伙锦缎似的毛发不少都被糊成了团。
　　小紫看到齐鸣回来，一只爪子从阿依慕掌心挣脱努力朝他伸着，紫色的眼里全是祈求“嗷~”
　　“我以为你一个人偷偷走了~不要我了~呜~”
　　阿依慕看到齐鸣，马上把小紫甩一边，扑进了齐鸣的怀里。
　　齐鸣跟被八路俘虏了的鬼子一样，举着手，这次轮到他生无可恋了，一滴滴眼泪和古怪的液体，顺着领口的缝隙滴进了脖子里。
　　这一夜阿依慕说什么都不肯放开齐鸣，她死死的搂着他的胳膊，直到后半夜才睡了过去。
　　流落荒野第七天，徒步跋涉的第五天。
　　齐鸣起来后第一时间燃起了篝火，烧火时还特意加了两根提前泡过水的湿木头，因为这样升起的烟雾会更浓，更容易被人发现。
　　这一路跋涉，他们每前进数公里都会点燃这样的篝火。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望，但却从未放弃过。
　　今天也是如此，他只是尽人事听天命，并不期待有什么好的结果。只是，世事无常，又或者该到他转运的时候了。
　　就在他例行公事的点燃火堆后，准备去昨天的沟壑那探探路的时候，一个黑点从黑山方向飞了过来。
　　“齐哥！”
　　“小龙！”
　　齐鸣简直不敢置信，自己活着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小龙。
　　明明是个平头精瘦的汉子，但当他从直升机绳梯上一跃而下那一刻，简直像极了大话西游里脚踩五彩祥云的齐天大圣。
　　拉着小龙回到那个坳口接阿依慕时，女孩整个人都呆住了，直到齐鸣过去扶住她。委屈和激动，让女孩情绪彻底失控，靠在齐鸣身上不停的抽泣，怎么安慰都停不下来。
　　最后是齐鸣是抱着哭晕的阿依慕上的飞机。
　　在齐鸣的要求下，直升机直接开向了最近的喀什市市医院。阿依慕的伤必须尽快治疗。
　　飞机上，齐鸣和小龙互相说了说失踪这几天里发生的事。
　　齐鸣也是这才知道，他俩失踪后，哈里克派了上千人进山，孙虎也联系数架救援直升机沿路搜寻。而他之所以一直没遇到救援，完全是因为方向搞错了。
　　他们是在黑山南岸被洪水顺流冲下，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被冲向了南方。人力都集中在了那，而事实上，他们阴差阳错的被冲到了黑山以北上百公里的地方。
　　齐鸣无比庆幸，幸好那时候咬咬牙朝着黑山走了5天，要是等在那，可能等到死都等不来人。
　　更让他心有余悸的是，上面已经下了通知，今天是搜救的最后一天了。7天过去，就是哈里克都已经放弃，事实上这七天的搜寻就是给所有人做心理准备的时间。
　　参与救援的，亦或者要求救援的人，打从一开始就没想到他们还活着。而飞机会飞往这个方向，也仅仅是因为他们回航时遇到了大型气团。
　　为了安全，他们才绕道北方，还是小龙用望远镜偶然间看到了齐鸣升起的浓烟，这才救了两人。
　　黑山补给点的地下室。
　　黑子哐当一声近乎是撞开了地下室的门。
　　此刻的哈里克双眼充血，额角青筋跳动，原本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早就乱成了鸡窝，他已经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呆了7天，除了短暂的睡眠，就是不停折磨着关在这里的四个人。
　　本来是3个，第四个就是枪击案的幕后主使，一个曾经跟他争夺过玉矿的浙江老板，他在两天前被送到这，现在已经没了人样。
　　要不是有医生一直在楼上待命，这四个人现在都去见安拉了。
　　“找，找到了！”黑子喘着粗气，接到电话后，他近乎狂奔着冲了下来。
　　哈里克扬起的鞭子一停，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黑子“找到了？在哪儿？”
　　“刚刚找到，已经被送往了医院。”
　　“哈哈哈~安拉保佑。”
　　已经是暗红色的皮鞭被丢到了一边。
　　哈里克当即哭着跪了下来，面向麦加的方向虔诚祈祷。
　　（PS：这章送给所有看到这的朋友，还有那些送花，点赞的兄弟。我知道写的其实不是很好，我也是拿它来练手的，只是没想到也有那么多人支持。谢谢你们了。）

第82章 医院，鞭子
　　洁白的墙，素色的窗帘，木制柜台上的花瓶插着一束特别的白花。一个个形似铃铛的花苞，散发出淡淡花香，驱散了那股令人不适的消毒水味。
　　这花叫玉簪，开花季是在8月。
　　但谁让阿依慕喜欢呢。
　　只要她喜欢，那他哈里克就会让它一年四季都出现在阿依慕的床头，谁让他是她的阿塔呢！（阿塔：维族语里父亲的意思。）
　　病床上，阿依慕的脸色苍白又憔悴。哈里克现在既有那种失而复得，触手可及的踏实感，又有为人父亲的内疚与心疼。
　　只是这种心情很快就被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取代。
　　“齐鸣！”
　　阿依慕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向身侧，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恐惧失落，撩起被子就想去找。
　　哈里克立刻起身扶住了她的双肩。
　　阿依慕看到父亲，总算是镇定下来，也意识到她已经离开了荒野，回到了文明世界。
　　“阿塔，齐鸣呢？”
　　激动的哭过一阵后，阿依慕第一时间还是想了解齐鸣的去向。
　　哈里克的眉头一挑，他感觉自己女儿对这个叫齐鸣的汉人，关心，准确说依赖性实在多了点。
　　过去20年，哪次有事，第一时间不是找自己，自己才是她挡风挡雨的墙，这才几天，墙就要被撬了？
　　烦躁，很烦躁，老人的额角青筋凸起，右手下意识的虚握，想要握住那把挥舞了七天七夜的皮鞭，去给那个汉人给点警告。
　　"齐鸣？那个跟你一起的汉人？"
　　哈里克扶着阿依慕坐下，又倒了杯水。
　　“嗯，阿塔，齐鸣很厉害的！”阿依慕接过水杯，说到齐鸣的时候，原本虚弱苍白的脸，就像是在最极品的羊脂白玉上抹了点胭脂。
　　哈里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放在身侧的拳头捏的咔咔响，内心一个声音似乎在咆哮：鞭子，我的鞭子呢！
　　哈里克的表情有点僵硬，却还是挤出丝笑意“那你就给阿塔说说，他怎么个厉害法，还有你们这几天是都是怎么过来的吧。”
　　“嗯！他超厉害，一个人能杀退狼群，而且懂的好多。”
　　看着自己精心呵护了20多年的小白菜，这么神采飞扬的夸赞另一个同龄男性，哈里克越听手就越痒，面上却还得是一副微笑认真的样子！
　　“阿嚏！”
　　仅仅隔着十多米的另一个病房里，齐鸣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
　　“你没事吧，是不是在山里着了凉，要不让医生再给你检查检查。”
　　孙虎看他打喷嚏，立刻张罗着就要叫医生。好不容易人找着了，可不能落下什么病根。
　　齐鸣赶紧拦住“别，孙哥你就别忙了。我真没事！”
　　“你就随他去。”林轩拉过把椅子“他现在觉得欠了你的，不做点什么不舒服。”
　　被点破心思，孙虎既不尴尬也不恼。他就这性格，在他的观念里他周围的人就分三种。
　　其一，林轩这种，跟他们，孙大少从不在意是被占了便宜还是欠了人情，被占的越多越好，欠的越多那更好，反正不管是他有事还是对方有事，都能为对方两肋插刀。
　　其二，齐鸣这种，有本事，有前途，脾气也算对胃口。处的好那是未来的兄弟，最次那也是条人脉，走出去也能说声，这是我朋友。
　　这种人，孙大少不介意出手结个善缘，但是最怕欠了对方。
　　其三，就是之前的朴棒子那种，对他们，孙大少那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事后翻脸跟玩儿一样。说难听点，就是看你不爽能咋地。
　　“孙哥，我还没问你呢。阿里甫老爷子一家怎么样？没事吧？”
　　现在安全了，齐鸣也有余力去关心一下别人，老爷子可是把俩儿子都带来的，要是因为几万块的带路费，让门口挂了白布，他还真就过意不去了。
　　孙虎一屁股坐到了齐鸣的病床上，床不堪重负的摇了摇
　　“他们一家都没事，地震来的时候，他就第一时间爬到了高处，我也是多亏了他们才捡的小命。就是损失了些装备和毛驴，我也都赔了，还多补偿了几万给他们压压惊，你就放心吧。”
　　“呼~那就好。”
　　“我就跟你们说了别去采玉，别去采玉，这下长记性了吧。”
　　林轩那样子，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样子有点欠揍“现在你也安全了，咱们出来的也够久了，要不明天就回京？”
　　“对，小齐回去，孙哥在京城会所给你包个包间，好好调理一下，瞧这几天把你给亏的。”
　　放下心里包袱，孙虎的心思就活络了，在山里连着住了七天，他上下两张口那都已经饥渴难耐了。
　　齐鸣犹豫了下“这个还真回不了。”
　　“啥！”
　　“为什么？”
　　林轩“你人不没事嘛~京城那边可来催了好几次了。春拍下周4就开，你可是有东西上拍的。还有月底，华夏文物交流中心和美国驻华使馆合办的文物交流活动也要准备了，我爹可是想趁这难得的机会把你介绍给圈里人的。还有我妈那，你送去的祖母绿，马上要出成品了，你是东西主人，总要去看一眼，有没有不满意的吧。还有~”
　　“停！”齐鸣手掌一伸，打断了林轩的碎碎念。自己一个无业游民，原来有这么多事等着嘛~
　　“我这真有事！而且是大事！正好你和孙哥都得算一份！”
　　“我们也得算一份？”
　　林轩和孙虎异口同声，他俩都奇怪能有什么事，还要带上他们。
　　“今天不早了，明天你们跟我一起跑一趟就知道了。另外那地方难走，孙哥，你联系架直升机。”
　　“小事。”孙虎应下。
　　“对了，这个给你。”林轩打开袋子，把一个全新的手机丢给齐鸣“还有，知道你在水里泡那么久，手机肯定不能用，就让孙胖子找关系办的。”
　　“失联了那么多天，快点上线，也给家里报个平安。”
　　齐鸣接过电话卡，感激道“有心了。”
　　孙虎和林轩知道他后面肯定要联系不少人，他们呆着不大方便，找个借口就出了门。
　　齐鸣插卡开机，下载登录微信。
　　果然，一条条未读瞬间弹了出来。
　　他先跟母亲打了个电话，报了个平安，至于原因只说进了趟天山，山里信号不好，这才没联系。洪水，枪战什么的，都咽进了肚子。
　　这几天，童欣晴也发了不少消息，光从内容看就能，推测出她因为收不到回信从疑惑到生气的全过程。
　　开始三天还有文字，问他在不在，后面三天就是问号，最后两天直接是个手拿小刀在那戳戳戳的小鸡仔。
　　齐鸣想了想，打了个电话，但没接，应该是在忙。于是把糊弄家里人的借口又用了一遍，当然加了点料，比如采玉遇到地震，被困了几天云云。
　　除了这几个，齐鸣还收到了张雅星的一条消息。没有任何文字，就一张律师函。
　　看来张家是打算碰一碰，怎么都要从他身上扣下块肉来了。
　　齐鸣也不在意，回头让孙虎帮忙处理下，自己马上要送孙虎一场泼天的富贵，让他出点力，也是理所当然，毕竟成年人的世界里，免费可不是什么好事。
　　做完这些，他伸了个懒腰，起床换上了林轩他们带来的新衣服。
　　“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呜！”
　　枕头边，趴着的小紫一双耳朵立刻立了起来。
　　“嗷呜呜呜。”
　　一双爪子不停比划，齐鸣秒懂“行，虾，要多少有多少。”
　　得到承诺，小家伙三两下爬上了他的肩头，无比亲昵。
　　出了病房门，问过护士阿依慕的病房号后，齐鸣本打算去看看她。
　　却不想门口的两个维族汉子拦住了他，只说小姐在休息，不让进。
　　齐鸣耸耸肩，识趣的走开了，既没愤愤不平，也没遗憾失望。说到底，他和阿依慕流落深山那几天，算是互相救赎。
　　那种情况下，孤独才是最大的敌人。没有他，阿依慕肯定是个死，但没有阿依慕，齐鸣也不觉得自己就一定能撑到最后。
　　“他走了？”
　　哈里克开门走出。
　　门口的大汉恭敬回答“是的，刚走。”
　　“走的时候什么表情，有说什么嘛。”
　　大汉回忆了下“挺平静的，也没说什么。”
　　“呵！”年纪轻轻，这么能忍，肯定不是好人。
　　“去，给我准备直升机，我要去黑山。”
　　大汉奇怪“大人，小姐都安全了，还去？”
　　哈里克前进的脚步一停，转过身，眼神玩味“不去那，那你让我抽？”
　　“额，马上，马上。”
　　大汉一刻都不敢停，生怕跑慢了，皮鞭就会落到他身上一样。

第83章 这生意做不了
　　“你带这个干嘛？又大又占地方。”
　　临上直升机前，孙虎指着小龙抱着的大盒子奇怪的问。他还是识字的，盒子上冲击钻几个大字让他有点懵圈。
　　“到了你就懂了。”
　　齐鸣丢下句话就先一步上了直升机，随后帮着小龙一起把东西抬了进去。这东西全称是冲击式取土钻机。
　　昨天小龙找了半个喀什的五金店才找到。
　　“奇奇怪怪的。”
　　孙虎嘀咕一声，却是被林轩推搡着上了直升机。
　　“小龙，你让机长先开到发现我们的地方。”
　　齐鸣吩咐完，小龙便跟机长讲了大致的方位。
　　直升机很快就到了地方，齐鸣却没下去，观察好方向后，再用望远镜重新确认位置。
　　由于他每隔几公里都会在开阔的位置点燃篝火，所以循着篝火留下的灰烬，很快就到了他最早的那个营地。
　　只是附近没有足够大的地方降落，只能是降低高度后，踩着绳梯下去。
　　林轩听说齐鸣在这斗过狼，也有点兴趣，跟着下来。而孙虎实在有心无力，3百多斤的体重让他只能在上面干看着。
　　齐鸣来这，自然是为了那块黄玉。他本想脱了衣服自己下水的，但小龙说什么都不让。
　　哪有老板下水，保镖在边上看着的。这次没能保护好齐鸣的安全，他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对，就这个位置，挖。”
　　之前埋得位置也不深，小龙的动作又快，才几分钟的功夫，那块30多斤，近乎浑圆的黄玉就被他捞了上来。
　　清水洗净，放到齐鸣面前时，他再次因为这抹深沉又高贵的黄色而陶醉。
　　“这是黄玉？”
　　林轩不太确定的问，他打小看母亲玩石头，虽然不喜欢，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只是这块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太透了，说是蜜蜡都有人信。
　　“呵呵，顶级黄玉！这回师母该高兴了吧。”
　　齐鸣笑着调侃，这种级别的宝石，想来送到林珍那一定会让她灵感大爆发的吧。这世上，好的设计师常有，好的材料可不常有。
　　“何止高兴，得高兴疯了！你那几块祖母绿估计都不香了。”
　　林轩抚摸着黄玉表面，也是有点语无伦次了。
　　“行，回去吧。”
　　“就为了块石头？”孙虎很不解，为了块黄石头，至于跑那么远嘛。
　　“呵，石头！土鳖！”林轩毫不客气“把你身上那身膘全换成黄金，再乘以2，都买不起。”
　　“啥？”孙虎头上冒起3个问号，随后居然口算了起来“我就算300斤，一斤500克，现在金价按400块1克算~”
　　“1点2个亿！”孙虎眼珠子瞪得滚圆“小齐，你这是挖到了和氏璧啊！”
　　“光1点2亿，我可不会卖”齐鸣摇摇头，说出的话更是嚣张。
　　“而且和氏璧虽然比我这贵，不过它的品质还真不一定有我这块好。”
　　孙胖子，轻抚着黄玉，却是撇撇嘴“真的假的，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那还能骗你，和氏璧据考证，大概率是河南的独山玉。独山玉的价值可比和田玉低多了，这块还是传说中的黄玉。信不信，我这块黄玉要是放到始皇帝桌上，他能把和氏璧当场砸了。”
　　“信，你是专家，说什么我都信。来，快让我抱抱，上亿的石头抱怀里是什么滋味儿。”
　　说着孙虎伸手跟抱西瓜一样，光抱还不够，舔着个油乎乎的脸还想凑上去贴贴，一只小爪子果断的把他脸给推开了。
　　“呜呜！”
　　小紫站在黄玉上，一只爪子不断下拍。
　　“它这是啥意思？”孙虎看向齐鸣。
　　“它的意思是，这是它的了，你不许碰。”
　　“合着一只猫都比我有钱！”孙虎不忿，极其不忿，他这两年其实就是借家里关系倒腾下批文，赚的不少，但全副身家肯定是没1个多亿。
　　“放心，你很快就比它有钱了。”齐鸣意有所指。
　　但孙虎只当是在安慰他，也没放在心上。反倒是掏出手机，对着黄玉，剪刀手加吐舌头，咔咔一顿拍。
　　这拿回去，可就是圈子里吹牛装逼的利器。
　　到时候饭桌上，孙大少只要来一句，价值上亿的玉石见过没，我哥们那就有。这得让多少小麻雀往他身上靠啊。
　　直升机一路朝北，齐鸣花了近5天才走完得路，这大家伙只用了20分钟，这就是文明的力量。
　　这次机长找到了处平坦的地方，降落，虽然离齐鸣发现玉矿的位置有点远。
　　“这就是你要带我们看的？”
　　孙虎擦着汗，喘着粗气，看着面前的石壁。
　　林轩比他要有眼光，很快发现了石壁上的裸露出的玉石。他的鉴玉水平不如齐鸣，但眼前这块，他还是认识的。
　　“这好像是块还没完全玉化的石头啊。你带那个大家伙就是为它？”
　　林轩觉得齐鸣有点锱铢必较了，以他的身家，这种看表现顶多几万块的玉矿石，实在没那必要跑一趟。
　　“对，不过你可别小看它，弄不好它的价值可比我的黄玉大。小龙上吧。”
　　小龙点点头，刚刚说话的功夫，他已经组装好了钻头，对着齐鸣说的位置就是一阵咔咔咔的突突。
　　等钻头整个没入后，再抽出。
　　这种钻头的特点是，钻头内部是中空的。其实就是个机械版的洛阳铲。用来查看内部的地质结构的。
　　打开钻头，孙虎凑了过去，有点懵“这就是一堆碎石，有什么好看的。”
　　齐鸣不理会他的质疑，拨开碎石很快一粒粒被钻头打碎的碎玉颗粒就被他挑了出来。
　　这下林轩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不淡定起来，他伸手比划了下钻头的长度，不确定的道“照这深度，这块玉石的重量怕是要有半吨了吧。”
　　如果是半吨重的大矿石，那哪怕玉质差点，它的价值也会因为量变而引起质变。
　　齐鸣朝前走了两步，指着鸡屁股矿石“我拉你们来可不止看这个，小龙这儿也打一下。”
　　很快，第二堆圆柱状的碎石沙土就被打了出来。拨开后，一小块，一小块的玉肉就露了出来。
　　这下，林轩和孙虎就是再迟钝都有点反应过来了。
　　孙虎声音都有点打颤了“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这面墙都有玉吧。”
　　齐鸣沉吟一下才道“我猜测，大概率是个玉矿，储量不小。小龙这儿再钻一下。”为了打消他们怀疑，齐鸣用透视又找了处有玉矿石的位置。
　　但小龙才举着冲击钻要上，就被孙胖子一把从后抱住了。
　　“别，别，别，我信！”
　　开玩笑，这一钻头下去要损失多少玉石，那可都是小钱钱啊。
　　齐鸣看孙虎和林轩都已经信服，也就直接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孙哥，咱仨合伙把这矿开了怎么样。你有政府关系，证件许可还有人事这块，你负责。我和林轩负责出资。我也不谦虚，矿是我发现的，我占4，你俩各占3。怎么样？”
　　“你舍得？”
　　孙虎看齐鸣的眼神都变了。这可不是百八十万，要真是一座玉矿，那就是个下金蛋的鸡，只要不出败家子，别说富三代，那简直是富贵绵绵。
　　谁也不敢说，面对这等财富的时候能那么轻易的去和别人分享。
　　齐鸣笑了笑，声音坦荡又平和，没有一点的伪装
　　“没什么舍得不舍得的，我也没那关系和本事开矿。放这早晚也要便宜别人，与其便宜别人，为什么不便宜自己人。老祖宗管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哈哈哈，对！自己人！小齐，你这兄弟我孙虎认下了。”孙虎畅快的大笑，肥肥的手重重的拍了拍肩膀。
　　小紫不满的看了看被肥手拍过的地方，拿尾巴扫了又扫，显然嫌弃的不行。
　　只是笑过后，孙虎却没有一口答应齐鸣的提议。
　　孙虎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下，语气诚恳又严肃“你的好意，哥哥心领了，但是，这生意光凭咱们几个，还做不了！”

第84章 合作，吻别，回京
　　“做不了？”
　　齐鸣和林轩都蹲到了孙虎边上。孙虎说做不了，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孙虎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有点消沉“强龙难压地头蛇，更何况，你孙哥我也不算强龙。”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就是小说里的家族弃子，我家对我的要求就是，不犯法，不败家里名声就行。扯着虎皮耍耍威风，偶尔给人行个方便，我还行。真要办这种大事，绝对抓瞎。”
　　“而且，就算我把采矿证办下来，你这矿也开不了。”
　　“这是为什么？”
　　齐鸣搞不懂，有钱，有证，这怎么就开不了。
　　林轩沉声插嘴道“人！”
　　孙虎点点头“就是人！挖矿要人，运输要人，管理要人。而且这人也不是你有钱能请到的。你看看这，离最近的村镇少说1百多公里，几个人愿意进来？进来了又有几个人会死心塌地给你干。小齐，这挖的可是玉，一块可能顶他们几年工资，财帛动人心啊。”
　　林轩也很认可孙虎的话“虎子说的不错。齐鸣你看过一部电影《血钻》嘛？”
　　齐鸣摇摇头，他对电影不是很感兴趣。
　　“血钻里是开采钻石，其实性质和开玉矿一样。矿场主是调来了军队做监工的。以咱们三个的手腕是震慑不了下面人的。”
　　孙虎啐了口，再次泼下冷水“退一万步，咱们开了矿，请到了人。怎么护？这可是深山，穿了衣服是良民，脱了衣服可就是恶鬼。那个玉公主都有人敢动，别说你这无名小卒了。”
　　“那就只能放弃？”
　　齐鸣被说的也打起了退堂鼓，说到底，还是他见识少。这没办法，孙虎出生在政治世家，林轩也算大富大贵，自小积累的眼界经验，让他们一眼看穿了里面的关键。
　　而齐鸣，只是农村出生，顶多算个小镇做题家。看到矿就想当然的觉得，多喊两个有背景的就能分一杯羹。
　　三人都沉默了下来，就这么放弃，谁又能甘心。
　　过了半晌，孙虎幽幽开口“办法，还是有的？”他指向了齐鸣。“你去找哈里克。”
　　“我？”齐鸣诧异。
　　“对。”孙虎肯定的道“他号称新疆玉皇帝，手下就不止一个矿，他有这实力，也有能力开发，和他合作，你才能分一杯羹。”
　　“但是~”齐鸣欲言又止。
　　他其实有想过，通过阿依慕搭上她父亲这条线，但是昨天对方的态度不是很友善。而且，他其实也是担心对方翻脸不认人，知道了位置就甩开他，那就白白替人做嫁衣。
　　孙虎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为了找你，我找关系和他接触了一阵。他这人在外界口碑很不错，做事很公道。而且他老来得女，很疼那玉公主。你好歹是他女儿的救命恩人，要是做的太过，对他名声有损。”
　　齐鸣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但还是有顾虑“我去找他合作，可就没你们什么事情了。”
　　哈里克有钱，有人，在新疆关系又硬。齐鸣作为发现者还有参与的机会，林轩和孙虎可就没用武之地了，这玉矿也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孙虎起身，拍了拍齐鸣肩膀，很是洒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再说，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不还认了你这个好弟弟嘛。”
　　林轩也是笑笑“我就是凑数的，本来就有我没我都一样。咱也别耽误，今天时间还早，现在就去找那玉皇帝谈，事情搞定，明天就回京城了。”
　　孙虎脑袋点的跟拨浪鼓“我可想死我那小明星了。快去谈，你放心。谈的拢最好，要是他真不讲道义，咱们回了京，我就找人搞臭他名声，我就不信他还能派人追到京城。”
　　定好计划，四人调头朝停机处走，变走边商量着之后的话术。
　　喀什市市医院。
　　阿依慕边上的病房已经被改成了办公室。哈里克在山里呆了近一周，堆积了不少工作。为了方便照顾女儿同时兼顾工作，便把这儿当成了临时的办公室。
　　齐鸣领着孙虎找过来的时候。
　　哈里克还以为是来摊牌，说要和他女儿交往，或者是挟恩图报，来要好处了。万万没想到，俩小年轻开口的俩字差点没把他笑喷了。
　　“玉矿！你确定你说你发现了玉矿？”
　　哈里克古怪的打量着齐鸣，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懂玉嘛？还玉矿！他的手下几个探矿队，整年整年的泡在天山一线，都没找到矿，你才进去一周就找到了？
　　“是的。”齐鸣肯定的点头“而且应该是座富矿。”
　　哈里克笑着调侃了起来“年轻人，谈事情的时候，应该，或许，好像，这种词可别随便说，行了，你也别绕弯子，你确实救了我女儿。说说你的要求，钱，女人，还是好玉，只要你提，我都尽量满足。”
　　齐鸣和孙虎对视一眼，对方果然没信。
　　“哈里克大叔。”齐鸣俯下身，抱起了一个纸盒“这就是我在那里发现的。”
　　打开纸盒，正是那块传说级的黄玉。
　　哈里克眼神的散漫轻视，在黄玉出现的一刻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黄玉？”
　　黄玉他见过不少，极品的黄玉也见过，但这么大还这么极品的，也是他第一次见。
　　抚摸着那温润的玉肉，哈里克的眼里满是痴迷。
　　“你说个价，这块黄玉应该留在这和田玉之乡，它会是这片土地最好的名片。”
　　“对不起，它是非卖品。不过我觉得在那儿，你没准能找到第二块，甚至比它更大，更好的。”
　　呵呵，这话别说哈里克，齐鸣自己都不信。
　　“你确定，那边有玉矿？”哈里克直视着齐鸣，语气没了刚刚的轻佻。
　　这次齐鸣乖了，不再正面回答“谁也不能确定，不过不去看看，又怎么知道没有呢？”
　　“哈哈，也对。”哈里克不舍的摸着黄玉道“它也值得我再跑一趟。黑子，准备直升机，你带路吧。”
　　三架直升机，先后从医院的停机坪升起，倒也在这市医院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一到那个沟壑，齐鸣就想把早上才打的样本拿给哈里克看。
　　却不想老人压根不在意什么样本。而是贴近了岩壁，看起了附近岩石。
　　“呵，你小子还真是走了狗屎运。这还真是个玉矿。”
　　“哈里克大叔，你怎么这么肯定。”跟着一起来的孙虎有点好奇，这老头可是连那两块裸露的玉石都没看啊。
　　哈里克心情很好，他捡起一块掉落在边的石头道“看到没，这种上面有结晶状颗粒的石头叫白云岩，是玉石的伴生矿，有这种岩石在，说明附近就有玉矿的可能。”
　　孙虎更奇怪了“那也只是可能啊。”
　　哈里克又捡起一块石头“这种条纹的，叫花岗闪长岩。和田玉其实就是岩浆进入白云岩和花岗闪长岩之间，经过一系列地质变化形成的。如果说这两种石头同时出现，那说明这儿一定有玉脉。”
　　哈里克丢掉石头，这才走到了齐鸣他们钻孔的地方。
　　“看这玉的走向，应该还要往里。黑子，装点炸药，炸开3米看看。”
　　跟来的黑子熟练的打开黑色手提箱，和手下快速的在岩壁上打孔放雷管。齐鸣和孙虎等人自觉地躲开。
　　没一会儿，轰隆一声响。
　　还没等齐鸣他们重新靠近，黑子的手下便惊喜的叫出了声“哈里克大人，出玉了，真的出玉了。”
　　在被炸药炸开的一个三米多深，一米多宽的豁口上，零星的散布着数十块或大或小的玉石，而那块鸡屁股玉石也彻底暴露了出来。
　　光是这块，就足有数吨重。
　　哈里克脸上的皱纹都绽放开了，笑声奔放，他有种直觉，这处矿点将会是整个新疆近几年来最大的发现。
　　这下，连他这个玉皇帝，都不得不重视起来。
　　“黑子，让咱们的护矿队来。”
　　黑子立刻掏出卫星电话拨了出去。
　　1小时后，3架直升机就飞了过来。整整10名拿着制式武器的彪形大汉很快到了现场。
　　在询问过哈里克后，立刻训练有素的安营扎寨。
　　哈里克看到护矿队到了，也就放下心，招呼着齐鸣几人返程。齐鸣这下算是清晰的认识到，孙虎他们说的没错，如果只靠他们，最后真有可能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飞机上，哈里克收起了轻视，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道“我这的规矩是，谁发现玉矿，可以无条件获得一成的收益。不过你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你也不是我的手下，所以我也不占你便宜。给你两个选择吧。”
　　齐鸣和孙虎都是竖起了耳朵。
　　“一，你可以无条件获得2成收益。二，咱们共同开发，平摊成本，不过我提醒你。这开矿前期的投入可不小，机器人工，开路，那个位置是河道，还要截流改道，你最少要拿出6千万。我建议你选第二条，要是钱不够，那块黄玉就不错。”
　　齐鸣撇撇嘴“大叔，黄玉我可是不会卖的。我选第二条，钱你什么时候要，我会尽快给你。”
　　哈里克有点遗憾，还是没能把黄玉留下。
　　“我还有件事，希望你能帮忙。”
　　这老头自从见面来，可还没这么客气过，这忙齐鸣还真不敢一口答应下来。
　　“您先说，能帮我一定帮。”
　　哈里克犹豫半晌才道“对外，我会宣布，这是阿依慕发现的玉矿。我希望你能配合。”
　　齐鸣脸色古怪，没搞懂这又有什么意义，一旁的孙虎凑到了他的耳边，只说了两个字“铺路！”
　　明白了，老爷子这是在给阿依慕未来继承家业做准备。想要下面人信服，自然要展现出足够的实力。
　　在玉石界，没有什么比找到一座大矿，更能扬名的了。
　　而这对齐鸣来说只是虚名，所以答应的很爽快。
　　正事谈完，哈里克也有了兴致问起了齐鸣他们之后的安排。在知道齐鸣几人明天就要回京后，更是乐开了花。
　　走了好，走了自家丫头就能收心，这小子虽然运气不错，长得也还行，但怎么看都不是什么良人，他是坚决反对两人来往的。
　　回到市里，哈里克做东，算是送别宴，也谈了后续开矿的细节。
　　第二天机场，齐鸣几人已经走到了登机口准备登机，一道清脆的喊声，叫住了他。
　　“齐鸣！”
　　齐鸣转过身，是阿依慕。
　　女孩隔着十多米远，紧咬着下嘴唇，愤愤的看着他，似乎是在怪他走都没来跟他道别。
　　“嘿，还不过去。”孙虎嬉笑着推了一把齐鸣。
　　齐鸣放下行礼，刚想过去，女孩却是一阵小跑，然后一头扎进齐鸣的怀里。
　　齐鸣跟中了定身咒一样，手都不知道放哪儿了。这可不是荒无人烟的野外，整个候机厅不少人，可都看着。
　　“哈里克大人，冷静，冷静。”黑子看着身边，眼睛都在喷火的老板，小心的劝着“您要现在过去，小姐会一周，不一个月不理你的。”
　　“那个，我要登机了。”齐鸣还想说点什么。
　　怀里的女孩仰起头，忽然灵动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在齐鸣猝不及防的时候，她伸手一把勾住了齐鸣脖子，娇嫩水润的嘴唇毫不犹豫的印了上去。
　　齐鸣脑子里轰的一声瞬间炸开，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
　　黑子伸出食指和拇指，小心的夹住哈里克的衣服，他也不知道怎么劝了，这小姐明知道她阿塔就在身后，还这么刺激他，真的好嘛。
　　这个吻很热烈，不等齐鸣有所反映，阿依慕就撬开了他的牙关，足足一分钟，就在哈里克彻底暴走前，两人分开。
　　“呵，狡猾的汉人，我要你记住我的味道，你这辈子都逃不掉了。还有，这可是第二次哦！”
　　在齐鸣耳边，丢下这句话后，还不等齐鸣有任何表示，她像是个跃动的精灵，小跑着出了登机大厅。
　　（PS：4千字长章，送给看到这的朋友。本来想分两章，明天偷个懒，但想想，分个锤子，难得有人看，而且明天没准有的人就不看了，所以写多少就放多少了。
　　还有天山部分的章节我写了开头就后悔了，但没办法，头都起了，只能硬着头皮写下去。污了部分兄弟的眼，实在抱歉。但还请以后继续支持，拜谢！）

第85章 花押印（上）
　　“呦，还没回过神呢？阿是在回味啊？来跟哥哥说说，被这么个异域美女主动是什么感受啊。”
　　飞机上，邻座的孙虎眯着眼，嘟着嘴，做出亲吻状猥琐的贴了上来。
　　只可惜，才靠近，就被小紫一尾巴给抽了回去。
　　他们坐的是哈里克的私人飞机，所以这会儿除了2位服务的空姐站在不远处，整个机舱也就4个人。
　　也因此孙胖子才会这么的肆无忌惮，要是在平时人多的地方，他虽然猥琐点，但还是会注意维护自己身为红三代公子哥的高人形象的。
　　林轩也是笑着调侃“呵呵，那如果玉公主亲的是你呢？”
　　孙虎一拍大腿，啪的一下声音清脆“那我还走个屁！我走我还是男人嘛，我这辈子埋都埋新疆了。”
　　说着，孙虎朝着林轩扑了过去，还学阿依慕，仰头勾住林轩脖子。大嘴嘟的跟腚眼一样，嘴里，来嘛，来嘛~
　　林轩嫌弃的不行，双手死死抵住他额头，不让他寸进。
　　这幕别说小龙被逗的偷笑，就是职业素质再好的空姐都偷偷捂住了嘴。
　　“行啦，来说点正事。”齐鸣伸出根手指挠挠脸，被当面调侃也有点不好意思。
　　一听说有正事，孙虎也不再闹，坐回到位子上，端起杯红酒晃了晃，疑惑道“还有什么正事？你跟哈里克合同不都签了嘛。”
　　齐鸣把合同放到桌上“合同是签了，但我没钱啊。”
　　“没钱？”
　　“前期投入6千万，是基础。后面探明了玉矿储量可能还要追加。我算了算我账上也就2千多万，再卖点不要的藏品，最多凑4千万。这还有2千万的缺。而且我家一家四口，我又没工作，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你的意思是？”
　　林轩虽然这么问，但以他和孙虎的见识，其实已经知道齐鸣要说什么。
　　果然，齐鸣的话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这样，你俩凑3千万，后续要再追加投资，你们也得出。不过我要占点便宜，你们只能拿总收益的1点5成。”
　　林轩感激的拍拍齐鸣肩膀“你没必要这样。”
　　3千万而已，齐鸣想凑抵押房产，变卖收藏，甚至只要等哈里克办下采矿证，拿着那份合同都能从银行贷出大笔的钱。说是占他们便宜，但实际上是实打实的照顾他俩 。
　　齐鸣摊摊手“你俩要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了，只能减少出资比例了。”
　　孙虎和林轩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承下了这份情。齐鸣都做到这份上了，再不接就是不识相了。
　　而且人跟人交往不就这样，你占我便宜，我再占你便宜，不可能完全公平，最重要的就是心里有数。而这儿的三人，显然心里都有一杆秤，门清着呢。
　　飞机落地后，三人就此分别。
　　孙虎有家不能回，直接去了第一次见他的会所。林轩是自己开车的，就停在机场，跟齐鸣约了明天店里见后，也就回了家。
　　齐鸣和小龙就尴尬了，俩刚刚还坐私人飞机的主。现在一人抱着铜龟，一人抱着黄玉，胳膊下还夹着个装象牙雕塑的盒子，只能在路边拦出租车。
　　齐鸣知道必须买车了，没车有时候是真不方便。
　　“小龙，后面你就跟着我，住我家。明天你去买辆车，五十万以内，结实耐撞空间大点的就行，我要有事，你就跟着我，要没事，你替我接我妹妹上下学。”
　　小龙挠了挠小平顶“齐哥，这是不是太闲了。”
　　刚退伍，又是乡下汉子出身，都怕来钱太容易，不真实也不踏实。
　　齐鸣拍拍他肩“没什么闲不闲的，让你扛着冲击钻上山，也没听你说累啊。好好干就行。”
　　小龙重重点头“齐哥，我一定好好干。”
　　两人到家后，第一时间把东西搬到书房。这两个大家伙都塞不进保险柜，齐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安全屋还没建，年前工人要回家没人弄，年后他又进了山。
　　这俩东西放外面，他心里不踏实。
　　拿起手机，赶紧打了安保公司王勇的电话。电话接通，一番交流，才知道对方之前已经联系过他好几次，都没打通。
　　本来王勇都准备上门了，没想到齐鸣自己联系了过来。
　　简单聊了聊，就让对方明天上门安装。不过装这东西，要挖掘机挖开花园，想让机器进来还要去物业打申请。
　　想想也挺无语，房子明明是你的，物业明明是你花钱养的，结果跟招了大爷一样，有事还得上门去求他们。
　　还好，现在有小龙，跑腿这种事情，自然是交给了他。
　　他就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撸着小紫的猫猫头，开始看电视。一部童欣晴主演的新上映的连续剧。
　　俩人昨天晚上的时候终于是通上了视频。原本有点怨气的童大小姐在知道他进山采玉，遇到地震，差点回不来后，那怨气瞬间烟消云散，还不停宽慰齐鸣。
　　齐鸣没敢把经过都告诉童欣晴，一是多说无益，反正都过去了。二是一种直觉，总之不想让她知道，他和一个女人在野外过了一周。
　　难道我也有做渣男的潜质，还是说被孙虎带坏了？
　　得出这结论后，齐鸣打死不承认前者，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定是孙虎，肯定是孙虎。
　　晚上母亲和妹妹也回来了，齐鸣就将小龙给了她们。
　　齐琳对小龙很是感兴趣，她这年纪正好是叛逆期，最喜欢的就是厉害的人，而小龙侦察兵出身，正好符合她对厉害的定义，吃过饭就缠着小龙教她拳法。
　　还是老妈赶着她，才回了房间做作业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9点多，齐鸣出现在了潘家园古玩市场的门口。
　　深呼吸口气，齐鸣看着里面热闹的样子，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了。一周的荒野之旅算是让他认清了自己。
　　去TM的田园风光，去TM的大自然，他最喜欢的还是这市井气息！
　　“潘家园，我来了！”
　　心里中二的喊了声口号，齐鸣抬脚就朝里走。
　　肩膀上的小紫也很久没见着这么热闹的集市了，一下子跳到地上，走到了齐鸣前面。
　　知道它肯定不会跑丢，齐鸣也就由着它瞎跑，新疆那么大的地方都没丢，还能在小小潘家园翻了车。
　　但是他忘了，每次放任小家伙自己跑，貌似都要惹点事。
　　还没走出这地摊区，前面三米多外就响起了一声愤怒的咆哮。
　　“谁！这是谁家的猫！放出来瞎跑！玛德，缺德玩意儿，老子的梅瓶！谁是它主人，站出来，不然老子摔死它！”
　　齐鸣一个激灵，立刻朝前挤了过去。

第86章 花押印（中）
　　“老板这猫还这么小，估计没断奶呢。”
　　“对啊，应该是野猫，遛鸟遛狗的见的多了去了，你有见过谁家溜猫的？”
　　“我看不像，这猫挺干净的。”
　　地摊老板的喊声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加上这会儿已经是9点多，正好是人流高峰期。
　　“让让，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
　　人太多，齐鸣也没办法，只能一点一点朝前挤，好不容易隔着人墙能看到里面了。
　　他就看到小紫被抓着后颈软肉提在半空，随着老板转身的动作，一会儿拽到这，一会儿拽到那，应该是被抓痛了，它的四肢不停的挣扎，嘴里嗷嗷的叫唤，但是被一只糙手揪着，又怎么是它挣得脱的。
　　而当齐鸣终于挤到最前面的时候，已经看到小家伙紫色的眼瞳朝上吊起，一对犬牙外露，他身上还有一丝丝的宝气朝着小家伙飘。
　　这表现，像极了那天变身麒麟的样子。齐鸣赶紧出声。
　　“放下！它是我的猫！”
　　“你的？”老板粗声粗气的瞪了过来。
　　“呜呜~”
　　看到齐鸣，小紫终于是平静了下来，不再挣扎，眼睛里满是委屈。
　　“你先放它下来。”
　　老板脸上全是怀疑之色，不为所动。
　　这猫要不是眼前男人的，放下不就跑了，他找谁要损失。这年头，有的人把猫命狗命看的比人命都重要，老板害怕齐鸣就是这种，为了救猫来多管闲事的。
　　齐鸣知道他想什么“放心，它跑的了，我也跑不了，你的损失我来。”
　　“哼！记住你说的。”老板随手把小紫朝摊前的空地一抛，随后昂了昂下巴，意思小子到你了。
　　小紫落地，就朝老板龇牙哈气，然后才愤愤的抓着齐鸣裤腿爬了上去。
　　齐鸣担心它再惹事，直接塞进了口袋，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
　　“它弄坏了你什么。”
　　“就你脚边，那个康熙梅瓶，5万！你不是它主人嘛，赔钱吧。”
　　老板好整以暇，这会儿肯定是往死里开价，机会难得，这个月，不这个季度的业绩都靠他了。
　　“5万！老板你也太心黑了。”
　　“就是，一看就不是老瓷器。”
　　“小伙子，别听他的，咱直接报警。”
　　“有你们什么事！叨叨的，看热闹就看热闹，插什么嘴，当自己谁，包青天啊！”
　　这老板一吼，周围声音顿时小了下去，嘴上帮个花腔还行，没谁想真上。
　　齐鸣蹙着眉，没有第一时间去争执价格问题。
　　他低头捡起了地上的梅瓶，看了看断口和瓶身，便摇了摇头，实在是连望气术都懒得开了。
　　“你这东西是故意做旧的吧，这儿，还有这儿。这几个开片的位置都有深浅不一的紫褐色。是用高锰酸钾，混着红糖涂的。”
　　齐鸣把那片瓷片递到老板面前“来，舔舔，说不定还能舔到点甜味。还有你这是70年代创外汇的外销瓷，那年代都是实打实的全手工，虽然新了点，但保存到今天，还是能值个一两千。但被你用药水一泡，这价值反而还不如之前。”
　　老板满脸怒色，不知道是不是被戳中了痛处，拿过瓷片朝地上一摔“你说作旧就作旧，你算个什么东西！怎么，刚刚说赔，现在不想赔了?不想赔你就别想走。”
　　说着，撸起袖子就要来抓齐鸣。
　　碰到这种混人，齐鸣还真不知道怎么办，看来只能报警了。
　　他才掏出手机，人群里有人喊道“老孟，你出去几个月，所以不认识，这位可是杨朝明新收的徒弟。”
　　这下子，被称作老孟的汉子一下子就停住了。
　　周围也不少人看向了齐鸣，杨朝明可是鉴宝节目常客，来这逛的多少都是对古玩有兴趣的，对这名字就算不熟那也听过。
　　齐鸣被收弟子的事情，在潘家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他是没往外说，但博古斋也有店员，加上他走到哪儿都带只猫，辨识度也高，被认出来也不算奇怪。
　　这下子，压力给到了老孟这边。刚刚价格开的太狠，态度太差，没给自己留一点后路。胳膊扭不过大腿，他是胳膊，杨朝明就是大腿。
　　刚刚说话那人是附近的摊主，而且在摆摊人里似乎地位不低，他看老孟僵在那，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便凑到了他身边，耳语了几句。
　　得到对方的点头后，他又到了齐鸣身边，压低声音，做起了和事佬。
　　“小兄弟，你们正儿八经搞收藏，搞学问的跟我们摆摊的不一样。你看看周围那么多人，你这几句话，老孟今天生意肯定黄。而且这事，说白了你不占理。你看这样，你就按照你说的外销瓷赔，然后再在他摊上买件东西，就当给他做个宣传，这事情就过去了。”
　　那人看齐鸣脸上不悦之色没退，又劝道“你也看出来了，这憨货就是个愣子，急眼了拉都拉不住。你也一直往潘家园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算了吧。”
　　齐鸣拉蹙着眉，小紫弄坏人家东西，原本照价赔偿他没意见，但这老板耍横敲诈就让他很不爽了。
　　不过身边这人说的也没错，他也不是泰日天，不至于斗天斗地，就因为人家态度不好就非要上去碰一碰。再说事情源头还是他，他确实不占理。
　　仅仅片刻，他点了点头，低低的说了个行字，算是认下了。
　　不过这下齐鸣也不打算客气，说什么都要把这儿最有价值的东西给带走。
　　一看摊位，一眼假的东西太多了，战国汉代的玉器，不是河南就是安徽造的。青铜器，铜佛像，看风格这个肯定山西那边的，里面的翻砂都还没弄干净。
　　几件瓷器倒是挺精致，但是看光泽就是电窑烧的，应该是景德镇的。
　　合着小紫碰碎的居然还是目前能看到的里面，实际价值最高的。它还真会挑。
　　唉~叹了口气，齐鸣实在是懒得再看，望气术一开，既是验证自己刚刚看的是不是准确，也是想尽快找到最有价值的，买完就走人。
　　这一扫，结果居然有意外之喜。
　　老板脚边有个白玉的小东西，居然有着极其浓郁的岁气和贵气。
　　“老板，你脚边那个拿给我看看。”
　　“这个？”
　　“不对，左边，对就那个。”
　　东西太小，以至于老板第一时间都没找到。
　　齐鸣从老板手上接过，这就是个只比一元硬币略白玉印章，方底，顶部是只趴着的异兽。
　　由于器型太小又年代久远，异兽有点模糊，看着像是龙生九子之一的睚眦。
　　玉质很差，不过这是古玉，也就不稀奇。玩玉的都知道玩新不玩旧，古代的开采能力摆在那，又能挑出多少好玉。
　　齐鸣翻过来看看底部，还想看看是谁的印章，紫气跟他最早发现的东坡砚都有的一拼了。结果底下是团鬼画符，压根看不懂。
　　“老板，这个多少。”齐鸣亮了亮手里的东西。
　　“这个可是汉朝的印章，我收来都花了1万块。”
　　这老孟是张嘴就来，和事佬朝他猛打眼色才想起，眼前这个可不是来交学费的小白，立刻刹住车改口“看在你是杨老师徒弟份上，5千。”
　　“呵~”齐鸣嗤笑一声“2千，连着刚刚打碎的梅瓶一起。”
　　2千，老孟觉得太少，还要加价，却听齐鸣道。
　　“这颜色，看着应该是河南那边~”
　　他还没说完，老孟立刻摆手“对河南那边出土的，2千就2千。”
　　老孟知道，齐鸣要说这是河南那边进的货。这要不拦着，他今天生意还做不做。
　　转账付款，齐鸣转身就走。
　　还没出人群，就听那老孟扯着嗓门在那喊“都来看看，杨朝明徒弟刚刚都在我这买东西，都是真正的老物件啊。”
　　虽然围观的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走了不少，但还是有不明就里的人凑了上去，而对于摊位来说，人气最重要，人一多，总有上套的。

第87章 花押印（下）
　　“小齐哥，来了啊。”
　　齐鸣才到博古斋门口，里面接待的店员就笑着打起了招呼。
　　“嗯，早啊。来，给你们带的新疆特产，虽然是门口买的，新疆切糕。”
　　齐鸣递过去个袋子，里面是他才在门口三轮车上买的。他也是昨天齐琳提了才想起来，忘带特产了。
　　“哈哈，谢谢小齐哥，有口福了，平时我们自己可不敢买。”
　　店员笑着接了过去，一点都不嫌弃这是在京城买的新疆特产。
　　“师傅在楼上？”
　　“嗯，林轩正在上面挨训呢。你也小心点啊。”
　　得了提醒，齐鸣进杨朝明办公室前，哪怕是门半开着，还是敲了敲。
　　“师父！”
　　“嗯，你来了。”杨朝明脸色很不好。
　　齐鸣看到林轩跟个小学生一样，站在办公桌前垂头丧气的。这下，他也不敢随便坐下，走过去，很狗腿的主动拿起了桌上杨朝明的茶杯，去添了些热水。
　　“嗷呜~”小紫探出脑袋，看到地方熟悉，刚想钻出来就被齐鸣摁了回去。他现在可不想触霉头，人生气的时候，那真是看啥啥不顺眼。
　　将水杯放到杨朝明身侧，齐鸣想着缓和下气氛，笑着道“师傅，林轩又干什么了，惹你这么生气。”
　　“可不止他~”杨朝明的眼角瞥了瞥齐鸣，然后才幽幽道“儿子无能，徒弟不孝啊。”
　　这徒弟不会指自己吧，齐鸣心里打鼓，看了眼林轩。
　　却见林轩用口型说了两个字“撒气。”
　　撒气？搞不清楚原因，又不知道怎么接刚刚那话，齐鸣打了个哈哈，拿出了刚刚买的白玉小章，试图转移注意力。
　　“师傅，刚刚淘的，我看不懂，您给长长眼。”
　　杨朝明虽然还在气头上，但还是拿起了齐鸣放到他面前的东西。
　　“印章？”
　　“对，就是看不懂他的字，年代我看着像是宋元那一代的。”
　　杨朝明把印章凑近了些，翻过来，少卿才道“花押印~你小子捡的东西，都是奇奇怪怪的。”
　　“师傅，我只知道官印，私印，花押印是什么？”
　　“呵，还有你不知道的呢？我以为你什么都懂了，以后该我要叫你师傅了。”
　　齐鸣被怼的云里雾里，看向林轩想得到点提示，却见他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杨朝明嘴上不客气，手上动作却没停，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套小工具，开始清理印章底部的灰尘泥垢，边清理边给齐鸣解释。
　　“花押印，就是你说的私印的一种。通俗点讲，就是古人的艺术签名。签字画押懂吗？”
　　“懂！”林轩抢答“爸，不就是签名字，按手印嘛。”
　　“你懂个屁，你果然无能。回去多看点书，少看点电视剧！”
　　看老人家又要发火，齐鸣赶紧岔开道“师傅，我也以为是签名，按手印呢，这里还有说法？”
　　“古时候，只有画押，没有签字！这画押的规矩是从官场上开始的，魏晋以前，上级官员给下级官员的公文上会写诺字，或押字，表示准许。”
　　“到魏晋的时候开始统一，写押字。那时候画押，是真的画个押字。到唐朝，虽然已经用签名代替写押字，但那时候草书兴起，官员的签字就跟鬼画符一样无法辨认。唐太宗李世民为此还特意下令，不许用草书签字。”
　　说话的功夫，那印章已经被清理干净，杨朝明沾了点印泥，按在了白纸上。但他一时间也没看懂，就又打开电脑，开始翻找资料。
　　“花押印，真正兴起是在宋。宋朝把画押从单纯的签名，升级成了艺术字，最出名的就是徽宗的，天下一人。还有王安石。”
　　
　　（宋徽宗的画押：天下一人）
　　“据说，王安石那会儿签字喜欢签一个石字。石字，一横一瞥，下面是个口。他写字潦草，别人都说他写的是个反字。为了不落人话柄，他就故意把口字，画圆。这后来传到了民间，老百姓会写自己名字的都少，所以要签名的时候就学王相公画圆。”
　　“鲁迅的《啊Q正传》里，啊Q死前还在刑场上画圆其实就是在花押。花押印正式出现是唐，兴起是宋，繁荣是元。因为元朝的时候，都是群大字不识一个的兵丁当官，他们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于是就把名字找人刻到了印章上。”
　　“你看。”杨朝明指着电脑，示意齐鸣过来“你这印章应该就是元的，底部刻的蒙古语。”
　　齐鸣点点头，靠岁气，他就知道是元朝，不过他靠外挂，人家是靠本事。
　　“多少钱淘的？”
　　“2千，师傅会不会亏啊。”齐鸣笑着调侃。
　　“呵，亏？还有能让你亏的？宋朝国宝都让你捡了，你还能亏？你估计是又要捡大漏了。”
　　杨朝明仔细看起了印章，越看越喜欢，越看就越气，看林轩就越不顺眼。明明打小就跟他学鉴定，泡在这潘家园，林轩怎么就没捡到点好东西呢。
　　“师傅，你说它是大漏。”
　　这会儿他是反应过来，老人家为什么说他不孝了。这是怪他没把铜龟，没第一时间拿给他欣赏啊。
　　“嗯，印章价值全看它主人是谁。虽然我也不认识蒙古文，但古人对印章材质是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的，玉最贵，黄金次之，其后是银铜象牙等。你这上面还刻了睚眦，大概率是某个蒙古武将的，具体什么价值还要看是谁的。”
　　说着，杨朝明拿出了高清相机，对着印章各个角度都拍了照。
　　拍完照，又找了个盒子，小心的放进去才交还给齐鸣“好好收着，蒙古文我找朋友问问，有消息了告诉你。行了，你跟林轩都下楼忙去吧。记得多看书，别以为自己学了几天就博古通今了，连签字画押都不知道，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一听能下去，不用在这罚站，林轩的表情都生动了。
　　齐鸣嘿嘿笑着接过盒子“师傅，我妈来京了，晚上您跟师娘一起来我家吧，她一直想请你吃个饭，好感谢你收我做徒弟呢。正好我刚淘到的铜龟还有黄玉，也都要你们两个专家给把把关。”
　　杨朝明脸色这才彻底阴转晴“嗯，好。”
　　到了一楼，林轩重重的舒了口气，然后才道“今天咱俩都被坑了，成了老爷子的出气筒。”
　　齐鸣打趣道“难道不是因为你无能才生气？”
　　林轩给了他一个白眼“那你还不孝呢！”
　　“来，说说，到底是因为啥，今天这么大火气，一口一个不孝，我还以为我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林轩找了空位坐下“之前就跟你说的，华夏和漂亮国的文物交流会，还有印象吧。”
　　齐鸣点点头，在新疆的时候是说过这么一嘴。
　　“呵，今天不止我家这位，整个收藏界说的上话的，知道消息的，估计都要准备两片速效救心丸顺顺气了。到时候展会一开，但凡是有点血性的，都不可能笑着走出展厅。”

第88章 博物院来人，锦旗还是钞票（上）
　　齐鸣一拍桌子“这群黄毛狒狒，真TM的恶心！”
　　“可不是！我听到的时候跟你反应差不多。”
　　听完林轩的讲述，齐鸣哪怕脾气再好都有点克制不住了。
　　原来，昨天漂亮国那边把这次要带来华夏参加交流展的文物图录给发了过来。这名单第一时间就引起了各方的抗议。
　　因为，漂亮国要带来的展品里，百分之80都是华夏文物！
　　有唐朝的佛首，西汉的彩绘陶杯，宋徽宗的画等等。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唐朝阎立本的历代帝王图。
　　光从展品规格，价值，能看出漂亮国对这次交流展的重视。但是明显搞错了重视的方向，他们就压根没在意，这TM是在华夏办展！
　　文物展，说的好听点，就是展示历史，交流文化，增进了解，增进沟通，改善关系。
　　但是漂亮国这波操作，就好比是偷了你家的鸡，再跑到你家，当着你家的面烤一样。这哪是来交流的，这是示威，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这些文物是怎么跑到漂亮国的，他们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
　　这两年漂亮国对华政策改变，两国关系紧张，民间对立情绪本就强烈。
　　在国外博物馆看华夏文物，不少人心里都堵得慌。现在倒是在家就能看到老祖宗的东西了，但是看完的人，但凡有点血性，谁心里能好受？
　　但是，你不好受又能怎么样！人家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来了，人家就是要扒开你们的伤疤告诉你：他们比你强！
　　就是齐鸣，拍完桌子，也只能叹口气。怪谁？怪老祖宗？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很多事情，老祖宗们也尽力了。
　　齐鸣沮丧的问“就不能取消不办了？”
　　林轩摇摇头“这怎么可能，官方性质的展览，是说不办就不办的？而且人家说的还挺好听，美其名曰，让离家的游子回家看看！”
　　齐鸣冷笑“呵，也不怕，家里把人扣下，不让走了！”
　　但他和林轩都知道，这也就是气话。
　　跟林轩聊完，熟读历史的齐鸣是整个人都不得劲，跟吞了苍蝇一样。直到下午人才缓了过来，正好今天杨朝明讲到印章。
　　他就又找了不少印章相关的资料，有问题的时候，他是不敢上楼了。不过还有个唐师傅，虽然老人家主业是瓷器，但别的也懂些，教教他还是没问题的。
　　下午的时候，齐鸣提前了1小时回了家。已经跟家里打了招呼，晚上师父师母一家都要来。
　　但也不能把事情都给老妈忙，她也忙不过来。还好现在有的五星酒店提供上门服务。
　　齐鸣上网约了一个，等他到家，准备工作应该就差不多了，也省了的老妈忙了。
　　而他到家的时候，果然老妈在厨房给厨师们打下手，弄的厨师们以为这就是家里保姆。小龙还没回来，今天买了车，现在应该在学校等齐琳放学。
　　他之所以提前回来，是因为安全屋建好了，安保公司的人等他过来录信息，设密码的。
　　录入了指纹和虹膜，也设了密码，齐鸣站在了位于地下室墙壁的入口面前。保险柜的门被设计成了太空舱门的样式，也算是圆了儿时的一个小愿望。
　　按部就班的输入各种密码后，舱门打开，里面是将近14平的空间，2点4米的高度，以及温控通风设备也都安装好，让人进到里面后一点都不会感到逼仄。
　　墙壁四周是他提前要求好的玻璃大展柜，展柜有大中小三种规格，即便是那尊铜龟都能轻易放下。
　　安全屋正中靠墙位置，是一套办公桌椅，桌子上铺着厚厚的棉布。这样如果想要鉴赏把玩藏品也就不用麻烦的搬来搬去，减少了损坏的风险。
　　对这安全屋，齐鸣很是满意，爽快的付了尾款，要是以后东西多到放不下，他觉得还可以继续和这家安保公司合作。
　　送走安保公司的人，小龙和齐琳也到了家。这丫头对今后有专职司机接送很是高兴，给了齐鸣一个大大的拥抱。
　　晚上6点多的时候，杨朝明一家四口就都到了。齐鸣给所有人都互相介绍了下，齐母自是对这位改变儿子命运的大师感激不已。
　　不止是齐母，齐父乃至齐琳，都觉得，他们老齐家能有今天这造化，都是眼前老人的功劳。
　　这股热情劲，弄的杨朝明都有点不好意思。说实话，他对齐鸣的培养，完全放养，也就是给了他较为专业材料，和偶尔的答疑解惑。
　　见过面，原本是要开餐的，但杨朝明和林珍的首要目标可不是来吃饭，都是为了赏宝的，东西没看到哪有心情吃饭。
　　在他们的坚持下，齐鸣先带着他们一家去了楼上书房。知道他们要来，东西都还放书房。
　　“小齐，你这黄玉，也太美了。”林珍一看到黄玉眼睛一瞬都不舍得挪开，手上的手电从各个角度照射着，观察玉肉的光泽和内部纹理。
　　“妈，这要是放到市场，得值多少。”珠宝公司实际负责人，林轩的大哥杨科也是一脸的震惊。
　　不过他对商业运营比较感兴趣，为人实际，对鉴赏并不精通。
　　“无价之宝，哎，反正要是它是我的，我是绝对不会出售的。”林珍现在只想摘下手套，更近距离的感受一下这块黄玉。
　　“小齐，师母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能不能跟你商量。”
　　齐鸣笑着拍拍林轩肩膀“师母，林轩一早就叮嘱我了，这块黄玉，肯定是要给您操刀的。”齐鸣这是特意给林轩匀功劳。
　　林珍也很满意，笑着给了二儿子一个懂事的赞许眼神，但她的请求可不是这个。
　　“马上珠宝展就要开始，我想跟你借一借这黄玉，让我带去参展。你可以放心，怎么带出去的，我一定怎么带回来，保险费，安保费，甚至我们公司还会给一笔租金，你看可以嘛。”
　　她的KOMS珠宝公司，是做中高端的定制珠宝。好的设计固然重要，好的材料更重要，只有证明了你有最顶级的宝石，那些富人才会对你趋之若鹜。
　　齐鸣想了想，这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师母，租金就算了。保险和安保就得你们来，另外我就一个要求，别对外公布我是它主人就行。”
　　一旦公开，肯定要应付不少人，还会增加自家的风险，他孤家寡人的，在没出售意愿的情况下，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一定。”林珍笑着点头“难得老杨收了个好徒弟。”
　　齐鸣顺杆子就往上爬，顺带笑着告黑状“师母，师傅今天还说我不孝~”
　　杨朝明这会儿正研究铜龟呢，闻言抬头瞪了他一眼，便又把头埋了下去。
　　而林珍也知道这是开玩笑，笑着打趣了一下。
　　这段时间里，杨朝明也鉴定完了铜龟，尤其是看到那么小的玉片上是整篇《登泰山谢天书述二圣功德序铭》后，更是惊为天人。
　　看过铜龟，杨朝明对齐鸣的叮嘱，和当初的林轩如出一辙“小齐，暂时不要对外透露。现在暴露，你不一定守的住。我在这圈子混了这么多年，这种事情见太多。”
　　“我懂的，师傅。”齐鸣也知道里面的厉害关系，尤其是这尊铜龟来路不算太正，而且见太多的文物换警旗的故事，让他心里也是警钟直响。
　　“对了，说到博物院。”杨朝明放下了手上正在拍摄铜龟细节的相机，抬头看向齐鸣
　　“你那件苏东坡送姜君弼的端砚，下周就开拍了。故宫博物院和海南博物馆都想找你谈谈，我这边替你拦了好几次。不过躲着不见也不是办法，你要想混古玩圈，各类博物馆也是绕不开的。所以你要是有空，就约个明天吧，见个面。看看他们怎么说。”
　　齐鸣皱起眉头，这是要钞票和锦旗让自己选嘛。所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怨气，问道
　　“师傅，东西我都送拍了，他们还来找我干嘛？想要直接去拍啊？”

第89章 博物院来人，锦旗还是钞票（下）
　　杨朝明奇怪的看着身边的齐鸣道“怎么，拍卖的宣传册你还没看吗？”
　　齐鸣摇摇头“没来的及，我也昨天才回来。”
　　事实上是懒得看，那本大部头早就寄到家，正在茶几上摆着呢。
　　“呵呵，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块砚台，现在可是这次春拍的压轴物品。”
　　“压轴！”齐鸣眼睛瞪老大“，师傅，您不是拿我开玩笑吧。这可是保利的春拍，就那砚台能当压轴，我不信。”
　　林轩翻了个白眼“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那本子我昨天看过了，你这件就是压轴。”
　　杨朝明淡淡道“应该是今年没收到好东西，加上你那砚台噱头足。具体为什么，你看看宣传册就懂了。”
　　齐鸣疑惑的点点头，回头是要好好看看。
　　不是他妄自菲薄，这可是保利的春拍。光拍卖就要持续几天，总成交额至少十几亿。杨朝明对他的砚台估价是3千万左右，运作的好能到5千万。
　　这价格不低了，但绝对够不上春拍压轴级别。以21年的保利春拍为例，最终成交价破亿的物件就超4件。
　　一行人到楼下，饭桌上已经是摆的满满当当。齐家3人，杨家4人，加上小龙和小紫。
　　对，在齐鸣的强烈申请下，小紫也有了上桌的权利。并且还专门找人定做了一把类似婴儿椅的高脚椅。
　　一桌子8个人，也就林珍和杨科对小紫不熟。开始看到要跟宠物同桌，多少有点不适，但小家伙用的碗碟是特意准备的，夹菜也是齐琳和齐鸣动手。
　　而且这猫的用餐礼仪还好，不吵不闹。
　　想吃什么了，小家伙就把爪子搭齐鸣或齐琳小臂上拍拍，然后再一指，它居然会点菜，弄的林珍都想跟齐琳换位子了。
　　仅仅一顿饭，小家伙的聪明听话就深深折服了他们。知道点菜，知道自己剥虾，吃完了还会自己去洗手池漱口擦脸的猫，谁不喜欢。
　　林珍作为女性，更是喜欢的不行，离开时提了和孙虎一样的要求。哪天生了小猫崽必须给她留一个。
　　齐鸣嘴上答应，但知道了小家伙的真身后，他就知道，这事大概率没戏。压根不是一个物种，不谈小紫看不看得上人家，看上了也有生殖隔离啊。
　　送走了人，齐鸣在沙发上坐下，翻开了那本保利送来的拍卖图录。
　　好家伙，他的砚台还真是压轴。而且宣传的重心全围绕了苏轼，一句不提砚台真正的主人姜君弼。
　　不过图录上写的也没错，苏轼送姜君弼的砚台，那说是苏轼的东西貌似也没毛病。
　　目前拍卖史上明确是苏轼的物品，一共就3件。这件砚台已经是被宣传为真正上拍的第四件苏轼相关物品，噱头十足。
　　合上书页，齐鸣舒乐口气，照这架势，他的这件东西怕是不止5千万。这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至少玉矿那边的前后期投资应该是够了。
　　而且，博物馆会找他，估计也是觉得买下来太吃力，想在场外花点功夫，看看有没有突破。
　　目前国内博物馆基本是公立。他的资金来源，一是国家专项财政拨款，二是地方财政，三是捐款，四是通过卖票，卖文创自己赚。
　　除了故宫，上博这有数的几家，其他基本都是亏本运营。说难听点就是地主家也没余粮，要是能省还是要省点。
　　“唉~”齐鸣叹了口气，看来这一面是躲不过了。
　　第二天，等他到博古斋的时候，杨朝明就告诉了他，故宫博物院和海南博物馆的人上午就到。知道齐鸣肯定不想跟他们接触，他就把两拨人约到了一起，一次性解决。
　　10点的时候，海南博物馆的人提前了15分钟就来了。为首的居然是当地文物局的张副局长，和海南博物馆陈馆长。
　　齐鸣虽然没经历过类似场面，但杨朝明是个中老手应付起他们也是游刃有余，场面倒是其乐融融。
　　张副局长和陈馆长知道故宫博物院的人还没到，也没抱怨，跟齐鸣聊起了文物鉴赏。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故宫的人才姗姗来迟。
　　“哈哈哈，实在抱歉，实在抱歉呐！”为首的中年男人一进来就直奔杨朝明“刚刚一个会，耽误了，还请海涵呐。”
　　杨朝明笑着跟他握了握手，就是笑容有点假“没想到是，朱副馆长你亲自来啊。”
　　跟在朱副馆长身后的正是上次帮忙鉴定砚台的刘赞。
　　海南文物局的张副局长，和陈馆长，在这朱馆长进来后，也是热情的过来打招呼。
　　故宫博物院，虽然也是博物馆，但实际上是正厅级政府单位。而且它的院长一般是文旅部门的副部级官员兼任。
　　这位朱副馆长，至少也是个副厅级干部，是现场几人里地位最高的。
　　杨朝明引见了齐鸣，对方只是笑着说了句，年少有为就揭了过去。在这朱副馆长眼里，这齐鸣就是杨朝明推出来的替身，东西肯定是杨朝明的，所以小年轻不必重视。
　　人到齐，那事情也就开始谈，毕竟朱副馆长可说了，他过会儿还有会要开，时间宝贵。
　　他这态度让齐鸣脸上笑嘻嘻，心里已经是妈卖批个不停，他搞不懂这种坐没坐相，跟没骨头一样的人，是怎么爬上位的。
　　1米6几的人，葛优瘫一样坐在沙发里，人家是以示尊敬只坐半个屁股，他是趟的只剩半个屁股，要不是沙发座位够大，他都怀疑这人是不是要直接滑到地板上去。
　　“呵呵，我就有话直说了。”朱副馆长清清嗓子接着道“这砚台啊，是国家的瑰宝，对研究苏轼历史生平有着很重要的参考意义。小齐，你看能不能割爱，捐给国家，用于研究呢？”
　　齐鸣看看杨朝明，看他微微摇摇头，就知道师傅的意思了“不好意思啊，我已经送拍了，东西也不在我手上。”
　　他这话小学生都知道是拒绝。
　　但这朱馆长大手一挥，很是豪气“送拍了，也能撤拍嘛。”
　　齐鸣眼角跳了跳，说的这么豪气，撤拍可是要赔钱的，怎么不提一下。其实齐鸣昨天晚上就抽空问了师父，能不能撤拍。
　　毕竟有玉矿，他以后不差钱。作为他得到的第一件古董。不管它本身的历史价值，还是对他个人，都意义非凡。
　　但按照杨朝明的说法，宁愿自己拍下，也别现在撤销。人家印了图册，还把东西作为压轴做了大规模宣传。
　　现在撤销，让拍卖公司怎么跟到场的人交代？这无异于打人家脸啊。齐鸣还只是收藏圈的新人，以后多的是跟拍卖公司打交道的时候。
　　“撤拍实在是不方便。”齐鸣斟酌着语句“保利可是大拍卖公司，我也得罪不起啊。”
　　朱馆长脸色拉了下来“唉，老杨，你这徒弟思想觉悟还不够啊。这做老师的，教术也得教德。这样，小齐，我给你介绍下咱们国家的文物捐赠奖励。”
　　指着别人面说，他师徒俩有才无德。别说齐鸣个小年轻，就杨朝明这老狐狸脸都是肉眼可见的拉了下来。
　　而这朱副馆长还在那自顾自的说道“首先，现金奖励，按规定是2千块，我特批，8千。然后我会亲自把锦旗送去你公司。还有如果你以公司名义捐赠，我们也可以帮你打申请，看看能不能弄个退税什么的。”
　　前两条都是添头，朱副馆长也知道打动不了人，这最后一条才是他的杀手锏。
　　他一直认为东西是杨朝明的。杨朝明可是关联了好几家公司的，你卖藏品不就是要钱嘛，那给你退税。
　　到时候，钱和名声都有了，你总不会不答应了吧。
　　“呵呵，实在不好意思，朱先生，我目前无业，也没公司。而且我觉得为了支持国家建设，这税咱们可不能有一点马虎。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把东西上拍的原因，不然我私下交易还能多赚几百万，你说对不对？”
　　齐鸣是连馆长都懒得叫了，张张嘴就想用个红旗换宝贝。还当几十年前，老百姓不懂事呢！

第90章 国宝帮，王保保之印
　　朱副馆长坐直了身子，他刚刚就一直观察着杨朝明的表情。不管他和眼前的小年轻说什么，杨朝明都是老神在在漠不关心的样子。
　　这让他心底冒出了个荒唐的想法，难道这砚台真的是眼前小年轻的东西？他有这眼力？如果是这小年轻的，那他也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小齐，这做人思想觉悟要高。是，让你撤拍，你肯定是会吃亏。但是，你不吃亏，我不吃亏，国家怎么富强。总要有人牺牲嘛！而且你们能有这么好的经济环境，收藏环境，靠的也是国家，有能力的时候也要适当回馈一下，对不对。”
　　“啊，对对对，你说的太对了。”齐鸣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朱馆长面上一喜，还有海南博物馆的两人还以为齐鸣这是要松口了，却听他话锋一转。
　　“所以，我决定，拍卖结束后，我拿出1百万，成立一个奖学金。专门资助历史系，考古系的优秀学生。为咱们国家的考古事业添砖加瓦。朱先生，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一个小辈敢这么跟他夹枪带棒的说话。
　　朱副馆长的脸上再也没了那种假大空的客套，一拍扶手彻底坐正了身子“哼，有些人啊，学的是历史，先辈奉献精神是一点没学到，学了一身的资本主义腐朽市侩功利。”
　　“呵呵，那朱馆长，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按资本主义的方式解决。”
　　一来就摆官威，开口闭口就是国家，齐鸣最烦这种，也实在是不想跟他虚与委蛇了“您就直说，故宫博物院能出多少，咱实在点。”
　　“哼！”朱副馆长没有出声，他觉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战，现在开口那就落了下成，所以瞥了瞥一起来的刘赞，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
　　刘赞皱着眉头，这朱副馆长非要跟着来的时候，他就隐隐猜到了会是这结局。
　　“唉~故宫这边，愿意出2千万收购你的砚台。”
　　齐鸣心里一阵的呵呵，他知道故宫收文物一般都是低于市场价。但这也太低了。看看这吃的一肚子油的副馆长，他有理由怀疑，他吃回扣了。
　　齐鸣毫不客气的道“不好意思，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市场来验证下它的价值。”
　　这就是明确的拒绝了，朱副馆长也不再客气，直接起身“看来我们是白来一趟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一旁的刘赞也跟着站了起来，其余人也是起身，虽然闹的不愉快，但该做的面子还是要做，摆出了起身送客的架势。
　　只是这朱副馆长似乎气不顺，走到这会议室的门口，阴恻恻的来了句“年轻人，我可见过不少你这样的国宝帮，这以后还是要认清自己，别以为捡了个东西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国宝帮！
　　这几个字，立刻让杨朝明直接变了脸，说齐鸣是国宝帮，那他这师傅又算什么！这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啊。
　　文物圈有三帮。一是鉴赏帮，有眼光有实力，杨朝明马未都就是个中翘楚。
　　第二类，破烂帮，在他们眼里，古董就该破，有使用痕迹，有破损才是真古董，要是一个看着新的物件，他们就觉得假。属于，有点眼光有点实力，一桶水不满半桶水晃荡。
　　第三类，那就是国宝帮。国宝听着好听，但这是极其侮辱人的说法。玩收藏的管这类人叫棒槌。
　　这朱副馆长当着人面说齐鸣是国宝帮，差不多就是指着人鼻子骂他眼瞎，傻缺差不多。
　　“等等！”杨朝明沉声喊住了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的两人。
　　朱副馆长还以为事情有转机，有人要服软。背着手转过身，抬着下巴看向师徒二人。
　　却是听到杨朝明忽然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齐鸣“昨天你捡的那玉印带来了吗？”
　　齐鸣点点头，这东西不大，他今天还要继续看印章相关的资料，就随身带着了。
　　他掏出锦盒，打开递给杨朝明。
　　杨朝明拿着印笑呵呵的道“难得海南博物馆的陈馆长，还有老刘都在，就再给你们看看，我这徒弟才淘的东西。朱副馆长不是说他是国宝帮嘛，你还真没说错。”
　　说着，他把东西递向刘赞。
　　刘赞凝眉走了过来，朱副馆长也跟在后面，假装内行的凑上去。
　　“这是元朝的花押印！”刘赞道。
　　“嗯，看玉色是老玉。”朱副馆长压根不是学历史搞研究的出身，装模作样的过了过手，就递给了一侧的陈馆长和张副局长。
　　整个房间，除了这搞行政出身的朱副馆长，其他都是搞研究或学历史的出身，所以他们看着这印格外的认真，都猜测杨朝明这时候拿出来的用意。
　　“杨老。”陈馆长把印递给杨朝明“这下面的是蒙古语吧。”
　　“对。”杨朝明肯定的道，随后满是骄傲的拍拍齐鸣肩膀“小齐，你啊一不小心又捡了个国宝啊。”
　　齐鸣通过贵气，知道这印价值不菲，至少不在东坡砚之下。但他却不知道它到底贵在哪儿 ，听杨朝明这么说，他立刻反应过来。
　　“师傅，您是不是查出下面的蒙语的来历了，快说说，到底是谁的。”
　　杨朝明特意看向朱副馆长“这印下面是一个蒙古名，扩廓帖木儿。”
　　朱副馆长蹙着眉头，这是谁？历史上有这号人？
　　而听到这名字的张副局长眼中精光一闪，默念两遍后，不确定的道“难道是那位王保保？”
　　王保保名字一出，除了朱副局长其他人还在思索的人都是一震。
　　尤其是齐鸣，他不敢相信的看着那颗小印“师傅，真的是那位王保保？”
　　“老杨，再给我看看。”刘赞迫不及待的上前，又拿过了印章小心打量。
　　陈馆长也凑过去，眼里满是羡慕“如果真是那位，这可又是件了不得的东西。”
　　“王保保是谁！”朱副馆长实在好奇，压低了声音问刘赞。
　　刘赞眼里鄙夷之色一闪。而杨朝明似乎也知道他不懂，所以状似考教的问齐鸣“这王保保，你知道多少。”
　　齐鸣稍稍回忆“不就是金庸先生的《倚天屠龙记》里，女主角赵敏的哥哥嘛。不过赵敏是假的，他可是真的，是元朝后期唯一打败了徐达常遇春的元朝将领。明太祖朱元璋一生三大遗憾，其中之一就是没能擒住王保保。可以说没有他，元朝的残余势力在朱元璋时期就被灭干净了。”
　　“这印写的是扩廓帖木儿，也不是王保保啊！”朱副馆长见不得这师徒一唱一和，出声道。
　　刘赞都替他感到丢人，忍不住凑到他耳边解释“王保保是原名，后来元惠宗赐名扩廓帖木儿，由于汉族人的语言习惯，还有那部小说的影响，王保保这名字，才更有辨识度。”
　　“小齐，你说这印怎么处理？”杨朝明忽然问“要不跟保利那边打个招呼，临时加个物件。”
　　刘赞满脸严肃焦急的上前阻止“老杨！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反应过来，他哪来的资格阻止，又不是他的东西。
　　齐鸣对于师傅的提议也不认可，反驳道“师傅，朱先生可是教育了半天，要为国家做贡献。”
　　朱副馆长狐疑的看着齐鸣，这小子反转的让他猝不及防，居然会好心替他说话？
　　齐鸣话头一转“不过我也舍不得捐，要不无偿借给博物馆研究展出？师傅你认识其他博物馆的人吗？我老家是苏省的南京博物馆怎么样？”
　　一旁的陈馆长和刘赞都是眼前一亮，要不是年纪大拉不下脸，非要举手报名。
　　杨朝明接过话茬“租借，这主意不错，上博和陕博我也都认识人。”
　　朱副馆长有点坐不住，知道了王保保其人，那这印章又是件一级文物，自己就在这儿要是眼睁睁的看着它被送去别的地方展出，岂不是失职。
　　他在故宫博物院，分管的就是海外流失文物和民间文物的信息收集和回购。通过他追缴回的文物越贵重自然他的功劳也越大。
　　“咳！”朱副馆长刚要开口争取，齐鸣接下来的话，就让他一喜，但很快脸又变成了酱猪肝。
　　齐鸣“师傅，要不还是给故宫吧。”
　　杨朝明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齐鸣怎么又说故宫，不知道怎么接，却听齐鸣接着道。
　　“台北故宫也不错！咱也得让他们了解了解历史不是~”
　　“对，还是你小子思想觉悟高，两岸一家亲！”
　　这师徒俩一唱一和的，让这朱副馆长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最后丢下了个哼字后，直接推门就走。
　　他是实在待不下去了！
　　（PS：评分又涨了零点一~谢谢大家。）

第91章 博物馆设想，春拍预展
　　看着朱副局长摔门而出的样子，师徒默契的相视而笑。
　　送走了这副厅级的大干部，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
　　海南博物馆的陈馆长，和海南文物局的张副局长这会儿总算是有了说话的机会。
　　他俩也是体制内的人，级别又不如人家，虽然不是直属领导，但官大一级压死人，有那朱副馆长在，就没他们开口的资格。
　　“小齐，我跟你师父是平辈，就托个大也这么叫你了，别介意。”
　　齐鸣笑着摆摆手“没事，您是长辈，怎么叫都行。”
　　“呵呵，说来惭愧，我们俩来的目的，其实也是希望你撤拍。你也知道姜君弼是海南第一位进士，这砚台又是苏轼在海南办学收徒后赠送的，可以说是海南教育史的开端了。它对我们的意义远不止一件藏品这么简单。”
　　张副局长也是劝说道
　　“小齐，我们知道这会让你为难。来之前，海南省政府也很支持我们的工作，为此特意拨了一笔钱。我们这边可以用3千3百万，买下砚台。并且撤拍要赔付的违约金，我们也愿意支付。”
　　对方这条件，比起故宫这可有诚意的多。齐鸣看了杨朝明一眼，他给了一个你自己决定的眼神。
　　齐鸣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实在抱歉，这是我第一次和拍卖公司合作。现在撤拍太败人品和声誉。”
　　听他这么说，海南的两位虽然早有准备，但也都是面露遗憾。
　　“不过二位的诚意我也看到了。平心而论，它也是我的第一件藏品，我也希望它有一个好的归宿。这样，如果是你们海博拍下砚台。那拍卖佣金和契税保险都由我来。”
　　“那可就太谢谢你了。还是老杨眼光好，收了个好徒弟。”
　　陈馆长原本遗憾的表情，在齐鸣这话放出后，立刻一收，顺带着恭维了杨朝明一句。
　　虽然齐鸣没接受他们的报价，但这其实从刚刚和故宫博物院的交锋中，他们就猜到了结果。只是没想到，以为会无功而返的他们，还能收获这样的意外之喜。
　　别看齐鸣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但砸出来的可是真金白银。拍卖场上叫1千万，2千万，真到交钱，买方还要支付拍卖佣金，税收，保险。
　　艺术品拍卖佣金一般是百分之10到15，税收百分之3，保险百分之1。按照目前保利对这砚台5千万的成交估价。
　　齐鸣等于直接免了他们近1千万。这样拍卖的时候，他们比起其他的竞拍者也更有优势。
　　得了这么大的好处，海博的两位自然不能像故宫的两位甩手走人，说什么都要拉上这对师徒好好吃一顿。
　　饭桌上，陈馆长心里挂念着那块王保保印，酒过三杯，看气氛不错，就提了句租借到海博展览的事。
　　但却是碰了个软钉子，被齐鸣不着痕迹的一笔带了过去。
　　开玩笑，租借！齐鸣可不傻，网上随便搜一搜，博物馆有借无还的事情简直多不胜数。虽然眼前这两位看着不错，但送到嘴里的肉，齐鸣可没信心他们会再吐出来。
　　吃过饭送走海博的两人，齐鸣和杨朝明回了博古斋。
　　杨朝明办公室里，齐鸣想了想还是有点担忧“师傅，咱们今天这么得罪那姓朱的，是不是也不太好。”
　　“呵，现在回过味儿，知道怕了？”杨朝明看着这徒弟，调侃了句。这小徒弟，学的快，运气好，也有底线，就是出身限制了眼界。
　　齐鸣心里翻了个白眼，后半段可是您老挑的事儿。
　　还没等他说什么，杨朝明就给他吃了个定心丸。
　　“你就放宽心，他不值一提。”
　　“师傅，这话是不是说太不把他当回事了，好歹一个副厅级。”
　　“呵，你知道故宫博物院有几个副馆长嘛？”
　　齐鸣摇摇头，没事谁关心这个。
　　杨朝明用手比了个8“7个副馆长，1个主任。那个姓朱的，是行政管理出生，压根不是咱们这圈子的。而且故宫博物院是厅级单位没错，但它实际上还是以文物的展览保存研究为主，管不到咱们头上。”
　　听他这么说，齐鸣倒是彻底放心了。
　　“倒是你~”杨朝明再次开口“挺大方啊，许这种承诺，张嘴就给人省了小1千万。”
　　齐鸣语气诚恳“师傅，我刚刚说的可不是客套话。这砚台对我意义非凡，如果是被私人买走，我以后想看都看不到。还不如收进海南博物馆。”
　　杨朝明沉吟点头“嗯，我也觉得有些文物，放在博物馆比收在自己手上好。那你这件怎么办。”
　　他指了指桌上的锦盒，里面正是那枚王保保的花押印。
　　“这可也是件不可多得的宝贝。”
　　齐鸣也蹙起眉头“师傅，要不咱们自己办个博物馆？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好东西一直塞保险柜，那不也是明珠蒙尘。”
　　杨朝明笑了“哈哈，你小子，才收了几件东西就想办私人博物馆？”
　　“嘿嘿，我就是说说。”齐鸣也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这想法是有点自取其辱了。
　　“不过你这志向是好的。至于你这件东西，我觉得你说的租借的想法很不错。你才入圈，并不是很清楚，一件东西的真伪，其实不是你跟我说了就能算的。没有业内其他大拿的鉴定，没有学界的认可，真的也会成为假的！到时候你这可就变成，纯粹的自嗨了。”
　　齐鸣面露纠结“师傅，你说的我也懂，但我可不敢把东西送去国内任何一家博物馆。纯纯的肉包子打狗。”
　　杨朝明也不反驳“我知道你的意思，确实这一点上，内陆做的不好，已经失了公信力。不过我认识香港历史博物馆的馆长，你要有兴趣，我可以介绍给你认识。他们那还是不错的，我跟他们也有过几次很愉快的合作。”
　　齐鸣稍一想，还真是，这貌似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都是华夏大地，但由于特殊的历史原因，香港目前的法律政治系统大致还是沿袭以前英国的那一套。
　　有一说一，他们更注重个人权益的保护，和契约精神。不会动不动要你奉献牺牲，把东西送过去展览研究确实是个办法。
　　“师傅，那您有空介绍我和他认识下，我先了解下。”
　　“嗯。”
　　时间一晃，一下子就到了齐鸣从新疆回来的第二周。
　　今天是保利春拍的预展。整个春拍被分成，预展和正式拍卖，两个部分。
　　预展上，本届春拍的所有展品都将会被拿出来展览。并且，除了少数珍贵展品会被展柜隔离，大部分展品都是能让到场的人亲自上手的。
　　当然，要是有所损坏，肯定也是要赔偿。
　　有这种能一次性上手那么多珍贵古董艺术品的机会，齐鸣自然是不会错过。
　　时间一到，齐鸣，林轩，孙虎就到了预展的酒店。在接待区，登记注册，三人还分别交了保证金，办了拍卖的号牌。
　　保利的保证金，在内陆拍卖公司里算是不低了，50万。拍卖成功直接扣除保证金，多退少补，没有成交则原路退回。
　　齐鸣第一次参加拍卖，就报个名凑个热闹。林轩是代表博古斋报名参拍，只是没想到孙虎这门外汉居然也办了号。
　　齐鸣有点好奇“孙哥，你也要参拍？”
　　林轩拿过他手上的牌子看了眼，一下子就知道这家伙的算盘“他参加的是奢侈品专场。呵，八成又是有目标了。”
　　孙虎一副还是你了解我的模样“嘿嘿，她说想要一条古董项链，这不正好凑巧了嘛。到时候咱把项链和拍卖合同，往前一摆，妥妥的本垒打啊。”
　　齐鸣摇摇头，孙胖子的好色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识，现在熟悉了也忍不住调侃道。
　　“这是又换了一个？”
　　孙虎昂首挺胸“必须的！”
　　“又是真爱。”
　　孙虎拍拍胸口“如假包换，比真金还真！”
　　“切！”
　　齐鸣林轩，几乎同时竖起了中指！

第92章 拍卖也有假货
　　一进预展大厅，三个人就直接分开。
　　孙虎直奔奢侈品珠宝区，去寻找目标。林轩这次是有任务的，直接去了古代书画区。这次博古斋受到了委托，要代拍一件物品，所以让他来提前鉴定鉴定。
　　拍卖会的预展，是买方少有的能现场上手鉴定的机会。所以今天来的人里，除了买家就是专业的鉴定师。
　　而齐鸣，他选择从头开始，一件一件的看。这里的东西可是比潘家园里的质量数量都要高太多，机会难得。
　　2个多小时后，齐鸣也看了小半圈。
　　看过之后，他对拍卖也就没了开始的种仰视感。以前他都是在新闻上偶尔看到，保利，佳士得，这类拍卖公司的名字。
　　名字之后必定是天价的成交物，总感觉这离自己的生活十万八千里。但实际上整场拍卖，真正牛叉，最后能拍出天价的就那么几件。
　　剩下的拍品，估价在数千到数万的那也比比皆是。比如古泉专场，这次保利似乎是真没收到什么好的古泉。
　　
　　压轴的是一枚清朝咸丰年间的两千文的宝钞。给的估价是1万到2万，最终成交价估计也就在5万左右。
　　就这，都是古钱币里的压轴了，那些估价几千块的比比皆是。那些看似高大上的瓷器也是，也就康熙雍正乾隆三朝的宫廷器，明朝贷款的官窑，会动辄几十万几百万。
　　到了咸丰，道光，光绪那几代，哪怕是宫廷瓷都只有几万到十几万的样子。真就是皇帝一代不如一代，烧的东西都跟着降级严重。
　　更震碎了齐鸣三观的是，这拍卖会居然也卖假的，而且他还不止发现了一件！
　　就比如，他眼前的这件，康熙五彩花鸟纹梅瓶。他手摸上去，一点没有接触了岁气贵气时的舒爽感。
　　打开望气术，一看，光看岁气，这就是民国仿的。
　　但是，拍卖介绍上写的可是清康熙，估价一百二十万到两百六十万之间。
　　“这么明目张胆的嘛！”
　　齐鸣惊呆了~
　　“看什么呢？”
　　就在他观看着这假梅瓶，思考着其中缘由的时候，林轩带着孙虎也走了过来。
　　孙虎看了看估价，就觉得有点辣眼睛“2百多万，就这瓶子，我看着也不咋地啊。”
　　鄙视孙虎，已经成了林轩的爱好“你眼里，除了腰细腿长胸大的女人，和那些奢侈品，还有什么是你看得上的。”
　　林轩也顺势凑近了些，观赏起这花鸟纹梅瓶。他的瓷器鉴赏也是跟着唐师傅学的，而且是从小就学，鉴赏能力那也是杠杠滴。
　　很快他就点评道“这着色，确实是康熙五彩的风格。”
　　齐鸣点头附和“唐师傅教过，主流的五彩瓷分，明五彩，和康熙五彩。两者区别就是层次感。这牡丹花，花心色浓，随后颜色逐圈递减，整体有着由浓转淡的变化，符合康熙五彩层次强的特点。”
　　“呵呵，估计唐师傅还没教你吧。”林轩又道“康熙的瓷器，可不止五彩是这样，就是单色的青花瓷也有着层次变化。你这一直盯着它看，是有兴趣拍下来？”
　　齐鸣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他可不想当这接盘侠。于是凑到两人身边，用只有三人听得到的声音道“我觉得，这是个假货，大概率是民国仿的。”
　　“假！”
　　孙虎这大嗓门，才开口就被林轩捂住了。
　　你这在人家地盘上说人家假，要引起其他来宾的注意，不是当面拆人台嘛。而且古玩圈的规矩，就是看破不说破，很多时候，你确定它是假的，也得含蓄的说看不透，看不懂。
　　让孙虎闭了嘴，林轩才又看向了梅瓶。
　　“我看着这画工颜色都没什么问题啊？”
　　齐鸣伸手指了指图上一处画了喜鹊的位置“你摸摸，这儿是不是厚一点。”
　　林轩闻言，伸手感受了片刻这才有点狐疑“好像是厚一点。难道是后挂彩？”
　　这后挂彩，一般是出现在两种情况。一是原有的瓷器图案有脱落有破损，烧瓷师傅重新补色回炉重烧。
　　这样修补过的地方就会比原先的位置要略厚，当然手艺越好的师傅，这种差异也会略小。
　　还有一种情况是，在素胚上重新画图，上彩上釉，拉回瓷窑里重烧。说白了就是把一个普通的白瓷，改造成一个精美的彩瓷。这就是纯粹是为了造假了。而且这种造假很难发现。
　　因为底款，胎身，都是真的！在有意复刻了画工，和做旧后，想要分辨真假，难度可想而知。
　　“话说，你是怎么看出它假的。”林轩自问自己水平不弱，但要不是齐鸣提醒，他是真没发现。
　　现在他看齐鸣跟看怪物一样，这小子才学这行几个月？俩人第一次见面，齐鸣可是连袁大头都还没搞明白啊。难道真就像自家老爹和唐师傅私下里说的，这货是个天生吃这碗饭的天才。
　　他一直自诩年轻鉴定师里的翘楚，但这会儿面对齐鸣，居然有种无力感。
　　齐鸣没看到林轩的表情变化，而是再次凑近梅瓶，从侧方位看去“我其实是觉得，这瓶子的蛤蜊光不太对。”
　　好奇宝宝孙虎插嘴“啥是蛤蜊光？”
　　林轩也学着齐鸣，稍稍弯腰蹲下，侧过身迎着光看去，嘴上随口解释“蛤蜊光，是彩瓷上特有的。迎着光侧看，彩瓷外会有一种特殊的五彩光晕。这和蛤蜊壳里的类似，所以这么叫。要形成这种光少说也要几十年。”
　　解释完，他又问齐鸣“有蛤蜊光，说明至少是几十年的老物件，所以你说它是民国仿的？”
　　齐鸣点头“嗯，主要是我觉得这光晕没到康熙。你过来~”
　　说着齐鸣又拉着林轩去了不远处的一个展台，这儿也摆着件康熙粉彩大盘。他拿起磁盘，将盘底侧向光源，用这上面的蛤蜊光，和之前的做对比。
　　林轩其实也并不确定，因为光晕的变化极小，能发现这种变化，要么是长年累月的学习积累，要么真就是天赋了！
　　确认完，把东西放回，三人便又回了那梅瓶那，看齐鸣脸上那疑惑和纠结的样子，林轩立刻想到了他纠结的点。
　　林轩毕竟比齐鸣要早进圈，而且打小耳濡目染，见识也多。他伸手勾住齐鸣肩膀就往外走“行了，还有什么要看的嘛？没有的话，就走了。你不就纠结，拍卖怎么会有假货嘛。”
　　齐鸣跟着一起朝外，点点头。
　　孙虎对这话题也很有兴趣，也是过来，三个人勾肩搭背的。就是苦了中间的齐鸣，孙胖子个子矮，分量重，一勾上来他整个人都朝一侧倾斜了。
　　到了门外，林轩这才开始揭秘。
　　“这拍卖场有假货，也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苏轼的《功甫帖》，当初咱们的爱国商人从美国手上8百多万美刀拍回来。到今天是真是假，学界都还再吵。”
　　“拍卖场有假货，大概率是拍卖公司的鉴定师水平不行，这也很正常。就刚刚那件，你眼力好，看出来了，但其他人呢？”
　　“如果不是鉴定师水平，那原因无非那几个，卖家和拍卖公司炒假货。国内不少古董艺术品玩的就是这一出。
　　假的东西在拍卖场上走一圈，哪怕没人买，最后卖家自己找个拖买下。看着亏了佣金，税费，但这件东西有了成交记录，就有了正当身份，再拿来坑人，或者再次上拍就都方便了。这一来一回，赚头可就大了。”
　　“还有一种，那就是做局坑人，或者干脆就是洗钱了。你才入圈，见得少，这里面弯弯绕绕多了去，以后哥哥慢慢教你。”
　　孙虎“拍卖公司就不怕买家发现假货时候找他们？”
　　这问题也是齐鸣想问的。却听林轩撇撇嘴
　　“找？怎么找？合同上可不会写古董，顶多写艺术品。艺术品的界定可就大了，古时候的是艺术品，现代仿的就不能是艺术品了？”
　　齐鸣心说，这文字游戏玩的是真脏。随后他一把推开林轩“我年纪可比你大哈！叫谁哥！”
　　林轩不以为意，又勾了过来“咱们达者为先！”
　　孙虎眉头一挑“按你小子说法，我这年纪最大的不是要成小弟了！”
　　齐鸣林轩几乎异口同声反问“你说呢？”

第93章 再临“鬼市”，小紫捡宝
　　“哥~这就是你说的鬼市啊！”
　　齐琳打量着里面拥挤的人群，眼里都是好奇。
　　齐鸣看着里面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的景象，哪有一点鬼市的气氛，所以回答的时候有点底气不足。
　　“嗯。算是吧~”
　　还好齐琳是个门外汉，好忽悠。
　　“嘻嘻，那我自己先去逛了，都说新手运气好，你看我给你淘个大宝贝来。”
　　小紫要不要跟我一起啊。那边有个卖猫咪衣服的。”
　　齐琳看着齐鸣怀里的小家伙，手指指向了一米开外的一个摊位。摊位上全是宠物衣服，摊主还拉来了自家的猫主子，在那做模特，吸引了不少人拍照围观。
　　小紫一听衣服，一个激灵直接蹿进了齐鸣口袋里，说什么都不出来了。
　　齐鸣有点哭笑不得，小紫这是被整出心理阴影了啊。谁让齐琳这两天，非要抓着它的尾巴，撩起来想看看下面有没有小JJ。
　　“行了，你就自己逛吧。2小时后大门口集合，回去晚了，老妈要骂人的。”
　　齐琳看没勾引到小家伙，只能愤愤的独自离开。
　　齐鸣朝小龙努努嘴，示意他跟着，毕竟大晚上，这儿又人多，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出来吧，已经走了。”
　　“嗷！”
　　小家伙应和一声，探出脑袋，查看了下，这才敢爬出来。
　　早上参加完预展，见识了那么多的文物。齐鸣回到家看着地下那空空荡荡的安全屋就有点浑身难受，心痒难耐。
　　回想当初，刚弄清眼睛能力时候，他可是雄心壮志奔着一个小目标去的。但现在，房子买了，存款有了，他的壮志豪情也就散了。
　　这段时间他是捡了几件大漏，但那也是顺势而为的结果。他哪怕是身在潘家园，也从没有主动去淘宝。
　　要算起来，他估计是所有鉴宝小说里最咸鱼的那个。这简直就是在浪费老天给的天赋，浪费几百万造起来的安全屋啊！
　　痛定思痛后，他就决定勤奋一回，吃晚饭的时候，他在饭桌上提了嘴让小龙第二天起早点，开车带他去鬼市逛逛。
　　齐琳一听有这么好玩的事情，非要跟着一起。齐鸣拗不过，也只能答应。
　　齐琳明天还要上课，自然是不可能带她去真正的鬼市了。不过，小丫头的要求也好满足。因为如今的鬼市，已经成了一些地方宣传口号了。
　　京城最有名的鬼市有两个，一个潘家园，一个大柳树。这俩地方确实在凌晨的时候还有摆鬼市的传统，但是为了吸引游客，这俩地方的管委会把夜市也叫做鬼市。
　　门口的灯光牌子上写的就是“夜游大柳树鬼市，悦赏夜美景。”
　　这次齐鸣挑的地方是大柳树，潘家园天天去。反正现在也有车了，出门也方便，就来了这个稍稍远的地方。
　　只是到了后，齐鸣还是后悔了。
　　看着这满地的二手电子产品，衣服帽子，香水首饰，他就有点兴趣缺缺。
　　要不怎么说人的名，树的影，潘家园能从同在京城的，大栅栏儿，琉璃厂，等几家古玩市场脱颖而出还是有道理的。
　　好歹在潘家园，走几步就能看到卖玉石瓷器，古书字画的，真假且不论，阵仗绝对的大。再看看这，跟个跳蚤市场也没什么差别，想找个卖老物件的都难。
　　走了小半个市场，好不容易看到了个摊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而且里面居然还有七八个黄头发白皮肤的外国人。
　　这倒是有点稀奇，飞了半个地球，组团来这儿逛跳蚤市场？
　　齐鸣凑近了些，才看到，这个小摊。主打黑胶唱片，老磁带，老唱片，以及一些现代的潮玩盲盒。
　　难怪年轻人这么多。
　　看到摊位前有人起身离开，齐鸣就顶了上去，地摊老板这会儿正跟一个金发美女讨价还价，那一口英语流利的，让齐鸣这个211毕业的研究生都汗颜。
　　只能感慨，这年头没两把刷子摆地摊都困难。
　　一通讨价还价后，金发美女掏出了两张十美元的纸币结了账。
　　趁着老板空，齐鸣立刻问道“老板，你这有狄昂·华薇克1993年的唱片《friends can be lovers》嘛？”
　　老板看了看齐鸣，笑着道“小伙子年纪轻轻，听的歌倒是挺老的啊。你等着，我记得有的~”
　　“那就麻烦你了。”
　　齐鸣听他这么说也是心里一喜。前天跟童欣晴视频聊天，她有提过一嘴，她一直很喜欢这位欧美女歌手，并且在收集她的专辑。
　　目前就缺93年的这一张。
　　齐鸣早就打算好，春拍一过就去探个班，毕竟早就答应过。再拖着不去，童欣晴戏都该拍完，人都要回京城了。
　　今天要是能在这买到这专辑，去探班的时候，当见面礼倒也不错。
　　老板找唱片的功夫，齐鸣也翻翻地上的专辑打发时间。阿杜，阿妹，蔡依林，SHE，专辑上一个个熟悉的港台明星，把他的思绪短暂了拉回了初中的时候。
　　那时候为了买一张正版专辑，可是要忍饥挨饿好几天。
　　正在他悲春伤秋的时候，脚边被个东西碰了碰。低头一看，好家伙，趁他没注意，小紫又惹祸了。
　　小家伙嘴里叼着个比它还大的类似相册的东西，使劲儿的朝他这边拖。
　　齐鸣叹了口气，看来是又要赔人家了。这么想着，他伸手抓向相册，才碰触到，一股熟悉的凉意瞬间进入身体。
　　齐鸣的身子一震，有点难以置信，这相册里难道还有古董文物？兄弟，你走错片场了吧，这可是卖专辑潮玩的摊子啊。
　　从小紫嘴里拿过相册，翻开褐色的皮质封面，里面是各种各样的钱币。这是一本钱币收藏册。
　　厚厚一叠每一页都是各个不同国家的钱币。
　　齐鸣发动望气术看去，确实有岁气和贵气从这些钱币上升起。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双眼不止是对华夏古董珠宝有用，原来对国外的物品也有效果。
　　压制住心里的喜悦，他一页一页朝后翻，很快就找到了岁气与贵气，最最浓郁的一页。只是看到这页东西，他都怀疑是不是看走眼了。
　　别说美联储了，这就是天地银行也不敢这么印吧。
　　这一页是一张竖着放的纸币，纸币正面中间的人，齐鸣认识，美国第28任总统，一战期间上任的威尔逊。
　　钱币背面，四角和正中则是大大阿拉伯数字100000！面值十万！
　　再翻一页，好家伙，5百面值，1千面值，5千面值，1万面值的绿色美钞各一张。
　　最后一页，则是一堆硬币，一美分到1美元的硬币都有。
　　这些东西的岁气都不浓，大概也就1百年不到，但贵气却是不少，最浓郁的就是那张疑似天地银行发行的十万面值的美元和后面的1美分硬币。
　　齐鸣不动声色的继续后翻，心里则是在打鼓，有贵气验证这几张东西绝对价值不菲。但按照常识，美元最大面值也只有1百，这里面难道有什么说法？
　　“嘿，小哥，找到了。你看看是不是这张。”
　　就在这个时候，地摊老板把一张黑胶唱片递了过来。
　　齐鸣接过，打量了下发黄的外包装上的人名和专辑名称，确认没问题
　　“老板，谢谢了啊。这东西我朋友找了一段时间了，没想到你这儿有。”
　　“呵，那是，你出门逛逛，全京城别的地方有的，我肯定有，别的地方没有的，你来我这也一定有。”
　　“哈哈，那下次有需要我肯定还来，那您开个价。”
　　轮到开价，老板脸上虽然还是嬉皮笑脸的，但语气却认真了起来“3千，不还价。这东西年纪跟你差不多了，能留到现在都是奇迹。”
　　齐鸣点点头“没问题，这价很公道。那这个多少钱。”
　　心里打着鼓，他把册子递了过去，略带歉意道“实在对不起，我没注意，这收藏册外面被我的猫咬出了几个牙印。”
　　说着齐鸣指向了小紫咬过的地方。
　　老板看了看牙印位置，又翻开了几页，看了两眼后就合上了。
　　“这个可就贵了，要2万。兄弟里面可是收集不少国家的钱币。而且都是真币，哪天出国就能拿出来花的。”
　　齐鸣摇手拒绝“2万太贵了，你这里面都是越南盾，还有泰铢什么的，有价值的应该都被你拿走了吧。”
　　老板有点不好意思，还真是，他认识的美元，法郎，英镑，欧元，但凡超过10面值的都被他抽走了。
　　“那你开个价。”
　　老板把东西交回给齐鸣，这会儿又有其他人在摊位上翻找询问，他有点忙不过来。
　　齐鸣想了想道“加上刚刚的唱片，一起4千吧。你要不愿意，我就去别的地方再买个新的收藏册赔你。”
　　老板瞥了眼齐鸣，又从齐鸣手上拿过收藏册，翻了翻，确定没有其他有价值的钱币后，递还给了齐鸣。
　　“行，4千，就4千。以后多做做我生意啊。”

第94章 黄金证书和1美分硬币
　　“哗哗哗”
　　回家的车里，小紫就迫不及待的对着那本钱币收藏册动了手。
　　小家伙会把它叼过来，大概就是因为这册子的封面比较适合它磨爪子。
　　齐鸣这会儿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也就由它去了，他检查过，这封面是小牛皮的，一时半会儿也不是它能抓破的。
　　现在网络发达，很多信息找起来都方便。
　　关于那些大额面值的美钞，他很容易就在维基百科上查到了结果。
　　目前流行的美钞，最大面额确实是一百美元。但5百面值，乃至1万面值的美钞，也确实存在过。
　　这几种大额面值的美钞，直到1945年才停止印刷。按照维基百科上的说法，美国官方有过推测。
　　截至 2009 年 5 月，公众手中依然握有 将近3百张1 万美元纸币，3百40张5千美元纸币以及16万张1千美元纸币。
　　而那张十万面值的美钞就厉害了。
　　
　　这种美钞，在当时有个极其嚣张的名字：黄金证书！美元是美联储发行，但这黄金证书却是唯一一种美国财政部长主持发行的货币。
　　并且每发行一张，就必须要用等值的黄金做担保，所以才会被称作黄金证书，或者黄金券。
　　而且这种黄金券，于1934 年12月18日开印，到1935 年1 月9日便停止印发了，一个月都不到！数量仅4万2千张，仅仅供政府内部流通。
　　齐鸣忍不住拿起了那本收藏册，翻到了美元的位置。
　　“嗷嗷！”小紫玩的正开心，看到玩具被抢，立刻人立而起，伸长了爪子就想去抢。
　　齐鸣右手一抄，把它捞起来放到怀里，撸了撸它下巴。小家伙就立刻舒服的趴了下来，养了那么多天，想治它还不手到擒来。
　　眼前这张十万面值的黄金券，光看资料就知道它的珍贵。但是翻过两页，那枚1美分的硬币为什么也会有那么浓郁的贵气？
　　近乎跟那黄金券，不相上下了。
　　齐鸣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类似的记录。他找来了1美分的高清照片，做了对比，也没有类似错版的痕迹。
　　搞不懂，看来只能明天问问林轩。他是钱币类的专家，没准他能知道些。
　　“我擦，这也是你捡的！”
　　林轩看着这两页东西，就感觉牙酸的不行，整个人都不好了。
　　“嗯，昨天在大柳树那的地摊上捡的。怎么样，你看是真的假的？”
　　林轩抬起头，满脸正气，义正言辞道“假的！肯定是假的！天地银行都不敢印10万面值的美元啊！为了降低你的损失，你说个数，我买了。”
　　齐鸣切了一声，毫不客气的道“你在想屁吃！别闹，说正事呢，这几张美元你看看真的假的，价值怎么样？”
　　有贵气佐证，齐鸣相信是真的，但是验证真假的手段他却是不懂。
　　林轩拿起了5百，1千，5千，1万这四种面值的放到一边“这几张，我看过了没问题。网上就能搜到它们的防伪措施，跟你这几张完全一致。”
　　“至于这个！”他指向了那张10万面值的美钞“这东西太稀有，压根没在市面流通，防伪手段也没公开。是真是假不好说。”
　　“至于你问它们的价值，美国的钱币收藏早就有了一套成熟的体系。你这几张要是想确定价格，就要给他们评级。美国PCGS金盾评级公司和NGC评级公司，是目前世界上最专业的钱币评级公司。”
　　“具体价格要在定级之后才知道。至于这个~”林轩拿起了黄金券“这张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我建议你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前，都别送去评级？”
　　“为什么？”
　　“呵~你傻嘛？这种东西，送过去保不齐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你不会真天真的相信他们说的那什么，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吧。”
　　“那这个呢？”齐鸣又把那枚1美分的硬币递了过去“这个查到点了什么了嘛？”
　　他已经用专业的硬币收藏盒，装了起来。
　　林轩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转到了他面前。屏幕上是一个国外专业的拍卖网站。
　　林轩一边点开网站的检索栏，一边道“你这枚1美分，是我目前唯一一个有找到拍卖记录的。”
　　很快在他的操作下，网站上一个链接跳了出来。里面展示的正是一个一美分硬币的拍卖记录。
　　齐鸣英语还不错，上面显示的成交时间是2019年，成交金额是2百万美元，而拍品正好就是个林肯相的1美分硬币。
　　他拿起硬币，比对了下网站上的高清图。
　　“你的意思我这1美分，跟这个一样？”
　　“那还得检测一下。”说着林轩拿出了个手枪造型的东西。
　　齐鸣好奇的打量那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呵呵，没见过吧。这是手持式光谱矿石分析仪，真正的德国货！”
　　说话的功夫，他打开了放着硬币的盒子，把枪头凑近了硬币照了上去，随着一阵滴滴的响声过后，枪尾的小屏幕上也跳出了分析结果。
　　“主要成分是铜，那对上了。”林轩拿起硬币“1943年，年份也对上了。”
　　“知道嘛，欧美那边连下水管道都是用铜的，硬币也都是用铜造。唯独1943年，二战时期，铜成了战略性金属。据传那一年为了节省铜，1美分硬币的铸造材料就换成了镀锌钢。”
　　齐鸣将硬币重新装进塑料小盒，跟着应和道“也就是说，这是枚错版硬币了？”
　　“嗯，起初美国铸币厂是否认这种错铸铜币的存在。直到19年的时候，咱们刚刚还说的那家金盾评级公司才真正对外宣布了，这种错铸铜币确实存在，并且存世量在10枚左右。目前真正面世的仅一枚。”
　　林轩再次拉过笔记本，道“如果你这枚确定是真品，那就是第二枚。但是~”
　　齐鸣不等他继续，便又接住话头“但是，想要证明这枚一美分是真的，也得做评级。”
　　“呵呵，聪明。而且，你这几件东西，想要卖出高价，就必须送到美国，或者欧洲那，在国内对它们感兴趣，又有这实力收购的人可没几个。”
　　“呵呵，没事反正也是捡的。”
　　齐鸣把那几张夹着纸币的塑封纸收起，又叫来了一旁跟牛皮封面较劲的小紫。
　　“小紫过来。”
　　“呜？”
　　小家伙很乖巧的跑到了齐鸣面前，昂着头蹲坐下来。
　　看到齐鸣手上动作的林轩，手上一个哆嗦，东西差点掉下来。
　　“我擦，你这简直是“豪”无人性啊！”
　　齐鸣把那装着价值2百万美元的塑料小盒，直接用绳子系在了小紫的项圈上，别说还真挺好看的。
　　“你就别酸了，这本收藏册还是小紫叼来的，我跟它五五分账，很公平。”
　　“嗷呜！”小家伙点点头，很认可齐鸣说的。
　　就在林轩盯着小紫脖子上的硬币盒子，双目充血，考虑是过会儿抢，还是马上抢的时候，办公室门被推了开来。
　　门口的唐师傅，朝着里面两人道“准备好了没，准备好了就该去春拍现场了，司机都等在外面了。还有小林，刚刚在外面就听你喊什么，壕无人性，是怎么回事。”
　　林轩幽怨的瞪了眼小紫和齐鸣，收好东西就走向了唐师傅。
　　“唉，唐师傅，我跟你说有人的操作，简直太气人，咱们路上慢慢说啊~”
　　齐鸣把那几张塑封夹进收藏册，收进包里后，抱起小紫，也赶紧追了上去。
　　今天正好是，保利春拍，瓷器专场开始的日子！

第95章 拍卖开始，如火如荼
　　9点钟，齐鸣几人提前了半小时，到了拍卖场地。
　　有点意外的是，拍卖大厅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奢侈豪华，相反还有点简陋。既没包厢，也没软座。
　　一排排带着号码的折叠会议椅，一字排开。椅子上放了一瓶矿泉水，和一本薄薄的图册。和之前的厚厚的图录不同，这本图册只刊登了本拍卖厅接下来要拍卖的物品，以及拍卖顺序。
　　会议椅的最前方是一个两米长半米高的高台，台上一张一尺见方的讲桌，简单的铺着白布，白布的正面印着保利拍卖几个大字以及标志，这就是过会儿拍卖师要站的拍卖台了。
　　而拍卖台两侧，除了两块超大的显示器，就是两排桌椅，听林轩介绍，这是电话接线员的位置，过会儿开拍后会有一些无法到场的人，通过电话远程竞拍。
　　临近开始时间，大厅门口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林轩跟齐鸣和唐师傅招呼一声，便朝着另一个大厅走去。他要参加的是同一时间开始的古画拍卖，在3号大厅。
　　齐鸣看时候也不早，便跟在唐师傅身后，进了大厅。
　　一进大厅，出示了号牌后，就有旗袍美女微笑引路，两人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小齐，你之前来看过预展，有没有什么看中的？”
　　齐鸣回想了下，那天他因为纠结拍卖会有假货这茬，所以也就看了个大半，并没看全。但单单他看过的东西里，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于是他摇摇头道“没有。唐师傅，你呢？是看上什么了吗？”
　　他来这现场，陪唐师傅是其一，但主要还是为了看看，那个后挂彩的，民国造假的康熙五彩花鸟纹梅瓶会被哪个冤大头买走。
　　唐师傅“这次的东西，也没有让我特别感兴趣的。不过，小齐，你要想继续在这圈子耕耘，那不管买不买，这种大型拍卖会参加的越多越好。”
　　“哦？”齐鸣有点似懂非懂。
　　果然，不等他提问，唐师傅便贴心的解释道。
　　“首先自然是价格，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拍卖价都是同类物品的最重要的参考价。其次，你只有尽量多的参加拍卖会，才能更容易判断，接下来的市场走向，想知道接下来到底是书画市场更受欢迎，还是瓷器市场更受追捧，看看现场的拍卖热情和成交价，大致也就心里有数了。”
　　“嗯，我懂了，谢谢唐师傅。”
　　刚跟唐师傅道谢呢，胸口就是一阵的蠕动，齐鸣低头一看，小紫正尝试着从领口钻出来。
　　知道它可能是闷坏了，齐鸣把衣服拉链往下拉了拉，让它只露个脑袋挂在了胸口。不仔细看，还以为这就是个比较逼真的装饰。
　　“呜~”
　　小家伙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还想往外爬，却是被齐鸣一把按了回去“不许动，不许叫，不然今天晚上你跟齐琳睡去。”
　　一听齐琳，小紫就是一颤，想想那姑娘伸向自己尾巴的罪恶之手，它立刻就老实了下来。
　　也就在这段时间里。西装革履的拍卖师走上了拍卖台，台下原本略显嘈杂的环境也是因为他的出现而渐渐安静。
　　拍卖师对着场下恭敬的微微鞠躬，随后又做了一番简单的开场致辞，台下众人礼貌的掌声回应后，他拿起了拍卖桌上的木槌，正式开始了保利春拍，瓷器专场的第一拍。
　　“各位，下面是本次瓷器专场第一件拍品：清雍正 粉青釉如意云足洗。”
　　
　　随着拍卖师的话音落下，一位身穿青花瓷纹样的旗袍美女推着一辆推车来到台前。推车上正是这第一件拍品如意云足洗。
　　几乎同时，两侧的大屏幕也将拍品的高清图片放了出来。
　　台上的拍卖师，继续介绍道“这尊足洗，是爱国商人李长岩先生，于1976年伦敦苏富比拍卖会上拍下，之前有在景德镇御窑博物馆及保利文化博物馆展出。本次是它第一次在国内上拍，起拍价，60万华夏币，每次加价幅度不得低于1万，下面，我宣布拍卖开始，有意者，请出价。”
　　随着拍卖师做出开始的手势，台下顿时像是烈火烹油一般，火热了起来。
　　一张张号牌跟雨后春笋一样被举起。台上的拍卖师则像是装了制导雷达一般，总能精确的报出当前的最高价格。
　　一个价格才报出，另一个更高的价格就会取而代之。虽然拍卖师说每次加价幅度最少1万元，但下面的人压根就没把这话听进去。
　　你加3万，我就加5万，你加5万，我就加10万。短短2分钟，60万的起拍价就涨到了112万，并且压根就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齐鸣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有点目不暇接。
　　拍卖图册上，对这件足洗的估价是120万到220万之间，但看这架势，这估价怕是有点低了。
　　似乎是被现场热闹的气氛感染，怀里的小紫再次一阵扭动，露在外面的猫猫头努力的朝前探着。
　　齐鸣低头看了眼小家伙，猜测着它的意思“你也想要？”
　　小紫吐着粉嫩的舌头，点点头。
　　这要求，必须满足，齐鸣举起号牌，报了个140万的价，但拍卖师压根没念，直接报出了当前的最高价，162万。
　　齐鸣低下头，耸耸肩，示意自己爱莫能助。
　　小紫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沮丧了起来。
　　“小齐，怎么对它有兴趣？”唐师傅看齐鸣报价，还以为他也想竞拍，好奇询问。
　　齐鸣却是轻佻的笑了笑“我举着玩的，来都来了，不举下牌，不是浪费了嘛。对了唐师傅，这足洗是干什么用的。”
　　这尊足洗直径有20厘米，底部是三个如意造型的底足，上端则像是个平底的大碗。通体釉色丰润，搭配青白的色泽，让它有着类似玉的质感。
　　齐鸣光听名字还以为是洗脚的，但大小不够。摆在饭桌上用来装汤水，貌似又太高了，想成碗汤还得站起来。他还真没见过类似既像观赏器又像实用器的东西。
　　“这种器形叫足洗，所谓洗其实就是盆。足洗有两种，像这种内部略浅又有高足的就是一种文房用品，古人摆在书房里，用来洗毛笔的。还有一种就是日常的洗漱用具了，那种的器形更大更粗糙，真看到了，也很好分辨。”
　　“哦~”齐鸣做出恍然大悟状，同时嘀咕道“我说呢，这要花个几百万，买个脸盆回去，那得多膈应。”
　　“你啊~”
　　唐师傅哭笑不得的瞪了他一眼。
　　两人聊天的功夫里，这尊足洗的价格已经来到了280万，已经大大超出了拍卖公司的最高估价。
　　即便如此，任然有四家还在继续出价，一副谁也不让着谁，血战到底的样子。
　　“360万！”
　　突然猛涨的价格，终于是让场面一静。
　　拍卖师环顾整个大厅，右手的小锤缓缓举起“360万第一次！”
　　“360万，第二次。诸位，这可是清朝雍正年制官窑精品，传承有序~”
　　还不等他说完，最前排的位置也一张号牌被举了起来，报出的价格，让齐鸣都是倒吸口冷气“4百万！”
　　并且这位出价4百万的，并不在之前争抢的四家中，而是新加入的一方。
　　“29号先生，出价4百万。还有没有朋友继续出价？4百万第一次，4百万第二次！4百万第三次！成交！”
　　“恭喜29号先生，成功拍下本届春拍瓷器专场第一件拍品~”
　　随着拍卖师的落锤，台下也是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议论声。
　　就在齐鸣都被周围气氛感染，有点跃跃欲试的时候，却听一旁的唐师傅边鼓掌，边摇头道
　　“刚不能久，柔不能守，一开始就这么火热，接下来的拍品可就悬了，看来这位拍卖师道行还是潜了啊。”

第96章 拍卖会里的小九九
　　“唐师傅，这又是有什么说法吗？”
　　齐鸣疑惑的问道“我看那拍卖师挺厉害的啊，这成交价可是高出了拍卖价的百来万啊。”
　　刚刚拍卖的时候，场面稍稍冷却，那拍卖师就会适时的介绍起拍品的来历，珍贵，在他的话术诱导下，这才将价格一抬再抬。
　　以前齐鸣还以为拍卖师跟个主持人一样，也就比主持人多个锤子。
　　见识了这个拍卖师的操作，才明白，光会主持可不行，不但要眼观八方，耳听六路，精准的确认客人报价，恐怕还得学习心理学，实时揣摩在场众人的心理，偶尔甚至会主动挑拨明显有对立情绪的两方，来做到利益的最大化。
　　但在他看来的高端操作，到了唐师傅的嘴里却是失败的。
　　唐师傅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小齐，知道温水煮青蛙嘛？”
　　齐鸣点点头。
　　“这拍卖也得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整场拍卖要持续数小时，一个好的拍卖师，就要做那煮青蛙的人，慢慢炒热现场气氛，调动来客情绪，这样才能在真正重要拍品上场的时候拍出惊人的价格。”
　　“而这拍卖师，太想表现自己。把暖场的拍品，当成压轴的拍。这样看似是来了个开门红，但也会惊到锅里的青蛙。明显高出拍品实际价值的成交价，会立刻让在座的人回过味，随后理性回归，后续的出价也就会谨慎。他应该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4百万这价一出，就迫不及待的落锤了。但是有点晚了，你看好了，后面的东西成交价不会太高，而且搞不好还会流拍~”
　　尽管唐师傅一副笃定的样子，但齐鸣还是有点半信半疑。气氛都烘托到这了，说降就能降？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后续4件拍品，果然印证了唐师傅的判断，虽然没有出现流拍，但也没有一件高于拍卖公司的最高估价。
　　一件原本估价3百万到420万的釉里红瑞兽长颈瓶，原本信心十足的无底价起拍，最后成交价堪堪到3百万。
　　台上的拍卖师都已经连着擦了好几次汗了，他大概也知道继续这么下去，他的拍卖生涯可能就要到此为止了。
　　就在他跟个热锅蚂蚁的时候，有个旗袍美女走了上来，凑到了拍卖师耳边耳语了几句。
　　随后拍卖师的表情更加严肃了些，等那旗袍美女离场。
　　拍卖师这才扯起了笑脸道“诸位，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我们对拍品顺序做了一些调整。接下来要上拍的是：清雍正岁寒三友荷叶小盖罐。”
　　
　　拍品报出的瞬间，台下的议论声甚至盖过了音响里拍卖师对拍品的介绍声。
　　这件东西齐鸣也有印象，翻开手上的图册，他也是一愣，这是直接把压轴给提前上了啊！
　　“呵呵，果然！”一旁的唐师傅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拍卖公司这也是兵行险着了，把压轴提前拿上来，要再次炒热现场。”
　　齐鸣奇怪“按照您老刚刚的理论，他们这么就算成功炒热了气氛，那也是一时的。等这东西拍卖结束，大家还是会回归冷静。又有什么意义呢？”
　　唐师傅淡定一笑，语气自信“如果说拍卖公司之前的策略是爬山，遵循由低到高，循序渐进，其间穿插部分珍贵拍品，让拍卖进程偶有起伏。
　　那现在已经变成冲浪，先用这件压轴拍品，拉起一个足够高的高潮，然后再将高价值与低价值的拍品交替出现，让在场的人始终维持在浪头上，以此抬高成交价。”
　　唐师傅的解释不难理解，但想要达成这一效果，却有一个前提。
　　“唐师傅！你觉得这件东西，能像你说的那样，把在场所有人的情绪带到一个高点嘛！”
　　“它有这资格！小齐记住一句话！明青瓷器，明看成化，清看雍正！成华皇帝和雍正皇帝的艺术造诣在明清历代皇帝里都是顶尖的存在。尤其是雍正皇帝，即便他不是皇帝，都能靠那一手字，青史留名了。”
　　“3百万，12号出价3百万，还有更高的嘛！”
　　“3百20万，3百50万！”
　　拍卖师激情的报价声打断了两人的闲聊，仅仅是几句话的功夫，这件起拍价2百万的荷叶小罐，已经快要翻了一番。
　　“诸位，根据《雍正朝宫中奏折档》中记载，雍正皇帝尤好饮茶，登基后就命御窑厂烧制了各类茶具。目前京城故宫和台北故宫都有不少珍藏，流传在外的极少。
　　这件岁寒三友的茶叶小罐是雍正七年七月雍正皇帝赏赐河东总督田文镜贡茶时所配，这在雍正皇帝的《起居注》以及《大清辅政要览全书》中都有明确记载。而且历经3百多年，罐身和罐盖任在，保存如此之好的世所罕见！”
　　台上的拍卖师似乎对当前的报价任然不满意，抽空就开始强调起拍品的历史价值。
　　果然，在他的鼓动下，拍卖价一路走高，来到了6百多万。
　　到了这个价，场面虽然没了开始的踊跃，但任然有七八家死死的咬住，人人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唐师傅，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拖啊？”齐鸣问。
　　“保利这种级别的春拍是不会找拖的，来的都是人精，东西到底价值几何，大家心里门清。你看拍到现在，真正溢价严重的有几件？而且上拍的东西是要登记备案的。不谈拍卖佣金，只要有了成交，就要交税。你找了托，万一东西砸手里，这税可跑不了，到时候抬价抬的越狠，税也越多，赔的越厉害，得不偿失的。”
　　听他这么说，齐鸣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还好你提醒，本来我还想等我的砚台上拍的时候，找孙虎替我抬抬价的。”
　　唐师傅朝他翻了个白眼“你个滑头！”
　　“8百万！31号来宾出价8百万！呵呵，各位，这可是当年雍正皇帝亲手把玩的茶叶罐，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下次在想要，可能就要等故宫破产了啊！”
　　突然间的插科打诨，倒是让现场略微凝滞的气氛一松，而拍卖师的尝试很快就得到了反馈。
　　“1千万！第133号来宾，出价1千万！”
　　这价一出，整个拍卖厅都是惊叹声，哪怕是齐鸣都知道，这是要刺刀见红的时候了。
　　果然原本还在缠斗的5家竞拍者中立刻就有人偃旗息鼓。后面的出价也从十几万几十万一加，变成了几万几万。
　　最终报价来到1180万的时候，再也无人出价。
　　“1180万，第三次！恭喜145号客人，拍下这尊清朝宫廷御制，岁寒三友荷叶小盖罐！”
　　这成交价已经是起拍价的6倍，算上佣金和税，真正成交价至少1300万。
　　而且最终落槌成交的买家并不是开始争抢的几位，大有一种顶级刺客一击必杀的气势。
　　这大概就是拍卖的魅力，不到最后一刻花落谁家真不好说。
　　借着这股千万拍品的东风，后续的拍卖一扫之前的沉闷，加上拍卖公司完全打乱拍品顺序的操作，也让竞拍者们多了一些期待感。
　　而齐鸣关注的民仿康熙五彩花鸟纹梅瓶，也很快上拍，最后被78号，以280万，略高于估价的价格拍走。
　　由于离得很近，齐鸣还伸长脖子看了下这冤大头，是个一身职业套装的年轻女性。看她的年纪和打扮更像是职场精英，真正的买主可能并未到场。
　　齐鸣还以为整场拍卖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临到结束一件明代成化年间的珐华莲池鸳鸯罐再次点爆了现场的情绪。
　　
　　唐师傅刚刚就说过，明看成化，这能打上大明成化年制，六个青花小楷的，自然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但光从艺术鉴赏的角度，这件鸳鸯罐比起之前的雍正荷叶罐是要略有不如的，毕竟是粗大明嘛。但让大家对它趋之若鹜的却不只是拍品本身，而是拍卖师漫不经心的一句话。
　　“本件拍品，目前为一日本收藏家所有！”
　　就这么一句话，让现场不少人都是热血上涌。这几年文物回流的呼声在国内正如火如荼，不少爱国商人那都是不计后果的真金白银往外砸。
　　这份心是好的，却也是助长了国内文物走私的风气。这让近20年反而成了华夏文物流失最严重的20年，单论流失数量，甚至要超过了一战二战以及文革期间。
　　而这次，保利拿出这件东西显然也是有着炒作文物回流的意思。
　　并且从结果来看，很是成功，1060万的成交价里，至少有2成是那句日本收藏家的功劳。
　　（PS：问下诸位，以后要不要继续加图片？我倒没什么，主要怕多了张图片，浪费大家的流量。）

第97章 天价成交（上）
　　接下来的几天里，齐鸣从善如流，听从唐师傅的叮嘱，几乎天天泡在拍卖大厅。
　　从现代书画艺术品，到被孙虎强行拉去的奢侈品及酒类专场，他都逛了个遍，倒还真涨了不少见识。
　　期间，近代画家傅抱石的《山行遇雨》立轴以6千多万的成交价独领风骚，直接登上了京城卫视本地新闻的头条。
　　如果没有齐鸣的横插一杠，这幅《山行遇雨》才是本次春拍的压轴好戏才对。
　　而最接地气的就属酒类专场，去的人少也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流拍。
　　红酒和茅台专场还好点，好歹各大酒庄名气摆在那。
　　但国人接触较少的威士忌专场就惨了，那现场简直就是来搞笑的，整场下来就没一件拍品是超过了最高估价的。
　　有家位于乌克兰，名叫铭佳的威士忌酒厂，不知道是谁给的自信，来了个无底价起拍，而且不设保留价。
　　这操作直接被俩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年轻给玩坏了。
　　他们看没人竞拍就玩心大起，你1块，我2块，其他人也乐得跟着起哄看热闹。
　　台上的拍卖师那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但规则如此又无可奈何。
　　最后两瓶威士忌以18块钱高价成交，俩年轻人现场就开瓶干了一口，然后给出评价。
　　”真TM的难喝！“
　　孙虎大赞两人是性情中人，要不是齐鸣和林轩拉着，他也要加入其中了。
　　几天倏忽而过，时间来到了3月20日的晚上。
　　今天就是这届保利春拍，最后一场。
　　保利把今晚的主题定为：息壤！
　　主要的拍品是文房用品。有扇骨，有奇石，有笔筒，有镇纸，压轴的自然是齐鸣那块东坡砚！
　　这本是一个比较小众的拍卖品类，但却是吸引了不少的收藏界大拿以及商界精英亲临现场。
　　齐鸣和林轩跟在杨朝明身边，走进拍卖厅。
　　这会儿，拍卖还没开始，大厅里的人都是三三两两的跟着相识的人闲聊。齐鸣简单的扫视一眼，光是经常上电视的就不止双手之数了。
　　“哈哈，老杨，你这主角可算是到了啊。”
　　还不等师徒三人朝里走，就有人拦在了前面。
　　国字脸一头花白的平头短发，简单的褐色马褂，背着手，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两道缝。不是那位马爷又能是谁。
　　“呵，老马啊，没想到你也来了啊。”
　　杨朝明笑着上前两步握手寒暄。
　　“唉，老杨你不厚道啊。这么好的东西，你就是想卖，也可以来找找我啊。我就是砸锅卖铁，都给你买下。犯得着送拍嘛！佣金不是钱嘛！”
　　杨朝明连忙摆手“这你可就误会我了。东西要是我的，我第一时间找的肯定是你，但这是我徒弟的，他要上拍，我也拦不住啊。齐鸣，过来，跟马老师，认识一下。”
　　闻言，齐鸣立刻恭敬的从一侧走出，激动的伸手，握住了这位民间收藏界的大神的手。
　　“马老师，您可是我的偶像，您在百家讲坛的节目我一集没漏，我还去过您的私人博物馆。”
　　听他这么说，马老握着齐鸣的手忽然一紧，脸色也严肃了些许道“既然我都是你偶像了，那你直接拜我为师怎么样？我让你做副馆长~”
　　上来就劝人欺师灭祖的嘛？齐鸣眼睛瞪的老大，这话怎么接？在线等，挺急的。
　　还好，一旁的杨朝明看出了他的窘迫，笑着插嘴“你就别逗他了。”
　　“哈哈哈~”马老师笑了两声，语气调侃“小年轻，不经逗啊。不过有个事情，我可不是开玩笑的。听说你手上还有一块，元朝王保保的印，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出售？”
　　“这您老都知道了？”齐鸣讶异，这才几天，而且杨朝明宣布那天，连他在内也就6人在场。
　　马老眯起眼呵呵一笑“咱们这圈子就这么点大，你有个好物件，只要露了头，可就藏不住了喽。怎么样？价钱好商量的，不要钱以物易物也可以谈~”
　　以物易物倒是让齐鸣有点动心，这位的藏品之丰富，价值之高，比起不少地方博物馆都强了不止一筹。
　　但是他还是略带歉意的拒绝了。
　　“实在抱歉，马老师，暂时还没出售的想法。要是哪天我想卖，一定先送到你的观复去，让你看过再说！”
　　这圈子里有好东西，哪怕是自己不喜欢的，那也是要藏在手里待价而沽的。所以马老对此也没意外，今天能接上头，已经是种成功了。
　　想他当年为了收一件东西，三顾茅庐也是没少干过，这点耐心他还是有的。
　　几人简单的又聊了聊，马老便离开了。随后又陆续来了几波人，都是杨朝明这些年结交的收藏界和商界的朋友。
　　齐鸣和林轩就像是被大人带出门见世面的小屁孩，只能扯着嘴角跟在一边，在杨朝明示意过后，一会儿这个总，一会儿那个老师的混个脸熟。
　　还好在齐鸣快要笑抽筋前，礼仪小姐上台提醒拍卖即将开始，大厅里的人也就顺势去了自己的位置，整个大厅也渐渐安静下来。
　　拍卖师上台，致辞，上拍品，。
　　拍卖流程有条不紊的开始进行。拍卖师也知道今天来的人，真正的目标是什么，所以前面的拍品并没有去大肆渲染。
　　但是架不住今天到场的土豪多了。这就跟你上超市是去买帝王蟹，看到边上的鱼虾也很新鲜，顺手也就买点是一个道理。
　　所以这些拍品的最终成交价，反而大大出乎了拍卖公司和送拍人的意料。
　　其中一个民国竹刻家金绍坊的两片扇骨，以120多万的成交价，惊掉了一地下巴。
　　
　　扇骨，其实就是扇子两侧最大最厚的两片竹片！一片60多万，你就是用黄金打造再镶一圈钻石都要不了60万啊。
　　齐鸣看到这成交价，也是咂舌。果然古玩圈里，没有最贵，只有更贵！
　　不过之所以会有这么高的成交价，很大原因是两个竞拍人似乎有着私人矛盾，所以价格才一路攀升，倒是让在场的人看了一出好戏。
　　“下面，将是本场，以及本届保利春拍最后一件拍品，古宋端砚一方。”
　　随着拍卖师的话音落下，整个大厅近乎瞬间一静，齐齐的看向拍卖台，台上的玻璃展柜里静静躺着的正是那方宋砚。
　　“呵呵，这方端砚目前可以考证的有两个主人，其中一位就是苏轼！这位的生平想来不用我多介绍，什么苏堤春晓，三潭印月，什么五日登州府，千年宋公祠，他的成就无需赘述。我们也是很荣幸能获得该拍品的拍卖权！”
　　说到这，不少知道内情的人已经把目光投向了人群中的齐鸣一行。
　　“为了对这位千年前的伟人予以足够高的尊重，本件拍品不设起拍价，下面，请有意者，出价！”
　　齐鸣的眼神随着拍卖师的话音落下，不自觉的看向周围，拳头不自觉下意识的捏紧，手心渐渐沁出汗水。
　　“怎么还没人，出价！怎么还没人出价！”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预想中踊跃竞价的场面并没出现。
　　他微微撇头，想看到哪怕一张举起的号牌，但很奇怪，开拍的指令已经过去30多秒，居然没有一人出价！
　　压轴的绝世珍品在开拍之初，居然冷场了。
　　齐鸣蹙着眉头，实在是看不懂眼前情势，内心焦躁无比。
　　也就在这时，一只苍老却温暖的手从一侧伸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紧握的拳头。
　　齐鸣侧过头，旁边的杨朝明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并低声说道“放松点，别着急，等着就行，好东西不怕等。”

第98章 天价成交（下）
　　“哈哈，诸位，这大眼瞪小眼，可是请不回这方古砚的啊。而且提醒一下诸位，从1874年英国人在上海设立第一家拍卖公司开始算，这方砚台是在国内正式上拍的第3件，全世界第4件，与苏轼相关的拍品。”
　　“前三件都是书画，这是一件唯一的实用器，意义非凡。”
　　台上的拍卖师，表情写意，语气轻松，似乎对台下众人冷淡的反应早有预料一般。
　　慢慢的，齐鸣就听到安静的大厅里开始有低低的议论交谈声响起。
　　1分多钟后位于他右前方的一张号牌终于是被举了起来。
　　台上的拍卖师立刻绽放起灿烂的笑容“1千万，恭喜19号，来自三星财团的朋友以1千万的出价，暂时领先！”
　　三星？韩国棒子！
　　齐鸣忍不住看向右前方，隔着数人看不真切。他忍不住朝杨朝明靠近了些，低声问道“师傅，为什么韩国人要竞拍？这东西不会真被他们拍走吧。”
　　杨朝明只是笑笑“韩国人竞拍很奇怪吗？苏轼的魅力可是辐射全球的，那两篇《赤壁赋》至今都还在棒子国的教材里。至于被他们带走？你就把心塞回肚子里就行，带不走的。”
　　韩国棒子的报价，似乎就是战斗开始前的号角。
　　再次有人加入了竞争。
　　“1200万，22号来宾，来自青海集团的赵总出价1200万。还有没有人比这更高的~”
　　“1600万，恭喜新光集团的梁总，目前最高价是梁总的1600万！”
　　刚刚扇骨竞拍的时候，齐鸣就见识过这招，刻意喊出竞拍者来历，主动吸引对立方加入竞争，抬高拍卖价。
　　很LOW的挑拨离间，却效果显著。
　　齐鸣也是佩服，今天到场的至少有3百多号人，这拍卖师就算没认全，但能熟练报出大部分来宾的来历，也确实是做足了功课。
　　而他这事前的努力也没白费，拍卖价格，一步步的抬升，场面并不热烈，但却完全掌控在了拍卖师的节奏里。
　　价格抬到2800万时，齐鸣也彻底松了口气。目前任有新的势力陆续加入竞价，那最后的成交价肯定会高于3千万，这样他也就放下心来，他开始的预期其实也就3500万的样子。
　　他的心态其实极好，成交达到预期就行，其他的那都是意外收获。
　　只是他是高兴了，有几伙人看到这价格，脸色却都沉了下来。
　　最前排，来自故宫的代表，交头接耳，其中就有之前意图2千万甚至白嫖就想拿下砚台的朱副馆长。
　　“朱馆长，这价格肯定会超4千万，要不要向上面申请，追加资金。”
　　一个故宫研究员担忧的询问。
　　朱副馆长脸拉的老长，他的工作想出成绩，说白了就是要花最少的钱，回购到最贵重的古董。
　　上面对这砚台很重视，馆长都放话尽量拿下。但现在要是把预算都花在上面，他的成绩单可就不好看了，而且今年国外回购指标怎么办。
　　那些贪婪的欧美人，可不会在乎他是哪家博物馆的馆长，只会因为他华人的身份开出更高的价。
　　他现在是恨死了那对师徒。他都亲自上门了，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按兵不动！”
　　片刻后，朱副馆长还是做出了指示。他现在反而希望这件东西价格越高越好，到时候只要一句买不起就行了。
　　而另一组最着急的就是海南的两位。
　　陈馆长这会儿都快把号牌捏变形了，他已经连举了两次价，但都是瞬间被顶掉，一点浪头都激不起来。
　　“张局长，3千万了！上头给咱们的预算是5千万，要不你现在再去申请下，看现在的走势，5千万肯定刹不住。”
　　海南文物局的张局长也是凝眉四顾“老陈，要不等等，小齐不是答应承担所有税费和佣金嘛，那咱实际上能承受6千万左右的价，这会儿还早吧。”
　　陈馆长摇摇头，指了指一侧不远处刚刚举牌的一人“看到他了嘛，福建商会副会长，姜家后人在福建的最多，还有那边的，那位是四川博物馆的周馆长，苏轼可是四川人！就5千万，不保险~”
　　张局长看着场上这会儿几十万一加的架势，也是心里没底，立刻掏出手机，把消息发到了工作群里，开始要钱！
　　“怎么~这下放心了？”
　　杨朝明玩味的看着一边，已经彻底放松下来，快要葛优瘫的小徒弟。这小子还是太年轻，眼皮子太浅，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嘿嘿，师傅，放心了！其实我主要是怕流拍了，被人笑话。到时候您这做师傅的不也是脸上无光嘛。”
　　“呵呵，你就少贫吧。记住了，人也好，物也罢，价值决定一切。”
　　“嗯~那师傅，你觉得这方砚的成交价会到多少。”
　　杨朝明思考了片刻，摇摇头“不好说，同类型物品的拍卖纪录太少。唯一有点参考价值的可能就是苏轼和他亲家宋同合作的《墨竹卷》，那件东西十年前的成交价是4千多万。但那时是书画，你这是古砚，只能是参考。
　　而且今天保利显然也是花了心思的。看到没，那边几个是闽商应该和姜家后人有关，那边的是四川的几个富豪，以及国内几家博物馆，这种情况下，商品的溢价会很严重。”
　　价格一路抬升，来到了4千7百万。到这个位置时，明显缓了下来，场下议论声更大了几分。
　　其实这价格，在行家眼里就是这方古砚的实际价值了。这也符合杨朝明一开始的估价3千万到5千万之间。
　　尽管保利的宣传介绍，刻意弱化了砚台的第二位主人，但大家也不是不懂脑子的棒槌，卖家说的话，肯定不能全听。
　　而拍卖公司显然是不满意这价格的，他们赚的是佣金，只有成交价越高才越符合他们的利益诉求。
　　所以，台上的拍卖师也是借着这个空挡再次宣传起来。
　　“各位，目前唐宋八大家里也就在曾巩墓里出土了一方手抄砚，那方砚台目前估价3个多亿。苏轼同为唐宋八大家一员，应该不止这么点排面吧~”
　　这话明摆着在诱导，拿苏轼去和曾巩比较，曾巩的值3亿，那名气更大，影响更深的苏大家呢！
　　陈馆长现在掀了这拍卖师的心思都有了，磨磨唧唧干嘛，没人报就落槌啊！他报个4700万，好不容易没人跟进，你不确认，在这叨叨什么呢！
　　“5千万！”
　　隔了得有1分钟，再次有人报价。这价格让陈馆长和不少人心里都是哇凉哇凉的。
　　而报价人，正是那位收藏界的马爷！
　　人的名树的影，马爷一报价，台下不少人尤其是文物商人都鸣金收兵。
　　但是那几个富商可就不客气了。马爷的出手，更像是对这方古砚的认可！他们搞网络，搞地产，搞快销，确实不懂古董。
　　不懂没事，跟着懂的人买就行了。至于买贵了？呵呵，不怕买贵，只求买对！
　　一波新的报价高潮再次掀起，一直到7530万关口才刹住车！
　　因为那位马爷在7千万的时候，已经停止叫价。他的停止，意味着目前国内收藏家对这古砚的最高接受度。
　　齐鸣已经开始心算，加上佣金税费，那实际成交价至少9千多万。他反正是心满意足了，毕竟当初2万块买的。
　　“7530万第一次！”
　　拍卖师虽然有点遗憾，但这价格也能接受，只是他握锤的右手都抬起来了，远处一张号牌再次举起！
　　“7800万！”
　　众人都忍不住看向这会儿还在加价的人。
　　陈馆长擦了把额头的虚汗，要不是刚刚得到了上头的批复，追加了资金，这锤可就快落下了。
　　不少人圈里人也认出了这位一省博物馆的馆长，对他继续加价也就能理解了。毕竟要问谁最想得到古砚，非海南博物馆莫属了。
　　价格还在上升，但角逐的只剩下3方，当陈馆长把价格抬到9200万时，场面彻底的寂静下来。
　　陈馆长敢喊这价，其实还是得益于齐鸣的承诺。以及海南这些年靠着旅游业攒下的丰厚家底。
　　“9200万第二次！”
　　拍卖师已经举起了小锤！
　　齐鸣叹了口气，有点遗憾，到底还是没破亿~原本还有点小期待的说。
　　“9200万，第三次！咚！”
　　“恭喜，145号来宾，9200万，拍下宋，东坡端砚！”

第99章 被盯上的蒙元印
　　“恭喜！恭喜！”
　　随着落槌声响，大厅里立刻出现了两个由人群组成的旋涡。
　　一处的中心围绕着拍下古砚的海南博物馆的二人。
　　另一处则是，齐鸣一行。
　　“老杨，恭喜啊。你们博古斋的东西拿下这春拍的最高成交价，这在圈子里又是大大长脸了啊。”
　　周围人满脸羡慕的朝着杨朝明作揖祝贺。
　　当初，齐鸣因为不懂送拍流程，便把拍卖的事情全权委托给了博古斋。因此宣传图录上登记的藏品来源便是博古斋。
　　这次春拍压轴外加最高成交价的荣誉，对博古斋提升在业界以及民间的名气都有着不小的好处。
　　“呵呵，老杨，你这有个好儿子也就算了，又教出了个好徒弟，真是要眼馋死我们这些老家伙了啊。”
　　一些知道其中内情的，羡慕之情反而更甚。
　　到他们这年纪和地位，财富名声已经是其次，更看重传承，谁也不想一身本事临到老只能带进棺材。
　　林轩早早的在古玩圈里闯出名气，已经是多少老家伙教训后辈时挂在嘴边的榜样，现在又多了个眼力更甚的齐鸣，这怎么能不叫人眼红。
　　杨朝明面带自豪的笑着跟周围人寒暄，顺势把齐鸣介绍出去。从古至今华夏是个人情社会，大圈套小圈，想在某一行做出成绩，第一步那就是融入了。
　　齐鸣也是知道师傅的好意，逢迎着这些老前辈。
　　“小齐，咱们可是说好的啊。那印，可得优先考虑我的啊。”
　　马爷临走前也来打了个招呼，现场人多为了不被其他人听到，他特意凑近了齐鸣，压低声音又提了一嘴。
　　落在其他人眼里，那就是这齐鸣果然不一般，连这位明面上的民间第一收藏家都跟他这么的热络，这是绝对的青眼相加啊。
　　“实在抱歉，齐先生，能麻烦您跟我走一趟，去办理下交接手续嘛？”
　　趁着齐鸣和马爷道别的空档，等在一边许久的礼仪小姐赶紧过去搭话。
　　于是齐鸣跟周围人告了个罪，拉着林轩就去了办公室。
　　杨朝明则留在了那，继续招呼这些人。
　　两人跟着礼仪小姐，一路进了后台的办公室，海南博物馆的陈馆长和张局长已经先一步等在了那。
　　看他进来，陈馆长脸上堆着笑就就迎了上来“哈哈，小齐，后面还是要麻烦你了。感谢你为海南文物事业做出的贡献啊。”
　　他这么说是在旁敲侧击的提醒齐鸣，税费佣金全包这事。
　　当初只是口头约定，临到要付钱了，他有点担心齐鸣不认账。
　　齐鸣又不傻，哪会不懂这话外音“陈馆长，您放心，按照咱们的约定所有佣金和税费都由我来。我只希望，哪天我想再见见这古砚的时候，你们能行个方便。”
　　“那一定。”陈馆长暗暗松了口气，这可是1千多万，齐鸣要不认账，他们也没办法，到时候只能继续向上面申请。
　　真要到那一步，本来是件功劳，可就变成工作失误了。
　　“啪啪啪”
　　掌声从一侧响起，等在一边的是保利的副总笑着称赞“哈哈哈，齐先生，大气啊。”
　　齐鸣这一件拍品，就为公司创造了千万收益，值得他这副总亲自到场了。
　　而且他可是听到了风声的，这青年手上还有好东西，这春拍是结束了，那还有秋拍，而且拍卖公司不止一家，这烧香拜佛可是要趁早。
　　短暂的寒暄后，三方开始确认合同和物品，确认无误后签约交接。
　　这方面林轩有经验，加上齐鸣的大方，很多零散的鉴定费，图册费等等他都大包大揽的承担，这也让手续简单了不少。
　　完成交易，这副总还要邀请双方参加一会儿的晚宴。
　　陈馆长二人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他们已经订了机票，要连夜把东西护送回海南。他俩可不敢带着这件东西过夜。
　　而齐鸣和林轩肯定是要参加的，这可是难得混脸熟的机会。
　　所谓晚宴，并没想象中的俊男美女，西装礼服，觥筹交错。
　　参加的都是这次拍卖的委托人和买受人，以及几个收藏鉴定界里的前辈。偶尔有几个年轻女性，那也是一身职业装。
　　用孙虎的话说，这太素了，不适合他。宴会才开始，他就提前回了会所。
　　齐鸣几乎全程跟在杨朝明身边，本想打酱油的，却不想被人叫住了。
　　“齐先生，这是我的名片。”
　　来人一身西装，国字脸，年纪看着也不小，得有50多岁。
　　接过名片，看了看抬头，他就知道对方的意图了。
　　“内蒙古博物院，副院长，付夏。”
　　齐鸣有点脑壳疼，这十有八九又是冲着那块印来的啊。
　　“付院长，幸会幸会。”
　　齐鸣主动伸出手，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官方的，而且按年纪算也是他的长辈，该有的礼貌，不能少。
　　付夏握住齐鸣的手，表情亲和”小齐，你这次是一战成名了啊。“
　　齐鸣态度谦卑”您过奖，都是运气。“
　　”呵呵，收藏圈运气也是实力一种嘛。光有运气没有眼力，那也是白搭。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我也就直说了。听一朋友说，你手上还有一块蒙元印章。不知道能不能拿出来让我长长见识？“
　　”这~“齐鸣面露为难，他只说要看看，没说要买。这种场合就是花花轿子人抬人，直接拒绝不妥。
　　但要是答应，齐鸣就怕对方看过后，眼睛长在上面，拔不下来。
　　这付院长也是人精，看齐鸣没有一口答应，立刻明白他的顾虑。
　　”小齐，你放心，我只是以个人身份，鉴赏一下。你也知道，蒙古族由于特殊的丧葬文化和风俗习惯，留下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有名有姓的那就更少。我研究蒙元三十年，好不容易听说了这么个物件，要是不看上一眼，怕是回去觉都要睡不好了。“
　　话都说到这地步，再不答应可就得罪人了。
　　”东西没带在身上，要不明天您来趟我师傅的博古斋。我师傅也不懂蒙语，鉴定不一定准确。正好您是这方面专家，让您给掌掌眼也好，万一要是假的，我们也好早点澄清，也免得继续传下去，闹出更大的笑话。“
　　这答复，付夏自然是满意的，笑着拍了拍齐鸣肩膀，还邀请他空了去内蒙，他来招待。
　　送走一个付夏，马上又来一个，而且还是一个接一个。
　　来人大多数还都是齐鸣不怎么愿意招惹的官方人员。
　　他们有上博的，有国家博物馆的，有陕博的，还有他老家南京博物馆的，零零总总七八家。
　　虽然来的人级别不如刚刚那位付夏，一般就是个研究员，或是主任，但应付起来是同样的吃力。
　　而他们的诉求也很明确，就是想研究研究那块王保保印，最好是让他们带回去研究。
　　而之所以他们热情如此之高，原因和付夏说的一样，相对其他朝代，蒙元文物，实在太少。而越是少，也就越容易出成绩，但凡一点点发现那都叫历史性突破。
　　齐鸣知道，自己现在是成了香馍馍，被人给盯上了。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卖！卖了火力也就转移了，而且愿意接手的人也不少。
　　但关键，齐鸣现在不想卖。
　　这块印的历史研究价值或许跟刚刚拍出的东坡印不相上下，但经济价值却绝对远远不如东坡印。
　　就算卖也卖不了几个钱，他现在又不缺钱。
　　但要是不卖，怎么把自己从这泥潭里摘除去，成了他眼下要过的难关。

第100章 躲！目的地：西安
　　“师傅，你说咱们造个假的怎么样？”
　　回去的车上，齐鸣把付夏以及多家博物馆找上门的事情说了下，并将自己好不容易想出的主意提了提。
　　林轩听完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毫不客气点评“馊主意！”
　　杨朝明也是直言反对“你已经答应了付夏，明天来店里看印，都这个点了，哪来的时间造假。”
　　“而且，除非你一辈子不把真印拿出来，不然总有一天你这小伎俩就会被戳破。咱们这行，最怕涉及造假，不管你是什么原因，一旦曝露，那圈里可就没你的容身之地了。”
　　齐鸣皱眉抱怨“师傅，那怎么办？东西交出去，我不放心，也不甘心，不交他们又盯着，一个个跟狗皮膏药一样，就见不得私人藏点好东西嘛。”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自己那尊最有价值的大宋铜龟藏的够好，不然来的估计不是博物馆，而是文物局的稽查大队了。
　　杨朝明思考了阵，也是叹了口气。
　　”说起来，这事也怪我。那天一气之下，什么准备都没做，就把东西露了出来。“
　　齐鸣赶紧宽慰”师傅，你也是替我出气，我懂得。“
　　杨朝明一伸手，示意齐鸣听他把话说完。
　　”我想了想，其实那天，你说的开博物馆的想法就很好。就好像老马，他的东西要是被某家博物馆看上，他完全可以用互换展品的方式处理。这相当于互换人质了，而咱们说到底是个人藏家，就没这资格这么谈。就算主动提了，那些个博物馆也不可能答应你互换的要求。“
　　”您的意思是找马老师帮忙？“
　　杨朝明沉吟片刻”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找了就欠下了人情，那人情你又打算怎么还？“
　　车子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齐鸣脑子一转。
　　“师傅，你说我躲出去怎么样？”
　　“躲？”林轩短时间没搞懂他的意思。
　　齐鸣越想越可行“惹不起，总躲得起。东西我交给您，他们想看就看，想看多久就看多久。我自己直接离京。但如果他们提租借捐赠或购买，到时候您只要说一句，东西是我的，您做不了主，必须等我回来。”
　　林轩问“那你打算躲多久？”
　　“等他们走了就行，一个个馆长副馆长的，总不可能一直呆京城堵我。有个三五天，估计也就走干净了。而且我这其实也是在表明态度，现在他们有求于我，一定不会当面撕破脸，大概率是选择回去，另想办法。趁着这时间，师傅你再帮我联系下香港那，比起交给他们，交给香港的博物馆，我还放心点。”
　　杨朝明想想，这也算是个办法“那你打算躲去哪儿？”
　　齐鸣不假思索“西安。”
　　他原本就打算拍卖后去西安，探班童欣晴。本来是打算休息个两天再去，但出了这档子事，早去早清净。
　　而林轩一听这地方，眼睛就一亮。作为星晴粉丝会京城分会会长兼赞助人之一，他可是知道童欣晴这段时间就在西安拍一部电影。
　　联想起两人之前的交集，齐鸣这地方选的可就有点要说道的了。
　　杨朝明听齐鸣要去西安，却是不疑有他的点点头。
　　“西安好，我有个朋友正好在西安。你去的话，就替我去拜访一下，要是在那遇到了事情，可以直接找他。”
　　齐鸣被林轩那玩味的眼神看的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开口掩饰尴尬。
　　“师傅，那您先回去，让林轩跟我跑一趟，去我家把印拿了。我明天一早直接飞西安，就不再露面了。”
　　“嗯~就这么办吧。”
　　计划定下，林轩跟着齐鸣回家取印，然后离开。
　　齐鸣也把要去西安的事情跟家里人说了下。
　　齐母皱着眉头，忍不住抱怨“才从新疆回来，就又要去西安，踏实在家呆几天不好吗？”
　　齐鸣几年不着家，眼看着齐琳马上也要念大学，大概率还是出国念，这一去又不知道是几年。
　　在齐母看来，齐琳高考前这剩下的几个月就是难得的儿女双全的日子，所以一听齐鸣要出去，心里就堵得难受。
　　齐鸣也无奈，总不能说他是被逼的只能出去躲清净吧。只能尽量安慰，保证尽快回来。
　　让他有点狐疑的是，当他说到是去西安时，齐琳的眼睛就有点贼。但当时的情景也不方便问，就放过了小丫头。
　　第二天早上才过5点，齐鸣口袋里塞着呼呼大睡的小紫，身边跟着小龙就出了门。
　　路过隔壁的时候，居然发现那栋别墅周围拉起了一圈两层楼高的塑料布，就露了个屋顶。
　　他记得这儿住着好几个姑娘，当初刚来的时候，还有个姑娘送过蛋糕给他，还一起吃过饭。
　　“这是要装修？”
　　齐鸣指着别墅问小龙。
　　小龙点头道“是的，前天装修公司怕影响到咱们，还特意过来送了小礼品打了招呼。”
　　齐鸣又看了看，哦了一声后也就没再关注，毕竟跟那几个女孩子也就几面之缘并不算熟。
　　到了机场，两人一宠很快就办好了登机手续，还是熟悉的海航，毕竟目前国内能把宠物带进客舱的航空公司也就那两家。
　　想想也挺不方便，不管海航还是川航，航线就那没几条，也就这两次要去的都是省会城市，才有航班。如果是别的小地方就没法直达。
　　今天也是为了搭海航，他们才起了个大早。
　　“以后高低得整一架。”
　　坐上座位，齐鸣脑子里就蹦出了这么个念头。随后就自嘲的摇摇头，自己这是膨胀了啊。
　　想要飞机，等玉矿换成了真金白银再说吧。而这里面可是有着不短的周期。
　　为了避免大量玉石进入市场，影响和田玉的价格，出货也是有计划的慢慢进行。真想靠玉矿买飞机，少说也要个3年。
　　而一想到玉矿，齐鸣脑子就有点乱。那天机场那旖旎的一幕，至今都时不时会想起。
　　刚从新疆回来那两天，阿依慕和他并没有联系。齐鸣也只以为那个吻是女孩荷尔蒙分泌过剩或是突然霸总觉醒下的冲动之举。
　　但第三天起，那丫头时不时的就会发语音，打视频，虽然时间都不长，但频率却不低。
　　找的借口又都跟玉矿合作有关，顺带着聊两句私事。
　　齐鸣又不是傻子，对方这态度，目的是什么自然是心里有数，而且隐隐的还很享受这种若即若离的接触。
　　只是说感觉，他还是觉得跟童欣晴在一起的时候更加的舒服。所以他想躲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西安，而不是新疆。
　　齐鸣怀疑，他可能也跟孙虎一样是渣男体质。心里童欣晴的分量明明更重一些，但对阿依慕却也是不拒绝，不主动。
　　“唉~小紫，有时候还是羡慕你。”
　　“嗷？”小紫趴在齐鸣大腿上，昂起头，不明白齐鸣突然蹦出来的这句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们能开后宫啊！”
　　这是齐鸣的心里话，也只敢烦躁的时候跟小紫说说。要被别人知道，脊梁骨都要被戳断了。
　　“先生，飞机马上起飞，请您系好安全带。”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空姐已经开始了起飞前的提醒与检查。
　　齐鸣闻言，立刻检查了下自己的安全带，收起了手机。
　　2小时15分钟。
　　他离童欣晴所在的城市，只剩这2个多小时的路程了。
　　（PS：100章了，在这儿厚着脸皮求个礼物吧。不用送那些花钱的，送朵免费的花儿就行了。拜谢啦。）

第101章 磁州窑花鸟小罐
　　齐鸣是苏省人，省会是南京。要是有人介绍南京，估计开口就是六朝古都。但跟西安比，差的那可就不是一点半点。
　　人家西安可是13朝古都，并且华夏最强大的周、秦、汉、唐均建都西安。
　　这是个据说挖个地铁，文物局比交通局还要忙碌的城市，其历史之悠久可见一斑。
　　2个多小时的飞行后，飞机落地。
　　齐鸣和小龙打车去了临近大唐不夜城的曲江希尔顿。目前童欣晴所在的剧组，将重要的演员都安排在这。
　　这酒店似乎是为了贴合附近景区的风格，外形是唐朝建筑的规整大气，内部却是现代的精致奢华，光看建筑和装修倒也新奇。
　　办好入住后，齐鸣在酒店补觉，小龙则去了附近的租车公司租了辆雷克萨斯用做在西安的代步。
　　等到中午，两人一宠吃过午饭，养足了精神，这才开车去了大雁塔。
　　到西安后的第一站，齐鸣还是决定先去见见师傅的那个老友，吴璋枫。
　　这位吴老名声不显，但在师傅嘴里，他可是华北收藏圈的泰山北斗，跟陕西政商两界都有不浅的联系，所以才让他遇到了麻烦就去找对方。
　　齐鸣觉得自己就是来躲清静的，不可能惹什么麻烦。但师父这么提了，他拜拜山头也是很有必要。
　　到了大雁塔的北广场，两人停好车。
　　齐鸣让小龙去烟酒店买点烟酒当见面礼。他自己则开始打量起沿街的这些个一字排开的地摊来。
　　这还是齐鸣在潘家园之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古玩摊子，加上是在西安这种历史名城，心里不由的就火热了起来。
　　就近挑了个摆满了瓷器的地摊，齐鸣就蹲坐了下来。
　　“小伙子来一口？”
　　看他蹲下，另一头的摊主微微探出身子，递了根烟过去。
　　齐鸣笑着晃了晃手拒绝“谢谢，戒了。”
　　“戒了好，不像我，老婆子天天连骂带打的都戒不掉。”
　　摊主自嘲了句，把烟塞回盒子里，微眯着眼打量着齐鸣。
　　齐鸣蹲下后，望气术一扫，地毯上的东西的岁气还有贵气，一览无余。不知道是运气，还是西安真就像传说中的，翻个地都能捡到宝。
　　这个小摊上虽然大半是假货，但却还真有几件是正儿八经的老物件。
　　齐鸣拿起一个大碗，以岁气看是晚清宣统年间的，也没底款，釉面和底胎都很粗糙，应该就是个民窑的物件。
　　唯一算是亮点的就是碗身上那几个粉彩的寿桃画的还算不错。
　　这种碗应该是那个年代，地主富户家里的日常用品。属于有年头但没什么价值的。
　　摊主看齐鸣对这大碗有兴趣，便开口“小伙子眼力好啊，咸丰年的老东西，你要喜欢，1万拿去。”
　　宣统的硬说是咸丰，这中间可还隔了同治和光绪，虽然这俩皇帝都被慈禧捏手里，这皇帝当的憋屈，但也不能你一句话就跳过去了啊！
　　齐鸣把碗放下，摇了摇头“1万看不到。”
　　他价都没还，这地摊老板就知道，这只碗就是齐鸣拿来看个新鲜的，也就不浪费那力气推销了。
　　齐鸣又拿起了件小罐。
　　
　　这小罐宽口圈足，肩部和底部是莲瓣纹，罐身是花鸟纹，浑身是黑釉。釉色光泽感不错，也有开片，说明年代不小。
　　这花鸟小罐形体比例轻重适度，线条干净俐落，画面粗犷。造型和风格符合北宋磁州窑的特点。
　　可惜的是，齐鸣看岁气就知道，这是民国仿的。
　　不过有一说一，这应该算是仿品中的精品。他动了买下的心思，过会儿送给那位吴璋枫先生当个见面礼很不错。
　　“老板，这个什么价。”
　　“小伙子，这是北宋磁州窑的老物件~”
　　也不等他说完，齐鸣直接打断。这就是个仿品，他实在不想跟这老板斗智斗勇。
　　“老板，咱就说开了，这应该是民国的老仿，我看仿的不错，确实喜欢，您要愿意诚心给个价。”
　　这老板抬了抬棒球帽的帽檐，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再次认真的上下打量了齐鸣一遍。
　　“呵，失敬了。你这么说，那我这价还真给不了。”
　　这话外音是不卖的意思。
　　想想也对，仿的这么好，真要按照民国老仿的价格卖给齐鸣，对他们来说就是亏了。按照磁州窑当前的价格，遇到个似懂非懂的人，赚个二三十万不成问题。
　　齐鸣放下小罐，没能买下，还是有点可惜的。
　　他刚想起身离开，去别的摊位逛逛，那老板却是叫住了齐鸣，还招手示意齐鸣靠近了些。
　　齐鸣狐疑的凑了过去。
　　“小哥，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的？”
　　“嗯，苏省的，怎么？现在买个地摊货都要查下户口了？”
　　“呵呵，那肯定不用，小哥眼光不错，不知道对生坑货感不感兴趣？”
　　齐鸣一愣，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仔细的看了看这位。
　　身材不高，皮肤黝黑粗糙，夹着烟的手指发黄发黑，一身洗的发白的灰色迷彩服，看着就是个普通农民的打扮，但这眼睛却是亮的很。
　　古玩来源无非两种，祖上传下来的，这叫传世品。还有就是地里挖的，有考古队刚出土就遗失被盗的，有运气好翻个地正好捡到的，但更大可能就是盗墓了。
　　这种出土器分生坑货，熟坑货，水坑货，火坑货，等等。
　　圈里叫的最多的还是，生坑和熟坑这两种。
　　生坑，说白了刚挖出来的东西。而熟坑，就是挖出来有些年头的，毕竟盗墓从古至今都有。
　　这人说有生坑货，如果东西是真的，那八成就是土夫子一类。
　　齐鸣有点警惕，再次蹲下，低头，装作挑选东西样子。
　　那老板也会意，蹲下凑近了些许。
　　齐鸣想了想，才问“是哪一类？”
　　“就一件瓷器。”
　　“东西呢？现在能上手吗？”
　　老板这次又观察了下四周，没看到有人注意这，才道“您要感兴趣，留个电话，回头联系。”
　　这是还没完全放心他啊。而且他也算了解了老板摆出这磁州窑小罐的用意了，看不穿这小罐的，那单纯就是待宰的肥羊。
　　而要是看穿这小罐的，那它就是一张门票。老板这是在借这东西，挑买主。
　　齐鸣有点犹豫，这类东西杨朝明也教过他，碰生坑的东西是有点麻烦，按法律来那就是犯罪，属于刑事犯罪中的销赃罪，少说三年。
　　但实际处理起来，也没那么死。一般买方咬死了不知道来历，处理起来也就是批评教育，罚款，加没收售卖物品。
　　想了想，齐鸣回答道“还是你留个电话，我回头联系你！另外，你这花鸟罐要卖给我，算是你们的诚意！”
　　那老板一愣，这好像反了啊，古董可是卖方市场，不该是你展示诚意嘛。
　　但他想了想，咬咬牙还是同意了。没办法，卖的东西见不得人，那件东西放在手上已经太久，眼前的齐鸣已经是这段时间里难得的一个懂行的。
　　“那您开个价。”
　　老板拿起那磁州窑小罐，又看了看，还真有点舍不得。这年头想找个好的仿品，也不容易。
　　齐鸣五指摊开伸到了他的面前。
　　“5万？”老板下意识的报出，要是5万那还能接受。
　　齐鸣撇撇嘴，你在想屁吃“5千！”
　　老板脸色有苦“额！这您多少再加点。”
　　也就在这时，小龙提着烟酒走到了齐鸣身边。他把烟酒朝前伸了伸，示意齐鸣看。
　　“齐哥，走了几家店最贵的酒就这种了，你看行吗。”
　　地摊老板也跟着齐鸣的眼神看了过去，他跟烟酒打了半辈子交道，一眼就认出了袋子里的东西。
　　两条上好云烟，两瓶53度1千毫升的飞天茅台，光这袋子里加起来就3万多了，再加上这个貌似跑腿小弟的人。
　　齐鸣在他心里的定位又拔高了不少，既有钱，又有那么点眼光。那买下那件东西的概率也就更大了。
　　于是，当齐鸣再次提出5千买下小罐的时候，他咬咬牙也就认了，权当是提前卖个好，提前投资了。

第102章 禅椅
　　“齐哥，好像有人跟着咱们。”
　　才从小摊离开，小龙就敏锐的感觉到了身边的异样。
　　齐鸣稍稍一想就知道，应该是摊主的同伴，看来对方挺谨慎，这是想再摸摸他的底。而能小心到这程度，让他对那件生坑货倒还真来了点兴趣。
　　“就当没发现。”
　　提醒了小龙一句，两人继续前行。
　　七拐八绕之后，停在了一家名叫“七分茶舍”的茶庄门口。
　　国人讲究茶倒七分，三分人情。也有水倒七分满，话留三分软的说法。
　　这家茶庄就是那位吴老的产业，据说从一线退下后就整天泡在这，饮茶看书。能取这名字，看来是个八面玲珑，好说话的人。
　　抬脚入店，店里的营业员看到有人，立刻笑着招呼“欢迎光临，买茶叶还是饮茶？”
　　“不好意思，我们找吴璋枫先生。”
　　“找老板的？”店员扫视了下齐鸣二人。
　　“嗯，我师傅是杨朝明，跟吴先生是老相识。”
　　“那你们稍等下。”
　　服务员领着两人在临街的桌边坐下，又让人上了茶水，这才离开。
　　齐鸣一杯茶都还没喝完，那服务员就又回来，恭敬的把两人领到了二楼。
　　二楼空间很大，但摆设却不多，三面墙两面是博古架，瓷器玉器奇石都有，一面墙是个书架。
　　中间是六张八仙桌，摆出了个梅花造型。齐鸣这段时间见识不少，无需望气术，光看桌子的木头纹理和包浆，至少也是几十年的老物件。
　　靠窗一侧用一个大屏风隔出了一个半圆的区域，也不知道屏风后是什么。
　　“嗷呜！”
　　肩膀上的小紫似乎是对博古架上的石头来了兴趣，只是还没起跳就被齐鸣给按了回去。
　　“呵呵，你就是老杨一直夸的小徒弟吧。”
　　齐鸣才把二楼扫视了个大概，一个面容清癯的老人就从屏风后走出，饶有兴致的打量起齐鸣和他手里的小紫。
　　齐鸣恭敬的微微躬身“吴老师，叨扰您了。”
　　“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年纪大了，难得有年轻人来。过来这边坐。”
　　吴璋枫示意齐鸣过去。
　　齐鸣走过去后，才看到，屏风后临窗摆了两把禅椅和一张茶几。
　　茶几上茶水瓜果点心一样不缺，还有本线装书打开扣在那。
　　这位吴先生是个懂享受的人，只要往这禅椅上一坐，透过面前雕花大窗，一抬头远处就是蓝天白云下的大雁塔，低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倒是有点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还真跟你师傅说的一样，你是猫不离手。”
　　吴璋枫示意齐鸣随意，他则把腿一盘，直接坐到了椅子上，目光在小紫身上逡巡。
　　
　　小家伙甩给了他一个后脑勺，高冷的不行。
　　他这坐姿倒不是他不尊重齐鸣，而是禅椅本来就是供僧人盘腿坐的，能这么放松随意，反而说明他把齐鸣当成了个亲近些的后辈看待了。
　　“嘿嘿，您不说我玩物丧志就行。”
　　齐鸣也坐了下来，不过他只敢沾半个屁股，小紫被他放到了腿弯。身后的小龙把礼物放到了茶几上，随后很有眼力劲的自己下楼等着去了。
　　“吴老，这是一点见面礼。”
　　齐鸣把装着磁州窑小罐的纸盒子递了过去。
　　吴璋枫看都没看那些烟酒，而是好奇的接过纸盒，打开。
　　“磁州窑的东西。”
　　“嗯，刚刚来的路上淘的，觉得做的不错，就捎上了。”
　　吴璋枫将小罐端在手上垫了垫，又摸了摸罐身。
　　“近代仿的，不过仿的不错。”
　　“还是您老眼光好，我可是瞧了半天，差点就被那摊主给框了。”
　　齐鸣顺着话头，顺带小小的拍了拍马屁。
　　这位虽然没报出具体年代，但一上手就能看出是近代仿品，那也是真本事。
　　“你小子，这是想考我呢~”吴璋枫玩笑道，把玩着小罐有点爱不释手。要是真品他还不敢这么随意，生怕摔了碰了。
　　吴老的语气带着些骄傲继续道“不过可惜了，你出错了考题，我还真见过这罐子的真品。08年的时候，在台湾的国立博物馆展出过。”
　　这倒是齐鸣没想到的。
　　“您老见多识广。”
　　古玩行当里，正常人想当专家就得是这样，学的多，还得见多，见多才能识广，才能在茫茫的假货中去伪存真。
　　吴璋枫放下罐子，笑骂道“你就别光捡着好听的了，来，我也考考你。”
　　说着，他给齐鸣倒了杯水，把杯子顺着茶几推了过去，随后又拍了拍身下的座椅，道“来，你给这两把椅子断个代。”
　　齐鸣恭敬的接过茶杯，一股凉意传来，他愣了愣，这杯子居然也是件古董？
　　好奇之下，望气术一开，这套杯子居然是正宗清中期的东西。一整套六客的青花诗文茶杯。
　　
　　齐鸣忍不住端详起手上的茶杯，胎质细腻，画法精湛，杯底没有底款，但也没有土沁是传世品，不是出土器。
　　虽然这只是套民窑茶杯，但整整六个留存到现在那也殊为不易。每一只市场价在1万到2万不等，而能凑出6只，这整套的话价值还要再涨20%左右。
　　吴老看他那样子就知道，齐鸣是看出了点什么“啧啧，你这眼力，比我年轻时可是好太多了。不过我的题目可不是它哦。”
　　齐鸣笑着放下了茶杯“吴老师您这比我师傅可舍得多了，拿这东西喝水，他老人家可舍不得。至于这椅子~您还真考不住我，我老师可是家具类的专家。”
　　他双掌稍稍摩挲了下扶手，眼里望气术打开。
　　思索了片刻才又道“这是黄花梨的。不过应该是越南黄花梨。摸上去的手感就很粗糙，没有海黄的丝滑，而且。”
　　齐鸣凑近了扶手，嗅了嗅。
　　“这味道也比正宗海南黄花梨要小。”齐鸣指了指地上他带来的白酒，加了句“如果说海黄是53度酱香茅台，那越南黄花梨就是浓香型。”
　　“不过吴老师你这两把椅子虽然是越南黄花梨，但却是实打实的老料，油性也好，想区分还真有点难度。”
　　吴老竖起了拇指，但很快脸又拉了下来“哼！我以前可是有两把真正的海黄禅椅的！都是你那好师傅，死气八咧的求我，跟个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吵得我没办法，最后才卖给了他。后来我就只能找了越南的老料又打了这两把。”
　　越说越气，他忍不住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一下仰着脖子喝了下去。
　　至于为什么不找海黄，重新打两把。这年头哪还来这么大件的海黄木~
　　齐鸣憋着笑“哈哈哈，年前我也发现了把明朝海黄的椅子，也是被我师傅给收了去。”
　　“哦？这老小子，果然没变，小辈的东西都惦记~”
　　这共同遭遇，让吴老对齐鸣有了种同病相连的感觉，气氛也融洽不少。
　　在这茶庄呆了得有2小时，一个秘书打扮的人上来，提醒了下吴老下午还有访友的行程。
　　齐鸣听到他还有安排，也就主动起身告辞。
　　吴老有点遗憾，邀请齐鸣一同前往，但却被齐鸣婉拒了。告别时，吴老特意提醒他，在西安的这段时间经常过来坐坐。
　　离开了茶庄，齐鸣看了看时间，也才3点多。
　　他没有继续逛地摊的想法，回到车上后，就让小龙直接去白鹿原影视基地。
　　探班嘛，娱乐新闻里，得到片场才算探班~
　　齐鸣忽然有了兴致，想看看工作时的童欣晴是什么样子的。

第103章 改剧本，你们不懂宋（上）
　　齐鸣和小龙赶到白鹿原影视基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他虽然知道童欣晴今天就在这儿拍摄，却不清楚具体位置。所以两人也只能边走边逛，看到有剧组或是人多的地方就去瞅上一眼，走走停停了半天，已经打算直接打电话问的时候，刚巧看到一群人围在了一处城墙外。
　　跟其他拍摄地方，围着的大都是帽子相机做游客打扮的人不同。这儿聚集的更多的是年轻人，女孩儿居多。
　　不少人手里还拿着花花绿绿的应援牌，牌子上有写轩轩的，有些爱轩的，还有的直接是爱你之类看着都肉麻的口号。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在这站了不少时间，一个个面露疲惫，都是蔫蔫的。
　　“轩轩！啊！”
　　“轩轩出来了！”
　　“这儿！这儿！轩轩看这儿！”
　　“轩轩，我爱你，我要给你生猴子！”
　　随着一个穿着银色盔甲，手提长枪的男人走上城墙，人群的气氛瞬间热烈起来，刚刚还是病恹恹的人群，这会儿跟喝了兴奋剂似的，朝着城墙上的人就欢呼起来。
　　齐鸣落在人群最后，就看到旁边有两个小姑娘，在那男人出现的一刻，捂着胸口，激动的又蹦又跳，五官都挤在一块了，那表情，感觉快要背过气了。
　　这现场有点吵还有点乱，他想绕过人群，可他腿还没抬，就有个人从拍摄区跑了过来，举着喇叭对准了人群。
　　“诸位，拍摄马上开始，请大家保持安静，也请不要随意走动，谢谢大家的配合。”
　　人家都这么说了，齐鸣停下了前进的步子，反而后退了两步，稍稍远离了人群。
　　但他前面的这群人，就跟完全听不到提醒一样，在原地蹦起了野迪，城墙上那个挥手的盔甲男就是DJ，还在那有节奏的招手示意。
　　举着喇叭的人，皱着眉头，又把音量调高了些，但还是无济于事，他只能跑了回去。
　　“黄导！不行啊，他们完全不听咱的，要不您还是让周轩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吧。”
　　“呼~”这大胡子黄导长长的吐出口浊气，努力的压制着自己快要爆发的怒气，但是那些又蹦又跳的人，却不停的刺激着他的神经。
　　最后，忍无可忍的他，把手上的本子朝着地上一摔，对着周围的人就是一顿喷！
　　“谁！是谁！是哪个王八羔子，放出的消息，说我们今天在这拍戏的！都把我定的规矩当放屁是吧！
　　当这是什么地方！酒吧还是演唱会！拍摄进度还要不要！你们工资还要不要！真TM的都什么玩意儿，真就当自己根葱了！”
　　周围人也知道，黄导这是在指桑骂槐，谁放出的消息，看看到场的人不就知道了。
　　但那周轩是时下最火的小鲜肉，又是男一，是投资方点名要的。黄导也不能直接骂，所以他们这撒气筒当的虽然冤了点，但也只能乖乖受着。
　　之前的喇叭男等黄导骂完了，才敢捡起地上的本子，小心的递了过去
　　“导演，您消消气，时间要紧，再不拍天可就黑了，这好不容易搭的景。”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黄导的脸更黑了，正待再开喷的时候。
　　一侧一个中年女人堆着笑，走了过来
　　“实在抱歉，黄导，现在的粉丝个个神通广大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聚到了这，给您添麻烦了。不过，这不也说明了我们轩轩人气高，这戏收视率有保障嘛~”
　　“呵呵，还收视率，那也要拍的完！”
　　女人看这黄导气还没顺，赶紧跟边上的助理使了个颜色，助理会意立刻跑上城墙，去跟周轩沟通。
　　她则是继续告饶道“您放心，我回头就让人去粉丝群里通通气，保证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哼！但愿！”
　　丢下俩字后，黄导再次看向屏幕，开始指挥现场，准备拍摄。
　　人群最后，齐鸣看到那盔甲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场面忽然就安静了。
　　他有点搞不懂，这人有什么魅力？把下面人训得跟绵羊似的，他自问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反正是不能理解。
　　而且他决定了，回去就看看齐琳有没有这类迹象。要有的话，他就得行使哥哥的权利了，果断掐灭掉，不然人都要废了。
　　一切准备就绪，黄导看着面前屏幕，对着对讲机，沉声命令"各机位准备，action！"
　　城墙上的周轩看到一侧工作人员的提示，很快进入了状态，手上长枪枪尖拖地，缓缓踱步朝前。
　　这一幕要求他从城墙一侧走向正中的位置。
　　而女主则会从另一侧跑过来，两人在中间位置站定，演绎一幕久别重逢。
　　齐鸣这还是第一次现场看拍戏，抬着脖子好奇的眺望着城墙。
　　随着周轩的前进，城墙另一端的门洞里，走出了一个青衣汉服的年轻女子。
　　女人出现的瞬间，齐鸣就有点挪不开眼睛了，认识这么久，他是第一次看到童欣晴这副打扮。
　　清瘦的身形，白皙的肌肤，细长的眉毛和娇弱桃花的剪水双眸，城墙上的风，吹起一头乌黑长发，也让那身青色汉服紧贴身体，勾勒出玲珑曲线。
　　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齐鸣不自觉地把洛神赋的这段，喃喃的念了出来。
　　学历史的多少都有点古装美女的情节，此刻的童欣晴近乎完美的呈现了他想象中的汉家淑女的形象，端庄，清秀。
　　而童欣晴在跑出门洞后，也注意到了刻意跟粉丝群拉开距离的齐鸣。她楞了楞，一时间有点难以置信，但在看到齐鸣肩头上的小紫时，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欣喜之下，下意识的想招手示意的，还好一旁的摄像机让她想起自己正在拍戏，这才赶紧打住，再次按照原有的安排，提着裙摆跑向周轩。
　　这会儿的她唇角勾起，眉眼带笑，白皙的脸上透着激动的殷红，那种喜悦近乎是溢了出来。
　　拍摄区，黄导通过面前的屏幕看着童欣晴的表情，从怀疑到喜悦的自然转变，满意的点点头，久别重逢嘛，要的就是这种状态。
　　只是，那个周轩是怎么回事！跟个木头一样，你倒是接住戏啊！
　　“卡！周轩，你怎么回事，发什么呆，脸抽筋了嘛！你是见到久别重逢的爱人！不是见仇人！笑起来！别他妈的给我这时候凹高冷人设！”
　　周轩尴尬的挠了挠头，刚刚他是被童欣晴惊艳到了，在一起合作了那么多天，童欣晴给他的感觉就是个不好亲近的高冷女神，这还是第一看到她这种笑容，所以有了那么短暂的呆滞。
　　“抱歉，导演。”
　　黄导无奈只能拿起对讲机道“退回原来位置！重来，星晴，刚刚那段做的很好，记住那感觉。”
　　童欣晴对着监视器微微颔首，走回自己之前位置的时候，她再次看了看齐鸣。
　　连着又拍了两遍，这名叫周轩的盔甲男都没达到要求，没办法，黄导也只能通知大家暂停休息，趁这功夫他去给这位上上课。
　　童欣晴走回休息区后，立刻凑到女助理耳边嘀咕了两句。
　　很快那个叫小花的助理小跑着就把齐鸣和小龙给带了过去。
　　齐鸣才跟着走进拍摄区，童欣晴就迫不及待的张开双臂跑了过来。
　　她这动作，立刻吸引了周围所有的目光，都在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现在女明星胆子都这么大的嘛！还有当着大家的面这么主动好嘛！
　　反应快的人已经打开了手机的摄像功能。
　　齐鸣身边那个叫小花的女助理，已经吓得快要哭了，她的内心在呐喊，在哀嚎！
　　“姐姐！不带这么坑助理的！你这让我怎么跟公司交代，不，估计也不用交代了，明天她估计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还好，她担心的，其他人期待的一幕没有出现。
　　童欣晴在齐鸣身前一米处张开双臂站定，一道小小的身影从齐鸣肩头一跃而下，扑进了她的怀里。
　　“嘻嘻，小紫，有没有想我？”
　　“嗷呜~”
　　小紫伸出爪子，有点嫌弃的推开了厨子蹭过来的脸。
　　童欣晴对此却不以为意，好好的吸了会儿猫后，才有点埋怨的招呼齐鸣。
　　“怎么来了也不早说？”
　　“就突然想看看你演戏时是什么样的。”
　　童欣晴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是想来看我笑话的！”
　　齐鸣树起四根手指，表情虔诚“我发四！绝对没有。”
　　童欣晴噗嗤一笑，还想斗几句嘴，那边又有人招手示意导演要她过去。
　　她只能依依不舍的把小紫递还给齐鸣。
　　“你在这儿等下，我先去忙。”
　　齐鸣接过小紫，让她赶紧去。等童欣晴走开，他和小龙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休息。
　　以前还觉得，拍戏怎么个神秘法，结果近距离接触了，才发现也就那么回事。
　　无非是一遍遍重复一个场景，直到导演满意为止。
　　拍的人是什么感受，齐鸣不知道，反正作为看的人，他只有一种感觉，无聊。
　　百无聊赖之下，他拿起了童欣晴放在一边的剧本，就当是看小说，看了起来。
　　光看最开头的梗概，就知道这是个很俗套的故事，背景发生在北宋，主线是年轻将军和当朝公主的爱情故事。
　　齐鸣大概的翻了翻，就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

第104章 改剧本,你们不懂宋（中）
　　天色渐晚，城墙上的那一幕来来回回十多次。
　　齐鸣隔着好几米远都能听到那个黄导拿着对讲机的咆哮声。最后天都快黑了，这黄导也只能放弃，草草的喊了句收工。
　　这句收工，对工作人员，以及那位周轩，无异于天籁。一听能结束，大家都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你等我卸个妆，咱们就回吧。”
　　童欣晴走下城墙，下意识的搓了搓手。
　　这才是三月下旬，天气还没彻底回暖，城墙上风又大，光从齐鸣到这后开始算，她就站在上面连着吹了一个多小时，看她这样可能是有点受凉了。
　　“你当心别感冒了。”
　　齐鸣先女助理一步，把椅子上的羽绒服披到了她的肩上。
　　童欣晴紧了紧衣襟，微微有点脸红。
　　“嗯~”
　　她低声的嗯了下，转身进了自己的保姆车。女助理小花也立刻找来了化妆师，进去帮忙卸妆换衣服。
　　十几分钟后，童欣晴换回了一身现代装，白色长款大衣，搭配黑色高领毛衣，像极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穿搭。
　　下了车，童欣晴直接就去跟黄导告辞。
　　黄导也知道她有朋友到了现场，而且下午的拍摄，童欣晴那部分完成的也很好，所以很痛快的放了行。
　　离开时，齐鸣让小龙自己回停车场取车，他则直接进了童欣晴的保姆车。不少看到这一幕的工作人员都是窃窃私语。
　　保姆车启动出发，齐鸣透过车窗，看到那个叫周轩的妆都没卸，穿着一身盔甲，就走进那群粉丝里，忙着签名拍照。
　　看他这样，倒是挺亲民！
　　但他脑子里刚冒出这想法，就自嘲的摇摇头。亲民！什么时候古人嘴里的优伶也配用这词了！
　　这类职业，在古代可是三教九流里的下九流。
　　额，自己这想法，貌似把童欣晴也骂进去了，赶紧摇摇头甩掉，权当自己没想过。
　　“你在想什么，眼神怪怪的。”
　　保姆车里，坐在他对面的童欣晴正搓着小紫的猫猫头呢，感受到齐鸣怪异的目光，诧异的问道。
　　齐鸣摇头转移话题“没什么，你这么喜欢猫，为什么不自己养一只。”
　　童欣晴鼓了鼓腮帮子，有点小幽怨的道
　　“还不是怪你！本来我年后就想养一只的。但是你让我见到了小紫，我哪里还能找一只，自己会用马桶，自己会洗澡，吃了饭还会漱口刷牙又亲人又聪明的猫~你把我对猫的期待值生生拔高到遥不可及的地步了！”
　　说着她把小紫举到了面前。
　　小家伙嗷呜一声，还跟着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说看在你夸我的份上，就再让你这厨子抱一会儿。
　　齐鸣双手一摊，内心OS，怪我喽。
　　保姆车很快就驶进了曲江希尔顿地下停车场。
　　齐鸣带着小紫先行下车，直接去了酒店的前台，预定晚餐的包间。而童欣晴则是先回房洗澡换衣服。
　　虽然齐鸣搞不懂，吃个晚饭为什么非要再换身衣服。不过她吹了那么久的风，洗个热水澡驱驱寒，有益无害，也就没再纠结。
　　让他有点意外的是，今天酒店的餐厅生意特别好，他预定的时候就只剩了一个大包间。
　　“先生，您确定要订大包？我们大包的最低消费是2万，你们就4个人会不会太大了些~”
　　前台小姐忍不住再次确认。
　　齐鸣点点头“放心，你给我留着就行，我朋友下来了，再过去。”
　　前台小姐查了查齐鸣的入住记录，订的是套间，那应该是个不差钱的主了，也就没再多说。
　　订完包间，齐鸣也懒得再回房间，直接坐在了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刷手机等人。
　　没等一会儿，小龙也回到了酒店。
　　童欣晴也没让齐鸣多等，半个多小时后带着女助理，下来汇合。
　　人都到齐了，齐鸣就让酒店的服务人员带他们去包间。
　　只是才走出几步，童欣晴就被人叫住了！
　　“星晴！好巧啊~”
　　叫住他们的正是那个盔甲男周轩，这会儿周轩和一个中年女人，以及那个黄导就站在前台。中年女人赔着笑，黄导拉着脸，似乎遇到了什么事。
　　“有事吗？”
　　童欣晴疑惑的看向周轩，语气有点冷淡。
　　周轩很自来熟的带着女人和黄导走了过来“星晴，你们这是要去吃饭吧。”
　　童欣晴点点头。
　　周轩脸上立刻露出笑容道“那可太好了，下午因为我的原因，给黄导添了不少麻烦，所以想请黄导吃个饭，赔罪的。只是没想到没包间了。幸好碰到了你，你看咱们能不能拼个桌？”
　　童欣晴蹙起了眉。
　　这周轩这会儿这么问，相当于把她给架在了那。
　　导演就在边上，要是不答应，那岂不是得罪了人。但这包间是齐鸣订的，她直接拿主意也不合适，只能歉意的看向齐鸣。
　　人情世故，齐鸣是懂的，所以耸耸肩，笑着道“那一起吧，正好我订的是大包，人多还热闹点。”
　　“那可太谢谢你了。我就不自我介绍了，还不知道您贵姓？”
　　周轩热情的走上前，朝齐鸣伸出手。
　　什么叫就不自我介绍了！搞的谁都必须认识你一样！
　　心里吐了个槽，齐鸣还是礼貌的跟他握了下手，并自报了家门“我叫齐鸣，星晴的朋友。”
　　两人认识过后，那个黄导和中年女人也自我介绍了下，一个是导演，一个是周轩的经纪人。几人这就算是认识过后，便一起进了包间。
　　到了里面，除了齐鸣和童欣晴，其他人都愣了愣，这地方也太大了。外面是个小型客厅，摆着沙发茶几，里面则是个20多人座的大圆桌。
　　黄导几人都是古怪的打量齐鸣，他们要没拼桌，这是打算4个人用这么大的包间？
　　齐鸣并不理会众人怪异的眼神，拉开椅子示意大家入坐。只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7个人并没平均散开，而是挤在了两块地方，泾渭分明。
　　齐鸣四人在一侧相邻而坐，而周轩三人则坐到了对面。点单也是各点各的。包厢里的服务员，干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
　　菜很快就被一道道端了上来。
　　“黄导，今天实在是抱歉了。我自罚三杯！”
　　酒桌上，周轩端起装着白酒的酒杯，就朝着黄导赔罪，随后一饮而下。
　　“对，我们轩轩还是新人，给您添麻烦了。”
　　那个叫芬姐的中年女人，也是起身弯腰，随后一饮而尽，诚意满满。
　　那黄导沉着的脸，也在周轩和芬姐一杯杯的豪饮下缓缓舒展开。
　　跟他们三个略微凝重的气氛不同，齐鸣几个就欢快的多。
　　“齐鸣，你替我看看这个。”童欣晴把剥好的虾肉放到小紫面前的盘子上，擦了擦手后，从身边女助理的手上接过一个小包递了过去。
　　齐鸣接过包，打开，好家伙。铜钱，印章，线装书，玉珏装了一小袋。
　　“你这是，又去买古董了？这些花了多少钱？”
　　齐鸣有点担心，这丫头可是有前科的，当初差点被骗几百万。
　　童欣晴娇俏一笑，凑到近齐鸣，从包里拿出那本线装书“没多少，一共才两万块，我这次可是看了很多书之后才去买的。来，你看看这本，应该是清中期的刻本对吧。”
　　一听才两万，齐鸣放心了，这么点亏了也就亏了。
　　他拿过童欣晴递来的书。蓝色书面粗糙陈旧，里面的书页也发黄，一些地方还有虫蛀的痕迹，看着是很有年头的东西了。
　　封面上是三字经几个大字，其中经字是繁体字。
　　齐鸣才翻了两页，就摇头道“不是清版的。”
　　“为什么！”童欣晴有点惊讶，这件东西她可是很有信心的说。
　　齐鸣翻到第二页，指着“知某数，识某文”的数字道“这个数，是简体字。你应该没看仔细吧。简体汉字最早是1935年国民政府时期才出现，当时第一批简体汉字也只有三百多个。新中国成立后，又经历几次简化字的扩展，到1986年后，才完成了全部简化。”
　　“这个“数”我印象里，不在第一批简化字里，所以你这本书最早也得到1956年之后了。跟清中期，差的有点远。但东西挺老的。”
　　“啊~”童欣晴有点蔫儿了，她不甘心的拿出印章“这个呢？这个是田黄吧，虽然不是特别好的田黄石。但是我照着图片比对过，它的颜色光泽都能对得上。”
　　齐鸣接过印章，随即苦笑“这就是块滑石。”
　　说着他用大拇指指甲按住印章边沿，用力一推，指甲上立刻磨出一小搓白色粉末。
　　“看到没，这一下子就能搓出石粉来，说明这石头的硬度很低，完全达不到田黄的程度。你啊，以后不管买和田玉还是鸡血石，甚至是翡翠，都能用这办法，别光看颜色。这年头颜色很容易就染出来了，但是石材本身的硬度是变不了的。”
　　“那，那这个呢？”
　　“这个玉珏嘛，假的，河南那边造的~”
　　童欣晴顿时泄气了。
　　小紫看她这样，过去用爪子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安慰了下。
　　齐鸣看她这样也有点不忍，难得一个时尚潮流的女明星对老玩意儿感兴趣，这个怎么都得给点自信。
　　他翻找包里那堆铜钱，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挑出几个真正的老物件。
　　他赶紧把这几个铜钱，放到童欣晴面前“别难过，这几个可是真正的古董，几百年历史的！”
　　“真的！”
　　童欣晴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看向了被齐鸣拍到她面前的那4枚铜钱上！

第105章 改剧本，你们不懂宋（下）
　　“真的！这几个铜钱可不一般哦~”
　　齐鸣肯定的对童欣晴道，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普通人最容易接触到的古董就是铜钱，因为历朝历代保有量大，流传下来的也就多。
　　幸好这傻姑娘买了这些铜钱，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安慰。
　　“哪儿不一般了？”
　　童欣晴拿起桌上的铜钱，打量起来，古代可没在铜钱上印铸造日期的规矩，看着好像跟袋子里其他的钱币也没什么区别。
　　“星晴，能给我看看不？”
　　看他们聊得开心，说的东西也稀奇。趁两人注意力在铜钱上的功夫，黄导端着酒杯就过来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已经喝得满脸绯红的周轩，以及芬姐。
　　童欣晴看是黄导伸手，也没犹豫，铜钱给了他。
　　“黄导您坐。”
　　童欣晴身边的女助理小花主动让开了位子，还拿过了一边干净的碗碟给换上。
　　那个黄导也顺势坐下，小花原本拉开了黄导身侧的椅子准备坐下，但椅子才拉开，就被周轩很自然的占了。
　　“这是五帝钱吧。但好像差一个。”
　　黄导把铜钱放回到童欣晴面前的桌子上。
　　“顺治，嘉庆，乾隆，雍正。还少个康熙的！”
　　
　　齐鸣笑着拿起了酒杯，主动过去跟黄导碰了碰“对，要是再有个康熙通宝，就是一套完整的小五帝钱了。”
　　“为什么要加个小字？”童欣晴好奇。
　　齐鸣还没开口，黄导先一步道“因为上面还有大五帝钱。这小五帝钱，是清朝的五个皇帝，但事实上最早的五帝钱，是秦半两钱——汉五铢钱——开元通宝——宋元通宝——永乐通宝，代表了，秦始皇，汉武帝，唐玄宗，赵匡胤，朱棣，这五个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5个皇帝。”
　　
　　“啪啪啪。”齐鸣几人都古怪的看着在那鼓掌的周轩。
　　周轩语气谄媚又带着点崇拜“黄导，您这真是知识渊博啊。一般人哪懂这个。”
　　黄导也是有点自得，抿了口酒，又伸出筷子想夹一只虾球，压压酒气。
　　才夹到虾球，就被一只猫猫爪子按在了手背上。
　　“嗯？”他看向了按住他手背的小紫。
　　“嗷！”小紫很认真的摇了摇头，示意，这是它的！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能让猫上桌呢！也太不卫生了。”
　　那个芬姐，想着表现下，蹙着眉头就要过来驱赶赶。但却被童欣晴先一步把小紫抱到了怀里。
　　她冷冷的朝那芬姐道“你管的好像太宽了！”
　　周轩看自己经纪人被这么刺了一句，皱着眉帮腔道“星晴，别生气。芬姐也是替大家着想，和猫一起吃，确实不太好。这动物身上又是病菌，又是寄生虫的~”
　　童欣晴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我可没请你俩过来，而且，刚刚也是你非要拼桌，要是不愿意，你可以走！”
　　“你！”周轩被噎在了那。就为了只猫，反应至于这么大？
　　他哪知道，童欣晴这反应完全就是日积月累下的爆发。因为这周轩，她的工作量提了好几倍。开拍之初，还要跟她炒CP，她没答应，对方就在媒体前，内涵她高冷，不易相处。
　　这次小紫的事情完全就是个引子。
　　而黄导，也有点尴尬，童欣晴刚刚这话好像把他也算进去了啊。
　　“星晴”齐鸣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放松，随后找服务员重新要了双公筷，替黄导夹了个虾球，理都没理那周轩。
　　“黄导，这大五帝钱，你说对了。不过有个皇帝却是说错了。”
　　“哦？哪个？”
　　“开元通宝。所有人都觉得，开元通宝指的就是唐玄宗。因为他的年号有先天、开元、天宝三个，而且开创了开元盛世。但其实，开元通宝从唐初就开始铸造，一直持续到五代十国，所以要说开元通宝代表了谁，那肯定不是唐玄宗，而是唐太宗。”
　　那周轩不爽自己被忽视，忍不住嘀咕一声“哼，说的跟真的一样。”
　　而那黄导则做沉思状，片刻后认同的点点头，这次他主动压低了杯口，跟齐鸣碰了碰“小齐，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这么清楚？”
　　“做鉴定的。倒是黄导你，怎么也信这个？”他指了指桌上的铜钱。
　　黄导笑着眯了口酒，有点自嘲的道“我们这圈子，信这个的不少。不是常说明星小火靠捧，大火靠命嘛。导演也一样，有的时候比演员还玄乎。都说五帝钱能招财，驱邪，镇宅，我的车上，现在还挂了串，小五帝钱。”
　　说完黄导的眼睛一亮“小齐，你做这个的，能不能弄到品相好的，大五帝钱。”
　　光看这铜钱代表的皇帝就知道，大五帝钱肯定比清朝那几个要好啊。
　　这齐鸣还真不敢一口应下，大五帝钱里的秦半两钱和汉五铢钱都是青铜钱不易保存，将近两千年过去，能找到就不错，更别说品相好的了。
　　“有机会，我替你看看。不过你要信这个，那可以带鸡血藤，猪惊骨，或者葫芦，这些自古都有招财纳福镇邪的作用。”
　　他说完，不自觉的看向小紫，要说什么东西是吉祥之宝，那肯定是麒麟，而现在他有只活的！
　　黄导看齐鸣这么了解，立刻来了兴趣，热情的询问起来。
　　两人聊的东西，周轩一句都插不进嘴，而童欣晴又是对他一副冷淡态度，一时间整张桌子好像就他一个外人了。
　　渐渐，周轩的脸色越来越红，他一出道就走红，走到哪不是被人捧上天的那种，什么时候受过这气！
　　而黄导和齐鸣，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变化。
　　聊的高兴了，黄导又喝了几杯，齐鸣作陪，也是跟着，分酒器里的白酒很快就见了底。
　　黄导拿过酒瓶，重新倒进分酒器，又给齐鸣满上“小齐，我看你下午也看了我们拍摄，还看了星晴的剧本，你觉得我们这个戏怎么样？”
　　齐鸣几杯酒下肚也有了点醉意，还好脑子还是清醒的，他想了想怎么说才不得罪人。
　　却不想，他还没开口，那周轩就阴阳怪气的道“黄导，你这就问错人了，他跟咱们一看就不是一路人，你问他这个，他能懂嘛。黄导，正好，我对剧本有点问题，还想请教您。”
　　齐鸣眉头一挑，他本就对周轩不感冒，对方又连着几次挑衅，所以他说话也就不客气了起来。
　　“我是不了解拍戏，不过你们也不了解大宋啊。黄导，你这剧本写完，怎么审的，光我看到的，就有不少是错的。”
　　“这开头，介绍女主的时候说她是皇帝的女儿，封号福安公主。这封号就错了。”
　　周轩不屑的撇嘴“还以为你要说什么，皇帝女儿不叫公主，叫什么！难道叫小姐！”
　　“你什么意思！”童欣晴冰冷的看向周轩。
　　而齐鸣勾住她的肩膀示意她没事，随后摇着头道“这没文化，是真可怕。皇帝女儿是叫公主，但也分朝代。唐朝明朝，那叫公主，清朝叫格格，而宋朝，则是继承了周朝的礼制，管公主叫帝姬。所以真正封号，应该是福安帝姬。”
　　“还有，这节日也错了。剧本里有一段，皇帝昭告天下，春节普天同庆。宋朝用的是夏历，那一天，应该叫元旦，或者元日。春节是民国成立后，才开始的叫法。”
　　“还有，你演的将军，领命后回答的是遵命！这也错了，在宋朝下级接受上级命令，要口称诺！”
　　“还有，男主借看戏为由，去教坊查案。这儿也错了，教坊是供人喝酒，唱歌跳舞的。在宋朝，有演出的叫勾栏。”
　　“还有，你穿的那身盔甲，也有问题。你那一身盔甲，全称叫金漆铁甲，原本这种盔甲配的头盔是类似凉帽的范阳帽，结果为了耍帅带着的是凤翅盔，不伦不类。搭配凤翅盔的应该是黑漆顺水山文甲，不过这个真不怪你，顺水山文甲的重量估计你也穿不动。”
　　“还有，男主和女主喝茶那段，写的是，下人端上了泡好的茶，男主吹开了茶叶。这段就更可笑了，宋朝人喝茶，用的是点茶法，是将茶叶碾成粉末冲泡喝下，日本的茶道就是继承的这种，茶叶是要到元朝发明了炒青工艺后，才出现，明朝才流行。”
　　“还有~”
　　“小齐，等等。”黄导出声阻止，语气焦急，却没一点的不悦，他也压根没看一旁脸色涨红的周轩。
　　“小齐，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能不能，让编剧现在过来？你给我们审一审剧本，把有问题的都改改，现在观众，那都是带放大镜看戏，这要是上映后被挑出来，就不好了。”
　　齐鸣倒是没想到这黄导会这么说，只是奇怪的问“您知道观众挑剔，这剧本你就没找人把关？”
　　黄导也有点尴尬“我以前都是拍现代剧，这还是第一次拍古装剧，也就找人培训了下当时的礼仪规矩，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
　　齐鸣了然，这是走进知识盲区了，实际上他刚才说的，也有点鸡蛋里挑骨头的意思。那些都是日常细节，平时都说惯了的，所以反而容易忽略。
　　“黄导！我不同意改！”
　　正在黄导征询着意见，打算修改下剧本细节的时候，一旁的周轩却是强硬的插话。他身边的芬姐拉着周轩衣服，示意他冷静。
　　但周轩却是一把甩开了芬姐的手。他看上的女人，对他不屑一顾，对这齐鸣却直接两级反转。
　　他费力讨好的导演，面对他的时候一副高高在上，冷冷淡淡的模样，轮到齐鸣，却是平辈相交，有说有笑。
　　他周轩，从出道起，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他明星还是我是明星！
　　黄导拉着脸看向周轩“你不同意！你凭什么不同意！”
　　“就凭我所在的公司也是投资方之一！”周轩这会儿，火气加酒劲儿也都上来了，语气也强硬起来“你一句改，那之前拍的是不是要重拍，时间成本，经济成本你有没有想，我们投资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砰，黄导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指着周轩鼻子毫不客气道“就凭你，代表不了投资方！”
　　“哼，那你试试看，你敢改，我就敢罢演，我要是罢演，你看公司会不会撤资！”
　　他这话提醒到了黄导，对方愿意投钱，还真就是为了捧这周轩，要是他不演了，那继续砸钱的概率真不大。
　　看到黄导脸色的变化，周轩感觉自己占了上风，居高临下的看向齐鸣，眼里全是不屑。
　　“那个~能不能问一下。”
　　黄导疑惑的看向，这会儿出声的齐鸣。
　　齐鸣又抿了口酒“他投资多少？”
　　“8千万。”黄导这也是喝多了，这才把商业机密就这么报了。
　　“哦~他要实在想撤，那就撤吧。实在不行，我给你投！”

第106章 喝酒误事，投资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第二天醒来，齐鸣顶着隐隐发疼的脑壳，努力回忆昨晚事情的经过。
　　他好像装13有点装过头，那个周什么轩的，说要撤资，然后他就大包大揽的说你撤他就掏钱来着。
　　好像因为自己这句话，那个黄导也彻底放开了，照着那周轩一顿喷，从演技到长相再到人品，没一句是好听的，而且黄导的嘴皮子应该是练过的，跟芝麻官里的周星驰，都不带停的，差点就用口水给那周轩洗了个脸。
　　那个周什么轩，愣是被骂的一句话都插不进去，最后拍拍屁股就走了。话说你小子玻璃心的嘛，被说两句就走？挫折教育懂不懂！
　　还有那黄导也是，就算你说的没错，那也口下留情，年轻人那都是小树苗，哪经得起你这么狂风骤雨的狂喷。
　　赶走了周轩，黄导神清气爽，齐鸣也是暗爽，两人一拍即合又是黄哥哥，齐弟弟的一通喝。他记得，自己回房间都是小龙架着他回的。
　　话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有没有一种可能，一晚上过去，那周轩低头认错了，那黄导也想开了，各退一步，是不是就不用自己花钱了？
　　抱着这美好的期待，齐鸣起身打开房门。
　　“嗷呜~”
　　正在小桌上接受童欣晴投喂的小紫，立刻发现了门口的齐鸣，欢叫一声，就跑了过来。
　　“起来啦？齐老板。”
　　童欣晴放下手上剥了一半的虾，巧笑嫣嫣的娇声开口。
　　“额，你为什么叫我老板？还有，你今天请假吗？怎么还没去片场？”
　　刚刚看手机，这会儿可是10点半了，齐鸣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你昨天不是要注资剧组吗？那我可不就是给你打工？而且男一号都卷起铺盖回魔都了，还怎么拍？”
　　“那个周轩真走了？”
　　这好歹是在成年人的世界摸爬滚打的人，这么刚的嘛，这种人怎么当上偶像的，齐鸣表示不能理解。
　　“走了啊。”
　　童欣晴倒了杯热水，放到齐鸣面前，略带责怪的道“喝点热水，以后别喝那么多了。”
　　齐鸣蹙着眉头，一口热水下肚，是舒服了不少。
　　“那你们剧组，现在是什么情况。”
　　“还能什么情况，剧组放假一天，黄导跟制片还有投资的几家公司开了半天会。对了，他说你醒了，告诉他的，估计是有事找你谈。要不我现在找他过来？”
　　“别。”齐鸣止住了童欣晴拿手机的动作“先让我踏踏实实吃个午饭，还有一些情况我也要问问你。”
　　眼下，钱不掏好像不合适。但影视这块，他不了解，先摸清情况再说。
　　童欣晴嗯了声，发信息叫来了小龙和小花，让酒店把饭菜送到了房间，虽然围着茶几吃饭有点不方便，但四个人还是在这解决了午饭。
　　餐桌上，齐鸣问出了最关心的。
　　“你觉得这戏，能赚钱嘛？”
　　童欣晴在这行也好几年了，懂得是比齐鸣多点，她沉吟了会儿才道。
　　“没什么生意是百分百能赚钱的。不过这个戏，前景还是不错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接拍，对不对。”
　　齐鸣点点头，从他刷到的娱乐新闻里说的来看，现在明星接戏，也不光看片酬，也会考虑剧本，阵容，导演等等，童欣晴怎么也是个一线，她接的戏，至少看着应该是有赚头的。
　　“我也就是个演员，不是很懂投资回报率等等，不过作为演员，我知道这剧的题材很不错，去年有个同类型的网剧大爆，算是给业界试了水。光我从演员朋友那里听到的消息，就有至少三部同类型的剧，目前正在赶工拍摄，而且阵容投资都不如咱们这部。”
　　“还有，黄导。他也是业内少有的自带流量的一位，这部剧算拓宽他拍摄类型的一部，所以拍摄的时候也是格外认真。你昨天应该也看到了。”
　　齐鸣点点头，一个镜头拍了好几个小时，确实没划水。
　　童欣晴看他表情严肃又纠结，想了想才道“齐鸣，我知道你昨天答应投资，有帮我的原因。不过这不是笔小钱，所以我还是希望你做决定的时候能排除私人因素，更理性一些。昨天毕竟只是口头说说，没有文字协议，也不具备法律效益，你不出钱，也没事。”
　　齐鸣慎重的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干我这行冲动可是要交学费的。”
　　午饭过后，齐鸣还是让童欣晴把黄导叫了过来。
　　这次见面，这大胡子黄导正式的多，握手寒暄一步不漏，还把剧本和股权协议，投资计划书，拍摄计划书等等文件，都带了一份，显然是做足了准备的。
　　黄导现在也是有点骑虎难下，做导演这么多年，他的名气，他的地位摆在这，骂的演员多了去了，直接拍拍屁股就敢罢演走人的还真头一遭。
　　现在对他来说当务之急那就是搞钱，搞到钱，以他的地位，其他公司就不会有意见。
　　“小齐，我比大几岁，就这么叫你了，别介意。”
　　酒醒了，再让他俩齐弟弟，黄哥哥的叫也说不出口。
　　“这戏的一些情况，星晴应该也跟你说了。我就不多说。这些你拿去看看，评估一下，要是觉得还不错，就投点钱。要是有问题，你就问我，有要求，只要不过分，也能商量。”
　　“而且你也不用出到8千万。周轩的公司是投了8千万，但里面有3千多万是他的工资。所以实际用做拍摄的只有5千万不到。”
　　“那个周轩罢演也是好事，我正想换个没名气，但演技好，又听话的。这样光片酬就能省出几千万。”
　　说完，黄导把厚厚一叠资料推到了齐鸣面前。
　　不用8千万，这倒是个好消息，但齐鸣看着那文件厚度就有点头疼。
　　“这样，黄导，给我3天时间。3天内我给你答复。”
　　黄导笑着点头同意，但从那堆文件里，拿出了一个本子道“投不投钱是另外一回事。我再麻烦你件事，这几天你给看看剧本里有哪些不合理，不符合朝代背景的给我标出来。”
　　“你跟星晴是朋友吧。”黄导一副我都懂的眼神在齐鸣和童欣晴身上打了个转，才又道“你也不想剧拍出来，因为一些小事，连累星晴被观众骂吧~”
　　童欣晴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的转过头。
　　而齐鸣，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那也没法拒绝，相比8千万的投资来说，审核下内容，对历史系毕业的他来说，那就是件小事。
　　送走了黄导，齐鸣想了想，还是把电话打给了孙虎。认识的人里就孙虎是跟娱乐圈有关联的，睡女明星也算关联的话。
　　电话里，齐鸣让孙虎找家评估公司，评估下这部戏的前景。已经如果投资后会带来的风险和收益。
　　孙虎一听，拍着胸脯就应下了，还说要带人亲自来西安。在听说是因为一个叫周轩的，才惹出来的事后，更是表示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替齐鸣出气。
　　虽然孙虎说自己是个家族弃子，有家都不回。但人家爷爷是国副级，门生遍地，父母也是正当壮年，还有个政坛后起之秀的姐姐。
　　他既然说要给周轩点颜色，那这周轩怕是要领略一波来自社会的毒打了。
　　谢过孙虎后，齐鸣结束联络，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而他不知道的是，另一头的孙虎也是乐的不行。
　　刚刚认识了一个北影校花，正愁怎么展示实力呢，这不机会就来了。到时候齐鸣投资，他帮着安排个角色，那不手到擒来。
　　啧啧，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
　　“忙完了？”童欣晴看齐鸣放松的靠在沙发上，便出口询问。
　　“嗯，无事一身轻！”
　　齐鸣笑着道，他性格就这样，有点懒散。
　　“嘻嘻，那我们走吧。”
　　童欣晴兴奋的坐到齐鸣身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全是期待。
　　“额，走？走去哪儿？私奔？”
　　齐鸣又开始口花花，换来的是腰间软肉的180度扭曲。
　　“你要死啊！”
　　童欣晴红着脸，手上用力，看齐鸣疼的抽冷气后，才放过了他。
　　出过气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了4个铜钱。
　　“昨天不是说，这小五帝钱还差一个康熙通宝嘛，难得我休息，你陪我走一趟，替我把这个小五帝钱给补全了。要是能再淘到点好东西，那就更好了。”
　　说到最后，齐鸣觉得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小钱钱的模样。

第107章 西安是个好地方，洒金蓝
　　西安的古玩城多达10余处，齐鸣选了个离酒店最近的，大唐西市古玩城。
　　去之前，两人做了最简单的伪装。
　　齐鸣给自己加个茶色眼镜和黑色口罩。
　　童欣晴则是特意化了妆，一头长发扎成了丸子头，这次没戴扎眼的大墨镜，而是换上了一副蓝色美瞳，加上和齐鸣的同款黑色口罩。
　　两人肩并肩走在路上，就像是对高颜值的情侣，虽然偶尔有人注意，但顶多是多看两眼，肯定不会往艺人那方面猜想。
　　到达古玩城后，童欣晴心心念念的康熙通宝，没一会儿就找到了。毕竟铜钱算是各个摊位的大通货，很好找。
　　而且只花了20块。随后齐鸣又找了个做中国结的小摊，让摊主把五个铜钱串了起来。
　　这串五帝钱的顺序，也是有讲究的，必须按照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的顺序来。据说这样效果最佳。
　　“喏，回去可以挂你家门框的左上放，那是青龙位，能聚财。或者挂你车子后视镜上。记住别挂错了。”
　　齐鸣把串好的铜钱递给了童欣晴，叮嘱了句。
　　童欣晴欣喜的把玩着手上的铜钱串，这里面有四个可是她找到的，所以意义非凡。
　　“不能直接挂包上吗？”
　　她原本就想着挂包上的，不是说这东西能辟邪，招财，纳福嘛，随身携带不是更好。
　　齐鸣耸耸肩，无所谓的道“你喜欢就行。这东西也就是个风水玄学。信则有不信则无。”
　　来都来了，两人自然不会因为买到一枚康熙通宝就收工。而且童欣晴这会儿对古玩兴头正盛，好不容易来一趟，就是齐鸣想走，她估计都不会同意。
　　两人就这么逛起了地摊。这会儿人很多，但古玩摊子和小吃摊子不同，摊主们奉行的是，我自花开，蝴蝶自来的原则。
　　他们一个个都是或蹲或坐，不招呼，不搭理，一副高人模样。
　　逛摊的顾客也是，安安静静，看到感兴趣的就捡起看看，都想闷声发大财，生怕声音大点就会招来别人跟他们抢一样。
　　老实说，齐鸣很喜欢这种气氛。
　　但是，就是这样的地方，不远处居然传来了吵架的喧闹声。而且迅速聚集了不少人围了过去。
　　“走，我们去看看。”
　　童欣晴兴奋的拉着齐鸣的手就朝着那个位置跑。
　　齐鸣无奈，只能跟上，看来爱看热闹是所有人的天性，哪怕她是个明星，也一样。
　　等他俩靠近，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不过齐鸣和童欣晴自带身高优势，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这会儿，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他们身后则是个面露焦急，农民工打扮的老人。
　　“你破罐破摔对吧！”
　　“对！我就看不惯你，50万的大宋通宝，你2万块就想要。你就是欺负老人不懂，故意占便宜！”
　　“呵呵，明明是你出的价，没我高，现在说的正气凛然，其实你就是个2万都掏不出的穷鬼。”
　　“我穷！嘿嘿，我是2万都掏不起，那你现在能掏出50万嘛！”
　　他们身后的老人，这会儿脸上皱纹都挤在了一起，焦急道“你们打归打，先把铜币给我啊！这要是丢了算谁的！50万呐，我老头下半辈子可就靠它了啊！”
　　这么会儿的功夫，齐鸣已经是懂了个大概，
　　两人身后的老人是卖家，而那两个缠在一起的，应该是同时看上了老人手上的东西。其中一个加价加不过对方，所以干脆把那大宋通宝的底细给捅了出来，来了个玉石俱焚。
　　“齐鸣，那个大宋通宝很值钱嘛？而且铜币上不该是皇帝的年号再加上通宝两字吗？难道大宋也是个年号？”
　　童欣晴这会儿化身好奇宝宝，抱着小紫的手都激动的紧了紧，惹得小紫一阵呜呜的埋怨。
　　齐鸣拿出手机搜了下，才递给童欣晴让她看屏幕。
　　“他们说的，应该是这种。”
　　
　　“这种钱币，是南宋宋理宗时期的，有两种材质，一种铁钱，一种铜钱。铁钱是当时市场流通用，存量大，并不值钱。他们说值50万，那应该是铜钱。这种铜钱，目前存世也就十几枚。”
　　“额，为什么我现在觉得，我的五帝钱不香了呢？五个加起来，连人家的铜锈都买不起啊。”
　　童欣晴瘪瘪嘴，语气居然还有点失落。
　　齐鸣有点好笑，拉着她的袖子就打算离开“行了，别看了，咱们再逛逛。”
　　“为什么不等等。他们买不起，咱们买啊。照你说的，这大宋通宝这么稀有，早晚会升值啊。”
　　“啪！”
　　齐鸣毫不客气的弹了弹她的脑壳“你财迷啊！真的假的都还不知道。再说了，你个职业演员就没发现，他俩抱一起半天了，谁的脸上都是干干净净的嘛？”
　　“额，你是说他们在演戏？”
　　童欣晴这会儿也顾不上齐鸣弹她脑壳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杀父之仇都结下了，下手能这么轻嘛！是我早大耳瓜子抽了。”
　　“这些事情，潘家园隔个几天，就会演上一出，见怪不怪了。他们这么一闹，周围人就会知道那大宋通宝的存在，要是有人贪心，动了截胡的心思，就彻底落到他们套里了。”
　　说话的功夫，齐鸣拉着童欣晴到了一处地摊前，蹲了下来。
　　“呵呵，小伙子，我看你从那过来的。那边打成什么样了？”
　　摊主笑着对齐鸣问道。
　　齐鸣看着他精明的眼神，也是一笑道“头发都没掉一根。”
　　“啧啧，难得，你年纪轻轻，倒是通透。来，我这摊子上可有不少好东西，你要眼力好，绝对比那什么大宋通宝还值钱。”
　　“我就看看，哪来什么眼力。”
　　他嘴上谦虚了句，下手却是毫不留情，望气术直接是把摊位上的瓶瓶罐罐给扫了一遍。
　　当他扫到一个小罐子的时候，就是一愣，这老板居然没吹牛，这等东西居然也能出现在地摊上。
　　“齐鸣，这个好好看。”
　　一旁的童欣晴，放下手上的小紫，腾出的手伸向了老板身边的一个圆柱形的陶瓷小罐。
　　
　　恢复自由的小紫，立刻爬上了齐鸣的肩膀。小家伙有时候是有点招架不住厨子的热情。
　　而齐鸣则是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老板，他想看看童欣晴拿起这件东西时，老板会有什么反应。
　　因为这件东西，就是望气术之下，整个小摊最有价值的一件。
　　洒蓝釉描金荷塘翠鸟纹笔筒！
　　看岁气，真正的乾隆年间的传世古董！
　　啧啧，齐鸣暗自摇头，这还真是人挪活，树挪死。潘家园天天去，虽然没逛吧，但好歹也看了不少摊子，他都没捡到什么漏。
　　但今天，这才是他来西安后第二次逛古董摊，就能碰到这种好东西，看来这西安真是个好地方啊！
　　回京前，说什么都得好好逛逛了。

第108章 洒蓝釉描金翠鸟纹笔筒
　　“美女，你的手可是要稳着点啊。这可是明朝宣德年官窑的东西，摔了碰了，不好办的。”
　　摊主一看童欣晴戒指都没摘，就去抓瓷器，就知道是外行，所以特意点了句。
　　古瓷的釉面可是很精贵的，懂行的要上手，肯定会摘下戒指，防止磕伤釉面 。而且童欣晴拿瓷器的手法，在老板看来也很不讲究。
　　“宣德？那个圣孙嘛？”
　　这几年有关明朝电视剧极多，例如那山河月明就火爆了一阵子，所以童欣晴对这个皇帝倒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对，就是那位好圣孙。你看它的底，可还是有款的。”
　　闻言，童欣晴把罐子底翻了过来，底部果然有6个青花小楷：大明宣德年制。
　　“齐鸣，你也看看。”
　　童欣晴把笔筒递给了齐鸣，但她发现，齐鸣只是看着她，并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
　　齐鸣觉得，有必要教教她一些常识了。他指了指地摊“你先放下。”
　　童欣晴狐疑的把笔筒轻轻放到了地上铺着的麻布上。
　　齐鸣等她放好了，才伸手重新拿起笔筒。
　　边看边解释道“行里有句话，叫玉不过手，金不过目。这瓷器和玉一样，都是易碎品，也适用于不过手这一条。你想啊，你这递来递去的，万一对方接的时候没拿稳，摔了算谁的？”
　　“还有拿瓷器的时候，尤其是这种小件，要一手托底，一手扶身。别看东西小，越小越容易疏忽。另外啊，你的戒指要收起来，这也是个忌讳，戒指手镯之类的饰品很容易碰伤或是划伤釉面的。瓷器，尤其是古瓷，最宝贵的可就是这层釉。”
　　童欣晴小脑袋瓜努力记下齐鸣说的，认真点头回应“嗯，我记住了。”
　　说完当场就把手上的戒指给摘下，塞进了包里。
　　看她这么听话，齐鸣装的老气横秋的点点头“孺子可教。”
　　“哼！你还喘上了是吧。”童欣晴口罩下的银牙轻咬，小手探向了齐鸣腰间软肉，老实说掐过一次后，就会发现，这儿的手感是真不错。
　　不过看齐鸣还抓着那笔筒，这才悻悻的收回了手，而是开口问道。
　　“齐鸣，这东西是真的吗？”
　　老板听她这么问，也是看向齐鸣。齐鸣刚刚教女伴的两句，让老板觉得齐鸣不算纯路人，但具体水平看不出来。
　　干地摊的，最怕路人和专家，前者什么都不懂，全凭感觉，你说再多人家跟听天书一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后者则是什么都懂，忽悠不了不说，还容易自己露了底。
　　最喜欢的就是似懂非懂的，眼前的齐鸣，那么年轻，在老板看来，已经是半只脚踏进了这一类了。
　　齐鸣现在也在纠结，到底该装懂，还是似懂非懂的那类，这可直接决定了之后老板的开价。
　　片刻后，心里有了决定的他看向了童欣晴，举着笔筒问道“你很喜欢这个？”
　　
　　童欣晴愣了愣，点点头“嗯，这颜色很好看啊，还有上面的金色图案。”
　　“行，你喜欢就买给你，老板，这东西多少？”
　　齐鸣这类似男友的宠溺发言，倒是让童欣晴闹了个红脸，还好口罩挡住了，才没被看出来。
　　这是碰到了个情圣啊。老板听齐鸣这么说，心里立刻就乐了，男人为女人花钱，那可不会手软。
　　他心里高兴，面上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这件可是明宣宗的官窑，少说也得这个数。”
　　老板伸出了一只手，五指张开。
　　“5万？”
　　齐鸣语气夸张的道。
　　老板摇摇头“50万！”
　　“老板，你是不是跟刚刚卖铜钱的一伙的？他那说要50万，你也开50万？”
　　“齐鸣，50万太贵了。咱们走吧~”
　　童欣晴听到这报价，直接就站了起来。
　　齐鸣想了想，没有一点留恋的跟着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要是老板没叫住他，那回头就让小龙把笔筒买下。
　　哪怕到时候真花50万，那也算是个不小的漏了。
　　老板没想到这个姑娘这么体贴，齐鸣又这么果断，眉头一皱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刀子下太狠了。
　　“小伙子，给女朋友买东西，总要舍得嘛，有舍才有得。”他这才说一句，童欣晴拉着齐鸣的步子更快，已经走出了3米远，一副生怕自己男友花了冤枉钱的样子。
　　”哎哎哎，别走啊，那你说多少？”
　　齐鸣脚下一停，转过身伸出了2根手指“2万！”
　　“你这也差太多了~”
　　看他语气有所松动，齐鸣拉着童欣晴回到摊位前。
　　身边的童欣晴蹙着眉头，有点抱怨道“还是太贵了，就一个笔筒，卖的都比金子贵了。”
　　齐鸣这会儿决定加把火，摸了摸童欣晴的丸子头，示意她先看着。
　　“老板，这笔筒底款是宣德，但就我所知的，宣德的蓝釉可没描金的工艺。蓝釉描金，那是清朝之后的事情。而且玩瓷器的，都知道粗大明，你看看这荷花和鸟，活灵活现的，那能是大明能弄出来的？”
　　“那，那这就算是清朝的，也是件古董，你这2万也低了啊。”老板这会儿有点底气不足。
　　“我说清朝开始有这工艺，可没说这是清朝的。这包浆是有年头了，但还没到清中期，我看应该是清晚期或者民国初期仿的，给你2万，一点没少给。”
　　老板还想说什么。
　　齐鸣又指向了地摊上另外几件道“你这件，民国的，这件60年代景德镇的，这件上周的。”
　　那老板虽然并不清楚地摊上所有东西的年代来历，但他认识的那几件，齐鸣报的年代可是一点不差。
　　“行行行，这是碰上行家了。您也别多说了，一口价2万5。”
　　齐鸣摆摆手“不行，听着跟二百五一样，不吉利。2万4，成就成，不成就算了。”
　　“行2万4，就2万4！”
　　老板咬咬牙，一副挨了家暴的小媳妇模样，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齐鸣居然没付钱。
　　齐鸣看向童欣晴“2万4，你付下吧。”
　　童欣晴眼睛瞪大了些，嘴里惊讶的啊了一声，懵懵的，为啥是她付钱？刚刚不是说买给她的嘛？
　　齐鸣有点不耐烦“啊什么啊，我哪儿来的钱，还不付。”
　　刚刚还是你要啥我买啥的霸道总裁，现在却是妥妥的软饭男，这转变太快，差点闪着老板的腰。
　　而且早知道这女孩是金主爸爸，那他跟齐鸣废什么话，怎么看都是那姑娘好骗啊！
　　童欣晴虽然疑惑，但看到齐鸣背对着老板，朝她眨眼的时候，立刻反应过来，赶紧扫码付钱。
　　老板确认到账后，齐鸣拿过装着笔筒的塑料袋，就带着童欣晴离开了地摊。
　　直到路过个拐角，彻底离开了老板的视线，齐鸣才把塑料袋塞到童欣晴的手上。
　　“喏，恭喜你，捡了你人生中第一个大漏！”
　　“啊！大漏？这东西很值钱吗？”
　　童欣晴不自觉的抱紧了手上的塑料袋。
　　齐鸣拿出手机搜了下，随后把图片拿给她看道。
　　“这是件乾隆时的，全称应该叫：洒蓝釉描金翠鸟纹笔筒。应该是清朝官窑仿明宣德的东西，同类的洒蓝釉描金器，前几年京城瀚海拍卖成交过一件，就是这件。”
　　
　　“当时的成交价，113万。你这笔筒，器形不如它，花纹和保存都不如它，但放到今天，少说也有70万。你才花了2万，那可不就是个大漏吗？”
　　“真哒！”童欣晴脸上满是惊喜，可马上又有点心虚的“可是，这是你鉴定出来的，也是你跟老板谈的价，就这么让给我了。”
　　齐鸣无所谓的耸耸肩“当时第一时间拿起它的不是你吗？这不就说明你跟它有缘？不过要真觉得占了我便宜，那在西安这几天，我和小紫的伙食住宿都算你头上怎么样？”
　　童欣晴听他这么说，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包在我身上！对啊，齐鸣，你说我一到地摊就看中了它，是不是说明我的直觉很厉害？或者说，有没有可能，我也是鉴宝的天才？”
　　“额！”
　　她这自信倒是把齐鸣整不会了，忽然觉得自己刚刚把这笔筒让给她，可能不是一个正确选择。

第109章 大明宣德年制，洒蓝釉广口梅瓶
　　“那个，我觉得吧，你这跟天赋好像没什么关系。”
　　齐鸣弱弱的说了句，只是童欣晴这会儿好像压根没听进去。
　　“嗷~”
　　肩膀上的小紫，蹲坐起来，拍了拍齐鸣的头。猫猫头微微的摇晃，应该是在告诉他：你还是别白费劲儿了。
　　“齐鸣，这么贵的东西，怎么能就用塑料袋装啊。咱们去给它买个盒子吧。”
　　童欣晴对这人生第一件大漏还是很在乎的，必须得找个看着就高端大气的木盒装起来。
　　对这，齐鸣还是认可的，用塑料袋装价值70万的蓝釉瓷，但凡它能开口说话，估计都要喷她俩虐待古董了。
　　正好，这条古玩街也不全是地摊，还有不少古董玉器店。
　　齐鸣找了附近门头最大的一家，领着童欣晴就走了进去。
　　进了这家名叫小雅轩的店里，齐鸣才发现，这店的装修更像是茶馆儿。四周是一圈玻璃柜台和博古架交互摆放。
　　博古架上有瓷器有怪石，博古架之间的空间则挂着各种各样的画。而玻璃柜台里，大都是各种各样的小件，例如鼻烟壶，铜钱，银元，手把件等等。
　　“欢迎，喜欢随便看看。”
　　店的正中间，是三张横着摆成一排的八仙桌，桌子上还都铺上了印着青花纹的桌布。
　　老板模样的人就坐在离门口最近的那张八仙桌上，看齐鸣俩人进来，也不起身，开口招呼了句就自顾自的喝茶，看手机。
　　看样子，又是个很佛系的店主。
　　齐鸣和童欣晴这会儿也有点累了，在第二张桌子上坐下。童欣晴小心翼翼的把塑料袋放到桌上，生怕磕了碰了。
　　店里东侧靠墙有个小小的柜台，里面的年轻人看齐鸣坐下了，很快端着水壶茶杯就过来了。
　　“麻烦你再给我个一次性水杯行吗？”
　　那店员点点头，拿来了个纸杯。
　　齐鸣给纸杯也倒上了水，示意小紫自己喝。然后才对着邻桌的老板问道
　　“老板，你这儿有盒子嘛？大小的话，能装的下这个就行。”
　　说着，他把笔筒从塑料袋里拿了出来。
　　“有的？小六~”
　　那老板扫了眼笔筒，喊了声小六。刚刚倒水的店员应了声就过来了。
　　“去后面拿个桦木盒子来。”
　　小六说了声好就离开了。而老板看着笔筒，咦了一声后，扶了扶眼镜儿，忍不住起身靠了过来，想要凑近了看。
　　“小哥，能不能让我上手看看？”
　　能开古董店的，那肯定是个懂行的，作为圈里新人，齐鸣可太知道这种见猎心喜的感觉，所以把笔筒放到桌上，示意他随意。
　　“谢谢了。”
　　老板拉开板凳，坐了下来，而后欣喜的捧起笔筒，仔细打量了起来。
　　“好东西，应该是清朝仿宣德的蓝釉描金笔筒。能有这工艺，不是雍正就是乾隆的官仿。啧啧，这釉面的雪花纹可真漂亮。小哥，哪儿买的？”
　　齐鸣朝老板竖了个大拇指。三两句，能断个代，厉害。
　　“就刚刚在地摊淘的。”
　　这老板忍不住打量了齐鸣两眼“小哥，也懂蓝釉瓷？”
　　齐鸣也没太过谦虚，语气不卑不亢的道“懂一点。”
　　“呵呵，能淘到这种东西，那可不是懂一点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出售的打算？”
　　童欣晴立刻不乐意了，腮帮子微微鼓起。这会儿店里也没什么人，两人都摘掉了口罩。
　　齐鸣摆摆手拒绝“老板，我们是来你店里买东西的，可不是来卖的。而且你也问错人了，东西可不是我的。”
　　“呵呵，不好意思，职业习惯。”
　　老板这话还真没骗人，古玩店不光卖东西也收东西，他们一般都有几个固定的不差钱的客户。这看到了好东西，总要问一嘴，万一买下了，再一转手就能大赚一笔。
　　看了许久，老板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笔筒“不瞒你们说，我这也有一件洒蓝釉的广口梅瓶，不过是清朝民窑的。看到你这种官仿精品，所以才忍不住开了口。”
　　“哦？”齐鸣来了兴趣，这还掉蓝釉坑里了，随便进个店就又能碰到一件？唐师傅教他宣德蓝釉瓷的时候可是跟他说过，这蓝釉可是极其稀有的。
　　当年明宣宗时期虽然烧出了洒蓝釉，但也就烧了10多年，成品不多，并且因为特殊原因，大多数东西都还被砸了。
　　而这洒蓝釉之所以好，是因为釉料是跟元青花一样的苏麻离青钴料。需从波斯进口成本极高，整个明朝也就开创了仁宣之治的宣宗玩的起。
　　他的后世子孙，大都因为蓝釉的代价过大，消耗过高，没能重现蓝釉。到了成华年间，原产地在现今伊朗的苏麻离青彻底枯竭，宣宗的蓝釉也就彻底绝迹。
　　到了嘉靖年间，这位贼会花钱的道士皇帝，不惜成本，从国外进口了回青料，再配合国产的石子青，尝试仿造宣德蓝釉。
　　这嘉靖倒是烧出了一种相近的回青釉，但回青的蓝是雾蒙蒙的那种，而宣德蓝釉则是蓝宝石的那种纯净透亮，两者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也是自此之后，再没人烧这蓝釉瓷。直到清朝最鼎盛的，雍正，乾隆时期，在官方的支持下，才又开始仿制宣德朝的蓝釉。
　　如今市面上，藏家手里流传出来的也都是乾隆这一时期烧制的。
　　这会儿齐鸣倒真想看看，这老板手里的洒蓝釉瓷又是个什么器物。
　　“老板，那方便拿出来看看吗？给我们长长见识。”
　　“没什么不方便的，互相交流，互相学习嘛。”说着老板起身，推开柜台后的门上了走了进去。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个长方形木盒，将盒子里的东西取出放到桌上后，童欣晴的目光顿时被吸在了上面。
　　她红唇轻启，忍不住赞叹道“这个，好漂亮~”
　　就是小紫，一双紫瞳里也倒映出了一片蓝盈盈的波光。
　　
　　这梅瓶宽口，丰肩，肩以下渐收至胫部外撇，圈足。造型端庄，秀雅，却不失稳重。
　　釉色温润澄净，表面点点白色小点，就像雪花飘洒在蓝色的水面上。难得的是整个釉面很均匀，光看外面光泽没有流釉的现象。
　　“老板，我能上手吗？”齐鸣征询了这老板。
　　老板笑着摆出了个请的手势。
　　齐鸣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后，这才拿起了梅瓶。只是拿起的那一刻，惊人的凉意就传进了身体。
　　这让他一愣，这种凉意，可不是一件清朝民窑瓷器能有的。
　　为了印证所学，齐鸣现在都是先看，再想，利用自己现有的知识判断东西的年代真假。然后再用望气术验证。所以东西刚拿出来的时候，他并没开启望气。
　　此刻，他眼睛微眯，望气术下，这瓶身岁气淼淼，少说都有五百多年的历史。而那贵气，也是浓郁至极。
　　500年历史，加上这独特的洒蓝釉，齐鸣能想到的就只有，大明宣德年制，御供雪花蓝！
　　这齐鸣还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老板口中的清朝民窑，居然是真正的大明宣德年的真品。要不要告诉老板？
　　呵呵，告诉个屁！他看不出来，那是他的本事不到家。而自己如今碰到了，那就是跟这梅瓶有缘。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此刻的齐鸣决定，从心！
　　将梅瓶轻轻放下，齐鸣凝眉思考片刻后，才小心的问道。
　　“老板，我觉得，这瓶子跟我有缘，不知道你有没有转让的意思？”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华夏乃至世界文物圈里，出现了一个奇人，他的口头禅就是“这东西，跟我有缘！”

第110章 任若声，冤家路窄
　　“哈哈哈，小哥，我没买下你的描金笔筒，你反倒惦记上我这广口梅瓶了？”
　　老板爽朗一笑。
　　齐鸣也跟着笑了两声，应和道“谁让咱们是同道中人呢？”
　　“对，对，对。同道中人！”
　　老板对这说法很是认同。
　　笑过之后，他就开始考虑要开什么价了。他跟齐鸣不同，他是开古董店的，除了一些个心尖尖上的宝贝，没什么是不能卖的。
　　这件东西，在他看来，那也就是件清中期民窑精品，虽然少见，却并不是不能卖的东西。
　　“小哥，你要真想要，38万，可以给你。”
　　清朝中期的官窑价格一直居高不下，这两年各大拍卖公司的春拍和秋拍上，都有动辄千万，乃至上亿的成交爆出。
　　官窑的居高不下，导致这一时期民窑，尤其是民窑中精品的价格也一路看涨。毕竟大部分人是玩不起官窑的，那就只能玩民窑。
　　按照时下清中期民窑行情，这38万的价格，并不算特别夸张。更别说，这还是真正的宣德洒蓝釉了。
　　齐鸣之所以没有一口应下，完全是不想让老板起疑。如今这老板觉得他是行家，要是他表现的太过急切，对方没准就会起疑。
　　“38万！有点贵了，要不抹个零，30万吧。”
　　老板摇头拒绝“这东西，落我手上也有近10年了，我也挺喜欢。要是价格不合适，我宁愿就这么放着。”
　　“哎，老板，就不能让一点？”齐鸣按照正常的买卖流程，开始拉扯。
　　这老板很果断的摇头，甚至已经作势要将梅瓶装回了盒子，一副谈不拢的做派。
　　齐鸣看他这样，也觉得演到这也就差不多了，伸手按在了木盒上“那可以，就按你说的，38万！”
　　“呵呵，那合作愉快。”
　　老板叫来了小六，让他准备合同，至于装童欣晴那笔筒的盒子，38万的生意都做了，一个木盒就直接送了。
　　小六很快打印好了合同。只是合同刚放到桌上，却被新来的人给打断了。
　　“周老板！”
　　来人和齐鸣差不多年纪，一头黄发，穿着身打着铆钉的皮衣皮裤，裸露的手背上是一颗红色的骷髅头刺青，整个一副摇滚青年的模样。
　　和齐鸣两人进来时不同，他一进来，这老板就站了起来，语气带着些热情道“任公子，稀客啊，来这边坐。”
　　老板招呼着这青年坐到了他之前坐的那张桌子。
　　“呦，生意不错啊。”
　　那青年，一进来就看到齐鸣两人，随意的调侃了句。
　　“齐鸣，你怎么了？”
　　童欣晴注意到，那青年一进来，齐鸣的表情似乎就不太对。
　　“没事。”
　　齐鸣摇摇头，看着青年面孔，拳头就忍不住攥紧，但很快他又松开了。
　　一切都是命，他跟这人的恩怨，也算是了结了的，没必要再纠结，而且要是没这人，他应该在某个地方教书或是上班，哪有今天。
　　“美女，我看你很面熟啊，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认识一下啊。”
　　任公子走到那第一张八仙桌边，却并没坐下，而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摘了口罩的童欣晴。
　　他走到齐鸣那桌，很自来熟的拉开了凳子，坐了下来。
　　“你认错人了。”
　　童欣晴皱着眉，语气冷淡。
　　“嗷！”
　　小紫站在桌上，护在了童欣晴面前，摆出一副攻击姿态。
　　而那任公子完全不在意童欣晴的态度，挑了挑眉毛，语气轻佻“呵呵，真够味儿，别急着拒绝，认识一下你也不吃亏。”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铜币，叮的一弹，潇洒接住后递给了一旁的老板道“周老板，我刚刚大街上截胡的，大宋通宝，你给看看。我跟你说，这人来了运气，挡都挡不住，俩穷B翔都快打出来了，最后便宜了我，30万就拿下了。”
　　说完他再次看向童欣晴，那样子像极了开了屏的孔雀。
　　只是童欣晴还是一副冷淡模样，甚至重新戴好了口罩，将小紫也抱进怀里，摆出拒人千里的样子。
　　“呵，大宋通宝，稀罕货啊，那倒是要看看。”周老板笑着接过。
　　而齐鸣和童欣晴在听到大宋通宝后心思微动，马上就联想到，他这古币是哪儿来的了。
　　周老板看了会儿，面色不变的把古币放回桌上“呵呵，任公子，这大宋通宝存世量太少，我这也第一次见，看包浆和成色，应该是个老物件了。
　　“小六！拿个钱币保存盒来。”
　　小六很快拿来了个小塑料盒。
　　周老板把盒子推了过去道“任公子，这古币最好还是放进这种盒子里，能隔离空气中的水分，防止它的氧化。”
　　“那谢了。”
　　任公子的眼神，一直就停留在童欣晴的身上，压根没注意这周老板只说是老物件，却没说真假。
　　他这会儿是真来了兴趣，他自问自己这副皮囊还不错，所以以前只要展示一下实力，那别说要个联系方式，勾勾手指当场抛下男伴跟他走的都不少。
　　今天效果不佳，那就是因为眼前的男人了？这么想着，他看向了齐鸣。
　　齐鸣看出了童欣晴眼里的厌恶，加上虽然放下了心结，但是跟这人呆在一起，还是心理堵得慌，所以也不想在这多呆，于是开口道。
　　“老板，我们还有事，咱们就早点签合同，不耽误你继续招呼客人了。”
　　周老板立刻点头，拿过合同纸就签了字。
　　他也看出来了，因为任公子对童欣晴的骚扰，身边的青年脸色也不是很好，这继续待下去，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他刚签完字，把合同推给齐鸣，那任公子就一把把合同给按住了
　　“等等！”
　　“你什么意思！”齐鸣眼睛眯起，语气冰冷。
　　“没什么意思。你们这合同，是买这个的吧。”任公子的手指了指还没收起的广口瓶“这东西，我看上了，给我个面子，让给我了。”
　　“你的面子，很大嘛？任！若！声！”
　　齐鸣不屑一笑，一字一顿的说出了青年的名字。
　　桌上其他三人，甚至童欣晴都是一愣。
　　任公子狐疑的打量着齐鸣“你认识我？”
　　“有的事情，你能忘，我可忘不了。”
　　“有意思！”任公子的表情玩味“周老板，这瓶子我要了，他出多少？我再加5万。”
　　齐鸣看向了周老板，想看看他怎么说。
　　让他意外的是，这周老板想都没想，立刻摇头拒绝道“买卖讲个先来后到，这位小哥已经出了钱，我也点头应下了，就不能改了。”
　　任公子看傻子一样，看了周老板一眼，随后就拉下了脸“合同没签，账没转，你失心疯了，有钱也不赚？还是说，你看不起我！”
　　“呵，没什么看不看得起的。”
　　周老板把他按着合同的手抬起，重新递给齐鸣，随后接着道“我这小雅轩，开业到现在，也有几十年了，能在这西安古玩圈有点名声，坚持的就是一个信字。区区5万块，可还不够让我坏了规矩的。”
　　齐鸣在等，等老板临了来句“得加钱！”，结果这周老板没按剧本来，反倒是提醒齐鸣签字。
　　“呵，小子，你认识我对吧。那好办，我给你加5万，东西给我！”
　　被周老板当场拒绝，又只眼睁睁的看着齐鸣签字转账，任公子觉得自己在美女面前丢了面子。
　　他知道周老板也不是软柿子，所以就把目标对准了齐鸣，准备在他这找回一城。
　　齐鸣闻言，一手抱着木盒起身，一手当着任公子的面，搂住了童欣晴的肩膀，语气鄙夷的道“任公子你口袋是穷的只剩5万块了吗？”
　　“喂小子！听口音，你应该不是西安的吧，既然你认识我，那你信不信，你今天要是不乖乖卖我，这东西你带不出西安！”
　　“嘿嘿~”
　　对于他的威胁，齐鸣嗤笑一声毫不在意，一脚踏出门的时候，他又回头送了这任公子一句“拿个西贝货当宝贝，钱币都没玩明白，就想玩瓷器，你还是多学学吧。”
　　任公子眼里除了愤怒，还有一点茫然，直到齐鸣和童欣晴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看向周老板问道“西贝货是什么？”
　　周老板也有点尴尬，他想瞒着的，这小哥倒好，直接捅了出来。
　　“任公子，西字下面一个贝壳的贝，那是什么字？”
　　任公子稍稍一想“贾?”
　　“嗯，贾和假同音，所以~”
　　周老板没再说下去，脸上是一副你懂的神情。

第111章 验证
　　“那个，能不能松手了？”
　　出了小雅斋又走了好一段，童欣晴终是忍不住低声提了下。
　　齐鸣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这还搂着人家肩膀。刚刚在店里，他这么做是有一些想要刺激任若声的想法，这一出门就忘了。
　　“抱歉！”
　　齐鸣赶紧松手。
　　“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什么任公子？”
　　尴尬稍稍缓解，童欣晴小声询问。
　　齐鸣觉得这也不是不能说的事情，便道“我之前好像告诉过你，我为了救前妻，被飙车的人撞伤吧。”
　　“嗯。”
　　童欣晴点点头，听他再次提起这事，她不由的有些担心齐鸣的情绪。
　　还好，齐鸣的语气神色似乎并没多少变化。
　　“当初开车撞我的就是这位任公子，任若声。不过事情也过去了，当初他飙车撞伤我，是他全责。为了争取谅解，减轻责任，医药费和赔偿金都给的很痛快。”
　　“当时是按照交通肇事定的性，由于我妈签了谅解书，他的判刑并不在重。后来听说他家里走了关系，好像几个月也就出来了。我和他的恩怨其实从他赔钱的那刻也就到此为止了。而这也是车祸后，我跟他的第一次见面。”
　　说到这，齐鸣自嘲一笑“这还真是，冤家路窄，世事无常。”
　　“嗷呜~”肩头的小紫似乎听出他语气里的那丝失落，蹭了蹭齐鸣的脸颊以示安慰。
　　而童欣晴伸手拉住齐鸣的衣袖，有点心疼，又有点埋怨“阿姨就不该签字。便宜他了。”
　　齐鸣握住童欣晴抓着他衣袖的手，摇了摇头，并不认可她的说法。
　　“不怪我妈~我那时候伤的那么严重。医疗费完全不是我们家能承担的。这种情况下，比起仇恨肇事者，救我的命肯定是第一位。那任家人也是拿捏了住了我父母这种心思。”
　　“而且，这任家是陕西省数一数二的民营企业，他们有的是关系，即便没有我的谅解书，他也有办法，减轻甚至逃脱惩罚。”
　　“齐鸣~”
　　童欣看着齐鸣，她的家世背景，以及她自小生活交往的圈子。让她从没经历过，甚至听过这种进退维谷的境遇，所以这一刻莫名的就有点心疼。
　　当时齐鸣一家，该是多么的无奈，该是何种心情，才会在他还在抢救生死未卜的时候，去给肇事者出具谅解书。
　　“哈哈，我都说一切都过去了。而且没他，咱俩也不一定会认识啊。”齐鸣感觉气氛有点悲伤了，立刻爽朗一笑，拉着童欣晴的手紧了紧，脚下步子也快了。
　　“不提他了！我们现在就回去！我要好好研究一下，这次咱们可能又捡到宝贝了！”
　　说着，他将那右手抱着的盒子，抬了抬，示意童欣晴看。
　　童欣晴眼睛里喜色亮起“你是说，这个瓶子？”
　　“嗯！如果是真的，那就是故宫都没有的宝贝！”
　　“故宫都没有！”童欣晴忍不住惊讶的重复道！
　　酒店茶几上，童欣晴看着摆在面前的笔筒和梅瓶。
　　以她的眼光来看，她的笔筒显然更好看，蓝色胎身，金色的图画，满满的贵气。
　　而齐鸣这件，光看外面的釉色是很亮很好看，但似乎太单调，而且夹杂不规则的白点，细看之下有点乱乱的感觉。
　　但是，齐鸣却说他这梅瓶可能故宫都没有的宝贝。
　　在她看着东西发呆的时候，齐鸣正用高清相机给这件梅瓶拍照，从瓶身到瓶底，没有落下任何位置。
　　“齐鸣，我记得，老板说我这笔筒是官仿，这件梅瓶是民窑，为什么民窑反而成宝贝了？”
　　童欣晴怎么都看不出里面门道，所以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齐鸣拿出笔记本电脑，链接上相机，一边将照片上传，一边回答道。
　　“我觉得，老板应该判断错年代了。他判断这瓶子是清朝民窑，我估计原因无非这几个。”
　　“哪几个？”
　　童欣晴再次把目光投到梅瓶上。
　　“第一，应该是这瓶子没有底款。第二，你摸摸这。”
　　齐鸣示意童欣晴摸下瓶口和瓶底。
　　童欣晴依言摸了摸，却是一头雾水的摇摇头。
　　齐鸣又把笔筒递了过去，同样递给了她。
　　童欣晴会意，再次摸了摸笔筒口，犹豫了会儿才道“好像笔筒比梅瓶要薄好多，底部也更细腻。”
　　齐鸣重重点头道“对！梅瓶的胎更厚。”
　　“按照常识，官窑的东西都是供给官方使用，所以东西必然是精品。就像你这件笔筒。而这梅瓶，胚胎太粗太厚，跟官窑对不上。”
　　童欣晴听完更疑惑了
　　“额，既然你都挑出这些毛病了，为什么还觉得这是件宝贝？”
　　齐鸣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抓起她的双手，直接把她的手按到了瓶身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突然有这种亲昵动作，让童欣晴的脸瞬间红了。
　　而齐鸣却没在意对方的羞怯，按住她的手背，让她的手心紧贴瓶身缓缓移动。
　　过了片刻，才问道“感受到了吗？”
　　“感，感受到什么了？”童欣晴轻咬薄唇，脑子有点糊糊的，压根不知道齐鸣想说的。
　　齐鸣握着她的手又抚摸了下瓶身这才道“这洒蓝釉的制作工艺并不是简单的蘸釉，而是用竹管蘸蓝釉汁水，吹到烧好的白瓷上。
　　蓝色的釉汁会在白瓷上形成厚薄不均、深浅不同的斑点；然后再上一层透明薄釉，最后高温烧制而成。原本的白釉底色仿佛是飘落的雪花，隐露于蓝釉之中，所以称作洒蓝釉，又或者叫雪花蓝。普通的瓷器是一层，而洒蓝釉的瓷器，实际是三层。”
　　“这种吹釉的工艺，对技术手法有着极高的要求，绝对不是民窑能达到的。”
　　“哦~”童欣晴这会儿压根没听进去齐鸣说的，注意力全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
　　而齐鸣像是个沉迷在即将破解难题的考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没发现身边女孩的异样。
　　齐鸣其实已经用望气术得出了结论，这会儿从结论开始反推，越想越有道理。片刻后，他松开了手，给童欣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唐师傅的视频电话。
　　这会儿博古斋应该是不忙，唐师傅没一会儿就接通了视频。
　　他正奇怪，齐鸣怎么突然要跟他视频呢。
　　还没等他发问，却是听齐鸣满脸兴奋的道“唐师傅，我好像发现了个宣德洒蓝釉的梅瓶，照片用邮件发你了，你能给看看吗？”
　　“宣德？洒蓝釉？”
　　唐师傅一听整个人立刻坐直了身子，一边让齐鸣把镜头对准梅瓶，一边打开电脑登录邮箱。
　　在仔仔细细的放大了图片上各处细节后，唐师傅脸上的皱纹都要挤到了一起，语气并不是很肯定
　　“没能上手，我也不敢肯定。”
　　“不过，听你说的，这东西确实有可能是宣德的。在瓷器上写底款，是从永乐朝开始，直到宣德朝形成了定制。一个制度的形成完善，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所以宣德期间出现无款的官窑也就不奇怪，目前故宫就有两件无款的宣德朝瓷器。”
　　“其次，就这粗糙的胎底了。这底看着确实像是民窑，但出现这种情况，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明朝烧瓷用的是麻仓土。而清朝用的则是更细腻的高岭土。小齐，等你回来，你可以从胎底刮点泥灰下来，送去化验。如果证实是麻仓土，那这反而是一项有力的证据了。”
　　“对啊！”齐鸣兴奋的一击手掌“到时候在刮点釉，如果证实是苏麻离青，那就更有说明力了。”
　　“而且，唐师傅，我觉得，这梅瓶比普通官窑器更厚的原因我可能也找到了。宣德洒蓝釉从烧到消失，一共也就10年时间。如果我这梅瓶是最早期的那一批，当时烧制技术不成熟，为了防止烧炸裂，特意加厚胎体，也完全说得通啊。”
　　唐师傅沉吟点头“确实是这样。啧啧，你小子，这运气，我老头子都眼红了。本来你去西安是躲人的，但这要是证实了，这件梅瓶确实是宣德的洒蓝釉，堵你的博物馆怕是要比现在更多了啊。”
　　面对老人的调侃，齐鸣畅快一笑，回答道。
　　“哈哈，那您老可得记得给我保密，不然这京城我可能都要回不去了啊。”

第112章 土夫子
　　看着越聊越兴奋的一老一少，童欣晴实在是按捺不住心里的疑问，像是个好奇宝宝一样，举起了手。
　　“那个~打扰一下啊。”
　　“小齐，你房间里还有女孩儿？”
　　手机里的唐师傅听到声音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齐鸣闻言立刻把摄像头对准了童欣晴，介绍道“我一个朋友，没准您还认识的。”
　　童欣晴对着摄像头招呼了下，而唐师傅显然不追星，没认出来，却是像所有长辈撞破小辈偷偷谈恋爱一般，调侃道。
　　“小齐，你女朋友啊。这么漂亮，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不见你带来店里的。”
　　童欣晴被闹了个大红脸，而齐鸣也赶紧把摄像头转移，嘴里不停解释“我俩还只是朋友。没到那一步~”
　　“哈哈哈，我懂，我懂。”
　　唐师傅调侃的声音传来，过了片刻才问“小姑娘有什么问题？”
　　童欣晴这才支支吾吾的道“我就是想知道，这东西故宫真的没有吗？”
　　她曾经参加过一部现象级综艺《国家宝藏》，当时对故宫的介绍是，藏品180多万件。而这位宣宗皇帝，在位时间她印象里也有近十年，难道真就留不下一件？
　　一听是这问题，唐师傅笑呵呵的把这露脸的机会让给了齐鸣道。
　　“小齐，这你肯定知道，你来告诉小姑娘吧。我去忙了，对了回京的时候，可得把这梅瓶带来给我看看啊。”
　　“呵呵，到时候我肯定第一时间带过去让您和师傅给我掌眼，今天谢谢您了。”
　　齐鸣挂断手机，这才向童欣晴解释道
　　“这大明朝，专出奇葩皇帝。有木匠皇帝，道士皇帝，将军皇帝，妻管严皇帝，姐弟恋皇帝。这朱瞻基就是这些奇葩皇帝的源头，外号：蟋蟀皇帝。”
　　“这位是大明朝的六边形战士。他跟他老子仁宗，一起打造了仁宣之治。但实际上仁宗在位一共就9个月，他只要脸皮厚点，直接说是宣宗之治也没问题。”
　　“这位不但当皇帝厉害，还很会玩。鹦鹉，蟋蟀，打猎，画画，书法，一样不落。而这洒蓝釉，有传言就是他当时迷上了玩骰子的游戏。为了打造符合他身份，独一无二的骰盅，特意让景德镇的人烧制而成。”
　　“就为了玩骰子？”童欣晴有点不敢相信，这么美丽的瓷器，出现的原因会这么的荒唐。
　　齐鸣再次抱起梅瓶，细细欣赏。
　　“对，虽然这段只是谣传。但可信度极高，毕竟有史料明确记载，这位皇帝为了自己的爱鸟，专门命人烧制了青花蟾型五毒鸟食罐儿。”
　　“故宫如今也保存了一件，大明宣德年制，仿汝窑的蛐蛐罐。”
　　“有这些前车之鉴，这洒蓝釉的由来再荒唐也都不奇怪了。只不过这位玩物丧志，透支了生命，年纪轻轻就病死。”
　　“他死后，当时的太皇太后张氏，既是愤怒也是不想孙子朱祁镇学他老子荒废学业，一气之下把鸟食罐，蛐蛐罐都砸了。当时史书记载的是：“将宫中一切玩好之物、不急之务悉皆罢去，革中官不差”
　　“也是因为这道命令，宣德朝的瓷器十不存一。就拿这洒蓝釉广口梅瓶来说。”
　　“目前，能确认是宣德朝洒蓝釉瓷器的，一共就四件！一件是个大碗，目前被保存在台北故宫博物馆。另外三件，都是钵，分别在国家博物馆，天津博物馆，和一位华人收藏家手上。”
　　“所以。”齐鸣放下梅瓶，看向了童欣晴，目光灼灼“所以如果证实了，这是第五件，宣德洒蓝釉，你说它是不是连故宫博物院都心动的宝贝？”
　　在童欣晴眼里，此刻的齐鸣异常的出彩，有种小时候听童思源讲起战场往事时，那种挥斥方遒的大气。
　　她一时有点看呆了，讷讷的点点头，回应了一声“嗯~”
　　齐鸣也察觉了童欣晴的异样，还当她是听的无聊了才发呆。他暗自怀疑，是不是自己太不解风情，跟个美女在一起，不聊风花雪月，聊这种枯燥历史。
　　他尴尬的挠挠头，想着要不要找找其他话题缓和一下气氛。
　　就在房间里两人，都有点不知所措的时候，西安另一处小酒店里，三人挤在这不到20平的地方，吞云吐雾，气氛沉闷压抑。
　　“老大，他还没打电话嘛？”
　　其中一个高瘦中年忍不住，朝着躺靠在床上的人问道。
　　这人如果齐鸣见到，肯定会有印象，正是昨天那位卖他磁州窑花鸟小罐的地摊老板。
　　老头重重的吸了口烟，然后才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哎~还没有。不应该啊。看着年纪轻轻，又眼光不俗，听到要生坑货，多少都会来瞧一瞧。”
　　“老大，你说那小子，会不会是条子派来钓鱼的？”三人中最年轻的那个插嘴问道。
　　高瘦中年果断摇头“肯定不会。我跟了他一路，他们先去了七分茶社，然后是影视基地，最后入住的曲江希尔顿。我还花钱，找了酒店里的人，查了查。他住的是套间，一晚上1万多，你见过条子钓鱼能下这血本的嘛。”
　　青年也是摇摇头，随后又看向领头的老人“老大，要不继续摆摊，找人？咱们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吧。”
　　“我也想啊。”老人语气无奈“但是，风声太紧，再往外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一句话说完，老人掐灭了手里的烟，撩开堆成了一团的被子，从里面拖出一个木盒。
　　打开木盒，一抹金色亮光让昏暗的房间都亮堂了不少。
　　
　　房间里的另外2人，也是满脸痴迷的看着盒子里金色的宝瓶，心绪狂涌。这哪是什么瓶子，这是车子房子票子！
　　“唉~”
　　为首的老人看着这金瓶，又是重重叹了口气。
　　只是挖开了一座民国初年的小墓，没想到出来的是这么件烫手的东西。
　　原本好货不愁卖，他们不介意慢慢挑买家，卖个最高价。
　　但昨天留在当地的暗哨已经发来了消息，盗墓的事情暴露，当地警方正在侦查。所以他们今天才不敢外出摆摊。
　　别说摆摊，他们现在出门看谁都觉得是条子。
　　而且昨天他们商量了一晚上，都觉得以现如今的侦查手段，如果警方铁了心的要查，三人都没信心躲过去，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把瓶子出手。
　　这样一来直接死无对证，只要咬死了没挖到好东西，警察也没本事把墓主人叫起来对峙。判刑也能轻一些。
　　而且只要卖掉瓶子，换成了钱藏好，哪怕都进去了，那出来了也是衣食无忧。
　　啪嗒又一声响，木盒子被轻轻合上。
　　青年和高瘦中年眼里的贪婪一闪而逝，再次看向了老人。这几天团队里的气势一弱，为首的老人都会把瓶子拿出来鼓舞一下士气。
　　“不能等了。”老人微眯眼睛，似乎是下了莫大决心道“明天，明天早上那小子再不来找我们！那我们就去找他！”
　　“老大，这主动上门，会不会太掉价。”
　　青年有点犹豫，求上门卖，和别人求着买，那价格肯定不一样。
　　但老人对此却是摇头道“等不了了，耗子，如果明天早上还没消息，那你想办法把这个塞给他。”
　　老人把一张照片递给了高瘦中年。照片正面正是这金瓶，背面则是一个电话号码，以及：磁州窑花鸟小罐，几个字。
　　“那人看了字应该就知道了。”
　　“那要是对方还不联系咱们呢？”青年问道。
　　老人眼里闪过一抹狠色“那就把这瓶子砸了！”
　　“老大，砸了？”
　　青年和高瘦中年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但做出了决定的老人像是卸下了心里的包袱，语气轻松“我知道你们想什么，埋起来，藏起来，等出来了，或者风声过了，再找出来。”
　　“但是，咱们仨谁能保证，不拿这东西戴罪立功，谁能保证，不挖出来独占？呵呵，财帛动人心，与其考验咱们兄弟感情，还不如同进同退，那样出来后还能做兄弟，你们说呢？”
　　青年和高瘦中年对视一眼，稍稍迟疑后才点点头。
　　“老大，我们都听你的。”

第113章 香薰蒜头瓶（上）
　　或许是唐师傅的那几嘴，让房间里的两人开了窍。又或者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荷尔蒙激增。
　　齐鸣和童欣晴互相对视，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抱在了一起。
　　没有蜡烛鲜花，没有深情告白，就这么一个简单的相拥，让两人间的关系像是水到渠成一般更进一步。
　　“呜呜~”
　　被冷落在一边的小紫，看着那两人，鼻头耸动，确认了是那种讨厌的酸臭味。低鸣两声没得到回应后，一气之下，直接跑回了房间。
　　临了还用小爪子把门给关上了，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齐鸣也不是初哥，怀里柔软的娇躯和阵阵桂花香味，刺激着他的神经，数分钟后，他的手就开始不规矩起来。
　　这让毫无经验的童欣晴一阵紧张，羞怯之下，一把推开了齐鸣。恨恨的瞪了面前男人一眼后，尴尬害羞的只会低下头，绞手指头玩。
　　而齐鸣也是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太过心急，唐突了佳人。
　　“那个，房间挺闷的，要不我们去大唐不夜城逛逛？”
　　为了缓解现场的尴尬，也是增加相处的时间，齐鸣小心翼翼的提议。
　　“嗯~”
　　这提议正好合了童欣晴心意，轻轻颔首，就算是答应了。
　　出发前，齐鸣跑到房间，把刚趴上床的小紫给提溜了起来。出门逛，怎么能不带上它呢，带个人在身边，那是电灯泡，带上小家伙那可是妥妥的僚机。
　　小紫还在因为刚刚被忽视有点生气，被抓着后颈肉提在半空时，疯狂的挥舞四肢，嘴里呜呜的一阵抗议，似乎在说“还来找我干啥，找外面的厨子啊！”
　　齐鸣也是看出了它有小情绪，立刻安抚，小东西也好哄的很，只要保证有各种好吃的，它很快就会恢复。这吃货样子，让齐鸣一度怀疑，它到底是麒麟，还是饕餮了。
　　他们入住的希尔顿，就在大唐不夜城边上，出了酒店几步路就进入了景区。
　　两人一宠很快就进入了旅游模式，唐食坊里的各类小吃，大城志里的各种新奇玩具，还有人气火爆的不倒翁表演，一处处场景都留下了它们的足迹。
　　童欣晴也从开始的羞怯，到渐渐的熟悉，放开，似乎真的开始接受两人关系的变化。
　　第二天，两人再次出游的时候就更加的自然，回民街，西安美术馆，兵马俑坑，几乎是跑了大半的西安景点。
　　两天的接触让两人的关系有了飞跃式的发展，虽然没有更进一步的身体接触，但出门在外，现在的童欣晴已经能很自然的把手伸进齐鸣的臂弯或手心。
　　结束一天的游玩，两人依依不舍的告别回了各自房间。这会儿的齐鸣有点春风得意，走路都有点飘。
　　他推开自己的房门，盘算着明天要再带佳人去哪儿转转，密室逃脱就很不错，空间更狭小，最好挑个恐怖主题的，到时候，嘿嘿嘿。
　　正当他YY的时候，忽然感觉脚下的触感有别于地毯的柔软，好奇低头，就看到几张小卡片。
　　几乎是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这又是那种通过门缝塞进来的，印着空姐少妇学生妹的小卡片。
　　“五星级酒店也有这玩意儿？”齐鸣嫌弃的捡起卡片，准备撕碎了丢去垃圾桶，这要是明天童欣晴来房间看到了，误会了怎么办。
　　但是才一拿起就发现手感不对，正面确实是印着性感女郎和联系方式的纸质卡片，但背面的手感却很光滑，翻转过来，原来在这纸质卡片背面黏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金色的蒜头瓶，瓶身上镶嵌着一颗颗红宝石。金丝宝石，带给了他极大的视觉震撼。
　　他疑惑的把照片和卡片分开，翻到后面。
　　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以及磁州窑花鸟小罐几个小字，立刻让他想起了刚到西安时的那一幕。
　　“这就是这几个土夫子说的生坑货了？这有点猛啊！”
　　齐鸣拿着照片喃喃自语的走回座位。
　　光看照片，齐鸣自然不知道这瓶的年代和价值。但他却是知道这蒜头瓶的工艺。
　　这是种名叫累丝的工艺又称“细金工艺”、“花丝工艺”。
　　是将金或银加工成丝，再通过盘曲、掐花、堆垒等技法制作金银器，常结合镶嵌、錾刻等工艺。其历史源远流长，可追溯至商周时期。元代，花丝镶嵌技艺业已成熟，并在明清之际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最著名的累丝文物，那就是万历皇帝的金丝蟠龙翼善冠。
　　
　　而被塞进来的照片上这件，光看风格应该是清代的。
　　
　　因为清代更加追求工艺的难度与视觉的华丽繁复。
　　而且明代出土的累丝器物大多是的冠饰、首饰。到清代就开始制作大型摆件，器型也愈发丰富多元。故宫博物院就藏有金累丝嵌珠宝塔等等的清代累丝摆件。
　　齐鸣现在有点犹豫了。
　　之前他不是没打过那生坑货的主意，但他已经捡漏了个宣德洒蓝釉，对真假不知，风险更大的生坑货就兴趣缺缺，这才没主动联系那地摊老板。
　　现在知道了他们手上可能是件清朝皇室御用器后，他就有点纠结。
　　这东西要是真的，那肯定是个好东西，机会难得，平心而论他当然不想错过。
　　但他也明白东西越好风险越大，如果是按照清朝的礼制，这至少是要盗了一个清朝王爷级别的墓葬，才能出这东西吧。
　　这种级别的墓葬被盗，一旦暴露，那肯定是特大案件，到时候东西保不住不说，还会惹一身骚。
　　“唉~”
　　齐鸣叹了口气，烦躁的把小紫抓到了面前，一人一猫对视。
　　“你这要是个人那该多好！我好歹能找个人商量商量。”
　　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熟的人自然不能商量。而跟亲近的人商量，又容易把对方也牵扯进来。
　　“嗷呜！”
　　小紫感觉齐鸣是在嫌弃它，一尾巴毫不留情的打在了他的额头。
　　不过这一尾巴倒是把齐鸣给打醒了。这还不知道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呢，他就在这天人交战个什么劲儿。
　　万一对方只是弄个假货骗钱的呢！
　　而要是真的话~俗话说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他就赌个几百万，也不是不行。
　　退一万步，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最后被查上门，只要咬死了不知情，最多也就是上交赃物，反正这次在西安已经是大赚特赚了。
　　相比已经到手的收获，几百万，真就是毛毛雨。
　　想通这里面的关键后，齐鸣就拿起了手机，照着照片后的电话拨了过去。
　　之前的小酒店里，气氛更加沉闷。
　　那个金丝蒜头瓶就摆在几人中间。
　　以前百试百灵的提振士气之法，也没了效果。
　　任凭瓶子的金光再闪，宝石再亮，都驱不散3人的心里的急躁和郁闷。
　　从相片塞进房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按照原先的安排，过了今晚再收不到联络，这瓶子就会被砸成一坨，然后融掉。
　　“老大，要不找找以前的买主~”
　　青年不甘心，卖少点，那也是钱，砸了可就只剩一坨金疙瘩，啥都不剩。
　　为首老头知道两人的心思，正想摇头劝说。
　　话还没开口，放在一侧的手机忽然响起。这手机里的卡是为了这次交易特意办的，而知道号码的就只有那个青年。
　　三人瞬间一静，面面相觑。
　　电话又响了两声后，为首的老人才颤抖着伸出手，按下了接听键.
　　“喂~”

第114章 香薰蒜头瓶（下）
　　电话接通。
　　齐鸣头一次接触土夫子，倒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短暂的沉默后，还是对方先说话。
　　“小哥，您这定力可是比我见过的不少老家伙都还好啊。我这边都等了您两天了，都没等到你的一点信儿。”
　　“呵呵，所以你们就自己找上了门。现在干你们这行的，胆子都这么大了嘛。不怕我直接报警？”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齐鸣装出不悦的插嘴道。
　　这会儿隔着电话，老头也不知道齐鸣是真生气，还是装生气，但求上门的是他们，气场天然就差了一筹。
　　只能服软，并且带着讨饶道“小哥，您就别吓我了啊。我这也不是有意要跟踪您，干咱们这行的一切小心为上。要不是确认了您靠谱，我们也不敢再找您不是。”
　　“哼！行了，废话就别多说了。东西就是照片上的这件嘛！”
　　“对，就这件。”
　　“你们想要怎么交易。”
　　黑帮片看多了。齐鸣感觉跟这种人打交道，气势不能弱了，但要他这个菜鸡装出多么老成，那也太为难他。
　　所以干脆来个快刀斩乱麻。直接询价，要是合适那就再谈，但要是价格过高，他就打算直接放弃了。
　　老头干土夫子这么多年，也是很少碰到过这么爽利的，不过这倒是跟他们急于出手的心思不谋而合，所以犹豫片刻后就报了个价
　　“5百万！不连号现金！”
　　齐鸣眉头一挑，这胃口有点大了，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嗤笑一声
　　“呵，你这是把它当彩票了啊！2021年北京瀚海拍卖过一个类似的，成交价是575万。要真是按你报的那个价，我干嘛不直接去拍。”
　　对面声音一滞。这说法听着很对，但放到古董上可不是那么回事。俗话说千金难买心头好，古董就是这心头好。
　　但老头也知道，这就是他们主动找上门的坏处了，主动权并不在他们这边。
　　正当他犹豫着，该怎么讨价还价的时候，电话里，再次响起齐鸣的声音“明天，约个地方，我先看过东西再说价钱。时间定下午，地方你们挑。就这样吧！”
　　没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齐鸣直接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后，齐鸣瘫坐进沙发里，重重松了口气。前半生的20多年里，他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好市民，今天第一次涉及销赃这种事，说不紧张那就是骗人。
　　第二天，齐鸣正犹豫怎么跟童欣晴解释下午不能陪她这事。买赃物是肯定不能带上她的，万一有一天暴露，对她的名声可是毁灭性的打击。
　　只是他还没开口，身边的女孩却是满脸歉意的握住了他的手“齐鸣，今天我不能陪你了。”
　　“啊~为什么。这昨天还好好的。”
　　突闻噩耗，齐鸣反应有点大。
　　童欣晴白了她一眼“你想什么呢！我都休息2天了，今天该开工了。”
　　“哦~”齐鸣松了口气，还以为处了两天，女孩突然来句咱们不合适，合着原来是要开工啊。
　　“开工？黄导找到新男主了？”齐鸣好奇问道。
　　童欣晴点点头“嗯，选角的时候，本来就会有不少人试戏同一个角色，这两天无非就是从之前淘汰的人里挑。”
　　说话间，童欣晴主动凑过来，把下巴支在了齐鸣肩头，语气幽幽“今天不能陪你了。”
　　齐鸣顺势环住了她的小腰，搂的更紧了些。
　　他静静感受着压迫在胸口的柔软，轻声安慰道“你放心，我已经决定投这部戏了。你要是今天不愿意去，那就不去。我帮你去跟黄导说。”
　　能被人这么维护，童欣晴心里涌起阵阵甜蜜，但却还是摇头拒绝了齐鸣的提议。
　　“我签的合同上拍摄档期是固定的。现在多休息一天，后面就要加班加点补回来。你难道希望我后面为了赶工，觉都睡不好嘛。”
　　齐鸣想想也是这么个理，也就不再坚持。两人又温存了片刻，童欣晴就离开径直上了保姆车去了片场。
　　得了空的齐鸣也没闲着。
　　他叫来了小龙，载着他开始逛街。一上午的时间，他东一家西一家的逛了30多家金店，每家店里都买了10万左右的金器。
　　半天功夫，整整采购了7KG的黄金，市价3百多万。
　　那土夫子说要不连号的现金，齐鸣一时半会哪去弄。而且想要现金就要去银行，万一那俩土夫子被抓，顺着钱币号就能找到他。
　　黄金就不同了，哪怕落进了警方口袋，他也可以咬死遗失，否认交易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这想法是不是太过天真，但已经是他急中生智下，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下午一点多，那个熟悉的号码打来了电话。
　　这次没有寒暄，直接告诉了他一个地址“方洲路，爱情湾浴场”
　　浴场？这地方挑的，简直奇葩。
　　循着导航的指引，齐鸣和小龙足足花了近1小时才找到这家位于城乡结合部的小浴场。
　　光看外面褪色的招牌就知道，这是个有些年头的老地方。
　　一进到里面，生锈的衣柜，褪色的长椅，一股子劣质沐浴用品夹杂着热气古怪味道扑面而来。
　　齐鸣下意识的揉了揉鼻子。
　　将装着黄金的背包放进衣柜，齐鸣招呼小龙守在一边以防万一，他自己脱光后围着条毛巾就进了洗浴区。
　　今天本就是工作日，又才是下午，又或者店面实在老旧，整个洗浴区这会儿就2个人。
　　所以一进到里面，齐鸣一眼就找道了之前那位地摊老头。
　　那老头一看到他，就热情招呼齐鸣过去。
　　“你们还真会挑地方。话说，现在买个东西都要坦诚相见的嘛。”
　　齐鸣走进浴池，在老板身边坐下的同时忍不住抱怨道。
　　“唉~没办法啊。”老头叹了口气“这年头，到处是摄像头。想来想去还是这儿好。”
　　齐鸣一想，这还真有道理。不过现在也不是佩服的时候。
　　“东西呢？我要先看一眼。”
　　那老板闻言转过头，朝身后淋浴区的高瘦人影点点头。
　　那人接到指示，走去了换衣间，很快就抱着个用浴巾包裹的东西走了进来。
　　没有外人在场，男人拿掉浴巾，照片上的金丝蒜头瓶，立刻就展露在眼前。
　　齐鸣拿起瓶子，凑近了观察起来。
　　工艺确实是他判断的累丝工艺，底部也有乾隆御制的底款。瓶颈和瓶身四个方向各是一条活灵活现的金龙。
　　每条金龙头顶还各有一颗珍珠。隔着氤氲的热气，齐鸣凝眉看向了这几颗珍珠。
　　从这几颗珍珠的光泽颜色和圆润度来判断，这5颗大概率都是货真价实的东珠！
　　古时候珍珠养殖并没普及，所以珍珠的种类大致有三种，东珠，南珠，南洋珠。这东珠颜色没有南珠多，颗粒没有南洋珠大。
　　但因为它的产地仅在清朝满族贵族的发祥地松花江流域，故而在清朝东珠是最最珍贵的珠宝。只有帝王、后妃和皇族才能使用，数量极其稀少。
　　还有瓶身这几颗红宝石。
　　对着灯光细看，宝石表面颜色分布不是很均匀，呈现出浓淡不一的絮状、团块状。
　　而当他把瓶身稍稍拉远，从整体来看，宝石表面这种棉絮状的质感会让它呈现出一种仿佛流动一般的漩涡状纹理。
　　这种纹理在地质学上被称作，糖蜜状构造，这种构造是缅甸红宝石最重要的鉴定依据之一。
　　这富丽华贵的风格，和不惜成本的用料，除了那位穷奢极欲的十全老人，也没有谁了。
　　齐鸣深呼吸口气，压抑住内心的贪婪，将金瓶递回给了高瘦中年。
　　“说个价吧，当然如果你开口还是5百万，那就不用说了。”
　　他身侧的老头犹豫了会儿，这次伸出了4根手指。
　　而齐鸣对此直接摇头“4个看不到。东西是好东西，就是太过扎眼，我想出手也困难。我顶多给到这个价。”
　　齐鸣伸出了3根手指。
　　“你这，太少了些。”老头声音透着不满，这价显然和他的心理预期有点差距。
　　而齐鸣这会儿直接起身，倒不是想走，单纯泡的时间有点久，想起来散散热气。
　　只不过他身后，那个高瘦中年会错了意，还以为价格谈不拢，齐鸣想走。这要真走了，他们哪里去找新买家。
　　高瘦中年等不及老大发话，一手握住齐鸣手腕，脸上满是讨好道“行，小哥，3百万，就3百万。”
　　老头皱着眉头，想要训斥，却是那中年语气焦急的对他道“老大，落袋为安啊。”
　　老头也知道，暗哨传来的消息给了大家太大的压力，所以长叹口气后，也就不计较他的越俎代庖了。
　　“小哥，那就依你，3百万。不过我们要不连号的现金。”
　　“现金我可没有。”
　　“什么！你是在耍我喽！”这下子，身边的两人都不乐意了，眼神里也透着凶狠。
　　齐鸣能感觉到，高瘦中年捏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都紧了紧。
　　“别激动，跟我来吧。”
　　齐鸣语气淡定的起身往外走。
　　那老人和中年对视一眼后，重新用浴巾将金瓶包好跟了过去。
　　走回到更衣室，这会儿除了小龙空无一人。
　　齐鸣再次确认了没有外人后，打开了衣柜，把装着黄金的背包递给了老头。
　　老头皱着眉，3百万的现金，能装满两个行李箱，对方就送来这么个双肩背包是什么意思。
　　狐疑的打开背包，白炽灯下，一片金灿灿的反光，差点晃到了他和身边的中年人。
　　他下意识紧张的把包合上，紧惕的看向换衣间门口，确认了没人后，才松了口气。
　　虽然有了猜测，但老人还是小心的询问道“里面都是真金？”
　　齐鸣嘴角微翘，把手伸进包里，随手抓出两根金条，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咬了咬，随后还把压印露给他们看。
　　“你要不信，可以自己拿出来试试牙口，不过你年纪大了，一不小心牙齿可能就崩了，还是让身边人替你的好。”
　　“呵呵，我信，小哥这玩意儿可比现金好，保值还轻便。你有心了。”
　　老人和中年脸上都堆着笑，那中年更是直接把瓶子递给了齐鸣身边的小龙。
　　“您老满意就好。不过，我还是要提一句，咱们的交易就到此为止，我不管东西你们是怎么来的，但我不想后面有拉抽屉的事情发生，不然的话~”
　　拉抽屉算是古玩行里的黑话，就是找后账的意思。
　　老头不等齐鸣把威胁的话说出来，就笑着保证“您放心，尾巴我们会处理干净，要真有一天我们兄弟被抓了，也保证牵扯不到您。”
　　齐鸣笑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却有点阴森的道
　　“但愿跟你说的一样，不然，你们的罪名可是会多一条，盗窃大量黄金~你说盗墓加特大盗窃，这刑期加起来，得是几年？”

第115章 交流会，甪端
　　自打那场交易过去，已经两天。
　　头一天，齐鸣是真的担惊受怕了一晚，总觉得下一刻就会有警察破门而入。
　　还好，这只是他惊惧下的幻觉，两天过去一切都是风平浪静。
　　他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这两天里，孙虎找的评估公司也把评估报告发了过来，足足1百多页，光是厚度，就让人眼晕。
　　为了童欣晴，齐鸣本来就打定主意投钱了。
　　所以他就直接翻到最后看结果。看到评估结果是有利可图后，大手一挥就给黄导投了5千万，补上了那周什么轩罢演时候留下的缺。
　　钱走的是孙虎公司的账。这种大额投资，以个人名义参与手续更加繁琐，临时注册公司又太麻烦。
　　正好孙虎对影视剧拍摄热情满满，齐鸣就把麻烦事都抛给了他。
　　挂了个投资人的头衔，齐鸣也就有了理由，正大光明的进了组。热恋中的男女那真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
　　只是昨天那位师傅的老友，七分茶舍的吴老打了他电话，说是今天有一场内部交流会，问他愿不愿意参加。
　　长辈请不敢辞，齐鸣清楚，人家能想着他，那要么是把他当子侄，要么是看他师傅的面子。
　　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不能拒绝，于是今天一早跟童欣晴告了个假，就来了七分茶舍。
　　交流会的地方就在茶舍二楼。
　　齐鸣到的时候，楼上已经准备妥当。那6张摆成梅花造型的八仙桌上，除了中间充当花心那张外，另外5张上已经备齐了茶水瓜果。
　　有两人甚至先他一步到了那，正跟吴老热情交谈。
　　齐鸣才从楼梯口一露头，吴老就招手让他过去，笑着介绍道。
　　“小齐，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温翰容，你叫他温叔就行。他可是陕西书法协会会长，近现代书法家。小齐，别说你吴叔我不提点你，今天你多捧捧这位的臭脚，打好了关系多求些字，过个十年八年，那可都是钱。”
　　“老吴咱俩没仇没怨，你是多盼我死啊。”
　　温翰容跟齐鸣握过手后，对着吴老笑骂道。能这么开玩笑的，那私下关系肯定很好。开过玩笑，这位也把跟在身边的年轻人介绍了下。
　　名叫温涵，是他的侄子，目前是一家外企的高层，因为对书法感兴趣，闲时就跟在温翰容身边学习。
　　“来，还有这位。”认识完这对叔侄，吴老介绍起另一个体型跟孙虎有的一拼的中年人“这位是我们陕西本地，最大拍卖公司沁园拍卖公司的老板，赵健。”
　　“赵叔，幸会。”齐鸣乖巧的微微躬身伸手。
　　但这胖子握住齐鸣手的瞬间，却是朝左侧移了一步避开了齐鸣的躬身，另一只胖手虚扶着齐鸣站直，嘴里连说“不敢，不敢。”
　　“吴老，你这不是折煞我了。我可全靠你们给赏口饭吃。小齐要叫我叔，那我不跟你们是一辈儿了，我哪敢跟你们同辈相称啊。小齐，我也大不了你几岁，你要愿意就叫一声赵哥，要不愿意就叫赵胖子。”
　　“赵哥，其实我是觉得后面那个更亲切点。”齐鸣适时调侃，但也就开个玩笑，真要称呼还是会称呼对方一声赵哥。
　　认识过双方后，齐鸣也没让吴老代劳，主动的自我介绍了一下，他现在明面上还是无业游民，拿的出手的也不多，就一个杨朝明弟子的身份。
　　一听是这位的弟子，温翰容还好，赵健就热情多了。他开拍卖公司，最重要的就是鉴定和货源。
　　这两个，杨朝明都有。所以他自然是要努力跟齐鸣打好关系。
　　三人又聊了会儿，很快又有两伙人上来。
　　一位是陕西知名的企业主，曾经的煤老板，现在的专业投资人，蔡阳州，蔡老板。另一位自称是位倒爷，长相说实话有点贼眉鼠眼，名叫崔修，他还带来了自己儿子崔皓。
　　吴老趁新来的两位跟其他人寒暄的功夫，偷偷给齐鸣介绍了下这位崔修。
　　他其实就是个古玩圈里的掮客。能干这活的，交友圈子极广，收藏家，土夫子，平头百姓，只要你手里有点好东西，不管你是想买还是想卖，他们都有路子给你牵线搭桥。
　　人都到齐，众人互相介绍后，就找了个方桌自己坐下。
　　正好，现场五伙人，5张方桌围着中间的空桌子就坐开了。齐鸣跟在吴老身边坐上首座。
　　等大家落座，吴老起身，笑着道“今天这聚会，是温老头提的，却借的我的地方，我给他点面子，也是作为地主，就先抛砖引玉吧。”
　　说着，他把桌上的木盒抱起，放到了中间的八仙桌上，打开木盒，里面正是齐鸣之前送他的磁州窑小罐。
　　“这罐子，是小齐送我的，我借花献佛，拿给大家看看。”
　　说完吴老坐会原位，而其他人则是起身，围了上去。
　　“磁州窑的？”
　　“黑釉，釉色挺亮啊。”
　　“就是这画太糙了些。”
　　那些人在那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齐鸣从他们的议论声里大致也知道了这几位的水平，至少是瓷器鉴定上的水平。
　　最好的是那崔姓父子，其次是赵健这拍卖公司老板，然后是煤老板，最后才是聚会的组织者温姓叔侄。
　　其他人多少能说出点好处坏处，但这温姓叔侄却只会干巴巴的一个劲儿的夸，高下立判。
　　不过古玩这一行种类繁多，没谁敢说自己是全才，这位精通书法，瓷器肯定不是长处，眼力差点情有可原。
　　等大家都看完了，互相印证着说出自己的判断。
　　崔修的答案是最接近的，清末民初。另外几人断的都是清末，年代上虽然差点，但要是买卖的时候，清末和清末民初，价格差距不大。
　　“唉，每次都这样。”
　　在吴老公布了答案后，菜老板叹了口气，语气幽怨。
　　“吴老就会仗着眼力好，拿东西出来考咱。那今天，我也拿个东西考考你吧，你要是能把这东西说出个所以然来，那~”
　　“怎么？那你就送给我？”吴老笑着插嘴。
　　蔡老板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而是开口道“那我就拿出来拍卖，断的最准的，可以享受8折优惠。不过吴老，您要是断不准，可也得拿出件东西来让大家竟个价。”
　　“呵呵，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行，就依你的。”吴老对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所以片刻犹豫都没有，一口应下。
　　这下子，其他人也都来了兴趣，既是想知道能用来考吴老的会是什么东西。更是对之后的拍卖跃跃欲试。
　　就在众人以为，这蔡老板会拿出什么物件来时。
　　却只见这位两手空空的就走到了正中间，然后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个小东西，摆到了桌上。
　　“喏，就是它了。”
　　“啥呀？”
　　“什么东西？”
　　
　　眼力和视力可不成正比，除了3个年轻人，其他的最小的都50多了，一下子还真没看清这蔡老板拿出来的是什么。
　　有两位，已经迫不及待的起身，朝着中间桌子走去。
　　身为主人家的吴老，自然是要谦让客人，并没第一时间起身，坐在他身边的齐鸣自然也不好动。
　　而齐鸣，虽然在东西摆上去的第一时间就看清了，是个铜质摆件，但却没第一时间认出这是个什么。
　　就在他皱眉思考的时候，口袋里的小紫忽然一阵扭动，耸着鼻子探出了脑袋。
　　一双紫色瞳仁，遥遥的看向了中间的八仙桌。
　　“嗷呜~”
　　片刻后，小家伙看向齐鸣，眼里第一次透露出了祈求和渴望的意味。

第116章 明 嘉靖铜制甪端香炉
　　小紫的反应，倒是让齐鸣心里一惊。
　　一路走来，小家伙跟着他也见识了不少东西。假的那些不谈，真品里有宋代铜器，明清瓷器，现代书画，但小紫的表现从来都是兴趣缺缺。
　　就是在春拍预展上，那数百件古董文物面前，它都是该睡睡，都不带睁眼瞧得。
　　唯独面前这么个小东西，它居然表现出主动索求的态度来。
　　这会儿，那异兽造型的小东西，正被崔修拿起凑近了观察，齐鸣也等不及轮到自己，立刻望气加透视都用上了。
　　首先是这岁气，有近400多年的样子，大概率是嘉靖年间的。而贵气也不是很浓郁，不谈个人喜好导致的溢价，大概也就在15到30万之间的样子。
　　通过透视，齐鸣也确认了，这东西腹部和头部是中空的，内部有个小台。
　　不用他再思考，正在看的人就给出了它的用途：香炉。
　　这就是个异兽造型的香炉，头顶那根大角就是个小把手，轻轻一提，脑袋就能揭下来，然后将香料放进它肚子里的小台上。
　　香料的烟雾会顺着异兽的小口飘渺向上，端的是仙气淼淼。
　　“呵呵，挖煤的，你这是吃准了吴老不懂铜器啊。拿一件~”
　　赵健笑着开口，打趣了蔡老板两句，正想公布他的答案，却是被蔡老板伸手拦住。
　　“你不许帮忙作弊，这可有着赌约呢！你要是捣乱，信不信，我3年不踏进你的拍卖公司一步。”
　　赵健也知道对方这是在开玩笑，但还是朝吴老耸耸肩，示意自己爱莫能助。
　　吴老无所谓的摇摇头，起身开口“行了，都看完了吧，那就到我了。”
　　齐鸣也跟在后面，小紫这会儿再次趴在了他后背上，脑袋从肩膀处探出，好奇的看向那异兽香炉。
　　吴老把玩了一会儿后，又递给了齐鸣。
　　齐鸣刚刚就看了个差不多，这会儿近距离之下只是对它的外形更加的清楚了。
　　
　　这异兽造型怪异，昂首傲立，双目圆瞪，炯炯有神，身披火云甲，双耳朵外搭，独角上翘，发须盘结，尾部作火焰状上翘，翻卷自然，气势威严。
　　“嗷呜~”
　　小紫低低一吼，再次对这小香炉表现出了兴趣。
　　齐鸣生怕它会惹出意外，将香炉放回桌上，伸手把小紫抱进怀里安抚。
　　他已经发现，小紫对这香炉的兴趣，似乎不是因为它的价值，而是造型。
　　香炉，异兽，独角，鱼鳞~华夏的传说中的异兽实在太多，有名有姓的就有，四神，四灵，四凶，五瑞，小紫原身麒麟，就是五大瑞兽之一。
　　那些个不出名的就更多了，一本山海经光报名字都能再水三千字。
　　他一时半会儿没想出来，这是个什么。
　　却是听那蔡老板道“行，都看过了吧。来说说吧。”
　　吴老皱着眉，他倒是认识这异兽是什么，但他的专长是瓷器和书画，这种香道用品，属于他的知识盲区，想说出个所以然来，还真有点困难。
　　一旁的温翰容也看出这老朋友在为难，于是装作无意，漫不经心的开口“嘿，这不就是个，甪~”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蔡老板瞪了眼，生生把下面的话给咽了进去。
　　而他这话，却是提醒了齐鸣，香炉，异兽，温老又说是出了这异兽名字的第一个字是甪，那只能是异兽甪端了啊。
　　难怪他在脑子里把山海经都快翻了一遍，都没能对的上，这压根不是山海经里的东西。
　　也难怪小紫会对这东西感兴趣，因为甪端的造型就是犀角、狮身、龙背、熊爪、鱼鳞、牛尾，和麒麟及其相似。
　　传说甪端是在秦始皇得兽园里出生，最早有书籍记载是在汉，等到了宋，民间已经把甪端当成了平民版麒麟。
　　但从元朝开始，尤其是明清，甪端的地位就开始和麒麟平起平坐。成了“圣人在位，奉书而来”的角色。
　　就在齐鸣因为茅塞顿开而欣喜的时候，吴老却是犯了难，正想着开口认输了。
　　崔修却是这时候道“老蔡，也别光考咱们几个，今天也来了几个年轻人，这东西挺稀奇，就让年轻人先说说吧。”
　　蔡老板这次没阻止，点头同意。他能看到吴老那一直一副智珠在握的老脸皱起，就已经赢了，而且再反对，那他等于是把这小圈子的人都怼了一遍，实在犯不着。
　　在场的年轻人就三个，温涵，崔皓还有齐鸣。
　　几人都是今天第一次见，这会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谦让的样子，只是老一辈把规矩定了，小辈就得照着做。
　　年纪最大得温涵看推脱不了，苦笑着两手一摊，开口道“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连他是什么都认不出，没法说啊。”
　　“啧啧，老温，你这教徒无方啊。”蔡老板笑着打趣。
　　温翰容也不在意“你下次拿副书画来，要是小涵还说不出个道道，那我就把家里那幅张大千的《水月观音图》卖给你，打8折。”
　　“嘿~这可是你说的啊。”蔡老板似乎是眼馋那画很久，一听有机会买下这东西，立刻来了劲。
　　温翰容点点头“大家都在场，都能替你作证。”
　　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笃定，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似乎温涵在书画上的造诣真的不凡，难不倒他一样。
　　“小温都说过了，那你们俩呢？谁先？”蔡老板看向了齐鸣和崔皓。
　　崔皓想了想道“这是个甪端香炉，看包浆，至少是明末清初的东西。”
　　做他们古玩掮客的，不说多么的精通，但也多少是要有点眼力。不然老是拉着老板买了假货，那谁还要你做这中间人。
　　齐鸣看崔皓没再开口的意思，想了想道“南朝《宋书》上有记载「甪端者，日行万八千里，又晓四夷之语，明君圣主在位，明达方外幽远之事，则奉书而至。」”
　　“从宋开始，就有甪端降临，圣人出世的说法。到明清，甪端直接被摆进了故宫，现在故宫太和殿宝座周围便摆设有铜胎珐琅甪端。”
　　“这件甪端香炉，如果让我判断，应该是明朝的，而且是明朝嘉靖年间的。”
　　“佩服，佩服。”
　　蔡老板对着齐鸣竖起拇指“小伙子，说你一句博闻强识，一点毛病没有。不过，你怎么就断定它是明朝的，还能精确到嘉靖？”
　　这问题，也是在场其他人想问的。
　　齐鸣笑着把香炉拿起“我用的是排除法，首先排除清朝，是因为清朝的时候管制严厉，甪端作为君主的象征，民间不能私自铸造。而清朝铜器，尤其是皇家铜器，为了彰显尊贵，大多会用黄铜，或者鎏金，甚至加上珐琅珠宝等装饰。蔡老板这件就是件红铜器，所以排除。”
　　“其次就是造型风格。这个几位经验应该都比我多，看这肩部还有尾部的火焰纹就知道，是道家的设计风格。尤其是这儿。”
　　齐鸣指向了异兽的颈部。
　　“这是葫芦造型的铃铛，周围还有形似拂尘的狼毫点缀。道家最重要的两种配饰就是葫芦和拂尘。老话说上有所好，下必从之，能把这种道家印记融进铜器，我能想到的就是那位道士皇帝了。”
　　这其实就是望气术厉害的地方，先得出结论，断定年代，再去套当时的材料风格技艺等，就算说的含糊其辞些，但给别人的感觉，也是在有的放矢。
　　甚至越看会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
　　最后，齐鸣谦虚了一句，当作收尾“当然，这就是我个人的推测，有的地方也太过唯心，做不得数的。还要听听在座前辈的意见。”
　　“啧啧，厉害。杨朝明这小徒弟，是真厉害。”
　　作为东西主人的蔡老板最先赞叹，其后的温翰容和赵健也跟着呼应。
　　“这东西，小齐说的一点没错。”蔡老板夸完人，又宣布了结果，然后恨恨的看了眼吴老“老吴，这次便宜你了。”
　　“嘿嘿，小齐是我带来的，他鉴定，不就是我鉴定嘛。”吴老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淡定模样，更是厚起脸皮，开了个玩笑。
　　“你啊，几十年了，还这德性。”
　　调侃过吴老，蔡老板再次拿起香炉，依依不舍的把玩了会儿才道“说话算话，你们要有谁对它感兴趣，那就给个价吧。小齐可以享受成交价的八折，小伙子，可别错过了啊。”

第117章 日本，伊万里瓷
　　“蔡老板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起个头吧。10万，正好我有个客人最近在找香炉，这不赶巧了。”
　　崔修笑着出了第一口价。
　　赵健听他这么说，摇着头笑道“老崔，你这价可低了。虽然这东西没款，个头也小了点。但是实打实的嘉靖红铜器，我出14万。”
　　他出完价，环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齐鸣身上。
　　不止是赵健，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因为齐鸣自带8折优惠券，他要是表现出势在必得，那可就没其他人的事情。
　　“呜呜~”
　　小紫已经听懂，这是要决定这东西的归属了，一只爪子焦急的抓挠着齐鸣的外套。好好的一件呢子外套，已经被犁出一道道浅浅的抓痕。
　　小家伙这么想要，不管是因为什么，齐鸣都是要满足的。
　　他挠挠脸，语气略带歉意道“这个，8折优惠，要是不用就太浪费了，我就出个20万吧。”
　　听到他出了价，赵健挑眉耸肩，示意自己放弃。而另外一个崔修也是苦笑摇头“看来是有缘无份。”
　　蔡老板拿起香炉，直接放到了齐鸣手上“喏，给你了。小齐，加个微信，回头咱私下也好交流。”
　　齐鸣笑着把这拳头大的东西揣进了外套口袋，拿出手机，加微信，转账。
　　而原本在肩膀上的小紫一个闪身，迫不及待的钻进了那个口袋。
　　其他人也是看到了齐鸣肩上小猫的动作，虽然好奇，但东西是人家的，怎么处理也是人家的事，所以也都没说什么。
　　“既然老蔡拿出了一件，那我也拿出一件。”开口的是吴老。
　　他走到一侧的博古架上，拿下了件色彩浓郁的扇形瓷盘。将盘子放到了中间的方桌后，吴老微微抬头，朝着蔡老板冷哼一声后才道。
　　“我可不是，输不起的人，这东西就你们看看吧。规矩跟老蔡的一样，谁能断准了它的来历，过会儿拍卖，8折，不，我给他打7折。”
　　似乎是为了表现自己更大气，要压那煤老板一头，吴老又提高了折扣。
　　
　　瓷器是收藏里的大项，在座的就算不精通，算不上行家，那看过的肯定也不少。尤其是赵健这拍卖公司老板，还有崔修这古玩掮客，绝对的见多识广。
　　但两人看到这瓷盘，都面露古怪，这造型奇怪也就算了，这风格更加古怪。
　　判断一件东西的年代，最重要的一是材质，二是工艺手法，三就是风格。齐鸣刚刚给甪端香炉断代，就用了其中之二。
　　扇形瓷器，华夏不少，尤其是清朝末年到民国那阵子，但都是扇形的瓷板画。而面前的却是一件盘子。
　　从古代流传至今的碗碟，圆形居多，其次就是花瓣状，方形的都很少见，更别说是这种扇形了。
　　还有这图画，古画讲究留白，而瓷器作画，大抵也是遵循这一规矩。而面前这件，恨不得把边边角角都给涂满了才行。
　　“老吴，你不会使坏，拿个现代仿品蒙我们吧。”
　　蔡老板最先狐疑的看向吴老。
　　吴老不屑一笑“呵，挖煤的就别小人之心度我这君子之腹了。而且你当我这7折是那么好拿的？”
　　“这包浆还有这蛤蜊光做不了假，至少也是清三代的东西。”赵健摸着下巴，出言驳斥了蔡老板的猜想。
　　“但是这画风，怎么看都很违和。”
　　温翰容和他侄子端详后，又议论了会儿，这才不确定的道“看画风，很像是日本那的风格。老吴，这不会是件日本瓷器吧。”
　　吴老端起茶杯，悠哉游哉笑着道“很接近了，不过可惜了，这是正儿八经华夏的东西。”
　　崔修也是应和“清三代，那最少也是两百多年前，那会儿的日本瓷器还没到这程度。而且摸这盘底，细腻柔和，应该是高岭土没错。”
　　齐鸣刚刚注意力都在口袋里的小紫身上，没注意场上情形，这会儿得了空，也看了眼这扇形瓷盘。
　　望气术下，瓷盘年代，瞬间明了。跟赵健说的一样，清三代的东西，而且可以精确到康熙。而这画风，太熟了。
　　他的瓷器鉴赏是跟唐师傅学的，那位浸淫瓷器这一类，快一个甲子，可以说古今中外什么瓷器都见过。
　　教齐鸣那阵，为了增加趣味性，特意把一些时间段里出现的特殊品类的瓷器当故事讲给他听过。
　　眼前这种，唐师傅当时讲的时候，颇为痛心。这种风格瓷器的出现，可以说是华夏瓷器产业的一个耻辱。
　　因为，这种风格压根就不是华夏自己的，而是堂堂天朝上国，瓷器发源地抄袭了一个小小岛国。
　　“怎么，小齐，你看出来了？”
　　他面色的变化，引起了身边吴老的注意，好奇提问。
　　齐鸣摸摸鼻子，刚刚已经出过风头，他本来想低调，不凑这热闹，但好像藏不住啊。
　　“知道就说说，省的有人还怀疑我弄虚作假。故意刁难他。”吴老说完挑衅的看向蔡老板，两人十来年的交情，就是这么斗着斗着，还越斗越好。
　　“对，小齐你要知道，那就说说。交流会，为的不就是互相交流，取长补短嘛。”
　　赵健也是帮腔道，他是众人里，最想交好齐鸣的，所以有些时候也乐意替他抬抬轿子。
　　“那我就说说，要有什么不对的你们指正。”齐鸣谦虚了一句后，上前，拿起盘子道。
　　“其实崔老和赵哥说的都没错，首先这确实是乾隆年间的，而且大概率产自景德镇，至于画风，也确实是模仿的日本画风。”
　　“准确的说，这是件模仿了日本伊万里瓷的清康熙，青花矾红彩描金花卉纹扇形盘。诸位肯定知道，明朝起咱们的瓷器就声名在外，但到明末清初的时候，政局不稳，掌权者实行了彻底的闭关锁国，完全断绝了瓷器的出口。也就在这一时期，日本抓住了机会，后来者居上，占领了欧洲市场的空白。”
　　“当时日本的伊万里市是主要的瓷器生产地，出口的港口又叫伊万里港，所以那一时期出口的日本瓷器都叫伊万里瓷。到了康熙年间政局稳定，开始初步开海，为了抢回市场，景德镇才开始模仿伊万里瓷的风格，烧了大量同类型瓷器。”
　　“差不多到18世界中期，景德镇瓷器重新占领了海外市场，甚至直接把日本的那什么伊万里瓷给逼得停烧。”
　　“这种瓷器，从出现到消失也就2百年，主要又是用作出口，并不符合国人审美。所以吴老这件，康熙民窑仿，伊万里瓷中的扇形盘，能留到今天也是很不容易了。”
　　“啪啪啪~”
　　齐鸣一说完，吴老便带头鼓起了掌。
　　很快其他人也跟着轻轻拍起了手，之前的甪端香炉，多少有点牵强附会。但这件扇形瓷盘，齐鸣却说的有理有据，所有人都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
　　掌声落下，吴老笑着道“这下长见识了吧。怎么样，我老头子没随便拿件东西糊弄你们吧。”
　　说完后，又赞赏的看了眼齐鸣，暗道这小子厉害，他自问，他在齐鸣这年纪时可没这眼力，这不服老还真不行。
　　心里赞叹过后，他又看向在座众人“你们谁感兴趣的，出个价吧。不过小齐可是有7折优惠的，你们想要，怕是要出点血了。”
　　在场众人再次看向齐鸣。这件东西，年代有了，故事也有了，而且还占了稀有的名头，在座的几位，都是很感兴趣。
　　吴老话才说完，齐鸣就赶紧摆手“我最近缺钱，那香炉已经榨干我钱包了，这件我就不参与了。”
　　听他这么说，众人自然是不信没钱这种蹩脚理由的，都知道这是他有意相让，顿时对齐鸣的好感也是蹭蹭的上涨。
　　“20万。”
　　“32万。”
　　·····
　　一轮竞价过后，这件康熙民窑的青花矾红彩描金花卉纹扇形盘，被温翰容以65万的价格给买了去。
　　这价格在民窑中已经算是不低了。

第118章 唐伯虎，送子观音图
　　看过了几样东西，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11点多。
　　吴老便招呼众人先吃饭。
　　也没去附近餐厅，楼下茶舍的营业员听了吩咐就上了楼，把一张圆形桌面铺到了八仙桌上。
　　铺好桌面，很快就有3个穿着印有芦园店名的小哥背着餐盒上了楼。
　　各式各样的菜肴被摆上桌，众人也互相招呼着坐下，用餐。
　　吃过饭，等服务员上来收拾干净后，才又有人拿出了东西。
　　这次是温翰容拿出了一幅古画。
　　画面摊开，是一幅送子观音图。让在座众人感到惊讶，甚至激动的是，这幅画的落款居然是那位唐寅，唐伯虎。
　　
　　“你这东西不对。”
　　画一摊开，吴老就给所有人心头浇了盆凉水。
　　尤其是赵健，他一看是唐伯虎的画，已经想着怎么才能说服温翰容去他的公司拍卖了。这要是成了，那他的拍卖公司绝对，一炮而红。但结果，居然是假的，
　　“啧啧，你这眼力越老越妖。”温翰容笑着回答，并不否认“真画现在被国外博物馆收藏了，我这就是个仿品，这次拿来是给你们看个稀奇的。”
　　说完，他又抬抬手，示意身边的侄子。
　　温涵点点头，也拿着个画轴上前，铺开。
　　等到两幅画都摊开，摆到一起，大家都是愣在了那，明明一幅是华夏的工笔设色人物画，一幅是西方人物油画。
　　但像，这也太像了，从画面人物的表情姿势，到衣服褶皱，简直如出一辙。
　　
　　众人或疑惑，或沉思的神情落在温翰容眼里，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他们这交流会也不是第一次办，主打的一个就是为难人。
　　带来的东西不需要多贵重，年代也不用多远，只要有人看不懂那就算赢了。
　　温翰容笑呵呵的道“说来这也是巧了，这幅唐伯虎的送子观音图，是我偶然在南京那淘的，年代并不算远，应该也就50多年前仿的。”
　　“而这幅油画全名叫《罗马人民的保护者圣玛利亚》，是温涵去年在意大利旅游时遇到，当然这也是件老仿。但看着不错就带了回来。”
　　“小涵把画拿给我看的时候，我也是惊呆了，两幅画简直是如出一辙。所以觉得稀奇，就带来也让你们看看。老吴，你不是书画专家嘛，来说说，这到底是谁仿的谁，还是纯粹巧合？”
　　吴老凝眉看向两幅画，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
　　“这两幅画，抱孩子的姿势一样。两个孩子都拿着本书，也都伸出两根手指，女人手里也都拿着绢帕，而且衣服的皱褶，以及一些阴影的处理都是一模一样，奇怪，奇怪。”
　　齐鸣也是上前，他对书画研究不算多，目前也就记清了国内古今的知名画家和画作，要他背唐伯虎的生平事迹和画作，他能倒背如流。
　　但要说光从艺术风格上判断，谁仿的谁，那就是天方夜谭了。这会儿他也只能当个好学的旁观者，在一旁听听其他人的看法。
　　“想知道谁仿谁，看看年代不就知道了？”崔皓插嘴道。
　　温涵接过话茬，正好也是给众人科普道“我拿到这画后，特意调查过，这幅圣母像，创作时间是16或17世纪。”
　　“那就是圣母像仿的唐伯虎。”齐鸣插嘴说道“因为唐伯虎是1524年过世的。按照时间线来算，唐伯虎在前，圣母像在后。”
　　只是温涵却是摇头“这不好说，国外的圣母像造型大部分都是这样，诸位要是有机会去国外的博物馆看看就知道，他们不管哪个时期的圣母像，都是脸庞圆润，细眼小嘴高鼻，手抱孩子的形象。而且，所有小孩子，都会伸出两根手指，这种姿势在西方的宗教文化里，代表了祝福和美好的祈愿。”
　　“虽然唐伯虎在前，圣母像在后。但在明朝的时候可是有位意大利的传教士利玛窦，来到过中国，他带来的书里就有圣母像，这幅画被收录在《程氏墨苑》里，那也是有证可考的。他来的时候，唐伯虎可还没死。”
　　吴老摇头反对道“说唐伯虎仿圣母像，那也不对。这送子观音，这一形象最早可以追溯到大约公元4世纪的西晋时期。当时的古籍里就就有记载“若有女人，无有子姓，求男求女，归光世音……”在西晋，“观世音”被称作“光世音”
　　“还有这服饰，观音形象发源地是印度和尼泊尔地区，那里一直是有戴头巾的传统。国内这种服饰造型的观音像也不少见。还有观音手上拿着的手绢。”
　　“它其实被叫做“羂索”，古籍中有记载：“左右二面如不空羂索，手持羂索。”它的原义是狩猎用具，类似于绳索，后来，“羂索”逐步转化为祝福、吉祥的象征。”
　　“这副送子观音像里的元素，在咱们华夏文化里也能找到对应的传承，硬要说唐伯虎仿圣母像，我觉着不妥。”
　　齐鸣倒是没想到，这吴老的文化自豪感这么强。
　　“那就是纯粹巧合了嘛。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赵健这话，说的他自己都有点不信。
　　大家说了这么多，谁都没能给出个，能说服别人，甚至是说服自己的理由。
　　不过齐鸣心里其实有另一个猜测，那就是，唐伯虎的送子观音图压根就是假的。
　　鸦片战争前，华夏人的文化自豪感，那是杠杠滴。华夏的古人们可没有如今哈韩哈日，外国出品必属精品的心态。
　　咱们的老祖宗压根看不上国外那点东西。别说大明朝，清朝的时候，有个意大利人，叫郎世宁。
　　这位精通西洋油画，来了华夏又学了水墨画的技法。他把两种技法融合，以水墨画的形式画出了油画的逼真感。
　　但雍正皇帝曾经让当时的＜礼部侍郎＞相当于今天的文化部副部长，邹一桂评价郎世宁的绘画水平。
　　邹一桂的原话是＜虽工亦匠，不入画品＞，翻译成白话文，那就是“这也算画？”
　　光从这就能知道，那时候的老祖宗是真的觉得自己是天朝上国，世界中心。说唐伯虎这种级别的画家，去仿一副西方油画？呵呵，看不起谁呢！
　　而这种文化自信，在鸦片战争后开始改变，直到清末民初，就彻底变成了对外国文化的跪舔，甚至一度有人提议，用英文取代汉字。
　　齐鸣觉得，这幅送子观音图，大概率就是有人画之后，借了唐伯虎的名，压根不是唐伯虎真迹。
　　他决定，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去国外博物馆，亲眼看看这幅送子观音的真迹。倒是他只要望气术一看，也就知道自己猜的是不是对的了。
　　在他瞎想的时候，温翰容走过去收起了画。
　　“行了，这次带过来就是给大家看个稀奇，就咱们几个，想讨论出到底谁仿谁，还是太难了，这种事情还是等以后有了机会，交给那些专家吧。”
　　崔修和赵健，甚至是吴老都面露不屑“专家？”
　　齐鸣有点尴尬，貌似自己老师就是古玩方面专家啊。你们一个个表情这么鄙视加不屑，这不是地图炮嘛。
　　不过他也理解众人的反应，实在是专家这词，目前在国内可不是什么好词，名声已经是臭了。
　　“那到我了吧。”
　　崔修见温翰容已经收好画，便走了过去，他手上也没拿东西，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个白色塑封袋包着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放好了，崔修又道“我呢，也给你们带了个稀奇东西，估计看到过的人不多。也是赶巧前几天刚收的，过会儿谁要是有兴趣，也可以把它收了，正好最近我手头紧。”
　　

第119章 南宋钱牌
　　细看之下，崔修拿出的其实就是个不到十公分的铁片。
　　正面铸文“临安府行用”，背面是“准二佰文省”几个字。
　　齐鸣拿起看时，从表面铁锈上看，应该是铅铜合金。古时候铜矿资源宝贵，一般铜钱都是合金，很少是纯铜。
　　铜含量越多，钱币表面文字就越清晰，越美观耐用。所以国富民强的时候掌权者一般都会增加铜币内的含铜量，来彰显富贵。
　　而要是兵荒马乱，铜矿供应都成了难题。那时候掌权者一般是两个办法，一是减少含铜量，甚至是用铁来代替，这样造出的东西字迹模糊品相粗糙，加上那时候的工艺和保存条件，用不了多久就会锈蚀毁坏。
　　另外一种，就是铸造大钱。原本一枚铜钱代表了一文，但现在一枚铜钱可以代表10文，50文或者更多。
　　比较出名的大钱，就是大清的咸丰重宝。
　　这位皇帝比较惨，天灾就不说了，第一次鸦片战争的钱还没赔完，又来了第二次鸦片战争，然后是火烧圆明园和太平天国，真的是没一天太平日子，弄得30多岁就噶了。
　　尤其是太平天国，当时清朝的铜矿来源主要是云南那块的滇铜。太平天国一闹直接把路给堵了，云南的铜压根运不进京城，以至于铸造的铜钱简直粗糙的不能看。
　　没办法，朝廷就只能铸造大钱，当十，当二十，当五十的那叫咸丰重宝。当百，当五百，当千的那叫咸丰元宝。
　　由于一个顶几十上百个用，铜肯定省了，那工艺和铜质再差就说不过去了。所以咸丰时期的大钱字体清晰精美，品相极佳。
　　其中当千的咸丰元宝，由于铸造量稀少，一度拍出2百多万的高价。林轩是钱币专家，当时告诉齐鸣这些的时候，对咸丰元宝那也是眼馋的紧。
　　
　　（PS：咸丰元宝当千的太少，找了个当百的图片给大家看看。谁家家里要有，好好保存，现在当百的也要卖到1万多，要是有当五百，或者当千的，恭喜你，发财了。）
　　
　　望气术一开，从岁气上看，这东西的年份到南宋了。那正面的临安就说得通了，南宋的都城就是临安，现今的杭州。
　　再看背面，显然这东西也是拿来当钱用的。想想南宋，被逼的只能龟缩在那么点大的地方，铸造这东西也就能理解了。
　　不过这东西，已经是齐鸣的知识盲区，只能听听别人怎么说了。
　　“老崔，你这是南宋的钱牌吧。”
　　这次最先看出来的是赵健。
　　崔修颔首承认“嗯，发现钱牌的朝代就两个，一个南宋，一个清朝。不过清朝的钱牌都是民间银号私下使用。真正政府铸造发行的就南宋。”
　　“的确。”赵健也是应和道“南宋的钱牌，有铜和铅两种。”
　　赵健把钱牌掂了掂“你这是铜的，准确说是铅铜合金。只放铅的话，字迹不会这么清晰。南宋的铜钱牌有准贰伯文省、准叁伯文省、准伍伯文省，你这是准二百的，这要是准五百，啧啧。”
　　赵健的语气有点遗憾，币值越高越稀少。
　　崔修倒是看得开，洒脱道“呵呵，五百的就别想了，怎么样，你们谁对它有兴趣的？”
　　吴老稍稍一思量，给了个价15万。
　　事实上，齐鸣在赵健说出这钱牌的来历后就用手机查了查，南宋钱牌，准二伯的拍卖价。
　　这东西虽然稀少，但拍卖记录也是有的，成交价一般在20万到40万之间。
　　而吴老之所以只出15万，倒不是他有意压价，而是这个钱牌也是个生坑货。钱币表面的土沁还在，甚至都没什么包浆。
　　崔修的身份是古玩掮客，这土夫子是他们重要的客户。这件东西一出现，十有八九，就是哪儿的宋墓被挖开了。
　　生坑货肯定是要比传世品便宜，15万的起始价已经算是不低。
　　“18万。”温翰容想了想给加了一口。
　　赵健把钱牌拿手里又看了看，却没出价。
　　他是开拍卖公司的，这东西买回去，显然不好上拍，买回去意义不大所以就不出价了。
　　“20万。”
　　齐鸣又给加了口，他想着买回去，拿给林轩，他是个钱币迷，这东西市面上是真不多，不知道林轩要不要。林轩要是不收，他就自己留着，也是个不错的藏品。
　　让齐鸣没想到的是，他出价后，吴老和温翰容居然都停止了竞价。
　　“吴老，温叔，你们要是喜欢，别在意我。我有个朋友喜欢这东西，我就是帮他买的。”
　　齐鸣看他们一副照顾小辈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出价了，赶紧开口解释。
　　只是他说完，两位老人还是没接茬。
　　崔修也明白自己这两位老朋友有意相让，虽然这样他赚得会少点，但还是笑呵呵的把装着钱牌的袋子放到齐鸣手上“小齐，就20万吧。你崔叔我没那两位家底厚，就不打折了。咱们也加个微信，回头有好东西，再找你。”
　　“不不不。”齐鸣连连摆手，随后考虑了下才道“崔叔，这样，这钱牌我出30万。您要是不收，那我也不要了。”
　　不是他钱多的没地方花，非要多加这么一笔，而是这价格崔修显然是会吃点亏，有的便宜占了，太败人品。他才第一次进入这小圈子，这印象分很重要。
　　“嘿，你小子。”崔修欣赏的看着齐鸣，这小子，懂进退，会来事。
　　另外几位长辈看齐鸣这么处理也很是满意，心里对齐鸣的评价更好了。
　　最后，崔修看推辞不过，就以30万成交了这南宋钱牌。
　　由于赵健这次没带东西来，交流会到这也就结束了。
　　不过齐鸣第一次来，就收获满满，自然是要表示表示，立刻邀请在座的人一起吃个晚饭。
　　除了温涵表示已经有约，临时离开，其他人都是欣然应允。
　　齐鸣抽了空，又给童欣晴打了电话，知道她今天有场夜戏，要拍到21点左右后，也就没让她过来。
　　饭店就挑在了茶舍附近的一家私厨，吴老推荐的地方，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大雁塔。
　　有道是拳怕少壮，酒怕老郎。这一上桌，齐鸣作为圈子里的新人，又是今天出尽了风头的对象，那自然是集火目标。
　　要不是吴老看顾着，怕是要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吃过饭，把客人一个个送走后，齐鸣跟在小龙身侧朝停车场走。晚上的大雁塔周围那也是人声鼎沸。
　　各种地摊也是不少，夜晚这时间加上昏暗的路灯，要不是人多了点，还有种逛鬼市的感觉。
　　今天见识了这么多稀奇玩意儿，齐鸣也来了兴致，看到古玩摊位就停下看上一看，权当是吹吹晚上的凉风醒酒了。
　　一连看了七八个摊子，就没一件好点的，基本都是一眼假。
　　这么一来，齐鸣的好兴致也被消磨光了，又看了一个摊子后起身就想回了，只是才走出两步，面前就有人拦住了他。
　　身后的小龙看有人挡路，一步上前，走到齐鸣的身侧，摆出戒备的姿态。
　　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剃着个小平头，上身黑色西装，搭配黄色毛衣，下身一条蓝色牛仔裤，看着还有点小帅。
　　青年拦在齐鸣面前，微微弯腰，语气带着讨好“小哥，我看你逛了好几个摊了，是不是对古玩有兴趣？我这有个好东西，你要不要看看？”
　　齐鸣打量了下这人的气质，狐疑的问道“游击队的？”
　　青年看齐鸣一语道破他来历，表情略显夸张。
　　“呦，行家啊。”

第120章 拒绝5百万
　　市面上的人，听惯了“铲地皮”可能对“游击队”这称呼不熟悉。两者性质相似，都是自己不摆摊，不开店。把找来的东西，卖进店里或者卖给玩家。
　　干的活和那个崔修类似。但崔修已经是在行里闯出了名气，有了固定的销路，肯定是不用像这位大晚上在街头拉人。
　　而且一开始的时候，游击队和铲地皮是有区别的，铲地皮的会接触盗墓的，而游击队不会。但这年头，天大地大，赚钱最大，这规矩也早没了。
　　如今，铲地皮，和游击队已经是一回事，都是古玩圈子里，最底层文物贩子。
　　“有什么东西？”
　　齐鸣向着面前青年问道。
　　“呵呵，您看看这个怎么样。”
　　青年走上前，从口袋里拿出了物件，递了过来。
　　齐鸣接过，摸了摸手感，又举起来对着灯光才看清，这就是个玻璃的鼻烟壶，搭配了个玛瑙的小帽。
　　
　　这种颜色在鼻烟壶里有个专门的称呼，粉红地套白。壶有5厘米高，壶身上正面雕着猫戏蝴蝶。
　　「猫」与「蝶」的谐音是「耄耋」，有祝愿长寿吉祥的意思。
　　背面雕了只展翅高飞的蝙蝠和结了寿桃的桃树，桃子体型饱满，鲜嫩欲滴，寓意「福寿 双全」。
　　由于这壶的底部没有底款，齐鸣就用望气术看了看，没想到这居然还是个光绪年间的老东西。
　　鼻烟壶既可以算是瓷器中的一类，也可以独立算一类。目前的收藏潜力还是很大的。这东西发源地是欧洲，明末清初，跟着意大利的传教士们，传到了国内。
　　因为深受清朝皇室喜欢，所以大清期间做出来的好东西也不少。但跟瓷器一样，鼻烟壶最好的还是在康熙，雍正，乾隆，这清三代。
　　这三朝的粉彩瓷器，铜胎珐琅。玛瑙翡翠的鼻烟壶，拍卖价一个比一个高。
　　到了咸丰往后，皇帝也没钱了，玩不起好的，市面上就开始出现大量玻璃和瓷的鼻烟壶。
　　“说个价吧。”
　　齐鸣觉得这东西，雕得挺好看，寓意也好。正好童欣晴有点鼻炎。这鼻烟，是用烟叶，薄荷，冰片等香料调制而成，有一定的药用价值。
　　在《红楼梦》里就有一段，秦雯因为生病，鼻塞不通气。贾宝玉就拿了个小盒子，打开了给秦雯闻一闻，很快鼻子就通了，这盒子其实就是鼻烟壶。
　　现在京城一些地方，还有卖鼻烟的。要是把这鼻烟壶买下，倒是可以去配点鼻烟，送给童欣晴，看看能不能缓解她的鼻炎。
　　青年脸上堆着笑，伸出了一只巴掌“5万。”
　　齐鸣嗤笑了一声，摇着头把壶塞回他手上，转身就走。
　　“哎哎哎，小哥，别急着走，咱有商有量的。”青年追了上来，走到了齐鸣身边“您说个价看看。”
　　齐鸣没有一点停的意思，一副兴趣不大的样子道“你这东西就是个玻璃，看包浆顶多民国前期，5万都能买个嘉庆道光的粉彩或青花的鼻烟壶了。我又不傻。”
　　他觉得，这青年也不一定知道这东西年代，干脆装不懂，套套他话。
　　“不是啊，小哥，这可是正儿八经咸丰年的。”青年有点急了“您要不信，咱们可以去附近的最大的古玩店，百岁堂，找里面的鉴定师看看。”
　　齐鸣还是摇头，脚步又快了点“不用了。”
　　对方这么一说，他就知道了，他肯定是跟着百岁堂里某个鉴定师认识，或者这人干脆就是这百岁堂里的人，这种事情，他在潘家园的两年见的太多。
　　“您别急着走，先说个价，要能成最好，不成我也就不跟了，省得碍您眼，对吧。”
　　青年的语气有点恳求。
　　这年头赚钱是真不容易，明明也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这么弯腰躬身陪着小心，连碍眼这种词都用到了自己身上。
　　齐鸣既是对这东西有点兴趣，又有点感同身受，毕竟没有小紫前，他和这人也差不多。
　　“2万6，要不是嫌弃250难听，我本来想叫2万5的。”
　　“这~您多少再给加点。”
　　齐鸣想了想，笑道“这样，东西算2万6，我再加2千，东西要是你的，那等于2万8买的。要不是你的，这2千就当是你的跑腿费了。”
　　青年眼睛明显一亮，很爽快的道“那成，就按您说的。说着掏出了付款码，麻烦你往这上面转2万6，剩下的转我手机。”
　　看来这东西还真是他代卖的。
　　转完帐，离停车场也不远了，齐鸣示意小龙先去开车，他等在这。
　　而那青年完成交易却没立刻走，而是等小龙走远，又小心的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哥，不知道，你对佛像有兴趣嘛？”
　　“你这是还有东西？”
　　有这鼻烟壶打底，齐鸣知道对方多少也有点路子，这年头别说买好东西，买真东西都不容易，所以便又多嘴问了句。
　　“呵呵，有，而且是个大件。也就看您是个懂行的，还爽快，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
　　“在哪儿？”齐鸣问。
　　青年再次微微弯腰，朝停车场里侧，伸手示意齐鸣跟上“就我车上，几步路的事情。”
　　齐鸣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小龙，让他取了车在出口等他。
　　挂了电话，他便跟在了他身后，进了停车场。
　　没一会儿，两人在停车场的一个角落停下，青年再次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才神神秘秘的按下了车钥匙。
　　嘟嘟两声后，他上前，抬起了后备箱，随后一把掀开了一个蛇皮袋子，露出了袋子下的东西。
　　齐鸣原本还是好奇，但看清那东西的一瞬间，脑子轰的一下，酒一下子就全醒了。
　　“你胆子够肥的啊！这东西都敢碰！”
　　他走上前，眼里全是震惊，而他刚刚那话完全没有威胁的意思，单纯是感慨。
　　因为，摆在后备箱里的，赫然是一颗佛头！
　　
　　而且通过岁气，他能确认，这还是颗，年代直达北齐的佛头。
　　北齐，华夏最知名的禽兽王朝，六个皇帝一个比一个残暴，一个比一个变态。
　　什么奸淫妻女那只是这群皇帝的基操。给老子和弟弟带绿帽子的高澄在这些人里也就是个低端玩家。
　　他的弟弟高洋，外号电锯狂魔，还把自己家族女子聚集起来，给大臣们开无遮派对。
　　还有倒数第二个皇帝高湛，他就喜欢哥哥们的老婆。只是他光喜欢嫂子却不喜欢侄子，所以经常拉着嫂子们去观看，她们的儿子一个个是怎么被处死的。
　　最后一位高纬，稍微好点，他喜欢搂着个裸女上朝，或者给马封官，然后给人洗个蝎子浴，比起他的前任们已经算是收敛的。
　　就这么个禽兽王朝，佛教居然是华夏历史上最发达的，而且这一时期佛像技艺还是整个华夏，乃至全世界都最受欢迎的。
　　只不过这一时期的佛像大多是在山上或是崖壁石窟里，后人为了收藏，就把黑手伸向了佛首。
　　眼前这佛首，螺发高耸，面部圆润适度，文静温顺，神情庄严，静穆，慈悲中带着亲近世人的微笑，是典型的北齐风格。
　　齐鸣小心的抚摸了下佛首，手上稍稍用力，让佛首后倾，仔细查看了下脖子上的断口。
　　断口上虽然涂上了泥土作掩饰，但断口整齐，而且裸露的石料色泽较新，说明是最近才被切下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隐藏在山间或者墓葬里的佛像遭了难。只是光看佛首大小，就能推断出这尊佛像必然小不了。
　　齐鸣深吸口气，定了定神后，松手后退。
　　佛首的盗割在清末到民国最为猖獗，这些年国家全力追索的，也都是这一时期流传出去的。
　　现如今的环境下，想弄到一颗真正的北齐佛首，还是这么大个的佛首，那都是天方夜谭的。
　　按照贵气，和当下北齐佛首的行情，齐鸣觉得面前这个少说都要5百万，甚至更高。
　　“小哥，怎么样。”
　　青年把蛇皮袋子再次罩在了佛首上，压着嗓子询问齐鸣。
　　齐鸣这会儿酒早醒了，一半是惊的，一半是吓的。
　　他深吸口气，压下不断翻腾的贪念，转身就走。
　　青年一愣，一把拉下后备箱，就追了过去。
　　“小哥，这怎么了？看的好好的，别急着走啊。”
　　齐鸣被他缠的没办法，烦躁之下一个转身，眯眼看着他，语气也冷了下来“你这东西，我不敢收，古玩行有古玩行的规矩，今天我就当没看到，但你要再跟着我，可别怪我当回朝阳群众，热心市民了。”
　　青年听他这么一说，也是愣在当场，没敢在追。
　　只是等齐鸣彻底消失在视野后，他才皱着眉拿出手机打了出去。
　　“老大，事情办砸了。鱼儿没上勾。”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
　　“嗯，知道了，为了安全，东西送到耗子那，他会处理，你先出去躲躲，什么时候回来，等我通知。”
　　“好的老大。”

第121章 黄玉的用处
　　齐鸣从停车场出来的时候，小龙的车已经等在了出口。
　　他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吩咐了声回酒店后，就靠在椅子上想事情。
　　此刻，他的心绪还是不能平静，佛首，那可是北齐的佛首。他居然就忍住了？这会儿他都佩服自己的定力了。
　　心里想着那佛首，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借着车后窗再眺望了一眼，只是这会儿车子打了个弯儿，已经看不到那个停车场。
　　“唉~”叹了口气，齐鸣这次是彻底死了心。这就应了那句，眼不见，才能心不烦。
　　灰心丧气间，手机响了，一看是师傅杨朝明的来电，他赶紧调整了下情绪，按下了接听键。
　　“师傅~”
　　“嗯，你在西安玩的怎么样。”
　　“挺好的，师傅，西安真的是个福地啊！我淘了不少好东西，回头回了京城就让您再给把把关。”
　　他这才一说，杨朝明的语气也透着羡慕“我都听老唐说了，不过听你这口气，你这是除了那宣德洒蓝釉，又淘到了点什么？”
　　“嘿嘿，还有件乾隆时的金瓶，大概率是内务府的东西。唉，也就是你徒弟我胆子小，不然我还能带个北齐佛首给你看看，我看那直径少说50厘米。”
　　“佛首？还50厘米！”电话里，杨朝明语气从最初的震惊后，立刻变得严肃了几分“你没买吧？”
　　齐鸣能明显感觉到师傅语气的变化，也认真了一些道“没，这不胆子小嘛。”
　　“没碰就好。你才入圈没多久，有的事情还不懂。一些小件来历不清不楚也就算了，但这东西，除非是拍卖得来的，否则千万别碰，不然你有嘴都说不清。”
　　“嗯，我懂了。”
　　又教训了两句后，杨朝明才语气稍缓开口问道“那些个打你主意的博物馆的人都回去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城，还有一周，中美文物交流展就要开始了。”
　　齐鸣有点纠结，他知道师傅是想借这交流展替他拓展人脉圈，而且作为国家级别的展览，各种稀有珍品肯定会被摆上台前，这本身也是机会难得，不回肯定不行。
　　但童欣晴那儿，两人还差一层窗户纸，这要回去，他有点担心，会不会前功尽弃。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拖一拖，于是回答道“师傅，沾了您的光，那位吴老介绍了不少人给我认识，我想这两天再跟他们联络联络，维护下关系，交流展前一定回京。”
　　电话那头杨朝明也没异议，师徒俩又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回到酒店，齐鸣从口袋里掏出了铜香炉，小紫就跟咬了钩子的鱼儿一样，前爪死死抱着甪端香炉的脖子，被一起提了出来。
　　“嗷呜~”
　　小家伙的眼神略带不满，似乎是怪他打扰了，它跟老友叙旧一样。
　　“来，说说，这东西有什么神奇的？”
　　齐鸣好奇，把小紫抓到面前。
　　“呜呜，嗷嗷~”
　　小东西一阵吼，完全不懂它想表达的，只是看它的动作，就是迫不及待的想去抓香炉。
　　齐鸣没办法，只能松开手由着它去。
　　把小紫丢在房间，他拿起了那鼻烟壶，去了童欣晴的房间。
　　进去前，他还警惕的扫视了下周围，想跟个女明星谈恋爱，这点警惕心必不可少。
　　一进房间，齐鸣很自然的搂住了童欣晴的肩膀，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童欣晴也没拒绝这种程度的亲近，将头靠在他肩膀上，闭目小憩。
　　“今天累了吧。”
　　“嗯。”童欣晴声音闷闷的，透着疲惫。
　　“那我给你个提神醒脑的好东西。”说完，齐鸣就把那鼻烟壶拿了出来。
　　“呀，好漂亮。”
　　女孩子都喜欢这种粉粉的东西，而且又是猫，又是蝴蝶的，也是符合她的审美。
　　“这东西是鼻烟壶，我刚刚闻了闻，里面还有点老香料，你也可以试试。”
　　说着，齐鸣拔起了那个玛瑙小帽，童欣晴好奇的凑过去轻轻一吸，仅仅一瞬的功夫，一股子怪味儿从鼻尖直冲大脑，跟吃了芥末一样。
　　童欣晴近乎是本能的把那只抓着小壶的手给推开了。
　　“这什么呀~”她的语气有点嫌弃，白皙的眉间皱成了个川字。
　　“嘿嘿，你闻的可是历史的味道。”齐鸣脸上是恶作剧完成的奸笑。
　　童欣晴恨恨的拍了他下肩膀，然后坐直了身子，拉开距离，借此表达她此刻的小小不满。
　　齐鸣把盖子重新盖上，讨好道“里面有烟叶，还有薄荷，估计年代久了，味道才这样。回头你把你喜欢的味道告诉我，我去给你配点提神醒脑香料的重新装上，你要累了就闻一闻，肯定比咖啡好用，还不影响睡眠。”
　　“对了，你们这拍摄进行的怎么样了，还要在西安呆几天。”
　　一听齐鸣问这个，童欣晴脸上愁容一闪，再次靠在了齐鸣肩膀上，语气幽幽“这两天其实就是跟新来的男一补拍对手戏。为了赶进度，剧组后面会兵分两路，一路带着男一先补拍之前周轩拍过的那部分，我则会跟另一路去无锡，苏州那，拍我的个人部分。”
　　“哦~”齐鸣听着，也有点难过，看来接下来两人都要忙，这分别是不可避免了。那怎么在这最后的几天里，打破那层壁障，正式确立关系，就是他该着急的了。
　　女孩子应该都喜欢浪漫，不知道策划个正式的告白仪式怎么样，而且貌似自己还没正式跟她说过“做我女朋友”这句话。
　　原本两人还要温存片刻，只是被童欣晴的女助理给破坏了。
　　没办法，齐鸣也只能恋恋不舍的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里，小紫已经不跟那铜香炉较劲了，看到他回来，一溜烟的跑到了他面前，勾着他的裤腿把他拉到了沙发前。
　　随后昂着脑袋，一只爪子指向香炉，嗷呜嗷呜的叫唤。
　　齐鸣猜测着问道“你是，还想要这种造型的东西？”
　　小紫点点头，又摇摇头。
　　“额，你的意思是不是，不要甪端，要其他异兽造型的东西？”
　　“嗷！”
　　小紫重重点头。
　　齐鸣俯下身把它抱起，搓着它的猫猫头，一口应下“放心，要是再碰到，我都给你收了，一定给你凑出个万兽园，让你开同学会。”
　　他现在的一切，可以说都是小紫给的，这种小小愿望，他必须满足。
　　而且，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安全屋里那块黄玉该怎么处理了。
　　拿来雕个麒麟就很不错嘛。这甪端不是号称平民版麒麟，用的是明朝的红铜，那小紫这真麒麟排场又怎么能输了。
　　心里有了想法，他立刻找了林轩商量。
　　“你疯了？”
　　这是林轩听到齐鸣计划后的第一反应。
　　那块黄玉30多公斤，脸盆大小，颜色达到蜜蜡级，难得的是通体浑圆，这种天生地长的宝贝，你就是什么都不做，就价值连城了。
　　而现在，齐鸣居然想做个摆件。
　　这种级别的东西，真想利益最大化，车珠子或者多打几副镯子，才是最好的，能将材料的利用率最大化。
　　而做成摆件，那损耗肯定大，这每浪费一点玉料，那可都是红彤彤的票子。
　　“你先别管我疯不疯，你就说行不行。我的想法是，保留部分外面的圆球造型作为装饰，从中间镂空雕出一只麒麟，一只猫。猫咪的形象就用我的小紫。”
　　林轩忍不住吐槽“你这也太宠它了吧。还有你这还真把黄玉送给猫了啊。”
　　当初林轩跟着齐鸣一起去取的黄玉，直升机上，孙虎想摸黄玉时被小紫制止，当时齐鸣说的是把黄玉送小紫了，孙虎还感慨人不如猫。
　　他当时只当是个玩笑，但看齐鸣电话里这兴致，怕是动真格啊。
　　“嗷~”
　　就在一旁的小紫朝着林轩吼了声，似乎是在申诉，这本来就是它的。
　　林轩沉思了会儿才说道“你这想法，实施起来难度不小，我明天问问我妈，看她怎么说。”
　　“那行，明天你替我咨询下师母的意见。”
　　说完，齐鸣挂断了电话。

第122章 紫砂酒器，花田
　　林轩的执行力是真的不错，头天晚上才跟他商量的事情，第二天就来了信儿。
　　还是师母林珍亲自联系的他。
　　她倒是没劝说齐鸣，打消这主意，或者改个样式什么的。而是仔细的询问了下齐鸣具体的想法和要求。
　　问清楚了后，她再找设计师去出效果图。不过林珍也说了，如果是雕摆件，她的珠宝公司肯定是没这种能人，但她可以帮着推荐几位国内知名的玉雕师傅。
　　他们要是看到了那种级别的黄玉，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眼看着在一起的时间就剩几天，齐鸣自然是要陪着童欣晴，于是一早就跟着一起去了片场。
　　只是齐鸣才在剧组待了半天，就有人找上了他。
　　这人是昨天才有过一面之缘的崔皓。
　　这位子承父业，现在也是个古玩掮客
　　由于昨天齐鸣对甪端香炉表现出了兴趣，崔修手头又正好有个异兽器物的消息，便想着借机推荐给齐鸣。
　　原本崔修是打算亲自联系齐鸣，但后来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改让崔皓直接去和齐鸣接触。
　　毕竟他年纪也大了，而且他结交的人脉，销路，客户，早晚都是要交给崔皓，宜早不宜迟。
　　齐鸣接到崔皓的电话后，开始是想拒绝的，天大地大，陪未来孩子他妈最大。
　　但电话里，崔皓说了是个异兽樽。这话还被小紫听了去，小家伙扒拉着齐鸣的裤腿，眼睛水汪汪的，一脸祈求。
　　齐鸣想着昨天才承诺说要帮着小紫搜罗异兽形象的东西，总不能今天就食言。于是吃了午饭，跟童欣晴说了声后，便离开了剧组。
　　他也提前确认过了，崔皓说的那地方不算远，一来一回也就2小时不到，要是看东西的时候利索点，估计他回来的时候，剧组都还没下班，到时候还能接童欣晴一起回酒店。
　　“小齐哥，您受累，跑这么远的地方。”
　　齐鸣的车一停，早早等在那的崔皓就笑着迎了上来。
　　齐鸣走下车，眺望了下四周，这地方是西安郊外的一个自然村。和他老家苏省的农村门前就是农田不同。
　　这儿房子归房子，农田归农田，村子就是附近所有居民的聚居区，村庄外是大片刚抽了绿芽的农田，和大棚。
　　“客气了，我还得谢谢崔叔，有好东西想得到我，对了你说的东西是在哪家？”齐鸣心里着急，也就没多寒暄，直入主题。
　　“这边走。往里第三家就到。”
　　崔皓一马当先的带起路，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就到了一个小院子门口。
　　崔皓哐哐哐的敲了敲院门口的大铁门。
　　“刘姐，刘姐在嘛？”
　　虽然隔着铁门上得栅栏，没看到院里有什么人，但门里很快传来了个略显粗犷的女声，齐鸣光听声音，觉得这人至少是有50多岁了。
　　“谁啊。”
　　崔皓对着里面大声喊道“刘姐，今早才给您打过电话的，我姓崔！”
　　“哦~来看东西的啊，稍等。”
　　没过多久，一个短发，微微发胖的中年妇女就走到了小院，打量了齐鸣几人一下，拉开了大门插销，把他们迎了进去。
　　“崔什么来着？”妇女似乎是记性不好，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
　　崔皓笑嘻嘻的走到她身边，嘴巴甜的不行“刘姐，我叫崔皓，你叫我小崔就行。”
　　这位至少也是崔皓妈妈辈的刘姐，一摆手“什么姐不姐的，我都63了，应该比你妈都要大上不少了。”
　　虽然她是这么说，但齐鸣听她语气，感觉她还是挺高兴的。
　　“是嘛？”崔皓一脸的惊讶“这可一点都看不出来，您要不说我还当你50出头呢，看着比我妈可年轻多了。”
　　跟在崔皓身后的齐鸣不得不佩服，有些活儿是挑人的，像这种中间人，嘴皮子不利索点，还真干不了。
　　很快三人进了院子里的一间偏房。
　　房间十多平，就一张方桌，一个冰箱，墙角还有一副土灶。这儿应该是这家人的餐厅兼厨房。
　　这位刘姐招呼着齐鸣他们坐下，又找了几个一次性纸杯倒了些水后，便去了一旁的二层小楼，去拿东西。
　　很快，一个足足40多厘米高的东西就被她抱到了桌上，崔皓见她拿着吃力，还过去搭了把手。
　　齐鸣见到这东西的瞬间就有点泄气。
　　他肩膀上原本表现得兴趣满满得小紫，也瞬间没了开始的热乎劲儿。这会儿，对它来说院子里的鸡鸭都比这东西的吸引力要大。
　　实在是这东西做的太糙了点，齐鸣和小紫都认不出这异兽是什么身份。既然都不认识，小紫自然也就不感兴趣了。
　　这位刘姐可没看出齐鸣表情的变化，把东西放下后便道“你们先看着，还有个小的，我去拿。”
　　说完她转身又走开了。
　　
　　来都来了，总要看看，齐鸣凑近了开始上手，观察。让他意外的是，这东西居然是件紫砂做的酒樽。
　　这年头，说起紫砂就是紫砂壶。但实际上紫砂陶作为陶器的一种，主要品种除了茶具还有酒具、餐具、文具、花盆、雕刻等等。
　　由于紫砂土矿的特殊性，用紫砂泥烧出的东西会呈现出紫而不姹、红而不嫣，黑而不墨，如铁如石，似金似玉的特殊质感。
　　所以在清朝的时候，也曾出现大量的紫砂花瓶，紫砂笔筒等各种器型的赏玩器。
　　齐鸣用望气术看了看，这东西还是咸丰年间的，看岁气估摸有一百五十年左右的历史了。
　　在他观察这酒樽的功夫里，那位刘姐再次回来，这次拿来的是个爵杯，不过不是常见的青铜爵，还是件紫砂器，而且还挂了釉。
　　只是给紫砂上釉，直接盖住了紫砂特有的美感。而且这么一来，这爵杯既不算是陶器，又不算瓷器，实在是有点不伦不类。
　　
　　不过，这下子酒樽和酒爵，一下子都凑齐了，倒也算是让齐鸣开了眼。
　　这爵杯也是晚清的东西，年代在光绪，比酒樽还要新点。
　　虽然不是预期中的异兽物品，但是来都来了，东西也算稀奇，齐鸣就照例询了个价。
　　“刘姐，您这两件东西，打包的话，打算多少出？”
　　刘姐似乎是早就有了腹稿，张口就是1百万。
　　齐鸣蹙眉，他拿出手机上网搜了搜，紫砂的酒具确实不多，即便查到了，由于器型和大小的不同，也不能用作参考。
　　紫砂说白了还是泥巴。紫砂物品，哪怕是紫砂壶，它的价值，不在材料本身，更看重制作者的手艺，名气。
　　像是著名的紫砂工艺大师顾景舟晚年的紫砂壶，拍卖场上百万，千万都很常见。
　　眼前的两件，既没款，也没制作者落名，说实话，齐鸣估摸着加起来也就是20万左右的东西，这还要考虑转手后自己的利润，跟这1百万差的有点远。
　　齐鸣给崔皓使了个眼神。
　　崔皓会意，立刻讨饶道“刘姐，你这价太高了啊。这东西要是青铜的，那1百万没得说，但都是泥烧的，可值不了这么多。”
　　刘姐摇摇头“呵呵，小崔，你可别欺负我们农村人不懂，我让我儿子查过，这种的叫樽，这种叫爵，那都是夏商周，最晚也是战国时候当官的才用的东西。”
　　“这算算少说也有1千多年的历史，就算是泥烧的，传到今天，要个1百万，真不算多。”
　　这话说的，齐鸣也不知道她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这东西对齐鸣来说，属于可要可不要，真买回去，大概率也是要转手的。所以他也懒得给这位科普，讲价了。
　　倒是崔皓，老爹让他带齐鸣来，生意是其次，结交才是关键。虽然说他就是个中介的角色，成不成也不是他的原因，但要让人白跑一趟，怎么也会扣他的印象分。
　　所以崔皓皱着眉，就想劝劝。
　　“刘姐，做生意哪有一口价的事情，而且您这也不值1百万。”
　　崔皓还没说完，刘姐叹了口气就打断了他，随后就开始诉苦
　　“小崔啊。要不是家里困难，谁愿意拿出祖上的东西卖呢。我儿子要结婚，城里房价有多贵，你是知道的。还有，你刘姐我身体也不好，我可就指着这两个东西养老了，这1百万，你说哪儿多了，哪儿多了？压根不够用啊。”
　　崔皓还想再说，却是听齐鸣先一步道“刘姐，您这东西是好东西，不过1百万太多。我们也是帮人打工，做不了主，等我们回去报给老板，要是老板愿意，咱们再来，你看怎么样？”
　　这刘姐即便是听到齐鸣说要走，也一点也没留人的意思，看来是咬死了1百万了。
　　再次走回到村口，崔皓满是歉意的道“小齐哥，实在抱歉，让你白跑了这一趟。”
　　齐鸣笑着道“没什么白跑不白跑的。生意不都是跑出来的嘛。”
　　随后齐鸣指向了不远处的塑料大棚，那儿挺热闹的，远远就看到不少人进进出出，不断的把一捆捆红艳艳的花，搬上货车。
　　“这儿的大棚种植的都是花嘛？”
　　崔皓顺着齐鸣指的方向看了看，点点头“这个村子是附近最大的花卉种植基地之一，整个西安市的鲜花，基本都从这儿进。”
　　“哦~那你跟这边的种植户熟不熟？”齐鸣又问。
　　崔皓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啥，想买花，市里的花店多的是，以齐鸣表现出的身家，应该不至于贪这点便宜吧。
　　虽然疑惑，但崔皓还是点头道“挺熟的，我跟我爹经常来这扫货。”
　　“那，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齐鸣听他这么说，脑子里灵光一闪，立刻期待的问道。

第123章 告白
　　崔皓也是没想到，他一个赚介绍费的中介，转眼间就变成了个活动策划。
　　不过齐鸣能委托这种较为私人的事情给他，那两人关系应该算是有所进步，也算是完成了之前老爹说的，交好对方的要求了吧。
　　第二天，拍摄结束。
　　租来的雷克萨斯车上。
　　童欣晴怀抱小紫，看着飞速倒退，越来越稀少的建筑和人烟，忍不住开口询问道“还没到吗？”
　　齐鸣看向窗外，稍稍估算了下距离。
　　“快了，就在前面了。”
　　童欣晴眼里疑惑闪过“刚刚问你就这么说，你确定这地方有好吃的？”
　　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那这也太深了点，从西安市区出来，都开了20多分钟了。
　　“农家乐嘛，地方肯定偏点。”齐鸣继续胡编，看她还是不大相信，只能吹嘘道“据说，他们家的菜，全是自己种植的有机蔬菜，鸡鸭全是从村里收来的3年以上的走地鸡，还有鱼，那也都是附近水库当天现捕，纯野生的。”
　　“停！”童欣晴止住了齐鸣下面的话，喉咙处明显看到一个吞咽的动作。
　　她本就喜欢美食，当初两人刚认识就拉着齐鸣一起去逛小吃街。加上她下午拍的戏又全是吊着威亚飞来飞去的动作戏，消耗很大，听齐鸣这么一说，居然是被说饿了。
　　“心急吃不到热豆腐，不着急。”
　　齐鸣伸手握住童欣晴的手，微微用力，继续画饼。其实他这会儿也是心跳加速，慌得一批。
　　虽然是文科男，但他感兴趣的是历史，不是文学，浪漫细胞基本为零，只能是把在学校学的那套搬出来，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喜欢。
　　又开出了一刻多钟，车子忽然一个急停，坐在后座的两人由于惯性，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前一冲。
　　汽车停下，驾驶位上的小龙转过头满脸歉意的道“齐哥，咱们车子好像轧到了东西，爆胎了。可能要麻烦你们下车，换个备胎。”
　　“爆胎！”这可是之前就约定好的暗号。
　　齐鸣一听小龙这么说，就知道到了地方。
　　后排的两人携手打开车门下车，这会儿已经是晚上8点，天已经完全擦黑，荒郊野外，附近连盏路灯都没有，除了远处零星几个农户微弱的灯光外，周围一片漆黑。
　　“欣晴，我去那边方便下。”
　　下车后，齐鸣尴尬的指了指前方路边的几棵大树，语气扭捏的说道。
　　“你去就去，跟我说什么。”童欣晴脸蛋红红的，驳斥了句，说完就扭转身体，面向了反方向。
　　齐鸣嘿嘿一笑，就朝前跑了过去。
　　他才走没多久，小龙又不好意思的开口。
　　小龙走到童欣晴身边，伸出双手，借着汽车前灯的灯光，童欣晴能看到他手上的是已经断成两截的轮胎扳手。
　　“童姐，扳手断了，这样没法卸轮胎。我去那边借下。如果没有，那就只能打道路救援了。”
　　小龙指向了远处亮着灯光的民宅。
　　“嗯，那你快点。”童欣晴点头答应。
　　只是小龙一走，她就有点害怕了，周围黑咕隆咚的，车大灯的光不但没给她带来一点暖意，甚至在夜色的衬托下，暖黄色的光更多了几分，诡谲的味道。
　　她有点害怕，想着进车里等，只是手上发力，却没拉动。
　　“小龙怎么把车门锁了。”
　　童欣晴抱怨了声后，抱着小紫就走到了光线最充足的车头位置。
　　又过了3分多钟，齐鸣和小龙却都没回来，除了远处偶尔的几声犬吠，四周一片寂静。
　　童欣晴下意识的搂紧了怀里的小紫。这会儿，只有怀里的小家伙能给她带来一点温暖。
　　“呜~”
　　小紫的爪子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抱的太紧，它不舒服。
　　但童欣晴的注意力全在警惕四周，完全没注意到小紫的变化，反而是越抱越紧。
　　“嗷！”
　　吃痛之下，小紫用力一蹿，从童欣晴的臂弯里挣脱，落地后头都不回就跑向了刚刚齐鸣离开时的方向。
　　“小紫！回来！”
　　童欣晴小跑两步就想去追。
　　但小家伙身形瘦小，一眨眼的功夫就融进了夜色。童欣晴跑出了两步，就不得不停下，因为汽车的灯光照不了太远，前面实在是太黑了。
　　“嗷呜~”
　　前方隐隐约约传来了小紫的叫声。这荒郊野外，万一小家伙跑远了，那可追都追不回了，一想到这，童欣晴咬咬牙就追了上去。
　　一边追，一边大声喊着小紫和齐鸣的名字。
　　没一会儿，前方的大树后就传来了齐鸣的回应。
　　“这儿呢！欣晴怎么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童欣晴看到齐鸣从树后走出，跑向了她。
　　委屈，担心，以及害怕的情绪，顿时涌了出来，她迎向齐鸣，一头扎进了齐鸣的怀里，开始小声的抽泣。
　　“呜呜，你怎么才出来，小紫跑了。”
　　抽噎了两声后，她抹了下眼泪，拉起齐鸣的手就再次朝前面走“快点，小紫朝那方向跑了，得赶紧把它找回来。”
　　齐鸣这会儿有点慌，感觉有点玩拖了，他是想制造浪漫的，但咋还把人整哭了呢。但这会儿半只脚已经上了梁山，不走不行了。
　　很快两人来到齐鸣之前站的大树的位置，树后是一个高有近两米，呈45度角的斜坡，斜坡下就是大片的农田，童欣晴想都没想，一手抓着齐鸣，一手扶着树干就要下坡。
　　但她才迈出一只脚，就被齐鸣给拉了回来。
　　“快点啊。小紫跑远了怎么办。”
　　她脸色焦急，近看还有未干透的泪痕。
　　齐鸣有点心疼的把她重新拉到坡顶，伸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不用找了，它就在那呢。”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鉴定时常用的强光手电，朝前一打，斜坡下三米多远的地方，小紫正眨巴着大眼睛，抬头看着他们俩。
　　童欣晴看到小紫，眼里惊喜闪过，还不等她反应过来。
　　面前漆黑的农田忽然开始被点亮，一盏盏被竹竿支起的白炽灯，散发出淡黄色的微光，由远及近快速的蔓延开来，一直蔓延到童欣晴的面前。
　　灯光下是整片整片的花海，光源最充足的正好是小紫所在的地方，小家伙周围是数不清的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
　　都说999朵玫瑰的花语，是持之以恒，是长长久久，那这一片的玫瑰，就该是生生世世的长长久久，才能配得上了吧。
　　童欣晴看到这，哪还不明白。
　　她激动的看向齐鸣，只是还没出声，忽然远处砰的一声响，一个小小的火球冲上高空，在最高的位置又砰的一声，炸开。
　　无数火光像是流星一般坠落，消逝。
　　而这颗小小火球，只是开端，很快，一颗又一颗的火球划破夜色，绚烂的颜色彻底的将整个夜色点亮。
　　齐鸣悄悄后退了一小步，从童欣晴的身后环住了她的小蛮腰，凑到她耳边温声道
　　“之前就说要带你去看烟火的，欠了好久了，今天还上。”
　　“嗯~”童欣晴将身体放松，轻轻的靠在齐鸣胸口，一会儿抬头看看天上的不断升起绽开的烟火，一会儿眺望这几乎望不到边的花海。
　　感受着怀里娇软的身躯，齐鸣觉得气氛应该是到了，努力压下，因为激动而翻腾的心绪，他小心的问道。
　　“欣晴，能，能当我女朋友吗？”
　　“我口渴了。”
　　“啥？”怀里女孩的回应，让齐鸣瞬间抓了瞎，这算什么？口渴？有啥含义？难道是刚刚声音太小，她没听清。
　　齐鸣觉得大概率是烟花声音太大，童欣晴没听清，正想酝酿下情绪再问一遍。
　　怀里的女孩却是转过身。
　　齐鸣有1米83，童欣晴也有1米7，她微微踮起脚，两人的视线近乎齐平。
　　“我口渴了~”童欣晴重复。
　　齐鸣眼里全是茫然，然后小心问道“那你等我一下，我去车上替你拿瓶水。”
　　才松开环着女孩腰际的手，却听童欣晴噗嗤一笑。
　　“你太笨了~”
　　说完，一双纤细手臂环住了齐鸣脖子，他的唇间瞬间弥漫起一阵的馨香，醉人的味道和触感，让齐鸣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此时此刻，齐鸣只是遵循着男人的本能，热情回应着。

第124章 跟踪，劫持（上）
　　“嘶~哥们，有点冷啊。要不要来一根。”
　　花田深处，这会儿蹲着两个人，一个是负责场景布置的崔皓，一个是负责放烟火的小龙。
　　俩人完成任务后，就在这约定好的地方汇合，等着齐鸣给信号。
　　小龙伸手接过了烟，刚想掏出打火机点上，却被一只爪子给啪一下打飞。
　　不止是他手上的，崔皓手上的烟，也是被一尾巴打掉地上。
　　崔皓先是一懵，回过神就想抓这敢太岁头上动土的小野猫，却是被小龙伸手拦住。
　　小龙道“小紫不喜欢烟味儿，咱就先忍忍，别抽了。”
　　“这是小齐哥的那只猫？”天色太黑，崔皓刚刚还真没认出来。
　　“嗷~”
　　小紫低低的吼了声，一双爪子前伸。
　　小龙跟小家伙也是相处了个把月了，立刻明白，这大概是冻着了，才找过来的。他暗暗苦笑，小家伙是不想打扰那对男女，所以才找上了他。
　　要放到平时，他可没这待遇。
　　小龙不敢怠慢，拉开了外套拉链，小紫见状灵巧一跃，钻进了里面，只露个脑袋看向坡顶的两人。
　　“这小猫，也太聪明了点。”崔皓讶异，随后再次看向齐鸣和童欣晴。
　　刚刚的热吻已经结束，但他们还是保持着相拥的姿势，似=一边静静感受彼此的温度，一边看天上绽放的花朵。
　　他俩是浪漫了，可苦了崔皓。
　　小龙以前是侦察兵出身，这身体素质自然没的说。但他不行啊，细胳膊细腿的，还是3月底的晚上，被吹了这么久的风，已经开始吐鼻涕泡了。
　　5分钟后，最后一颗烟花，绽开消逝。
　　夜空再度恢复黑暗，没了烟火的照明，童欣晴觉得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降下了点，她忍不住朝齐鸣怀里钻了钻。
　　齐鸣很自然的环住她。
　　“齐鸣~”
　　“嗯~”
　　“我饿了~”
　　齐鸣眼珠一转，大脑飞速运转，这是信号吧，这一定是信号！口渴是要亲亲，那饿~~
　　他环顾四周，就在这儿？不好吧，虽然现在看着没人，但这可是在路上，万一来人怎么办？滚下坡去？而且，这也太脏了。
　　想了想，他组织了下语言，轻轻凑到童欣晴耳边，小声道“欣晴，这儿太脏了，要不到车上？我让小龙晚点再回来。”
　　说完，他还自作聪明的想先补偿下女孩，一低头，朝着殷红的唇瓣就去了。
　　童欣晴听完他的话，几乎是秒懂，瞬间大囧，俏脸绯红。
　　她头一歪，没让他得逞不说，一只嫩白小手，抵着那凑上来的大嘴就给推了出去。
　　童欣晴撅着嘴，又好气又好笑，还有点羞涩“哎呀，你想什么呢！这次是真的，我真饿了，那个农家乐还去嘛？”
　　额，貌似是他想歪了。
　　齐鸣尴尬的揉揉鼻子，想想也对，现在估摸着都快9点了，两人离上一餐已经过去了近10个小时。
　　他又不舍的抱了抱童欣晴，才道“农家乐没有，不过酒店那我已经订好了，都是你喜欢吃的，咱们现在就回，最多40分钟就到。”
　　“那这些怎么办？”童欣晴目露不舍的指向花田。
　　现在可不是花季，一晚上过去，这一整片花海都会被冻死，她觉得有点可惜。
　　齐鸣伸手捂住她被冻红的耳朵，安慰“放心，我把它们都送给今天帮忙布置的村民，咱们走了就会有人来回收。快点走吧，你脸都冻红了。”
　　她脸可不是冻的，但也不好解释，只能轻轻颔首。
　　“嗯~”
　　这次童欣晴没有拒绝，挽着齐鸣臂弯一起朝停车的地方走。
　　看到两人离开，可把崔皓激动坏了，他站起身，小跳着搓起手，暖了暖身子后，对小龙道“哥们，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你替我跟小齐哥说一声，咱们回见了啊。”
　　说完迫不及待的跑向最近的农家，那里还有不少雇来的村民等在那。
　　小龙也起身，看着崔皓跑开后，紧了紧领口，也跑向停车的地方。
　　等小龙重新坐回驾驶座，齐鸣和童欣晴已经在后座等着了。
　　一上车，小紫就从小龙领口里钻了出来。
　　“小紫，你也跟着他们骗我。”童欣晴嘴上是在抱怨，却是笑着伸出手想抱起它。
　　小家伙灵活的躲开，这次直接趴在了副驾。
　　“嗷呜~（该死的酸臭味~）”
　　齐鸣拉过童欣晴“别管它，它这是嫉妒~”
　　“嗷！”小紫抗议。
　　“那，要不给它找只小母猫？”童欣晴提议，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
　　“额，这个还是算了吧~”齐鸣犹豫道。
　　关系正式确立，两人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驾驶座上的小龙透过反光镜，偶尔朝后一看，也是会心一笑。
　　他认识两人的时候，他们可还是普通朋友。当时齐鸣和童欣晴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了手，能亲眼见证他们终成圈属，小龙此刻也替他们感到高兴。
　　只是当他再次看向后视镜的时候，却是一愣。
　　这会儿车子从村道转上了省道，路上也开始出现其他车辆。但身后这辆五菱，跟的似乎太近了些。
　　小龙踩下油门，加速。身后的五菱也是紧紧咬住，他踩刹车减速，对方也是减速，并不超车，始终保持着一个不紧不慢的速度。
　　“齐哥，不对劲。”
　　小龙出声打破了后座满是粉红泡泡的氛围。
　　“怎么了？”
　　齐鸣听出了小龙声音里的严肃，探身凑近了驾驶座，问道。
　　小龙再次看了眼身后的五菱，确认过后，沉声道“后面那辆车，跟了我们10分钟了。”
　　“你确定？”
　　齐鸣凝眉转头，夜色昏暗，对方开着的还是远光灯，根本看不清他们车里的情况。
　　“嗯，确定。我刚刚，借着超车的加速的时候试探过，跟踪的手法还挺专业。”
　　齐鸣看向童欣晴“会不会是狗仔？”
　　童欣晴有些担忧的握紧齐鸣的手，想了想后摇头道“应该不会，狗仔更喜欢十多万的大众车型，这种五菱面包车要是开进市区还是很显眼，我是没遇到过开这种车的狗仔。”
　　如果不是狗仔，那目标是他？那会是谁？跟着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齐鸣一时间真想不出，有什么人会跟踪他，因为他自问淘宝捡漏还是公道，从没往死里杀价，基本是他吃肉，也让别人喝了汤。
　　而且，他为人处世，也算圆滑，真正得罪的也就故宫的朱副馆长，但对方远在京城，追不到这吧。
　　多想无益，齐鸣对小龙道“加速，看看能不能甩开他们。”
　　一个五菱宏光，一个雷克萨斯，性能还是差不少。小龙得了指示，一脚油门下去，速度立刻提了上来，眼看着拉开距离将要甩掉对方。
　　只是车里几人还没松口气，前方路口，又一辆五菱冲出，挡在了雷克萨斯的前方。小龙按了好几次喇叭。
　　对方不但没让开，反而压着速度，不断扭动车身，不给小龙超车的机会。慢慢的，后面的五菱也追了上来，两辆面包车一头一尾的把齐鸣他们夹在了中间。
　　“齐哥，这估计跟后车是一伙的。”小龙的声音更严肃了，眼神锐利，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微微用力，似在热身。其实这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不管不顾一脚油门顶开前面的车。
　　但齐鸣和童欣晴都只是普通人，这么做有点危险。而且他现在毕竟不是在部队的时候，目的不明的情况下，主动撞开前车，事后处理会很麻烦。
　　齐鸣也看出了问题，前方的车速不断在降，却又不让他们超车，为了不追尾，小龙也只能减速，这样早晚会被逼停。
　　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脑海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
　　（PS：能不能麻烦看到这，还没打分的朋友，抽空打个分？在读从6万多开始快掉没了555，拜谢！）

第125章 跟踪，劫持（下）
　　“嘟嘟！嘟嘟!”
　　前后方都有喇叭声传来，童欣晴眼神惊慌，害怕的抱紧了齐鸣一只胳膊。
　　齐鸣想了想，拿出了手机，利用导航地图，定位了自己的具体位置。
　　“小龙，尽量周旋，保持车速，拖延时间，我现在报警。”
　　“没问题，齐哥。你们系好安全带。”小龙叮嘱完后，开始大幅度的左右摆动车身，并且慢慢提速，做出一副要超车的样子。
　　前车一时间没适应节奏，速度倒真被带了起来。
　　齐鸣做好了安排，就开始报警。
　　电话很快接通，齐鸣将情况简略的说了一遍。
　　听他说完后，接线员语气明显带怀疑，重复道“你说，现在有两辆车夹击你们，意图不轨？”
　　“是的，对方一直想要逼停我们。”齐鸣回答
　　“先生，请能提供一下对方的车牌号？”
　　“他们开着远光灯，太刺眼，我看不清。有没有车牌并不重要吧，我们前方2公里，就是通江路和星海路的路口，你们安排警察在那等着救援就行。”
　　“你说安排就安排？出警是有严格程序的！”
　　接线员语气更加严肃了几分“先生，我警告你，报警是件很严肃的事情。我们必须核实情况，而且您说的跟速度与激情似的，我有必要怀疑您所说的真实性！”
　　“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齐鸣火气也上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对方还当他报假警，想了想他又道。
　　“星晴，就是那位女星，现在就在我们车上，对方很有可能是冲着她来的，如果这件事情最后处理的不好，后果你们承担。”
　　这种时候，齐鸣顾不得事后会不会为童欣晴带来麻烦，只能是借着她的名声，让对方重视起来。
　　接线员闻言陷入短暂的沉默，这越说越荒唐，一个女明星大晚上会跑去那种荒郊野外的地方？但被齐鸣这么一说，他又不得不重视了，因为这下子事情性质变了。
　　要是电话那头的只是普通人，那哪怕他真遇到这种事情，最后大概率就是聚众闹事打架斗殴，属于治安事件，事情影响范围很小，可以忽略不计。
　　但要是艺人牵涉其中，那分分钟就会上头条，属于社会性事件，到时候上头想捂盖子都捂不住，这责任他可担不了。
　　接线员想了想，反正对方的手机号已经记录，也不怕事后追究的时候找不到人，便没再扯皮，直接道“请你们保持冷静，不要惊慌，你再说下你们的具体位置，我们马上安排附近警员出警。”
　　齐鸣真想痛骂对方一顿，因为这么会儿的功夫，刚刚的路口已经过去。
　　他们目前所在的是由南往北的省道，而东西方向的都是村道，连个名字都没有。沿途也看不到能定位用的建筑，一时半会儿根本说不清位置。
　　没办法，他只能再次打开地图，结合着目前车速，重新选了个在前方有明确名称的地方，告诉了对方。
　　挂断电话，齐鸣搂住童欣晴，轻抚她的香肩安慰道“没事的，别怕，警察马上就到。”
　　“嗯~”童欣晴应了声，紧紧的搂住齐鸣的腰，低头趴在了他身上。
　　然而事情并没如齐鸣预想的那样顺利，因为对方等不及了，前车的刹车灯一亮，突然减速，开车的小龙只看到对方的车尾迅速放大。
　　小龙没办法，只能踩下刹车，但车头还是不轻不重的嗑了下。他也没想到，对方胆子会这么大。
　　“啊~”突如其来的碰撞，把童欣晴吓的尖叫一声。
　　不止是前车，在小龙车速因为碰撞被压下后，后车一脚油门直接赶了上来，开到了齐鸣他们的左侧，保持了平行。
　　随后左侧的五菱缓缓朝右逼近。齐鸣他们的右侧就是路牙，避无可避。
　　小龙凝重的说了声“齐哥，童姐，抓稳。”
　　他才说完，左侧就砰的一声，发生了碰撞，车子的后视镜直接撞断掉落。
　　还好这会儿的车速已经降到了50多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妈的。”小龙现在也是一身的火气，要是只有他自己，他有的是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
　　但他作为保镖，必须顾虑车后座的齐鸣二人，要是硬碰硬极有可能侧翻，无奈之下只能是一点点减速，最后被两辆五菱一前一后，像是夹心饼干一样，逼停到了路边。
　　他们被迫停下的位置，恰好是路段的偏僻处，附近都是大片空旷的田地，周围连户亮灯的房子都没有。
　　很快，前车的车门被哗一声一把拉开，接连5人，手拿棍棒就从驾驶座和车厢里走了出来。
　　齐鸣皱着眉，又看向后面，后面车上也接连下来了5,6个人，走在前面的那几个也都拿着武器。
　　“齐哥，你们小心点。过会儿尽量趴在座位上压低身子。”小龙解开了安全带，并按下了锁车键。
　　那些人全都聚到了车子的左侧，开始叫骂起来。
　　“出来！”
　　“给老子滚出来！”
　　“老子反光镜都被你嗑飞了！还想跑！”
　　“就是，TMD，追尾了，还开，驾驶证买来的啊！”
　　“当路是你们家的啊！”
　　叫骂了一阵，看齐鸣他们没有下车的意思，其中一人忽然挥舞一根自来水管，哐的一声砸在了前面的挡风玻璃上。
　　车窗登时碎裂，布满裂纹。
　　“兄弟们，他们想当王八，咱们就看看这个王八壳有多硬，都给我砸。”
　　“砸完了再把他们给拖出来！”
　　为首之人一声令下，手上有家伙的人立刻挥舞起棍棒，哐哐哐的朝着车身各处砸下来。
　　齐鸣赶紧把童欣晴拉到了最里侧，并且趴在了她身上防止有飞溅的玻璃碎片划伤她。
　　小龙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再次叮嘱齐鸣小心后，猛地拉开车门用力一推，把门边上的两人撞开，他看准空档，钻了出去，随后一甩手车门砰的一声再次关上。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里面的人还真敢出来，短暂的一呆。
　　小龙趁着他们愣神的功夫，一拉一扭，就把最近的一人手腕给扭脱臼，这人手上的铁棍叮当一声掉落。
　　这个倒霉蛋的惨叫声，立刻让其他人回过神，呼啦啦的就朝小龙围了过去。
　　“小子，胆儿够肥的。”
　　“敢动咱们兄弟，都给我上”
　　“废了他！”
　　小龙为了给齐鸣他们减轻压力，肩撞膝顶，挨了好几棍后，冲开人群把人引到了前面的五菱边。
　　乱战中，小龙看了眼，发现已经没人围在车边后，暂时放心。眼神一冷，不但没跑，反而闷头冲进人群，开始贴身肉搏。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对方不但人多，手上还都是一米来长的棍棒，一旦拉开距离就只有挨揍的份！
　　这种时候，只要跟对方贴身，他们手上的棍棒挥舞不开，就没了用武之地，而且同一时间，他只要应付一到三人，一定程度上也弥补了人数上的不足。
　　这会儿，小龙也顾不上留手，下手又快又狠，短短两分钟就卸掉了2个人关节。
　　车里，齐鸣抬起头担心的看向车头处，小龙已经被淹没在了人堆里。
　　他咬着牙，想了想，伸手拨开了腰间童欣晴的小手。
　　“欣晴，你继续报警，把咱们现在的位置通知给他们。我下去帮小龙。”
　　童欣晴这会儿满脸的惊惧，听他这么说，原本只是在眼眶打转的眼泪，不争气的就下来了。
　　“你别去，他们人多，太危险了。”
　　齐鸣笑着摸了摸她的长发，整理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他们人多，我才要去啊。总不能全交给小龙吧，听话，快点报警，警察来了，咱们才能安全。”
　　说完，不等童欣晴劝说，他拉开车门，矮身一步跨出，落地瞬间再次把车门关上。
　　童欣晴眼看着齐鸣冲向人群，下意识的想要追过去，但想起齐鸣刚刚的嘱咐，还是颤抖着拿出了手机。
　　然而，她没有第一时间按下110，而是打开了通讯录，按下了署名为"老豆"的联络人。
　　嘟嘟两声，电话接通。
　　电话那头是个嗓音醇厚温润的男声。
　　“小晴，怎么了？这个时间给爸爸打电话？”
　　听到这个声音，童欣晴立刻按捺不住，哭出了声。
　　“呜呜，爸~你快救救我，他们好多人，我的朋友快被他们打死了~呜呜呜~”

第126章 幕后主使
　　“什么！”
　　吉林省的省委大院里，忙碌一天，才坐下歇了口气的童海，闻言猛的起身，由于手上动作太大，甚至把一旁茶几上的花瓶给撞倒，水洒了一地。
　　一旁的妻子秦婉也是诧异着看向丈夫。相伴多年，一起在政坛打拼，她都忘了上次看到丈夫失态是什么时候了。
　　“小晴，先别急，对方是谁？有多少人？你现在在哪儿？知道多少都告诉爸。”
　　久经风雨的童海虽然担心，但还是立刻镇定下来，女儿这会儿还能打电话，那说明情况还没到最危险的地步。
　　“不知道。好多人，我只知道这儿是西安的郊外，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在哪儿。爸爸，你快点，我朋友他们，呜呜呜。”
　　隔着车窗，她已经看到有人一棒子打在了齐鸣背上，又是心疼，又是害怕，她一手拿手机，一手拉扯着车门开关，就想下车帮忙。
　　童海皱眉，眼下来不及多想，对着电话那头的童欣晴，沉声道。
　　“欣晴，3年前你生日的时候，爸爸送你的手表，就是叮嘱你千万不能换，必须随身带着的那块手表，还在吗？”
　　童欣晴停下手上的动作，下意识的抬手，洁白的手腕上，是一块小巧的女士手表。
　　“呜呜，戴着。”
　　“那你把手表调时间的旋钮，用力往外拉，直到把它抽出来。做好后，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救援马上就到。”
　　说完，童海又安慰了下女儿，挂断了电话。
　　“怎么回事？是小晴的电话？你怎么还让她把那东西给用了。”秦婉担忧的询问丈夫。
　　她可是知道，童欣晴的那块手表，其实是个特殊的定位装置。当初童欣晴执意要进娱乐圈，为了女儿的安全，老爷子特意让人定做的。
　　平时那手表只是定位大概方位，但一旦拉开了那个按钮，手表里的发信装置将自动链接到军事卫星，佩戴者的详细位置会第一时间传进保卫处的系统。这本是上头，为那些退下来的老领导准备的东西。
　　童海脸色冰冷，语气森寒“放心，没事的。我现在就联系童河，让他派人过去。”
　　作为老大的童海选择了从政，而老二童河则是继承了童家的军方人脉，想要尽快救援，还是要让童河去打下招呼。
　　他印象里，西安市外就有支野战部队，领导好像正好是当年老爷子的门生。
　　秦婉也拿出了手机，语气焦急道“不行，光找老二还不够，欣晴说是在西安对吧，位置发给我，老黄那我也去打声招呼，让他立刻派人过去。”
　　另一边，齐鸣冲出去的瞬间，就看到一个人坐在地上，背靠着他们车正休息，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这人正是那个，上来就被小龙卸了关节的倒霉蛋，其他人都去围殴小龙，倒是把他给落下了。
　　“哎!”那人看到齐鸣，立刻想出声通知同伴。
　　齐鸣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一脚踢在他脸上，让他把后面的话给生生咽了回去。但是这动静还是惊动了前面的人。
　　最外围的几个人看到齐鸣，喊了句，这儿还有一个，就往他这冲。反正挤不进最前面，那就先搞定这个。
　　齐鸣可没小龙的身手，他弯腰捡起了不知道谁掉的铁棍，照着来人就砸了下去。
　　这群人都是打架老手，得到的吩咐是给点教训，所以他们下手的地方都是在四肢和背部臀部这些位置。
　　但齐鸣可没这武德，也没这经验，照着对方脑袋就下死手。
　　冲在最前的人看他这架势，还有这铁棍落下的位置也是吓了一跳，赶紧侧移闪躲。只是他左右都有人，躲避空间不大，齐鸣一棍子劈在了肩膀位置。
　　那人只感觉咔的一声，锁骨处就有剧烈疼痛传来，疼的他捂着伤处就蹲了下去。
　　齐鸣一棍子放翻一个，但他也躲不开其他人的进攻，连着三四棍子砸在了他的背上手上，他咬着牙才没松开握着的棍子。
　　就在他左支右绌，疲于应付的时候，面前的一人忽然啊的一声，捂住了脸，手指缝里一片的殷红。
　　“小紫！”
　　齐鸣立刻认出了刚刚帮忙的小小身影。小紫一击得手就又跳回车顶，一双紫瞳扫视着，随时准备扑向下个目标。
　　突如其来的助力，让围攻齐鸣的几人一愣，都是奇怪，这什么猫，还能帮着打架的!
　　而齐鸣现在也明白了哪怕加上自己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看了看不远处还被困在人群里，不明情况的小龙，一股子狠劲也上来了。
　　他没再前冲，而是几步退到刚刚被他一脚踢歪嘴的的那人身边。
　　举起铁棍照着那人大腿就重重砸了下去。
　　“咔嚓~”
　　骨骼断裂的声音，清晰的传了出来。看到这一幕的那几人都懵了，这他妈下手也太黑，太狠了吧，而且你砸他干嘛，人家都躺那儿了！
　　而被砸那人，在3秒后才反应过来，骨骼断裂的疼痛，让他撕心裂肺的叫了出来。
　　“都他妈，给我住手！”
　　齐鸣大喊一声，再次举起了棍子，朝着这人另一条大腿再次砸下。
　　“咔嚓·”
　　这次，这位倒霉蛋喊都没喊，直接晕了过去。
　　“再不住手，下棍子，我就砸他脑袋！”齐鸣继续放着狠话，并且高高扬起了棍子。
　　“停，停~”
　　这下，看到的人坐不住了，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他们赶紧招呼同伴停手。齐鸣这要真砸下去，那事情可就大了，到时候齐鸣是要倒霉，但他们也逃不掉，责任谁大谁小，还真不好说。
　　而且就他们拿到的这点钱，可还不够卖命的。
　　此刻，还站着的有7,8个人。他们都震惊的看向齐鸣，不敢再有动作。
　　“说！谁让你们来的。”
　　齐鸣冷声询问，只是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吱声。小龙趁着这空荡，走回了齐鸣身边，他身上也全是泥垢，鼻孔也有血迹渗出。
　　“不说？”齐鸣目光更冷，挥起棍子一下子抽在了身下人的肩膀上。
　　“啪啪啪~”
　　就在面前的人都被震慑住的时候，一阵掌声却是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也不知什么时候，一辆保时捷卡宴和一辆帕萨特停在了后面。
　　伴随着掌声，一个青年领着4个人，走了过来。
　　“是你！”
　　齐鸣看向来人，立刻知道策划这次事件的是谁了，任若声！
　　“怎么？很意外？我说过的，那东西你带不出西安。不过你倒也给了我点惊喜，啧啧，身手不咋滴，倒是挺狠啊。”
　　调侃完齐鸣，他又看向齐鸣身后的混混们“怕什么，都给我上！你们不会以为他真敢杀人吧！今天，你们谁断一根骨头10万，谁要是不幸进去了，一年20万，不满一年按一年算，出来了，我再安排工作。”
　　他这话一放，刚刚还被震住的混混，立刻兴奋了起来，除了被齐鸣打晕的这个，另外3个受伤的也是咬牙站起，想要分一杯羹。
　　“你们四个，也去帮忙。”任若声对着身边人吩咐一声，随后再次嘲笑的看向齐鸣“小子，今天断你两条腿，算是给你点教训。明天你乖乖爬着把瓶子送到我家，要还不识相，别说那瓶子你带不出西安，连你都走不出西安。”
　　说完，潇洒转身，只是当他看到车里的童欣晴时，又来了兴致。
　　他转过头，斜视着齐鸣道“另外，明天把这女的一起送来，不然，你的第三条腿，也就不用留了。”
　　“啧啧，美女，咱们明天见。”
　　不理会车里童欣晴那仇恨愤怒的眼神，任若声走回到了自己卡宴，倒车挂挡，潇洒离开。

第127章 军队，救援
　　“齐哥，找着机会就躲回车里。”
　　小龙面向着任若声带来的那四人，脸色凝重。这四人到场后一句话都没说，但咬人的狗才不叫。
　　小龙仅是看了下他们的步态，和缓缓逼近时的站位就知道，对方即便不是军人出身，但也一定受过专业训练。
　　刚刚的乌合之众，其实只要给他时间，他有信心付出一定的代价全部解决。但面对这四人，加上身后混混们的包抄，他也打不了包票，能让齐鸣全身而退。
　　眼看着对方呈半圆形，缓缓压迫上前，小龙一咬牙，一只手伸进了裤带，口袋里的钥匙扣上那把小巧的水果刀，已经被他捏在手心。
　　如果实在没办法，他也就只能下狠手了。
　　齐鸣这会儿提着棍子，苦笑的看向面前的7，8号人。
　　躲回车？怎么躲？
　　这会儿，他除了憋屈就是后悔。3年前，任若声害他断了一条腿，瞎了一只眼。3年后，哪怕他已经身价过亿，但对方还是能这么轻易放话，要了自己双腿。
　　是啊，才过亿！比起对方背后的家族企业，又算得了什么！
　　比起这种屈辱感，他更后悔，后悔大晚上的来了这种地方，让欣晴陷入危险不说，还要连累小龙。
　　“就俩人，别看着了。”
　　“对啊，对面新来的，咱们一起上。”
　　混混群里有人大声喊话。
　　只是那四人却没有回应，动作依旧不急不缓，压缩着小龙的活动空间。
　　“老大，别管了，咱们上！人要都被他们解决了，咱们找谁拿钱。”
　　“对，那个高手就交给那四个新来的，就剩这软脚虾有什么好怕的，任公子不是要他一双腿嘛，早点完成，领了钱兄弟们还来得及去酒吧乐呵一下。”
　　“行，一起上，按住他再说。”
　　老大一听也不再犹豫，姑且不论刚刚他们一群人差点被俩人干翻。就像下头人说的，活要真被新来的都搞定了，那找谁拿钱！这受伤的弟兄，和撞坏的车，找谁要。
　　齐鸣叉开腿，握住铁棒的手也轻轻张合活动了下手指。离他报警已经过去十多分钟，虽然没到跟警察约定的地方，但离的应该不远。
　　如果刚刚童欣晴有听他的话，那警察应该很快就能到，只希望自己能坚持到他们来。
　　“来啊！”
　　反正也躲不过了，齐鸣朝着对面的混混群大喊一声，既是震慑，也是壮胆。
　　他的这一喊，就像是号角，混混群和那四人都做出扑击的动作，打算一举拿下两人。
　　只是这时候，远处的空中忽然传来一阵机械的轰鸣声。
　　所有人都被声音吸引，抬头看向了南方的夜空。
　　“直升机？”
　　“大晚上的谁把飞机开到这？”
　　还不等他们疑惑，就看到机头位置两盏探照大灯忽然亮起，这两家直升机飞行的方向，赫然是他们这。
　　“大哥，这好像不是普通的直升机啊？”
　　那四人中，第一次有人开口。
　　“好像是武装运输直升机。”
　　为首的人面色凝重的点点头，这玩意儿可不是富人的玩具。按照他的了解，整个西安能拿出这东西的，就只有郊外的作战部队。
　　而一侧的小龙，也有点难以置信，才从军队退下，这声音他可太熟了，不用看他就知道，这是国产的直20，对标的是美国的黑鹰。
　　可是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
　　就在所有人一头雾水的时候，两架直20沿省道快速飞来，飞到他们头顶时，便悬停不动。
　　螺旋桨带起的风，把下面的人的衣服吹的猎猎作响。
　　顶着大风和探照灯刺目的亮光，所有人眯眼看到，一条绳子从机身上抛下，随后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军人近乎是瞬间，滑落地面。
　　两架直升机，整整下来了10名军人，正好是两个作战小队的人数。
　　混混们都懵了，搞不清楚眼下是什么情况，打个架遇到军队演习了？然后军人大哥，见义勇为？要不要这么巧？
　　不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十多名军人，迅速散开，或站立，或单膝跪地，举着黑洞洞的枪口就把他们给包围在了正中。
　　为首一位顶着少校肩章的汉子走了出来，扫视一圈后，大声喝道“这里由我们军方接管，所有人双手抱头趴下，谁敢妄动，就地格杀。”
　　一句话喝完，只见他手指一弹，啪的一声轻响，冲锋枪的保险就被弹开。
　　小龙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没有解释，立刻抱头蹲下，看到齐鸣没动作，他还拉了拉齐鸣裤腿。
　　齐鸣会意，也是学着小龙样子，蹲了下去。
　　而那些混混，似乎是被吓傻了，又或者仗着人多，觉得还能讲讲道理。
　　为首那人，支支吾吾陪着小心的道“这位同志，我们这是在处理，交通肇事，他们撞了我们的车，还打了我们的人，我们冤枉啊~”
　　“抱头！趴下！”
　　少校再次怒吼，混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半举不举，腰半弯不弯，都想同伴给打个样，自己好照做，但这么一来反而没一个听话趴下的。
　　“听不懂话嘛！”
　　少校一声怒喝，大步走到混混头子面前，一个大脚印到了混混头子小腹。
　　一声闷哼，这位是彻底趴下了，整个人缩成了个虾米，疼的叫都叫不出，只能像只毛毛虫一样滚来滚去。
　　“趴，趴，立刻就趴。”
　　这下子，还站着的人，都是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这是在大冷天，地上又会有点啥了，瞬间趴成了一片。
　　“长官，我们是任家的~”
　　任若声留下的四人里，有人还想打着任家的旗号，看看能不能混个脸熟。
　　“我管你什么家的！趴下，立刻！马上！”
　　砰的一声响，一颗子弹打在了那人脚边，他浑身一抖，腿部肌肉立刻痉挛，海绵体也不受控制的放开了闸口。
　　跟在他身边的人，几乎是在同伴趴下去的同时，就闻到了一股腥臊味道。
　　彻底的控制住了场面后，那少校扫视四周，严肃问道“童欣晴，童小姐在哪！”
　　扫视一圈没人回应，少校正想拉起个人问的时候，蹲在一边的小龙举起了一只手，大声喊道“报告！”
　　少校看了小龙一眼，气质骗不了人，直觉告诉他，这人也是个军人，至少曾经是。
　　“说！”
　　小龙举着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缓缓起身后，指了指被砸的面目全非的雷克萨斯。
　　“童姐，在那。”
　　说完他拿出钥匙，解锁。
　　少校见状，走到车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就在门边啪的一声一个标准的敬礼后，大声道
　　“兰州军区第七作战部队，特种作战小队，队长曾杰，奉命前来救援！”
　　童欣晴一听是军队的人，立刻明白一定是父亲那边派来。
　　道谢一声后，她立刻看向了蹲在那儿，有点狼狈，又满眼震惊的齐鸣。她三两步跑过去，拉起齐鸣，边哭边确认齐鸣的伤势。
　　“呜呜，哪儿受伤了，疼吗？要不要紧。”
　　齐鸣心里一暖，眼神温柔的搂住女孩，轻声安慰。
　　周围那些个混混，表情也不比这会儿的童欣晴好多少，他们是想哭都哭不出来。背景这么大，为啥就开雷克萨斯。
　　你换辆宝马奥迪，或者你多找几个保镖多好，这不坑人嘛。
　　而任若省带来的四人，也是心胆剧颤。少爷不是说，对方就一个有点钱的外地人嘛，不是说随便收拾，出事他摆平嘛。
　　但已经把军队招来了，任少爷，不，是整个任家真能摆平？任家要是摆不平，他们怎么办？
　　任少爷，误人子弟，害人不浅啊！
　　他们已经在心里把任家祖上都骂了一遍。

第128章 扣帽子，落网
　　齐鸣抱着童欣晴，安慰了一阵，才算是让女孩儿平静下来。
　　那位叫曾杰的少校，看到童欣晴安然无恙后，也放下心来，静静等在一边，并不打扰。
　　又过了片刻，看这小情侣情绪已经平复，曾杰正想开口安排下之后的事情，却是听远处一阵警笛声传来。
　　警车很快开到十多米远的位置停下，两辆车上接连下来了8名警察。
　　这些个警察，看到一个个荷枪实弹的军人打扮的人，也是惊呆了。
　　一堆人拿着枪，一堆人趴在那，虽然这些拿枪的都穿着军服，但这可不表示他们真就是军人。
　　为首的警察警惕的伸手抓向身后，按在了手枪上。
　　“你们什么人！都聚在这干嘛！”
　　曾杰第一时间看到了他的动作，眉头一皱，毫不留情的把枪口对准了这群警察，再次沉声喊道。
　　“这儿暂时被军方接管，请你们举起双手，放下武器，接受检查。”
　　毕竟这次是政府部门，他没有提出抱头趴下这种羞辱性质的要求。
　　而这几个警察，显然不会乖乖照做。
　　军方有任何行动，肯定会通知当地的安保力量，他们事先没有接到通知，那这群人十有八九就是群军迷。
　　为首的老警察毫不客气的喝道“哼~大晚上的发什么疯，都给我靠边站好。”
　　“嘭！”
　　回应他的除了一声枪响，就是曾杰那不带感情的喊话“放下武器，举起双手，接受检查。”
　　那几个警察在枪声响起后，就是眼皮一跳。以华夏的国情，能掏出真家伙的必然是军队，这次他们选择乖乖照做。
　　“都举起手，站好。”为首的老警察第一个举起了手，并吩咐身后的其他警察照做。
　　检查过后，确认了没有危险后，曾杰才允许带头的老警察进来。
　　“这位长官，我们没有接到你们有行动的通知。”
　　看警徽已经是三级警司的老警察，小心确认。
　　曾杰面无表情，只丢下了句“临时任务”就不再搭理他。
　　随后曾杰看向了面前趴着的混混们，问出的话，把这些人吓的差点失禁，就跟数九寒天，被丢进了冰窟窿里一样，哇凉哇凉的。
　　“说，谁是这次绑架的主谋！”
　　“绑架？”为首的混混头子，一个激灵，被踹的地方也不疼了，眼里全是恐惧“同志，长官，我们就是交通肇事，没有绑架，顶多算是打架斗殴，不对，是互殴，你看我兄弟腿都断了。”
　　要是换成了警察，这说法没准还真能糊弄，但他显然没找对人。
　　曾杰毫不留情一脚下去，混混头子的嘴里崩出两颗大牙，脸颊肿的老高，这次再也说不出话了。他来前接到的命令里，可是给这次的事情定了性的，上头的态度也很明确，怎么可能听这废话。
　　他走到下一个混混面前，俯视着他，再次喝问“说，主谋是谁。”
　　这个混混抱着脑袋吃力的抬头，看到那一道道迷彩下，阴森的脸，整个人都哆嗦起来，感觉括约肌开始不听使唤。
　　而且他就是一打手，谁是主谋他真不知道，还好曾杰大脚下来前，他看到面前趴着的四人。
　　“他们，就是他们的头头，出钱让我们来的。”
　　曾杰看向了那四人，转身就要过去。
　　老警察皱着眉拦在了他面前“长官，你们这样是违法的，按照流程，应该让我们带回去，审问。”
　　咔咔。
　　老警察嘴角抖了抖，一阵枪栓上膛的声响，让他的话再没了底气。
　　“需要我跟你重复一遍嘛！这儿，已经被我们军方接管！”
　　说完，曾杰一肩膀顶开了对方，来到那四人面前。
　　见识过刚刚那混混的遭遇，这四人压根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很痛快的把任若声给卖了。
　　就在曾杰盘问的功夫，又有数辆军用吉普和两辆囚车开到现场。
　　曾杰让人把趴着的人全部抓紧囚车，带走，随后恭敬的对童欣晴道“童小姐，你们的车也坏了，就麻烦您做我们的车吧。”
　　“去哪儿？”童欣晴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出声询问。
　　“麻烦您先跟我们去一趟营地，那里绝对的安全。”
　　“那麻烦你了，另外，主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说到这，她的声音也冷了下来，生平第一次她这么恨一个人。
　　曾杰面色一寒，冷声答道“您放心，对方意图通过绑架您，来威胁童老将军，已经涉嫌危害国家安全，我们会马上派人抓捕，绝不放过。”
　　一边的老警察，脸都白了。
　　刚刚还是绑架，这会儿已经是涉及国家安全了，这帽子扣下来，西安有谁接得住。
　　很快，军车兵分两路，一路驶向驻地，一路驶向了人若声离开的方向。
　　任家别墅。
　　任若声，吹着口哨心情愉悦的走进客厅。
　　任家的一把手，任若声的父亲，任俊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看到这不学无术的儿子回来，他放下报纸，压着怒气询问"去哪儿鬼混了，这么晚才回来！"
　　“就跟几个朋友喝了点酒。”任若声无所谓的道。
　　“哎呀~回来就好，你说他干嘛。”任若声的母亲，李莹端着水果从出厨房走了出来“儿子，来吃水果。”
　　任若声可不想听老子训话，伸了个懒腰，道“不了，妈，我困了，先上去了。”
　　“等等！”任俊叫住了他“安保部，说你去那借了4个人，你带去哪儿了。”
　　任若声一愣，但马上满不在乎道“就去教训个人，放心，没事的！”
　　“又去惹是生非是不是！”任俊怒了，一个起身，手上报纸被他揉成一团就要去砸。但却被妻子一把拦住。
　　“儿子还小，不懂事。儿子一定是在外面受了委屈，才回家请人的。你别只知道打，要讲道理。你敢碰儿子，我跟你拼命。”
　　李莹用胡搅蛮缠，拦住了任俊。等任俊摆脱妻子的纠缠的时候，任若声已经没了影。
　　“你这样，早晚会害了他！”
　　说完，任俊恨恨的坐回沙发。
　　这一幕家里每过个几天就要来一次，李莹驾轻就熟的坐在任俊旁边，开始温声软语给丈夫顺气。
　　只是她话还没说，院子里就是嘭的一声巨响。
　　夫妻俩才想起身查看，家里大门又被一脚大力踹开，一群军人训练有素的冲了进来，两把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夫妻俩头顶。
　　“任若声在哪！”
　　李莹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而商海拼搏多年的任俊勉强保持了冷静，他刚想开口询问，楼梯处任若声却被楼下的声音吸引，走到了拐角处。
　　“爸~怎么回事~”
　　话才问完，他就愣在原地，不清楚怎么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带队的曾杰早记下了任若声的长相，看到正主出现，一挥手，两个士兵就冲了过去，扣着人就押了过来了。
　　任若声还不清楚怎么一回事，路过任俊身边时，挣扎起来，求救道“爸，爸，救命，救救我啊，我不要跟他们走！”
　　“给我老实点！”
　　曾杰毫不留情一枪托下去，这下任若声彻底老实了。
　　“这位长官~”
　　任俊看到儿子直接被打晕，也是大惊，刚一开口，就被曾杰冰冷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这群大兵来的快，去的也快，要不是地毯上那些凌乱的脚印，和一边哭泣的妻子，任俊甚至都怀疑，一切都只是幻觉。

第129章 落幕，再遇马大爷
　　任氏集团，陕西知名的民营企业，经营范围覆盖了地产，金融，酒店，珠宝等各行各业。
　　公司总部，位于西安的市中心，一栋足足66层高的任氏大厦。
　　顶层的豪华办公室里，任俊再没了往日的淡定从容，任若声被带走后，他一夜没睡，这会儿只剩满脸的疲惫和无力。
　　16岁开始打拼，18岁赚到第一桶金，22岁创办人生中第一家工厂，30岁功成名就，任俊自己都忘了，上一次对一件事这么无力，是什么时候。
　　昨晚到现在，他就联系遍了那些个交好的政府官员。但得到的要么是不知情，要么是等消息。唯有一个正厅级的老友，给了他句准话，仅仅四个字。
　　“最近小心。”
　　可笑，他一个掌握了上万人生计的人上人，现在却像那些个求告无门的苦主，甚至连谁抓了自己儿子，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
　　“孩子他爸！问到了没？”李莹看任俊放下手机，便焦急的走到了他身边。
　　任俊瘫坐进老板椅，按压着太阳穴，疲惫的摇摇头。
　　只是他还没松上一口气，他就被推了个趔趄。
　　李莹推了他一把后，毫不客气的责备道“那还不继续打听，他可是你儿子，你怎么这么不上心。要是儿子有事，看我不跟你急~”
　　任俊烦躁的瞪向妻子，刚想开口训斥，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他拉着个脸，满是怒气的朝着门口吼道
　　“进来！”
　　面容姣好的秘书小心的推门而入，看到总裁，和总裁夫人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心情很不好。
　　秘书咽了口口水，她接下来要说的，无异于火上浇油。她已经开始担心起自己的职业生涯了。
　　“什么事！说！”任俊瞪着双眼，表情像是随时会暴起的老虎。
　　“任总，刚刚我们集团的酒店，忽然接到消防，和公安的通知，要联合检查。”
　　“就这？”任俊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向这个，平时各方面都很能干的秘书。这句反问，等于是在质问，这点小事也要告诉我！
　　然而，秘书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完全懵住了。
　　“陕西境内，2家五星，5家四星，22家连锁酒店，几乎同一时间接到的通知，最迟下午都会有人去检查。”
　　这么多酒店，虽然都是任氏集团的资产，但却登记在不同子公司旗下，同一时间被各个政府部门盯上，说是巧合，鬼都不信。
　　结合早上那些人的反应，任俊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然而坏消息可不止这个。
　　“还有，目前集团正在开发的几个地产，今天一早也有建筑工程质量监督检验中心的人去突击检查，都因为一些问题，目前勒令停工了。城管和房产部的方总，请您去去跟省住建厅的陈局长打声招呼，看能不能让他出面通融一下。”
　　这次任俊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语气阴沉又凝重“还有吗？”
　　秘书被吓一跳，咽了咽口水才又道“前几天拍下的莲湖区那块地，由于有企业举报，招标中涉嫌不正当竞争，目前进入了行政审查，暂时中止了交接工作。”
　　“还有····”
　　早死早超生，这次秘书一口气说完，而任俊只感觉眼前一花，整个人都晃了晃，还好他双手撑住了桌面，才稳住了身形。
　　66层，站在这儿几乎能俯瞰半个西安，但这会儿任俊完全没了俯视芸芸众生的那种优越，感受到的反而是摇摇欲坠的心慌。
　　“老任，公司的事情，放一边，孩子要紧。”李莹走到任俊身边，焦急催促。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是一疼。
　　“啪~”
　　任俊一巴掌毫不客气的掌掴在李莹脸上，更是不顾还有秘书在场，愤怒大吼“儿子！还儿子！老子最后悔的就是生了他这孽子，让他去死吧！”
　　他现在哪还不明白，自己儿子这次怕是捅破了天，才会把火烧到了他这儿。
　　要是任若声现在在他身边，他恨不得亲手把他塞回这婆娘肚子里，然后一脚把这对只知道惹是生非的母子从这儿踹下楼才甘心。
　　跟暴怒无措的任家人不同，齐鸣这会儿可是志得意满，神清气爽的。
　　昨天跟着军方的人一起回了他们的驻地，齐鸣当时就享受了次童欣晴的贴身服务~主要是上药，毕竟挨了好几棍子，青一块紫一块的！当然期间少不得要吃点豆腐作为镇痛剂。
　　在营地休息一晚后，一大早就有人通知他们，可以自由行动，随时离开。
　　而童欣晴也再次联系了父亲童海，得到了关于这次事情的准确消息。
　　首先，事情性质被定性成了绑架。过几天，让那任若声在军方的监狱里吃些苦头后，就会连着那些混混一起转交给警方正式提起公诉。
　　作为绑架的主谋，这次这位任大少爷，怕是没个十年以上别想出来。
　　眼看着仇人要去踩十多年缝纫机，齐鸣自然是畅快淋漓。
　　而齐鸣不知道的是，在童欣晴拔出那根旋钮的同时，事情也传到童思源的耳朵里，老爷子雷霆震怒，放出了话要给这些敢欺负宝贝孙女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童欣晴的母亲，秦婉也联系了陕西这边的熟人，让他们给任家找点事情。她的原意只是给点教训，替女儿出口气。
　　但童家的金子招牌摆在这，老大童海在政界已经是副省级，老二童河肩膀上也有两颗金豆，关键童老爷子也健在，童家这对兄弟再进一步，整个童家再辉煌一代人，那是板上钉钉。
　　一些个知道些许内情的，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能搭上童家这条大船的机会，肯定是要做点什么以表忠心的。
　　所以才有了任俊办公室里那四面楚歌的一幕。
　　齐鸣唯一觉得遗憾的是，他不得不离开西安了。出了这档子事，童欣晴戏都不拍了，被父母勒令去趟吉林。
　　而他虽然想跟着一起去，但两人关系还没到见父母的那一步。而且齐鸣打心底里也有点发憷，对方这次的目的是他，童欣晴是遭了无妄之灾。
　　看这一家子开着武直救人的霸道风格，他害怕这要去了吉林，会不会被活剐了。
　　除了发憷，就是发虚，说直白点就是自卑。见识到了童家的能量，他真切的感受到两人身份地位的差距，让他有种配不上对方的感觉。
　　不过短暂的消沉后，就是满满的动力，这段时间以来，他的眼界格局，也在改变。齐鸣现在干劲儿十足。
　　老子麒麟傍身，放在古代那就是圣主降临。配不上？并不存在的!
　　数个小时飞行后，齐鸣再次回到了京城这座现代化都市。
　　由于时间还早，他没有回家，而是让小龙载着直接去博古斋。之前就约定了要把东西拿给店里的两位师傅看。
　　他也就不跑来跑去折腾了，今天就让两位鉴赏一番，晚上直接带回家，先锁安全屋里去，有了元印的前车之鉴。
　　这次说什么都要藏好了。
　　将车停在了潘家园的停车场后，齐鸣小龙一人抱着一个盒子，就进了博古斋。
　　都还没来得及跟大厅的营业员打声招呼。
　　杨朝明，唐师傅，还有林轩就和一人谈笑着走了下来。
　　齐鸣表情一滞，要不要这么巧，这位马爷怎么在这儿？
　　认出对方身份后，齐鸣赶紧把盒子往后送，就想着先藏到身后来着，只是动作还是慢了，已经来不及了。

第130章 喀喇沁王印和淳化元宝佛像金钱（上）
　　“呦，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刚刚还和你师傅提起你来着呢。”
　　马爷看到齐鸣先是一愣，然后就是热情的迎了上来，那股子热乎劲儿，倒是比杨朝明这位真师傅都要更浓。
　　“马爷~您老也在这啊。”
　　齐鸣作为小辈，立刻微微鞠躬，把手上盒子不着痕迹的递给小龙后，就主动迎了上去，握住了对方递来的手。
　　“这风尘仆仆的，才回来啊。”
　　马爷接着寒暄。
　　“对，才从西安回来，家都没回，就来看看师父。省得他老说我不孝。”
　　杨朝明嘴角翘起，笑骂道“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马爷也是一乐，但很快就把目光转向了小龙手上的盒子。
　　“呵，这是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齐鸣脸笑嘻嘻，心里已经妈卖批了，真就是怕什么来什么。但人家问了，只能是点点头，很是随意的道“就俩小东西，我感觉假的概率比较大，就拿来让师傅看看。”
　　他故意把东西往贱了说，就是不想引起这位马大爷的兴趣。
　　但是失败了。
　　马爷先是又看了眼那俩盒子，随后就朝向了杨朝明，道“啧啧，小齐淘的东西啊，那可得看看。老杨，老唐，不介意带上个我吧。”
　　作为行业里的执牛耳者之一。人家都这么提了，哪怕是杨朝明看到了齐鸣在那摇头，也只能笑着伸手示意对方，楼上请。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那就还是去会议室吧，那儿清静。”
　　“走，走。”马爷拉着杨朝明就往上走，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齐鸣脸都有点僵了，刚要抬腿跟上，门口进来个中年男人，牵着个4，5岁的小姑娘，朝里喊“老板，你们收东西嘛？”
　　杨朝明看眼来人，便命令林轩留下接待鉴定。
　　齐鸣见状便道“师傅，我想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就不上去了，你们慢慢看。”
　　刚刚也算是撒了个不大不小的谎，东西一拿出来，绝对当场拆穿，为了避免尴尬，他觉得还是留下来陪林轩的好。
　　三位老人对他这位货主，不坐陪也没在意。一起上了楼。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东西要出的。”
　　林轩迎上了男人，示意他桌边坐下后，职业性的开口询问。
　　“就这个！”
　　男人三十多岁，一身洗的发白的棉袄，胡子拉碴，眼袋极重，表情有点瑟缩，说话也是唯唯诺诺的，典型的受气包形象。
　　他带来的女孩儿，倒是粉雕玉琢的，一双眼睛又大又亮，而且很是懂事。进店后既不吵也不闹，自己费力的爬上长凳，坐到了她爸身边，一双小腿轻轻的晃荡。
　　男人拿出的是一方印。
　　
　　齐鸣眼前一亮，要不怎么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呢，眼前不就是枚异兽钮的方章嘛。
　　不只是他，口袋里的小紫跟闻着腥的猫一样，自己钻了出来，顺着衣袖爬到齐鸣肩膀。只是它的紫瞳仅仅看了一眼，就泄了气，失望的趴在齐鸣的肩头。
　　看它这样子，齐鸣就知道，小家伙估计对这俩异兽的雕工不是很满意。亦或者，它当麒麟那会儿跟这俩异兽不熟。
　　“猫猫！”
　　小女孩第一时间看到了小紫，眼里全是喜爱，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说话的语气也是糯糯的“哥哥，我能抱抱它吗？”
　　“小米，别闹。”她的父亲，训斥一声，一把将那只小手给按了回去，随后陪着笑问林轩“小哥，怎么样，你看这东西能值多少钱？”
　　林轩给了他一个似是而非的笑，把印章递给齐鸣，然后起身“您稍等，我去拿点工具，齐鸣你也先看看。”
　　齐鸣接过印章前，把小紫抓了下来，放到小女孩的大腿上。
　　“它叫小紫，叔叔能麻烦你照顾它一会儿嘛。”
　　小米刚刚还因为父亲的训斥，而丧气的脸上，立刻满是笑意，重重的一点头“嗯！”
　　小紫似乎也不反感这小姑娘，翻了个身，由着小米用细小的手指替它梳毛。
　　将小紫交给了小米，齐鸣才拿起这印，事实上，刚刚他就用望气术看过了，民国早期的东西。
　　材质是木头，至于具体是什么木头，并不在他的知识范围内。
　　东西不算太老，不过雕工很不错。
　　这方章用两只相斗的异兽做把手，俗称双兽钮。
　　其中一兽仰面回首，与另一只俯身低吼的兽相向而对，形象飘逸古朴，筋力遒劲。异兽的须、爪、鳞甲、长发利齿，甚至肌肉都是清晰可见，可见动刀的人功力不俗。
　　把印章翻过来，底部是用阳文篆书刻下的“喀喇沁王”四字。
　　精通历史的齐鸣，稍稍一想就想起了这喀喇沁王的来历。
　　喀喇沁，蒙古语里是守卫者的意思。
　　喀喇沁王的远祖是成吉思汗的勋臣者勒篾，属于古老悠久的乌梁海氏。在天聪九年（1635年），皇太极诏封了当时的喀喇沁旗的首领，为喀喇沁王。
　　从那时候起喀喇沁世世代代与清王室联烟，备受清廷恩宠，官至郡王、亲王。在清朝，他们被称为“漠南屏藩”，喀喇沁的右翼旗更是被称作了王旗。
　　齐鸣获得那枚元印后，就对印章有过了解。印章相当于古人的签名，越是显赫，材质也就越尊贵，而且在古代森严的等级规则下。
　　这印，尤其是作为身份凭证的官方印，都是有严格的规定。喀喇沁王，一个少说是郡王的印，至少也是玉制，或者黄金，拿块木头，朝廷可丢不起这人。
　　而且清朝要真这么怠慢喀喇沁一族，人家也不可能死心塌地帮你守边。
　　在他观看的功夫，林轩也回来了，他倒是没拿什么太过先进的仪器，就一个小电子秤，一把尺。
　　随后量了量这印的长宽高和重量后，开始对着手机上的计算器，一阵噼啪点。
　　这看的那男人一头的雾水。
　　不过齐鸣是看懂了，这是用重量和体积，反推这木头的密度，以此判断具体的树种。
　　想想也对，这要是件黄花梨或者华盖木雕的，哪怕东西新点，那也能价值不菲。
　　只是，林轩算完后就摇了摇头，语气遗憾的对男人道。
　　“先生，您这印，我看不大懂，这不方便收，要不您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男人原本期待的眼神很快黯淡，但他似乎不想放弃这次交易机会，争辩道“这是老红木做的吧？怎么说也值点钱吧！
　　还有，这东西我父亲在的时候，他就天天盘完，你看，这都盘出包浆了，少说几百年的历史。你说不收，那就给个不收的理由，不然，不然。”
　　男人眼里戴着怒气，扫视店里，想要放些狠话，但到了最后，只憋出了句“不然，我就不走了！”
　　林轩无奈的看向齐鸣。古玩店里最基本的规矩，就是看破不说破。一件东西鉴定完，不管是真是假，是好是坏，除非知根知底，不然都不会跟客人多说。
　　你要说鉴定结果，东西是假的，人家气愤之下，出门就可能诋毁你不专业，对店里名声不好。你要鉴定出真的，说的又详细了，人家知根知底后，说不定就不卖了。
　　林轩在这店里也有些年头，见过不少拿，卖货做挡箭牌，实际上是白嫖鉴定的事情。
　　“爸爸~”
　　小女孩小米似乎是被她爸爸的样子吓到了，小心的伸手拉了拉男人衣袖。只是男人却是烦躁的一把甩开，女孩一个不稳，差点翻了下去。
　　还好，边上的齐鸣的看着，伸手托住了女孩后背。
　　“谢谢，叔叔。”小米的眼里有害怕，有委屈，瘪着嘴巴，眼里水汪汪的没有哭出来，反而第一时间向齐鸣道谢，懂事的让人心疼。
　　都说越无能的人，对家人就越横，因为他们能伤害的也就只有最亲近的人了。
　　齐鸣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看着女孩泫然欲泣的样子，齐鸣心一软，拿出手机，找了张图放到了男人面前道。
　　“你看看，你的东西是不是跟这个很像？”
　　
　　男人疑惑的接过手机，把图片又放大了一些，这才点点头“对，很像。”
　　齐鸣照顾着男人的情绪，语气尽量平和的道“这印，是乾隆的印，用的是铜点金的工艺。这兽钮，是华夏传统的异兽，名叫三螭。而你这方印，我觉得大概率就是照着这个，臆造的。”
　　这也是为什么齐鸣认不出异兽由来，小紫也不感兴趣的原因了，因为历史上就没这种异兽。

第131章 喀喇沁王印和淳化元宝佛像金钱（下）
　　“你凭什么就说我这是臆造的！是假的！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欺负我不懂，故意说这东西没用，然后找机会低价收！一定是这样！”
　　男人这会儿有点疯魔的味道，小米都因为害怕下意识的坐远了些。
　　齐鸣和林轩对视一眼，苦笑摇头，这种人也不算少见。不少人在知道被他们当成救命稻草，当成宝贝的东西，实际就是根草后，一时半会都是接受不了的。
　　“唉~”齐鸣叹了口气，他现在要是说这印只到民国，估计男人也听不进去。
　　他只能伸手把印翻过来，将那几个小字正对向男人“看到没~下面写的是喀喇沁王。另外几个字你就算不认识，这王字，你总认识吧！你难道觉得一个王爷，会穷到用木头雕个印？”
　　这个反问直接把男人问到了，他瞪着眼，嘴唇蠕动，却没找到反驳的理由。
　　而一旁的林轩看都说到了这份上，也没再藏着掖着，给补上了最后一刀。
　　“这东西也不是你说的老红木。我刚刚测过，它的密度应该是黄杨木。黄杨木生长缓慢，木质极其细腻，肉眼不见棕眼。明末清初有个文学家李渔，称黄杨木有君子之风，喻为“木中君子”。”
　　“你别看说的好听，木中君子。但杨木就是杨木，这块杨木质地确实不错，但就这么点大，也值不了钱的。你要是实在不信，去家具厂，随便找几个老师傅都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真就不能换点钱？”
　　男人脸色彻底垮了下来，再次变回了刚进店那会儿，唯唯诺诺的样子，语气带着哀求。
　　林轩把印推回到他面前，摇了摇头，但他目光收回时，无意间看到了女孩手上的东西，心里顿时一个突突。
　　“小妹妹，能不能把你手上的东西给哥哥看看？”
　　齐鸣顺着林轩的视线，看向了女孩儿。只见她手上的是一个用红线串起的金色铜钱，看红线长度，之前应该是挂在女孩脖子上的。
　　为了跟小紫玩儿，她才拿出来，当作了逗猫棒。就跟玩催眠一样，在小紫面前，晃来晃去。
　　听到林轩这么说，小米手上动作一停，小紫抓住这机会就挠了上去，看到这一幕的林轩差点就站起来打猫了。
　　他心里已经是连带着齐鸣一起骂了一遍：真TM的，养的什么败家玩意儿，这东西是你能抓的嘛！
　　小米听了林轩的要求，看了看一边的父亲，似乎是在征求意见。
　　男人这会儿垂头丧气的，也没当回事，伸手指了指对面，示意小米听话。
　　小米这才把铜钱递给了林轩。
　　林轩拿起铜钱仔细的看了起来，上手的一瞬间，看清了正面的文字和背面那独特的佛像造型，他就已经印证了心里的猜测，这还真是枚：北宋淳化元宝佛像金钱。
　　
　　林轩要过那枚铜钱时，齐鸣就用望气术扫了眼，看岁气这居然还是个北宋的东西。而从贵气来看，怎么也值个几十万。
　　林轩咳嗽了一声，看向男人“先生，这个你卖不卖？”
　　“那是我的！”小米一听他这话，立刻着急起来，屁股扭啊扭的，就要下来，去林轩那拿回来。
　　“别闹！”男人把小米按住重新坐好，疑惑的看向林轩“这东西很值钱？”
　　林轩摇摇头“这就是个做成金钱样式的挂件。我们行里俗称锞子。老人们觉得这铜钱就有辟邪，旺财，挡煞的作用，所以从古时候起，就有给小孩子戴铜钱的习惯。
　　只不过有钱人家觉得光戴铜的不好，显示不出家里富贵。所以会用金银，做成元宝或铜钱的样式，给小孩佩戴。你看这儿~”
　　林轩把钱币翻过来，示意男子凑近点“这儿是不是有俩佛像！正经的铜钱哪会有佛像对吧。”
　　男人木讷的跟着点点头。
　　林轩接着道“《红楼梦》你肯定知道，这锞子就不止一次在那书里出现过，啧啧，能给小姑娘戴这东西，你家里应该也有懂行的老人。”
　　男人似乎是被勾起了往事，直言道“我爸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搞收藏，但是大部分东西都在文革那几年被烧的烧，抢的抢了，要是能留两件到现在，我们家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
　　感慨完，男人眼里再次希冀的看向林轩“那这个能卖多少？”
　　一听爸爸要卖，小米嘟着嘴，小声的抗议“那是我的，是奶奶给我的~”
　　林轩听女孩这么一说，有点为难的看向男人。
　　男人会意，立刻向林轩表态“别听她的，我家的事，我能做主。”说完又揉着小米的头，安慰了两句，许诺换了钱就给她买新衣服什么的。
　　看女孩没了异议，林轩才又开口道“你这东西最值钱的就是它材质，应该是黄金。”
　　说着，林轩当着男人面把这钱币放到了刚刚拿来称方章的电子称上。
　　“11.7克。”看完克重，林轩又拿出手机搜出了今天的金价，展示给男人看“今天金价396元一克，凑凑整，可以给你4千8。看包浆和佛像的磨损，这金钱应该是解放前的老手艺，老金器能留到现在也不容易，我给你算6千。你看怎么样？”
　　男人原本一看就那么点克重，还有点失望了，没想到林轩还给加了价，立刻点头道”卖，我卖。“
　　小米听到奶奶给的东西就这么被卖，难过的低下头，眼泪吧嗒吧嗒的无声掉落。她怀里的小紫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绪，呜呜两声，伸出爪子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
　　全程见证了交易过程的齐鸣，自然知道这次林轩是捡了漏。但是哪怕不考虑他和林轩的交情，古玩交易就是这样，靠的是眼力，凭的是本事，谁都说不出个错。
　　他现在要是当场点破，那就坏了规矩，但这女孩又实在是可怜。
　　林轩已经让店里的营业员拿来了合同和笔。
　　“就6千的东西还要签合同？”男人提起笔，一边签字一边抱怨。
　　林轩压抑着内心的狂喜，镇定的道“店里有店里的规矩，别说6千，哪怕是个6块钱的东西，我们收了那也要立个字据的。”
　　看到男人签完字，林轩彻底的放下了心。
　　“小米，咱们该走了。”
　　钱一到手，男人就要招呼女儿离开。
　　小米不舍得把小紫还给齐鸣“叔叔，我下次还能来看它嘛？”
　　齐鸣揉了揉她得头“嗯，随时欢迎你来。”
　　看着女孩牵着男人的手一步三回头看向小紫的样子，齐鸣还是没忍住，喊住了男人“先生，你那方章还要卖嘛？”
　　男人一愣，刚刚不都说的一文不值了嘛，怎么这会儿问卖不卖，难不成真的被他猜中了，这方章实际是个宝贝？
　　林轩疑惑的看向齐鸣，不知道他问这一嘴是什么意思。
　　而齐鸣，看到男人脸上的表情，也知道对方怕是误会了，赶紧解释。
　　“你那方章应该是民国的，雕工不错，包浆也漂亮，我挺喜欢的。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出2千买下，你要是哪天后悔了，随时可以来店里，原价买回去，怎么样？”
　　一听还能原价买回，男人脸上的怀疑之色也就消了。好东西谁敢承诺原价买回的。
　　事实上来博古斋前，他就已经问过好几家店，人家都没收，也是在博古斋他才知道不收的原因。
　　现在卖不出的东西，居然有人愿意要，那他自然不会拒绝。
　　交易完成，男人离开后，林轩凑了上来，调侃道
　　“怎么，你这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想当个怪叔叔？”
　　“当你大爷！”齐鸣毫不客气的朝他竖起中指“我这是替你积德，你连小孩子的东西都骗。”
　　林轩摇头否认“怎么？你看出来了？不过我这可是正当交易，不存在骗不骗了的。”
　　齐鸣走回到桌边坐下“说说吧，这东西是什么来历。你可别拿什么锞子糊弄我。”
　　林轩也坐到边上，喜滋滋的拿出了金钱鉴赏起来。
　　“这东西，叫淳化元宝佛像金钱，是当时宋太宗赵光义北征打下太原之后，御笔亲书铸造的供养钱。造出来后就被供奉在五台山的台顶珠光佛塔里。”
　　“1988年那会儿，在清理佛塔旧址的塔基时，挖出一千多枚这种的佛像金钱。当时现场的民工瓜分了这些金钱，国家后来追缴了，大部分都追回了，现在收藏在国家博物馆。但也有没追回的，这应该就是那时候没被追回的其中一枚。”
　　齐鸣拿过这佛像金钱，看了看后问道“听你这么说，那你这次是捡了个大漏啊。”
　　总看齐鸣捡漏得瑟，林轩这次也算是当着齐鸣的面，扬眉吐气了一次，很是骄傲的道
　　“也还好，这佛像金钱存世量不少，但都在博物馆。民间到底有多少，谁也说不清，但至今为止的拍卖纪录，一共也就6次。而且这东西不止是钱币圈的人喜欢，佛教圈的也喜欢。所以私下的成交价在80到120万之间，这枚的品相少说100万上下没问题。”
　　“瞧你那个得瑟劲儿~”齐鸣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他本想继续调侃林轩几句，一旁的营业员却是小跑着到了两人面前，对着齐鸣就道。
　　“小齐哥，杨老师让你上去一趟。”
　　“嗯，谢了。”
　　齐鸣闻言起身，师傅叫自己上去，怕是关于他带来的洒蓝釉梅瓶，和蒜头瓶的事儿。想想那位也在上面的马大爷，他就有点头疼。

第132章 合作，父亲到京
　　“咚咚。”
　　齐鸣到了二楼，会议室的门大开着，他敲了敲后，就信步走了进去。
　　“小齐，来来来，这边坐。”
　　一看到他进来，马爷就热情的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
　　齐鸣屁股才落座，马爷就蹦出了句“小齐啊，你这两件东西，我们几个研究了下，这金丝蒜头瓶，没得说，工艺风格都对的上，妥妥的清宫造办处出来。但这宣德的洒蓝釉，怕是假的。”
　　齐鸣短暂的错愕后，就笑了起来“嘿嘿，还是您眼力好，我也这么觉得。”他现在巴不得对方看低了这东西，看不上才最好，能藏多久是多久。
　　说完他又装出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叹气道
　　“唉，上当了，上当了。我要把这瓶摆我床头，这样看到一次就提醒自己一次，以后买东西还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嘿~”
　　齐鸣一说完，马爷就手指他，笑着看向杨朝明和唐师傅“这小子不上套儿，我就说他心里早有数吧。老杨你这徒弟，就是只小狐狸啊。”
　　杨朝明瞪了齐鸣一眼，开口训斥了声“好了，你就别在千年的狐狸面前，玩聊斋那套了。”
　　马爷说齐鸣是小狐狸，杨朝明就说对方是老狐狸，也算是帮徒弟找找场子。
　　齐鸣蔫儿了，他就说嘛，这三位的眼力，查漏补缺之下，怎么可能看走眼，合着是演自己一波呢。
　　“小齐，你这东西可不得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送去佳士得，他们5月份有个大拍。你这东西要是上拍了，那至少也能在瓷器专场拔得头筹啊。”
　　马爷试探的询问。
　　齐鸣犯了难，求助的看向师父。马爷这话，他哪听不出来，这实际上就是拐弯抹角的问齐鸣，有没有出售的意向了。
　　杨朝明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怎么帮徒弟婉拒掉才好。
　　看师傅为难的样子，齐鸣咬咬牙还是说出了心里话“这东西，我才到手的，也喜欢的紧，至少短时间是没送拍的打算了。”
　　“这样啊。”马爷顿时失望的坐了回去，随后又忍不住伸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梅瓶，细细鉴赏。
　　这种级别的东西，别说这么上手了，你在博物馆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十有八九还是高仿品，真品不知道被锁在哪儿呢。
　　齐鸣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这是还没死心，而且东西已经露了头，也藏不了多久。他可不想因此再躲出去。
　　于是他把刚刚才想到的办法给说了出来。
　　“马爷，东西我是不想卖。但是我可以租借给你的观复博物馆。”
　　马爷的眼睛一亮“当真？”
　　这办法好。如果说买回去是天长地久，那租回去也算曾经拥有了。
　　“您是前辈，我怎么可能拿这事，骗你。”齐鸣认真的点点头。
　　而马爷则毫不客气的拆台“刚刚在楼下遇到你的时候，你可跟我说的，这俩东西都是假货啊。”
　　齐鸣脸一红，您老要不要这么直接，他赶紧略过这段，接着道。
　　“租，也可以。租金您看着给就行，不过您不能对外公布东西是我的，而且你得拿同等级的东西，作为抵押，才能把它带回去。”
　　齐鸣这招就是战国时，互换人质那一套了。这还多亏了师傅以前提过一嘴，跟政府的博物馆互换文物，才给了他这灵感。
　　他作为个人，那些个公家博物馆肯定是不会答应互换的。但马爷的观复博物馆是私人博物馆，没了那些个条条框框，那就有得谈。
　　他这法子一说，杨朝明眼睛一亮，好小子，可以啊。话说能不能把观复博物馆的紫檀描金七重檐宝塔，或者那张清代的黄花梨架子床给换出来。
　　他可眼馋那两件东西好久了。
　　唐师傅听了也是心动起来，要是能换，那他一定建议齐鸣换，老马手上的宋磁州窑梅瓶或者乾隆官窑粉彩大瓶，这俩也是国宝级别的。
　　“这~”
　　马爷有点犯了难，他想了想，还是犹豫着问道“就不能用押金的形式？”
　　齐鸣头摇的很坚定“马爷，您是行里前辈，肯定知道千金难买心头好。”
　　他就提这么一嘴，多了也没说，这话要是挑明说，就有点伤人。
　　齐鸣是没多说，但马爷那是秒懂。这千金难买心头好是一语双关。既是告诉他，这两件东西，齐鸣千金不换。
　　也是隐晦的表示了，齐鸣对他的不信任。
　　害怕他直接搭上押金，把东西给贪墨了。事实上，这种事情在收藏圈子并不少见，古董的魅力就在于此，遇到喜欢的，赔点钱又算什么。
　　看齐鸣态度如此的坚决，马爷想了想，咬咬牙应了下来“那行，不过我的东西很多都在博物馆展览着，什么能换，什么不能换，我也要筛选一遍，回头我列出个单子，再来找你。”
　　敲定了这事儿，后面的气氛就好的多。
　　几人再次就着这两件东西，聊开了，这一聊就是2个多小时，直到日头都要下去了，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齐鸣婉拒了师傅留饭的提议，带着东西回了家。
　　路过隔壁别墅的时候，他发现，走前还围着的防水布已经被拆了，看样子对方这装修进度还挺快的。
　　也不知道这新邻居是个什么样的人，好不好相处。
　　车子缓慢前行，到了自家门口，小龙放下车窗，拿出了遥控器。
　　大门缓缓打开，只是车子进了院子，才发现，尴尬了，没位置。
　　车位上这会儿堆着几根原木，附近的草坪也有被木头拖动碾轧过的痕迹。
　　齐鸣下车，扫了眼，这木头看着有点眼熟，再细看了下木头的大小和表面的青苔，立刻反应过来，这不是他在村里发现的那几根金丝楠木嘛！
　　这些东西到了京城，那岂不是说，自己老爸也到了京城。
　　还不等他进门查看，大门的开门声已经把家里的人都给吸引了出来。
　　“哥~”
　　齐琳小跑着冲了过来，那小脸满是皱巴巴的，一副你可算回来的表情，似乎是这段时间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多大个姑娘了，还跟你哥，搂搂抱抱的，像什么话，还不松开。”
　　说话的正是齐父，这会儿背着手，皱着眉，训斥着齐琳。
　　“爸~”齐鸣笑着招呼了声。
　　齐父点点头，算是回应。
　　齐母轻轻拍了齐父一下，抱怨道“他们兄妹感情好，你也说。”
　　训斥完丈夫，她又招呼着齐鸣和小龙进门，儿子也回来了，一家子算是真的团聚了，她心里是最开心的。
　　进了客厅，落了座，齐鸣好奇的问道“爸，村里的路都修好了？”
　　当初齐父就是要当监工，监督工程质量，和那笔钱，才没跟着一起回京的。齐鸣估计少说两三个月才能完工，没想到一个月他就来了。
　　齐父摇摇头否认道“哪那么快，不过修路材料，我都亲自盯着买的，保证钱没乱花就行。后面工作交给他们自己吧，乡里乡亲的，我总不能真管着人家啊。”
　　齐鸣一想确实如此，齐父要是事事都插上一手，那些个长舌头指不定背后怎么编排呢。到时候钱出了，还落下一句好，得不偿失。
　　没有再在这事情上纠结，父子俩就随便聊开了，齐琳在一边端茶倒水，开心的不行。
　　齐父来了京城，也不用干农活，彻底闲了下来，于是便把这多余的精力全放到她身上，这几天从穿衣打扮，到学业成绩，把她跟看犯人一样盯的死死的。
　　现在好了，齐鸣回来了，好歹有个人能在她挨训的时候帮着求个情，或者分担些火力。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了个团圆饭。
　　饭后，齐鸣对着院子里的木头犯了难。
　　就这么堆在这儿肯定不行。但要是卖，齐鸣又觉得可惜，不看里面的油性纹理等特征，但论重量，这几根木头也能值个5，6百万。
　　只是这东西，有价无市，与其卖了，还不如拿来做点东西，反正他也不差这些钱。
　　打定了主意，齐鸣直接联系了林轩。
　　“什么！你说你那有4根金丝楠木！还是你在老家水里捞的！”
　　电话那头，林轩语气既是怀疑，但更多的是酸。
　　“齐鸣，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我白天才捡漏一百万，你晚上就说捡漏5百万，你就是想故意压我一头，对不对！”
　　齐鸣翻了翻白眼“瞎想啥！问你个正事，认不认识什么靠谱的家具厂，我想拿这些料子做点东西。你要介绍的好，回头边角料可以送你车个珠子，就当你介绍费了。”

第133章 棺材考虑下？
　　林轩一听还能分润点好处，总算是抚平了他现在又酸又涩的心。
　　“熟识的家具厂啊。那肯定有，而且手艺在业内也是一绝。我爸收的明清二手家具，要是有要破损修补的，找的都是他家。全京城你都找不到几家还有这种老手艺的地方。”
　　“这样吧，过会儿我给你发个地址。你直接明天一早把木料拉过去。咱们就在那厂里会合，到时候我介绍厂长给你认识。”
　　既然林轩主动说他也过去，齐鸣也就放心了。挂断了电话，齐鸣又在网上预约了拖车。
　　第二天一大早，才4点多。
　　齐鸣和小龙就起来了。
　　由于他家所在的位置，对大车的出行时间有严格的限制，只能起个大早。
　　很快4根木头就被吊上了车。
　　小龙看齐鸣还在那狂打哈欠，便劝了声“齐哥，要不你回去再睡会儿。我跟车过去就行。”
　　齐鸣看了看时间，才5点出头，离跟林轩约的时间还有4个多小时。便也没拒绝，拍了拍他肩膀。
　　“那辛苦你了。”
　　小龙憨厚一笑“小事儿。”
　　9点多的时候，齐鸣打车到了位于朝阳区的东坝木材市场。
　　林轩说的家具厂，就在市场最里面，一路过去，路边都是数米高用原木堆成的木垛子，光看规模巍巍壮观。
　　“啧啧，齐老板来了啊。”
　　齐鸣一下车，先一步到的林轩就迎了上来。
　　“大早上的，别阴阳怪气了。”齐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后问道“小龙呢？”
　　他跟小龙约的是在门口等，结果却没看到那拖车。
　　林轩拉着齐鸣朝家具厂里走“我刚刚让厂里人把木料拖进去了，他应该在那卸货。”
　　说着，林轩熟门熟路的把齐鸣带到这家厂的堆料区，果然见到了小龙，还有不少穿着蓝色工装的人围在那。
　　小紫一进这块堆料区，就被各种各样的木料吸引，嗷呜一声，跑进了木料堆里。这儿都是木头，也没什么易碎品，齐鸣也就由着它去了。
　　“啧啧，看这树皮，这是金丝楠木啊！”
　　“嗯，这粗细，少说也是3百年的老料。”
　　“一次性4根！大手笔啊。也不知道是哪位土豪。”
　　“还不知道里面金丝成色和油性，万一成色不到80%，那可就亏大了。”
　　齐鸣隔老远就听到了这些工人们的议论声。看来哪怕是一天到晚泡在木头堆里的他们，如今也很难见到这品相的老楠木了。
　　围观的人顿时看向了齐鸣和林轩。
　　其中一个年纪40多，胡子拉碴的中年，笑着迎了过来“轩子啊。好久不见。杨老师最近怎么样？”
　　“他挺好的。这位是我爸新收的徒弟，叫齐鸣。就是你们嘴里的土豪。”
　　林轩跟这位名叫蔡勇的老板也很熟了，说话没什么顾忌。
　　反倒是蔡勇还有点不好意思，他可知道有不少有钱人很反感被人叫土豪。这称呼多少给人一种，人傻钱多的感觉。
　　还好，看齐鸣对此并没太在意，蔡勇才放下了心。
　　三人一起来到了木料边，其他人看货主和老板一起到，那肯定是要谈生意了，就都散了。
　　只不过蔡勇叫住了其中一个老人“李师傅，你跟着一起，到时候有问题也好当场给人家解答。”
　　“嗯，好。”
　　这李师傅一头银发，脸上皱纹密布，背手弓腰，说话也是淡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才是厂长。但在这厂里，他还真就比厂长都牛，凭的就是一身的手艺。
　　“齐鸣，人给你找了。说吧，想拿这几根木头做点什么？”
　　林轩算是几人的纽带，两头都熟，有些话问起来也方便。
　　“要不，你们给点意见？”齐鸣没有回答，反倒是把问题抛给了家具厂的两位。
　　蔡厂长看向了身边李师傅，这种事情肯定是老人经验更丰富。
　　李师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了木料边，再次看了看才，只是一开口就把另外3人都吓一跳
　　“难得这么多的料，当然是打一副金丝楠木棺材才是最好的啊。啧啧，这可是皇帝的待遇。”
　　蔡勇抹了抹额头的汗，赶紧阻止他“李师傅，现在可不兴土葬了。您还是说点别的好。”
　　林轩憋着笑，看向齐鸣“要不，你考虑考虑？”
　　齐鸣额头冒起黑线，并不是因为李师傅的建议，而是被林轩那贱贱的表情气的。人家老师傅说的确实没错。
　　金丝楠本身的材质具有防潮、耐腐蚀、防虫，不变形等优点，而这些特点都正好适合于棺材的要求。所以金丝楠木也就有了‘寿木之王’的外号。
　　不少人也因此觉得，金丝楠木好看归好看，但不吉利。
　　但这其实是受了当今的舆论宣传影响，有失偏颇。事实上，皇帝的龙椅，皇宫庙宇的立柱，都有用金丝楠木，楠木家具在南方和皇家也并不少见。
　　蔡勇看齐鸣脸色不好，还当是李师傅的话惹恼他，赶紧再次给老师傅使眼色。
　　李师傅又看了看齐鸣，语气居然还有点期待“小伙子，真就不考虑考虑。”
　　“哈哈哈。”林轩彻底憋不住了，笑了出来。
　　齐鸣没办法，只能亲自开口，打消老人这念头“棺材就算了，您看看还能不能做。”
　　李师傅叹了口气，嘴里低声咕哝“可惜了。”
　　随后他又观察了遍木料，才道
　　“具体做什么，需要先上锯木机，先片一块下来。看看里面成色，用这种木材做家具，讲究的是顺势而为，得看纹路油性。而且如果金丝不到8成，那我建议还是做成棺材的好。”
　　蔡勇也有点恼了，这李师傅今天咋就跟棺材杠上了，非要砸他生意啊。
　　不等蔡勇发火，却听李师傅解释道“小伙子，有的地方还保留着土葬的习俗。做成棺材拿去卖，你绝对大赚。”
　　齐鸣点点头“您的话，我记下了。咱们就先片开，先看看成色吧。”
　　蔡勇生怕李师傅继续在棺材上纠缠，赶紧叫人开来了叉车，把木料一根根拉上锯木机。
　　“齐先生，你看这从哪个位置开始片，要多厚？”蔡勇问。
　　名贵木料的第一块板，是一定要问清楚的。因为这不但能判断木料品质，也关系到货主对它的用途，不了解清楚宽度厚度，就可能废掉。
　　齐鸣想了想道“都切个3厘米厚吧，如果成色好，应该能拼两张茶桌出来。”
　　这四根料，都是3米5左右的长，40厘米左右的直径。所以这么片，倒还真不错。
　　很快，锯木机就开启。
　　嘈杂的声音把小紫给吵到了，捂着耳朵躲回了齐鸣口袋。
　　很快，四片木板就被片了下来，断口处的纹理成细丝状，条条金线，清晰流畅，木材表面在阳光下金光闪闪，就好像是绸缎一般，散发着一种尊贵的高雅气息。
　　光看这光泽和金丝的密度，就知道这金丝成色绝对是在8成以上。
　　蔡勇也顾不得脏，直接用衣袖擦去了表面的木屑，语气里是满满的羡慕。
　　“太漂亮了。我接手这厂子20年了，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水波纹。”
　　一旁的李师傅，不屑的撇撇嘴，毫不客气的拆台道“不懂就别乱说，这叫凤尾纹。”
　　
　　“金丝楠木的纹理，有金丝纹，山峰纹，水滴纹，凤尾纹，虎皮纹，闪电纹等等。这凤尾纹是因为纹理，舒展绚丽，向往扩展酷似翅膀而得名。在金丝楠木里，凤尾纹和虎皮纹，是最最难得的，小伙子，你这是捡到宝了啊。”

第134章 赌木
　　厂里开出极品金丝楠木的消息很快就传开。
　　不少工人也顾不上老板在场，围上来拍照看热闹。
　　人家一口一个恭喜的，齐鸣也不好拒绝，叮嘱了不许拍他正脸后，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而问题，又回归了原点。
　　到底做什么好！
　　这问题再次抛给了李师傅。老人皱着眉头，很是纠结的道“你这点木料，想要做一整套家具是不够的。所以就看你是想自己用还是投资了。”
　　现在装修都讲究个风格统一，确实不凑全一套的话，总觉得不完美。
　　“李师傅，你就说自己用能做哪些。投资的话又是做什么好吧。”齐鸣接下这话茬，问道。
　　李师傅这次掏出了卷尺仔细的量了下才道“自用的话可以做一整套桌椅，加一个架子，或者一个柜子，带一张桌子。而要是投资，这凤尾纹，最好就是做屏风。或者干脆仿一把龙椅，港台和东南亚的很多富商就特别好这一口。”
　　说着，李师傅直接拿出了手机把太和殿上的龙椅图片拿给齐鸣看。这位开口不是棺材，就是龙椅的，还真是“人狠话不多”。
　　但别说，看到龙椅照片，还真是又绚丽又霸气。齐鸣狠狠的心动了一下。
　　男孩子谁小时候没做过皇帝梦，现如今当不了皇帝，坐坐龙椅也是不错的嘛~
　　
　　很快，在短暂的迷失后，齐鸣就清醒了过来，做把龙椅纯属自嗨，意义不大。而且他其实更想做点东西留着自己使用鉴赏。
　　这个时候，林轩给出了个不错的建议。
　　“齐鸣，2010年，嘉德3千多万拍出过一个金丝楠木龙纹顶箱柜，那东西不错，我找了图你看看。”
　　齐鸣看向林轩手上的手机，上面除了有照片还有介绍。
　　这柜子也是从清朝皇宫里流出来的。俗称朝服柜，以前是给皇帝放龙袍的。硕大的器型，搭配柜身的龙纹和金丝楠木特有的纹理，确实是美轮美奂。
　　蔡勇凑过来看了后，也是应和道“这东西好看，齐先生，从投资保值角度，我也建议你打个柜子。器型越大，越难得，物以稀为贵嘛。以后您要是不想要了，也很容易出手的。”
　　齐鸣想想也有道理，不过他稍稍做了修改，主要是将柜子体积改小。而且对柜身的雕刻也做了要求。蔡勇这儿有专业的修图师，很快就出了效果图。
　　
　　“啧啧，你这要是被我爹看到，他估计又要动心了啊。”林轩看着图，忍不住调侃。
　　齐鸣回想当初师傅买他那把四出官帽椅时候的急色样子，也是会心一笑。
　　“蔡厂长，你看做这东西，要多久。”
　　蔡勇跟李师傅商量了下，才给了个答复“至少半年以上。主要是这雕工要花不少时间。而且如果是做这个，你送来的木料还会有富余。”
　　说到这，蔡勇动了买下富余木料的心思。哪怕是剩的边角料，做出来的东西也能替厂子做做宣传。
　　只可惜，齐鸣对此有了安排“要有的剩，就给我做个凳子，或马扎。要还有小料，那就车珠子。”
　　“没问题。”蔡勇笑着一口应下，这笔大生意这就算谈成了。
　　蔡勇当场展现了他的专业性，先是当着齐鸣的面现场给木料过了称。然后拉进了一个专门的工作间。
　　工作间的四个角落都有摄像头，齐鸣只要下载个APP就能实时监控。而且蔡勇还保证，别说是多的边角料，哪怕是锯下的木头屑都会回收，最后成品出来后再一起称重。
　　如果到时候称出来的总重量没到开始的百分之90，他照价赔偿超出的部分。
　　有了这些个措施，齐鸣也算吃了个定心丸，不然他还真得找人专门监督，也是个麻烦事。
　　出了家具厂的门，齐鸣本来打算跟小龙回去了，结果林轩却神秘兮兮的拉着他进了木材市场。
　　“走，带你见识个好玩的。”
　　“什么？”
　　“赌石你肯定知道，但赌木你估计就不清楚了吧。来都来了，我带你去长长见识。”
　　“不就赌木嘛。”齐鸣还当是什么呢。“我去过海南，这赌木不就是赌的海南黄花梨嘛。”
　　齐鸣是2010年的时候，去过一次海南。那时候，海黄的价格就到了400多万一吨。而这价格在2002年，一吨才2,3万。
　　他不知道的是，又一个10年过去，海黄已经没按吨来赌的了。现在的海黄都是拿斤做单位。而且价格还得看木料的直径纹理和油性。
　　10厘米以下的小料，现在的市价也在2千左右一斤。
　　而如果是直径超过20厘米的大料，截面的油性纹理又好，那价格至少是2万多一斤，换算成吨，就是4千多万一吨。俄乌战争爆发前，黄金的最高价格都没超过4千万一吨。
　　林轩鄙视的看了齐鸣一眼“狭隘了吧。这年头赌木可不只是海黄能赌了，印度的小叶紫檀，越南的黄花梨，缅甸的柚木，还有国内的沉香木，不管国内还是国外，只要是包了层皮的都能赌。毕竟高端家具在全世界都是硬通货。”
　　“齐哥，还真是这样的。你要是去了产地，不但能赌木料，还能赌树。就是那些没砍伐的，赌树比赌木料，价格还能再低三分之一左右，赌性更大。”
　　齐鸣一脸诧异的看向插话的小龙，这个憨憨的汉子还能懂这些？
　　“小龙，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小龙挠挠头笑道“以前去越南那儿，执行过一次任务，碰巧看到的。当时几个弟兄好奇，凑钱玩了次，结果赔了。”
　　十赌九输，要是次次都能大涨，也不会用赌这字了。
　　林轩一拍小龙肩膀“嘿嘿，你去过越南啊。那敢情好啊，有机会你给带个路，我早就想去越南见识见识了。有你带路，再加上我这眼力，绝对赚他个彭满钵益。”
　　看他这副热切的样子，齐鸣没想到林轩的赌性这么大。
　　几人很快到了一家名叫洪才原料厂的地方。
　　大冷天的，门口一人就穿着背心工装裤，端着个白瓷大碗，一边吃饭一边指挥着工人卸货。
　　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大概率是刚刚才忙完。齐鸣只当这人是这厂里的装卸工，却没想到，林轩靠近了点后，就朝男人喊道：
　　“洪老板，生意兴隆啊。”
　　这位洪老板，顺着声音转过头，看到是林轩，立刻把手上的大碗放到身边的桌上，朝着裤腿上擦了擦手就跑了过来。
　　“小轩，稀客，好久没见你来了啊。”
　　“最近，一直在忙。”
　　两人寒暄过后，林轩又把齐鸣介绍了下。
　　“洪老板，最近有什么好料嘛？”
　　这洪姓大汉拍着胸脯道“你来，那肯定有！走，今天一早刚从海关那边拉来的几根越南黄花梨的大料。”
　　林轩笑骂了一句“你这不是想薅我羊毛，是想把我整张皮都给扒下来啊。先说好，太大的料我可吃不下。”
　　随着海南黄花梨身价的水涨船高，且资源日渐枯竭。作为海黄的平替产品，越南黄花梨的身价也是大涨，目前大概在40万到2百万每吨左右，具体也要看品相。
　　这洪老板说的是大料，也不知道多大，林轩还真没百分百的信心吃下来。
　　洪老板听林轩这么说，笑着勾住了他肩膀，热情的道“你这话说的，洪叔我怎么可能坑你，你五六岁跟着杨老师来这的时候，我可还抱过你。”
　　“停！”林轩赶紧叫停，刚刚是老板，这就叫叔叔了，你叫这么亲，那过会儿他还怎么砍价。
　　就在两人勾肩搭背，笑闹着朝里走的时候，却是看到原本跟在后面的齐鸣还有小龙都没跟上，而是停在了一处路口。
　　整片厂区被各种各样的木料堆成了一个个田字的形状。
　　林轩只看齐鸣停在那，看向一处，因为有木料堆阻隔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于是好奇的退到了他身边。
　　“看什么呢？”林轩问。
　　而齐鸣手指指向了正前方，墙角跟的一根巨木，好奇的问道“这是阴沉木吧？”
　　跟在林轩身边的洪老板顺着齐鸣目光看去，点点头确认道。
　　“对，这可是我这的镇店之宝啊~”

第135章 小叶紫檀阴沉木
　　“镇店之宝？”
　　齐鸣一边朝那走，一边笑着摇摇头，这做生意的人嘴上都不把门的，还真是什么都张嘴就来。
　　林轩也是瞪了这位一眼，调侃道“镇店之宝，你舍得把它丢墙角？风吹日晒加雨淋的？”
　　别看大树长在地里的时候，啥恶劣气候都能挺过来，可只要砍下来，成了木料。那保存时忌讳的东西可不少。
　　这晒多了，水分流失容易开裂，潮湿的话又容易发霉腐烂，必须是放在干燥通风的地方。
　　林轩来这儿可不是第一次，以前压根没见过这根大家伙。
　　而且他知道，名贵的木料，这位洪老板可都放在仓库的。仓库里空调，除湿器，干燥剂一个不差，隔三岔五的还得给木头们翻个身，比不少孝子孝女照顾家里瘫痪老人都要细心。
　　洪老板也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这是说顺嘴了，齐鸣又是新面孔，所以一个没收住就嘴瓢了。
　　尽管知道这说法，齐鸣和林轩不会信，但他还是信誓旦旦的道
　　“小轩，这我可真没骗你啊！以前都是在老仓库那收着的，最近来了批好料，所以才先腾个地方。毕竟这阴沉木比其他木料要皮实的多，放个几天没啥问题。”
　　“而且~”洪老板跟着几人来到这阴沉木前，指着木头顶上的一头挂在围墙，一头用两根竹竿撑起的防水布道。
　　“而且，我们也做了防护的，还给搭了棚子。你看看这1千多平的场地里，除了它谁还有这待遇。”
　　“你这还真是用心了。”齐鸣笑着调侃了句后，就开始仔细观察起面前的阴沉木来。
　　这段木头，通体是黑褐色。目测直径至少有80多厘米，将近9米多长，摆在那儿妥妥的庞然大物。
　　树身上还有不少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瘤状突起，小的有拳头大小，大的跟个头盔一样，放在那像条被拉直的赖皮蛇一样，有那么点狰狞的味道。
　　林轩走了过去摸了摸，有点嫌弃道“这什么树？这么丑！”
　　洪老板听他这么贬低自家东西，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笑呵呵的“丑好啊。要没这些瘤子，这价格少说得降2成。”
　　“这个我当然懂。”林轩在杨朝明影响下，对木制品的了解也比普通人要高。
　　这种树瘤要是长在黄花梨，或者红酸枝等名贵树种上，能让木料本身瞬间身价大涨。
　　阴沉木有个说法叫中国神木，但在四川等地多被叫做乌木，或者碳化木。以前有新闻说阴沉木动辄千万，这其实不准确。
　　阴沉木的形成，大部分是由于地震、洪水、泥石流将地上植物等整体埋入古河床等低洼处。一些埋入淤泥中的树木会就此腐烂。一些则会在缺氧、高压状态下，通过细菌等微生物的作用，经过千年甚至上万年的炭化过程而形成。
　　普通的阴沉木其实也就一两万一吨，而想要开出天价，这阴沉木还是得看树种。
　　要是金丝楠木，紫檀这类的阴沉木，那卖个百万乃至几百万一吨，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这到底是段什么树的阴沉木？”林轩直接问道，树皮已经碳化的很严重，他是分不清。
　　“这可是正宗的小叶紫檀的阴沉木。”
　　“小叶紫檀，你骗鬼呢吧。”林轩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齐鸣也是道“小叶紫檀无大料，这几乎是共识。你这段少说8米5往上，这还不算已经被锯掉的树根，这要加上树根和树冠不得10米开外。”
　　面对质疑，洪老板一点不慌“两位说的不错，但紫檀无大料，那也是因为咱们老祖宗从明代起，无节制的开采造成的。紫檀不是长不成大料，而是咱们压根不给它时间长。
　　事实上，国内现存最大的一根紫檀就有8点2米，我这根是阴沉木，往少了说，那也是2千多年前的东西，长个10米很奇怪嘛！”
　　“洪老板，你这就是死鸭子嘴硬。真要像是你说的一样，是个宝贝，怎么就被丢墙根了？”
　　对方哪怕说的天花乱坠，林轩就认这一点。
　　而这也是这位洪老板的痛处。
　　他叹了口气“唉~都是我不好。这根阴沉木，是我爸2003年前从老挝那，花了8百多万拉回国的。”
　　（注：按照咱们国家的法律，埋地里的都属于国家，所以阴沉木是国家财产，挖到要上交~）
　　“刚拉回来的时候，它足足9米1，是真带着树根的。当时不少人询价，我爸吃准了紫檀会涨就捂手里没卖。”
　　“后来我接手了厂子。那时候刚当家作主，心气高，胆子大，老人说的话都被我丢爪哇国了。我自己给来了一刀，把这树根给锯了。”
　　“结果~”洪老板似乎是现在回想起都痛彻心扉，他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没说的下去。
　　而是直接把齐鸣和林轩带到了原本树根的位置，指向了树心处，那是个成人拳头大的孔洞。
　　在这老板的引导下，齐鸣和林轩也看出，为啥这根木头没人要。
　　首先是这空心，十檀九空，按理说这么大的直径，只有拳头大的空心，不算什么。但是拿手电朝着这空心处一打就能看到，这处空心实际是个漏抖状的。
　　外面看就一个拳头大的洞，但看打着强光手电朝里一照，里头可比外面看着的大了一圈。
　　其次就是油性和木纹，光是这截面，碳化有点严重，油性并不好，木纹也就带了点金星，在小叶紫檀里算是中规中矩，并没达到上好的满天星。
　　这阴沉木，因为在地下掩埋了千万年，内部情况会因为地质环境的不同，而千变万化，赌性远超普通木材，难度也是赌木中最大的。
　　赌性大，又被老板开了窗，关键这窗位置没开对，还开坏了。前几年小叶紫檀市场被炒的火热，老板借着这股东风，降点价也能卖掉。
　　但就像他说的，那时候年轻，心气高，怎么肯干赔本买卖。市场涨50%，他总觉得自己就涨20%，应该不过分，总有人接手。
　　但是，愿望落空，哪怕是行情最好那阵也是只有人问，就没人买。这几年，紫檀价格大幅度回落，回归理性，他这根阴沉木连问的人都没有了，只能放仓库吃灰。
　　听这洪老板跟讲故事一样，讲完。
　　齐鸣反倒来了兴趣，因为刚刚老板说这是小叶紫檀的时候，他就用望气术看了，这根木头上，绿色的宝气，比他那四根金丝楠木堆一起都要浓郁。
　　这妥妥的是件宝。
　　稳妥起见，齐鸣开始用透视，给这大家伙来了个全面CT，只可惜这家伙太大，他的透视深度也就30公分，连一半都看不到。
　　但是他能确认的是，首先底部这空洞并没深入太多，仅仅在底部形成了个直径20多厘米长30厘米左右的空腔，就好像是一个西瓜里面，烂了拳头大的一块。
　　其次就是那些林轩嫌弃它丑的树瘤。透视之下，树瘤里的表现一览无余，里面竟然是极其稀有而且清晰的瘤疤纹。
　　他刚刚拿手机搜索过，紫檀的树纹里，这瘤疤纹的稀有度和价值还远在金星纹之上。数数这些瘤疤的数量，光是把它们抠出来，车成珠子，怕是都要价值百万。
　　齐鸣或蹲或弯腰或站立，仔仔细细的用透视把这大家伙看了一圈。这还是新疆玉矿归来后，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使用透视。
　　虽然不能直接看到树心，但至少他能保证他看到的范围里并没有空洞！
　　“嗷呜~”
　　就在他看的时候，他肩膀上的小紫，呼啦一下跳到树身，似乎是看上了一个头盔大的树瘤，闻了又闻后，开始伸着爪子开始扒拉。
　　指甲和树瘤在刮擦下，发出阵阵哗哗声。
　　洪老板原本看是比鞋子还小的一只猫，也没在意。
　　但他没想到，小家伙指甲这么硬，眼看着就要刮出印子了，见此情况他赶紧一个箭步上前，就要阻止“小哥，快把你猫赶走，这要是刮花了，可别怪我赖上你啊。”
　　“老板，这根木头，你打算多少卖！”
　　“什么！”
　　洪老板抓猫的身形一顿，几乎是和林轩同时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第136章 黄花梨也分公母
　　“你疯了！”
　　林轩讶异的看着齐鸣。
　　齐鸣白了他一眼道“不是你拉我来赌木的嘛。”
　　说完，不理会林轩欲言又止的表情再次询问“洪老板，怎么样，说个价听听，合适的话，我就要了。”
　　洪老板看看墙角的大家伙，又看看齐鸣，也是不敢置信的再次确认“你没开玩笑？真要？”
　　齐鸣指了指树瘤上的几道爪印，耸了耸肩膀“都被抓成这样了，我不要也不行了吧。”
　　“嗷呜？”
　　小紫回过头，看向齐鸣，那意思是你在说我？发现没人搭理它，它便再次向身下的树瘤挥起了爪子。
　　洪老板看着还在那磨爪子的小紫，这次也不着急赶了。
　　事实上，相比较这巨大的木身，这点抓痕忽略不计。而且阴沉木表面已经碳化，抓也就抓了，不会影响它的价值。
　　眼前齐鸣的开价，可是这两年里，头一次的询价，洪老板慎重的想了许久，才报了个价“1260万。”
　　林轩皱着眉头，一点都不客气的呛声“洪老板，你这就不厚道了。你8百万买的，这开窗都开坏了，还敢涨这么多！压根不是成心想卖啊。齐鸣咱们走，换一家！”
　　洪老板苦着张脸辩解“我这可没乱开价。现在国内直径20厘米的紫檀料差不多就要2百万一吨，我这好歹70多厘米粗。
　　而且20年前，我家老爷子可是真金白银8百万买回来的，那时候的8百万，放到今天得是多少。你要我打折骨头卖，我也不舍得，那还不如就这么放着。”
　　林轩在跟洪老板讨价还价，小紫在跟树瘤较劲儿，就齐鸣在算账。
　　现如今好的实木家具一般是1点5厘米厚。以他的透视结果推算，去掉外面碳化的表皮，不计算可能存在的空心。
　　他至少也能片出30多片，1点5厘米厚，8米多长的小叶紫檀木片。虽然现在国内的市场价是2百万一吨。
　　但就像洪老板说的，直径到了这地步，已经不是市场价的事情了。这么巨大的木片能做多少个无拼接的高档家具！
　　金丝楠木和小叶紫檀都属于帝王之木，价格上后者甚至还更胜一筹。
　　1千2百多万，齐鸣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而且，更关键的是他现在其实很缺钱。
　　别看他才靠着东坡砚入账了一大笔，但花钱也不少。
　　去了一趟西安，一部戏就搭进去5千万，新疆玉矿也正式开工，前几天也是转过去近2千多万，后续可能还要追加投资。
　　目前，他账上能动的也就2千万。眼前这根木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及时雨，回血神器！
　　买！立刻就买！
　　打定主意，齐鸣打断了洪老板的卖惨自述，开口道“老板，你这价有零有整的，我不喜欢。一口价1100万，怎么样！”
　　洪老板的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他现在压力山大。价格要是顺着齐鸣的话往低了走，上对不起钓鱼摸牌退居二线的老子和嗷嗷待哺的老婆孩子，下对不起劳心劳力的自己。
　　但要咬死不松口，他又害怕齐鸣当场放弃。这两年，印度老挝几个东南亚国家，就跟以后日子不过了一样，一点都不考虑可持续发展，直接政府入场，加大了小叶紫檀的开采。
　　以至于最近的价格跌的很凶，可以预见，至少未来几年小叶紫檀的市场会持续的走低。
　　今天要是错过了，洪老板不确定下次还有这么豪横的金主爸爸会是什么时候。
　　瞻前顾后之下，洪老板额头都见了汗。
　　最后他咬咬牙“齐老板，咱就抹个零，一口价，1200万。另外您可以去我仓库里，选一根20公斤以下的海黄料作为添头，你看怎么样。”
　　这办法，倒还真难为了这个糙汉子。
　　齐鸣笑着伸出手“洪老板，你这等于一次做了两笔生意，佩服。合作愉快。”
　　“呵呵，合作愉快。”
　　看齐鸣应下了，洪老板也是松了口气，擦了擦手心的汉，笑着跟齐鸣握了握。
　　“那这木头，您是打算在这解，还是带回去？”
　　齐鸣想都没想道“就这解，赌砸了，就直接当边角料卖您了，也省的我拉来拉去。”
　　“呵呵，瞧您说的，看您一身贵气，肯定垮不了。”洪老板笑着吹捧了下，随后拿出手机叫来了个工作人员。
　　“你去办公室，打印份合同。另外，让厂里几个老师傅，把3号工作间给腾出来，另外把这根木头拉过去，准备开木！”
　　那员工看了看躺在地上跟个怪物一样的阴沉木，也是愣了下，不敢置信的询问“这东西卖出去了？”
　　“废什么话呢！还不快去！”洪老板瞪了他一眼，合同没签，账没转，你这表情啥意思！想吓退老子好不容易等来的财神爷啊！
　　那人一个激灵，扫了眼齐鸣一行，小跑着离开了。
　　赶走了那人，洪老板再次热情的看向齐鸣“齐老板，这解树前的准备，怎么也要个个把小时，要不我先带你去挑一条海黄？”
　　齐鸣对此倒是没有异议。
　　很快几人便跟在洪老板身后进了一个仓库，一到里面，温度顿时高了不少。
　　在仓库靠里的位置，是两个铁皮集装箱，其中一个装着的正是洪老板店里的黄花梨料子了。
　　进到集装箱内，林轩只看了眼地上的料子，便不满的抱怨“老洪，你就拿点枝料和根料糊弄我们?这合同可还没签呢！”
　　洪老板摊摊手无奈道“咱说好的是，20公斤，你拿干料不就超重了。”
　　林轩还想讨价还价一番的，但看齐鸣茫然的样子，只能先替齐鸣解释。
　　“所谓枝料就是树枝料，根料就是树根料，干料就是树干料。海黄最昂贵的就是芯材，枝干越大，那芯材自然也就越大。”
　　齐鸣理解的点点头，难怪地上这堆，看着都不粗，而且奇形怪状的，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结论下早了。
　　往里走了几步后，齐鸣拿起了角落的一根足足20厘米粗的木棍道“那这根不错啊，够大，够直，洪老板，该不会是你落下的吧。”
　　“啊！不好意思，这根不算”洪老板一惊，几步过去想解释。
　　林轩先他一步到了近前，拿起那根木头看了眼。但很快，他脸上不但没有捡着便宜的喜悦，皱着眉头，满是怒气的道
　　“洪老板，你什么意思，拿着花梨公来忽悠我们！”
　　洪老板连连讨饶“那哪儿能啊。我这不是说这根不算了嘛。这就是前段时间，我拿进来给徒弟上课用的，没收回去而已。。”
　　齐鸣重新拿回木料，边看边问“花梨公是什么？”
　　似乎是为了挽回形象，这次洪老板主动替他解疑答惑“花梨公和花梨母，在树木分类上，同科同属，以前都叫海南黄檀。”
　　“上世纪80年代，专家重新把他们做了区分，花梨公继续用海南黄檀这名字。花梨母，则被改名降香黄檀，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海南黄花梨。”
　　
　　“花梨公的木质疏松，也没有芯材，所以连红木都算不上。但它外面和黄花梨类似，而且生长快，个体大，所以不少地方拿花梨公冒充花梨母，提供给大家赌木。”
　　“赌木嘛，赌输很正常。所以很多人赌输后，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买的就不是黄花梨的料。不过我保证，我这儿从没这么干过！”
　　“呵呵~”
　　对于他这保证，林轩就给了这俩字。
　　而齐鸣则是感慨了句“这里头的学问还真的多。”
　　林轩没好气的道“你当赌木比古董容易？这黄花梨也分老树，新树。野生的，种植的。种植的价值只有野生的几十分之一。”
　　“搞清楚这些，你还得会根据芯材判断里面是，紫油梨还是黑油梨，亦或者中性梨。光是芯材种类就不下6,7种。”
　　说完这句，林轩走到齐鸣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语气无比的认真
　　“齐鸣，我知道你运气一直很好。但是赌木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小赌怡情就行，谁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趁现在没付钱，咱还是可以反悔的。”
　　洪老板就在一旁，这会儿脸色既是忐忑，也有点不满。因为林轩这相当于当着他的面，砸他生意。
　　齐鸣倒是被他这样子感动了一把，调侃道“怎么？你这是怕我输了，你这带路党有负罪感？那要不，你也入一股？帮我摊点风险。”
　　“滚蛋！你想死别拉着我。”林轩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不听劝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拉他下水。
　　说完，他就跑去一边挑木料去了。
　　齐鸣侧过头，朝着肩膀上的小紫，无奈的苦笑耸肩“你看，我想拉他发财，他还骂我~唉~”
　　“嗷呜~”
　　小紫跟着点点头，似乎在说他没这福气。

第137章 解木，轰动的满天星
　　林轩刚刚的一通话里，有一点，齐鸣是认可的，那就是黄花梨里头的学问太多了。
　　而他也没这兴趣和时间现在去学习相关的知识。
　　所以想从这堆的木料里，挑出最有价值的，那也就只能耍赖皮了。开启外挂前，齐鸣在心底替这位洪老板，默哀了片刻。
　　你老老实实接受他的还价不就行了。还非得买一送一，那这样齐鸣怎么都得给他上一课了啊。
　　“我挑好了。”
　　望气术锁定，透视验证。仅仅5分钟不到，齐鸣就抱着根水桶大小的木桩子走了过来。
　　林轩放下手上的东西走了过去，看了一圈后，皱眉道。
　　“你这是根料。根料一般油性好，而且花纹漂亮，但出材率很低的。而且现在市场上的根料，大部分都是把以前留地里不要的树根挖出来。”
　　“这些树根埋在地里几年甚至几十年，树根内部空洞，甚至腐烂的概率都很大。我看要不换一个吧。”
　　“不换了，挑了那么久，就这个最大。”齐鸣笑着拒绝，随后让小龙抱着这块根料走到了洪老板身边，开口商量道。
　　“洪老板，咱们约定的是20斤，这块肯定超20了，过会你拿去称一下，超出的部分就按你这里的售价，我补给你。”
　　洪老板笑着摆手“不用，不用，您都这么照顾我生意了。这点钱就当交朋友了。”
　　他这会儿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先是庞然大物阴沉木，然后又挑了个这儿个头最大的根料。他确定，齐鸣就是那种完全听不进劝，还又菜又爱赌的那类人。
　　要是赌木，挑最大的就行，那还赌个屁，这钱能轮得到你挣？
　　只不过，让洪老板意外的是，齐鸣不但是拒绝了他的好意，态度还表现的异常坚决。
　　开门做生意的，有客人不要折扣，还非得给你加钱，那店老板怎么办。
　　他也只能一边笑着夸人家大方，一边含泪把钱给收了。
　　而齐鸣之所以这么坚持，单纯是不想这位事后眼红扯皮，避免麻烦而已。
　　就在他们挑选海黄料时，整个东坝木材市场已经因为一根木头彻底沸腾！
　　“老赵，听说了嘛？洪胖子那根乌木，今天被人收了！”
　　“哪根？啥？20年前洪胖子他爹收来的那根！”
　　“哪位冤大头，不对，是哪位好汉这么大方？”
　　“听说是个新人！而且马上要现场开幕！”
　　“洪胖子好运气啊！走，看看去！”
　　“同去~同去~”
　　“啧啧，1千多万，这要赔了，那场面绝对刺激啊。你手机多少像素，过会儿可别错过！”
　　“喂，你们几个去哪儿？”
　　“去洪胖子那看解木！”
　　“解木？瞧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啥？1千多万的木头，等等我。”
　　“算我一个！”
　　1千万，放在赌石圈连个水花都炸不起来，但在海皇大料凋零的现在，那也足以轰动木料圈了。
　　消息呈指数级传播，没一会儿洪胖子的厂房就呼啦啦的来了上百号人，不少新到的人还在打着电话，呼朋唤友，生怕大家错过了这个盛事一样。
　　齐鸣几人来到解木的车间时，直接被排挤在了最外围。
　　好在过来围观的人都是市场里的老板居多，认出了洪老板后，自动给让开了条路。
　　“洪胖子，你这不会是搞自摸吧。”
　　人群里有人朝着洪老板喊道，语气嘲讽。
　　“你TM的放屁，老子合同都在这！”洪胖子举着手上的合同本，面向众人。别看他嘴上不饶人，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解木的消息就是他放出去的，为的就是给自家来波宣传。而这效果，光看被吸引来的人，那也是大大滴好。
　　他现在心里挺盼着，齐鸣这次能解涨的。要是涨了，过会儿绝对有一大波人会乘着这股东风，在他这儿赌上一把。
　　而围观的人确定了交易属实后，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齐鸣身上。
　　“嘿，小哥，那这木头是您的喽。这是我名片，要是东西好，回头给我留个两片，价格好商量。”
　　“还有我的，我是东星家具厂的。能不能片个5米长的茶桌。”
　　“帅哥，我想要珠子。”
　　“要珠子的滚一边儿，玩去，这么大直径，肯定片板。”
　　“就是，要珠子的穷鬼让让~你挡着我了。”
　　小龙看现场实在有点乱，于是把那根黄花梨的树根一把扛到肩上，随后侧着身挡在了齐鸣一边，就这样才好不容易护着齐鸣进到了里面。
　　巨大的绳锯前，正主到场。围观的人也都知道好戏将要开场，反倒是自觉的安静了下来。
　　洪老板看齐鸣面色不愉，还当是不满意现场来的人。
　　“齐老板，抱歉，这些大都是附近的同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家要来，我也不能赶~”
　　齐鸣摇摇头，表示没事。他之所以脸色严肃，单纯是在想这第一刀怎么下！
　　围着木料转了一圈，最后他还是决定，先不急着片木板，而是竖着来个一刀两段！
　　至于位置，就选在，根部往上40厘米处。
　　这正是洪老板开窗后，已经明确有空洞的位置。要是一刀锯开，确认空洞并没有延申进后半段，那齐鸣就能获得一段至少8米2长，实心的小叶紫檀！
　　到时候，在华夏传了数百年的，紫檀无大料，和十檀九空的说法，都将因为它的出现成为过去！
　　“呼~”齐鸣深吸口气，指挥者两个工人，用墨斗在他选的位置，弹了根墨线。
　　这条线一标出，场下又是一片哗然。
　　“第一刀竖着来？我没看错吧！”
　　“小白啊，妥妥的小白！”
　　“啧啧，洪胖子就是败在这一刀上，他这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一侧的林轩已经放弃劝说了，因为，没有意义。他也想通了，慈悲不度自绝人，齐鸣的钱来的都太容易，让他跌一跤也好。
　　“齐老板，确定这儿？”洪胖子，再次确认。
　　“嗯，来吧。”
　　“好！”
　　很快，绳锯的切割声，盖过了所有人的议论声。
　　“咦？闻到了吗？”
　　木头还没锯开，一股浓郁的檀香味儿就传遍了整个车间。
　　“檀香味！好浓郁的檀香味！”
　　“还真是小叶紫檀！我一直以为洪胖子骗人呢。”
　　“我擦，有点上头。”
　　“这还没烧，味道就这么正，里面的油性一定差不了。”
　　“对，我估计里面就算有裂，车珠子也能回不少血。”
　　“嘘~开了，开了！”
　　“我去，我眼睛没花吧，那根钢绳都被染成紫色了！”
　　“大惊小怪，小叶紫檀在古时候，可是能做染料的。那条绳锯会这样，说明了这木头油性足！啧啧，目前来看这小子回本可能性很大啊！”
　　随着轮机声停下，洪老板把一根铁棍塞进了锯开的裂缝里，只要他轻轻往外一推，树根那段就会倒下，里面的情况也将一览无余。
　　只不过，他并没动作，而是主动退开。现场能去做这事的只有这根巨木的主人。
　　齐鸣缓步上前，双手握住铁棍，用力一推。
　　杠杆作用下，根部那段缓缓倒下，最后咚的一身趴在了地上，扬起一地的木屑。
　　烟尘散去，所有人终于是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静，此时此刻，上百号人，所有注意力都在那段直径足足82厘米的截面上，除了粗重的喘息声，没有一个人发出哪怕一点声音。
　　整个截面，除了最边缘处3厘米左右的灰褐色的碳化层外，是一片的紫黑，紫到发黑，黑到发亮，哪怕隔的有点远，围观的人都能感受一种犹如犀牛角般的润泽感！
　　关键是，这么大的截面，无孔无裂，浑然天成不说，一个个细如毛孔的金色小点遍布其上，就好像是深色夜空里的繁星，晃的在场众人目眩神迷。
　　“满，满天星！”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话落瞬间，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开始充血发红。浓郁的檀香味，像是这世上最烈的催情药，让看到的人都只想离它，近一点，再近一点！
　　离得最近的齐鸣，也是深深被吸引，他伸出手，缓缓抚摸过整个截面，就好像是抚摸情人的肌肤一般。
　　“老板！2千4百万，你剩下那一截，我要了！”
　　“2千6百万！”
　　“我3千万，年轻人，十檀九空，别看现在里头是实心的，但这后面这么长的一段，谁也保证不了，里面处处都是这样的品质。”
　　“我擦，你们一个个要不要脸，都TM想吃独食，年轻人，别听他们的，片开来卖!”
　　“对，见者有份，片开来，大家竞价。”
　　人群立刻沸腾了，大家混迹市场多年，何曾见过油性纹理能同时如此完美的小叶紫檀。这哪是赌木，简直是来报恩的啊！

第138章 挤兑和鬼脸纹
　　“咕咚~”
　　洪老板咽了咽口水，他盼齐鸣能解涨，好给自己引点流。
　　但涨这么多可就有点过分了啊！这才第一刀，就有人已经把价格喊到了3千2百万。齐鸣只要一转手，就有2千万的收入进账。
　　悔！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要是他当初胆子大一点，在这位置再来一刀。哪还有齐鸣什么事情。
　　这还真就应了当初老爷子说他的：贪心和胆大，他每样都缺了点。
　　虽然在心里，洪老板现在恨不得把那本合同和齐鸣一起，撕碎，扬了。但表面上，他还得咬着牙连连道喜，然后询问齐鸣接下来的安排。
　　“齐老板，你看接下来还要解嘛？要是不想解，我出3千6百万，回购怎么样。”
　　“不怎么样。”齐鸣没好气道，不过他现在也没想好要不要解。
　　如果解，那能片出至少50张1点5厘米厚，8米2长的木板，这应该能打造出一套最豪华的小叶紫檀家具来。
　　如此大料，哪怕是明清两代的帝王都没有享用过。
　　而要是不解，也并不是因为现场的出价。而是因为，这剩下的一截，已经是个艺术品。它稀有程度，值得完整的被搬进全国任何一家博物馆。
　　林轩已经是惊的说不出话了，看齐鸣眼神跟看怪物一样。他忽然想起，那个他给齐鸣起的，却已经许久不叫的外号。
　　“财神爷的私生子！”
　　可笑人家刚刚让他参一股，他居然给拒绝了！他拒绝的可是一注大乐透啊！
　　齐鸣想了想，咬咬牙还是道“先不解了！”
　　只是他说不解后，台下不少人最先不乐意了！
　　“啥！为啥不解！”
　　“不能不解，老子人都来了，你不解，就是不给我郑某人面子。”
　　“你算个什么东西！小伙子你说个价，剩下的我要了！”
　　“你才出几个钱，就敢说要，空口白牙，有种拿钱来。”
　　下面跟开水进了油锅一样，吵的不行。
　　有想整段买的，有想忽悠齐鸣接着片的，巨大的利益诱惑之下，不少人喊着喊着，看身边人想法跟自己不一致，他们自己就先骂了起来。
　　齐鸣内心鄙视了他们一下，但是他也确实缺钱，这些可都是金主爸爸。
　　于是短暂的思考后，他让洪老板拿来了个手持式的喇叭，并且指向了地上仰面倒地的那段带空洞的小段，喊话道：
　　“诸位，大的这一头，我确实没想好怎么处理。但这段小的，整段开拍，谁要有意，可以出价了，价高者得。想买的留下，要是想看解木的，我手上正好有段海南黄花梨，也一并解了。想看的可以去那边。”
　　说着，齐鸣朝远处一个小的锯木机一指，一个师傅领着小龙已经等在了那，就差观众了。
　　只是他话说完，过去的人寥寥无几，就一个根料，众人压根看不上，百分之99的人都选择留在原地，眼神灼灼的盯着地上那段小的。
　　齐鸣说是小的，但其实个头一点都不小。
　　40厘米长，80厘米的直径。
　　而且切开后，才会发现，里面并不是漏斗状的空腔，形状更接近丝瓜，并且空腔的直径并不大，最大的地方也就20多厘米。
　　而且这段的花纹也是满天星，油性也是十足，是上好的紫檀老料。
　　在场的都是行家，仅仅一眼就大致算出，就这么段料子，至少也能打个柜子。要是心黑点，在背板和衔接处做点手脚，那还能多出个箱子来。
　　“10万！”
　　机不可失，立刻有人出价。
　　“草~老子还没看料呢！你们就报价！”
　　“30万！”
　　“有没有人愿意合股的，到手了咱们再分。”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做生意的都有自知之明，那段大的肯定没戏，所以大多数人把目标打到了这段小的上。自己买不起，那就拉着人一起买，反正拿下肯定不亏。
　　喊价声此起彼伏，场面倒是很热闹，但反应到价格上，却是几万几万的一加，就好像是便秘了一样。
　　但是这种级别的的大料，市场价压根没有参考价值！
　　难道这群人刚刚的那股迫切样子都是在演戏？还是说他们没钱？当然不是！
　　齐鸣蹙着眉头，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他心里一清二楚。
　　围着的这群人，要么是市场里的店主，要么是为家具厂扫货的掮客，都不是最终的客户。说白了他现在面对的其实都是二道贩子。
　　这伙人都是老油条，看似竞争激烈，其实是看齐鸣是新面孔，以为他不懂行。在联合起来挤兑他这货主。这么卖，齐鸣最后虽然不会亏，但想大赚特赚，那也绝无可能。
　　“林轩！”
　　见此情况，齐鸣再次拿起了喇叭，但喊话对象其实就在一边。
　　林轩诧异的看向不到一米远的齐鸣，这会儿叫他干嘛？还举着个喇叭，你凑过来点不就行了？
　　齐鸣接着道“林轩，你应该认识不少喜欢紫檀的，帮忙把这段小的拍个照，发过去。是我高估了一些人的购买力，喊个价，跟便秘一样。”
　　他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立刻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
　　“喂！小伙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说谁便秘呢！”
　　“是嫌钱少，不想卖吧！你把大伙儿当猴儿耍呢！你说卖就卖，说停就停！”
　　“诚信懂不懂！不懂，要不要我教教你！”
　　“你这料子上那么大个洞！还想卖多少，懂不懂行情！”
　　“SB门外汉！”
　　“想卖高价，有种继续解后面拿段大的啊！怂包！”
　　这群人，从开始的抗议，渐渐开始上升到人身攻击。不过齐鸣看的真切，跳的最欢的其实就那几个。
　　这几个都是犯了红眼病的，反正他们也没钱买下，所以便不介意言语上恶心人一把。
　　其他人里，有的在看热闹。有的则是一会儿厌恶的看着那几个骂街的，一会儿又担心的看向齐鸣。
　　最后这些人才是真正的买主，他们既希望能借此给齐鸣压力，压低价格，又怕惹恼了齐鸣直接不卖了。
　　“骂够了？”
　　齐鸣由着他们喊半天，脸上全是嘲讽。你们骂的再凶，也不能让他少块肉，你们声音再大，也不可能比他手上的喇叭大。
　　“东西是我的，怎么处理是我的事。你，你，还有你。”齐鸣一连点出了三个人后，继续嘲讽道“我今天就是拿来当柴烧，都不会卖给你们。还有洪老板，我好歹是你的客人，你就由着你的客人，在你的场子被人指着鼻子骂嘛！”
　　一旁的洪老板，一个激灵，皱眉想了想，齐鸣讲的确实有道理。他朝着远处一挥手，几个员工打扮的壮汉，走了过来，开始赶人。
　　而被点到的那几人，看齐鸣这么强硬，也是蛮横的撸着袖子就要上来，走前也要给齐鸣点颜色看看。
　　才走两步，却有又一声惊呼从远处的锯木机上传了过来，声音大的直接盖过了这儿的吵闹声，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涨了！又涨了！大涨了啊！”
　　“这是鬼眼！不，是鬼脸，是最最上等的鬼脸纹！”
　　“根料里，能开出这东西？我一定是瞎了啊！”
　　喊声来源正是小龙他们那。
　　围观的人还在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的时候，却见小龙抱着个被剥了皮的树桩子就跑了过来，拿到齐鸣面前，也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黄花梨，鬼脸纹
　　关于黄花梨的鬼脸，有广义和狭义上的分别，广义的鬼脸指的就是黄花梨木材上的纹理，除鬼脸，鬼眼，狸斑、花纹狸，甚至包括一些麦穗纹、蟹爪纹等都算鬼脸。
　　而对狭义鬼脸的界定，重点落在“脸”上：要有脸廓、有眼鼻，类似于具体人脸或兽面的“脸谱式”花纹。
　　对于鬼脸，古人曾云：“一脸万金”，一言道明其受追捧的程度，古往今来多少文人骚客，为求“一脸”散千金、行万里，可谓梦寐以求、得之万幸。
　　小龙手上这个黄花梨木桩，像是个被扒光洗净的美人，莹莹如宝石的暗红色的芯材完全展现。芯材表面的木纹，构成了一张层次分明，五官清晰的人脸。
　　狰狞的眼睛，扭曲的嘴巴和鼻子，细看之下真就像是聊斋中走出的树精恶鬼，冷冷的扫视众人。
　　然而，看到的人没有一丝丝的恐惧，只有兴奋，只有激动，一个个手机摄像头对准了那张鬼脸，疯狂的按着快门。
　　“啧啧，这么大的鬼脸，10年，不，我整整20年，没见识过了。”
　　“这趟热闹，可真没白来看啊 。”
　　“这小伙子不得了，光这黄花梨的树根少说也是百万级别啊！”
　　“小伙子，刚刚那截小叶紫檀，我出300万！另外，你这黄花梨，我也出100万，打包卖我吧。”
　　“我打包500万~”
　　“560万~”
　　刚刚众人压价的默契，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所有人一心想的就是把眼前这两件宝贝收入囊中。
　　至于会多花钱！老子还差这点钱！

第139章 以物易物，换紫檀
　　面对着彻底沸腾的人群，齐鸣举起了喇叭，喊道。
　　“诸位，不管是我手上的黄花梨，还是地上这段小叶紫檀，并不打包出售。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还是先从地上这段小叶紫檀开始，要是有谁中意的，就请出价吧。”
　　人群一静，几乎是所有人，都在心底朝齐鸣比了个中指，暗骂一句小狐狸。
　　骂归骂，但喊出的价可没打一点折扣，而且这次再不是之前的那般拖泥带水。
　　仅仅是数轮的叫价后，价格就被喊到了530万。
　　齐鸣对这价格也很是满意，毕竟这段中间有个空洞，油性和木纹，也一般，仅剩的优点也就是粗了。
　　扫视一圈，没看到人继续开价，齐鸣打算宣布成交的时候，却有人挤开了人群，给了他一个不小小的惊喜。
　　“600万。”
　　说这话的是个一身皮衣加墨镜，造型酷似谢霆锋的青年。
　　青年身边跟着两人负责开道，他则双手插兜，下巴微扬，一副狂拽酷炫的样子。
　　“小子，你TM搅什么局！”
　　刚刚喊530万的是几个人集资，眼看着就成交了，居然被人横插一杠，其中一人气愤之下就要破口大骂。
　　但才开了个头，他的嘴就被人一把捂住，压低声音训斥道。
　　“你疯了，也不看看来的人是谁！”黄公子你都敢惹！
　　训斥完同伴，那人笑着看向墨镜青年连连致歉“黄公子，对不住，他不懂事，我这就拉走。您继续，您继续。”
　　说完拉着同伴就钻进了人群里。
　　这人气场确实大，他喊价后，不少刚刚还在犹豫要不要合股的人都是苦笑摇头，彻底的退出。
　　齐鸣对这价格也很满意，便一指青年，宣布道“恭喜，成交。”
　　青年走了过来，摘下墨镜，笑着伸出手道“鄙人黄直，恒丰家具公司总经理。”
　　恒丰！这名字齐鸣耳熟的很，国内著名的高端家具公司，电视上时不时就有他们的广告不说，国内几乎所有的家具城，建材市场外，也都有这家公司的巨幅海报。
　　互相介绍完。
　　黄直很是自来熟的勾住了齐鸣肩膀，笑着指向了剩下那段小叶紫檀道“鸣子，我对这段更感兴趣，说个价吧，我们恒丰绝不让你吃亏。”
　　齐鸣汗颜，鸣子是什么鬼。
　　不过对方的提议，他并没拒绝，因为他现在确实挺缺钱的。
　　刚刚有瑕疵的40厘米长一段，这位都愿意花6百万，那同样长短，而且还毫无瑕疵的一段，齐鸣觉得开个8百万，应该没问题吧。
　　剩下这段，足足有8米2长，按照这标准算，怎么也要1亿6千多万~
　　得出这价格的时候，齐鸣也有点难以置信。而且，真有人愿意花那么大的代价去买一根木头？
　　齐鸣自己都怀疑，所以他便把问题抛给了这位黄公子，算是先探探他的口风。
　　“黄公子，你能出到多少？”
　　为了表现和善热情的一面，黄直已经摘了墨镜，闻言的瞬间，眉心就皱成了个川字。
　　他想了想后，才无比郑重的朝齐鸣竖起了一根食指。随后才解释了一句“鸣子，要是单按长度和目前的表现来估价，你这段少说1亿5千万左右。”
　　“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剩下的都跟这截面一样，无裂无孔还带满天星，对吧。我这也必须考虑后续会承担的风险。所以我能给到你1亿的价！”
　　齐鸣一扬眉角，这位倒还真大方，说的也有道理。虽然他用透视确认了，里面表现也跟这截面一样。
　　但是这理由压根不能对外说。说了人家也不会信。
　　想要证明整段的品质都是如此，只能继续解木。可是这要是解下去，那就只能是按板材卖了。但这就好像是拿皇帝的王冠拆成宝石和黄金卖一样。
　　拆完后的价格虽然肯定高于1亿，但绝对到不了1亿6千万。
　　齐鸣有点纠结，只是他这表情落在了围观众人眼里，那就是凡尔赛。
　　“1亿，还想啥，卖啊！”
　　“就是，这都赚了将近9倍了，还不知足。”
　　····
　　议论声落进齐鸣耳朵里，倒是让他清醒了些。他们说的一点没错，他已经赚了，还纠结个啥，卖不到最高价，就卖不到吧，自己吃肉了，也给人喝口汤吧。
　　想清楚这些后，他打算在这位黄公子的承受范围内，提个1亿2千万，毕竟现在是卖方市场，而且他确定就算是这个价，对方买回去也亏不了。
　　他刚要跟黄直报价来着，人群却是再次让开了一条路。
　　这次的阵仗可是比黄直来时还要大，两排西装墨镜的青年冲进人群，直接隔开了一条一米多宽的路。
　　随后是一个卷发富态的眼镜妇人一马当先走了出来，她身后则跟着个低眉顺眼的光头男人。
　　这人齐鸣可太熟了，最近几年，电视上有不少她的新闻。
　　她可一度是华人女首富，当代最牛包租婆，京城有一整条街都是这位的。当然这些年的一些报道，让人们忽略了她在商场上的惊人成就。
　　记住的全是她娶了唐僧的花边新闻。不过这位会来，倒也不奇怪，若论对紫檀，以及紫檀制品的喜爱，这位陈女士绝对是华夏第一人。
　　号称斥资3亿，藏品价值20多亿的，中国紫檀博物馆就是这位的私产。
　　“陈阿姨，好久不见。”
　　站在一边的林轩看到来人，立刻走了过去问好。
　　只是这位陈女士眯着眼打量着林轩，似乎是没第一时间想起他是谁。
　　林轩看她表情，立刻会意，大人物不记得他也很正常，他也不觉得尴尬，很自然的自我介绍道“家父是杨朝明，他曾带我一起，去给您鉴定过古董。”
　　“哦~”陈女士露出恍然大悟状“是好久没见了他了，他最近还好吧。”
　　“托您的福，挺好的。”
　　两人寒暄了两句后，林轩便把齐鸣介绍给了对方。
　　陈女士在唐僧的搀扶下，走到了齐鸣面前，笑呵呵的道“小伙子，这东西应该还是你的吧。我来的不算迟吧。”
　　齐鸣笑着点点头“嘿嘿，您来的刚刚好，要是晚个2分钟，我可能就卖给旁边这位黄公子了。”
　　黄直也是第一时间认出来人的身份，脸上就只剩下苦笑了。跟这位比财力，拉上整个恒丰都不够看的啊，这还怎么争。
　　“赶上了就好。”
　　陈女士笑了，似乎是松了口气的样子。而后她又开口道“小齐，这根料子我刚刚也就在照片上看了眼，不知道能不能让我凑近了看看？”
　　这位不止是长辈那么简单，这种要求，齐鸣自然是不会拒绝，赶紧伸手示意“您请。”
　　于是，陈女士便走上前，先是伸手贴上了截面，细细的感受了下纹理油性，随后又在她丈夫的搀扶下，缓缓的绕了整根巨木一圈。
　　那位洪老板，跟个太监一样，弓着腰就陪在一边，详细的说着这段紫檀木的来历。齐鸣和林轩年纪小，还没到洪老板这种豁得开的年纪，便等在原地。
　　很快，这位陈女士再次回到了齐鸣身侧。
　　“小齐，我很想把它搬进我的紫檀博物馆里去，让更多的人看到它。不知道，你打算卖多少啊?”
　　闻言，齐鸣没有回答而是第一时间看向了黄直，毕竟这位才是最先询价的，总要尊重下先来后到。
　　黄直蹙着眉，心里暗道一声晦气。
　　不过哪怕是这位到场，他还是想要争取下。毕竟要是拿下这段紫檀，那就能打造出一整最上等的紫檀家具，将会成为他们公司真正的镇店之宝，机不可失！
　　黄直想了想后，咬牙开口道“齐老板，陈总，我们恒丰，可以出1亿2千万收购它。”
　　听到这报价，陈女士眯起了眼，谁也看不透她在想什么，过了片刻后，她才幽幽的道“1亿2千万确实不少了。我心里的价位其实也差不多。”
　　“不过，小齐，既然你是杨朝明的徒弟，那对收藏肯定也感兴趣。这样如何，我也出1亿2千万，你既可以选择直接要钱，也可以选择从我这挑同等价值的藏品，你看如何？”
　　齐鸣听她这么说，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是缺钱，但他要钱不也是为了搞收藏，那现在能直接进入一个顶级富豪的收藏室挑选，这种机会，他又怎么会错过。
　　对齐鸣来说，这还用选嘛？他也只能歉意的朝黄直摊了摊手，想来对方能明白他的意思。

第140章 花开十丈影参差双折屏风
　　“黄公子，实在抱歉了。陈女士开了一个我不能拒绝的条件。”
　　齐鸣伸出手，朝着这位黄公子歉意的道。
　　黄直给了齐鸣一个苦涩的笑脸，能怪谁，这位女富豪既没摆长辈的谱，以势压人。也没拿钱砸，仅仅几句话就抓住了齐鸣的弱点，就把这卖家给搞定了。
　　斗不过，根本斗不过！
　　黄直明白，这次是白跑一趟了，刚想告辞，却是被陈女士给叫住了。
　　“你是黄家的那个老小吧。”
　　“嘿，陈姨，难得您还记得我。”黄直有点受宠若惊，在这位面前，他老子都是小辈，得夹起尾巴的那种。
　　陈女士笑着点点头，看着和善，却自带一种压力，和所谓的王霸之气无关。单纯是久居上位之后，养出的淡定自信的气质。
　　这种气质，结合对方的地位，无形中就会让身边的人自惭形秽。
　　“小黄，这段小的被你买了去，虽然品相上不如大的这一截，但二者毕竟同根同源，摆到一起更有意义。不知道能不能割爱啊。”
　　黄直一愣，好嘛，合着自己连这买下的都保不住啊。
　　就在他犹豫着怎么拒绝时，这位却是又说道：
　　“当然，我也不能让你吃亏，这段我加价2成收，另外我们富华集团近期要采购一批办公家具，本来是对外招商的，不过难得今天碰上了你，不知道你们恒丰有没有兴趣？”
　　这话一出，黄直还有什么好说的，膝盖上的骨头跟被人撬了一样。
　　“陈姨，瞧您说的，说买就太见外了。这段就当我们恒丰孝敬您的。巧的很，我们公司的运输车就在市场里，要不我给您直接拉去博物馆吧。”
　　“呵呵，有心了。”陈女士笑着回应，并未拒绝。
　　围观的人何曾见过这位以狂拽形象横行市场的黄公子会有这么狗腿的表现，不少人瞪着眼，托着下巴。
　　黄直哪看不懂这些人隐藏在眼底的那一丝嘲讽。他也讨厌刚刚市侩的自己，但是无奈，人家给的太多了啊！
　　现在他看向了那位跟在女人身后的光头，居然有点理解了。别说这位当时也就是个小演员，黄直觉得，换成是今天的他也不一定扛得住这位姐姐的追求。
　　完成了交易，陈女士便带着众人离开了现场。而齐鸣和林轩也跟在了他们身后，前往她在京城壹号院的别墅，挑选等值的文物。
　　由于小龙早上是跟车，齐鸣是打车，两人便直接坐进了林轩的车里。
　　车上，林轩对即将参观陈家收藏这件事，表现的异常的兴奋，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不就是去参观一下她的私人收藏，你至于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嘛。”齐鸣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住发问。
　　而林轩甩了他个你懂啥的白眼，而后反问齐鸣“你知道，陈女士是做什么的嘛？”
　　“房地产和紫檀博物馆。”
　　这还是齐鸣从相关的新闻采访上看到的。
　　“呵呵，所以说你不懂。这位的第一桶金，干的就是倒卖文物！”
　　“真的假的？”齐鸣眼睛瞪的老大，难以置信的道。
　　林轩肯定的点点头，再次开口解释：
　　“这在京圈也不是什么秘密，当年文革的时候，政府没收了大量的民间藏品。后来有极少的一部分，在文革结束后归还给了原主。”
　　“大部分则是被扣在有关部门。后来这位陈女士通过关系，以货物的名义，买下了大批文物。并把它们运到了香港，这才在短时间里，赚到了第一桶金。”
　　“正是因为有这段发家的经历，所以这位是国内最早关注艺术品收藏的富商，当年华夏国内的文物市场可以说遍地是宝。这位有钱有人脉，你说她的收藏该是何等的丰富。”
　　齐鸣下意识的点点头，林轩说的有点玄乎，所以他心里对此其实是半信半疑。
　　但是当他踏进陈家别墅的一瞬间，他实实在在的上了一课。真正体验了次，什么叫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他简直是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进门迎接他的不是文质彬彬的管家，不是窈窕可人的女佣，而是一幅价值数亿的屏风！
　　“这是~这是那副大千先生的花开十丈影参差 双折屏风吗？”
　　齐鸣和林轩语气激动，几乎同时停在了玄关处的屏风前，伸向屏风的手停在半空，想要触摸，却又不敢。
　　激动之下，齐鸣甚至用上了望气术，而后他就被那浓郁的紫光给晃到了。
　　“呵呵，两位年纪轻轻，没想到能一眼认出这件东西。”
　　
　　陈女士也背着手走到了屏风前，满足的打量着，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一眼认出？
　　对方说的轻飘飘的，但齐鸣和林轩内心都在吐槽，这件东西，混收藏圈的想认不出也难啊！
　　张大千这名头就不用说了，南张北齐，举世闻名。同时代的知名画家徐悲鸿，更是说出五百年来一大千的赞誉之词，可见其对大千居士的推崇。
　　而这副荷花屏风，乃是目前为止张大千作品中仅有的六幅以屏风作为载体的泼墨泼彩画之一。而且和一般的屏风还不同，这座屏风是张大千特意从日本进口。
　　屏风上的金色也不是颜料的颜色，而是金箔。这屏风的主体就是用金箔打造，张大千是直接在金箔上完成的画作。
　　金箔表面光滑，不吸水，难吃墨，也只有张大千这种泼墨泼彩画的开创者，才有这功底在金箔上将这一副荷花展现的淋漓尽致。
　　正是因为这副画作的特殊与稀有。
　　就在刚刚结束的香港苏富比春拍上，这副画以1点5亿港币的天价起拍，最终连带佣金2点51亿港币成交，成为了目前为止，第三贵的大千作品。
　　当时苏富比对外宣布的是海外的匿名买家拍下，没想到竟然是这一位。
　　似乎是站的久了，陈女士脸上的笑意稍稍褪去，静立在侧的唐师傅很有眼色的走上前，轻轻搀扶起她的手臂。
　　不待陈女士开口，这位唐师傅便笑呵呵的提醒道“两位就别一直站在这了吧。咱们先把正事处理了，要是两位喜欢，稍后可以慢慢欣赏。”
　　经他这么一提醒，齐鸣和林轩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只是这种失态，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一路向前，墙壁上挂的是名家画作，光是齐鸣认的出的，就有傅抱石，潘天寿等。展柜上摆的是清三代的官窑瓷器，两人真就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有点目不暇接的感觉。
　　终于两人跟着陈女士，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齐鸣坐下的后手很自然的搭到了扶手上，只是刚刚触摸到木制沙发的扶手，一股舒爽的凉意就钻进了身体。他低头一看，这木色还有纹理，心里就忍不住默念一声狗大户。
　　身下坐的居然是把明清时期的紫檀长榻，放在别人家，有这种宝贝恨不得供起来，就好像他师傅杨朝明，就专门弄了个别墅用作收藏。
　　而这位，居然是把这种古董家具，用作日常使用，还真不愧是身价6百多亿的紫檀女王。
　　四人落座后，陈家的女佣立刻端来了茶水。
　　那位唐师傅贴心的斟茶，在将第一杯端到了陈女士的手上后，才示意齐鸣和林轩自便。
　　陈女士轻轻抿上一口茶，呼出了口浊气后，便直接向齐鸣询问道“小齐，不知道你想换什么类型的古玩？”
　　什么类型？
　　齐鸣一呆，他的眼光下意识的瞟向了门口的屏风。
　　陈女士看到他的眼神，先是一愣，而后却是爽朗一笑，调侃道“小齐，除非你再找到一根这么大的紫檀，要不然，它你可是换不走的啊~”

第141章 我换它，盛世荷风
　　“陈总，您说笑了，我单纯是对荷花感兴趣。”
　　齐鸣赫然的挠挠头，急中生智找了个借口，替自己挽尊，缓解尴尬。
　　而坐在对面的陈女士，听他这么说，却是以一种严肃的口吻感慨道“喜欢荷花是好事，它可是花中君子，如今的社会，复杂又浮躁，你们年轻人，就该学习荷花，坚守自我，不忘初心才对。”
　　“呵呵，受教了。”
　　齐鸣和林轩都是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而内心却都很不以为意。
　　自从在路上被科普了这位的发家史，对方的说教，在齐鸣看来不但没有任何说服力，反而显得异常的可笑。
　　靠倒腾文物发家，这位的初心肯定不是什么为国为民。
　　为了不给对方继续上课的机会，齐鸣赶紧开口，以求尽快结束交易。
　　“陈总，我觉得您说的太对了。我正好也一直想要一幅荷花题材的作品，不知道您这儿还有没有？”
　　他之所以这么问，为的是尽快开始交易。
　　没想到的是，这位陈女士居然露出了一副回忆状，片刻过后却又一边摇头一边自嘲道“年纪大了，实在想不起来。唐师傅~”
　　一侧的光头男人闻言，微笑着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稍等后，便起身离开。
　　没一会儿，他就走了回来，把一个平板电脑送到了齐鸣手上。
　　平板已经解锁，屏幕上就一个名叫陈氏收藏的APP，齐鸣点开后，弹出了一个酷似谷歌的对话框。
　　和谷歌不同的是，在输入栏下方，是瓷器，书画，家具，文房，珠宝，这几个大类。
　　陈女士似乎生怕齐鸣不会用，贴心的解释道
　　“小齐，我的所有收藏，都进行了登记归纳，你要有什么感兴趣的，就用这个搜索看看吧。”
　　这TMＤ是有多少藏品，才会专门弄个APP来管理！
　　一句卧槽，被他和林轩生生憋回了肚子。随后，他在对话框里输入了荷花二字，按下搜索。
　　很快页面跳转，所有荷花题材的物品整齐的排列开来。
　　也不知道这系统排名的依据是什么。
　　门口价值2点5亿的屏风，居然没有排在第一位，位居首位的是一幅色彩绚烂的油画，由于好奇，到底是谁能压大千居士一头。
　　齐鸣和林轩点开了页面。
　　页面跳转，当齐鸣把画面下拉到介绍栏，看清画家姓名时，一旁林轩的眼睛瞪得老大，就差掉下来了。
　　奥斯卡-克劳德·莫奈
　　法国著名画家，被誉为“印象派领导者”，是印象派代表人物和创始人之一，他的画作《睡莲》和《日出印象》，只要接受过9年制义务教育，估计都会在某一节的美术课上看过。
　　林轩一把抢过了平板，凑近了仔细查看，嘴里那句“卧槽”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爆了出来。
　　而齐鸣，国内画家都还只背了个名字，对国外画家的了解就更是缺乏。而且隔着屏幕，他也看不到这画的贵气和岁气，所以反倒是没有那么夸张的反应。
　　
　　“陈阿姨，这幅画，是不是就是2014年在美国洛克菲勒中心佳士得的拍卖会上出现的那一幅？据说当初这画被一位中国藏家通过电话委托的方式，以2700万美元拍下，难道就是您？不知道能不能拿出来让我们观赏一下？”
　　林轩将平板推到陈女士面前，指着那幅莲花图，激动的询问道。
　　而陈女士稍稍起身看了眼后，歉意的摇摇头“画，确实是那一幅。不过目前东西保存在美国的庄园里。唉，小齐你要是愿意选它，我可以给你打个9折，怎么样？”
　　齐鸣一愣，还有这种好事？
　　还不等他开口就听陈女士继续道“2021年莫奈的《睡莲池与玫瑰》在佳士得以1.5亿落槌，咱们就参考那副的价格，你只要再补我3千万就行。”
　　“齐鸣，换它！”
　　林轩眼神火热的催促。
　　“齐鸣，我跟你说，莫奈一生总共画过181幅明确题为《睡莲》的作品，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和“睡莲”意象相关的画，比如《睡莲池塘》、《柳下的睡莲》或《日本桥》等，加起来总共应该是242幅。不过这些画在二战的时候遗失了一大批，目前存世的不超过200幅！”
　　“额，两百幅，好像也不少啊。”齐鸣忍不住吐槽。
　　而林轩直接甩给他一个白眼“你知道齐白石有多少幅真迹存世嘛？2万幅！所以你现在还觉得2百幅很多嘛！”
　　齐鸣多少还带了些许冷静，并没有因为林轩几话就头脑发热，而是再次向陈女士询问道“如果我选它，不知道什么时候您能把它运回国？”
　　“按照我的经验1周吧，不过具体的手续都要你自己跑哦。”
　　“那您稍等，我查一查。”
　　说着，齐鸣掏出手机，开始查询海外艺术品的出入境规定。老是看老外把华夏国宝往外搬，能有机会扳回一城，齐鸣还是很有兴趣的。
　　只是当他看到税收一栏后，就只剩下苦笑摇头的份儿了。
　　贵！这税真TM的贵！
　　想要把这幅睡莲带回国，也就3步，申请批文，报关，带回家，真要实施确实一周内就能完成，前提是你得舍得花钱。
　　华夏国内的规定是，所有入境艺术品要征收增值税和关税，两者相加大概是14%左右。而好巧不巧，这两年咱们和美国打起了贸易战，艺术品税直接被提到了最高25%。
　　想要把这幅睡莲运回国，齐鸣还要再掏至少5千万，他现在哪儿来那么多钱。不是他不想为国争光，而是囊中羞涩。
　　“陈总，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有心无力。”
　　闻言，陈女士也面露遗憾，这幅画她是拿来投资用的，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目前滞留在了自己手上。
　　“齐鸣~”
　　林轩还想再劝劝，因为莫奈的真迹真的是可遇不可求，比齐白石，比张大千都要难得。
　　“我没钱~”
　　好吧，这简单朴素的理由，林轩无力反驳，他的表情瞬间就垮了下来，就好像是他错过了5百万一样，只能垂头丧气的继续跟着齐鸣看下去。
　　荷花在古今中外艺术领域中的热门主题。
　　这位陈女士也收藏了不少荷花主题的作品，以画作居多，只不过价格方面都不是很合适，毕竟价格过亿的艺术品也不是大路货，没有那么的多见。
　　只是就在他打算关闭页面，打算搜索其他物品的时候，林轩却是再次按住了齐鸣的手，反手点开了一幅画。
　　
　　《盛世荷风》
　　确切的说，这不是一副，而是整整八幅画组成的一套画。每幅都能独立成画，而拼在一起又恰好是一副大尺幅的荷花图。
　　齐鸣看了下这组画的作者，崔如琢。他对这名字有点印象，之前林轩给他的那份画家资料里就有这位。
　　而且这盛世荷风的名字也很熟悉，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齐鸣，听我的，咱们就选它！”林轩再次开口。
　　齐鸣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平板上对这幅画的报价9千万，这价格倒是在他的选择范围内，而且还有盈余。
　　“陈总，不知道这幅盛世荷风，在不在国内。”
　　见识过了巨额的关税，齐鸣挺怕对方说这画也在国外的。
　　“这幅就在这屋子里。小齐，你确定要这幅？”
　　齐鸣再次看向了林轩，看到对方肯定的点头后，他决定信林轩一回“就它了，整整八幅，正好可以挂满我家一面墙。”
　　“呵呵，那好。这幅画我就不计算增值部分了，咱们就按照我当初购入的9千万算，差额的3千万，你是继续选东西，还是汇款给你？”
　　齐鸣想了想，选择了钱，家里有粮，心里才不慌。
　　事情敲定，管家领着几个保镖，从楼上先后搬下了八幅用镜框装裱好的画放到了客厅。
　　齐鸣和林轩一幅一幅的确认了过去。保险起见，齐鸣直接动用了望气术，确认无误后，两人才带着画起身告辞。
　　而这位陈女士也确实大方。
　　为了方便他们运输，直接送了辆威霆商务车给他们，这才把画一次性都装上了车。

第142章 找上门来
　　“说吧，为什么非要选这盛世荷风？”
　　车子驶出了陈家别墅后的第一时间，齐鸣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林轩这会儿坐在后座，正仔细欣赏着其中一幅荷花图，闻言不答反问“你难道没觉得这名字很熟？”
　　“你就别卖关子了，我要有头绪还能问你。”
　　借助望气术和这段时间唐师傅的耳提面命，齐鸣在瓷器上的造诣甚至能稳压林轩一头。但是在书画领域，他涉猎不多。
　　而且书画和瓷器不同，瓷器是一个时代的产物，一个朝代一种风格，掌握了规律，了解那个朝代的背景，很好辨认。而书画则是个人风格的体现，千人千面，每个画家都有自己的风格习惯。
　　书画的欣赏鉴定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压根速成不了，难度不是瓷器鉴定能比的，所以这时候他也只能求教林轩了。
　　林轩这次没再含糊其辞，而是道“盛世荷风，反过来是荷风盛世，这个名字你只要用心看过我之前给你的资料，你总有印象了吧。”
　　齐鸣皱眉，喃喃的把这四个字念了数遍，才猛然想起“你是说，人民大会堂那幅？”
　　“对！”林轩肯定的点点头“就是目前人民大会堂，最大的那幅画：荷风盛世。那幅画的作者也叫崔如琢。”
　　“这位可不简单，有人统计过2013年至2017年，全球最贵纯艺术类拍品前100名的榜单。张大千有八件作品上榜，齐白石只有五件，而这位崔如琢整整10件，是华人艺术家的榜首！”
　　齐鸣狐疑的看了看镜框里的图画，再回想那幅张大千的屏风，上下嘴皮一碰就来了句。
　　“这些买画的人是不是瞎？”
　　不谈齐白石，张大千，多年攒下的名声。哪怕是个外行人，只要审美正常，应该都能分清好坏美丑吧。
　　“呵呵，你这话，我爹当初也说过，这崔如琢的画，确实炒作成分很大。事实上，他在2012年前的画只要几万一幅，真正大卖，就是从12年画完人民大会堂的荷风盛世开始的。”
　　“把画挂进人民大会堂，这个噱头太大了。从那以后，这位的画作价格就跟坐了火箭一样。而且他也从此开始痴迷画巨幅画作的创作。2013年拍出4千多万的飞雪伴春，2020年拍出1点4亿的群山晓雪，都是由几幅画拼成，动辄十多米的鸿篇巨制。”
　　齐鸣皱起眉头，有点嫌弃道“既然水分那么大，你还让我选这个~”
　　“我又不是让你收藏！”
　　“我是刚巧知道有人托我爹找这幅画，所以才让你换的它！也就是消息还没传出来，要不然那位精明的陈总才不会把它给你。你小子就偷着乐吧，这次你又能大赚一笔了！”
　　“额，那你知道对方愿意出多少嘛？”齐鸣比较关心这个。
　　“具体不清楚，回去问问我爹就知道了。不过这幅盛世荷风可以说是人民大会堂的姊妹篇，你想想，人民大会堂挂荷风盛世，你家挂盛世荷风，这逼格是不是瞬间就拉满了。那价格能低了？”
　　齐鸣一想还真是，有这噱头在，不宰一刀狠的都说不过去。
　　既然知道了杨朝明在找这画，几人直接回了博古斋。
　　当招呼店员合力把这整整八幅画抬进杨朝明的办公室时，哪怕是这位全国知名鉴定家，收藏家都被震不轻。
　　而在他知道，这是齐鸣用一根木头换来得后，更更是久久无言。
　　许久后，杨朝明才道“小齐，要不你去赌木吧~”
　　还要拜托这位老师卖画，齐鸣很狗腿得凑过去，给他捶肩按摩，语气讨好“师傅，我觉得跟着你才更有前途，我这么好学，又尊师重道，你难道舍得送我走？”
　　这话其实也是齐鸣的真心话，别看他今天一根木头赚了上亿。但投入也大，买木头就花了1200万，所以实际收益也就10倍左右。
　　而古玩收藏可就不同，几百几千的投入，动辄就可能是百倍千倍的回报，哪个更有前途和钱途，一目了然。
　　面对齐鸣的恭维，杨朝明却是咳嗽两声，而后没好气的道“你要是再敲重点，就该把我先送走了。”
　　齐鸣嘿嘿轻笑两声，停了手。
　　停下了玩笑，杨朝明再次检查了一遍，这八幅盛世荷风，确认无误后才又道
　　“这几幅画，你要放心就先放店里的保险柜。买家最近在国外，等他回国我就联系他来，至于价格，我预估在1亿6千万左右。
　　要是他反悔不收，我建议你把画送去嘉德，参加他们的秋拍，应该也能有个不错的价。自己就别收藏了，这里头泡沫太大，哪天破了就得砸自己手里。”
　　“师傅，我都听你的。”齐鸣信誓旦旦的道。
　　聊完正事，齐鸣便下了楼。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也才下午2点多，他便留在了店里。
　　由于今天是工作日，所以下午的客人并不多，即便有人进来，也有服务员第一时间招待，也用不上他。
　　所以齐鸣沏上了一壶茶，就坐在了店里正中间的八仙桌上，一边看书，一边饮茶，一手还撸着小紫柔软的皮毛，姿态悠闲惬意，就好像他才是这儿的老板一样。
　　齐鸣端起了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眼神扫过门口时，忽然看到有个小脑袋在那探头探脑往里看，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看着居然还有点眼熟。
　　于是他放下了茶杯，定睛朝那看去，门口的女孩也看到了他，灵动的眉眼立刻弯成了两道月牙，朝他甜甜一笑。
　　确认了齐鸣就在里面，小姑娘没再躲着，而是走到门口，朝着身后挥舞起小手，大声喊道“奶奶，就是这儿，昨天的那个叔叔也在。”
　　齐鸣放下书本，也踱步到了门口，他已经认出来，这就是昨天那位跟着父亲一起来卖东西，小名唤作小米的小姑娘。
　　当齐鸣起身走向门口，准备招呼小米时。小米已经牵着一个老人的手走了进来。
　　“叔叔，这是我奶奶。”小米介绍了下身边的老人，而后又说道“我奶奶说，昨天爸爸卖给你们的东西，是我爷爷的留下来的宝贝，能不能请叔叔还给我们？”
　　齐鸣微微蹙起眉头，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找了过来。他倒是无所谓，那块杨木印章并不值钱，而林轩呢？他会愿意把捡漏到手的佛像金钱还回去吗？
　　齐鸣对此持悲观态度。
　　而他的表情落在老人眼力，还以为齐鸣误会了。老人赶紧开口解释道“小孩子不懂事，没说清楚。不是还，是赎回。我带钱了~”
　　说着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用手绢抱着的小包。
　　当着齐鸣的面，一层层的打开，最外层的是一摞百元大钞，而后是50的，20的，10块的，最后甚至连已经不再流通的两元都有好几张。
　　“老人家，我们先到里面说吧。”
　　齐鸣赶紧帮着老人收起钱，扶着她就走回了他之前坐的位置。

第143章 王族后裔
　　“小紫！”
　　靠近了八仙桌，小米立刻就发现了趴在凳子上小憩的小紫。
　　不过懂事的她并没有直接跑过去，而是先征求的看向了齐鸣。
　　齐鸣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去吧，叔叔要跟奶奶谈事，你带小紫上一边玩会儿，好不好？”
　　“谢谢叔叔！”
　　小丫头兴奋的应了一声，说完立刻小跑着过去抱起小紫就去了一旁。
　　齐鸣扶着老人在桌边坐下，等小丫头走远了点，这才面露难色的对老人道
　　“大娘，您儿子卖东西的时候，是签了合同的。合同上是没有赎回这一条的，而且您手上这点钱也不够啊。”
　　刚刚老人打开手绢的时候，他也看了，就那厚度顶多三四千。昨天那佛像金钱，林轩是按6千收的，就算林轩愿意原价退回，这钱也还是不够的啊。
　　听他这么说，老人的脸上一片的凄苦之色，伸手抹着眼角，颤声道
　　“那混小子说只卖了2千，他骗我，他又骗我，唉~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混账东西！小伙子，你告诉我，他到底卖了多少钱，求你宽限个几天，我一定给你凑出来。”
　　2千！
　　齐鸣立刻反应过来，老人说的并不是佛像金钱，而是他好心收下的那枚方章。要是那件东西，那倒是好办了。
　　他赶紧劝慰道“大娘，你先别着急，有事慢慢说。你儿子一共卖了两件，有一件确实是2千收的。你先在这等一等，我现在就去拿。”
　　说完，他起身回了里间的办公室。这枚双兽纽的木头印章，本身价值不大，所以齐鸣也就没带回去保存，放在了店里。
　　“大娘，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齐鸣把方章放到了老人面前，老人家颤抖着伸手捧起了方章，满是皱纹的手掌，小心的轻抚着，语气激动的道
　　“对，就是它。小伙子，这是我那老头子生前最心爱的东西。我知道你们做生意也是要赚钱的，我可以多出500块，能不能求你，让我把它赎回去！”
　　“当然可以，昨天我就跟你儿子说好的，这印可以原价赎回的。这才过去一天，怎么都不能多要你的钱。”
　　“谢谢~谢谢。”
　　老人怀抱着木印，老泪纵横的连连作揖感谢，看的齐鸣一阵的心酸，赶紧搀扶起老人。
　　“小伙子，这钱你收着。”
　　老人将那木印收进了臂弯里的一个布袋，而后再次从怀里掏出了那个手绢，数了2千块递给了齐鸣。
　　齐鸣想要拒绝，但是这老人却是异常的坚持，最后实在是拒绝不了，齐鸣才收下了这2千元。
　　“小米，咱们该走了。”
　　事情办完，老人叫来了在不远处玩耍的小孙女，起身便要离开。
　　“啊~奶奶，咱们再玩一会儿，行不行，我保证就一小会儿。”
　　小米鼓起双腮，撒娇道。她毕竟是小孩子，玩心重，这才来了不到十分钟，就要离开，所以有点儿不乐意。
　　“听话，再晚可就没车了，到时候咱们走到天亮都走不到家。”
　　小米瘪着个嘴，可怜巴巴。
　　目光在她怀里的小紫和面前佝偻着背的奶奶身上来回游走，最后，她用力的抱了抱小紫，才不舍的把它放到地上。
　　“拜拜，小紫。”
　　“嗷呜~”小紫挥了挥爪子算是回应。
　　跟小紫挥手道别，她走上前牵起了老人的手，眼睛还有点红，却是乖巧的道“奶奶，咱们走吧，我来扶着你。”
　　走到门口，女孩还不忘回头，朝着齐鸣挥手道“叔叔再见。”
　　齐鸣目送着这一老一少缓步朝前，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空落落的，有点揪心。手绢里的零钱，老人凄苦，小女孩的懂事，像是幻灯片一样在眼前不断交替闪现。
　　“等等。”
　　他猛地追出去两步，叫住了两人。
　　老人和女孩转过身，诧异的转身看着他，尤其是老人，脸上带着些许的警惕，生怕齐鸣是反悔了一样。
　　齐鸣三两步，挡在了两人身前
　　“大娘，你们这是要回哪儿？我正好也下班了，要是顺路，就让我送送你们吧。”
　　闻言，老人的神色放松了下来，刚要摆手拒绝，她身侧的小米却先一步回答道
　　“叔叔，我们要去青云店。”
　　“那还真巧了，我有朋友正好约我去那附近吃饭，走，我捎带上你们。”
　　说完，他招呼了一声小龙，也不管老人答不答应，拉起小米的手就朝停车场走。
　　几人很快坐上了那辆陈总送的威霆，小米应该是第一次坐这种商务车，有点小兴奋，摸摸这，看看那，和小紫在座位上玩的不亦乐乎。
　　而老人家就显得有点局促了。为了缓解她的紧张，齐鸣没话找话的问起了这印章的来历。
　　这一问倒还真让他涨了见识。按老人说法，他们祖上就是喀喇沁王的后裔。
　　不是旁系后裔，而是真正的王族后裔，历史甚至要追溯到康熙时期。
　　当时康熙皇帝正在跟蒙古西边的准噶尔打仗。
　　为了稳定漠南局势，让喀喇沁一族全心全意的替他守住这片地区，便把他的硕端静公主下嫁给了当时的喀喇沁王扎什的儿子嘎尔藏。
　　扎什过世后，嘎尔藏很顺利的接任了亲王的爵位。
　　可不到20年，硕端静公主突然猝死，有传言是被丈夫嘎尔藏失手所杀。因此，康熙大怒下旨废了嘎尔藏的王位，还把他囚禁在京城。
　　虽然是被囚禁，但嘎尔藏之前毕竟是王爷，而且娘家实力也强，朝廷自然是不能怠慢了这位，囚禁期间吃的喝的，甚至女人一个都没少。
　　这才在京城留下了他们这一脉。
　　康熙雍正这两朝，他们这脉都得到了优待，一切待遇都是按照八旗贵族发放，生活富足。直到乾隆时期，他们一脉的待遇才开始一降再降，最后彻底沦落为了平民。
　　等到了光绪年间，小米的太爷爷那一辈，甚至变卖了嘎尔藏带来的那枚真正的喀喇沁王印，换了几亩薄田，才能维持生计。
　　不过为了后代能记住祖上的荣光，他们便用杨木又雕了一枚，正是齐鸣收下的这枚。也是因为这印对他们家的意义重大，所以老人哪怕知道这枚印不值2千，也愿意溢价赎回。
　　看着在前排跟小紫玩闹的女孩，齐鸣也是有点唏嘘，要是小姑娘早出生个3百年，她可就是个格格。
　　人世间这境遇，还真是白云苍狗，世事无常。
　　“大娘，你们祖上这么厉害，那是不是有很多东西传下来？”
　　齐鸣顺着这话题继续道“我也是做古玩生意的，你要是有想出售的，可以照顾一下我的生意啊。”
　　老人闻言，脸上先是露出一丝的警惕，想了想后，才点点头应下了。
　　“东西是有两件，最好的那些，祖上就卖掉了。后来文革，又被收走了一些。我家老头子倒是藏下了几件，可也被那败家子偷去卖了。
　　剩下的这两件，是我好不容易藏起来的，是打算留给小米以后上学用的，过会儿你就帮着看看吧，也省得我跑来跑去了。”
　　汽车一路驶出了城区，真正上了路，齐鸣才知道这青云店的位置有多偏，几乎是靠近河北那块的地界了。
　　老人的家像是个小小的四合院，不过东厢房的位置是个用竹竿和防水布，随意撑起的棚子，里面有大灶和三轮车。
　　南边是一道矮墙，墙边种着两棵枣树，树上拉着一根长线，上面还挂着衣服。院子西南角是一个小小的砖瓦房。
　　齐鸣也是农村里出来的，扫上一眼就知道，那应该是个旱厕。
　　一到地方，小米就蹦跳着下车，抱起院子里滚落的一个小球，就要和小紫玩。
　　而老人似乎是年纪大了，下车的时候有点眩晕，还好齐鸣扶助了她。
　　稍微缓了缓后，老人才拉着齐鸣和小龙去了正中间的堂屋，招呼两人坐下休息。

第144章 满大人瓷器
　　这间堂屋应该就是这家人的客厅了，屋子的东北角贴墙放了一张香案。
　　香案靠里的位置摆着几个老人的遗像，遗像前香炉供品一样都不少。
　　而堂屋正中摆了一张八仙桌，老人招呼着齐鸣和小龙在桌边坐下休息后，便拿出钥匙打开了左侧的房门，走了进去，没一会儿一阵兮兮簌簌的翻动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斑驳的墙壁，陈旧的摆设，整间屋子唯一的电器就是头顶的白炽灯和香案上那两盏插电的蜡烛。
　　齐鸣也是农村出来的，但十多年前起，村里的壮劳力都会出门打工，没过几年家家都盖起了二层的小楼。
　　他很难想象，京城的郊区居然还会有这样破落的农家小院。
　　也就三五分钟的功夫，老人抱着两团厚厚的报纸走了出来，放到了桌上，而后她才扶着桌沿坐下，期待的道
　　“就剩这两件了，一件我看着最漂亮，一件看着年代最老，而且也没有磕着碰着的痕迹，就给藏了起来。你给看看吧，看能值多少钱。
　　齐鸣拿起其中一个较大的东西，笑着道：
　　“你这包东西的报纸都黄成这样，里头的东西一定是有年头的了，这东西肯定差不了。”
　　揭开里三层外三层的报纸，里头的是件茶壶。
　　
　　“这东西好漂亮。
　　坐在一旁的小龙难得的插了个嘴，赞叹了一声。
　　听到有人称赞她的东西，老人也是高兴的笑出了声。
　　“呵呵，我家老头子在世的时候，也去市场上摆摊倒腾过一阵，这件是里头画的最好看的，我就给藏了起来。“
　　齐鸣虽然也是笑恭维了两句，但却在心底失望的叹了口气。
　　老人家显然不懂什么是古玩，这好看有时候真不能当饭吃。
　　这种瓷器是中国特有的外销瓷，俗称满大人瓷。
　　满大人，现在的华人都把这称呼当成是对华裔甚至是特指华夏人的，一种歧视。前两年因为一部漫威电影，这个称呼在国内被吵的沸沸扬扬。
　　但其实，这词语最早在出现在西方的时候，是带着赞美和憧憬的，完全没有一点歧视的意思。
　　康熙年间，清朝开放部分港口用作对外贸易，当时来华的西方人，登陆后就必须拜见当地的官员。
　　当他们见到清朝的官员们互相称呼对方为大人后，便把穿戴官服打扮的人都称作满大人。
　　后来，为了满足西方人对神秘东方国度的好奇和向往，欧洲的商人定制了一批绘画了清朝人物装束的瓷器，这种瓷器，就被称作满大人瓷。
　　满大人瓷为了迎合欧美人，有着构图紧密、色彩浓艳、金碧辉煌的特点。西方有喝下午茶的习惯，18世纪时期，用满大人瓷器喝咖啡或下午茶，一度成为欧洲贵族间的一种潮流。
　　这股风潮一直持续到鸦片战争之后。因为清朝是战败方，自然也就失去了西方人的推崇。
　　齐鸣手上这把茶壶，整体满绘人物风景图纹，壶身主体绘画庭院人物休憩图，人物身穿满服，面容神色却酷似洋人；壶把和壶口被做成树枝的样式，完美契合广彩“式多奇巧”的特点。
　　无需望气术验证，齐鸣都能断定，这就是一件标准的嘉庆年间的出口外销瓷。
　　这种瓷器，国内并不流行，而且作为外销瓷，数量也很大。
　　这几年倒是有不少满大人瓷，被回流，但因为不符合国人的审美，市场表现很差，哪怕是上拍，成交价也就几千上万的样子，跟六七十年代的创汇期瓷器差不多价。
　　“大娘，我再看看这个。”
　　放下广彩茶壶，齐鸣拆开了另一件。
　　一层层的打开后里面是个玉琮。
　　所谓玉琮，就是一种外方内圆，寓意天圆地方的筒状形玉器。是华夏最早的一种礼器，在礼制成熟的周朝，就有玉璧祭天，玉琮祭地的说法。
　　
　　这件黄玉小琮，齐鸣一入手就有阵阵的凉意传入身体，这确实是个老物件，看形制和表面的包浆，应该是到汉了。
　　只可惜，玉琮的价值主要看三样，一是大小，二看纹饰，三看玉质。
　　手上这件，三样里一样没占，放到潘家园的地摊上，顶多在5千左右。
　　鉴定完毕，玉琮被齐鸣轻轻放下，落在桌上时，发出了噔的一声轻响。
　　老人的手紧捏着衣角，既紧张又期待的问道“怎么样？小伙子，这两件能值多少？”
　　要是按照鉴定的来定价，加起来也就1万出头的样子，但齐鸣打定了主意帮帮这对祖孙，自然是要往高里说的。
　　考虑了会儿后，齐鸣先是指向了茶壶
　　“大娘，你眼光是真的不错，藏的都是宝贝。这件粉彩茶壶，是乾隆时期的，真正的古董，放我们店里少说120万，不过我们开门做生意，也要有利润，所以你要是愿意，我们能出1百万。”
　　广彩变粉彩，嘉庆变乾隆，齐鸣嘴皮子一碰，这东西的身价顿时涨了上千倍。
　　“1，1百万！”
　　老人眼睛瞪的老大，一只手捂着胸口，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对，1百万。您先别激动，这还有件玉器呢。您要是这样子，我哪敢接着往下说啊。”
　　老人闻言，深呼吸两口气，缓了缓后，才示意齐鸣继续。
　　齐鸣再次拾起玉琮，一边把玩，一边道
　　“这件的年代就更久了，能到汉。差不多有个一千八百年历史了，不过这东西你也看到了，样子比较丑，所以我只能出60万。”
　　那枚从小姑娘身上捡漏的佛像金钱，最多也就120万，齐鸣定这价，就当是替林轩还债了。
　　“老头子保佑，呜呜~”
　　老人抹着眼睛直接哭出了声，这两件东西，将会彻底改变全家的生活，小米的未来也会有一份保障。
　　“奶奶，你怎么了？奶奶不哭。”
　　哭声吸引了在院子里玩耍的小米，她走到老人身边，懂事的挽住老人的臂弯，踮起脚尖伸手替她擦眼泪。
　　“奶奶没事，奶奶不哭。”
　　老人一把抱住了小米，哭声反而更大了。
　　一旁的齐鸣和小龙，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
　　还好，有他们这两个外人在场，老人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小伙子，让你们见笑了。这价格就照你们说的来。”
　　“嗯，那您说个银行卡号，我给您转账。”
　　齐鸣掏出了手机，打开了网银。
　　只是老人的脸色一下子就纠在了一起，面露难色。过了会儿才为难的道
　　“我没有银行卡。”
　　这倒是出乎了齐鸣意料之外的。
　　“那要转到小米爸爸的卡上？”
　　他刚说完这提议，老人近乎是本能的摇手拒绝“不能给他，他就是个赌棍，给他多少他都能输掉。”
　　齐鸣倒是没想到，那个看着唯唯诺诺的老实男人，居然有这种恶习。
　　只是这下子犯了难，160万可不是小数目，老人没有银行卡，而要是全换成现金，那也有一箱子，带回来藏都没地方藏。
　　片刻后，反倒是老人先开了口“小伙子，你看这样行不行。”
　　“你说，我听着。”
　　“这件瓷器，我就先不卖给你，等小米长大了，再让她给你送去。就当是我和她爷爷给她的嫁妆了。”
　　似乎是担心齐鸣误会，老人紧接着解释道“你可以放心，到时候要是它涨价了，我们还按1百万卖您，要是降价了，你就按当时的市价给就行。”
　　齐鸣点点头，除非有一天人民币跟民国的金圆券一样，否则他这辈子应该是看不到这茶壶能卖1百万的那天了。
　　看齐鸣点头，老人似乎是松了口气，接着道“真正要麻烦你的，是这个。”
　　她指了指玉琮，接着道“这件你现在就能带走，不过我们不要钱，我希望你能写个60万的借条给我。往后每月我定期去你那店里取2千。取一次，咱们就改一次借条，你看这法子好吗。”
　　倒还真难为她这么大的年纪能想出这办法。
　　而齐鸣却是笑着调侃道“大娘，你就这么信我？我要是拿了东西就跑了，你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你不会的！这么多年下来，谁好谁坏，我还是分得清的。”
　　齐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片刻后他揉了揉小米的头郑重道“那就按你说的来。您放心，我是不会辜负您那份信任的。”

第145章 审美和主流脱轨了
　　回家的车里，齐鸣坐在后座，眯眼小憩，手上还把玩着刚刚买下的玉琮。
　　今天这一天，也够折腾的，跑市场，买木头，卖木头，快下班的时候又跑了趟郊区，几乎是穿了大半个京城。
　　别说是他，小紫都累的在后座打起了呼噜。
　　“齐哥。”
　　“嗯？”
　　齐鸣看向了正在驾驶座上开车的小龙，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刚刚老人家里那两件东西，价值应该都不高吧？”
　　齐鸣唇角微微勾起，调侃道“怎么？你小子现在也会看古董了？”
　　小龙自嘲一笑
　　“嘿，我哪会看古董，不过我会看人啊。你每次见到好东西的时候，虽然脸上变化不大，但是你的右手食指和拇指都会下意识的搓动。”
　　额，自己居然有这小动作？
　　齐鸣之前还真没发现，不过被点出来了，以后怕是要注意，最好是改掉。
　　干古玩的观察力都不差，这要哪天在圈子里传开了，那以后想在行家面前捡漏可就没戏了。
　　“你小子，以前不是侦察兵嘛，怎么搞的跟狙击手一样，你这眼神这么好，以后就跟着我学鉴定吧，虽然我现在也才半桶水晃荡，教你肯定够了。”
　　“呵呵，您就别开玩笑了。每次看你看书，我头就疼，还是开车打架适合我。不过齐哥，你就算可怜那对祖孙，给个十万八万也就好了，没必要花这么大力气吧。”
　　齐鸣看向车外，撸了把小紫的猫猫头，幽幽道“我只是觉得救苦救急的钱不能赚，林轩之前从小米身上捡漏了一个佛像金钱，那东西100万左右肯定有，小姑娘家条件好点也就算了，只怪他们读的书少，活该倒霉。但她家这光景，不还我良心上过不去。”
　　“而且，今天能赚那么多，林轩也功不可没。要是没他带我去那木料厂，我也买不到那根小叶紫檀。
　　在我们这行里，林轩这种的叫拉纤，事成之后也该给1%到3%的好处费。这笔钱，那小子可没开口。他这么仗义，我也不能小气了，这次就当是我替他还了这债，替他积点德吧。”
　　他这话说完，小龙沉默了好久，才憋出了句。
　　“齐哥，你是个好人。”
　　“瞎说啥大实话！你个大老爷们发的好人卡，我可不喜欢。”
　　打开了话匣子，两人天南海北的胡侃了会儿，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
　　看他回来，齐母嘴上埋怨他瞎忙活，不着家，但手上可一刻没停的替他热了饭菜。
　　吃过饭，上了楼，小紫自己进了卫生间，顶开水龙头在洗面池里洗澡。它可是很爱干净的，今天陪着小米在那小院疯玩，身上落了不少灰，不洗干净它是不会上床的。
　　齐鸣则是在美美的泡了个澡，其间正好和童欣晴开了个视频。
　　视频一接通，他这副几乎全裸的样子，就把童欣晴逗的面红耳赤，立刻就给挂了。齐鸣再发视频邀请，童欣晴直接拒绝。
　　最后换成了语音，童欣晴才接通，而后开口就说他耍流氓云云。她越这么说，齐鸣反倒是越开心了，倒不是他变态。
　　因为把女孩子逗弄成这种含羞带怯的样子，估计是恋爱开始阶段，每个男人的最爱。
　　挂断语音，他澡也就洗好了，那一头小紫也完事了。把自己和小紫收拾妥当，他就上了床，睡前他从床头柜上挑了本《华夏当代知名画家名录》看了起来。
　　他现在算是遇到什么学什么，遇到瓷器就看瓷器相关的资料，遇到印章就看印章的资料，今天碰到的都是画，那就看看书画相关的，也算是互相印证，加强记忆。
　　这画家的画，可能真的是死了才值钱，才能名声大噪。
　　不谈艺术价值，单单看市场表现，目前在世的这批华夏画家，都远不如在民国那个动荡年代里成长起来的那一批。
　　而且，齐鸣还发现一个问题，中国画不如油画！是大大的不如。
　　翻看胡润百富榜，排出的2022年华夏最畅销艺术家榜，前20名里，除了1个雕塑家，其他的都是画家。
　　但这整整19个画家里，涉猎国画的仅仅6人！而完全是靠国画上榜的才4人！剩下15人全是画油画的。
　　而放到民国到2000年这期间，徐悲鸿，傅抱石，齐白石，张大千，吴冠中等等，无一不是国画大家，那时候华夏的书画市场，哪有油画说话的份。
　　一天天喊着传承，喊着文化自信，结果一看成绩，呵呵，还是洋玩意儿更吃香，这多少是有点可笑。
　　齐鸣皱眉看了会儿，越看越是糟心，不止是绘画种类糟心，这画出来的东西更是看不懂，比如这位高居畅销榜第二的曾梵志。
　　这位是画油画的，年纪还不到60，在画家里已经算是年少成名了。而且他不但是湖北美术学院客座教授还是硕士研究生导师。
　　但是他的作品是这样的：
　　
　　这居然还是这位的成名作品：面具系列中的一副，还是比较正常的一副，其他的大多面容扭曲，跟拍丧尸片一样。
　　可是他居然因为这面具系列，得了个“面具画家”的雅号，简直不可思议。
　　以齐鸣的审美，实在是GET不到它的亮点。不像齐白石，张大千，哪怕你不懂艺术，不懂画，看到了至少也会说句好看。
　　光一个曾梵志也就算了，这种风格的一抓一大把，还都是画油画的那一批。
　　看完，齐鸣甚至是怀疑，自己的审美是不是出了问题，反正要是有一天，他真开了自己的私人博物馆，宁愿把钱撒了，也不会买这种风格的，实在太辣眼睛。
　　越看越糟心，干脆就不看了。
　　放下了书，给小紫拉了拉被子，他就打算关灯睡觉了。
　　却是不想，手机叮的一声亮了，来的是条微信消息。
　　点开微信，一个许久不见的头像被置顶在第一位，姓名备注：阿依慕！那位新疆的玉公主。
　　“怎么是她？”
　　齐鸣心里嘀咕，两人之前是一直有联系，保持两天一次，每次5到10分钟没有什么实际营养的聊天。
　　但是两周前，阿依慕就进了山。当初哈里克宁愿让出一部分利益，都要让阿依慕作为玉矿的发现者，摆到台前。
　　就是为了阿依慕以后接他的位子铺路。做戏做全套，阿依慕直接成了这座玉矿的总负责人，这开矿的时候自然也是要亲历亲为的。
　　而一旦进了天山的腹地，那手机信号也就彻底断绝，两人上次联系都快2个礼拜前了。
　　点开头像，消息内容很简单。
　　“在吗？”
　　下面是个大黄猫色色的的卡通表情。
　　齐鸣回了个字，在。
　　新疆的时候两人有过肌肤之亲，离开时的那一吻，一旦回想哪怕是齐鸣都有点旖旎。
　　但他现在可是名草有主，所以回复消息的时候，尽量简洁，保持距离。
　　“京城？”
　　这次下面跟了个故宫的拟人化表情。
　　齐鸣想了想，就回了个对字。
　　对面马上发了个“哦。”然后就没了下文。
　　齐鸣还以为她还有什么话要说，结果刷着手机等了五分钟，都没等到回复，嘀咕了句“奇奇怪怪”的后，便也就睡了。
　　这一晚，他睡的是真的死，日上三竿才起床，看看时间已经是10点了。
　　他干脆在家吃了午饭才让小龙把他送去了博古斋。
　　等他到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1点。
　　“小齐哥，今天这么早啊。”
　　他一露面，店里的服务员就笑着调侃道。
　　齐鸣环顾了一圈店里，笑着回道“少贫嘴，你这样下次有好事可轮不到你了啊。对了，林轩人呢？”
　　林轩年纪轻轻，也是坐不住的人。平时用不着他出面的的时候，他基本都是等在客厅，偶尔还会出去逛逛地摊。
　　而像饭后这个点，这小子应该是坐在店里消食才对，居然没见人，齐鸣才好奇问了嘴。
　　营业员端了杯茶，放到齐鸣面前，然后伸出手指指了指上面道
　　“有个客人送了件东西过来。林轩，唐师傅都在楼上验货呢，杨老师也在。”
　　“全员出动？”齐鸣眼睛一亮。
　　营业员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
　　“对，而且那人来的时候我接待的。是个日本人！”
　　“日本人？”
　　齐鸣拿起茶杯一口喝完，也站了起来“那我可得去看看了。”
　　说完，他便顺着楼梯，走向了二楼。

第146章 乾隆时期的景泰蓝
　　任何一家店都有自己的规矩。
　　博古斋自然也有，例如这鉴定。最高级的鉴定师自然是店长杨朝明。其次是唐师傅，和一个主攻书画还有杂项的李何晏李师傅，最后是林轩。
　　李师傅性格比较高冷，没事的时候都是关在自己办公室，所以齐鸣接触的不多。
　　当有东西送到店里，基本是林轩看第一眼，现在又多了个齐鸣。
　　只不过林轩能够支配的金额不高，只有20万。也就是说，20万以下的东西，林轩自己就能决定是收还是不收。
　　超过20万，就要送到唐师傅或者李师傅这儿。他们能支配金额的上限是150万，一旦超过这个数，就必须通知杨朝明，交给店长决定。
　　这个日本人带来的东西，能够直接送到杨朝明那，不管真假，至少说明看上去价值不菲。而且全员出动，说明鉴定的难度也不小。
　　齐鸣上了二楼，隔着会议室的玻璃，能看到长长的会议桌两侧各坐了三个人。
　　由于有外人在场，他这次没有推门而入，轻轻叩了叩门，里面说了进之后，他才开门走了进去。
　　“师傅，唐师傅。”
　　进门后，他第一时间先跟两位长辈问好，随后才看向了那三个日本人。
　　三个都是男人，中间那位个子稍矮，身材微胖，油腻的中分头被打理的一丝不苟，在白炽灯下反着光。
　　另外一个，看着得有40多岁，梳着背头，身材清瘦，戴着黑框眼镜，似乎脸上还画了妆，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剩下的一个，应该是保镖一类的角色，剃了个小平头，身形高大魁梧，坐姿笔直，厚实的胸大肌把西装撑的笔挺，齐鸣进来时，他侧头眯眼打量了一下，压迫力十足。
　　“来了啊。跟你介绍下，这位是日本的有村先生，这位是名藏先生。这是我的小徒弟，叫齐鸣，以后要是有机会去了日本，希望有村先生帮忙照看一下。”
　　“杨先生，您开口，我一定放在心上。”
　　正中的中分头有村，用熟练的中文恭维了一句，而后站起身，掏出名片，双手递向了齐鸣。
　　他起身的同时，另外两人也站了起来，那个文质彬彬的也拿出了名片。这位正是杨朝明口中的名藏，全名名藏一郎，名片上的头衔是纳高拍卖公司，日本分公司的首席鉴定师。
　　纳高是德国最大，世界第三的拍卖公司。能成为这家公司的首席鉴定师，这位的能力毋庸置疑。
　　最后那人，并没说什么，会站起来，估计也只是出于礼貌。
　　齐鸣上前，接过名片，也自我介绍了下，说了两句客套话。
　　“呜呜~”
　　打过了招呼，齐鸣正想去师傅那边，他的口袋一阵的蠕动。
　　在三个日本人诧异的目光下，小紫钻了出来，三两下就爬到了齐鸣的肩头，一只爪子朝着桌子上探着，摆出一副想要的样子。
　　“咳！咳！”
　　杨朝明蹙着眉头，咳嗽两声，瞪了齐鸣一眼。
　　齐鸣会意，朝着几人歉意一笑，朝着小家伙严肃的摇摇头，小紫的表情有点委屈，但还是听话的趴在了他的肩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会议桌上的东西。
　　“齐先生真是好兴致，出门都会随身携带宠物。”
　　有村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小紫。
　　“玩物丧志罢了。”杨朝明回了一句，随后看向齐鸣道“既然来了，你也看看，也算涨涨见识吧。”
　　“是，师傅。”
　　齐鸣走到林轩身侧，探出身子仔细查看起面前的东西。
　　
　　这是一尊铜胎掐丝珐琅缠枝莲纹象耳象足熏炉。
　　东西不算大，也就二十多公分高，不过造型别致且规整，器身修长，分器和盖两部分。
　　盖面隆起，盖上俯卧一只鎏金大象。大象体型健硕，筋骨饱满，身上披着华丽的璎珞，背上驼着宝瓶为钮，身下是鎏金镂空雕的缠枝卷草，极尽华丽。
　　而让小紫有所反应的应该就是这只大象，在古代的神话传说中，文殊菩萨的坐骑就是六牙白象，和麒麟一样也算是神兽之一。
　　器身为敞口深腹圆底，两侧是铜鎏金的象首立耳，端庄大气。
　　底足更是独具匠心，设计成了象首造型，耳足象首均精工细琢，尤其足部象首，头上装饰着华美的珠帘，与鎏金的斑斓相映衬，光亮耀眼，精致美观。
　　“师傅，这是掐丝珐琅的？”齐鸣将东西放回后，向杨朝明询问道。
　　杨朝明点点头又摇摇头，而后开口解释道
　　“铜胎掐丝打的底，还结合了平填，内填和透底的工艺，可以说是珐琅技艺的大成作品了。”
　　珐琅真要说的话，其实是种混合釉料。它起源于15世纪中叶欧洲比利时、法国、荷兰三国交界的佛朗德斯地区。最开始的时候都是用于制作宗教器物，后来慢慢的才扩展到工艺品类里。
　　元明时期，华夏开始出现珐琅，最早的就是掐丝珐琅。实际上就是用柔软的扁铜丝，掐成各种花纹焊在金属胎体的表面，然后把珐琅质的色釉填充在花纹内烧制而成。
　　这种工艺就是咱们常说的景泰蓝。只不过景泰蓝并不被康熙雍正喜欢。倒是康熙，在他晚年主导了珐琅釉瓷器的出现。
　　不过景泰蓝这种华丽，繁复的工艺，深受乾隆的喜爱。所以乾隆一朝，景泰蓝再次发展到了一个巅峰。
　　啪啪啪
　　几人对面的有村一边鼓掌，一边道“杨师傅，好眼力。在诸位说出结果前，我先说说这件东西的来历吧，也算是给大家一点参考。”
　　“我身边的名藏君考证过，底足象首中间的这抹红色，被称为靛红，乾隆18年负责监管造办处的慎靖郡王允禧曾经上书了一批最新的珐琅彩颜色清单，里面就有这种红色。”
　　“所以，由此可以断定，这件东西烧造的时间不会早于乾隆18年。这件东西最早出现在1974年，日本的一次拍卖会，当时我父亲就在现场，还拍下了照片。”
　　有村从文件夹里掏出一张黑白照片，推了过来。杨朝明伸手接过，看过后又把照片递给了唐师傅，一个个传阅。
　　照片一角已经泛黄，而且是黑白色，画面模糊，聚焦的对象也不是这熏炉本身，所以看的并不清晰，只能说器型极其相似。
　　但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反倒增加了说服力。
　　有村看几人对照片本身并没提出质疑，便继续道“当时我父亲囊中羞涩，并没有拍下。直到15年前，他再次在一个小型拍卖会上有幸再次见到这熏炉，这才出手拍下。”
　　“后来，我父亲也做了些许调查，这件香炉一共经历3次拍卖才到了我父亲的手上，为此他还去对应的拍卖公司查询了交易记录。”
　　这次他递来了几张A4纸，纸上是几次拍卖时详细的交易的日期和纪录，以及当时买卖双方的签名，和拍卖公司的存档图片。
　　光从这照片和文字材料看，这东西也算是传承有序。而且技艺风格也符合乾隆时期的特点。
　　杨朝明看过了资料，沉吟少许才问道“有村先生，请问这件东西，您打算要价多少？”
　　“呵呵，杨先生，3千万，贵国货币。这几年珐琅器价格涨势很迅猛，我把它带到你们国家也是费了大力气的，所以这个价格应该很公道了。”
　　杨朝明蹙着眉看向了唐师傅，想听听他的意见。
　　唐师傅也是满脸的肃穆，过了片刻才道“如果东西无误，这价格算是合理。”
　　他这么说，显然是对东西的真假还存有疑惑。
　　就在杨朝明犹疑不定的时候，一侧的齐鸣却是出声道“师傅，我有点问题想问您，不知道能不能去您办公室谈谈？”

第147章 破绽
　　齐鸣的这次打岔，来的也算及时。
　　杨朝明顺势便道“有村先生，麻烦你在这儿，稍等片刻，正好我们出去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
　　有村还是那副礼貌又谦卑的样子，笑着答道
　　“请便。”
　　他话落后，杨朝明便带着几人呼啦啦的走出了会议室。
　　回到了办公室，杨朝明并没第一时间询问齐鸣要说什么，反而是打开了电脑，一阵的噼啪点击后，办公室墙上的液晶屏幕上，居然是投放出了会议室的场景。
　　屏幕上，有村正跟名藏笑着交流着什么。
　　齐鸣也是才知道，自己师父居然是留了这么一手。
　　确实，这交易就像是打仗，对手不在眼前的话，理论上是会降低警惕，可能不经意间就会露了口风。
　　但是他们说的是日语啊！他们几人里，有谁懂？
　　还真有人懂，听了得有3分钟，林轩摇头道“他们在说下午的安排，并没提到景泰蓝相关的话题。”
　　杨朝明凝着眉，嘱咐了林轩一句。
　　“嗯，你继续听着，有异常就告诉我。”
　　而后他才又看向齐鸣问道“你有什么要问的?”
　　“师傅，我就是觉得这东西不对，咱们最好还是别收了。”
　　齐鸣斟酌着说道，其实在他上手之后，他就对那熏炉用了望气术。从岁气判断，这熏炉盖子的部分确实是乾隆时期的老东西，贵气也没问题。
　　但盖子下，器身的部分，岁气显示制造的时间绝不超过20年。贵气也有，但跟盖子却是云泥之别，差距巨大。
　　盖和器身，本是一体，论用料和工艺的复杂程度，器身还要超过盖子，会出现这种情况，足以说明这就是个爬山头的货。
　　就这么个东西，对方开口就是3千万，齐鸣怎么可能看让师傅吃这亏，这才出言提醒。
　　而当他说这东西有问题时，办公室里的几人都是齐齐看向了他。
　　杨朝明饶有兴致的问“你说有问题，问题出在哪儿？”
　　“器身，我就是觉得器身不对，算是种感觉。”
　　那件东西，杨朝明和唐师傅都没发现异常，齐鸣又怎么说得出哪儿不对，只能是用玄而又玄的感觉来搪塞了。
　　“感觉？呵？”杨朝明轻笑一声摇摇头，古玩鉴定要求以理服人，讲究的是有的放矢，倒是也有人能凭感觉定真假。
　　比较有名的就是末代皇帝溥仪，当初他去王国维家做客，一下点出王国维的一件藏品是假的。
　　而问溥仪假在哪里时，他给的理由是：感觉，反正看着和我家的不一样。
　　后来王国维找人重新验证，也证实了溥仪的判断。
　　溥仪自小生活在紫禁城，见过的好东西千千万，所以能凭感觉断真假。而齐鸣，这才入行几个月，才看过几件东西，就说感觉，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
　　杨朝明看向了唐师傅，开口道“老唐，你怎么看。这里也没外人，有话就直说吧。”
　　唐师傅凝眉沉思了会儿才道“景泰蓝讲究，型，纹，色，光四项。型取决于制胎，你也看到了，那铜胎规整大气，完全没问题。这纹，指的是上面的掐丝，清朝掐丝，花样多，这也对上了。”
　　“而这色，说的就是珐琅料，明朝的景泰蓝颜色沉稳且有砂眼，清朝的颜色鲜亮艳丽无砂眼，刚刚咱们都上过手，通体圆润，并没有明显的颗粒感。”
　　“最后这光，则是说光泽感，考究的是打磨和镀金。清朝时期黄金的提纯技术更发达，所以镀金虽然比明朝的薄，却更亮。不过想验证这一点，只能割开，那几个鬼子，显然不会允许。”
　　“说实话，光看工艺和风格，没什么问题。但可能是我对鬼子的天然排斥，我总觉得，这事情有蹊跷。老杨，还是你拿主意吧。”
　　杨朝明支着手，皱着眉，也很是纠结。
　　景泰蓝，这几年市场表现良好，升值潜力巨大，3千万的价格，算是卡在了脖子上，倒腾一下，顶多是小赚。但要是在手上放个几年，跑赢通货膨胀绝对没问题。
　　钱是小事，关键是这交易对象。
　　华夏人讨厌日本人，可以不用讲道理。老祖宗的东西已经送到了家门口，要是还眼看着小鬼子带回去，他心里也不是很乐意。
　　一旁的齐鸣看着师傅一幅意动的样子，心里急得不行。他拿出手机，一边搜索景泰蓝的资料，一边疯狂烧脑，回忆那景泰蓝的每处细节，想找出一点破绽。
　　忽然，手机上关于乾隆景泰蓝的一段话，引起了他的主意。
　　原话是：因为长时间和景泰蓝匠师们交流，乾隆帝本身也剧本了诸多景泰蓝烧制的知识。乾隆八年，乾隆帝曾经下旨指责珐琅作的景泰蓝质量不过关，他还点出原因是因为铜胎的净度不够，可见对景泰蓝的烧制之上，乾隆是非常有心得的。
　　铜胎！净度！而且时间是乾隆八年！
　　“师傅，能不能把熏炉拿到这儿来？我好像发现哪儿不对了。”
　　“哦？”杨朝明狐疑的看了眼齐鸣，而后朝林轩使了个眼色。
　　林轩瘪瘪嘴，心里虽然嘀咕老头子偏心，老让他跑腿，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站了起来，走向了会议室。
　　透过监控，能看到林轩进去又跟有村说了几句，随后便捧着熏炉走了回来。
　　“师傅你看这段。”
　　齐鸣把手机递给了杨朝明，手机屏幕上正是乾隆下旨斥责工匠那段。随后他又指着熏炉两侧的象首立耳道
　　“师傅，这铜胎不对。铜的纯度不够，所以看着驳杂了。乾隆八年，乾隆就指出了这问题。而按照那个有村的说法，这件东西至少都是乾隆18年之后的了，怎么可能同一个问题，10年都没解决。”
　　听他这么说，杨朝明和唐师傅都忍不住凑近了细看起来。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急速的生长，两人也是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师傅，您看，这件是乾隆晚期的，錾胎珐琅福寿连年龙耳鼎，您对比一下。”
　　齐鸣又找了张同是乾隆朝的东西，给两人做对比。
　　
　　“师傅，我刚刚查了资料，乾隆时期的皇家纹饰都有规定，要求''图必吉祥''，你看这尊鼎，直接印了寿字。而这熏炉。”
　　“这盖子是象托宝瓶的造型，契合了古人「太平有象」之说，寓意天下太平、五谷丰登。但这器身上，却没有一点寓意吉祥的纹饰，实在说不过去。”
　　齐鸣这理由，多少是有点牵强附会的意思。
　　只是杨朝明和唐师傅已经起了疑心，又是事关3千万的大生意，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任何有违常理的地方都会被无限的放大。
　　而且这次他们主要的角色是买方，并不是鉴定师。他们无需找到确凿的证据，只要有所怀疑，为了自身利益，也必须终止交易。
　　“呼~”
　　这一看足足过去了5分钟，杨朝明长长的呼出口浊气，坐回了老板椅上，这才道“这东西，确实有点问题，想要搞清楚，最好还是请教一下故宫博物院的田老，或者干脆是做年代检测。”
　　唐师傅轻笑了声“那几个小鬼子，怕是不会答应的。”
　　“嗯，所以这东西我们博古斋是吃不下了，只能是让他们另寻他处了。”

第148章 投石问路
　　杨朝明确定了放弃购买，齐鸣也是松了口气。
　　至少这个坑，没被自己人踩中。但是他又转念一想，博古斋是躲过去了，那其他人呢？
　　虽然杨朝明和唐师傅都不是景泰蓝鉴定方面的绝对权威，但见过的真品，相关知识也不算少，他俩都真假难辨的东西，又有多少人能避开这大坑。
　　这两年文物回流炒的如火如荼，东西都送到家门口了，还是个日本人送来的，这理智就有可能先打了个9折，到时候有些人哪怕有所怀疑，可能还是会出手。
　　不出意外的话，这笔钱，看来这几个日本人是赚定了啊。
　　而且齐鸣还想到一件事。
　　就是这件铜胎掐丝珐琅缠枝莲纹象耳象足熏炉，它的盖子是真的，那器身呢？单靠凭空臆造，可造不出这种以假乱真的器身来，对方肯定是有所参照。
　　有没有一种可能，器身也在这日本人手上。对方是将一件真品，拆成两份，这件是真盖子配假器身，另一件可能就是假盖子配个真器身。
　　一件东西，卖两份价钱！诈骗对象，肯定华人！
　　齐鸣皱着眉，将顾虑说给了杨朝明和唐师傅。
　　两人对视一眼，凝重点头。
　　杨朝明颔首应道“你说的，很有可能。只不过咱们顶多是跟熟悉的朋友说一声，让他们小心着点，至于谁最后着了道，就看运气了。
　　唉，所以国家对民间文物回流，态度冷淡，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普通人的相关知识匮乏，鉴定水平有限，出钱出力买回的赝品居多，白白便宜了外人。”
　　“爸，那他们为什么会找上我们？”一旁的林轩忽然问道“咱们的博古斋好歹也是声名在外，他们就那么肯定，咱们发现不了？”
　　林轩才问完，唐师傅便给出了个靠谱的答案。
　　“这几个鬼子，估计玩的是一手投石问路。首先，能吃下这件东西的人并不多，咱们博古斋，恰好是其中之一。”
　　“其次，正因为我们声名在外，他们才要找我们。这次的交易对于小鬼子来说，既是生意，也是一场考试，如果咱们着了道，说明他们的造假水平已经到了瞒过行家的水准。
　　那小齐说的第二尊熏炉的存在就大有可能。甚至，把情况再想恶劣点，他们已经能够完全复刻景泰蓝，有了这次的验证，往后更多的赝品可能就会进入华夏市场。”
　　杨朝明凝重的点点头，很是认可唐师傅的猜测。
　　如果对方真的掌握了完美复刻的技术，齐鸣光是想想就有点不寒而栗，只期望是他们想多了。
　　“多想无益，咱们自己小心着点就是了。”
　　杨朝明站起身，接着道“也让他们等的够久了，还是先去把他们打发了吧。”
　　说完他一马当先，走出办公室。
　　齐鸣在内的另外几人，也跟在了身后，林轩很自觉的捧过了那熏炉。
　　“不好意思，有村先生，让您久等了。”
　　回到办公室，杨朝明致歉了一声，领着齐鸣他们坐回了原位。
　　“呵呵，没事。想来杨先生，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对吗？”有村笑着问询道。
　　“嗯！”杨朝明语气慎重的点点头“3千万太贵了，不知道你能让点嘛？”
　　齐鸣奇怪的看了眼自己师傅，不是都说不买了嘛，这怎么还起价格了。
　　有村做出了一幅沉思状，而后似乎被割了一刀一样，心痛道“最少2800万。杨先生您是知名收藏家，鉴定大师，景泰蓝可是贵国的皇室之器，它的市场前景，您肯定比我清楚。”
　　杨朝明皱着眉，无奈道“唉，前几天，店里来了件重器，流动资金不足，我们这边最多只能给到1000万。”
　　“这实在是差的太多了。”有村的脸上也没了笑容，满是凝重。
　　一侧的齐鸣则是在心底暗赞了一声“师傅高明！”
　　这件熏炉，至少有个盖子是真的，要是以这价格收下，那也不亏。师傅这招玩的漂亮。
　　而且这几个日本人这次胃口这么大，怎么可能这个价就出手。
　　果然那个有村也是看出了杨朝明没有买下的意思，又寒暄了两句，便要起身告辞。
　　杨朝明领着人把他们送到了店门口，语气遗憾“有村先生，难得来一趟，要不晚上我做东吧。”
　　有村婉拒道“我也很想聆听您得教诲。
　　不过我们这次主要也是为了参观，贵国主办的中美文物交流会，才会来华。时间有限，既然没在您这儿推销掉它，那我们可得抓紧时间再去拜访几家了。”
　　齐鸣嘴角抽了抽，这几个家伙还真贼心不死，这是打算继续行骗了。
　　“嗯，那咱们后会有期。”杨朝明也有点绷不住，懒的继续虚与委蛇，出言送客。
　　很快那个保镖把车开到了两人身边，有村和名藏又是一个鞠躬，算是道别。
　　临上车时，那个名藏一郎，深深的看了齐鸣一眼，意味莫名。
　　“he~tui~”
　　看着快速驶离的车子，齐鸣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位专家派十足的师傅，居然很没风度的朝着车屁股啐了一口。
　　而后杨朝明又对唐师傅道
　　“老唐，你也去知会一下那些个老朋友吧，别着了他们的道。提醒他们一下，要真感兴趣，最好带上个景泰蓝方面的专家。”
　　“嗯，我这就去。”唐师傅也应了一声，一边掏手机，一边走向了自己办公室。
　　另一头，有村的座驾很快就拐出了潘家园。
　　车上的气氛并不轻松，有村和名藏都是拉着一张脸，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少倾，还是有村最先开口道
　　“名藏君，你说他们是不是看出了这件东西的真假？”
　　“不知道！”
　　名藏沉着脸，摇了摇头“至少在杨朝明那个徒弟来之前，他们确实表现出了足够的兴趣！”
　　“你的意思是那个青年，坏了我们的好事？”
　　“不好说，但可能性很大。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名藏问道。
　　有村沉吟少许才道“虽然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穿，但也算是打草惊蛇了，如果我们表现得太过急切，反而可疑。所以交流会结束前，咱们先等一等。好货不愁卖，不是吗？”
　　“而且这次也是天赐良机，中美的文物交流会一定会吸引来足够多的华夏收藏家，到时候咱们再慢慢挑选目标就是了。”
　　名藏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齐鸣自然是不清楚这俩日本人的盘算，这会儿的他正跟哄女朋友一样哄着小紫。
　　没办法小家伙这回是真生气了，抱都不让抱的那种。
　　而它生气的原因就是，齐鸣没能留下小紫看上的那只熏炉盖子！
　　“不是我不想买，是因为那是假的啊！买了会亏钱，亏很多很多钱！”齐鸣努力解释。
　　坐在八仙桌面上的小紫，猫猫头一甩，撇过头，压根都不想看他。
　　“嗷呜呜~”
　　这叫声是第四声，齐鸣稍稍揣摩，大致也判断它说的应该是“我不管，你骗我”一类。
　　“别生气，我带你吃大餐行不行。”
　　往常这办法百试百灵，但这次，小家伙一只爪子咚咚的不停拍击桌面，嘴里啊啊呜呜骂骂咧咧个不停。
　　似乎是在控诉齐鸣只会用这种廉价的东西哄骗它，它已经不是当初啥都不懂的小猫一样。
　　这咋比女人还难哄，齐鸣一个头两个大，他觉得如果麒麟也有性别，那小紫一定是母的！
　　“唉~怕了你了。走咱们现在就去逛市场，一定再给你找个你满意的异兽物品，找不到咱们今天就不回家，行不行！”
　　没办法，齐鸣只能是随了小紫的心意，当场承诺！他原本还想请教下两位师傅，更多关于景泰蓝的知识的，看来只能是下次了。
　　“嗷？”（真的？）小紫终于是转过头，正视齐鸣。
　　“真的！”
　　得到了齐鸣肯定，小家伙一跃跳上了齐鸣肩膀，爪子上小小的肉垫，推搡在齐鸣脸上，催促着他快点去寻宝。

第149章 琉璃厂
　　既然答应了这个小祖宗，齐鸣也没磨叽，跟林轩说了声，便出了博古斋的门。
　　不过他这次没在潘家园里逛，因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在潘家园这片地界基本是挂上了号。那些个摊主老板，都认了个七七八八。
　　已经出现好几次，但凡他看上的东西，这些人都觉得是好东西，不是提价，就是干脆压着不卖给他，生怕走了宝。
　　齐鸣在潘家园里，别说淘宝了，正常交易都够呛，购物体验极差。
　　所以他这次选择去琉璃厂碰碰运气。
　　琉璃厂也是京城有名的古玩市场。跟包罗万象，近乎是旧货批发市场，珠宝批发市场的潘家园不同，琉璃厂以书画为主，聚集了不少像是槐荫山房、茹古斋、古艺斋一类的百年老店。
　　会有这种情况，还多亏清朝顺治皇帝时期的一条政策：满汉分居。这种政策在少数民族成功入侵，统治汉族的初期，例如元朝和北魏时期，都有颁布，也不是清朝专利。
　　当时满族权贵一进京城就霸占了最繁华富庶的地方，把当时汉族官员，富商，都赶去了外城的西部，也就是如今的琉璃厂一带。
　　这些高级知识分子的转移，也让在明朝时期原本活跃在前门，灯市口，和城隍庙一带的书铺，画铺也都搬迁到了这。
　　不搬也不行，刚进城的满族人，大字不识一个，全是大老粗。想把书画卖给他们，饿都要饿死了。
　　齐鸣到琉璃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这个时间点摆摊的人少了很多。
　　而他也没在地摊前停留，时间紧迫，琉璃厂18点就会关门。而小紫对东西的要求也不低，为了尽快让小家伙称心，他抬脚就进了一家名叫萃文阁的店。
　　“先生，欢迎光临，有什么需要的吗？”
　　一进门，就有个营业员热情的招呼了上来。
　　“我就随便看看。”齐鸣随口回了句后，望气术一开，扫视了店内一圈。
　　别说，门口那块百年老店的招牌可能真没骗人，里头的东西，虽然有老有新，但是每一件都有贵气逸散，像是一个个妖娆的美女，勾引着齐鸣上前挑选。
　　“那您随意，有需要随时叫我。”
　　店员打量了下齐鸣肩头的小紫，以及他的一身衣服鞋子，都是名牌，说明不差钱。不差钱的那就是潜在客户，所以哪怕齐鸣说了随便看看，他也没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反而贴心的送来了瓶百岁山。
　　这家店主营也是书画，挂在正中的就是幅古色古香的老画。
　　
　　这还不是幅普通的宣纸画，而是仿的宋朝宫廷工笔画，画在了绢上。画作右上方的落款是：癸丑秋末，蜀人 赵完璧画。
　　下面还有两个钤印：赵氏、完璧。
　　在华夏，一甲子是一轮，而癸丑则是这一年中第五十年的叫法。结合这幅画的岁气，齐鸣甚至可以断定这画完成的具体时间应该是在1973年。
　　而这赵完璧，他也在资料上见过，是中国近代的国画家，尤其擅长仿古的绢画。这位曾经被张大千称赞为“蜀中画士，当推第一”。
　　在四川画坛，他也有个四川齐白石的外号。只可惜，名头叫的响亮，画工也不错，但是生不逢时。
　　民国时期的国画圈子实在太卷了！大师级别的人物实在太多，怎么排都排不上他。而且这位又很长寿，作品也多，齐鸣记得资料上，这位的作品也就2千多一平尺。
　　按照眼前这幅的尺幅来看，也就2万左右，店家标了3万5，齐鸣觉得还还价2万拿下没问题。
　　他是动了买下的心思，这画的画面尺幅都不错，拿来装点一下客厅或书房就很不错。
　　“嗷呜！”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跟营业员聊聊价的时候，小紫的爪子就印在了他的脸上。
　　齐鸣猜测，刚刚那句估计是在说：到底是替你买东西，还是替我买！
　　唉，越大越难伺候，嘀咕了一句后，他还是叫来了营业员“小哥，你这有没有咱们古代神话传说里，珍禽异兽的画作？”
　　小紫对东西的要求，是形神兼备。想找这类东西，没有什么比画作更合适了，好歹画的形象更逼真，这也是齐鸣会来琉璃厂的原因之一。
　　“珍禽异兽？”营业员一时间没理解，喃喃重复下。
　　齐鸣解释道“就是龙啊，凤啊一类的画。”
　　“这还真没有。”营业员为难的道。
　　“近现代的也行。”齐鸣知道古画里，异兽这题材很稀少，所以放宽了范围。
　　店员苦着张脸“先生，我们这主要经营古画，或仿古画，并没有现代作品，实在抱歉。”
　　“这样啊~”
　　齐鸣有点失望，打算换一家。
　　“先生，不知道铜器行不行？”
　　忽然店员叫住了他。
　　齐鸣收回脚，应道“你这儿还有铜器？”
　　“有的，您稍等下。”营业员叫来了个同伴，耳语了两句，很快那人就进了里间，回来的时候，手上捧着个黑色的锦盒。
　　那个营业员带上了手套后，才小心的从里面拿出了件铅笔盒大小的物件。
　　看到这东西，齐鸣眼前一亮，这居然是件铜质的麒麟香炉。
　　营业员看齐鸣有点兴趣，便继续解说道
　　“这是我们店长，下乡收货的时候，顺手带回的，还找了专家看过，应该是明代的东西。”
　　
　　齐鸣用上了望气术，这营业员还真没框他，这还真是件明代的东西，从岁气推算大概是正德年间的。
　　而且这只麒麟的四肢修长有力，麟角峥嵘，胡须牙齿，以及尾部的火焰纹饰纤毫毕现，形象生动逼真。
　　麒麟摆出回首望天的姿势，兽口微张，在嘴中有一个小孔。这个小孔就是安放线香的位置。
　　虽然和小紫变身时的形象略有不符，但这已经是齐鸣在市面上见过的最接近的一个了。
　　“这个怎么样？”
　　齐鸣撸了下小紫的猫猫头，询问道。
　　“嗷呜呜~”
　　小家伙似乎在说，一点不像它，语调有那么点嫌弃。不过它还是伸出了爪子，点了点，大概意思是说这个勉强能要吧。
　　一侧的营业员古怪的打量这一人一猫，心里吐槽了句有钱人怪癖还真多。
　　齐鸣心下暗喜，没想到第一家就碰到了一件让小家伙满意的东西，只要买下，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于是齐鸣便问了个价。
　　营业员一听有门，语气更加的谦卑带着讨好“先生，这件是明朝的铜器，所以价格并不便宜，我们老板嘱咐过，低于40万，不会卖。”
　　“40万？”齐鸣摸着下巴琢磨了下，这东西的用处，大小和他在西安买到的甪端香炉差不多。
　　当初的甪端香炉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打完折16万收的，而这件造型精致程度还在甪端香炉之上，40万算是行价。
　　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古玩交易，能开门做生意的，都有几把刷子，东西早被人家琢磨明白了，压根没那么多捡漏的机会留到你。
　　“40万，没问题，不过你们要搭上那幅画，一起给我。”齐鸣指向了刚刚那幅赵完璧的仿古画。
　　营业员一愣，歉声道“这个我做不了主，店长也不在，您稍等，我去打电话问下店长。”
　　说完，他一溜烟的跑到了一旁。
　　齐鸣有点无聊，便再次看向一侧的书架。
　　书架上平铺了各种线装书。这些书造型古朴老旧，封面上虫蛀，水渍，破烂随处可见，站在这些书前，一股子陈腐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
　　齐鸣望气术一开，这些书的岁气浓淡不一，但贵气却大同小异。他随手拿下一本，翻开，这才明白，这些虽然都是古籍，但都是坊刻本。
　　古代的印刷分三种，官刻，家刻，坊刻。
　　这顺序也代表了这些古籍的精美程度，和实际价值。
　　既然价值大同小异，那齐鸣就挑了本年代最久远的拿在了手上，书名《海壑吟稿》。
　　翻开封面，发黄的纸页上是一段，用小楷写下的开篇，算是前言。只是由于年代久远，当时的印刷技术落后，不少字迹都模糊不清。
　　齐鸣一眼扫过，只是当他看到最后前言署名的时候，又是一愣。
　　页尾写着的赫然是，赵完璧撰！

第150章 翰林蔡京
　　赵完璧？同名同姓？
　　齐鸣有点不敢置信，打开望气术再次确认了下这书的年代，至少也是400多年前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个写书的赵完璧，少说都是明朝万历年间的人了。
　　而他刚刚想买下那幅画的画家，虽然也叫赵完璧，但这位老人家活到了1994年，享年90岁，妥妥的现代人。
　　有趣，有趣。
　　齐鸣来了兴致，俗话说内事不决问百度 外事不决问谷歌，这位赵完璧不管生活在什么年代，至少也是位华夏人，于是齐鸣打开了百度，输入了名字。
　　很快页面跳转加载，位于结果首位的正是，画家赵完璧。
　　但是稍稍下拉，很快就出现了第二位赵完璧，而百度百科对这位的注释是：明代历史人物。
　　明代！和这书的年代对上了啊！
　　齐鸣立刻点开了百度百科，可惜的是，百科里对这位的生平纪录很少，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是明朝万历年间人，而是万历的爷爷，嘉靖那会儿的人。
　　这位一生就干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写下了他手上的这本《海壑吟稿》。另外一件则是硬刚了嘉靖时期的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和那位出名的奸相严嵩。
　　锦衣卫指挥使，相当于现在的国家安全部部长。而严嵩则相当于国务院总理，因为同时得罪了这两位狠人，这个赵完璧一度下狱，濒死。
　　但是他运气很好，没死成，最后还出任了巩昌府通判，也就是如今一个市的副市长，也算是得了善终。
　　也因为他这段光荣事迹，纪晓岚编纂得《四库全书》收录这本《海壑吟稿》的时候，给这位的评价是：
　　徒以名位未高，史不立传，遂几於湮没不彰。仅赖此集之存，犹得略见其始末，亦足见正直之气有不得而销蚀者矣。
　　这评价，也算是不低了。别看只是一本书，一句话，但古往今来多少人，求的不就是这青史留名嘛。
　　就在齐鸣查询资料的功夫里，营业员似乎是已经问过了老板，走了过来。
　　“先生，我们老板说了，一回生两回熟，他就当是交你这朋友了，就按您说的来。”
　　“呵，那行，你替我打包一下。另外再捎上这个。”齐鸣举了举手上的《海壑吟稿》。
　　虽然这本书价值不大，但难得一天内遇到两个隔了几百年，却同名同姓又都青史留名的人物，他就当是个奇闻异事，一起收藏了。
　　“啊，这~”
　　营业员面露难色，他以为齐鸣这是人心不足，还想再白嫖一本书。
　　齐鸣看他表情就知道对方这是误会了，笑着道“放心，这本我另外付钱。”
　　营业员尴尬一笑，赶紧领着齐鸣去柜台，签合同转账。
　　办好手续，他把那麒麟香薰，递给了小紫。
　　小家伙两只爪子抱起，尖锐的爪尖不时击打在铜质器身的表面发出一阵的哒哒声，听的一旁营业员嘴角一阵的抽搐。
　　在他看来，齐鸣这操作简直是暴殄天物，虽然这只猫看着小小的力气不大，但这要是划上一道口子，那下次出售得赔多少钱。
　　在这营业员古怪的眼神下，齐鸣抬脚走出了店门。
　　眼下时间还早，小紫也心满意足，他打算再逛几家店。
　　别说，琉璃厂的书画作品质量，确实要比潘家园的好，只可惜价格也高。基本卡死了当前市场价的上限。
　　如果说这东西正好是藏家喜欢的，那买回去没问题。但要是奔着投资去的，除非后面市场出现大的波动，不然短时间内的收益还不如做理财来的多。
　　3家店下来，齐鸣只买了一幅近代花鸟图工笔画，打算挂书房的。
　　手上捧着两个画轴，还提着一个装了古书的盒子，行动有点不方便，齐鸣就打算打道回府，而且再晚的话，就是下班的点，那时候京城的道路能堵到你怀疑人生。
　　“喂！帅哥，这边，看这边。”
　　齐鸣看向声音来处，对方是个40多岁，面相油滑的中年人，左手提着个大型的塑料袋，里头是几个长筒状的纸盒，右手不停的冲齐鸣挥着。
　　“你在叫我？”
　　“对，帅哥，我看你手上拿着画轴，应该很喜欢古画吧，我这有两件好东西，有没有兴趣看看？”
　　古玩市场里，经常会有这种找上门搭话的，俗称游击队，齐鸣在西安就遇到过，还想卖个生坑的佛头给他，差点没把他吓死。
　　齐鸣瞄了瞄他手上的东西，问道“软片子？”
　　玩古玩的分两种，一种是玩“软”片儿的，一种是玩“硬”活。
　　所谓玩“软”片儿的，是指玩字画、古籍善本、碑帖信札之类的绢纸物品；而“硬”活则是指金石一类的收藏品，这里的金指铜器、银器、金器等金属物件，石是指石刻、雕塑、碑、玉器等。
　　男人听齐鸣这么一问，眼神瞬间亮了，放下手上东西就迎了上来，一边伸手要替齐鸣拿东西，一边恭维道。
　　“嘿嘿，对，就是软片子。想不到小哥还是个行家，来看看吧，看看也不耽误时间对吧。”
　　齐鸣没把东西给他，而是接着问道“什么年份的东西？”
　　“宋的，没有落名也没落作者钤印，但是有几个收藏钤印。”男人笑着道。
　　书画家在作书画后，除了签名外还要加印章，以表示该书画确为自己所作。现在人觉得这是常识。但事实上，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书画作品都是不落印的。
　　唐代只在书法作品上有印，而且还不多，绘画作品上目前还尚未见到落印的。到了宋朝，书画作品落印的开始增多，但是并没形成定制。
　　直到元明时期，落印才开始普遍起来，但也并不绝对，跟书画家的个人习惯也有很大关系。
　　所以男人说画上没落作者印，发生在宋画上，也是很正常的。
　　齐鸣有点兴趣了，他跟着男人走回到了路旁的长椅边。
　　男人笑着拿出个纸筒，从里面抽出了一个画轴，随后在手上打开。
　　这画尺幅不大，不过轴头很老，齐鸣望气术一看，还真是幅宋画，年代并没错。
　　画的右下角有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铃印，由于年代久远，尺寸又小，写的还是篆文，齐鸣一时间辨认不出是谁的印。
　　只不过有个印，他认出了，没办法这印比其他的大了一圈，而且印文还是楷书：翰林蔡京。
　　蔡京，因为一部水浒传，现在说起这位，估计都要啐上一口，然后来一句六贼之首，名声在华夏人里已经是彻底的臭了。
　　但是，这评价其实有点冤枉他，至少是太片面了。
　　蔡京的仕途历经神宗、哲宗、徽宗是真正的“三朝元老”，先后四任宰相，长达19年之久。在神宗，哲宗以及徽宗的初期，蔡京推行王安石变法，改革盐茶税法，推行救济制度。
　　在各地开办居养院、安济坊和漏泽园，也就是今天孤儿院，养老院，医院，将社会救济活动规模化、制度化，可以说是救人无数。
　　而且，蔡京还是北宋知名的散文家，书法家。北宋四大家，苏黄米蔡，这蔡一开始指得就是蔡京，只是因为名声不好，后人才把他从四大家除名，换成了蔡襄。
　　利国利民的好事，蔡京没少干。但他权力欲重，为了上位，排除异己，欺上瞒下，而且为人贪婪，所以也做了不少坏事。
　　这印写的是翰林蔡京，宋哲宗去世时，蔡京就是翰林学士，所以貌似很合理。
　　但齐鸣掏出了放大镜，细看之后，便发现了问题。这问题并不出在这印上，而是出在了印泥上。

第151章 董其昌
　　印泥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那时候叫印沁泥，是用黏土做的。由于战国时书籍的载体是竹简，所以战国时的印泥跟现代人的认知的印泥差别不小。
　　咱们认知的红色印泥出现，大概是在隋唐时期。
　　其中常州璟昌印社的“龙泉印泥”，杭州西泠印社的“潜泉印泥”、漳州丽华斋的“八宝印泥”，并称为中国三大印泥瑰宝！
　　印泥不管是什么品种，产自什么地方，主材料都是朱砂。
　　在隋唐时期，印泥主要是用水兑朱砂，俗称水印。水印的缺点是，色泽寡淡，时间长了还容易模糊褪色。
　　到了宋朝，出现了将蜂蜜兑朱砂，称作蜜印，使用这种蜜印，图案更加清晰，持久，还有提亮的作用。
　　只不过蜂蜜在古时候是奢侈品，蜜印更多的流行在官僚贵族之中，宋徽宗，苏轼等传世作品用的都是蜜印。而民间更多的还是使用水印。
　　到了元朝，有人将油和朱砂兑在一起，发明了油印，并在明朝永乐年后被推广到了全国。油印的印文清晰持久，更关键的是便宜，哪怕是普通人也能负担。
　　齐鸣之所以说这翰林蔡京的印有问题，就是因为这个印文用的是油印。宋朝那会儿可还没油印。
　　估计是得到画的人为了给这个无名氏作品提高身价，特意加了这么个印。只可惜，弄巧成拙，用了油印，反倒是坏了一幅好好的古画。
　　“小哥，你看这个，这可是蔡京，蔡太师早年的印。咱这画可以说是名家收藏，传承有序，怎么样，绝对是个大漏对吧。”
　　男人压根没注意到齐鸣眼神里的失望，兀自指着翰林蔡京四个字推销起来，在他眼里这印不是破绽反而是卖点。
　　齐鸣心道可惜，原本好好的一幅古画，就算是无名氏的作品也有收藏价值，但现在多了这么个印，落在行家眼里那就是个假货，谁要买了那就成了个棒槌。
　　齐鸣心里，这画在他这已经判了死刑。不过这行的行规就是看破不说破，买卖不成也不能得罪人。
　　于是他紧皱着眉头，语气为难的道“你这东西确实挺老的，报价也应该不低吧？。”
　　男人嘿嘿一笑，伸出3根手指，压低声音道“不多，30个就行。”
　　“30个！要是有名有姓，我就要了，但这无名氏，我可不敢碰，你还是找找别人吧。”齐鸣顺势摇手拒绝，拿起边上的东西就打算离开。
　　男人没想到齐鸣话锋转的这么快，拿着画就拦在了齐鸣面前。
　　这次他特意凑近了齐鸣，而且压低了声音道“价钱好谈，真要有名有姓，300个都轮不到你，而且这画无款无印才好，只要你买回去了，还不是你说是谁画的，那就是谁画的，无非就是加个印的事情。”
　　“而且你看，这绢够老吧，说北宋的没毛病吧。北宋嘛，出名的画家无非就那几个，董源，李成，范宽，张择端，李公麟，李唐。”
　　“张择端和李公麟是画人物建筑的，咱这是山水画，离的有点远。董源名气大，不好糊弄，李成或者李唐就很不错，对了还有个郭熙，您别说，这画跟郭熙的笔法越看越像，对不对。”
　　齐鸣早就听说，有人专收无名氏古画，收到后先判断年代，然后根据画的风格笔法去套那一时期的知名画家。
　　虽然行家眼里，各个画家自有一种风格，但是这风格也慢慢形成，只要说这是早期作品，谁也说不出个错。
　　匹配到了画家，就给这画加上对应的印章，这样一幅无名氏的古画就成了知名画家的大作，身价暴涨。
　　之前只是听说，齐鸣没想到，今天还让他遇上了，看这男人那副驾轻就熟的样子，可能还真这么干过。
　　一股子厌恶的情绪，从心底升起，齐鸣的脸色也拉了下来。
　　“不好意思，这种事情，我干不出来。”
　　丢下这句话，齐鸣抬腿就想走，没想到这男人还缠上了他。
　　“小哥，这年头像你这么有原则的真的不多了，佩服佩服。你不是要有名有姓的嘛，我这还有一个，落款印章一个不少，保证是个大开门的东西。”
　　男人一点不介意他自己就是没原则的那个，拉着齐鸣继续推销。
　　这人脸皮厚，嘴皮子又利索，确实是个做销售的好手，齐鸣被纠缠的没办法，只能停下来，本着早看早结束的心态道“什么画，不会又是什么宋画吧！”
　　“嘿嘿，没到宋，明代董其昌的！”
　　一听是这位，齐鸣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这位的画那是能在大街上遇到的？别说大街，就是走遍了琉璃厂的店铺，走遍潘家园的店铺，都不一定能看到一幅真迹。
　　董其昌何许人？
　　他曾经出任南京礼部尚书，在明朝这个官相当于现在的 中央宣传部部长兼外交、教育、文化部长。
　　他是明代著名书法家，画家，收藏家。他的书法有多好？到清朝时，他的字被称作宫阁体，清朝参与科举的学子都必须会。
　　他的画有多好？他在世时，就是一画千金，当时的原话是：名闻外国，尺素短札，流布人间，争购宝之”。
　　原本他可以凭借书画，流芳百世，但可惜他有个不省心的儿子。他儿子为富不仁，鱼肉百姓，欺男霸女，横行乡里，最后彻底激起了民愤。
　　1616年，董其昌61岁时，一批书生纠集村民冲进了董府，打砸抢烧，将硕大的董府付之一炬，史称“民抄董宦”！
　　就因为这四个字，董其昌的名声彻底臭了，成了画品和人品分裂的代表人物。他这也算是明代艺术届，被自己儿子坑的第一人了！
　　男人兴奋的将宋画收回，又掏出个画轴，打开介绍。
　　“嘿嘿，小哥你看，这款还是印，那都是董其昌的没错吧。这儿还有嘉庆皇帝的收藏印。”
　　
　　这是幅董其昌的疏林茅屋图，画上林木疏秀，冈峦迂回，江面水波不兴，墨色淹润通透，笔触简练却不轻薄，给人一种清爽高洁的感觉。
　　齐鸣对画的欣赏还停留在初级阶段，但看这第一眼，就觉得这画干净，给他一种恬淡的感觉。
　　画的左上角是作者的提拔：冈岚屈曲径交加，新作茆堂窄亦佳。手种松杉皆老大，经年不踏县前街。玄宰画。
　　提拔下是作者的印章：董玄宰（董其昌字玄宰）
　　而男人说的收藏印一共是4个，分别是：嘉庆御览之宝、石渠宝笈、宝笈三编、嘉庆鉴赏。
　　嘉庆御览之宝，嘉庆鉴赏这俩印都是嘉庆皇帝的，一幅画按两个，看着多余，但比起他老子乾隆已经是手下留情。
　　而石渠宝笈、宝笈三编，则是清朝皇室的一个规定。凡是内务府收藏的作品，必须加盖这印。
　　乍一眼，确实是大开门的，但齐鸣不觉得这么开门的东西能轮得到自己，假货无疑，不过这画确实是老裱，出于好奇，他还是用望气术看了眼。
　　这么一看倒是把他给看愣了。
　　这画贵气稀薄，当然不是什么真迹，时间大概是在清末，应该是那时候哪位的仿作。让他奇怪的是，这画上居然飘出了两股岁气。
　　一股来自画面，只到清末，另外一股是从画内冲出，足足比第一股高出了一截，稍稍推算，居然能到大明弘治时期，距足足有5百多年。
　　“藏画！”
　　齐鸣脑海里立刻就冒出了这念头！

第152章 阿依慕到京
　　“小哥，怎么样，好东西吧。”
　　等在一边的男人，看齐鸣不但接过了画，还看的这么认真，立刻觉得这次有戏，舔着一张脸，又凑了上来。
　　闻言，齐鸣先是鼻子出气，哼了一声，而后摆出一副看不上的样子，把画递还给了他，语气充满了不屑。
　　“哼，清末民初仿的东西，有什么好不好的。还是说，你以为我傻，真的会信在大街上能淘到董其昌的真迹？”
　　男人一边将画收好，一边笑着道“那哪儿能啊。您这一看就是行家，我要想蒙你，怎么也不会选这个。”
　　俗话说，褒贬是买家。刚刚齐鸣看完那宋画，没说两句，转头就要走，那说明压根没想买。
　　而这次，齐鸣虽然一副看不上的样子，但却点出了画的年代，要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又怎么会说这么多。
　　男人混这行也不少年头，这里头门清，收好画。他就笑着道
　　“这画虽然新了点，但仿的还不错。您要是喜欢，就按照清末民初的仿品报个价，合适您就拿去。”
　　这画压他手上也很久了，由于破绽太大，压根唬不了人。每天出门，多拿个东西也麻烦，难得眼前这人对这画有点兴趣的样子，能出就出了，要最后烂手上，擦屁股都嫌硌得慌。
　　齐鸣意识到这幅可能是藏画时，就用透视看了，果然这幅画的画心下还有一幅，而且是比董其昌活跃的年代还要早的东西。
　　虽然还不清楚那幅画是谁的作品，但是能被这么细心的藏起来，多少有点来头，这既然遇上了，那就是有缘，齐鸣自然不会错过。
　　现在货主问了价，齐鸣也没犹豫，直接伸出了3根指头。
　　“3千！”
　　“小哥，这有点低了啊。怎么说也一百多年历史了是吧。你多少给加点辛苦钱啊！”
　　齐鸣再次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多给一块，都是对我智商的侮辱。”
　　“瞧你这话说的，卖，就按你说的，3千！我就当交你这朋友了。”
　　这东西拿来的时候，也才1百多，现在这价也算大赚，男人也是真怕齐鸣跑了，赶紧出声应下了。
　　齐鸣心里头高兴，但脸上却是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不情不愿的掏出手机，一边解锁，一边道“说实话，我已经后悔了，要不是刚刚报了价，现在反悔不合适，我都想直接一走了之了。”
　　“要不怎么说，您守规矩呢！”男人笑着恭维了句，又打开了自己的微信收款码，递了过去。
　　“转我微信就行，小哥，咱再加个好友，要有好东西，我再找你。对了我叫侯三，周围人叫我猴子或者三儿，你看哪个顺口，叫哪个就行。”
　　齐鸣不想节外生枝，付了钱，加了微信，这种人他打算回头就删了。
　　顺利的完成了交易，齐鸣拿上东西就出了市场。这个点，小龙应该是等在齐琳学校门口，等着接她放学。
　　齐鸣也就没再叫他来接，用打车软件叫了辆车就回了家。
　　网约车进不了别墅区，齐鸣就在大门口下了车，提着大包小包就朝里走。
　　手上东西不少，心思又全在那幅藏画上，齐鸣也就没注意周围，走着走着，忽然一双手从他身后伸出，捂住了他的双眼，面前瞬间一片漆黑。
　　“额！谁！”
　　这动作来的太过突然，齐鸣当时注意力又不集中，顿时被吓了一跳，手上东西啪嗒几声，掉了一地，腾出空的双手本能的向上抓去，想掰开那双捂着眼睛的手。
　　只是他还没什么动作，身后的人整个贴了上来，后背处先是一阵异常酥软的动人触感，而后那人凑近了他的耳朵，一股子香甜温热的气息传进耳道，敏感处遭袭，那种酥麻的感觉一下子从脚底板处开始传遍全身，让他整个人有了那么一秒钟的脱力。
　　而让他放弃后续动作的根本原因，则是身后人的声音，异常熟悉。
　　“喂，男人！猜到我是谁了吗？”
　　这声音，这语气，还有这种馨香的味道，近乎是瞬间，一个身影浮现在了脑海，齐鸣不假思索开口道:“阿依慕！”
　　“嘻嘻，恭喜你猜对了，这是奖励你的。”
　　女孩语气透着股喜悦，似乎很高兴齐鸣没有忘记她。她轻轻一跳，整个人趴在齐鸣背上，一双修长大腿夹住了齐鸣的腰腹。
　　齐鸣也是下意识双手拖住了女孩丰满有力的大腿，两人的姿势一下子回到了当初，在天山里徒步荒野时那样。
　　阿依慕更是在齐鸣反应过来前，吧唧一口亲在了齐鸣脸上，随后一脸幸福的眯眼靠在了齐鸣肩头，这姿势让她想起了在天山，跟齐鸣一起的那段时光。
　　“嗷呜？”
　　原本在口袋里，把玩那麒麟香薰的小紫，似乎是察觉到了异常，探出了脑袋，当它看到齐鸣肩膀上的阿依慕时，也一下子蹿了上来。
　　“呜呜~”
　　小紫爬到了齐鸣另一侧肩头，尾巴轻轻拍了拍阿依慕脑袋，算是打招呼。
　　天山跋涉的后半段，齐鸣一直是这么背着阿依慕，当时女孩也会靠在他肩上，而小紫则会占据另一侧肩膀，所以她俩也算是邻居了。
　　“小紫！”
　　阿依慕也看到了小紫，开心的伸出左手要去摸。
　　背上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一下子把齐鸣拉回了现实，他立刻意识到了现在这姿势的不妥。
　　“阿依慕！你下来。”
　　“我不。”
　　“先下来再说！”齐鸣劝道，他现在双手托着人家姑娘大腿，女孩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这要是一松手，阿依慕非得来个屁股向下平沙落雁式。
　　“你下来再说，这是在路上！”
　　“我就不！”
　　阿依慕笑着撒着娇，齐鸣越说，她反而抱的越紧，身体扭动时后背上的奇妙触感让齐鸣暗呼要命。
　　就在两人纠缠的功夫，身后滴滴两下喇叭声传了过来。
　　齐鸣背着阿依慕，转过身，这车的牌子怎么跟自己家那辆一样，我擦，牌照也一样！
　　车上的两人，尤其是副驾驶的齐琳，刚刚从背后看只看到一个女的趴在男人背上，挡着路，怎么这人转过来后，看着会这么眼熟。
　　“小龙哥，这是我哥吧。”齐琳语气有点不确定的问了下身边的小龙，她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家人身上了。
　　“嗯，好像是的。”
　　小龙这会儿的表情比她还震惊，比她还纠结。他可知道，齐鸣的女友是童欣晴，他还参与并亲眼见证了齐鸣的告白活动。而面前这位，他也认识，新疆那位玉公主。
　　对了，他想起来离开新疆时这位还亲了齐哥。那现在他怎么办，小龙现在很纠结，这事情要不要告诉童欣晴？可齐鸣对他也很好，还是他老板，但童姐也是好人~
　　齐琳没注意到小龙纠结的表情，眼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满脸的兴奋之色，手上动作更是不慢，咔哒一声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就走下了车。
　　“哥！嘻嘻，这位是我嫂子吗。”
　　齐鸣总算回过神，双手触电一般松开。
　　还好，阿依慕看到有个女孩子叫齐鸣哥的时候，也是大囧，本来也是要从背上下来，这才没有屁股着地。
　　“瞎说什么！”
　　齐鸣斥责了齐琳一声，而后有点心虚的看了眼小龙，看对方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才稍稍放心。
　　“嘿嘿，别害羞嘛，不是嫂子怎么在路上就又搂又抱的。”齐琳笑的有点贼，压根不信齐鸣说的。
　　光他否认说服力太小，齐鸣看向阿依慕，示意她也解释下，只是这时候你脸红什么啊，还低头，姐姐你要闹哪样！
　　“你们在人家门口干嘛呢！”
　　就在几人各怀鬼胎，尴尬的杵在不止如何是好的时候，20多米外，齐鸣家的别墅大门拉开，齐母站在门口，朝着几人就喊了一声。
　　齐鸣嘴角抽了抽，这来的人怎么越来越多了，还不等他回话。
　　齐琳忽然贼贼的一笑，挥舞着手就跑向齐母，边跑边喊“妈！我哥刚刚跟人家女孩子~”
　　“喂！”
　　齐鸣眼疾手快，趁着齐琳跑到面前时抓着她的衣领就拉住了她，一巴掌捂住了她的嘴，总算是封住了他后半句话！
　　“多大年纪了，还打打闹闹的！”
　　齐母看着兄妹俩，蹙着眉头教训了句，随后把目光移向了齐鸣身侧，一身白色大衣，长发飘飘，五官精致且带着异域风情的女孩。
　　（PS：看到这的兄弟能帮忙想个书名吗？50万字前有个书测机会，求各位帮帮忙！有的话，直接在这段评就行。）

第153章 阿依慕：做大
　　齐家的饭桌上，除了齐鸣和面色纠结的小龙，一片的其乐融融。
　　阿依慕被齐母拉着坐到她和齐琳中间，一副被撞破恋情，忽然见家长，含羞带怯的小女人模样。
　　齐琳则是满脸的好奇，八卦之色。齐母则很快进入了准婆婆角色，不断旁敲侧击打听着阿依慕的家庭情况。
　　齐父不苟言笑话并不多，但今晚已经破例多喝了两杯，显然也是心情大好。
　　“啊~你现在一个人在京城啊。”齐母听阿依慕说自己孤身在外，立刻心疼的道“那你以后有空就来阿姨这吃饭。”
　　“你们年轻人，别老点外卖，那东西不干净。反正也就添双筷子的事情，别怕麻烦。”
　　阿依慕像是个小家碧玉一般，白皙的脸颊带着抹淡淡的绯红，轻轻的嗯了一声。
　　“嗯，谢谢，阿姨~”阿依慕乖巧应下。
　　齐琳听她这么说，像是只小狐狸，调笑道“阿依慕姐姐，别叫阿姨了，听着怪生分的，要不改口叫妈吧，反正早晚的事情。”
　　这话让阿依慕的脸色更加绯红，而齐母则是一副期待的样子，恨不得阿依慕当场改口。
　　“啪！”
　　齐鸣夹了块肉，放进齐琳碗里，随后一筷子敲在齐琳筷子上，训斥道“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住你那张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就别乱说。”
　　“略略略。妈，哥他欺负我。”齐琳自觉撞破齐鸣好事，有人撑腰，告起状来毫不客气。
　　“阿依慕还在这呢，你就不能有点当哥哥的样子，也不怕人家姑娘笑话你。”齐母立刻帮着腔训斥。
　　齐琳朝齐鸣挑衅的挑挑眉，表情更加得意。
　　而阿依慕，狡黠的瞟了眼齐鸣，语气温柔的道“阿姨，没事的，在新疆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子，嘴上不饶人，但心地很好的。”
　　齐鸣脑袋上几只乌鸦飞过，你这话是没错，但语气能不能正常点！
　　“他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嘴上这么说，但看女孩这么夸自己儿子，齐母心里其实已经乐开了花。
　　齐鸣看自己父母那满意的样子，知道这么下去可不行，再不解释，就成了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他语气严肃道“爸，妈，我跟阿依慕只是朋友。我俩没什么的。”
　　齐父齐母蹙眉看向阿依慕，眼神里满是探寻的意味。
　　阿依慕瘪瘪嘴，有点委屈，脸上仍旧带着羞意，轻轻点点头“嗯~他是还没跟我告白呢！”
　　齐鸣~~~心里一群草泥马奔腾而过，你这还不如不开口啊。
　　齐母立刻觉得自己儿子，怠慢了人家姑娘，看向齐鸣的眼神，没有一点母爱，全是责备。
　　齐父筷子朝桌上一拍，语气更加严肃“小鸣，你现在是长本事了，赚钱了，你爹我的话，在你这可能也没什么分量了。
　　但我今天还是要警告你，哪怕你赚再多钱，也不能学那些个花花公子的做派！对待感情，要认真，不然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爸，你误会了！”齐鸣还想解释。
　　阿依慕却是插嘴道“叔叔，你别怪他。我们认识的时间还短，他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前半句很正常，但为什么后半句就这么违和。
　　只是除了他以外的三个齐家人却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看向阿依慕的眼神更加满意，那种喜欢近乎要溢出来了。
　　齐鸣叹了口气，今天这丫头吃错了药，这搅屎棍当的，简直恐怖。他也懒得费那劲解释了，还是等人走了再说吧。
　　他不开口，后面这顿饭的进度条，反而加快了。
　　吃过饭，齐琳被赶回房间做作业，而齐母则拉着阿依慕坐到客厅，聊天查户口。
　　一通聊下来，齐母知道了阿依慕的家庭工作，各种情况。阿依慕则把齐鸣的过去挖了个彻底，连他几岁开始不尿床都知道了个一清二楚。
　　齐鸣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提醒道“妈，太晚了，要不先让阿依慕回去吧，再晚路上不安全。”
　　齐母闻言，轻轻拍了拍大腿，懊恼道“哎呀，你瞧我，聊的开心就忘了。这都这么晚了，要不阿依慕，你就跟齐琳住一晚，你这么苗条，她的衣服你也能穿。要是嫌弃，那你先忍忍，换下的衣服，我让保姆立刻洗干净烘干，明天一早你再换回来。”
　　齐鸣还以为阿依慕还要搞事情，没想到这次她居然是摇了摇头道“阿姨，还是不了，我以后再来看你。”
　　齐母有点遗憾，但女孩子第一次上门，害羞也能理解“嗯，那就这么说定了。齐鸣，你开车送送人家女孩子。”
　　她这是想替两人创造独处的机会，所以直接跳过了小龙这司机。
　　齐鸣没拒绝，他也想找机会，跟阿依慕说清楚，新疆那时候有店小暧昧没什么，那时候他单身，但现在他可是有对象的。
　　而这次，阿依慕却是再次拒绝。
　　“阿姨，就不用他送了，反正我家离这也很近。”
　　齐母却不管，瞪了眼齐鸣，那意思是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没眼力，也不知道主动点！瞪完儿子，她又道“再近也要送，大晚上的女孩子一个人怎么行。”
　　阿依慕眼神感动，语气真挚“阿姨，您真好。但真不会有什么危险，因为我就住在隔壁。”
　　“隔壁？”
　　这答案有点突然，齐母脑子慢了一拍，没理解。而齐鸣脑子转的快，他瞪大了眼睛，差点没闪到老腰！
　　“对，隔壁刚刚装修完那栋，就是我买下的，所以我自己回去就行了。阿姨，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阿依慕起身告别。
　　齐母短暂愣神后，满脸的喜色，拍了拍女孩的手笑着道“好，明天来。明天早点来，一起吃早饭，哈哈哈。”
　　长得漂亮，性格温柔，而能买下隔壁别墅，那家庭条件也好，简直是完美儿媳，自己儿子何德何能，齐母简直乐的不行。
　　齐鸣这次还是主动把阿依慕送到了家，其实也就30多米的距离。
　　阿依慕家的门口，女孩笑容明媚，声音清脆，笑嘻嘻的看着齐鸣“齐鸣，怎么样，我今天表现好嘛？”
　　齐鸣翻了翻白眼，深吸口气，调整了下心态道“下次别这么皮了！还有，有件事，可能没跟你说。”
　　“什么？”阿依慕脸上满满的期待。
　　“我有女朋友了！”
　　“哦~就这啊。”
　　这丫头对自己有意思，齐鸣也不傻，自然看出来了。但是你知道了自己有女朋友，就一个哦是什么意思，还就这！这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阿依慕推开大门，信步往里走，也没叫齐鸣进门的意思，而是很平淡的道
　　“就女朋友嘛！又还没结婚。我阿爸就不止一个女人，那时候见了我妈，不也是低眉顺眼的。而且就算结婚也没什么，反正我得是做大的那个。！”
　　说完这话，阿依慕也走到了玄关门口，拉开了大门，说了句“明天见。”而后开门进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被晾在门口的齐鸣简直是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做大的那个！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别说光想想是挺美。
　　但是这会要命啊！真要有一天他左拥右抱，哈里克不得从新疆过来，把他噶了，来拉自己女儿出苦海。
　　不对，估计也轮不到哈里克，想想童欣晴一家，开着武装直升机护犊子的架势，自己被哈里克噶了之前，可能会先吃两颗花生米。
　　这哪是天降的艳福，妥妥的横祸啊！

第154章 汉八刀玉蝉
　　阿依慕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京城，她的父亲哈里克安排了两名女性照顾她的起居，以及一队保镖隐藏在了暗处，保护她的安全。
　　自从天山袭击事件之后，哈里克就加强了阿依慕身边的安保力度，真正做到了外松内紧。
　　阿依慕一推开门，客厅里，跟着一起来京的女佣，便笑着招呼道
　　“小姐，回来了啊。”
　　让女佣意外的是，阿依慕只是嗯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冲上了二楼，随后就从楼上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女佣不明所以的看向另一个负责管家工作的年长女人。
　　这位名叫萨阿妲蒂的维族妇女，从小照顾阿依慕，看她这样立刻就明白，这是在外面受了委屈。
　　阿依慕自小要强，这种时候谁劝都没用，反而是让她发泄下，过会儿自己就好了。
　　萨阿妲蒂一边走向厨房，一边对女佣道“小姐交给我就行，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房间里，阿依慕双眸带泪，粉拳不停的锤击着床上的一只熊仔玩偶，嘴里怨气十足的咕哝：“打死你，打死你~”
　　“我为了你泡在天山当野人，你却说有女朋友了！渣男！混蛋！”
　　足足打了五分钟，直到打累了，发泄够了，她才一下子趴在床上，虽然累到脱力，但此刻阿依慕的眼神反倒是充满了斗志，诱人的红唇轻张，用只有她才听的到的声音，喃喃道
　　“齐鸣！我说过，你是我的！”
　　翌日，齐鸣难得起了个大早，不是他想起，而是一晚上没睡好。前半夜做梦全是皮鞭和割肉小刀，他跟条鱼一样被捆在案板上，被一个大胡子维族人用小刀一片片的活剐。
　　就这么被吓醒了，缓了好一阵，他才又睡下，结果后半夜做梦就是飞机大炮和机枪，这次他直接被打成了筛子，渣滓都没剩一点。
　　昨晚阿依慕那一通搅和，让他整个人思虑过重，整晚都没睡踏实。
　　只是没想到，他从楼上下来，居然看到让他做噩梦的元凶，正跟自己母亲在厨房里忙活，和谐又亲昵。
　　“嗨~”
　　看到他下来，阿依慕还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这玉公主笑起来，确实是美，但是齐鸣不由得就打了个寒颤。
　　早饭齐鸣是担惊受怕中吃完的，他全程盯着阿依慕，生怕她当着父母面讨论谁做大，谁做小。
　　所以一吃完早饭，他把还在舔牛奶的小紫直接往肩膀上一放，拿起那幅藏了古画的董其昌仿作就往外走。
　　只是，他前脚出门，阿依慕后脚就跟了上来。
　　“大小姐，你跟着我干嘛！”齐鸣被搞无语了。
　　“我在京城又不认识别人，不跟着你，跟着谁。”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还有这理由，齐鸣还真挑不出个错，憋了半天，他才憋出了句
　　“你来京城，就是为了找我?那咱也见过了，话也说开了，你是不是也可以回新疆了啊。”
　　阿依慕甩了个卫生眼毫不客气的道“你也太自恋了！我来京城也是有正事的，咱们新开采的玉矿，你难道以为挖出来就行了？不去找买家跑销售，你以为它堆在那里，就能自己变成钱！”
　　一说到这，阿依慕就想起自己的委屈，一时间柳眉倒竖，杏眼圆瞪的贴了上来“哼，我在山里风吹日晒的，现在又要来京城扯着个笑脸，东奔西走，你说我这是为了谁！明明你才是大股东，凭什么啥都不用干，光拿钱！你个死没良心的！”
　　这气势倒是把齐鸣震住了，乍一想好像真挺对不起人家的。
　　阿依慕看他眼神闪躲，脚步后移，一副心虚的样子，一种胜利的情绪自心底升起，昨晚憋到现在的那口气，总算是出了。
　　她轻哼一声，一头乌发长发一甩，小皮鞋哒哒哒的越过齐鸣，走在了前面。
　　齐鸣像个是做错了事的跟屁虫，小心的跟了上去。
　　“呜呜~”
　　肩头的小紫摇着猫猫头，爪子一摊，似乎是在鄙视齐鸣刚刚的软弱。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大门口。
　　这个时间小龙要送齐琳上学，齐鸣想去博古斋只能打车，而在打开APP时他犹豫的看向阿依慕，这乘车人，是选一人还是两人？
　　“你去哪？”走在前头的阿依慕冷冷的道。
　　“潘家园~”
　　齐鸣语气陪着小心，这女孩子生气的时候，那可是跟吃了炮仗一样的。
　　“嗯，我也去那，就带你一程吧。”阿依慕有意无意的应和了句，随后拿出手机，似乎是发了条微信。
　　“你也去那？”齐鸣有点狐疑。
　　“潘家园是华北最大的珠宝集散中心之一，我去那很奇怪！还是说那里就许你去，不许我去！”
　　面对齐鸣的质疑，阿依慕似乎是恢复到了刚认识时，那种玉公主的做派，自带着股高高在上的气质。
　　得，这下齐鸣被呛的彻底不说话了。
　　没一会儿，一辆白色宾利开到了两人面前，阿依慕拉开后门就钻了进去。
　　齐鸣想了想，拉了下副驾驶的门，结果门是锁的，倒是后座的门，哒的一声自动打开。
　　没办法，齐鸣也只能去后座和阿依慕挤一排。
　　一路山上，阿依慕都是冷着张脸，没搭理齐鸣一句。
　　等到了潘家园，阿依慕落后一步跟在了齐鸣身后，一直进了博古斋。齐鸣倒是想问问，为啥要跟着他，但想想路上被怼的无话可说的情景，他还是憋住了。
　　一进博古斋，有点意外，林轩，唐师傅还有杨朝明，居然都围在了，接待客人用的那张八仙桌边，似乎是在讨论着啥。
　　跟门口的营业员招呼了声，齐鸣也凑了过去，他身后的阿依慕也自觉跟上。
　　“师傅~”
　　杨朝明抬头看了看齐鸣，点点头，随后又看了眼他身边的阿依慕，似乎是有点好奇女孩的身份。
　　“来了啊。”林轩招呼声，然后就瞪着眼，一脸古怪的道“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这齐鸣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将装画的盒子往桌上一放，在桌边剩下那张空着的长椅上坐下。
　　要是以前，他是一屁股坐椅子中间，这么坐舒服。但这次身边跟着个人，总不好这样，所以靠左挪了挪，腾出了点地方。
　　阿依慕很自然的在他身边坐下。
　　“这位美女是？”唐师傅打趣的看向这对气氛诡异的男女。
　　齐鸣想了想便做了个介绍，只说是在新疆认识的朋友。
　　在座的都是人精，光朋友能贴那么近？还有这气氛，说什么朋友，分明更像是一对闹了情绪的小情侣。
　　齐鸣被他们看的毛毛的，主动转移话题，问道“师傅，你们这是在看什么呢？怎么都围在这儿了。”
　　杨朝明哪不懂他的意思，却也没戳破，打开了桌上一个巴掌大的红木小盒道“我们在研究这个呢。”
　　
　　齐鸣低头，脱口而出道“玉蝉？”随后伸手接过，看了起来。
　　肩头的小紫也瞄了一眼，看到是只虫子，便没了兴趣，哧溜一下蹿进齐鸣口袋里，补觉去了。
　　这只玉蝉，宽2厘米，长7厘米左右，入手玉质温润透亮，油性十足，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蝉翼尾端和蝉头部有红色的沁色，看着不像和田玉的皮色，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
　　倒是表面包浆很自然，光感不错，应该是年头不短了。
　　这些是齐鸣第一眼能看出来的，至于工艺历史意义，他真不懂，毕竟入行还短，玉雕比起瓷器书画也算小众，所以还没学。
　　放回盒子里前，齐鸣还是拿望气术验证了下。
　　绿色的宝气，混合着青色岁气，像是两条缠绕在一起的小蛇，纠缠不休。只可惜，岁气似乎是营养不良，明显落了下风。
　　齐鸣有点意外，还以为少说几百年呢，怎么才到民国！不过从宝气推算，这羊脂白玉倒是真的，还是上上品，就算不考虑年代，也是个小几十万的东西。
　　“师傅，这东西有什么说道的吗？”齐鸣好奇问道。
　　杨朝明再次拿起玉蝉，想着当师傅这么久，还真没认认真真给这徒弟上个课，巧了，手上这件也算华夏玉雕中，最有特色的一种，便也沉下心，打算好好说道说道。
　　“也算你赶上了，就给你说说。这是件标准的，汉八刀玉蝉！而且可能还是玉中之王，脱胎玉！”

第155章 脱胎玉
　　杨朝明这一句话里信息量可不少。
　　齐鸣觉得，这汉八刀应该指的是工艺，玉蝉好理解，指的是这器型。但这脱胎玉又是什么？之前为了研究宝气，他看了不少珠宝相关资料。
　　而在介绍时，特意把这脱胎玉放到最后，说明重要性还在前两者之上，但他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没着急问，而是看着师傅在把玉蝉再次放到他面前，指着蝉身解释道。
　　“这汉八刀是最古老的玉器雕刻手法，也是北派玉雕的代表手法。叫汉八刀，并不是只有八刀，八是虚数，表示用寥寥几刀，即可给作品注入了饱满的生命力。这种技法的刀工粗犷洗练，尤其契合汉代玉器雄浑博大，自然豪放的艺术风格。”
　　“就拿这玉蝉来说。寥寥几刀，就刻画出了这么一只，扁腹，长翅，翅上无翼纹。小头，双目凸出于头两侧的玉蝉形象。”
　　
　　“齐鸣，看仔细了，这种玉蝉也是，标准的汉玉蝉形象。现在说到玉蝉，是个人就蹦一句口含蝉，其实不对。”
　　“玉蝉，分琀蝉、佩蝉、冠蝉三种。区分三者，也很简单。”杨朝明指向了蝉的头部“就看看蝉的头部或两侧有没有穿孔，如果有就是佩蝉或者冠蝉，反之就是琀蝉，咱们这件就是琀蝉！”
　　“在古代，玉蝉是生以为佩，死以为含。佩戴玉蝉，是因为蝉同缠，寓意腰缠万贯，以及期望自己如蝉一样，哪怕数年蛰伏，有朝一日也能一鸣惊人。”
　　“而含蝉，其实也有两层意思，一种是因为，蝉从地下钻出，最后破蛹化蝉，这种蜕变的过程象征了重生，所以口含蝉，是希望亡人能 “蝉蜕”复生，灵魂延续。所以你看它的形象是收敛着翅膀的。”
　　“另一种原因，在清朝徐珂写的《清稗类钞》上有过记载，古人下葬时，会将水银灌入尸体，达到防腐的目的。口含蝉，是为了堵住口腔，防止水银外溢。”
　　前面听着挺靠谱，但这个，齐鸣有点不敢苟同，忍不住出声反驳“师傅，这有点扯，人身上也不止口腔一个洞，怎么不见他们把眼耳口鼻都用蝉封上的。”
　　杨朝明白了齐鸣一眼“谁说他们没封的！玉塞九窍听说过没？”
　　齐鸣摇摇头，这是真没听过，但从字面意思也能理解。而理解瞬间，他抽了抽嘴，感觉自己腚眼紧了紧，古代人玩的是真的花。
　　杨朝明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这小子没想什么好的，赶紧解释。
　　“玉塞九窍，又称九窍塞，最早发现是在春秋战国时期，那时候只有耳、鼻塞。完整的九窍还是出现在西汉。西汉是历史上最注重丧葬的一个朝代，那时候的九窍塞是真的包含了眼、耳、鼻、口、肛、阴九处。”
　　“你别这副嫌弃的表情。”杨朝明训斥了句，严肃道“九窍塞代表了一种用玉的最高等级，非王侯不得用，哪怕是王侯墓，九窍塞出土的都极少。”
　　道理齐鸣都懂，但用玉塞那些个地方，他实在接受不了，甚至光想想就恶心，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师傅，那脱胎玉又是什么，为什么我从没听过？”
　　杨朝明把玉蝉托在手心，凝视着，喃喃道“这就是我跟老唐，讨论了半天的事情。我俩也拿不准，这是不是脱胎玉，要不要收。”
　　“你俩都拿不准？还有收？这东西不是咱们店里的？”
　　林轩帮着解释了句“是店里一个老客户送来的，放咱这，算是活拿。”
　　齐鸣哦了一声，表示了解，但一旁的阿依慕不懂，拉了拉他的袖子，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解释。
　　齐鸣便替这位圈外人解释了下。
　　所谓活拿，其实就是卖家把东西放买家这，二者间定下时间和价钱。到期后要么按照约定好的价钱成交，要么把东西还回去。
　　能活拿，说明林轩嘴里的这位客人非常信任博古斋。
　　“鉴定脱胎玉，难度很大。”唐师傅接过了话茬，笑着看向齐鸣“小齐，你觉得这玉蝉市场价多少？”
　　齐鸣自己就有玉矿，基本的行情还是知道的“这种级别的羊脂白玉，少说30多万，如果这又是汉代的琀蝉，那还得翻个5翻，150万！”
　　虽然，他已经用望气术看过了，这东西完成日期绝对在民国。
　　唐师傅点点头“你估的还算不错，这段时间也算用功。不过如果，确定了是脱胎玉，那这价格可以在你说的基础上，再翻20倍！”
　　“3千万！这么大点东西！”
　　齐鸣瞪大了眼睛，他眼睛也没瞎啊，这不就是块羊脂玉嘛，还没巴掌大。一旁的阿依慕开始还有点嫌弃他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但看着看着还觉得挺可爱。
　　唐师傅看着他这幅惊讶的表情，也是笑呵呵的，随后看向杨朝明“你是他老师，你来跟他说说。”
　　杨朝明咳嗽一声道“脱胎玉，这名字其实出自屈原的一句诗：脱胎玉质独一品，时遇诸君高洁缘。本意是说玉的品质寓意好，但也要佩戴在君子的身上才能得以彰显。
　　不过到今天，后半句已经被忽略，所有人都只关注第一句：脱胎玉质独一品。意思：所有玉中，脱胎玉是独一档，世间第一！”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话放在时间万事万物，大致都能适用，没谁敢说什么是绝对第一。但现在这种玉居然敢说世间第一，这到底是什么来路，这么霸气！
　　“脱胎玉并不是指的某一种玉。而是要求一块上等软玉，陪葬入土，通过吸收尸体的血气，形成血沁，然后再次出土，被人收藏把玩，吸收活人气息。
　　过上个百年，再次入土，出土，把玩。重复这个过程，至少三次，每次的循环至少百年以上，最后形成的玉必须与血沁完美融合才算是真正得脱胎玉！”
　　杨朝明的叙述，让齐鸣听的嘴角直抽抽。看着简单，埋了挖，再埋再挖，但这难度可不得了。
　　地下的环境可是极其的复杂，哪怕皇帝墓葬，坍塌进水那都是司空见惯的。而软玉的一个特点就是，它是纤维状结构，极容易受到环境的影响。
　　华夏南方潮湿多雨，土层下积水情况特别严重，所以南方出土的玉器就会有水锈。华夏北方，气候干燥，墓葬大多是干坑，出土玉器颜色大多发黄，被叫做土沁色。
　　如果玉器正好贴着铜器铁器，金属的锈气也容易进到玉里。
　　所以想要形成脱胎玉，玉质本身，墓葬环境，入土时间，出土时间，缺一不可，真可以说既看天时，也看地利，关键还得反复至少3次这种完美情况。
　　齐鸣光想想就头晕，忍不住感慨道“这条件，这么苛刻，我感觉比中大乐透都难啊！”
　　杨朝明抚摸着这玉蝉，感慨应和“所以它比大乐透的奖金都要贵。《清史》记载，慈禧当年有一块脱胎玉，她视为珍宝。八国联军入侵，慈禧逃离京城就带着它，后来在路上把它送给追随皇室的军机大臣王文韶。”
　　“后来，她安全了，又想起了那块脱胎玉。送出去的东西，她也拉不下脸要回来。所以就派人找寻第二块脱胎玉，直到她去世，都没找着第二块。”
　　唐师傅也是感慨着点点头“就是因为史料纪录太少，所以判断难度才大，我和你师傅看了半天也判断不了，真假。”
　　齐鸣现在挺想告诉两位，这是假的。通过望气术能确定，玉是老玉，但雕刻年代最多只到民国，完全不符合脱胎玉形成的要求。
　　但是跟那天鉴定日本人的假景泰蓝同样的情况又出现了，望气术不能对外说，说了估计也没人信。而且这玉比景泰蓝还要无解，连个似是而非的理由都找不到。
　　怎么办！怎么办！齐鸣皱眉思考怎么说服师傅放弃收购！
　　这时候，他不得不感慨，这古玩行的坑是真的多，先是景泰蓝后有脱胎玉，一个坑才避开，下个坑就又来了，简直防不胜防。
　　“这脱胎玉是假的！”
　　“什么！”
　　几乎所有人，异口同声，随后齐齐看向了开口的对象：阿依慕！

第156章 死玉和活玉
　　“姑娘，你为什么会说它是假的？有什么理由吗?还是说你也是行里人？”
　　杨朝明奇怪的看向阿依慕。
　　刚刚齐鸣介绍的时候，只说对方是新疆人，叫阿依慕，并没说她的职业，所以他才会有 此一问。
　　阿依慕摇摇头“我不是你们的行里人。不过这玉肯定不是脱胎玉！”
　　唐师傅和杨朝明面面相觑，嘴角带着苦笑微微摇头。他俩这是都觉得自己老糊涂了，一个小丫头说的话，他们刚刚居然有那么瞬间当了真，还想着参考下对方意见！
　　阿依慕看这两位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不但没信她的话，还有那么点轻视的意味在里面。立刻不满的哼了一声。
　　而林轩则是知道阿依慕的来历。阿依慕确实不是古玩圈的人，但却是玉石圈的啊！人家这背景来历，她说不是脱胎玉，绝不可能是张口就来，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作为博古斋未来接班人，林轩也不想自己家的店，就这么亏上个几千万。
　　只是他和这位玉公主没什么联系，开口求助也有被拒绝的可能。于是林轩看向齐鸣，示意齐鸣帮着劝一劝。
　　齐鸣正愁呢，这会儿听到阿依慕开口，不用林轩示意，便帮着问询道“阿依慕，你要知道什么就说一下，我也想知道。”
　　阿依慕嘟了嘟嘴，但难得齐鸣开了口，便也不再隐瞒
　　“我家就有脱胎玉，而且不止一块，你这块是古玉没错，但沁色不对，肯定是假货。”
　　“你家里有？”慈禧都找不到第二块，她却说她家不止一块！杨朝明狐疑的打量这女孩，明显是不信她说的。
　　齐鸣听出师傅语气里的怀疑，生怕他的态度惹这位小姑奶奶生气，赶紧开口替她证明“师傅，她家是真的有！”
　　林轩对自己老爹了解的更多些，知道他凡事喜欢追根究底，于是他凑到杨朝明的耳边，小声的把阿依慕的来历快速的解释一遍。
　　杨朝明怎么都没想到，眼前这坐在自己徒弟身边的美女家，居然掌握了和田玉的半壁江山！
　　这下，他彻底收起了轻视，郑重的将装着玉蝉的盒子，推到了阿依慕面前道“姑娘，如果可以，还希望你详细解释下，就当是替我老头子上上课了。”
　　“哼~”阿依慕有点小得意的瞥了眼齐鸣，那眼神似乎是在说“你看，你师傅也要求我帮忙！”
　　对着齐鸣小小的示威了下，她才拿起玉蝉，解释道“我阿爸说过，真正的脱胎玉，要求玉身上尽管带着血沁，但沁色淡而匀，要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而且~”
　　这次阿依慕先是揉搓起玉蝉尾部血沁处，才又道
　　“而且脱胎玉，如果搓动血沁的位置，摩擦产生的热量，会让血色会变深，一旦冷却，颜色又会恢复，这才是脱胎玉的性状。你这块怎么搓也不变色，所以是假的。。”
　　唐师傅等阿依慕将玉蝉放下，再次拿起，这次照着阿依慕说的去看，确实跟她说的一样。只是他还是疑惑的道“丫头，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这不是脱胎玉，那这血沁是怎么进去这么多的？我也见过不少古玉，却没有一块血色会这么深入，而且自然的。”
　　“哦~这块应该是羊玉或者狗玉。”
　　杨朝明和唐师傅对狗玉和羊玉，都很熟悉。
　　众所周知，和田玉是软玉，硬度低，开采运输时极易损毁，所以古时候，新疆的采玉人如果采到了极品的好玉，为了保护玉石。
　　他们会当场宰杀一头毛驴，用带着血的驴皮将玉肉包裹，带出深山。
　　在这过程中，血液会渗进玉石缝隙。那时候懂行的收购商，只要看到浸有血色的玉石就会自然而然认为这是上等好玉，当时人们称这种玉石叫血玉。
　　人性贪婪，为了争取更多的利益，有人就将玉石塞进宰杀的狗肚子或羊肚子里，以此冒充血玉，这也就是狗玉或羊玉。
　　他俩见过的狗玉或羊玉，虽然也能形成血沁，但一般沁色较浅，和手上这玉蝉的完全不一样，所以阿依慕的答案反倒是让他们心里的问题更多了。
　　而阿依慕也从他们的表情上大致猜出了他们疑惑的点，于是接着解释道“你们以前见过的，应该是死玉，是将玉石埋进动物尸体里作假形成。而这只玉蝉应该是活玉。”
　　“这活玉，第一步是把玉石浸泡在一种特殊的药水，药水的作用类似咱们用热毛巾敷脸舒张毛孔。
　　第二步是割开活着的动物的皮肉，把泡过药水的玉直接种进动物的血肉里，再缝合，俗称种玉。这个种玉的过程少说要持续三年五载，并且必须保证这段时间内，被种玉的动物一直存活。”
　　“而且为了保证品质，每过半年左右时间，都要把玉挖出来，根据血沁的情况，调整位置，再重新种玉。如此重复几年，才有可能得到最完美的活玉。”
　　“我阿爸说，这种药水很早以前就失传了，而这种办法也有伤天和，所以活玉应该是在世上绝迹了。今天能在你们店里看到也算非常是难得了。”
　　八仙桌上的几个男人听到这种办法也是一个哆嗦，他们都是行家，立刻就从阿依慕的话里，推算出了这办法的可行性。
　　死玉就相当于泡进血水里。而活玉，则是时时刻刻泡在新鲜且流动的血液里，再加上动物体温和药水的催化，确实可能形成这种酷似脱胎玉的玉质来。
　　但这办法，对被种玉的动物来说又是何其的残忍！
　　杨朝明将玉蝉收回了盒子，郑重的朝阿依慕拱了拱手“姑娘，今天多谢了，受益匪浅啊。”
　　阿依慕手指盘玩着自己鬓角的一缕长发，无所谓的道“你是齐鸣的师傅，我帮你也是应该的。”
　　她说这话时，自然而然的把自己和齐鸣绑在了一起，似乎两人就是一家人一样。
　　人家刚刚帮了忙，齐鸣也不好立刻扫了她面子，而且刚刚确定了件赝品，现场的气氛也有点沉重，于是他拿起了那个装画的盒子，摆到了桌子中央。
　　“嘿嘿，师傅还有唐师傅，我也找到了件好东西，您给帮忙看看吧。”
　　“哦？你小子带来的东西就没差过，那是要好好看看。”唐师傅来了兴趣，伸手打开了盒子，拿出了画轴。
　　杨朝明也暂时从失望的情绪中脱离，跟唐师傅一起，一人拿着个轴头，打开了画卷。林轩知道这两位看完前，他是没机会上手的，于是很自觉的起身站到了两人身后。
　　“董其昌？”
　　杨朝明看画，一般都是先看款。当他看着那“董玄宰”的印章时，表情立刻就认真了起来，近乎是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放大镜。
　　脱胎玉价值千万，但董其昌的画可一点不比脱胎玉差，而且书画也是他的强项，自然更加上心。
　　只是才看了几眼，他就摇着头，把画放了下来。虽然是幅古画，虽然仿的很用心，但他只是看了半张画，就至少看出了5处破绽。
　　一旁的唐师傅脸色凝重的看向齐鸣，斟酌着问道“小齐，你这画是多少收的？”
　　齐鸣听这语气就知道他们误会了。两位师傅，怕不是觉得他打了眼，吃了大亏。
　　他笑着道“师傅，我知道这画是假的，大概率是清末的老仿。”
　　“哼，知道是假的，还拿出来！”
　　杨朝明瞪了这徒弟一眼，害他白担心了一场。
　　齐鸣笑着把画的左下侧直接翻了过来，只见在这画的背后，用作托裱作用的布匹上露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破损。
　　这处破损还是他昨晚特意用小刀扣出来的，不这么做，他无法解释发现藏画的经过。
　　齐鸣指着这处破损处露出的纸张，笑着道“师傅，你看这纸和正面的纸有什么不同？”
　　杨朝明和唐师傅再次凑上前。
　　只见破损处的露出的纸张，和正面的画纸相比，颜色更深。
　　“这是藏画！”
　　杨朝明和唐师傅，见多识广，立刻反应过来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

第157章 日本画圣
　　杨朝明再次把画翻转，这次他没看画面，而是关注起这幅画的装裱来。
　　“老唐，这画是清末的，但你看这装裱能到什么时候？”
　　想知道藏画的时间，最直接的就是判断装裱的时间，所以他才会这么问。
　　唐师傅闻言，看了看画轴又凑上去闻了闻，而后用手指摩挲了下宣纸一角，这才开口：
　　“轴头是樟木的，看着少说80年往上。装裱手法也是最基础的镜心，看托纸也是那个年代的，所以这藏画的时间大概在1940年左右，抗战时期。”
　　“怎么样？有把握取吗？要不要叫外援？”杨朝明再问。
　　唐师傅最早是学徒出身，那时候学徒就是免费劳动力，什么都要学，所以这装裱的手艺，他也会。
　　唐师傅稍稍琢磨后才道“不好说，必须先割开外面这圈装饰用的布缎，露出画心和托纸，才能判断，如果彻底和托纸粘在一起，就不好弄了。小齐，不介意我上手吧？”
　　齐鸣闻言，自然是点头答应“拿来就是找您帮忙的，唐师傅你就放开手脚，大胆干，坏了算我的。”
　　“你啊，就不能盼着点好啊，到时候真坏了可别哭着找我赔啊。”唐师傅瞪了他一眼，随后叫林轩拿来了清水，小刀。
　　这书画装裱最主要有刷，摘，裁，镶，四步！
　　所谓刷，就是在画心背面刷上细浆糊，再在背后贴上比画心更宽大的一层甚至几层宣纸，也就是俗称的托纸，以此加固画心。
　　这一步可以说是装裱中最难也最耗时的一步，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画。
　　常见的藏画，也都发生在这一步，一般是将要藏的画直接糊进托纸里，达到隐藏的目的。
　　这么做好处是，除非你会透视，不然除了知情者，外人哪怕是把画撕了都不一定注意到。
　　而坏处是，画和托纸被浆糊紧紧粘贴在一起，想要分离就要用到揭画的手艺，这本事可不是人人都会。
　　而且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宣纸又是极其脆弱的东西，谁也不敢说百分百能完美揭下，这稍有失误，就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不过，齐鸣的运气很好，这幅藏画并不难处理。它不是藏在刷这一步，而是在镶这步骤。
　　镶，行里叫镶活，也就是书画最外围的那圈装饰。
　　普通的镶是在画的外侧粘贴一圈5厘米宽的镶料，这镶料可以是纸，也可以是布，颜色纹样，看物主喜欢。
　　而齐鸣这幅是另一种镶嵌手法，它是将整幅画镶嵌在了一卷绸布上。而那幅画，则被藏在了原画和绸布中间的空隙里。
　　所以当唐师傅用刀小心的割开绸布和原画的粘连处，那幅藏画便直接露了出来。
　　“唉，可惜了，还以为能给你们露一手，表演下揭画的。”唐师傅难得的开了个玩笑。
　　几人笑过后，便都凑了过去，看起了这幅画。
　　
　　这是幅水墨山水画，但齐鸣感觉这画上的山水跟他看过的大部分山水都不同，透着股细腻。
　　咱们华夏的画家，画的水墨山水，往往是大山大河，大片留白，以体现一种云蒸雾袅，气势磅礴的感觉。
　　这其实和当时流行的风格有关，更和画家身份有关。今天咱们称他们是画家，但放在古代，画画真的只是他们的爱好，顶多算个副业。
　　例如号称六朝丹青的顾恺之，他是东晋贵族出身，曾任参军、散骑常侍等职，本职是个将军。
　　还有唐代田园诗，文人画的开创者，号称诗画双绝的王维，人家是进士出身，官至尚书右丞，正四品，是尚书省的3把手，权势滔天。
　　这种例子数不胜数，画画对他们来说只是抒发情感的一种方式。而他们的身份地位眼界，也决定了他们笔下的山水自带了一种大气。
　　而眼前这幅，虽然是单色的水墨画，但画面细腻，细节刻画清晰，层次分明，晕散开的墨迹甚至是把松树上的松针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种对细节的刻画，与其说是水墨画，更像是彩色的工笔画。
　　“老杨，你这徒弟好像又捡到宝了啊。”唐师傅光看这画工，就忍不住赞叹道。
　　杨朝明点点头“而且这还捡到国外去了!”
　　刚刚齐鸣就用望气术看了，这幅画是明宪宗时期的，有550年历史，而且又是水墨画，他下意识的就觉得，这应该就是幅华夏古画。
　　但听师傅的意思，这好像还不是华夏画家的手笔？
　　他还没问，阿依慕却先一步问道“水墨画不是咱们国家特有的艺术吗？”
　　刚刚的脱胎玉，多少让杨朝明这大专家有种在晚辈面前失了颜面的感觉。
　　现在到了他的专长上，自然是要找回这面子，所以民间常说，老小孩，老小孩，人一旦上了年纪，这心智会变的更加的纯粹一些。
　　“姑娘，水墨画是咱们的国家开创，却不是特有。像是日本，朝鲜从唐朝开始就学习模仿了咱们的绘画技巧，1千多年来，他们中也是出过不少水墨画大师的。就比如这画的作者。”
　　这次杨朝明手指指向了画作左上方，整幅画上唯一的几个正楷小字：四明天童第一座雪舟笔！
　　“雪舟？”
　　“师傅，照您的说法，这雪舟不是咱们华夏人，那他是日本人，还是韩国人？”齐鸣问
　　“雪舟是日本人，而且他的名头可是不小，他在日本被称作画圣！在国际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曾把他和莫扎特、陀思妥耶夫斯基等尊称为「世界十大文化名人」，是日本唯一上榜的一位。”
　　“他从小出家，是个僧人，号等杨。在他四十岁时，便画技大成，随后以拙宗等杨的名字活跃在日本画坛。”
　　“到他43岁时，他得到了元代僧人楚石梵琦书写的墨宝：如雪之纯静、如舟之恒动。雪舟2字在日语里的发音和他的法号发音相近，他便把名字改成了雪舟，后人自此也就称他雪舟等杨。”
　　“至于这四明天童第一座的来历，就跟他的华夏之行有关了。他在47岁那年，曾跟船从宁波进入了华夏。宁波有座天童寺，这座寺庙在当时是禅林五山之一，是佛教的圣地。雪舟等杨自己也是僧人，便去参拜。”
　　“或许是出于礼仪，天童寺授予了他禅班第一座的称号。也是从此以后，他的画作很多都会落“四明天童第一座雪舟笔”的款，算是一种炫耀吧。”
　　原来是个日本人，齐鸣心下了然，这下会藏画的原因也就清楚了。
　　装裱的时间推断是在抗战期间，在那个特殊时期，不管是日本人还是很多华夏人，估计都不会容忍这么一幅画，存在在华夏的土地上。
　　一旦被发现，这画的结局就只有两个，要么被日本人抢回国，要么被某个正义感爆棚的华夏人付之一炬，想要保住这宝贝，不藏不行。
　　“那师傅，这幅是真迹吗？能卖多少？”
　　问这话的时候，齐鸣眼里有光，名头这么大，都叫画圣了，那价值肯定不菲吧。
　　杨朝明想了想，才道“雪舟的作品，山水第一，人物次之，花鸟最次。你这幅山水画，纸张笔墨，没问题。但是不是雪舟，不好说，他的画在国内流传的较少，我也就看过几幅，研究不深。”
　　“而且，雪舟的作品，想卖出高价，最好还是送去日本。但这其中的困难可不少，最好啊，还是找个在华夏的日本人收了，既卖对人，也省事儿。”
　　“日本人？”
　　乍一听，齐鸣还想着让师傅介绍个日本买家给他的。但是忽然，他想起了一个日本人，这两天才见过！
　　“师傅，你说有村太郎怎么样？”
　　“他？你怎么会想到他？”杨朝明皱着眉头，对这意图用假货给他上药的鬼子很是反感。
　　“嘿嘿，师傅，我也就认识这一个日本人啊。而且~”这次齐鸣眼睛眯起，像是只小狐狸一样，贼兮兮的道“而且，他手上不是应该有只乾隆的景泰蓝嘛。”
　　“你是想用这画，换他的景泰蓝？”
　　“嘻嘻，师傅你这格局小了啊。一只景泰蓝怎么够？这不是看不起日本画圣嘛！他那肯定不止一件华夏古董，这要换，自然得学那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嘛！”

第158章 一鱼两吃，婴戏罐（上）
　　“你小子，心够贪的啊。”
　　杨朝明笑着调侃了下齐鸣。调侃完还真就仔细想了想，这换东西的可能性。
　　别说，这事肯定有门儿。那有村百分百会答应这笔交易。
　　雪舟的画对日本人的价值，肯定高于一个景泰蓝，至于齐鸣想换更多，就有点困难了，而且还得防备对方，用赝品充数的可能。
　　“小齐，说实话你直接把画卖给有村，应该是最简单，最保险的。不过你说要换，也可以，也算是力所能及范围内，让文物回家。不过这事不能着急，真要换得话，最好还是约到博古来谈，到时候，我们也能替你把把关。”
　　“谢谢，师父。”齐鸣真诚的道了声谢。东西是他的，就算换了，师傅也占不到任何好处，愿意无偿帮忙，这就是长辈对他这晚辈的一种关爱了。
　　叮嘱了下这小徒弟，杨朝明拿上桌上装着玉蝉的盒子，站起了身。
　　“这件东西既然不是脱胎玉，那肯定不能收了，我现在就给人送去，以免夜长梦多。店里要是有事，就电话找我。”
　　“对了，小轩，你白天跟小齐，一起去趟邱老板那，他昨天联系的我，那个罐子愿意卖了，价钱就按之前报的来。你们去验验货，没问题就当场交易。”
　　“知道了。”嘴上是应下了，但林轩的眼神一直就没离开那幅雪舟的画。
　　安排完了事，杨朝明便直接出了博古斋。
　　“那咱们也走？”齐鸣目送师傅离开后，询问一旁的林轩。
　　这货对雪舟的画似乎很感兴趣，正在认真欣赏，听齐鸣这么问了，才依依不舍的抬起头。
　　“这么早？”
　　“早去早回吧。想看回来再看。”
　　林轩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这才起身，而后又好像想起什么一样，朝着一旁的阿依慕努努嘴，示意这位姑奶奶怎么办。
　　这小动作，阿依慕也看到了，她哼了一声，一双让人侧目的长腿抬起就往外走。
　　路过齐鸣时，淡淡的说了句。
　　“我去谈生意，你回家前，记得通知我。要是敢不照做，晚上我就让阿姨收拾你。哼！”
　　撂下这句话，一甩头发，不等齐鸣回复，她也哒哒哒的出了店。
　　“你小子，可以啊~人家都追到京城了！”
　　林轩拿胳膊肘捅了捅齐鸣，笑容猥琐。
　　齐鸣愁容满面，原本还想跟他诉诉苦的，但忽然意识到，这货可是童欣晴的粉丝，还是铁粉，要是告诉他，还不知道要闹哪样。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把话又咽回了肚子。
　　杨朝明所说的邱老板，并不是古玩行的老板，而是家花店老板，位置离潘家园还挺远，开车都花了半小时。
　　去的路上，林轩还给介绍了下这位邱老板和博古斋之间的缘分。
　　这起因还得从这位邱老板家祖传的青花大罐说起。
　　这两年文物热兴起，不少电台都开设了鉴宝栏目。京城卫视就曾经组织过一次文物征集活动，为自家的节目征集古董。
　　当时这邱老板抱着大罐就去了，帮他鉴定的就是杨朝明。
　　这东西确实是明朝的东西，器型够大，画片也够精美，标准的成化年的风格，虽然是民窑，但也能价值近百万。
　　有人或许会奇怪，为啥民窑也能这么贵？这就跟明朝时的一项规定有关了，历史称这规定为：官搭民烧。
　　官窑和民窑，是从宋开始出现。但宋朝的皇帝都很节俭，不愿花费大代价建造专门的窑口，所以那时候的官窑更像今天的订单采购。
　　朝廷给某个知名的窑口下订单，然后安排一个官员监督，这就是官窑了。
　　而明朝，就有了明确的官方窑口，烧出的瓷器只给宫中或朝廷使用。但是到了明朝中后期，这么做的弊端也出现了，太烧钱。大明本身就是日薄西山，国力不济，哪来那么多钱烧。
　　为了缓解财政压力，官方于是把御供瓷器分成了两类 ：一 类是“钦限瓷器”也叫御用品，专给皇家使用；一 类是“部 限瓷 器"也就是赏赐品。
　　由官窑烧制部限瓷器，钦限瓷器任务则利用“官搭民烧”的办法交给民窑。皇帝用民窑的瓷器，自然不是皇帝高风亮节。
　　而是因为明朝时民窑的技术其实已经超过官窑，缺的只是例如进口回青料，这种稀有的釉料。官搭民烧的办法，解决了材料问题，那烧出的东西反而是代表了当时最高的制瓷水平。
　　而这位邱老板的青花大罐，正是这种背景下的民窑产品，自然价格也就不菲了。
　　当时杨朝明给他的罐子估了个80万的价，一个罐子既是明代的，又值几十万，按理说能上电视露露脸。
　　但这是哪儿？京城啊！明清两朝做了华夏600多年的首都。
　　一个板砖下去，砸中个老北京人，就算他背心人字拖，现在只抽的起最便宜的中南海，但他的祖上一定阔过。
　　京城藏在民间的宝贝实在太多，价值也高，所以这位邱老板上电视的愿望就此泡汤了。
　　但是他也没失望，好歹知道了家里的这东西是宝贝，而且他也有意出售。于是杨朝明便把自己的博古斋介绍给了他，也算是替自家拉个生意。
　　只是，这位邱老板卖是想卖，但要价不低。杨朝明看没赚头，就没收，价格谈不拢，那生意就做不成，要是普通人二者间的缘分也该到此为止。
　　出人意料的是，这位把愚公移山的劲儿全用在了讲价上，每天都泡在博古斋，一点点的磨价格。林轩跟他从脸熟到后来被他烦的见着他就躲。
　　这种情况整整持续了一个月，这位邱先生看价格确实涨不了，才彻底放弃。
　　倒是没想到，小半年过去，他现在又主动联系了杨朝明，愿意按照博古斋的报价卖了。
　　齐鸣听完林轩的介绍，笑着道“这么说，这位还是个磨人精啊。”
　　“磨人精？”林轩眼神玩味的看了齐鸣一眼“等见到真人，你就知道了。”
　　而当齐鸣真见到了本尊，才知道林轩当时的笑容为啥那么古怪了。
　　面前这位哪是什么磨人精，这就是个一脸横肉的光头抠脚大汉啊！这形象开花店，这进店买花的小姑娘真的不会被直接吓走吗！
　　“呦，来了啊。”
　　两人到的时候，邱老板正系着粉色的围裙，在门口处理一堆小向日葵，看到林轩后，手上剪刀一放，笑着迎了上去。
　　走到近前，邱老板一双大手直接把林轩的手给包住了，齐鸣明显看到林轩的嘴角不停抽动。
　　光握手还不行，邱老板直接来了个熊抱，一双手把林轩后背拍的咚咚想，跟打鼓一样，这热情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这位是？”
　　跟林轩打完招呼，邱老板又看向一旁的齐鸣。
　　林轩哪能让齐鸣独善其身，立刻介绍了下。
　　这邱老板不愧是开店的人，自来熟的很，还没等齐鸣抬手，就握住了他的手，那手劲大的，让他也是疼只能咬牙忍住。
　　“嗷呜！”
　　肩头的小紫似乎感受到齐鸣的无奈，朝着邱老板嚎了一嗓子。
　　“嘿，这小猫崽还真有趣。”
　　邱老板来了兴趣，伸手要抓，却被齐鸣果断后退一步躲开。
　　人情世故，他是没办法，但不可能让这糙汉子，伤着小紫！为了不让对方感到尴尬，齐鸣直接开口道
　　“邱老板，咱们还是先看东西吧，早点交易完，也不耽误你做生意是不是。”
　　“对，来，快请进，先到里面坐坐，我去给你们拿。”
　　邱老板似乎是没发现齐鸣刚刚的抗拒，热情的招呼两人进店。
　　这花店面积也不小，50多个平凡，店内两侧摆满了各种鲜花，还有装饰好的花篮，花束。
　　店中间有张小圆桌，和几把塑料椅，似乎是平时接待客人用的。
　　让齐鸣和林轩在桌边坐下，他又去拿了两瓶矿泉水，随后才告了声罪离开，说是要去附近银行取大罐。
　　现在大部分银行都会提供租赁保险柜的业务，要是家里有些贵重物品放着不放心，寄放在银行也是个不错办法。
　　足足过去了十多分钟，邱老板才抱着个泡沫箱子回了店里。
　　打开泡沫箱子，里头还有个木箱，木箱和泡沫箱子中间是一层厚厚垫材。直到打开了木箱，齐鸣才看到了这大罐的真面目。
　　
　　如果按照纹饰和年代，眼前这大罐，可以叫做：明成化 青花百子婴戏罐。

第159章 一鱼两吃，婴戏罐（中）
　　“林老板，你上手看看。我保证东西还是那东西。绝对没玩，偷梁换柱那一套。”
　　邱老板的大手一把抓在罐口，一下子将这大罐整个提起，随后又轻轻的放到了桌面中间。那个位置原本有个水晶的烟灰缸，也被他用手肘拨到一边，给罐子腾地方。
　　“咱们也打了那么久交道，你的为人我还是信的。”林轩笑着恭维了一句场面话。
　　等邱老板把罐子放好，松了手。林轩才再次一手抓罐口沿，一手托罐底，拿在了手上，细细查看起来。
　　瓷器有明看成化，清看雍正的说法。足可见成华瓷器精美。
　　眼前这个罐子，虽然不是举世闻名的成华斗彩，但也是成化青花瓷中的精品了。
　　这个大罐，直径有30多厘米，符合成化瓷器器型圆润丰腴，釉质洁白细腻的特点。器身上是婴戏图，几个儿童形象逼真灵动，画工精细。
　　所谓婴戏图，就是小孩子玩闹的场景，是华夏最古老的人物画之一。婴戏图最流行，最繁荣的时期是在宋。
　　原因说起来不但可悲，而且残忍，概括起来就是“生不举子”四个字。
　　这四个字的意思是，生下孩子，却不养！孩子生下的第一时间，父母就遗弃或者溺死，而且是不管男女！
　　重男轻女，在那时候不存在的，杀起孩子来，一视同仁。
　　苏轼被贬黄州时，曾在写给友人的信中写到“黄州小民，贫者生子多不举，初生便于水盆中浸杀之。”
　　福建当地的县志也有“闽人不喜多子，以杀为常。”的记载
　　苏轼生活的时期，大体还是宋朝的强盛期，强盛期不举子的情况就如此严重，乱世可想而知。
　　由于杀婴的行为太过泛滥，已经影响到国运，宋朝的士大夫阶层于是出台了大量的政策法律保护婴儿，同时为了宣传人丁兴旺、多子多福则家业繁盛的观念，便在各种器物上绘制婴戏图作品，以做宣传。
　　而在瓷器上出现婴戏图最多的时期，则有两个时期，一个是明成化，一个是在清康熙。
　　康熙朝，是因为康熙儿子多，婴戏图正好能拍康熙马屁，寓意多子多福嘛。
　　而成化时期婴戏图瓷器多，原因与康熙相反，是因为成化皇帝一直没儿子，制作这种瓷器有祈福的意思。
　　至于成化皇帝为什么没儿子，估计读过点野史，看过点相关电视剧的都会觉得原因是，成化皇帝独宠万贵妃。
　　野史不可信，电视剧一般也是改编。
　　但是这次，还真不是电视剧和野史故意编排，恶意揣测万贵妃。
　　成华皇帝登基时才19岁，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登基第二年，万贵妃就怀上了，但是当时这女人已经37岁，那孩子在母体的时候就先天不足，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
　　到成化5年，成化皇帝有了第二个儿子，但也只活到三岁，野史记载疑似被万贵妃所害。
　　第二年，他的第三子，也就是后来的明孝宗，朱祐樘秘密出世。
　　为了防止万贵妃的迫害，朱祐樘直到5岁，也就是成化11年，才认祖归宗。
　　而神奇的是，朱祐樘在次年被立为太子，自此之后，几乎每年都有新的皇子出生，到成化皇帝死前，他足足造出了10个皇子。
　　所以，后世史学家比较一致的猜测是，成化12年，太子确立，万贵妃当时已经47岁，彻底没了生孩子的希望，所以才停止了对后宫的侵害，后续的皇子才能顺利出生。
　　一幅婴戏图，背后就隐藏了何其之多的历史和文化。这也是为什么国人会对文物如此痴迷的原因之一吧。
　　“齐鸣，你也给看看。”
　　在齐鸣思绪飘远的时候，林轩已经鉴定完，他能确定这就是之前的大罐。但齐鸣都跟来了，自然也要给他过一手。
　　齐鸣也没拒绝，伸手拿起，真假年代，他已经用望气术确认了，没问题。他现在看的更多的是工艺和它的艺术性。
　　成化朝的青花瓷分前后两个时期，前期青料用的还是跟元青花一样的苏麻离青。
　　但是这种青料，当时已经很稀少，到成化中后期已经枯竭，所以中后期成化青花的青料就换成了，江西产的平等青。
　　平等青和苏麻离青的成品，色差很明显，平等青发色淡，蓝中闪灰，像是油墨入水有种晕开的感觉。
　　苏麻离青发色浓艳，蓝中透亮，贵气逼人，这种分别哪怕是普通人也能一眼分别。
　　齐鸣手上的大罐，是成化民窑，虽然是精品，但用的还是平等青。
　　“老板，那边的小姐想退货，找您过去一趟。”
　　就在齐鸣欣赏的时候，店员忽然进来，向邱老板请示。
　　齐鸣抽空看了眼，是有个女人提着束花站在店门口，朝他们这虎视眈眈的瞪着眼。
　　“小哥，你慢慢看，我去去就回。”邱老板笑着招呼了一声，就站起身。只是他刚刚椅子拉的太靠前，他又胖，这一起身就磕到桌沿。
　　这桌子是塑料的分量很轻，他这一碰，人没事，但是原本为了腾地方被放到桌边的玻璃烟灰缸摔了下去，乒乓一声，摔了个粉碎。
　　这声音，吓了几人一跳，还好齐鸣手拿的很稳，罐子没被吓得砸地上。
　　“抱歉，抱歉，小何你收拾下。”邱老板谄笑着，向齐鸣和林轩告罪，随后吩咐一旁的营业员收拾。
　　“没事，反正摔的也不是罐子，你先忙，忙完咱们好签合同。”林轩回应道。
　　道过歉，邱老板就跑去了店门口，对着那女人赔着笑脸，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也难为了这么个彪形大汉能拉得下这脸面。
　　最后，邱老板似乎是接受了对方退货的要求，重新包了束花，才把人给送走。
　　处理完事，邱老板叹着气，坐回了桌子边。
　　他应付顾客的功夫里，齐鸣也鉴赏完了，那个大罐再次被放回了桌子中间。
　　“邱老板，没想到你脾气还挺好啊。”林轩笑着调侃了句。
　　“唉~开门做生意，没办法，更何况这两年生意难做。你们不也是？那么大的古董店，为了个罐子，不也得巴巴的跑上门。”
　　说完这话，似乎是为了缓解郁闷，他掏出了支烟，笑问道“不介意吧。”
　　“没事，你抽着。东西我俩都看过了，没问题，正好你边抽，咱们边谈个价儿。”林轩道。
　　啪嗒一下，打火机声响起，邱老板点上了支烟，吸了一口后，才皱着眉道“价格不就90万嘛，跟杨老师都说好了的。“
　　林轩摇摇头“我爹说的是最多90万。意思是不能超过90万。“
　　邱老板眉头皱的更紧，脸上横肉都挤在了一起“林老板，别这样，你们那么大个店，还缺我那仨瓜俩枣嘛？“
　　“在商言商，这年头生意难做，这可是您刚说的啊。”
　　邱老板苦着张脸，手指头一抠，下意识的想弹下烟灰，但桌上的烟灰缸刚刚摔碎了，于是他停下了手上动作，朝着营业员喊了句。
　　“小何，替我把里头的烟灰缸拿出来，记得多倒点水。“
　　“好咧。“
　　吩咐完营业员，他再次跟林轩讨价还价。
　　杨朝明吩咐时是以林轩为主导，所以价格方面，齐鸣没作声，就在一边看着。
　　没一会儿，店员把一个圆形的烟灰缸拿了过来，里面还倒了一半的水。
　　在店员拿东西的功夫里，价格也谈拢了，88万8，图个吉利。
　　按照流程，林轩拿出了合同，签字转账，事情办的挺顺利。
　　“邱老板，钱没问题吧。那东西我拿走了啊。”林轩说完，将大罐重新装盒。
　　“嘿嘿，不愧是杨老师的店，办事就是爽利，下回要是还有东西，也找你们。”
　　“行，真要有下次，我给你报的价，绝对比市面上高个1成。”
　　林轩说着漂亮话，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一定淘的到真正有价值的古董，所以想做下次生意，机会不大。
　　真要有下次，加一成就加一成，报价的时候先压一成就行了，这招还是跟马爸爸的双十一学的。
　　漂亮话也说了，合同也签了，钱也付了，林轩就想起身，但他的身子忽然一顿，他诧异的看向齐鸣，不明白买卖都完成了，还拉着他干嘛。

第160章 一鱼两吃，婴戏罐（下）
　　齐鸣抬头给了林轩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后平视着面前的邱老板，淡淡开口道：
　　“咱要是走了，说不准，还要让邱老板再跑一趟博古斋。来都来了，就别浪费大家时间了，我说的对吧，邱老板？”
　　前半句是跟林轩说的，这后半句，略带了点不客气的反问又是说给邱老板听的。
　　一时间，林轩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点没反应过来，但他还是再次坐了下来。
　　邱老板再次吸了口烟，轻弹烟灰，满眼的茫然，一副他也没听懂齐鸣说啥的样子。
　　“小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玩古董的，但规矩我懂，这罐子你们88万8收的，后头你们哪怕卖8百万，那是你们的本事，我保证绝不找后账。”
　　齐鸣一笑，笑容带着点嘲讽“邱老板，咱就别顾左右而言他了。你连这找后账都懂，说明大半只脚已经进了这个圈子。既然入了圈，那就更该知道，一鱼两吃，可是坏名声的，会被行里人戳脊梁骨的!”
　　“一鱼两吃？”邱老板眼睛眯起，语气疑惑，手指头一弹，烟屁股直接被弹进烟灰缸，浮在了水上。
　　“什么一鱼两吃？我不懂啊。您有话直说，就别拿你们行里话考我了。”
　　他打死装不懂，而林轩则听明白了，脸上那种客套的笑意一收，再次看向面前这位大汉。
　　所谓一鱼两吃，在古玩行里指的是把成套的东西拆开卖！古玩市场上，成套的东西都要比单个的贵，而且开价基本是要翻一番。
　　比如一个花瓶卖2百万，那一对花瓶就卖4百万？错！一对花瓶，就该是4百万再翻一番，8百万的价儿。
　　这么看，特意把成对的东西拆开了卖，卖家岂不是亏了！当然不会，当你花高价买回件花瓶，隔几天他告诉你，还有一件，能跟之前的凑一对儿，你要不要？
　　是个人都懂，一对儿比一个更稀有，那这时候对方提个高价，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一鱼两吃，吃定的就是这种求而不得，追求完美的心理。
　　“哦~”
　　齐鸣哦了一声，表情玩味，既然对方死不承认，他也没揪着不放，而是指向了桌上新拿来的烟灰缸道。
　　“您不懂，就不懂吧。那咱直接点，我觉的这烟灰缸不错，应该也有些年代了，不知道你卖不卖？”
　　刚刚林轩和邱老板签合同走程序的时候，齐鸣就注意到这所谓的烟灰缸。
　　圆型的烟灰缸不奇怪，只不过奇怪的是这烟灰缸也是件瓷器，而且它的侧边居然是一圈的青花璎珞纹，青花的发色和罐子上的发色一致。
　　发现疑点，他便用望气术看了，这东西的岁气居然也到了成化。同样的年代，同样的大小，再加上和那罐子口，相近的口径，这么多巧合凑一起，那就不是巧合，这所谓的烟灰缸，十有八九就是这大罐的盖子！
　　林轩顺着齐鸣手指的方向也看到了桌上的烟灰缸，他接触古玩的时间可比齐鸣久，看过的东西也比齐鸣多，加上刚刚齐鸣口口声声的一鱼两吃，他要是再不明白，那就白活这么些年了。
　　林轩也是彻底拉下了脸，冷声道“邱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哦~两位说的是这烟灰缸啊。”邱老板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而后道“二位稍等，我去洗洗，瞧这脏的。”
　　说完他起身离开，没一会儿，那个烟灰缸洗干净带了回来，林轩也把刚刚的罐子重新摆到了桌上。
　　“邱老板，先借用一下，总可以吧。”林轩盯着对方。
　　“可以，当然可以。”邱老板笑着把那烟灰缸递过去。
　　林轩接过，先是仔细看了下，这东西的品相，而后照着大罐口轻轻放下。
　　咔哒一声轻响，烟灰缸和大罐严丝合缝的组合在一起，彻底证实了齐鸣的猜想，这东西就是这罐子的盖子。
　　“嘿！”邱老板脸上一副第一次看到的惊奇模样“我家都拿这东西做了几十年的烟灰缸了，没想到居然是一套，两位不愧是博古斋的人，这一眼就发现了，这眼力佩服，佩服。”
　　齐鸣嘴角抽了抽，这货的脸不止是肉多，还皮厚，都到这份上了还在演。兄弟，你入错行了啊！当演员它不香嘛！
　　“邱老板，既然这是一套的，那我就带走了。我也不让你吃亏，再补一万二，就给你凑个90万吧。”
　　林轩说完，也没有把东西取下的意思，就这么看着对方。
　　果然，这邱老板费了这么大的劲，又怎么看得上那万儿八千的。
　　“林老板，说笑了。咱合同上可只写了罐子，没写盖子。而且，我一直当它是烟灰缸，你要真想要，那就给个烟灰缸的钱吧。”
　　“你想要多少？”林轩冷声问。
　　“这东西，也是成化年的对吧，那就30万！成华年的烟灰缸，开这价应该也合理对吧。”
　　这价报的，齐鸣和林轩确定，这货是做足了功课的。
　　这件大罐的市场价在105万样子，如果有原配的盖子，那在古玩圈里叫全品，大概能到130万。
　　对方这叫价，相当于卡在了行价上。看着还有10万的利润在里面，但古玩这东西，也没那么好卖，每年各大拍卖公司的春秋大拍上，也有一大堆的流拍。
　　1百多万压手上，加上店面人工的损耗，没个2到3成的利润，那还不如拿去做理财。
　　林轩给了齐鸣一个稍待的眼神，说了句“我请示下。”便走了出去。
　　而齐鸣则好整以暇的坐着，这毕竟是博古斋的生意，价钱方面他不方便给意见，要不要还是得看林轩的。
　　趁着有空，他再次打量起这盖子。盖子侧面是璎珞纹，盖子上方是一个小孩抱球的青花图案，表面一点磨损都没有。
　　所以这邱老板说做了几十年烟灰缸，纯属扯淡，但是有一点，齐鸣觉着很奇怪，岁气没问题，但贵气稀薄了。
　　“邱老板，不介意我再上手看看吧。”齐鸣指着盖子问道。
　　“没事儿，你随便看，真金不怕火炼嘛。”邱老板笑起来，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的，跟个弥勒佛一样。
　　“呵呵，那我可得仔细着点。”说完，齐鸣并没拿起盖子，而是站了起来，同时还从口袋里掏出了放大镜和强光手电。
　　看到这俩物件，邱老板得表情明显有了变化，但刚刚大话放出去了，他也只能看着齐鸣俯下身，一手手电一手放大镜，一寸寸的查看。
　　很快，齐鸣就有了收获，当强光手电打过盖子中间时，通过放大镜明显的看到光晕上一条细细的裂隙。
　　顺着裂隙的走向，一路检查，才发现，着道裂居然贯穿了整个盖子。准确的说，这不叫裂，瓷器管裂叫冲！
　　冲分两种，裂痕线闭合不透光不影响瓷器完整的的，叫闭冲。因为裂痕线，瓷器产生变形错位，打灯透光的叫开冲。
　　这盖子上这条就是明显的开冲，是破裂后又粘合在一起的。粘合在一起后，又在牛奶里煮了下，以此遮盖了裂痕。
　　但这种修补，并不能长久，隔上几天就会露馅儿，而这位故意说是烟灰缸，也是动了心思的，这烟味可以遮盖住，牛奶的味道。
　　邱老板看齐鸣凑上去闻，就知道坏事了，刚想开口着补几句。
　　齐鸣却先他一步，笑着直起身“这林轩怎么还不回来，这不耽误事儿嘛，你等会儿啊。我叫他去。”
　　看着齐鸣起身走向店门口的背影，邱老板的目光越发的阴沉。

第161章 自作孽
　　齐鸣走到门口的时候，林轩刚挂电话，也不知道电话那头杨朝明说了什么，他此刻是满脸的郁闷之色，跟吃了苍蝇一样。
　　“师傅有说什么嘛?”齐鸣询问道。
　　林轩啐了一口后，才道“我爹让我自己拿主意，收不收都行。但我知道，他还是希望我收的，毕竟这事情要传出了，对博古斋名声不好。”
　　齐鸣稍稍一思量，还真是。
　　博古斋能收，却不收，同行会笑话你眼力不济，全品都不买！传到顾客耳朵里，还有可能扣个坑人的帽子下来，把最有价值的罐子买了，留个盖子，盖子卖给谁去？
　　这不就是坑人嘛，他们可不管货主当时打的什么算盘，是不是一鱼两吃。
　　还真是阴险，狡猾，这邱老板也是个生意人，怕也是吃准了这些。
　　“行了，走吧。他开那价，是不可能给他的。先谈谈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磨价格，磨了我们一个月，这次轮到我磨他了。”
　　林轩叹了口气，往里走。
　　齐鸣跟上的时候，还是说了句“东西收也行，不过这就是个爬山头的货，你价可别给高了。”
　　“什么？”林轩一停，害的齐鸣差点撞上“爬山头？你给说说，怎么回事？”
　　爬山头，古玩行里的黑话，指的是修补过的东西。
　　齐鸣便把那条开冲的位置说了下。
　　“走，看看去。”林轩的表情立刻兴奋起来，脚步加快，几步就走回了桌边坐下。
　　邱老板看他回来，笑脸相迎道“林老板，问的怎么样了？我刚刚想了想，您要真喜欢，价格不是不能谈。”
　　刚刚齐鸣的表现，肯定是看出来了这盖子的底。所以他才主动放了软话。
　　但林轩这次没接茬，笑着道“我再看看。”
　　这次他也拿出了，手电筒和放大镜，按照齐鸣指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那条开冲。
　　放下电筒和放大镜，林轩直接把盖子取了下来，盖底朝上，摆到邱老板的面前。
　　邱老板蹙着眉“林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
　　林轩一边把罐子重新装箱，一边道“我这不看你烟灰又要掉嘛，给你个物件接着啊。”
　　“呵呵，林老板开玩笑了，知道这也是古董，我哪还敢当烟灰缸啊。”
　　这么会儿的功夫，罐子也收好了，林轩也站了起来，笑着道“不都当了几十年的烟灰缸了嘛，那它就是烟灰缸，俗话说的好，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这歇后语，虽然原意跟如今的场景不符，但字面意思倒对上了，尤其是屎这字，差不多就是在明着说，那盖子就是个垃圾了。
　　邱老板也是人精，哪能不明白林轩的意思。
　　他这次有点儿急了，抽了一半的烟直接丢在地上踩灭，而后语气焦急道“林老板，这好歹是一套的东西，分开也不好。你要觉得价格不合适，咱可以谈嘛。”
　　林轩已经跟齐鸣转身，闻言又面向了他，伸出了两根手指“也行，我给这个价，愿意我就收了。”
　　邱老板一喜，张口就是“二十万？”虽然和他开的30万，差了一小半，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林轩摇了摇头，做出一副你在想屁吃的表情，道“2千块！”
　　“林老板，你是在开玩笑，还是在逗我！”邱老板脸上的横肉开始发红，显然是被这羞辱性的报价气的不轻。
　　林轩意有所指的道“你说呢？你不也跟我开了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嘛！”
　　说完，他领着齐鸣，提着箱子，扬长而去。
　　“痛快！哈哈哈，我TM就不惯这种人！”
　　车上，林轩放肆的笑道。
　　走前看那邱老板的表情，齐鸣也是一阵的舒坦。那个盖子，就算有开冲，但是作为罐子的原配，也不是不能收。
　　但林轩也好，齐鸣也罢，都是年轻人，心气还没练到老一辈那种古井无波的地步，明知道对方做局，还硬往里踩。
　　“师傅那头怎么说？”笑过后，齐鸣还是有点担心，林轩要怎么跟杨朝明交代。
　　林轩无所谓的道“小事儿。咱就说那东西是破损的，对方要价高，谈不拢就行了。有这借口，就算事情传到圈子里，对外对内，谁都说不出个错来。”
　　齐鸣点点头“那邱老板可就惨了，那盖子拿出去，别说两千，再打个对折，都没人要啊。”
　　“他这就叫自作孽。本来嘛哪怕是修补过，跟罐子凑一起，咱们最高也能给个93万收，现在就让他拿着当烟灰缸吧。”林轩无所谓的道。
　　“不过啊，今天还多亏了你。这人一环套一环，当时你没拉住我，他估计也会用别的借口，让我发现那盖子。我那时候知道被坑，肯定上头。大概率是会着了他的道。”
　　“别光嘴上说，要真想感谢，午饭得你请。”
　　“没问题，你说个地方。”
　　两人这么边开边聊，回了博古斋。安置好大罐，林轩又向杨朝明汇报了下情况，随后便要带齐鸣出去搓一顿。
　　齐鸣犹豫了下，还是打了个电话给阿依慕，问她要不要一起，得到对方已经跟合作伙伴有约的答复，便也没说什么。
　　两人在附近找了家海鲜酒店。
　　一坐下，林轩就把菜谱放到了齐鸣面前，豪气的道“‘想吃什么随便点。”
　　齐鸣笑着接过“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小紫，来吧，想吃什么随便点！”
　　嗷呜，小紫开心的嚎一嗓子，爪子扒拉菜单前，还请亲昵的蹭了蹭齐鸣的脸，乖巧无比。
　　他这一手借花献佛，差点没让林轩给闪到了腰。
　　“有什么推荐的嘛。”齐鸣先点了饮料和凉菜，以及小紫喜欢的澳龙，而是随后开口询问包厢里头正在添茶倒水的服务员。
　　服务员是个20多岁，清秀的姑娘，闻言一喜，站到齐鸣边上，微笑介绍道“我们这儿的招牌是象拔蚌刺身，建议您试试。”
　　“刺身？生吃啊。”
　　日料齐鸣也吃过，三文鱼，金枪鱼的鱼类刺身，他吃过，但贝类，除了北极贝，还真没吃过。倒是有次点了两个，生蚝刺身，那股子腥味，现在想想都有点冲。
　　听出齐鸣语气的犹豫，为了提成和业绩，服务员不遗余力的推荐道
　　“我们店的象拔蚌都是从加拿大空运过来的，保证每只都是鲜活状态。您下单后，师傅会现场切片，所以质量绝对有保证。而且这种象拔蚌的肉质甘甜，松脆，最适合刺身的吃饭。您到时候要是吃不惯，师傅也能替您加工成别的菜品。”
　　齐鸣有了点兴趣，把菜单翻到象拔蚌的位置，服务员说的挺好，价格更好，6千一斤！
　　似乎是看到齐鸣对着价格犹豫，服务员又卖力推销道“这种，象拔蚌，在北美洲市场又被叫做帝王蚌，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整个京城也就有数的几家能见到。”
　　这话算是一举两得，既暗戳戳的夸了自家店，又把齐鸣给架在了那，不是一般人能享受，那你买不买？买了不就说明你不一般，是人上人？
　　齐鸣笑着摇摇头，今天遇到的人，一个个都是机灵鬼啊，不过今天林公子买单，他也没省钱的想法，点了一只。
　　随后又点了份清蒸蓝龙，服务员说这龙虾是佛罗里达来的，齐鸣倒不在意它是哪儿来的，主要好奇，蓝色的龙虾蒸出来是什么颜色。
　　除了这两道，他还点了灼鹅颈藤壶，以及一道台湾老虎蟹。
　　两个人加一只猫，算上3道凉菜和汤，已经够了，不过服务员估计是看到他们出手阔绰，又极力推荐了一道他们的招牌菜，茅台烤响螺。
　　齐鸣看了下价格，海螺的价格不贵，200一斤，就是茅台贵，但跟那帝王蚌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所以就当是吃个稀奇，他也点了份。
　　单子下完，女服员已经乐的有点表情失控，抱着菜单小跑着就出了包厢。

第162章 海鲜里的漏
　　服务员离开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很快她就领着个身穿白色厨师服的男人，推着推车进了包厢。
　　当着齐鸣和林轩的面，服务员将推车上盖着的蓝色绒布拉开。
　　绒布下是个大鱼缸，鱼缸内部还做了简易的造景，水草沙石，几条彩色的热带鱼悠闲游动，当然里面的主角还是齐鸣他们刚刚点的食材。
　　象拔蚌和海螺都沉在缸底，咕咕的吐着泡泡。而那只硕大的蓝色龙虾以及几只体格略小的澳龙挥舞着它们的大钳，正贴着缸壁缓缓爬动，似在找寻出口。
　　这家店主打的就是个真实，光看着这新鲜的食材就很有食欲。
　　小紫那双紫瞳紧紧盯着鱼缸里的龙虾，粉色的舌头探出了一小截，嘴里的口水不争气的拉出一条长长的晶莹丝线，齐鸣赶紧拿餐巾纸给它搓了一把，拎着它的耳朵，小声训斥
　　“收住！有点出息好不好~别忘了你的身份！”
　　小家伙，嗷呜一声，喉咙处的皮毛上下蠕动了下，口水是压住了，但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没有挪开的意思。
　　服务员把一张单据递给齐鸣，恭敬的一鞠躬。
　　“先生，这些就是您这次的食材，单价和重量都在单子上，如果您想检查，我们也带了电子秤，如果您没有异议，我们的厨师就可以开始给您现场烹饪了。 ”
　　齐鸣把单子递给了林轩，毕竟林公子买单嘛。
　　林轩看到往常态度高冷的小紫如今这副模样，也是觉得有趣，他也没吊着小家伙的想法，趁机搓了把猫猫头后，朝服务员点头示意开始。
　　服务员却没第一时间准备烹饪，而是歉意的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儿是要先付款的。”
　　不用猜就知道，这是看他俩生面孔，这桌子菜加起来又价格不菲，怕他们吃霸王餐。
　　林轩也没在意随意问了句“微信行不行？”
　　“可以，可以。”服务员笑着双手捧着付款码走上前。
　　确认到付款后，她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这下子提成稳了啊。
　　而跟来的厨师得到了服务员的眼神示意后，轻轻的推开包厢门，很快又推了辆小车进来，这次车上没有遮盖，放着的是菜刀砧板一类的料理工具。
　　这现做得第一道菜就是象拔蚌刺身。
　　只见厨师伸手从鱼缸里捞出象拔蚌，擦干水分，熟练得开膛破肚，一旁得女服务员也从外面端来一个装满了碎冰的精致大碗。
　　一片片蚌肉，很快被切割好，放到冰块上。
　　端上桌后，齐鸣尝了两口，口感上比较鲜嫩、爽脆、滑溜，略微还有些劲道。
　　味道上，其实和北极贝差不多，比北极贝多了那么丝甘甜，可能跟现杀现做有关。
　　一道道菜，很快上来，清蒸澳龙，清蒸蓝龙，白灼藤壶，芥末虾球~
　　小家伙这次是有了口福，吃了个不亦乐乎。
　　鱼缸里得食材一样样被捞出变成了美味，终于是到了最后一道，茅台烤响锣。
　　只见服务员先是打开了包厢的空调通风系统，厨师则从推车的中间，拿出了一个小炭炉点上。
　　随后厨师又伸手捞出了那两只硕大的椰子螺，擦干水分后，直接放到了炭火上，随着底下炭火的加热，能看到螺肉在收紧。
　　厨师不慌不忙的倒了一小杯茅台，全部倒进了螺口，一阵酒香瞬间弥漫。第二杯茅台酒并没对准螺口，而是直接洒在螺壳上，酒水接触炭火的瞬间，一团火焰将整个海螺包裹，视觉感拉满。
　　闻着房间里挥发出的阵阵酒香，齐鸣内心吐槽这商家是真的会赚钱，就这么两杯，还不知道是不是真茅台，就要800块，啧啧，还好冤大头不是他。
　　很快，这道茅台烤响锣就被做好了。
　　厨师撤下了碳炉，用一条白毛巾按住海螺壳，刀尖一挑，完整的螺肉就被取了出来。
　　螺肉在刀锋的作用下，很快就被均匀的片开，只是片到一半时，那个厨师居然停顿了几秒，然后才再次动作起来。
　　搞鉴宝的，观察力都不差，厨师手上的动作，被齐鸣敏锐的捕捉到，他甚至看到对方皱起了眉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第一盘片好的螺肉，被服务员端上了桌。
　　林轩招呼了齐鸣一声，就动了筷子。
　　而齐鸣给小紫夹了一片后，再次把注意力放到厨师身上，他已经开始处理第二只。
　　动作还是那么熟练，只是这次片到一半，齐鸣看到他的眼瞳猛地张开，露出一抹震惊之色，随后是狂喜，肩膀轻轻抖动，似乎是在努力压抑。
　　他疑惑的看向厨师眼神聚焦的地方，被螺肉和他的手遮挡，看不真切，于是他用上了透视。
　　透视穿透阻碍，一颗散发着绿色宝气的橙红色珠子，正被厨师蠕动的手指缓缓扣进手心，不止如此，他的手心处本来就有一缕宝气。
　　齐鸣把视线直接对准了厨师的手心，原来他手心里已经捏着一颗橙色珠子。
　　海螺，橙色珠子，齐鸣眉头一挑，这不就是美乐珠嘛！
　　
　　美乐珠是海水珍珠的一种，又被称龙珠或火焰珠。
　　虽然是珍珠，但美乐珠无法通过人工干预获得，每一颗都是纯天然，而且产量极低，海螺中生成美乐珠的几率是五万分之一，而要达到珠宝级别的，那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正是因为稀有，美乐珠平均每克就要2点6万美元。具体的价格跟珠子的光泽，形状，颜色有关，上不封顶。
　　齐鸣记得他当初看过的珠宝资料里，有过几则美乐珠的拍卖成交记录，其中最高的一次是在03年的香港，那是颗104克拉，重达20克左右的美乐珠，最后被拍到了270万美元。
　　折合下来，大约85万人民币一克！03年的物价跟今天没法比，要是现在拿出来再次上拍，少说也得翻一番。
　　“先生，请慢用。”
　　最后一盘螺肉切好，端上桌。
　　厨师认真的清理了下工具，而后走到桌边，礼貌的一鞠躬，就要离开。
　　“慢着！”
　　齐鸣却直接开口，叫住了他。
　　林轩和服务员都诧异的看向齐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开口，要把人给留住。
　　厨师身体明显一抖，但还是装着镇定的道“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齐鸣淡定的抿了口饮料，语气平淡“走，可以。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吧。”
　　厨师皱着眉头，声音瞬间抬高，哪有半点之前的恭敬“你什么意思！我口袋里的东西，是我的，凭什么拿！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老子不伺候了！”
　　说完厨师帽一摘，朝着桌面用力一砸，正吃的开心的小紫被吓了一条，嗷呜一声，跳到了齐鸣肩头，对着厨师一阵的龇牙咧嘴。
　　齐鸣原本想着对方老实交出来，事情也就解决了，但现在他也不惯着，一把拉住他后衣领往后一拽，同时对着林轩喊道。
　　“守着门！报警！还有你~”
　　齐鸣看向被吓呆在那的女服务员“去叫你们经理来，这事情，他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放手！TMD！”
　　厨师一听要报警，手上动作也大了起来，挣扎着想摆脱齐鸣的控制。
　　要是小龙在这就好了~齐鸣心里这么想，手上动作却不慢，他拽着后衣领的手顶着脖子用力下压，另一只手伸手一捞，捏住了厨师手腕往后一抬。
　　手臂和肩膀连接处的剧痛，让厨师只能尽力弯腰才能缓解，但他又怎么甘心，另一只手朝后挥砸，意图摆脱齐鸣的控制。
　　齐鸣身体朝后，避免被砸到，但这么一来，他手上的劲就小了，差点被这厨师挣脱。
　　林轩见状，虽然不知道齐鸣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出于信任，他也冲了过来，一下子抓住了厨师另一只手，也学着齐鸣的样子朝上扯动。
　　双手都被制住，这下子，厨师才彻底的被两人控制起来，只能在那不停的咒骂。

第163章 一人一颗
　　“松开！快松开！再不松开我报警了！”
　　女服务很快就领来了几个店里的人。
　　为首西装革履的男人看到自己的员工，被两个男人直接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立刻出声制止。
　　而那厨师，看到自己人来了，也不骂了，干嚎着求助“李经理，救我！这人无缘无故要搜我身，我不让还打我！”
　　李经理脸色黑了下来，再次重申道“两位，请你们立刻住手。不然我就报警了！”
　　跟在他身边的两人，也是虎视眈眈的，似乎齐鸣不放手，他们马上就会冲上来一样。
　　齐鸣压根没松手的意思，不慌不忙道“不用你报警，我们已经报了！”
　　刚刚林轩堵着门的时候，就已经按照齐鸣吩咐的打了110。
　　这会儿正是饭点，要是一堆警察冲进来，对店里生意肯定有影响，而且对方敢先报警，说明并不是无缘无故闹事的，这里头一定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李经理这下语气也软了下来，指着地上的厨师道“两位，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咱们坐下来谈就行，没必要这样，先把人松开，我保证他不会跑。”
　　齐鸣看了看他，和他带来的人，也担心对方冲过来，加剧冲突。他跟林轩可就两个人，而且都是战五渣，这又在对方的地盘，真动了手，吃亏的肯定是他俩。
　　给了林轩一个眼神，两人几乎同时，松开了按着厨师的手。
　　厨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随后趁着他同事关心他的空隙，一个箭步就朝门口冲，想要挤开门口的人，往外逃。
　　这下李经理也知道自己的员工是真有什么问题，赶紧让身边的人拦住。
　　由于门口的空间不大，又站了足足7个人，所以厨师的算盘落空，他没能冲出去，这次反倒让自己人控制住了。
　　刚刚的动静不小，已经吸引了附近几个包厢就餐的人，有人就站在走廊，透过门缝看好戏。
　　李经理立刻转身关上包厢门，把一众好奇的目光拒之门外。
　　“到底怎么回事！”李经理蹙眉，看着被两人像是夹心饼干一样死死夹在中间的厨师。
　　厨师支支吾吾的，似乎没想好理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是我来告诉你怎么回事吧。你先把他右裤袋里的东西拿出来！”齐鸣鄙夷的看着厨师，冷声道。
　　说话的同时，他还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摄像，镜头对准了对方，记录证据。
　　李经理狐疑的把手伸向厨师口袋时，那厨师再次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我的!那是我的！你们凭什么搜我口袋！老子不干了！老子辞职！你们没权力搜我身，我要告你们！”
　　“按住了！”李经理冷喝一声，那两人手上发力，厨师一下子又成了动弹不得的样子，而且这两位的力气可要比齐鸣他们大的多，厨师的脸都开始涨红了。
　　很快，两颗近乎橘红色的圆润珍珠就被握在了李经理的掌心，他疑惑的看着这一大一小两颗珠子，一时间没搞懂这是什么。
　　“美乐珠？”林轩是除了齐鸣外，最先认出的。
　　“嗯！你的店员，趁我们吃饭的时候偷了我们东西，你手上的就是赃物。”齐鸣道。
　　李经理拿着珠子看向厨师。
　　厨师恶狠狠的看着齐鸣和经理，叫嚣道“放屁，那是老子的。老子祖传的！你说我偷的，我碰都没碰到你，怎么偷！污蔑，你污蔑我！”
　　“你的？这是你刚刚从我们的海螺里开出来的吧。这位经理，那珠子是不是还是热的？还有有没有股酒味！你闻闻就知道了！海螺是我们买的，钱也付了，别说海螺里的珠子，就是螺壳都是我们的，不问自取是为贼，我说的对不对！”
　　那李经理皱着眉头把珠子凑到鼻头，情况果然和齐鸣说的一模一样，再看看因为齐鸣几句话像是被雷劈了，彻底蔫了下来的厨师，事实已经足够清楚了。
　　“先生，这就是两海螺里的珠子，咱没必要闹到警局。错在他，不过人你们也打了。我看各退一步，就此扯平。我做主，给你们打个八折，就当我们店的赔罪，好不好？”
　　李经理做起了和事佬，一番话说的也是有理有据，进退有度。
　　齐鸣伸手，从李经理手上要过了那两颗美乐珠，冷笑道“你说扯平就扯平，你知道这是什么嘛！就敢帮他平事儿！”
　　说完，他把美乐珠递给了林轩，这桌菜是林公子买单，两颗珠子归属权也是林轩的。
　　林轩拿过美乐珠，先是掂了下分量，随后用手指夹起一颗，对准了灯光仔细的欣赏着，一边欣赏一边评价，声音不大却刚好被所有人听到。
　　“这颗的直径有3点1，颜色到了橘红，估计至少95克拉，而且还这么圆润，要按现在的行情，上拍的话少说60万美金啊！”
　　“这颗直径小了点，就2点7，但颜色正，到 了浓橙色，而且这火焰纹和瓷质的光泽感也好，也不便宜啊！”
　　林轩母亲就是开珠宝公司的，他的估价还是相对准确的。但他的话，让对面几个人听的都是一脸懵逼，都觉得他在胡说八道，就差没说这是俩傻子了。
　　“嗷呜~”
　　小紫看着林轩手上的两颗珠子，似乎也很感兴趣，伸着爪子想去勾。
　　“你喜欢？”
　　林轩注意到小紫的样子，想了想，把大的那颗递了过去。
　　没想到小紫爪子一甩，差点拍飞，吓了林轩一个机灵，小心的收回了大的那颗，他再递上小的，这次小紫探着头伸出舌头一卷，叼在了嘴里。
　　看林轩把东西就这么给了只猫玩，对面的几个人就更不信这东西值钱了，真值钱你能给猫玩？
　　不信归不信，但自己店员偷了东西当场被抓是真的啊。
　　尤其是作为主管的李经理，外面还有那么多客人，要等警察上门解决，那影响太坏了。
　　“两位，东西已经物归原主。我为我们店员的行为向您道歉。”说着他深深一鞠躬，诚意满满，起身后他又道“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你们这桌我做主打五折，另外再给您5百的代金券，还希望能获得你们的谅解。”
　　齐鸣看了林轩一眼，征求他的意见。
　　林轩耸耸肩，无所谓的道“就按他说的来吧。反正东西也没丢，今天咱捡到了宝，是件喜事，这要去了警局，就有点晦气了。而且作为贼赃必须先扣警局，一套流程走下来也麻烦。”
　　“嗯，听你的就行。”齐鸣对此也没意见。
　　“李经理，刚刚帐我们结过了。既然你说按五折，那麻烦你退一半吧。”
　　大事化小，那是最好的。李经理笑着说了声，谢谢理解，随后叫过了一旁的女服务员。
　　“小玲，拿着账单去趟财务，领下要退两位的钱。”
　　整个包厢里，这小玲的脸色是除了厨师外第二沮丧的。经理一开口免了客人一半的餐费，那岂不是她的提成也得少一半。
　　小玲不情不愿得拿起账单离开包间，路过厨师时还狠狠瞪了眼这罪魁祸首。
　　只是没一会儿，小玲就两手空空的跑了回来。
　　“钱呢？”李经理皱着眉，询问。
　　小玲拿出了账单和一支笔，递给了他“财务说，金额太大，要您签字。”
　　“金额大？”李经理疑惑的接过账单，不就两个人，一顿饭嘛，能有多少“嘶~”
　　看到账单上5万7的金额，他倒抽了口冷气，再看看两人点的东西，好家伙6斤多的帝王蚌，一只就3万8，这价格，这不是坑人嘛！不对，这好像是自家店！
　　虽然被两人的消费震惊了下，但咬咬牙，他还是把字签了，签过字，这李经理的态度就更好了，甚至庆幸，能眼都不眨的花5万多吃顿饭，这背景肯定不俗，错又在己方，现在能小事化了，反倒是最好的结果。
　　收了退的那两万多餐费，齐鸣和林轩也没了再吃下去的兴致，在李经理热情的欢送下，坐上了车。
　　“小紫，吐出来！”车上，齐鸣对着小紫命令道。
　　“呜~”
　　小紫叼着那颗美乐珠，疯狂摇头，没一点要还的意思。
　　“这不是咱们的，必须还给人家！听话！”齐鸣加重了语气。
　　小紫委屈巴巴的呜呜两声，身子还朝一侧的角落缩了缩，老大不情愿。
　　“算了，这颗送它了。难得它喜欢！”
　　林轩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撸了撸小紫的猫猫头。小家伙似乎听懂了林轩的话，所以这次没有抗拒，很给林公子面子。
　　“这太贵重了！”齐鸣皱着眉，想要拒绝。
　　却见林轩拿出了另一颗美乐珠，笑着道“一共两颗，你那颗小。再说了，没有你，两颗都被人拿走了，我能有收获，也是沾你的光，你居功至伟啊！”
　　看齐鸣还要说什么，林轩脸一拉“再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了啊！”
　　他这话彻底堵住了齐鸣的后头婉拒的话。
　　而小紫，似乎是明白东西终于归它了，张口把美乐珠吐到齐鸣手心，一只爪子指指美乐珠，又指指自己脖子。
　　它脖子上挂的是齐鸣当初捡漏的，拍卖价到2百万美元的，铜质1美分硬币。
　　小家伙这动作，显然是想把这一美分换成那颗美乐珠。
　　齐鸣屈指轻轻一弹它的眉心，嘀咕道“不识货的东西。回头给你弄。”
　　美乐珠这种东西，穿孔就可惜了，齐鸣觉得还是得麻烦下师母，才不会浪费。
　　两人就这么回了博古斋。
　　没想到的是，他们回来得时候，阿依慕已经先一步到了，看到齐鸣，她开心的小跑过来，脸上满是骄傲的道。
　　“齐鸣！来帮我看看，我好像也捡了个大漏哦!”

第164章 挂袍和御马监
　　“你也捡漏了？”
　　齐鸣压根不信，这漏哪是那么好捡的。
　　“哼！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阿依慕的瑶鼻一皱，柳眉一立，一副你是不是看不起姑奶奶的生气模样。
　　“额，没那意思，什么东西拿来看看先。”
　　这位小姑奶奶最近得了他家里的外援，在跟家人解释清楚前，他也只能躲着点。至于如何解释，他也想清楚了，事实胜于雄辩，找机会让童欣晴来一趟就是了。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再说童欣晴可是女神，背景样貌职业，样样都是顶配，绝对拿得出手，到时候误会迎刃而解。
　　阿依慕还不知道齐鸣心里打的算盘，领着齐鸣来到店里的八仙桌边。
　　她伸手打开了桌上的盒子，从里头拿出了一块黑乎乎的牌子。所谓投其所好，阿依慕也是做了功课的，她这算是先从齐鸣的爱好入手，以此创造共同话题。
　　至于这牌子，是她刚刚从一个地摊上2千买的，真不真不重要，是不是漏也无所谓，她家反正也不差这点钱。
　　重要的是能借此加深了解，增进交流。
　　捧着牌子递给齐鸣时，阿依慕在心底为自己的这波操作点了个赞。
　　齐鸣接过这牌子，黑乎乎的一大块，长有十多厘米，宽四五厘米，厚有个一厘米，整体是个古代寺庙大钟的造型。
　　上端伞盖上有鱼鳞一样的浮雕，中间穿了一个孔。牌子整体都被一层黑黑的东西给完全糊住。
　　齐鸣忍不住先看了看阿依慕，眼神古怪，因为这还真是个漏儿，而且应该还不小。刚刚他入手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有一股熟悉的凉意蹿进了身体。
　　“怎么样？是不是个宝贝？”
　　阿依慕看到齐鸣的眼神，微笑询问。
　　齐鸣没有立刻回答，只说要先看看，同时他也开启了望气！
　　这牌子的岁气居然是跟早上收到婴戏罐如出一辙，年代能到明朝成化！而且贵气也不小，不是一般的东西。
　　“你花多少买的？”齐鸣有点郑重的询问。
　　阿依慕看他那认真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心想难道还真是个宝贝？
　　“2千~”
　　这价怎么说呢，就这么个黑乎乎的一坨，是个人看到20都嫌多。但有时候这就跟人生一样，有人求而不得，有人举手可得。
　　每天那么多人，游荡在潘家园就差在头顶装个X光机了，但有几个真捡到宝了？而阿依慕，人家一来就捡了个漏。
　　“你也看看吧。入手挺沉，感觉材质不是铁就是铜，不过外面这层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齐鸣苦笑着把东西递给了边上的林轩。他并没说出鉴定结果，毕竟光从外观看，这就是个黑疙瘩，这要都看出了点什么，那就太离谱了。
　　林轩接过后，翻转了两圈看了看，随后指甲用力照着表面扣了扣，还凑到鼻尖闻了下，才道。
　　“这应该是个腰牌，形状有点眼熟。外面裹着的是老油漆，这是个挂袍货。”
　　“挂袍？”这词齐鸣还真没听说过。
　　林轩让店里的营业员，拿了套工具，照着腰牌的侧边，用刀一边一点点小心的刮着表面的黑色油漆，一边解释道。
　　“挂袍，有的地方也叫挂浆。说白了就是用油漆把东西糊起来。出现最多的是在瓷器上，金银器也有。”
　　“挂袍这手法，出现的年代也不远，也就几十年前文革那会儿的事。物主为了保护家里宝贝，不被抢，不被砸，便在上面糊上一层油漆，来把好东西给藏起来。”
　　解释完，林轩还抬头看了眼阿依慕，语气带着点羡慕“阿依慕小姐，你应该是真捡了个宝，会挂袍的东西，要么很珍贵，要么犯忌讳，反正都不便宜。”
　　“哼~”阿依慕精致的下巴抬起，对着林轩的时候傲娇的很，那表情就差在说，也不看看本姑娘是谁了。
　　“怎么样，这能处理嘛？”齐鸣问。
　　林轩这会儿也小心的剥开了指甲盖大小的油漆，露出了腰牌的底色，一片的金黄。
　　齐鸣凑上前和林轩一起观察了下，感觉是金子，但光靠感觉怎么行，古玩必须得科学严谨。
　　林轩起身进了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拿了个手持式的光谱分析仪，对着那块金色一照，结果很快就出现在分析仪的小屏幕上。
　　“含金量90%，这是块金牌！”林轩有点兴奋，两人已经确认，这是块腰牌。
　　古时候腰牌的材质各种各样，最简陋的有竹片，木头，贵重的有象牙，白玉，黄金。
　　各朝各代对腰牌材质都有严格的要求，而黄金腰牌不管在哪个朝代那都是顶配，佩戴的人必定地位非凡。
　　“确定了里头材质就好办了。现在有专业的脱漆剂，咱们只要选不损伤黄金的那种就行，阿依慕小姐，我来处理，你没意见吧？”
　　林轩动手前，按照规矩还是先询问了下物主。
　　阿依慕点点头，这会儿她也来了兴趣，恨不得林轩动作快点。
　　林轩找了个盆，倒上了调配好的专业脱漆剂，再将腰牌泡进去，没一会儿盆里就传来了呲呲的化学反应的声音，以及一股子微微刺鼻的味道。
　　几人下意识的都站远了些，看着盆里气泡翻滚，随后一块块油漆脱落浮起。
　　就这么过了四五分钟，化学反应结束，林轩上前用夹子小心的夹起沉在盆底的腰牌，这块黄金腰牌的庐山真面目，这才彻底展现在几人面前。
　　将腰牌放进清水洗净，擦干，林轩眼神火热，兴奋道“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御马监腰牌！”
　　
　　“御马监？那他们领导是不是弼马温啊~”阿依慕好奇的询问齐鸣，眼睛里是一种清澈的愚蠢。
　　齐鸣憋着笑解释道。
　　“御马监，是明朝朱元璋时期设立的，一开始叫御马司，后来改叫御马监。当时明朝宦官，也就是太监也是有官职，和衙门的，统称二十四衙，御马监是二十四衙里，12监之一。”
　　阿依慕听了个似懂非懂，于是问了个最关心的问题“那御马监，厉不厉害！”
　　在她看来，这御马监越厉害，那这腰牌价值岂不是越高！
　　齐鸣回忆了下，点点头道“厉害，很厉害！非常厉害！”
　　“明朝那会儿，司礼监和 御马监是最重要的宫廷部门。司礼监负责帮皇帝起草诏书，开始只是个传声筒，但遇到一些个懒皇帝，司礼监的太监甚至有披红的权利，也就是帮皇帝处理政务。所以司礼监算是太监里面，文的巅峰，一度被称为内相！”
　　“而御马监，则是太监里武的巅峰，他们可不是单纯养马的部门，而是一个军事部门！它直接掌控了禁军。旗下更是有明朝军队中最强的一支：羽林千户所！到了明朝后期，御马监还负责打理皇家的生意，可以说皇宫的军权，财权他一把抓，你说厉不厉害！”
　　“齐鸣！”
　　就在齐鸣正跟阿依慕解释时，林轩满眼震惊的看着手上腰牌，语气都带上了颤音。
　　“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我滴个乖乖！阿依慕小姐这是真捡到宝了啊，这东西可一点不比你那块元朝王保保印要逊色啊！”
　　齐鸣狐疑的接过腰牌，腰牌正面是御马监太监，几字，而当他翻转过来，翻到背面时，他也被那几个金色大字震在当场。
　　“掌印，汪直”
　　在这四字的左侧，是一排小字：成化十九年

第165章 鹰派皇帝
　　“这是汪直的掌印令牌？”
　　齐鸣几乎是下意识的再次用望气术确认了一遍，没错，就是成化朝的东西。
　　阿依慕看齐鸣发着呆，忍不住询问“这个汪直很有名吗？”
　　“明朝276年的历史里，有4个太监，曾经走上过权力的巅峰。”齐鸣将腰牌还给她，解释道。
　　“明宪宗时的汪直和英宗时的王振、武宗时的刘瑾、熹宗时的魏忠贤并称为“明朝四大权阉！”
　　“权阉什么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样子。”阿依慕看着牌子上的名字有点嫌弃。
　　齐鸣却是摇摇头道“另外3个，确实是遗臭万年的大奸大恶，甚至间接改变了明朝的国运。但汪直不一样，我觉得他是好人。他入宫时因为伺候过万贵妃，被成化皇帝任命为御马监的掌印，算是年少掌权。”
　　“到了成化13年左右，京城流传出妖狐夜出的流言，他领命调查，乘机怂恿成化皇帝成立了西厂！西厂成立后，打击私盐，查办贪官，引起了官场的抵制，但成化皇帝愣是顶住了内阁首辅和六部九卿的压力，没有裁撤，汪直的权利自此也就到了顶峰，按年龄推算，他当时应该也才15，16岁的样子。”
　　“第二年汪直又奏请开设武举！一举打破了老牌贵族对武将官职的垄断，算是直接提升了明军的战斗力。他自己更是亲自领兵打女真，打鞑靼，屡战屡胜，当时他也才18岁左右，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个太监，他可能就是明朝的霍去病！”
　　“那后来呢？”阿依慕听着也对这汪直大为改观，好奇他后来的遭遇。
　　齐鸣有点唏嘘道“太监是皇帝近臣，汪直一直在外领兵打仗，就和成化皇帝疏远了，加上当时东厂提督尚铭的弹劾，汪直在成化19年，他20岁左右的时候，被调去了南京，成了南京的御马监掌印。”
　　他指着阿依慕手上腰牌道“从这牌子上的时间看，这应该就是汪直在南京御马监时的掌印腰牌了。”
　　“我上学的时候，也觉得汪直名声不该这么臭。但没办法，谁让他是太监呢！太监天生自带吸黑体质，做啥都会被黑”林轩看着那令牌，语气也带着不平。
　　“唉~”齐鸣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不止是汪直，成化皇帝不也被黑的挺惨。就因为和万贵妃谈了场姐弟恋，名声就臭了。”
　　“成华皇帝独宠万贵妃，不是干了很多坏事吗？”阿依慕道。
　　齐鸣摇摇头“你那是电视剧看多了。”
　　“事实上这位皇帝在位23年，可不是只谈恋爱的，更不是恋爱脑，他是一个手段狠辣，脾气性格手段都像极了他太太爷爷永乐皇帝的鹰派人物。
　　在他执政期间，文治方面，拨乱反正，替当时因为土木堡之变遭到他父亲明英宗报复的旧臣平反，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替于谦平反。
　　随后更是任用李贤、陈文、彭时、商辂为首辅，施政有方，百姓富足，国家日渐呈现强盛之态。
　　在明史中甚至有，仁、宣之治于斯复见，的记录。
　　而他在武功上的成就更是把他老子，大明战神朱祁镇甩出了十万八千里。对于敌人，成化皇帝态度从来就是强硬到底，不管对手是谁就只有一个字：打！
　　广西瑶族叛乱、南漳乱匪刘通、蒙古毛里孩入寇、建州女真犯边、靖州苗乱、蒙古小王子进犯，23年里，谁敢冒头，他就打谁，而且次次大截。
　　尤其是建州女真犯边，当时成化皇帝也才刚继位，但他还是果断下诏：“捣其巢穴，绝其种类”，史称成化犁庭！这一仗，直接灭杀了建州女真的主力，以及当时犯边的主谋董山。
　　十年后，建州女真缓过了劲儿，再次犯边。成化皇帝自然也不会惯着，派汪直再次进剿。
　　汪直对待敌人，那叫个心狠手辣，这次进剿直接让女真老实了整整150年，一直到努尔哈赤的出现。
　　努尔哈赤从辈分上算起来，是死在第一次成化犁庭里的那个首领董山的五世孙！只可惜，崇祯不是成化，崇祯朝也没再出现第二个汪直。
　　就这么个文治武功的皇帝，结果流传后世的全是和一个宫女的姐弟恋，花边新闻，也是可悲。”
　　“齐鸣，你好厉害。”
　　阿依慕崇拜的看着齐鸣，心里暗道他果然还是那个天山里，博学多才的男人啊。
　　齐鸣被看的有点尴尬。
　　而林轩更是感觉自己就是个八百瓦的大灯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道
　　“阿依慕小姐，你这腰牌的历史价值，文物价值都不低。怎么样？有想过怎么处理吗？”
　　阿依慕也是没想到，自己在地摊上随便买的一块黑乎乎的牌子，来头这么大，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想找个女追男用的道具啊。
　　所以林轩问她怎么处理，她压根没想过。
　　问题抛给她后，她第一时间求助的看向齐鸣。
　　齐鸣明白她的意思，建议道“你要没想好具体是卖还是捐，那就先自己留着，它的分量足以当传家宝了，而且黄金的东西也好保存，放着不动就行。”
　　阿依慕展颜一笑，满是异域风情的眉眼弯成了两道月牙，她一步上前，牵起齐鸣的右手，将那金牌直接赛到了齐鸣手心里。
　　“那你替我先收着吧，我刚来京城，家里也没买保险箱，要是被偷了那多可惜。”
　　两手相握的柔软触感，和鼻尖那股馨香，齐鸣有点愣神。
　　林轩看着这对男女，觉得自己这电灯泡的瓦数又强了，他默默后撤两步轻手轻脚的离开了现场。
　　“这不合适，你~”齐鸣拒绝的话说一半，但女孩儿瞬间装出的愠怒表情又让他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美人恩重。
　　下午的时候，齐鸣没在博古斋多呆，而是带着小紫去了师母的KOMS珠宝公司。小家伙心心念念想要新的吊坠，叼着那颗美乐珠在他面前晃了好几圈了。
　　他去的时候，阿依慕也要跟去，美其名曰考察合作伙伴。
　　好吧，这理由没毛病，玉石商人去珠宝公司，那不是合情合理。
　　而且，一到KOMS，介绍了下阿依慕的身份后，他瞬间就被冷落在了一边。
　　尤其是林轩的大哥，杨科，对阿依慕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主动要求带阿依慕参观公司，这待遇，当初齐鸣第一次来的时候反正是没享受到过。
　　参观完公司，几人到了林珍的办公室，齐鸣对着小紫伸出手，小家伙牙关一松，那颗美乐珠落在了他的手心。
　　齐鸣用桌上的湿纸巾给擦了擦，才递给了师母。
　　“师母，你看看这个。”
　　林珍伸手接过后便惊讶出声道“呦，这么大颗的美乐珠，小齐，你这是从哪儿弄的？这东西可不多见。”
　　“啧，这火焰纹，真漂亮，还有颜色也接近木瓜色了。上等品啊！”
　　林珍看完，就把珠子递给了自己大儿子。
　　杨科在公司负责运营和采购，看到这好东西，立刻就有点挪不开眼，犹豫片刻就开口道“小齐，你这颗愿不愿意出售。马上就是香港的珠宝展，赶赶工，我们公司就能再多一件展品。”
　　他这话才说完，小紫的尾巴一抽，对着杨科就开始哈气，要不是齐鸣按着，小家伙怕是要冲上去了。
　　敢把主意打到小紫身上，杨科也是勇啊。
　　安抚了下小家伙的情绪，齐鸣才歉意道“不好意思，杨哥，这珠子我送小紫了。您要真想要，林轩那还有一颗，他那颗更大。”
　　没办法，齐鸣只能是把林轩卖了。
　　“那小子也有？”林珍诧异的看着齐鸣，她可是知道，自己儿子虽然也懂珠宝，但对这行却并不感兴趣。
　　“小齐，说说，这美乐珠你们是哪儿来的？”
　　师母想知道，齐鸣自然不会隐瞒，便把中午发现珠子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PS：成化皇帝和汪直这段，其实有点水字数。要是看着不满意，先给大家赔个罪。在查成化斗彩资料时，偶然发现了他们的事迹，虽然看这书的人不多，但还是有种欲望，想多一个人知道，那个皇帝不坏，那个太监也不坏，至少不像电视剧里描述的那样。谢谢！）

第166章 童欣晴的困扰
　　“小齐，你不会哄师母的吧。”
　　林珍这话，倒不是真怀疑齐鸣编故事骗她，而是单纯的难以置信。
　　美乐珠在海螺中产生的概率是五万分之一，这俩小子一次遇到俩，品质还都如此之高，这简直是比中彩票还难啊。
　　同样难以置信的是杨科，他负责珠宝的采购，自然更是清楚高品质美乐珠基本掌握在欧洲的那群贵族手上，这是何其的稀有。
　　自己那个傻弟弟，居然吃顿饭就吃到了？
　　而阿依慕也有点沮丧，这么好玩的事情，她居然错过了，早知道中午就跟着一起去了。
　　齐鸣没他俩那么多心思，笑着道“师母，这哪是哄你，我句句属实，不信你去问林轩。”
　　“行，那你拿过来是想把它做成什么首饰？”
　　这么会儿的功夫，林珍也从震惊里缓了过来，问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瞥了瞥阿依慕，笑容玩味。
　　齐鸣一看林珍这笑容，就头疼，对方八成是误会自己是为了阿依慕才特意过来定制的。他赶紧把小紫拎起来道
　　“就它！林轩其实是把美乐珠送小紫了，小家伙想用这珠子做个挂坠，我这不马上就想到您了嘛。”
　　“嗷呜~”
　　小紫被抓着后颈肉，吊在半空，对着林珍很认真的嚎了嗓子，还点点头，似乎在说“这就是我的！”
　　“给它！做吊坠？”
　　杨科简直以为自己幻听了。
　　“嗷！”
　　小紫不满的朝杨科咆哮了下，一脸的鄙夷，要是它会说人话，高低得来句，少见多怪。
　　而林珍在惊讶过后却是笑了。之前就知道齐鸣很宠这小家伙，没想到这么宠，这颗品相少说2百多万的东西，就这么给猫做吊饰。
　　美乐珠，曾经是越南皇室的御用之物。越南革命爆发，阮姓皇室成员躲到欧洲，那些皇室珍藏的美乐珠也被他们变卖，目前基本都在欧洲贵族的手上。
　　试想下，要是有一天，欧洲的贵族小姐们，看到一只猫带着和她们一样，甚至更好的珠宝，走到她们面前，那场景该是何等的有趣。
　　林珍也是玩心大起，笑道“给小紫做的啊。那我可得好好设计了。”
　　“嘿嘿，那就拜托您了。”齐鸣道谢道。
　　又跟师母聊了会儿天，时间也到了16点多，齐鸣也就没多待，直接起身离开，一起来的阿依慕很自然的肩并肩走在了齐鸣身侧。
　　离开时，杨科特意把两人一猫，送到公司楼下，临走以今后合作为由，加了阿依慕的微信。
　　当杨科吹着口哨，心情愉悦的走回到公司时，却是发现林珍已经等在了那。
　　“妈~”
　　“人送走了？”
　　杨科点点头“刚走。”
　　“你是对那小姑娘有意思吧。”
　　林珍冷不丁的一句话，吓了杨科一跳，被自己老妈戳破心思，他还有点不好意思。只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自己母亲就又给他浇了盆凉水。
　　“如果有意思，我劝你早点打消。”
　　“为什么？”杨科不解。
　　林珍叹了口气。自家这傻小子呦，平时那么精明一人，这么明显的事情你都没看出来？自打进公司，人家姑娘就没正眼看你一次啊！
　　“人家姑娘有喜欢的人了。你就别做无用功，浪费时间了。好姑娘多的是，刘阿姨介绍那个，晚上你就去见个面，上点心，我跟你爸还想早点抱孙子呢。”
　　杨科还想问，只是林珍却没再多说，作为过来人，她深知说多了不一定好，自己刚刚提醒一下降低杨科的期待值，回头再吃俩闭门羹，想来这傻儿子就能自己回过味儿来。
　　晚饭，阿依慕很自来熟的坐上了齐家的餐桌，齐父齐母自然高兴，整顿饭，齐鸣压根没插上话。
　　送走了阿依慕，齐鸣一溜烟的上了二楼。
　　说实话，女追男隔层纱，以阿依慕的条件说不动心，就有点自欺欺人了。齐鸣也是正常男人，感受到女孩的热情，他暗戳戳的是挺高兴，完全满足了一个男人的虚荣心。
　　但他现在有女友了，这最基础的道德底线，还是得坚守住。为了不让自己动摇，他反手就点开了童欣晴的头像，按下了视频通话。
　　这种时候，必须用女友的盛世美颜，来坚定下他的意志。
　　视频很快就被接通。
　　那头的童欣晴似乎刚刚洗好澡，一袭粉色丝质的睡衣，将白皙的肌肤趁的越发娇艳。
　　她一边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一边笑着朝镜头前的齐鸣打了个招呼。
　　“嗨~小紫呢？”
　　齐鸣往前凑了凑，语气有点吃味“你答应做我女朋友，不会是为了得到它吧。童小姐，好一手，曲线救国啊！”
　　童欣晴朝他皱了皱鼻子，轻哼道“被你看穿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哦。”
　　但很快她又发现了齐鸣视线锁定的位置，脸颊飞起两抹红霞，羞赧道“你看什么呢！”
　　齐鸣先是理所当然的道“看我女朋友啊！怎么没穿上次那件睡衣呢！”
　　今天的睡衣款式是丝质的衬衫，捂的挺严实，而上次童欣晴因为没注意穿的是睡袍，让齐鸣大大的饱了次眼福，至今念念不忘。
　　“色狼，你再这样，我挂了啊。”
　　“别，有正紧事呢。”齐鸣赶紧坐直坐正，一脸正人君子像，而后认真询问道“欣晴，你这什么时候有空？”
　　“怎么了？这么严肃。”童欣晴眼神好奇。
　　“那个，我妈想见你。”这种时候，齐鸣只能扯大旗，撒谎了。
　　“啊~”童欣晴像是个受惊的小鹿，有期待，有羞涩，还有那么丝的害怕。等冷静下来后，才歉意的道。
　　“最近好像不行。”
　　齐鸣表情有点垮，心道：小姑奶奶，你这要是再不来家里见公婆，这儿媳妇的位置可就不保了啊！
　　童欣晴看到齐鸣脸色的变化，生怕他误会自己不愿意见家长，赶紧解释道。
　　“我也想见阿姨。但是，最近真太忙了。你也知道，咱们的戏换了男主，补拍的镜头本来就多。前几天，咱们又出了那件事，我被我爸妈叫回吉林，昨天才回的剧组，要补的进度就更多了。”
　　“而且，四月上旬，我还要去趟香港。去见阿姨的话，最快也要4月中旬，你看可以吗？”童欣晴小心翼翼的商量道
　　齐鸣一听女朋友这么忙，那脸色更差了，带着股火气道“我这就去找黄导，让他给你放假。我投钱，可不是为了让他给你加班的！”
　　“跟黄导没关系，合同就这么签的~”看齐鸣这么维护自己，童欣晴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齐鸣一想也对，真正给童欣晴派工作的是经济公司，自己这是找错对象了，随后他又想起了刚刚童欣晴说的四月的行程，好奇询问。
　　“你刚刚说要去香港？去那参加什么活动吗？”
　　“嗯，一个珠宝展，我是法国弗雷德珠宝的华夏区代言人，我必须去替他们站台。”说到这，童欣晴的语气又沮丧起来。
　　“这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去站台了。我的经纪人打听到消息，他们最近在接触其他人，加上合约马上到期，公司找他们谈续约，一直被推脱，唉~”
　　跟童欣晴确立关系后，齐鸣也对娱乐圈做了点了解。明星和品牌，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并不完全看钱，一些高端品牌，除了能给明星带来不错的经济收益，更会提升她的个人形象和商业价值。
　　就好像，一个给臭豆腐代言，一个给珠宝代言，哪个更有高级感一目了然。所以童欣晴要是真的丢失这份高奢代言，影响还是挺大的。
　　见她这么沮丧，齐鸣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跟珠宝圈唯一的交集就是师母。
　　对啊，师母不知道认不认识弗雷德珠宝的高层，能不能说的上话。要是不认识，那能不能拜托师母，让童欣晴代言他们的KOMS。
　　KOMS在华夏也有不小的知名度，就算比不上那什么弗雷德珠宝，但做个备选应该对童欣晴也有所帮助。
　　心里有了打算，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齐鸣并没着急说，而是一下子冲进浴室把在泡澡的小紫，拎起来，裹着浴巾就抱到了镜头前。
　　俗话说，养猫千日用猫一时，未来女主人心情不好，怎么可能还让它悠哉的泡澡，必须立刻营业。
　　而这效果，也是立竿见影，见到小紫后，童欣晴的表情很快就生动了起来，似乎是暂时忘了烦心的事情。
　　两人聊了近两小时，才挂了视频。放下手机，齐鸣这才皱起眉头，思考着今天连着听到两次的名字：
　　香港珠宝展！

第167章 中美文物交流展
　　西装领带白衬衫。
　　齐鸣一早起来，难得的穿上了一身的正装，头发也被梳的一丝不苟。没办法，因为今天是中美文物交流展，正式开始的日子。
　　那种官方性质的场合，他自然也不能太随意。
　　“嗷呜呜~”
　　从早上到现在，小紫已经蹲在他面前骂骂咧咧干嚎半天了。
　　原因齐鸣也知道，但他也很无奈啊。
　　因为今天并不是面向大众展览，更像是预展，到场的都是中美两国的各级领导，收藏界，艺术界的大人物。
　　他这要带上小紫，万一小家伙闹出点幺蛾子怎么办？
　　齐鸣蹲下身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往常这招很好使，但这次才一上手，小紫脑袋一撇就给躲开了，那意思就是，不带上我，就不让碰了！
　　“小紫，听话！等对外公开展览的时候，我再带你过去，行不。”
　　“嗷嗷~”
　　猫猫头摇的飞起，那意思不言而喻。一双前爪更是勾住了齐鸣的西装口袋，好好的蓝色定制西装被爪尖勾起几根细线。
　　小家伙的意思是，它藏口袋就行。
　　齐鸣这个愁啊，他咬咬牙，一狠心，抬脚想要绕开。
　　但小紫耍赖起来是真有一手，四肢紧紧抱着他的小腿，成了个挂件，齐鸣甩都甩不下来。
　　揪着它脖子上的后颈肉，把它提到面前，齐鸣在心里嘀咕了句，狗皮膏药，但没办法，自己一切都是这狗皮膏药赏的，连命都是它救回来的，不带也不行。
　　只是答应小家伙前，齐鸣还是伸出手指指着它的鼻子道“带着你可以，不许叫，不许乱跑，必须一直呆在我的口袋里，点头YSE，摇头NO，你要是答应就点头。”
　　“嗷呜~”
　　小紫立刻点点头，还伸出了粉嫩的舌尖，轻轻舔舐了下齐鸣指着他鼻子的那根手指指尖，一脸的乖巧模样。
　　将这缠人的小东西塞进西装口袋，齐鸣起身下楼，但他没想到，客厅里阿依慕一身深色女士西装，正俏生生的站在那和齐琳聊天。
　　齐琳看到自家老哥下来，目光在这对男女身上来回游走，而后笑着调侃道“哥，你这是跟阿依慕姐姐去登记嘛，都穿情侣装啦。”
　　“瞎说什么！”
　　齐鸣走过去，不轻不重的给了她个脑瓜崩，而后疑惑的看着阿依慕道“你穿这么正式，是要开会？”
　　阿依慕轻笑着摇摇头，而后拿出了一份邀请函“中美文化交流展，我知道你也去，所以就来蹭个车啦。”
　　好家伙，齐鸣直呼好家伙，口袋里一只，面前又来一个。算了面前这个比口袋里的还要难哄，齐鸣也就放弃了。
　　小龙开车，先把齐琳送去了学校，而后又带着齐鸣俩去了活动现场。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有华夏人，也有金发碧眼的欧美人和黑人，大都三三两两的微笑聊天寒暄着什么。
　　齐鸣给杨朝明打了个电话，问清楚到哪儿集合便带着阿依慕上了楼。
　　“师傅~”
　　找到了正跟人交谈的杨朝明，齐鸣上前，乖巧的招呼了声，而后便领着阿依慕站到了林轩身侧。
　　杨朝明笑着看向这小徒弟，拉着他对周围人开始介绍道：
　　“来了啊~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丘楠，邱老师，他可是非遗传承人，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目前咱们国家最好的古画鉴定和修复家，这是我新收的徒弟，老丘这以后要是有机会，你可要替我好好关照关照啊。”
　　“都有你了，哪还用的上我啊。”丘老和齐鸣握了握手，嘴上说着客套话。
　　“还有这位是，齐老师，跟你一个姓，他可是南派玉雕传承人，已经连拿了几次，百花奖和天工奖。
　　杨朝明微笑着替齐鸣介绍着周围的人，替他积攒人脉。
　　齐鸣也礼貌回应，他来这种场合为的也就是这个，自然是不会浪费这种难得的机会。
　　就这么聊了半个小时，原本嘈杂的会场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会场入口处，站在会场中央的人，也是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
　　入口处，一位华人领导，和这次美国代表，肩并肩，谦让着走进会场。随着两人的进入，场内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等两人走上提前布置好的舞台，掌声消失，随后就是两国代表的讲话。
　　说的无非就是合作交流，了解历史之类的，中方领导讲话中规中矩，但美方那位，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讲话最后突然虚伪的来了句。
　　“我很高兴，这些华夏文明的宝藏，能够回到它们出生的地方，我也相信这次探亲之旅，将会给所有到场的华人一次来自灵魂上的震撼。他们能更近距离的了解，自己祖先的伟大！”
　　听到这话，齐鸣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简直是杀人诛心！台下的掌声虽然热烈，但他清晰的看到不少人都是阴沉着脸，显然是被恶心的不行。
　　讲话结束，两位领导在一名解说员的带领下，一马当先走进了展厅。
　　领导在前，随后是今天到场的各级官员，这两拨人进去了十多分钟后，按着各自在圈内的辈分地位，再次分批有序进入。
　　齐鸣林轩还有阿依慕三人，作为小辈，自然是最后的那一批。齐鸣也没在意，说实话，没了那些个长辈他们反倒是自在。
　　“咱们也进去吧。”
　　眼瞅着最先进去的那批官员已经出来，齐鸣便招呼了下身边两人。
　　林轩跃跃欲试道“走，这次美方拿出的藏品都是从各大博物馆搜罗来的好东西，错过了这次，再想看可真就只能去美国了。”
　　这次展馆的布置，是将整个一千多平的展厅，一分为二。大厅的入口处的指示牌上标识着，朝左美国馆，朝右中国馆。
　　两个场馆走到最后，有通道相互连接，不管你从哪个入口进入，只要绕上一圈就会回到起点。
　　齐鸣他们最先进入的自然是美国馆。
　　这才跨入，清冷的白炽灯光下，迎接他们的就是一幅巨幅设色绢本！
　　
　　在卷首位置立着的水晶介绍牌上是几个鎏金大字：《历代帝王像》唐，阎立本，现藏于波士顿美术博物馆。
　　整幅历代帝王像，长5米3，宽0.51米，画上是从汉昭帝刘弗陵到隋炀帝杨广在内的13位帝王，加上随从侍卫总计46人。
　　“美国佬是给咱一个下马威吧。上来就是这种级别的东西！”林轩近乎目不转睛的盯着画卷，不忍错过，嘴上却是忍不住吐槽。
　　齐鸣也有这种感觉，这帝王像，放在任何一家博物馆都是镇馆之宝，就这么直接放在入口，要说没点其他心思，他也不信。
　　“嗷呜~”
　　小紫轻唤一声，双爪扒在西装口袋边，露出个猫猫头，也是好奇打量。
　　齐鸣看小家伙也就露个头，没有出来的意思，也就由着它，继续欣赏这幅唐代画家的鸿篇巨制。
　　“齐鸣这画是怎么落到美国人手上的？”阿依慕仰着脖子，一边欣赏一边好奇询问。
　　齐鸣回忆了下，才开口说道。
　　“我记得是，这画是在咸丰时期被清朝皇室收藏，后来宣统帝溥仪被冯玉祥赶出故宫，这画也就跟着离开了紫禁城。为了维持生计，溥仪陆续变卖了不少珍贵文物，这画最后落在了一个叫梁鸿志的福建人手上。这人后来又卖给了，美国人邓曼。邓曼死后，就将这画捐给了波士顿美术博物馆，直达现在。”
　　“这是国宝吧~为什么就不能要回来！”阿依慕问出了几乎是所有华人都想问的一个问题。

第168章 闯祸的小紫
　　面对阿依慕的提问，齐鸣苦笑着摇摇头，想了想后才道。
　　“你这问题，算是文物回流。这幅《历代帝王像》传承有序，美国人邓曼不管当初是用的什么手段，但也是真金白银买的，这来历清晰，又怎么是说要就要的回的。”
　　阿依慕腮帮子鼓了鼓，不服气道“那那些他们抢的呢？偷的呢？”
　　确实，国外博物馆里的东西，正儿八经通过正当渠道收购的还真没几件，大部分华夏文物来路都不正。但是即便明知道他来路不正，也是要不回的。
　　“你怎么证明它是抢的？偷的？”齐鸣语气无奈的反问了句。
　　阿依慕一下子被噎在了那。
　　齐鸣接着道“想要追讨文物，就必须通过国际法庭。但国际法庭主导者就是美国英国法国德国，他们自己就是最大的销赃地，又怎么会支持咱们的诉求。”
　　“那些个二战前的华夏文物，归属权其实已经转移。想要要回，可以说没戏。而二战后遗失的文物，想要追回，你首先就要证明这东西是通过不法手段被偷运出国的。
　　这就要涉及公安部，国家文物局，外交部，多个部门长时间的调查申诉，人力成本时间成本，何其巨大，即便是证据确凿，还需要对方配合，可以说每追回一件，那都是千难万难的。”
　　“也别这么消沉嘛。”林轩笑着插嘴道“日本的美秀博物馆的蝉冠菩萨像，不就证实是上世纪90年代被偷的嘛，后来咱们国家不也通过外交手段，要回来了嘛，这不说明，虽然进度慢点，但却是有成果的嘛。”
　　“屁！”
　　不说还好，说到这，齐鸣就有点上火“你说的菩萨像，我知道，东西是要回来了。但是日本方面也提了要求的！每五年这尊像就必须去日本美秀博物馆展览一次。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这不等于是共有了嘛！”
　　“这也没办法。”林轩也是苦涩道“态度太强硬，也不好。就拿今天这展览来说，以前国外的博物馆和咱们国内合作挺多，不少华夏文物都曾经回国展出。
　　但后来有一阵子华夏政府强烈要求返还，态度极其强硬，搞的人家压根不来华展出，国内的人想看只能出国，但能出国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一辈子连看都看不到这些老祖宗的东西。所以说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性。”
　　齐鸣知道林轩说的也没错，这种中庸的想法近乎是根植在华人血脉里的。但其实在心底，他还是觉得，上头有时候顾虑太多，还是不够强硬。
　　举个例子，埃及！军事，政治，经济，人口，国际影响力，埃及哪里比得上华夏。但近10年，埃及追索回了3万多件文物！光从数量上看，华夏连人家埃及的零头的零头都没有。
　　为啥一个小国反而做的比华夏好，还不是人家态度够硬。09年的时候，法国卢浮宫收藏了几件埃及文物，埃及方面要求归还。
　　卢浮宫当然不同意，埃及除了在国际上谴责外，直接宣布中止与法国卢浮宫博物馆的一切合作关系，退出卢浮宫组织的各项会议，这么一套动作下来，卢浮宫最后乖乖归还了这几件文物。
　　而咱们国家，协商谴责，再协商，最后对此表示遗憾。作为普通百姓，齐鸣只能说，他对此也表示遗憾。
　　几人聊着天，慢慢往前，没想到，这美国人是真恶心，这第二件展品居然是石刻：昭陵六骏里的“飒露紫”和“拳毛騧”！
　　
　　所谓昭陵六骏，是为了纪念六匹跟随唐太宗征战疆场的战马而雕刻的6块巨型浮雕。1914年的时候，这六块浮雕被盗，其中4块打碎运出前，被拦截，目前珍藏在西安碑林博物馆，已经被国家文物局列入《第三批禁止出境展览文物目录》。
　　而这“飒露紫”和“拳毛騧”两幅石刻，当时被成功运出，目前被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收藏。
　　为啥说美国人恶心，因为这昭陵六骏的作者，叫阎立德，正是刚刚那幅帝王像作者阎立本的亲哥哥。
　　而且据传，昭陵六骏的原图也是阎立本画的，阎立德雕刻，石刻上的赞语是唐太宗李世民亲自撰写，再由唐大大书法家欧阳询亲笔手书。
　　这样一件作品，其来历堪称伟大！如果之前的帝王像的来历还算清白，那这两幅石刻可以说是毫无争议的盗窃品，但现在美国方面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摆到这儿展览。
　　这操作，让齐鸣跟吃了一只苍蝇一样，直犯恶心。
　　继续往前，宋徽宗赵佶的《五色鹦鹉图》现归属于美国波士顿美术馆，
　　
　　宋徽宗赵佶的《五色鹦鹉图》
　　唐代画家韩干的《照夜白图》现归属于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宋代汝窑洗，现归属于美国圣路易斯博物馆，辽南海观音像木雕现归于纳尔逊艺术博物馆。
　　
　　辽南海观音像木雕
　　一件件都是堪称国宝的存在，但主人都变成了美国各大博物馆。
　　这还仅仅是美国，英国呢，法国呢，日本呢~~~
　　齐鸣除了揪心，心里就有一种冲动，一种他们回家的冲动，这片炎黄大地，才是它们归宿之地！
　　不知不觉，几人已经走到了美国馆的末尾，再往前，便是中国馆的区域。
　　而他们对面也走过来5个金发碧眼的美国佬，有男有女，看气氛，他们似乎是在开心的聊着些什么，表情愉悦。
　　过道足够的宽大，齐鸣几人直直的向前，和他们擦身而过。
　　但是路过的瞬间，齐鸣忽然感觉口袋里的小紫居然呲溜一下，一跃而下。
　　等他回过神，就看见小紫一下子蹿到了一个金发男人身上，嘴巴一下叼住了男人手腕上的东西，整个身体，就像是咬钩的鱼一样，凌空的挂在了那。
　　男人也是被吓一跳，反应过来后，飞快的舞动手臂，嘴里又是FUCk，又是SHIT，急的跳脚。
　　只是小紫咬的死死的，身子荡来荡去，但就是不松口。
　　男人的同伴先是惊愕，随后便哈哈的笑了起来，似乎也是觉得眼前一幕异常的有趣。
　　“约翰，别乱动，当心它咬你，那样你可就得去医院了，你的医疗保险在这可不好使的，哈哈哈。”
　　“OH该死的，简，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快过来帮我！帮我把它给弄下去！”
　　“约翰，它多可爱啊~上帝，你轻点，别弄伤了它。”说这话的是个金发美女，一副爱心泛滥的样子。
　　“不好意思！”齐鸣三两步走到几人面前，用英语道歉道。
　　阿依慕和林轩只看到齐鸣忽然朝后跑，等回头才看到小紫咬着一个白人手腕，也赶紧跟了上来。
　　几个美国人齐齐看向了齐鸣。
　　那个约翰蹙着眉头，另一只手已经抓在了小紫背上，想要强行扯下的动作 一停，满是怨气的看着齐鸣。
　　“小紫！回来！”
　　齐鸣怒喝一声，出门前说的好好的，现在给他惹这麻烦，他是真来了火气！
　　“呜呜。”小紫眼里有点委屈，咬着东西的嘴，含糊不清的叨叨了两句，但看到齐鸣难得怒火中烧的样子，还是依依不舍的松了口。
　　啪叽一下，小紫四肢轻巧落地，而后慢慢悠悠走回到齐鸣的脚边，路上还不忘回头看向那约翰的手腕，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走到齐鸣身边，小紫蹲坐在地，伸出一只爪子勾住他的裤腿一角，呜呜咽咽，似乎是在说，宝宝我错了！
　　这小东西，鬼精鬼精的，齐鸣知道它在装可怜，但没办法，该护犊子还是得护犊子，而且眼下替它擦屁股要紧，教训还是留到以后吧。
　　齐鸣弯下腰，抓着小紫的后颈肉就给提在了手上。
　　“嗷呜~”小紫低鸣一声，语调委屈，似乎是在叫疼，但看齐鸣没松手的意思，就没继续干嚎。
　　齐鸣对着那位约翰微微鞠躬，语带歉意的用英语道：
　　“实在抱歉，先生，我的宠物给您添了麻烦。我愿意赔偿您的一切损失。”
　　“OH，shit,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待客之道！这种场合，你居然带着宠物，还任由它攻击来客！我要去投诉，你，还有你们的领导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
　　约翰完全没有接受齐鸣道歉的意思。
　　和气势汹汹的约翰不同，那个叫做简的白人男子，在打量了下齐鸣后，则是把目光锁定在了小紫身上。
　　如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他看的正是小紫的脖颈之间，眼神火热！

第169章 只要你赔1美分
　　“OH，shit!”
　　约翰这会儿有点狼狈，裤腿，衣服下摆，衣袖，都有被小紫爪子勾出线头的痕迹，原本戴在手腕上的小球，也是湿哒哒的口水。
　　他嫌弃的将那小球摘下，拇指和食指捏着手链一端，提在半空。满是怒气的瞪着齐鸣手上的罪魁祸首。
　　“这位先生，我可以原价赔偿您的衣服，和这件首饰。另外您有其他的要求，我也可以尽力满足。”
　　齐鸣再次认真重申，态度和语气都尽量显得谦卑。没办法，今天到场的都不是普通人，他又不占理，所以只能认怂。
　　“我，不稀罕你的赔偿！要么你把猫交给我处理，要么~”约翰的眼神转向了阿依慕，脸上的怒气居然消失，露出个自以为迷人的笑容道。
　　“要么今晚让这位小姐，陪我共进晚餐。”
　　“嘘！”
　　“哇哦~”
　　“多么美丽的邂逅，约翰便宜你了！”
　　约翰的同伴们，在他提出这要求后，都开始跟着起哄。
　　而齐鸣，在这起哄声里，皱起了眉，阿依慕更是因为对方轻佻的语气而眉眼带煞。
　　“不好意思，您的要求我都无法满足。不管是我的猫还是我的朋友，都不可能作为谈判的条件。”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只能找你们领导了！”约翰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他知道华人最怕的就是把事情闹大，捅上去。
　　而他们美国人，则恰恰相反，只有把事情的影响扩大，才能从中获取更大的利益，这就是思维方式的不同。
　　这次齐鸣笑了，他拿出了一张名片，名片上没有任何头衔，只是个名字和一串联系电话。这名片还是他为了这次交流展特意准备的。
　　将名片递到约翰面前，齐鸣无所谓的道
　　“我并不是政府工作人员，也不归属于某家公司或协会，所以不存在领导。如果您想申诉，我建议你去找展会的主办方。他们会很乐意替您居中协调。”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后面想要赔偿，随时联系我。”
　　等约翰接过名片，齐鸣拍了拍俏脸发寒的阿依慕的肩膀，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华夏人！你想就这样走！”
　　约翰也没想到齐鸣的态度会突然这么强硬起来，短暂的错愕后就是愤怒，一步跨前就要拦路。
　　只是他才有所动作，他身边那名叫简的青年，伸手拦住了他。
　　简朝着齐鸣背影，轻声道“先生，我觉得这就是件小事，要不还是当场解决的好，你说呢？”
　　“简！”
　　约翰还想说什么，却是被简把后头的话给瞪了回去。
　　“约翰，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可不是为了无意义的争吵。”
　　齐鸣看出来了，这位貌似是几人中地位最高的，面前5人无形中似乎都以他为中心。既然领头的愿意解决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他转过身，走回了刚刚的位置，语气还是那么的谦和带着歉意“我也希望能当场解决。有任何要求，你们尽管提。”
　　“呵呵，来这就是为了友好与交流，这也就是个意外，我本人其实也很爱小动物。这样，您把这只猫，当做赔礼赠送给我的同伴如何。”
　　简才说完，那约翰就满脸的不乐意，倒是身边的女伴很是欣喜，似乎非常喜欢小紫。
　　齐鸣摇摇头“对不起，我说过，我的宠物不会成为谈判的条件。”
　　简遗憾的耸耸肩“那真的太可惜了。那这样，约翰的衣服已经损坏，你照价赔偿，另外这件首饰。”
　　
　　简从约翰手上拿过那球形金属吊坠询问道“约翰，这东西你还想要吗。”
　　约翰厌恶的道“上面都是那猫的口水，也不知道带了什么细菌，我肯定不要！”
　　简对齐鸣耸耸肩道“既然我同伴这么说了，那这东西也请你一并赔偿吧。约翰这东西，你花了多少钱。”
　　约翰扫了眼这东西，张口前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道“这是我在美国唐人街买的古董首饰，当初花了2万美元！”
　　他的同伴听到这报价，都是一副我懂的表情，2万美元鬼才信！而后他们看热闹似的齐齐看向齐鸣，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赔偿嘛，那现在价已经开了，看你怎么接。
　　“狮子大开口，你这是抢劫。”阿依慕本就看不惯这约翰，眼见着对方敲竹杠，立刻不乐意了
　　“不，小姐，你不能这么指责一个绅士。2万美元，是给他的价，如果你愿意和我共进晚餐，那我也可以分文不取。”
　　约翰笑道。
　　简也没想到，自己同伴会报了这么个价，但他不可能现在拆自己同伴的台，所以也是看向了齐鸣，看他如何应对。
　　阿依慕被对方轻佻的话彻底激怒，就要上前理论，却是被齐鸣给拉住了。齐鸣也没想到阿依慕的力气那么大，抓住她手腕的瞬间，居然被拽了个趔趄。
　　没办法，齐鸣只能加大了力道，一下子把女孩拽到身边，两人瞬间肩并肩紧贴在一起，为了不让女孩冲动，他紧紧握住了女孩的手。
　　这还是自天山脱困以来，齐鸣第一次主动和她有这么亲昵的接触，阿依慕瞬间变成了乖巧的绵羊，乖乖站到了齐鸣身侧。
　　“2万美元，我同意。加上你的衣服，一起算多少，你报个价吧。”
　　让约翰和他的同伴们没想到的是，齐鸣居然是一口应下了。约翰的表情一下子阴转晴，没想到，跟着参加个展览还有这意外收获。
　　简也没想到齐鸣会答应的这么爽快，而后笑着道“先生，您的大方让我惊讶。其实，这只是我朋友开的一个玩笑。”
　　“简！”
　　约翰立刻不满的看向同伴，简这话的意思是要放弃这大笔的赔偿。2万美元对简不算什么，但对他而言，也是一个多月的薪水。
　　有这钱，他能在纽约那些脱衣舞厅里，花天酒地好几天！
　　简拍了拍约翰肩膀，小声的说了句一切交给我。
　　而后他才再次看向齐鸣道“先生，我们已经感受到您道歉的诚意。你们华夏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能用这种方式成为朋友，也是我们的荣幸，对待朋友我们一向也很大方，所以您只要赔偿这个数就行。”
　　说着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1美分。你只要把你宠物脖子上的1美分赔偿给我们就行，就当是咱们双方友好的见证。
　　简的同伴们都是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位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大方？尤其是约翰，做这决定也就是简，他惹不起，换了别人，他早给对方一脚了，2万美元不要却只要一美分？是不是傻！
　　哪怕是阿依慕都觉得这位很通情达理，善意满满。
　　而齐鸣和林轩则都笑了，他俩可是清楚这枚一美分的来历的。1943年份，林肯像铜制一美分，19年拍卖价就到200万美元。
　　对方这哪是友善，简直就是贪得不厌！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他是怎么发现这硬币的特别，这算盘打的可是噼啪响。
　　齐鸣自然是不会答应他这种要求，他笑着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这枚硬币是我的宠物最喜欢的东西。”
　　小紫几乎是秒懂，配合着用两只爪子紧紧抱住自己脖子，朝着简就是一阵的龇牙咧嘴，一副谁敢抢就给谁一口的架势。
　　齐鸣无奈的耸耸肩“你也看到了，我还是给美元吧，你们是要现金，还是转账。”
　　简还想说什么，约翰这次却是一步跨出，拿出手机“如果你能境外转账，那就转账吧。”
　　谁都不可能随身携带2万美元的现金，这种敲竹杠的事情，自然是越快落袋为安越好，所以约翰果断选择了转账。
　　齐鸣拿出手机，他的银行卡已经开通了境外转账，所以很快2万美元就转入了约翰的账户。
　　“哈哈哈，你是我见过的最慷慨的华夏人。”约翰畅快笑道，随后还得意洋洋的把到账信息对着他的同伴们晃了晃。
　　“伙伴们走吧，今晚去这最好的酒吧，我请客。”
　　说着他搂住简的肩膀，带着几人就要离开。简在转身前，再次看了眼小紫脖子上的硬币，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等等！”
　　几人才走出两步，齐鸣却出声叫住了他们。

第170章 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
　　那几个美国佬，没想到齐鸣会叫住他们，尤其是约翰，一脸的警惕。
　　齐鸣指了指简手上的球形吊坠，理所当然的道“钱，我已经给了，那按照正常的交易规则，那东西是不是也该是我的了。”
　　“哦~就这？”
　　约翰抓着球形的吊坠从简手上拿过后，一把抛向了齐鸣。
　　齐鸣伸手接住，扬了扬，随后带着阿依慕和林轩转身朝着中国馆的方向而去。
　　“哼，便宜他们了！”
　　阿依慕气呼呼的嘀咕道。
　　林轩却是打量着齐鸣手上的小球，笑着道“谁占便宜还不一定呢！对吧，财神爷的私生子！”
　　“怎么？你看出来了？”齐鸣拿着球对着林轩晃了晃，重新钻回口袋的小紫伸出了两只爪子，试图抓住，但奈何离的有点远，够不着。
　　林轩从齐鸣手上拿过了小球，仔细的看了看才道“这应该是香熏球吧。”
　　
　　“给我也看看。”阿依慕伸手要了过去。
　　这就是个直径2厘米的一个黄铜色小球，球上镂空雕刻了龙凤造型，龙在上，凤在下。球顶上是一根长长的链子。
　　刚刚那个美国佬就是将链子缠在了手上，当成手链装饰。
　　“这什么香熏球，是不是不止2万美元？”阿依慕也是回过味了，林轩刚刚那话，岂不是说，这次占便宜的可能是他们啊。
　　齐鸣笑着点点头。
　　“这叫香熏球，也叫被中香炉，早在西汉司马相如的《美人赋》里就有记载。用法是把香料或烧热的碳放进球里，在放被子里，起一个熏香和加热的作用。类似咱们现在用的暖水袋。”
　　“这全是窟窿眼，要是按你说的，里头放碳，不是会掉出来。那还不把床给点着了。”阿依慕狐疑的道。
　　齐鸣并没直接回答，而是扣住了球中间的一个搭扣，用力一掰，小球顿时打开。他将打开后内部的造型递到阿依慕面前道。
　　“你这问题就小瞧了古人的智慧。看到没，这里头是这种同心圆的造型。球形的外壁和最里面半球形的炉体之间是两层甚至三层的同心圆环。”
　　
　　“炉体通过短轴连在内环上，可以自由转动；同时，内环又支承在外环上，外环又支承在球形外壳上。内壁、外环、内环、半球形炉体依次互相垂直，所以重力作用下不管怎么转动，最里头的炉体都是垂直向上，里头装的不管是火炭还是香料，也就不会掉出来了。”
　　一边解释，齐鸣还一边晃动，果然效果和他说的一模一样。
　　林轩也是凑上来，看着材质和工艺，询问道“这种香薰球，唐朝最流行。最大的一个直径有128毫米。唐以前虽然有记录，但没出土，你这个看着有点新啊。别不是清代的吧，要是清代，你可就亏了啊。”
　　齐鸣却是自信一笑“这就是个真赛假的东西。”
　　真赛假也是古玩行里的黑话，说的是一件古董，比新仿的看着都还新。由于一些特殊的保存方式，或者历史原因，真赛假的东西并不少见。
　　“这么自信？”林轩有点狐疑。
　　望气术确认过，当然自信，当然这话齐鸣也就在心里说说。
　　“这根链子是后配的，估计就是近代的东西。但这球体，不是明就是宋。香熏球流行在唐代，那时候是被中香炉。而且唐代香熏球一般是铜或者银，这颗是银鎏金的，不管是材质还是大小都不符合唐代的特征。”
　　“所以~”
　　齐鸣还没往下说，林轩便好似灵光一闪般，抢答道“所以，只能是宋或者明！”
　　“对，宋朝开始，香熏球就不单单塞被子里，从大小来看，这应该是颗袖中香炉。也只有宋或明代的汉族服饰才能随身挂饰。当然具体年代，还是等回头拿给师傅看看吧。”
　　“那这个能卖多少钱？”这是阿依慕最关心的，她必须知道刚刚那个轻佻的美国佬到底亏了多少钱。
　　齐鸣上学的时候就在书上看到过这种奇技淫巧，但对价格并不清楚，所以也看向林轩。
　　林轩想了想给了个价“明朝的话，能卖20多万，要是到宋，那还能翻一番，按照今天的汇率，怎么都是赚的。”
　　“哈哈，你说要是那美国佬知道了自己吃那么大个亏，该是什么表情。”阿依慕像是只偷吃得逞小狐狸，笑的有点贼。
　　齐鸣也是莞尔“算了，闷声发财就行，咱就别打击千里迢迢给咱们送东西的国际友人了。”
　　刚刚的那事儿，至此也就算翻篇了，几人边看边聊，等出了中国馆，时间也到了中午。
　　主办方在二楼的大厅，特意准备了午餐，为了照顾这些美国佬的就餐习惯，也为了方便交流，就餐的方式是西式自助。
　　齐鸣三人径直去了餐厅，找到了杨朝明后又被拉着认识几个收藏圈的前辈，恭敬的打过招呼后，才各自分头取餐。
　　齐鸣是农村出身，吃东西不挑，随便拿了些食物，跟阿依慕和林轩招呼了声，就坐到了最角落的一处空桌上。
　　为了方便给小紫喂食，他还特意背对着人群。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坐下没多久，就有人坐到了对面。
　　“齐先生，不介意我坐这儿吧。”
　　简笑着放下餐盘。
　　“当然。”
　　齐鸣伸手摆出个请的手势。
　　“这是咱们第二次见面，但还没能好好的自我介绍，我全名Jane.Lee。这是我的名片。”
　　说着，简递上了一张名片。
　　齐鸣伸手接过后却是一愣。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执行董事Jane.Lee。
　　来参观这交流展前，齐鸣特意调查哦了美国的各大博物馆，所以看到这家博物馆，以及这个姓氏后，他近乎是下意识的便问道
　　“李雪曼是你的什么人？”
　　听到这名字，对面的简一脸茫然，齐鸣很快反应过来，李雪曼是对方英文名字的翻译，按照国外的传统，应该叫雪曼李才对。
　　重新把名字念了遍，简才一脸骄傲的道“他是我的曾祖父。”
　　“呵呵，那还真是幸会。”齐鸣皮笑肉不笑的应了句。
　　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是美国第4富有的博物馆，也是收藏了最多亚洲古代艺术品的博物馆之一。而亚洲古代艺术品，基本可以直接说是中国艺术品。
　　光是他们目前公布的顶级中国艺术品，就有3千多件。美国对外公开的三件宋代汝窑瓷器中的其中一件，就在这家博物馆。
　　还有巨然，宋徽宗等等知名画作，这家博物馆更是收藏了不止一副，而这些古人的画作很多华夏博物馆自己都没有。
　　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的历史也就1百年出头，能有如此之多的华夏文物，靠的就是这位简的曾祖父，李雪曼。
　　他最先在克利夫兰开办了华夏瓷器馆，其后是书画馆。至于藏品的来源，这位主要是靠抢。
　　他倒是没来中国抢，而是趁着美国占领日本的那段时间，跑去日本搜罗了大批原本被日本掠夺的华夏文物。
　　“呵呵，齐先生，我和我的祖父一样，对华夏的文物都有着浓厚的兴趣，听说您的老师也是一位知名鉴定师，不知道我能不能跟您深入交流一下。”
　　简继续客套着，想拉近两人的关系。
　　只是知道了对方身份的齐鸣已经没了那个兴趣，甚至有点反感，于是他直白的道“对不起，我其实挺忙的，如果你只是想了解华夏文化，那我可以替你介绍其他合适的人。”
　　简的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不是说华夏人都是谦虚有礼的嘛，你这好像有点直接过头了啊！

第171章 文物换文物
　　“齐先生，能让我再看一看，你宠物的那个吊牌嘛？”
　　简这也算是敞开了说了。
　　其实亲眼见证了齐鸣刚刚宁愿赔偿2万美元，也不愿意交出那1美分后，他就清楚，对方一定知道这硬币的价值。
　　自己刚刚那套说辞，现在回想多少有点小丑的感觉。
　　而齐鸣，也是在对方不请自来的第一时间就有所猜测，所以对这请求，并不意外。
　　当初得到这硬币的时候，林轩就曾说过，想要卖出高价，就要送到欧美，眼前这位的国籍是对上了，再加上李雪曼家族在美国收藏界的地位，倒不失为一个不错的交易对象。
　　“小紫~”
　　齐鸣轻唤了一声，小家伙原本趴在他大腿上等着齐鸣投喂的。听到召唤，立刻用前爪扒住桌沿站了起来，猫猫头刚好露出桌面。
　　齐鸣伸手探向小家伙的脖子间，解下了装着硬币的塑料盒，放在桌上一推，盒子和桌面发出哗的一声轻响。
　　对面的简赶紧伸手接住，随后细细打量起来。
　　足足过去了5分钟，他才舒了口气，放下。
　　语气激动的道“齐先生，想来您已经调查过这枚硬币的来历了。它几乎是最直观的反映了，二战对美国普通民众的影响，以及当初我们国家为了二战胜利作出的努力，它对我们国家有着重要的历史意义，所以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把它送回给我们国家？”
　　“送？我的英语不是很好，希望这并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齐鸣眉头一挑，毫不客气的道。他总算是知道了，原来喜欢零元购，也不是华夏博物馆的专利，国外博物馆也一样。
　　简也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是华夏人，而不是欧美的那些富豪。在欧美，富豪很热衷艺术品捐赠，那是因为这能直接抵扣税款，而且抵扣的比例极大。
　　几年前巴黎圣母院失火，法国政府号召各界捐款修复，短时间内就募集了54亿欧元，这当然不是法国的富豪有多爱国，单纯是这么做能提前把税交了，还能得个好名声。
　　为了方便这些富豪借捐赠艺术品合法避税。欧美的艺术品捐赠甚至发展到了按比例捐赠的地步。
　　例如今年捐这艺术品的10%，等什么时候有需要，可以再捐一点。
　　看着奇葩，但这办法确实让不少珍藏在保险箱里的珍贵艺术品，走进了博物馆，能让更多普通大众有机会欣赏。
　　“齐先生，是我表达有误，我想问的是，您有没有出售的意愿。如果有，我可以代表克利夫兰，给您一个不错的报价。”
　　简生怕刚刚的话引起齐鸣的反感，赶紧开口解释。
　　二战时期的铜制1美分硬币，美国的权威机构估算，总计有15枚左右存世。但目前上拍的仅一枚，已经被私人藏家拍走，现在不知道锁在哪位的保险柜里。
　　如果他能从齐鸣手上得到这一枚，那将是在美国博物馆，公开展出的第一枚，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枚，这对提升克利夫兰在美国收藏界的影响力，以及他个人在克利夫兰管理层的话语权，都有着不小的帮助。
　　对方这种急切着想把自己国家文物带回国的态度，让齐鸣脑海里瞬间浮现了刚刚在美国馆见到的各种文物。
　　齐鸣将一只剥好的虾递给了小紫，像是个暴发户一样，无所谓的道
　　“你的提议，很不错。而且以你们克利夫兰每年都能获得7亿多美金外界捐款来看，我也相信你们能开个不错的价钱。但是不好意思，我不差钱，你也看到了，这枚硬币也只配给我的宠物当吊牌用。”
　　简的脸上闪过失望，只是他还没开口劝说，转折就来了。
　　“不过我对你们珍藏的一些华夏文物很感兴趣，如果你能拿出让我满意的东西的话，我会很乐意和你交换。比如那件汝窑笔洗。”
　　“呵呵~”
　　齐鸣愿意提条件那就表示事有可为。
　　简的心情瞬间放松下来，笑着调侃道“你的玩笑可一点不好笑，如果你手上的是罗斯福的轮椅，或者华盛顿的步枪，那倒确实能换，但光这硬币可还不够。
　　不过你这提议我觉得很不错，我会尽快跟管理层商量，让他们列出一份能够用来交易的藏品清单，只希望齐先生能耐心等待几天。”
　　互换藏品，这在国外艺术馆之间并不少见。
　　齐鸣不假思索的点点头，能用这种方式，处理掉这枚有点棘手的硬币也不错。等等，自己当时好像捡漏的还不止这硬币。
　　“简，不知道你对美元感不感兴趣？”
　　事情有了进展，简已经开始惬意的享受美食，齐鸣这没头没尾的话，倒让他有点懵。
　　问他对美元感不感兴趣，难道是要跟他做生意？
　　齐鸣拿出手机，找到照片递了过去，道“就是这种面值的美元！它们对我来说太过鸡肋，如果可以，我想把它们也加入兑换名单里。”
　　简的手指滑动，蓝色的瞳孔越瞪越大，他简直不敢相信，在这异域他乡，还能看到这些东西。
　　1千面值，5千面值，甚至1万面值的纸币也就算了，这种面值的纸币，虽然稀少，但在美国各大藏家手里，也有不少，偶尔也能在各大拍卖会上看到。
　　但这10万美元面值的，黄金券，这还是他在博物馆以外第一次见到，因为这东西诞生之初，就是专供联邦储备系统内转账使用，压根没有在市场上流通过。
　　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地球的另一端，一个华夏人的手里，简直就是见鬼！
　　如果没有面前这枚1美分硬币做参考，他会直接认为齐鸣手上的就是劣质的玩具。但现在他必须认真对待起来。
　　“齐先生，你确认这些都是真品吗？有没有PCGS或者NGC的评级？”
　　“是真是假，你找人看过不就知道了吗？至于送去你说的钱币评级机构评级，那倒没有。因为我和我朋友都担心，会有去无回。”
　　“那请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它们？”简把手机递还给齐鸣，急切问道。
　　齐鸣这会儿完全占据了主动，不急不缓的道“如果你带来的清单，足够有诚意，那随时都能见到。”
　　他会再拿出这几件东西的目的之一，就是希望引起对方足够的重视，不要用一些大陆货来糊弄他。
　　这下，简再也没心思安静享受美食了，跟齐鸣说了一声抱歉后，便端着盘子走开了。
　　“总算走了。”阿依慕端着盘子坐到了齐鸣身边。
　　她和林轩早就等在了一边，当时看到齐鸣跟这简似乎在谈正事，才没过来打扰。
　　林轩也坐到了对面，好奇询问“这位怎么找过来了？是为了那枚1美分硬币？”
　　齐鸣点点头，便把刚刚两人商量好的事，跟林轩说了说。
　　“我擦！有你的啊！到时候清单出来，一定要拉上我啊！”
　　林轩激动的一拍手，华夏回流文物，一般只有拍卖，国外捐赠，以及政府追讨，三种方式。
　　这种互换的形式可不多见，尤其是和美国佬。
　　别看人家历史短，但文物保护意识却极强，而且近代的几次大战也都发生在欧洲亚洲，这使得美国文物的流失情况极少，这使得华夏就算想换都拿不出人家看得上的。
　　“哦~你一说换，我想起来了，你知道我刚刚看到谁了吗？”林轩忽然道。
　　“谁？”
　　“就那几个鬼子，叫啥来着，有村和名藏！他俩居然也在。”
　　“这不是中美合办的活动嘛，这俩日本人怎么混进来的？”齐鸣讶异。
　　林轩则是理所当然道“这鬼子不就是美国佬的狗嘛，估计是被谁牵进来的。你之前不是说要用那副雪舟等杨的画，从他手上换东西嘛。这不赶巧了，要不过会儿直接找过去问问？”

第172章 弘治黄釉瓷（上）
　　林轩这提议，齐鸣听着也觉得很有道理。
　　虽然他有这俩鬼子的名片，私下也能联系上，但现在能面对面谈谈，效果显然更好。
　　所以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他便领着阿依慕和林轩找到了有村。
　　当时这小鬼子正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跟一个华人中年交谈着什么，光看双方的表情聊得还挺开心。看到几人等在一边，有村跟那人又寒暄了几句后，才举着酒杯走了过来。
　　“齐先生，很高兴能在这儿见到你。”
　　有村将杯子朝前递了递，做出了个碰杯的动作。
　　齐鸣几人也做了个虚碰的动作后轻轻抿了口，算是礼貌回应。
　　“不知道齐先生特意找过来，是有什么指教吗？”
　　齐鸣放下酒杯，谦虚道“指教谈不上，只是想问问有村先生，你的珐琅缠枝莲纹象耳象足熏炉卖出去了吗？”
　　“呵呵，已经有不少人在询价。怎么齐先生又对它感兴趣了？”
　　有村语气不动声色，心底却是疑惑不解，不明白齐鸣这会儿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当初博古斋可是他来华的第一站，但却是吃了个“闭门羹”,没能售出。他今天来这正是为了物色新的买主。
　　“我是对它挺有兴趣，但我没那么多钱。不过老天眷顾，让我最近收了这么件东西，不知道有村先生愿不愿意聊聊。”
　　齐鸣说着，将那幅画的照片，展示给了有村，并且特意将落款，四明天童第一座雪舟笔几个字给放大了。
　　有村看到的第一眼，还很平静，但当雪舟笔几个字印入眼帘，他彻底的不淡定了。
　　“齐先生，能不能让我仔细看看。”
　　有村不自觉的凑近了屏幕，齐鸣闻言便直接把手机交给了他。
　　“名藏君，你怎么看。”
　　有村仔细的欣赏了一遍后，把手机递给了名藏。
　　他是商人，虽然鉴定方面不是小白，但肯定比不上专业的名藏。
　　“线条短促、粗重，直线强而有力，画法偏写实，没有华夏水墨山水那种多变的风格，光从笔法和风格看确实像是雪舟的作品。齐先生，请问真迹现在何处？”
　　名藏将手机还给齐鸣时，热切询问道。
　　有了刚刚应付简的经验，齐鸣表现的更加淡定，不疾不徐道：
　　“画，已经经过我师傅的鉴定确认是真品，而且就在我手上。如果二位有兴趣，咱们可以讨论下交换的事宜。当然光一件珐琅彩，可配不上日本画圣的身价，我说的没错吧，有村先生。”
　　有村蹙着眉，争取道“我的确对这幅画，很感兴趣，但是在讨论交换前，我想亲自确认下真伪，不知道阁下能不能行个方便。”
　　“可以，您要愿意，随时可以来博古斋。对了，提醒下有村先生，我只对真的，而且完整的珐琅彩感兴趣，如果做不到，那我可就不得不去寻找其他日本朋友了。我们还有事，回头再联系。”
　　说完，齐鸣一举杯，再次做了个碰杯的动作，便领着几人转身离开。
　　看着齐鸣离去的背影，有村表情凝重“名藏君，你能确认那是雪舟的真迹吗？”
　　“只能说风格，笔法都和真迹无异，见到实物前，我也不敢保证。”
　　“看来，咱们还得走一趟博古斋了。”
　　“那珐琅彩怎么办？”名藏询问。
　　“先放一放，而且听他刚刚话里的意思，他已经知道咱们之前带去的那件有问题了，看来当初搅了我们好事的，还真可能是这一位！呵呵，华夏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参观个展览，既跟美国佬搭上了线，又和小鬼子完成了初步交涉，齐鸣也是没料到，收获会这么大。
　　几人又转了会儿，午宴也就差不多结束了，到场的也没有一个是无业游民，大家寒暄一阵便也就各自散了。
　　扯着个嘴，假笑了半天，齐鸣今天是没心思再回博古斋上班了，跟师傅招呼了声，就给自己放了半天假，直接回了家。
　　阿依慕原本是要跟着的，但接了个电话后，就说有事，离开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躲过了初一，却没躲过十五，想着躺平一天的，但自家老爹反倒是给他找了个活儿。
　　当时齐鸣一到家，就侧躺进了沙发里，端了大半天的架子，回到家里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小紫则是自己蹿去了花园。
　　花园里有草有树，还有个小鱼塘已经彻底成了它打洞撒泼的地盘。
　　还没悠哉一会儿，齐父就回来了。看到在沙发上吊儿郎当的儿子，他下意识就想训斥，但想想儿子也大了，也有出息了，就给生生憋了回去。
　　“爸~”
　　齐鸣打了声招呼，就要继续翻着本明史打发时间。
　　“你回来了就好，走，跟我去个地方。”
　　齐鸣坐起身子，奇怪的问道“去哪儿？”
　　“去你周叔叔家走一趟。”齐父说着已经走到玄关口，重新穿好了鞋子。
　　“周叔叔?我们家在京城还有亲戚？”
　　齐鸣虽然诧异，但也跟了上去。
　　“不是亲戚，就我来京城后认识的一个朋友。”
　　随后齐父便稍稍解释了下，这位周叔叔，其实是父亲新认识的钓友。城里不像乡下，没事串个门啥的，很多人连自己对门的是谁都不知道。
　　齐父到京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开始也挺不适应。
　　还好，别墅区的中间有个巨型的人工湖，物业还会每月投放鱼苗。他便每天去那钓鱼打法时间，也是在湖边，认识了这位他嘴里的老周。
　　今天早上，两人聊天时，聊起了自己儿孙的职业，当这老周知道齐鸣是做古玩生意的后，便说了句自己儿子刚拿回来件明朝的瓷器，有机会让齐鸣过来看看。
　　人家可能就是顺着话头，客套了一句，但齐父当了一辈子农民，实诚，把这话给记心上了。所以一到家看到齐鸣在，就给拉出来，去给人做鉴定。
　　看齐父这热心样子，齐鸣也实在是不忍给他泼冷水，也只能跟着。
　　这位老周家的别墅，离得也不远，两人到的时候，对方正在收拾花园里的花草。
　　“老齐，你咋来了？”
　　老周看到齐父和齐鸣也挺惊讶。
　　得，看对方这表情，齐鸣就知道他猜的没错，人家之前就是客气一说，压根没放心上。
　　齐父心思简单所以没发现对方语气里的异常，热情的介绍着自己儿子。
　　那老周也是反应过来，人家这是带着自己儿子来给他鉴宝来了，赶紧打开了花园大门，招呼着这父子俩屋里坐。
　　“小齐，是吧。你父亲可一直夸你有出息啊，没想到这么年轻，这还真是年少有为。”
　　两父子跟着进了客厅，落座后，保姆端来了茶水点心。
　　客套了两句，这老周就上了楼，去取藏品了。他确实有件东西需要鉴定，但是见到齐鸣的第一眼，就已经不抱希望。
　　这么年轻，搞鉴定，这不开玩笑呢嘛！
　　但是人都来了，老周也不能赶人，毕竟住的起这小区的，贵不贵不知道，但肯定富，维护好了也是条人脉。
　　没一会儿，老周提着盒子就下了楼。
　　看纹路，这盒子居然还是黑酸枝的。虽然名字里带黑，但这其实是黄檀木的一种，也是国标红木的一种，常用于家具上。
　　而且表面雕龙画凤，透着股匠气，绝对不是机雕的东西，搭配个红铜锁扣，光这盒子怎么都要好几千了。
　　包装如此精致，齐鸣也对里面的东西有了期待，而当这老周打开盒子时，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用黄檀属的黑酸枝了，因为这里头居然是件黄釉瓷。
　　
　　老周很满意齐鸣眼神里透出的惊讶，他自得的翘起了二郎腿，伸手示意齐鸣自便。
　　齐鸣小心的从盒子里捧出梅瓶，将它稳稳的立在了桌上，而后拿出手电，没看瓶身，没看瓶底，反而是直接从瓶口照了下去。
　　透过窄小的瓶口，齐鸣勉强看清了内部的颜色，这下倒是真让他吃了一惊，这居然还是件里外全黄的精品。

第173章 弘治黄釉瓷（下）
　　黄釉瓷最早的着色剂用的是铁，在自然界，铁并不是多稀有的金属，所以商朝的青铜器上就有黄釉的装饰。
　　等到明清时，黄釉瓷的烧制就已经成熟，只是因为黄与皇同音，黄色从明朝起就受到了严格的管制。
　　朱元璋登基后就曾下令，民间乃至官员，不得私自使用，玄，黄，紫三色的物品。
　　所以明清时期，黄釉瓷就成了皇家瓷器的代表，民间不得仿制。
　　这项规定执行的有多严格？
　　在《明英宗实录》里有过记载，正统十一年也就是1446年时，江西饶州府有人私造黄、紫、红、绿、青、蓝、白地青花瓷器。最后的处理结果的原文是：首犯凌迟处死，籍其家资，丁男充军边卫，知而不以告者，连座。”其中放在第一位的就是黄釉瓷。
　　这惩罚首犯直接凌迟，按照明朝的规矩，凌迟是要割满3600刀的。还要没收家产，男性充军，知情不报都要连坐。
　　所以市面上见到了黄釉瓷，如果是真的，那就是皇家物品，哪怕是晚清的黄釉瓷器，都是百万起步的价。
　　而这也是齐鸣之所以会第一时间查看瓶子内部釉色的原因，则是为了判断黄釉瓷的珍贵程度。
　　因为即便是皇家，也不是谁都配用黄釉瓷，明清皇室有过明确的规定。
　　像面前这件梅瓶，除了瓶底，里外全黄的，就只有皇帝，皇后，太后，三人能用。
　　次一级的皇贵妃句只能用“白里黄釉瓷”，贵妃和妃子只配用“黄地绿龙瓷”，嫔就能用“蓝地黄龙瓷”，地位再低级，就与“黄”无缘了。
　　黄釉瓷的霸道和尊贵可见一般，说是瓷中无敌也毫不为过。
　　齐鸣至今也就见过3件黄釉瓷，2件在故宫博物馆的展览上，一件在唐师傅那儿，唐师傅那的还不是全黄，而是贵妃用的白里黄釉而且是嘉庆年的黄釉。
　　看完了瓶内胆，接下来就该看底，齐鸣将瓶子小心的侧躺下，好家伙，这落得居然还是大明弘治年制的六字青花楷书款。
　　“小齐啊，你觉得这东西怎么样？”
　　老周看齐鸣又是强光手电又是放大镜的，看着还挺专业，便随意问了嘴，语气带着得意，与其说是询问真假，倒不如说是显摆。
　　齐鸣这时候也坐回了位子，看着这位老人，悠哉悠哉的态度，似乎是对这件东西很有信心。
　　他知道真假，但却没直说，而是反问了下这东西的来历，如果说是京城哪家古玩店里收的，他以后还能上点心，避个坑。
　　“周叔叔，不知道这东西，你是哪儿收的？”
　　老周骄傲的道“这东西是有人欠我儿子货款，拿来抵账的。”
　　“那抵了多少钱？”
　　“4百万吧~唉，我儿子心善，看人家可怜就答应了。连利息都没要他们的。也就遇到了我们老周家，换了别家哪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你说对吧，老齐。”
　　齐父嗯了声，这种场合就是花花轿子人抬人，他要摇头，那不是打脸嘛。
　　“这收下前，你们就没请人好好看看嘛？”
　　齐鸣这话风头不对，老周可不是齐父这种乡下人，瞬间秒懂这话含义，但他一点都不慌，反而像是教训晚辈一样，淡定的说道。
　　“小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东西有问题？你可要看看清楚啊，我这可是有鉴定证书，还有拍卖记录的。”
　　说着老周将那黑酸枝盒子里的内衬一掀，盒子底是几张文件。
　　齐鸣拿起文件，是一家名叫鑫泉艺术品鉴定评级公司的鉴定报告，以及一份澳门中信拍卖公司的交易合同。
　　这鑫泉评级是个什么鬼，齐鸣没听说过，但澳门中信，他还真知道。
　　这是家澳门本土的拍卖公司，每次春秋大拍，成交额都能有个几亿。
　　澳门是个小地方，为了吸引客人参加他们的拍卖会，这家公司玩的还挺花，搞了个邮轮加拍卖的噱头，再搭配上澳门的特产赌博，每次都能吸引到大批的有钱人。
　　据说只要上了船，那输掉的钱，可能比你买东西花的都还多。
　　之前，齐鸣的东西拿下了保利春拍的头筹，这澳门中信的人，还特意联系过他，表达了想要合作的意思。
　　齐鸣把文件放下，直接忽略了那份鉴定报告，而是拿着澳门中信的交易合同，指着一处给老周解释。
　　“周叔叔，这合同上写的是艺术品，标注的可不是古董。你看下面还有人家的免责条款。”
　　“那还有这鉴定报告呢！小齐，这鉴定报告总没错啊。这家鉴定公司我们也查过，手续扽等都是正规合法的啊。”老周强调道。
　　齐鸣不知道跟他解释才好。其实这就是古玩圈子里最简单的一个伎俩，把高仿品送到某个第三方公司鉴定，再找点关系上一次拍卖，这套流程一走，在一些个不懂行的人眼里也就成了真品。
　　保利这种国内有数的大拍卖公司，他都见到了不少赝品，更别说差了不止一个级别的澳门中信了。
　　齐鸣心底其实还在奇怪，照理说，能住得起这儿的，眼界也不该那么浅，怎么就着了这个道。
　　但这还真是齐鸣不了解内情，他这是没处理过债务纠纷，没经历过要钱的苦。
　　欠钱的是大爷，人家愿意拿东西顶那已经很不错了，何况还带着鉴定证书，和拍卖纪录。
　　“小齐，我跟你爸可是朋友，你有话就直说，也好让我心里有个数，要真的有问题，我们也好去找找后账。”
　　老周看齐鸣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也有点不淡定，他不一定多信齐鸣，但也想听听他的理由。牵涉4百万的资金，齐鸣要是啥都不说，就走了，那他今晚反倒是要睡不好了。
　　齐鸣也没办法，只能再次上手把底给露了出来。
　　“周叔，你这梅瓶打的是大明弘治的款，弘治皇帝你知道吗？“
　　老周压抑着心底的不耐，摇摇头，他这会儿只想听真假，弘治皇帝是谁，关他什么事。
　　他既然不懂，齐鸣也只能从头开始解释。
　　“弘治皇帝，就是明孝宗，朱祐樘，他老爹是成化皇帝。成化皇帝独宠万贵妃这段，你肯定知道。而明孝宗的母亲又只是宫女，从怀孕起，就几次差点被万贵妃弄死。“
　　“是一堆太监宫女，冒死把明孝宗养到5岁才认祖归宗。后来他被立为太子，但因为不被万贵妃喜欢，只娶了个民间女子为妻。这两段经历，让他极其亲近底层民众，所以他除了是华夏历史上唯一一个一夫一妻的皇帝，还是华夏有史以来最为节俭的一个皇帝。”
　　“他在位的时候，几次都想直接裁撤御窑，不再烧制皇家瓷器。后来张皇后，劝诫他说，他们夫妻过的简朴些不用御用瓷器也没什么，但祭祀的时候不能委屈祖宗，这是对祖宗的不敬。
　　这理由打动了弘治皇帝，保留了御窑厂。并且他还听进了张皇后的劝，削减了其他瓷器的开支，加大了祭祀瓷器的投入。而在明朝，黄釉瓷就是祭祀用，也因此弘治的黄釉瓷是历史价值经济价值最高的。
　　祭祀瓷，说白了就是碗，碟，连罐子都很少。周叔你可以回忆下，庙里也好，咱自个儿家，烧香祭祖桌上除了摆碗碟也没其他了对吧。”
　　老周木然的点点头。
　　齐鸣见他认可继续道
　　“而你这件是梅瓶，在古玩圈里叫鉴赏瓷或赏玩瓷，弘治皇帝除了节俭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勤政，别的皇帝只有早朝，他当皇帝除了早朝还有晚朝，还会每天两次在平台召见大臣，这种皇帝又怎么会烧一件梅瓶供自己玩乐？
　　所以这种器型，既不符合弘治皇帝的喜好，也不归属于祭祀瓷的门类，算是一种臆造品。据我所知连故宫都没有你这器型的，这要是真的，那绝对是绝无仅有，别说4百万，后头还得加个0再乘以2才合理。”
　　“光这理由，周叔肯定觉得牵强，什么都有意外情况嘛。但你这件还有个致命的缺陷，就是这颜色。这黄釉根据颜色的深浅，有鸡油黄，生蛋黄，熟蛋黄，柠檬黄等等十多种~这件是典型的鸡油黄，由于弘治朝用的是浇釉的技术，所以又叫娇黄，但你看看这件颜色有什么特别的吗。”
　　齐鸣说着又拿起强光手电打向了梅瓶的表面。

第174章 偷鱼贼
　　“看着有点粉粉的感觉。”齐父眯着眼，插嘴道。
　　老周也是点点头道“好像是有点粉。”
　　齐鸣收起灯光，再次开口“明朝的时候，黄釉的着色剂是生铁。但到了康熙的时候，国外传进来了一种新材料，叫锑。这种锑料，烧出的黄釉表面就就会有这种粉质感。所以说，您这件，用的料就不对，肯定不是弘治的。”
　　“但是，周叔你也别着急，这件东西这么的精致，也有可能是清朝仿弘治的。这种情况也不少见。反正黄釉瓷只能皇家用，哪怕是清朝的仿品，也不止4百万。”
　　他这话纯粹是安慰对方，因为从岁气看，这东西顶多20年历史，没把话说死，纯粹是因为当场戳破吃力不讨好，而且这么说也能给他留点希望。
　　老周听齐鸣说的有理有据，从开始的不以为意，到额头见汗，但好歹齐鸣没把话给说死，还留了那么丝念想，最后他几乎是带着颤音问道。
　　“小齐，有没有什么权威机构，能推荐一下。”
　　“咱们国家官方批准了7家文博单位，替普通民众提供文物鉴定服务。他们的鉴定报告具有法律效力，离京城最近的是天津市文物开发咨询服务中心。周叔要是没什么认识的专家，可以去那试试。”
　　齐鸣知道这种时候，你就是找来马未都给他鉴定，他都不会放心或者说不甘心，所以干脆推荐了个政府单位。
　　“嗯，今天谢谢你了。”
　　老周开口道谢，脸色拉的老长，显得心不在焉。
　　齐鸣笑着说了句没帮上忙后，便给自己老爸使了个眼色。
　　父子俩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找了个理由便起身告辞。老周现在也没客气的心思，把人送到了门口，就回了屋，估摸是要摇人求助了。
　　父子俩走出了周家别墅百来米，齐父便道。
　　“那瓶子就是个假货吧。说什么清朝仿的，也是骗人的对不对？”
　　“爸，可以啊，这都懂鉴定了。”
　　齐父瞪了他一眼“好好说话，做了你20多年老子，你的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
　　“爸你清楚就好，下次再有这种活，你就别大包大揽了。替人鉴定，尤其是这种顶多算熟人的关系又不亲的最是麻烦。
　　东西要是真的，咱也捞不到什么好处，要是假的，你也看到了，刚刚这位拉着个脸，就好像是咱们骗了他一样。”
　　齐父蹙着眉，想反驳一句助人为乐不图回报的，但想想刚刚老周送他俩出来时的表情，实在是没底气说这话。
　　“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这城市跟农村就是不一样，在乡下帮忙就是帮忙，哪怕帮了倒忙，但只要出发点是好的，那人家还会说声谢谢，心里记着你的好。反倒是这城里，还真就是吃力不讨好。
　　齐鸣也看出自己老爹有点消沉，赶紧转移话题道。
　　“爸，你在人工湖都钓了那么多天鱼了，咱家的饭桌上，怎么连碗鱼汤都没看到过，你该不是次次空军吧。”
　　一说钓鱼，齐父来劲了“哼，我就没空过手。只不过这里的物业不负责，放了鱼苗，没放鱼食，一个个都瘦了吧唧的，怎么吃。”
　　“哦~那钓上来的鱼都放生了？”
　　齐父鄙夷的瞥了瞥齐鸣才道
　　“我凭本事钓的鱼，凭什么放生！咱家不也有鱼塘嘛，我全放那了，先养着，养肥了再吃，正好，把那鱼养一阵，既不用担心它吃激素饲料，而且还能去去土腥气。”
　　家里有鱼塘？房子是他买的，他怎么不知道？
　　齐鸣回忆了下，才反应过来，老爸说的应该是那个观赏鱼池。
　　当时买房子的时候，销售还重点介绍了下，说是前房主花了几十万建的，里头有什么温度调节，自动喂食，自动过滤，说的逼格满满的，那几条锦鲤据说还是日本进口的。
　　只不过他喜欢吃鱼，却不喜欢养鱼，所以住进来后就没关注过。反正自动化程度这么高，也死不了。
　　父子俩聊着聊着就到了家，齐父直接进了屋，齐鸣刚刚被提醒了下，家里还有这么个一直被他忽视的东西，出于好奇便走到鱼池边。
　　但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鱼呢！那一条条胖的跟猪一样的鱼呢！
　　那么大个鱼池，就几条瘦巴巴的小鲫鱼在那打摆子，吐泡泡。
　　难道死了？齐鸣凑近了些，甚至拨开了已经泛青的水草。但哪有鱼的影子，池底只剩几片鱼鳞反射着水光，七八条锦鲤，就算都死了好歹留根骨头啊！。
　　“小紫！给我过来！”
　　不用想，全家上下能干出这种事的，只有它了。
　　小家伙正趴在日头下睡觉，齐鸣这一吼，把它吓一跳。
　　小爪子很人性化的揉了揉眼睛，然后才茫然的歪头看向齐鸣。
　　“嗷呜？”
　　“别装蒜，鱼呢！锦鲤呢！”
　　齐鸣走到它身边，1米8的身高，正好挡住照下的阳光，将它小小的身子整个包裹进阴影里，他就这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偷鱼的小贼。
　　“呜呜~”
　　小紫看着齐鸣手指的方向，立刻明白事情暴露了，它心虚的后退两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但齐鸣冷着张脸，步步紧逼，一点没有要放过的意思。
　　齐鸣现在压根不吃它这套，他这是真到了气头上，这一天连给他闯了几次祸！早上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它听话，结果它去咬人家首饰。
　　还有这鱼，想吃可以跟他说啊，犯得着偷嘛！这要再不教训，以后还怎么管，它是主子，还是自己是主子。
　　“说！锦鲤呢！”
　　“呜~”
　　看到齐鸣这强硬的态度，小紫也知道逃不过了，嘴里呜呜咽咽着，垂头丧气的走到了围墙角落开始扒拉那儿的草坪。
　　很快草坪被掀开，下面是一副，完好的鱼骨，骨头上被吃的干干净净的。这还没完，它又朝左移动了2米，第二副鱼骨架很快就被刨了出来，然后是第三副，第四副~
　　这偷吃也就算了，还知道藏骨头，而且还分开藏，他就不该给它看什么猫和老鼠！
　　齐鸣现在回想，老见这小东西刨坑，还以为麒麟跟狗一样，都有挖坑的怪癖，合着是在毁尸灭迹啊。
　　“小！紫！你今天晚饭没了，不，你明天的午饭和晚饭都没有了！”
　　说完，齐鸣冷这张脸，朝着屋里走去，小紫着实被这通知给震惊到了，嗷呜一声就抱紧了齐鸣的小腿，抓着不放，不停的哀求。
　　但这次，齐鸣是下了决心了，必须要给它点教训，让它长点记性。
　　但是，千算万算，算漏了家里还有齐琳和阿依慕。
　　晚饭的时候，小紫可怜巴巴的往两女孩大腿上一趴，齐鸣定下的禁令立刻就成了废纸，别说一天，一顿都不带少的。
　　他想出声阻止女孩们投喂，可才说了一句，齐琳直接顶了他十句，甚至直接说他虐待小动物，要在网上曝光他。
　　要不怎么说，每个熊孩子背后，必定有个熊家长呢。简直就是家门不幸啊！
　　感慨归感慨，但这鱼池也不能空着啊，那些个过滤温控，一天的电费都够十几块，光养那几条瘦巴巴的小鲫鱼，就太浪费了。
　　所以第二天一早，齐鸣没去潘家园，而是去了位于亚运村边，京城第一同时也是世界第一大的宠物交易市场，京城国都宠物公园。

第175章 丹顶锦鲤
　　京城国都宠物乐园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宠物交易市场，这也是京城第一家而且是唯一一家合法的大型宠物交易市场。 占地面积达到800亩，汇集猫狗、鱼、鸽、花鸟及相关用品展示交易于一身。
　　小龙要送齐琳上学，所以齐鸣是自己打车来的。
　　他到的时候，市场里已经很热闹了。
　　走在路上，时不时就有犬吠声和糯糯的奶猫叫声，从两侧的店铺里传出来。
　　路过一家店的时候，正好看到一窝七八只小金毛装在个拖车上摆到路边，虎头虎脑怪可爱的，他好奇就站到边上撸了两把。
　　他走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个男人在那挑选了，店主一边推销，一边向男人介绍着养狗的诀窍。
　　光一个狗粮，店主就报了七八种，而且哪种蛋白质含量高，哪种吃了提亮毛色，哪种预防腹泻，说的头头是道。
　　男人时不时的点点头，这位听没听懂齐鸣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被绕晕了。
　　他小时候也养过狗，很普通的中华田园犬，那时候压根没狗粮这说法，吃剩的饭菜随便给一点，狗子就能吃的很欢。
　　偶尔有鱼汤泡饭，那都算是加餐了，哪像现在这么麻烦的，吃个狗粮跟吃药一样的。
　　“先生，怎么样，这都是刚断奶的小金毛，要不要来一只。”
　　身边的男人已经被说动了，开始挑狗，于是店主抽了个空便招呼起齐鸣。
　　齐鸣笑着摇了摇头“下次吧，我就看着可爱，随便看看。”
　　知道齐鸣光看不买，店主也不生气，来的要都买，那不发财了，他抽了支烟递给了齐鸣道。
　　“那您慢慢看，哪天喜欢了再来，我自己家就有狗场，啥品种的都有，而且质量绝对有保障。额，您还养猫呐~”
　　老板递烟的时候，小紫耐不住寂寞，从口袋里钻出了个脑袋，好奇打量起这窝小金毛。这小动作刚巧被老板注意到。
　　齐鸣摆摆手婉拒了老板的香烟，答道“嗯，就一捡来的小猫。”
　　“那要不买个猫包？你就这么装口袋不安全，而且它要在里头拉屎撒尿的，那不糟蹋了件好衣服。”
　　这老板是抓着任何机会推销自家东西。
　　但他为人热情，所以并不让人反感。
　　“嗷！”
　　齐鸣还没拒绝，小紫听懂了，说它拉屎撒尿，看不起谁呢，朝着老板就干嚎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没吓到老板，倒把那窝小金毛吓了个够呛，一下子全都缩到最远的地方，四肢瘫软，瑟瑟发抖。
　　“唉！老板，怎么回事，你的狗怎么都跟软脚虾一样，该不是那啥星期狗吧。”
　　挑狗的男人才挑一半，就看到刚刚还活泼好动的小狗，全都软趴趴的，立刻想到了那些不好的传闻。
　　“我在这店卖狗十来年了，卖的就是个口碑，从没做过这缺德的事儿，要真是星期狗，你随时来找我，我十倍退你钱。”
　　老板信誓旦旦的保证，同时也走到了小狗身边，他养狗多年，立刻看出来这些小金毛是被吓到了。
　　但元凶呢？刚刚附近也没什么大型犬啊，借老板一百个脑子，他也没朝那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猫猫头上联想。
　　老板的保证，男人显然不相信，这里是宠物市场，金毛也不是多稀有的狗，买谁家的不是买，他放下狗，理都没理这老板，转身就走。
　　这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老板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齐鸣站在一旁看了个全程，这老板人挺好的，自己就这么搅了人家生意怪不好意思的，但他是真没想到小紫有这本事。
　　瞪了眼小家伙，齐鸣朝老板，问了声，就打算走。
　　“老板，你们这市场太大了，我又第一次来，找不着地方，你知道，观赏鱼在哪卖吗？
　　刚刚还面露失望的老板，听齐鸣这么问立刻喜笑颜开道“买鱼啊，那你可问对人了，我老婆就是卖鱼的，你是要哪种，热带鱼还是淡水鱼？什么价位的？”
　　刚刚搅和了人生意，正好补偿人家，于是齐鸣调侃道
　　“呵，你这还夫妻档，分工明确啊。锦鲤有吗？”
　　小紫既然喜欢吃这个，那就买这个，说什么不能白白浪费了那池子，也就个借口，齐鸣主要还是来替小家伙进货的。
　　“呜呜~”小紫一听齐鸣要买这个，夹子音都出来了，伸着爪子就想爬上去亲齐鸣一口。
　　只是齐鸣怕它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一把把它按回了口袋里。
　　而店老板一听齐鸣要买锦鲤眼睛立刻就亮了，嘴上连连说有，一边热情的招呼齐鸣里面坐，一边掏出手机叫人。
　　“有，国产的，进口的，鱼苗，成鱼，你要什么都有。你坐会儿，我叫我老婆来接你。”
　　打完电话，老板就凑过来唠嗑。
　　“哥们，是不是新手？家里准备了多大的池子？要不要鱼缸，鱼缸我们家也有的，送货上门，还负责免费造景。”
　　齐鸣摇头“鱼缸就不用了，家里有个小池子。有个4米长，2米多宽的样子，够用了。”
　　听他这么一说，老板立刻意识到，土豪，妥妥的土豪，京城地价寸土寸金，除非住乡下，否则普通人谁家能挖这么大的池子。
　　而看齐鸣的打扮和气质，也不像是京郊乡下的，乡下的人也没那兴致养锦鲤啊。
　　“哥们，照你这池子面积算，这必须得养个6条。而且得是六尾单顶，不是我想多赚你钱，这里头有说法，风水学上讲三三无尽，六六无穷。六尾丹顶，寓意鸿运连连。而且每60升左右的水，养一条20厘米体长的锦鲤是最合适的，你家这池子的大小，6条就差不多了。”
　　齐鸣现在回想下，貌似自己刚搬进去的时候就是6条，看来这老板也不单纯是忽悠他。
　　“老板，什么是丹顶？”
　　丹顶都不知道，老板这下确认了，这就是个小白，他拿出手机找了张图片。
　　
　　“这就是丹顶。当然，不是说头顶有块斑的就是丹顶，这斑也是有要求的，必须是圆形或者“鞋抽”形，如果是图片上这种前圆后方的那才是最上品的丹顶。09年，日本锦鲤拍卖上，有条丹顶就拍出过99万华夏币的天价。对了帅哥，你家有小孩不，或者有人最近要考试嘛？”
　　这个还真有，齐琳马上就要高考，虽然进了国际学校，但也要参加国外的统考。
　　齐鸣点点头。
　　老板一拍巴掌激动道“那你必须得要丹顶。丹顶能旺官运、兴考运！这可不是我瞎说，明朝有个人叫叶向高，他读书的时候就养丹顶锦鲤，后来高中做了官，那是走到哪儿养到哪儿，最后人家直接做到了宰相，所以这都是前人印证的，你不信都不行。”
　　这老板嘴皮子是真能说，齐鸣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明朝哪来的宰相，但这叶向高还真不是老板胡吹的。
　　叶向高是明朝万历年的进士。万历皇帝刚继位的时候，那也是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先是和张居正一起，开启了万历新政，改革弊政，后来又发动了万历三大征，扫除外部隐患。
　　只可惜后来因为在立储这件事上与朝臣不和，来了个28年不上朝。这叶向高就是这一时期的内阁首辅。
　　明朝的内阁一般是3人一组，权力最大的是内阁首辅，另外两人辅助的同时，也制衡首辅权力。而叶向高担任首辅的7年里，整个内阁就他一个人，人称独相，在大明朝也算独一份。
　　更独一份的是，这叶向高当了几年首辅，估计是当够了，连发62道奏疏，辞了内阁首辅。但是万历死后，天启皇帝登基，又下诏，召回了他，让他再次出任内阁首辅。
　　两代皇帝，两次首辅，这人经历堪称传奇，但是他喜欢丹顶锦鲤，齐鸣也是第一次听说。
　　老板在那巴巴的唾沫横飞，全情投入，齐鸣听的云里雾里，想打断都找不着机会，好在这时候，老板娘到了，总算是把他给救了出来。

第176章 龙凤和红白
　　跟着老板娘七拐八拐的走了5分钟，总算是到了这宠物市场的鱼类专区。
　　刚走进这儿，小紫就躁动的不行，眼睛都看直了，要不是齐鸣死死掐住它的脖子，小家伙非得冲出去不可。
　　“帅哥，你想要进口的还是国产的。”
　　一带到地方，老板娘就开始热情询问，路上的时候她已经收到了老公发的消息，知道这是个土豪，还是个新手，所以机不可失，她已经准备好使出浑身解数了。
　　齐鸣想了想，国产的也好，进口的也罢，总归是要进小紫肚子的，于是问了句。
　　“哪种便宜点？”
　　“那肯定是国产的。”
　　老板娘笑着回答，心里却在疑惑，当家的不是说是土豪吗？咋就想挑便宜的呢？不过没关系，矮子里头拔将军，国产的也有精品。
　　
　　“帅哥，你要国产的，我推荐这个。这叫龙凤锦鲤，原产地是咱们台湾培育的，看见没，这鱼鳍鱼尾是不是大而飘逸。
　　还有这鱼头，像不像龙头，尤其是这须，咱们这条可是难得的四须，目前才15厘米的体长，等养到20多厘米的成鱼，那须真就是跟龙须一样，那个漂亮得嘞。”
　　
　　“还有这，锦鲤里的白红，和昭和三色，大正三色，并称锦鲤里的御三家。咱这条还是标准的三段白红。
　　鱼头，鱼身，鱼尾，色块有大到中到小，均匀分布。而且帅哥，你看啊，这白色白的跟雪一样，红色油润鲜亮，关键红白之间泾渭分明，没有过渡色。也就我们做生意老实，换一家，非得告诉你这是日本进口的。”
　　别说，这两条看着确实好看。
　　“你觉得怎么样？”齐鸣撸了把小紫，压低声音问了句。
　　小紫咽了咽口水，痴迷的望着，用夹子音嚎了句。
　　“嗷呜~（我觉着行。）”
　　“帅哥，你说啥？”老板娘在忘我的解说，就看见齐鸣开口，却没听清他说什么，便问了句。
　　和小紫的交流，自然是不能告诉老板娘，于是齐鸣开口道。
　　“哪种肉质好点？”
　　“啥？”老板娘怀疑自己幻听了。
　　“哪种肉质好点。”齐鸣重复道。
　　“这~”
　　老板娘开始怀疑人生，谁舍得吃这玩意儿。别说日本进口的锦鲤，这两条便宜的龙凤锦鲤都要一千多，白红更是要2万。
　　有这钱，海鲜大餐它不香嘛！这小子该不是来消遣老娘的吧。
　　老板娘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语气不再热情，冷冷的道
　　“吃肉啊，白红吧，养的肥，咱这条虽然是国产的，但基因是日本的，日本的锦鲤最大能长道100厘米，小的也能到60多厘米，你要养肥了，一顿还吃不完。”
　　齐鸣还没说什么，小紫彻底坐不住了，嗷呜嗷呜的催促齐鸣，它听懂了这鱼能养很大，很大，此刻小家伙眼里有光！
　　“行，老板娘，这条多少钱。我要了，还有那条龙凤，问一下，这两条算成鱼了嘛？”
　　老板娘又一次以为自己幻听了“你真要？还是拿回去吃肉？”
　　“这个很重要嘛？”齐鸣问。
　　“不重要，一点不重要。”老板娘再次热情起来，给钱就行，管你干嘛，你就是放生都关她的事儿。
　　“这条龙凤不算成鱼，但这白红已经有30厘米了，算是成年了。两条一起，原本要2万2，交个朋友给你抹个零2万就行。您要愿意，我这就给你装袋打痒，我们这包运送，还负责帮您入水。”
　　“败家玩意儿！”
　　轻轻的给了小紫一个脑瓜崩，齐鸣很爽快的给了钱。不过光两条可不够小紫造的。
　　老板娘一听齐鸣还要，立刻介绍起大正三色锦鲤，其实就比白红锦鲤多了一种黑色。
　　
　　大正三色
　　红白鱼鳞里头夹杂少数黑色鱼鳞，就叫大正三色。而昭和三色，则是大面积的黑色鱼鳞，搭配少量的红白鱼鳞，说实话，怪丑的。
　　虽然都是被吃的命，但被消灭前，能养养眼也算是发挥剩余价值不是，所以这两种全被齐鸣PASS了。
　　他干脆又订了10尾，白红锦鲤，都是体长20厘米的成鱼，但品相不咋地，300一条，外加10尾龙凤成鱼，这个更便宜，老伴娘大手一挥500打包送了。
　　没办法，锦鲤发源于华夏，但现在话语权牢牢的被日本把持，各种锦鲤的国际比赛，评判标准，都是日本制定。
　　所以发源自台湾的龙凤锦鲤虽然更好看，但完全卖不上价。
　　付完钱，齐鸣还加了老板娘微信，为的是以后补货直接联系，也省的他以后一次次跑了。
　　“帅哥，一看你就是会玩的人，要不要再看看龙鱼？店里新来了条红龙，马来西亚进口的。”
　　齐鸣摇了摇头，就往外走。一听就很贵，他又不是真玩鱼的。
　　“下次吧，等它啥时候想换口味了再说。”
　　老板娘还没搞懂，这个它是谁，就眼瞅着齐鸣走出了店门，赶紧跟上送行，齐鸣是没买店里那几条十多万的名贵品。
　　但付钱是真的爽快，这种客人已经不多见了，而且人还这么年轻，维护好了，那可是能做几十年的生意。
　　老板娘依依不舍的朝着那道离去的背影喊道“那有空再来啊。要是路远就给姐发个信息，我让人接你去。”
　　齐鸣朝后扬了扬手，示意知道了。
　　走出了鱼店，齐鸣叮嘱小紫。
　　“哪些差的，你三天一条，就当是加餐了。至于那条最大的红白，你替我养着，记住你自己养，咱们一起把它养到100厘米，到时候再吃，好不好。”
　　“嗷呜~”小紫认真的点点头，完了还伸出了一只猫爪子，跟齐鸣碰了个拳，仪式感满满。
　　“呼~”齐鸣这下也松了口气，跟哄孩子一样，但好歹是说通了。不然2万一条，家里有矿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但他也没急着回去，而是走向了花鸟区。
　　昨天回家路上跟齐父那简短的交流，让齐鸣意识到，父母在京城过的并没想象的舒心。最主要的就是闲！
　　齐母还好点，外向也好内向也罢，找着同龄人，家长里短一说开，那就是朋友。而且齐母来京也早，通过麻将和广场舞，已经认识不少人。
　　但齐父，性子本来就闷，难得交了个钓友，昨天没准还被他整没了。
　　为了不让齐父因为太闲，而空虚，齐鸣决定给他找点事做。现在马上就要阳历四月了，气候回暖，适合播种。
　　加上家里又有那么大个花园，他就打算去花鸟区，买点花草种子。齐父种了大半辈子的地，但就没折腾过花草。
　　正好，没折腾过才能慢慢折腾，应该能让齐父忙一阵，而且小区里也有不少人家摆弄花草，要是因为这，齐父能交到新朋友，那就更好了。
　　连走带问，齐鸣很快就找到了花鸟区，这儿人反而比之前的都多。齐鸣顺着人群朝里走，才走了两家就走不动道了。
　　现在是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视了，因为身边这家店，摆在外头的一个迎客松造型的小盆景，用的居然是个古董水仙盆。

第177章 齐鸣也着了道
　　水仙盆，这种叫法没什么特别意义，单纯是因为当年做出来就是专门种植水仙的。
　　水仙花据考证是唐朝时期，从罗马传入的华夏。
　　由于它水中生长，冬天的开花的特性，水仙花在华夏自古就有着纯洁祥瑞的寓意。它和兰花、菊花、菖蒲并列为花中“四雅”，又与梅花、茶花、迎春花并列为雪中“四友”。
　　水仙还是古人岁朝清供，专用的清供花。
　　古人以正月初一为岁之朝，那一天要在案头摆上花果，便是“岁朝清供”了。
　　清供又称清玩，是由佛前供花发展而来。最早是以鲜花蔬果替代用做祭品的牛羊，后来贡品不再仅限于花果，包括金石、书画、古器、盆景在内，一切可供案头赏玩的文雅物品都可以算是清供。
　　水仙盆，就是那时的产物。
　　在华夏，最喜欢水仙的就是宋，那时期出现了不少水仙诗词，而且现今台湾故宫珍藏的21件汝窑瓷器里，有4件是水仙盆，最出名的一件就是乾隆御题的北宋汝窑青瓷水仙盆。
　　
　　但可笑的是，乾隆收到这宝贝的时候，却认为这是件猫食盆。为此他还写了首诗，还把诗找人刻在了盆底。
　　其中有一句：便是讹传猧食器，蹴秤却识豢恩偿。意思是，人家谣传这是狗食盆，但他考证这是猫食盆。
　　但这其实是水仙盆，光从这件东西就能看出，乾隆自诩十全老人，就是个笑话，真实的鉴赏水平也就那样。
　　水仙盆的年代鉴定，很简单，看形状就行。不管是什么窑口，宋朝出土的水仙盆全是椭圆形，带底足。
　　而到了明清则就变成了四四方方的形状。
　　齐鸣眼前这只，就是只标准的明清时期的青花水仙盆。
　　
　　这盆是长方形，开口处微微向上撇，直腹，平底，底四角各有一只小底足。口沿上画了一周的变形回纹，沿边则是卷草纹，盆的腹部四面各又画了一组水仙花。
　　这会儿盆里没栽水仙，而是种了一棵迎客松，齐鸣也不方便上手看不到下面的胎底，所以也不清楚有没有底款。
　　他会注意到这水仙盆，主要还是因为包浆，这包浆自然，一看就是有年头的了。
　　“小伙子？喜欢这个吗？”
　　老板是个60多的老人，穿着唐装，梳着背头，看着很像电视剧里民国时期的教书先生，文质彬彬的。
　　“嗯，这盆景挺好看的。”齐鸣笑答了一句。
　　趁着这功夫，他直接用望气术瞅了眼。从岁气推断，这水仙盆有150年左右的历史，而贵气也不算差，从浓郁程度估算，30万左右肯定能出手。
　　150年前，差不多就是同治朝，那个时候的清朝已经是慈禧垂帘听政统治时期，国力日衰，烧出来的瓷器别说跟清三代比，就是跟咸丰，道光都没得比。
　　所以，能有这等贵气，那这件十之八九是件宫廷瓷。
　　“呵呵，像你这么年轻却有这种雅兴的，可不多了啊。”老人笑着感慨了句。
　　齐鸣心里盘算了下，既然看到了那就是跟自己有缘，没道理错过，于是开口问道。
　　“老板，这东西我越看越喜欢，你多少能卖啊。”
　　老人笑着伸出3根手指“3万。”
　　“3万？”齐鸣声音不自觉大了几分，自己看着就那么像肥羊嘛。
　　“老板，这就是棵罗汉松吧，别家也就几十块，造型好的也就两三百，你这开价虚高了啊。”
　　老人一点都不慌，指了指一旁造型差不多，还大了一圈的罗汉松道“你说的两三百的，那边的你随便挑，我这还能给你再便宜点。”
　　“小伙子，你不是玩这行的，你不懂。这罗汉松也是分三六九等，我这棵叫米叶罗汉松。是罗汉松里头最珍惜的品种之一。你瞧着这叶子造型是不是像花？”
　　齐鸣凑上前，还真是那么回事。
　　老人继续道“实际上这就是花，米叶罗汉松由于全是雄株，大多数的花全都退化成叶，不易开花，花都不开这果自然也结不了，也就没办法靠种子繁殖。所以米叶罗汉松的繁殖全靠扦插，而它还有个特性，就是生长极慢，十年也就长粗1厘米多一点。”
　　“你看着这棵也就两根手指头粗，但最少都要20年才能长这么大。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小伙子你想想，我就开3万，它贵吗？”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任何一门生意，赚的都是信息差的钱，古玩是这样，这盆景苗木也是这样。
　　齐鸣瞅着这20多厘米高的树苗，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买。反正他真正看上的也不是这罗汉松，而是底下的水仙盆。
　　“老板，就冲你这句，物以稀为贵，我要了。不过我以前也不玩这个，家里也没合适的东西，你这盆搭给我没问题吧。”
　　老人笑呵呵的点头道“没问题，你就是不说，我也要送你个盆的。那咱们先进去交钱再签个合同？”
　　“买个盆景还要签合同？”齐鸣一边往里走，一边询问。
　　老人理所当然的道“要是几十几百的，那肯定不用。但这好歹是几万的东西，你要是买回去，突然不喜欢，要退什么的，那不是折腾我老人家嘛。”
　　“而且我做生意，很公道的，这合同也不止是保护我，上头也写明了，这棵要不是米叶罗汉松，假一赔十，这样你买的不也放心嘛。”
　　说的还挺有道理，齐鸣也没多想，转账签字，一气呵成。
　　老人喜滋滋的看着合同，还把副本递给了齐鸣“这东西，你收好了，有问题，咱们都照合同来。”
　　看齐鸣叠好了塞口袋，老人朝着一旁打理苗木的一个青年喊道“帅帅，去把门口，咱的镇店之宝给这帅哥装好。”
　　那个叫帅帅的青年抬头看了眼齐鸣，不吭一声的走到里头，拿出把铲子。
　　齐鸣奇怪，打包就走的事，拿铲子干啥，他走了过去。
　　就看到帅帅从一旁的花架下，又抽出了个四四方方的瓷盆，朝这盆里装了些黑土，而后小心的把那株罗汉松，从那水仙盆里挖了出来，移栽进了新盆里。
　　移栽好，压实后，又喷了些水，这帅帅连着套了两个塑料袋后，提到了齐鸣身边，伸手示意齐鸣接过去。
　　齐鸣眼睛瞪老大，被他这套操作给晃晕了。
　　“老板！咱们说好的搭个盆，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转过身，质问老人。
　　老人老神在在，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指了指帅帅手上的东西道“这不给你了吗？还是个新的，你还要怎么样？”
　　“不是！谁说我要新的了？我就要旧的！”
　　“那是祖传的，非卖品！”
　　“非卖品，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小伙子，咱合同上写清楚了，你就买了棵米叶罗汉松，可没写连着我的盆一起买，我好心送你一个，怎么滴？我还送错了！
　　你要觉得有问题，出门朝左走到底，市场管理处，要还不满意，京城市场监督管理局，电话网上有。”
　　这老板越说，语气越愤慨，就好像他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齐鸣已经回过味儿了，合着签合同，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那个帅帅估计提着个盆景也怪累的，鄙夷的撇了眼齐鸣，语气嘲讽道“好了，帅哥，东西已经是你的了，你要的话就拿走，不想要我给你放路边，丢了别怪我。
　　呵，你这样的，我们店每个月都要来两个，我见多了，想打想砸，你随意，回头反正也得照价赔，我们还能多做几笔生意。”

第178章 红靛颏
　　齐鸣以前上学的时候听过个故事，说的是乡下有个老太婆，拿个古董碗喂猫。懂行的都觉得这是个漏，上来就买猫，付完钱就说怕猫以后吃不惯，要把那碗带走。
　　结果老太太压根不答应，还回了人家一句“你把碗拿走了，我以后还怎么卖猫？”
　　看看这店员的态度，还有老板那副奸滑的样子，齐鸣哪还不明白，他这是成了故事里那个买猫的了。
　　气不气，那肯定气啊！终日打雁，今天反倒被雁啄了眼，怪谁呢？只能怪自己自作聪明。
　　他扫视了眼店里两人，店员警惕的朝后退了一步，以前就有客人受不了这委屈，当场爆发上来就揍了他一顿。
　　最后闹到了警局，虽然赔钱了，但痛那可是真的痛。
　　但是预料中的暴起发难并没发生，齐鸣很冷静的上前一步，拿过了他手上的袋子，朝着店门口走了过去。
　　走出门前，齐鸣转过身，朝着那老人和那叫帅帅的店员拱了拱手。
　　“今天，受教了。”
　　说完，他便钻进了人群，消失在了面前。
　　帅帅这才松了口气，而后朝着老人抱怨道。
　　“呼~老板，咱是不是歇个几天，每个月来上这么几次，我心脏受不了啊。”
　　老板一副见惯大风大浪的样子，淡定的道
　　“怕什么，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嘛。再说了，咱卖的东西货真价实，有啥好怕的。别偷懒了，快点去找个东西，给我种上。这要错过一个，那就好几万呢，你奖金还要不要了？”
　　帅帅瘪瘪嘴，心道，每次都躲柜台后头，你要不怕，你倒是站出来啊！哪回到最后还不是要自己来撑场面！
　　腹诽了老头一顿，但在奖金的激励下，他还是手脚利索的重新装土栽树，最后再摆到街边最显眼的位置，一切都布置，都恢复到了齐鸣来之前的样子。
　　齐鸣拎着罗汉松，漫无目的的朝前走，要说有多消沉，有多失落，还真没有。老天爷对他已经够好了，捡了那么多的漏，吃个哑巴亏怎么了？
　　他反倒是有点感谢这老板。他甚至决定，回去他就把这罗汉松摆到玄关上，以后出门也好，回家也罢，都要看上一眼。
　　好随时提醒自己，别以为学了点本事，有了外挂，就把其他人当傻子，这世上聪明人可不止他一个。
　　“你瞅啥！你瞅啥！”
　　“瞅你咋地！瞅你咋地！”
　　齐鸣正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身侧传来了几声怪腔怪调儿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顺着声音来处，齐鸣看到一只八哥，正盯着他，鸟喙开合间，又是一句：你瞅啥。
　　或许是他刚刚心情不是很好，表情阴沉了些，门口的店老板发现后赔笑作揖道“不好意，小哥。这笨鸟就会这一两句，请你就别跟个畜生一般见识了。”
　　“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齐鸣还没说什么，这八哥蹦跳着，就转过身子，对着这老板就开喷。
　　老板那个汗啊，也是没想到自己被只鸟给DISS了，朝着它连连挥手驱赶，嘴上骂道“去，去，去。”
　　挥手时带起的风，让这八哥在笼子里一阵乱扑腾，但总算是闭了嘴。
　　齐鸣原本阴郁的心情，被这么一搅和，反倒是好了起来，笑着问道“这八哥不会是你教的吧。”
　　老板汗颜道“那怎么会，开门做生意，求的是个以和为贵，我要教它这个，那生意还做不做了？
　　它原本是我送给一哥们的，不知道怎么的，这鸟怎么教都学不会一句吉祥话，倒是练出了一副社会腔。
　　我哥们家里有小孩，怕教坏了小孩，前天才给送回来。怎么样，小哥，有没有兴趣，养了玩玩，虽然说的话不讨喜，但这么能说的也不多见。”
　　齐鸣朝着里头看了看，这家店主营各类观赏鸟，还有养鸟用的鸟笼子，鸟食盆，鸟饲料。
　　店面不大，里头塞的满满当当的，他往里走了两步，稍稍靠近些，不少鸟儿就受了惊，都叽叽喳喳的鸣叫起来。
　　“你这只就算了，我家也有个不省心的，这俩要凑一起，没准真能上天。”齐鸣说这话的时候，特意撸了撸小紫的猫猫头。
　　“呜呜”
　　小家伙昂着脑袋，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齐鸣的掌心，一脸的乖巧，那意思是：你说的一定不是我，不是我！
　　“不买这只也没事，进来看看，咱家有不少品种，你要喜欢能说话的，我这还有鹦鹉，咱们国家允许养殖的7种鹦鹉，我这都全的。不过，你家要是有小孩，或者准备要小孩的，千万别养鹦鹉。”
　　“为什么？老板，你这么说，不是砸自己生意嘛。”
　　老板笑道“这生意什么时候都能做，但不能为了几十几百的，害了人家。至于为啥不让有小孩的家庭养鹦鹉。
　　那是因为像是鹦鹉鸽子，它们身上都会产生大量的羽粉，这种粉尘极其微小能保护它们的羽毛，但是羽粉也会伴随着咱们人呼吸进入到肺里头，时间长了，肺部积累得羽粉到了一定量，就会形成鸽友病。
　　成年人肺部发育成熟还好，小孩子的肺更娇弱，也更容易得这病，这种病可不好治的，小孩子要是得了，那可要受老大罪了，吸口气都能疼得你掉眼泪。”
　　齐鸣了然的点点头，转过身看向鸟笼里的另一种小型鸟。口袋里的小紫好奇的朝着笼子伸出了爪子，似乎想去抓。
　　那只小鸟一个扑腾，飞的远远的。
　　
　　老板看齐鸣似乎有兴趣，笑着介绍道“小哥，眼光不错啊。这种鸟叫靛颏，是京城最受欢迎的笼养鸟，清朝的时候，还是特供皇室的。笼子里的这只叫红靛颏，还有一种是蓝靛颏。区别就是胸口的那撮羽毛。”
　　“那时候玩儿鸟的圈子里有句话：“红叫天蓝叫地”。意思是红靛颏擅长模仿其他鸟类的鸣叫，蓝靛颏擅长模仿地上昆虫的声音。你要买这只回去，买一只，能听全所有鸟的叫声，绝对的物超所值。”
　　齐鸣原本就是来看个热闹的，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动心。想象一下，以后出门，手上端着个鸟笼子，嘴上刁根烟，身前再跟只猫猫，啧啧这画面，简直太美。
　　“嗷呜~”
　　小紫也伸长了爪子，似乎在催促他买下。
　　“老板，气氛都被你烘到这了，说说吧这只怎么卖？”齐鸣笑问道
　　“呵呵，这只品相是我店里最好的，1千就行。我再送您一个月鸟粮。”
　　齐鸣点点头，这东西倒真不贵，就当做一回那些无所事事的八旗子弟了，要是哪天不想养了，放生就行。
　　“小哥，养这鸟要办一个《野生动物饲养许可证》，我这边有表，你登记下，到时候我去办。办好了我快递给你，保证不耽误事儿。”
　　“你这服务还真够齐的。”
　　“嘿，顾客至上嘛 。”老板笑道。
　　登记完，老板也不着急催付款，而是笑问道“你家有笼子嘛？要是没有，要不要在我这置办一套？放心，绝对是市场最低价,出了店门，你可以去看看，要是哪家的便宜，我双倍退差价。”
　　齐鸣没接这茬，直接走向了堆笼子的地方。就算老板不推销，他也是打算在这买齐了走的。
　　老板见状，又凑到边上，笑着道“小哥，多嘴问一句，你养它是打算，文养呢，还是武养？”
　　“不就装笼子里头，喂水，喂饲料嘛？你这里头还有说法？”齐鸣不解的问道。
　　“嘿嘿”店家脸浮现丝讪笑“你那就是武养，活着就行。这种的啊，你买个竹笼就行。”
　　“那文养，又是怎么个养法？”
　　隔行如隔山，刚刚的锦鲤，现在的鸟儿，这出来逛一趟倒还真是能涨不少见识。

第179章 全球最贵的房子
　　“嘿嘿，这文养，可就讲究了啊。跟你投缘，你要不嫌我啰嗦，我就多讲两句？”
　　老板脸上是一种说到心爱之物时的欣喜，这种表情，齐鸣在师傅杨朝明鉴定的时候也见过，只是不知道他自己遇到好东西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他朝前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板笑嘻嘻的点了点头，而后上前，随手拿起了个鸟笼，道。
　　“养鸟嘛，最重要的就是这笼子，所谓文养，其实除了吃，最讲究的也就在笼子上。清朝那会儿有句话，叫：贝勒爷手上有三宝，核桃，扳指，笼中鸟。这好马配好鞍，好鸟就得配好笼。”
　　“这笼子又分养笼和溜笼。这养笼没啥好说的，就是根据鸟的习性饮食习惯，分食谷类和食虫类两种，主要是对笼子的大小高低还有布局有要求。
　　小哥，你看上的是红靛颏，它主要吃蟋蟀，甲虫，蚯蚓，就是食虫类的。”
　　“我手上这种笼子，就是专门给靛颏准备的养笼。里头配了4个鸟食罐，两个装食物，两个装水。俗称四套儿。
　　红靛颏喜欢下底，所以特意配了两根鸟杠，这样方便它在上头跳来跳去，发泄精力，有这么一套，再加上平时打扫勤快点，把它养漂亮那是没问题了。”
　　放下了这笼子，老板又拿出了一个方形的笼子，这笼子周身都套着布袋，就是挂钩都用布条一圈圈缠好。
　　随着老板解开布条，掀开袋子，一个四四方方，周正雅致的鸟笼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而且袋子解下的瞬间，一股檀香味瞬间传遍四周，看笼丝的颜色纹理，这东西居然还是紫檀做的。
　　齐鸣好东西见多了，这东西稀奇是稀奇，但还没让他吃惊。而老板也没显摆的意思，将这笼子托在了手上继续科普道：
　　“说完了养笼，就该说说这溜笼。那些个清宫电视剧里，满清贵族手上拖着鸟笼上街的，就是这溜笼，说白了就是显摆用的，怎么华丽怎么来。”
　　“一个笼子它分钩子、盖板、鸟杠、鸟罐，这几项是主要配置。还有托门花、内顶、挡板、笼罩、笼垫这些辅助配置。那时候要是养了不止一只鸟，还得配个专门的雕花扁担。”
　　“里头最贵，最讲究的是这钩子和鸟食罐。”老板指了指鸟笼顶上的弯钩。
　　
　　“这笼钩，材质最普通的有金银铜，要是追求雅致，有的还会用，象牙，白玉。这钩子也有文武的说法，文钩指的是在钩子上，刻古人诗词。武的，则是雕龙画凤。你可以摸摸，我手上的就是个文钩。”
　　齐鸣走上前，果然上头用阴文刻了句杜甫的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而且还在字上用了嵌金工艺，看着就有一股子贵气。只是光这诗句还没什么，让齐鸣讶异的是，一股子凉意居然顺着手指直往身体里头蹿。
　　什么鬼！这笼子也是件古董？
　　他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望气术一开，好家伙，这还真是个老物件，有小1百年历史，都到清末民初那阵儿了。
　　而且看贵气，居然比不少晚清瓷器都浓。
　　等等！当他的目光触及里头那只鸟食罐的时候又是一愣，差点破了防，这鸟食罐居然也是件古董，年代比笼子还要久远好几倍，都到宣德了。
　　他不由的凑近了些，果然在这八方型筒状青花鸟食罐的开口下方，赫然写了大明宣德年制几个字样。
　　罐身通体绘满了青花缠枝花卉纹，开口处是稀有的海棠造型，罐身靠下位置还镶嵌了一对黄铜锁扣，造型精致。
　　
　　明宣宗，就是电视剧里高喊，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的那位。平生两大爱好，一个是玩蛐蛐，要不是开创了仁宣之治，肯定要被骂成蛐蛐皇帝。
　　还一个爱好就是养鹦鹉。史书上有过明确记载，为了他的宝贝鹦鹉，他曾经特意下旨，让景德镇替他烧了一套青花蟾型五毒鸟食罐儿。
　　这一套五毒鸟食罐一共5个，主体就是五毒之一的蟾蜍，其他四毒是辅助。只不过他死后，太皇太后就下令把这些鸟事罐，蛐蛐罐全砸了，一件没留。
　　不但宫里的没留，景德镇烧好的，也一件没留，当场销毁。1993年那会儿，大量的鸟食罐蛐蛐罐的瓷片在景德镇出土，也印证了这段历史的真实性。
　　眼前这件带款的青花小罐子别看小，但要是卖的话，齐鸣估摸没个80万，还真下不来。
　　而这会儿，老板又正好讲到了这鸟食罐，但是他没提这罐子的年代，只是语气遗憾的说里头的罐子没凑出一套。按照他的说法，一个好的靛颏笼，至少要配3个鸟食罐，行话是套三的罐。
　　这三个罐两深一浅，而且罐子的风格必须一致，这才算得上一个顶配的靛颏笼。而现在，这笼子里虽然也配了三个青花小罐，但都是他后找的，画片风格不一致。
　　“老板，你这笼子，卖不卖？”齐鸣插嘴问道。
　　这老板还想跟齐鸣讲讲，鸟笼里那两根包了鱼皮的紫藤鸟杠，却没想眼前这位忽然问起了价。
　　“小哥，这东西可不便宜？你刚养，没必要。”店主宝贝似的，摸了摸那根嵌金铜钩。
　　“再不便宜也有个价。我这人喜欢一步到位，既然想玩鸟了，那就必须得来个顶配的。”齐鸣下巴一抬，目光下瞥，露出一副暴发户的丑恶嘴脸。
　　老板小心的将笼子放下，想了想才道“小哥，跟你聊的投缘，我也就不往高了要，你真想要，那就180万！”
　　“啥！”齐鸣震惊了，180，还万！他怀疑老板是不是知道那个罐子是宣德朝的东西，刚刚故意没说，但除开那罐子，这笼子能值100万？
　　京城最贵的房子，一平米十几二十万那也顶了天，这鸟笼子才多大，照他开的价，合下来一平米不得几百万？
　　这单价，说是世界最贵房价，估计都没人敢反驳。
　　“小哥，我可真没坑你。来，你仔细看看这个。”说着老板将鸟笼翻了个儿，露出了笼底，正中间的位置刻了两排嵌金小字。
　　刻的是篆书，普通人还真不一定认识，但这正好是齐鸣的专业，这几个小字写的是：戊午金三畏精造。
　　
　　店老板以为齐鸣不懂，特意念了遍，才又道“小哥，你手机搜一搜，金三畏这人，你就知道为啥我敢开这价了。”
　　齐鸣也没客气，拿出手机就在搜索栏里，输入了这名字。
　　页面跳转。这位还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金三畏，清末出生，主要活跃在民国，是民国时期，苏派鸟笼的代表人物。
　　他的镶嵌金丝小叶紫檀笼和竹笼嵌金丝笼最为高档。他的作品不少都被苏州博物馆珍藏，往届的拍卖中，金三畏的鸟笼拍出百万的比比皆是。
　　不过拍卖价也没180万那么高，一般在80万到160万之间，网上能查到最近的拍卖记录是在三年前，成交价148万，那只的造型比手上这只略小。
　　算上这几年的通胀，这么说来，老板开180万的价，只能说是虚高，却不算是坑他。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老板看齐鸣收起了手机，就知道已经有了结果，他一边用布袋重新套好鸟笼，一边道：
　　“小哥，你才开始玩鸟，弄个一般的竹笼就行了。这种笼子，看看就行。”
　　他这话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他只是断定，齐鸣买不起这笼子，这么说单纯是在给他台阶下。
　　但齐鸣压根不想要这台阶。
　　“老板，180万高了，160万，这笼子我就要了。”
　　“额？当真？”老板套布袋的动作一停。
　　“你看我像是在说假话嘛？”
　　老板脸上闪过纠结之色，他可不止把鸟当成一门生意，那是真心喜欢。这金三畏的鸟笼也是他早年淘来的，90年那阵，花了足足1万多。
　　那时候，万元户就是能横着走的了，为了买这东西，老婆闹离婚都不止一次，当时家都差点散了。三十多年的精心呵护，早就跟这笼子处出感情了。
　　但要是不卖？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儿孙辈里嫌脏嫌臭，嫌麻烦，也没人想继承他这行当，等他两腿一蹬，估计也是要被卖的。
　　说不定，因为不懂行，还会卖亏了。
　　想了又想后，老板咬咬牙道“170万，你要出这价我就卖，要还价就算了。”
　　齐鸣想了想，根据刚刚查到的金三畏作品的拍卖价看，这个价格光买笼子估计要亏个20万，但要搭上里头的宣德鸟食罐，一倒手也有个小几十万，算是个不小的漏了。
　　不过有了之前水仙盆经历，他这次吸取了教训，多嘴问了句。
　　“老板，170万，是整套对吧。就这么完完整整的给我，没错吧。”
　　“那肯定的。”老板肯定的点点头。
　　“那行，就按你说的170万，你卡号多少？”

第180章 铁包金藏獒
　　一手提着只罗汉松盆景，一手提着两只鸟笼，齐鸣步履有点艰难的朝着出口走，分量倒是还好，就是体积大，拿着很不方便。
　　为啥就买一只鸟，会有两只鸟笼？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舍得把那只红靛颏养在那一百多万的紫檀笼子里？再有钱也不带那么败家的。
　　由于东西比较多，他已经给小龙打了电话，算算时间，他到市场门口的时候，接他的车也差不多就到了。
　　出市场的路上，齐鸣又顺路逛了家花草的种苗店，订了诸如兰花海棠月季等花草种子，还要了一株桃树和一株杏树的树苗。
　　买的种苗，都让商家寄的到付，因为他实在腾不出手拿。有这些东西，应该能让老爸忙上一阵了。
　　这市场的出入口，就一个，齐鸣几乎是绕了一圈总算是又到了最先来的猫狗贩卖的区域。
　　找了个地方放下东西，他在原地甩了甩微微发酸的手臂，休息会儿，顺带打个电话，问了问小龙到哪儿了。
　　在他打电话的功夫里，小紫从口袋里跳了出来，它对齐鸣新买的鸟儿，很感兴趣，落地后，第一时间就凑了过去。
　　随后只见它一只爪子扶着鸟笼边，一只爪子穿过笼子缝隙，就朝里抓。那只红靛刻，一直好吃好喝的被供着，估计长这么大都没遇到这么吓鸟的事，直接就吓尿了，笼子底铺的报纸上很快就出现一块块白斑。
　　小鸟儿啾啾啾的一阵乱叫，在笼子里跳来跳去，躲避着小紫的魔爪。
　　齐鸣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着这一幕，也没阻止的意思，因为笼子够大，小紫爪子也不长，反正伤不到鸟儿。
　　而且他还挺庆幸，庆幸自己没买那八哥，不然这会儿该是脏话满天飞了。
　　小紫抓了会儿，发现怎么都够不着，求助的看向齐鸣。但齐鸣怎么可能助纣为虐，压根没有帮忙的意思。
　　没办法，小家伙只能换了个方向，但是这鸟躲着躲着，躲出了经验，不管小紫怎么变换方向，它都会第一时间跳到了笼子最里侧，完了还很嘲讽的拿鸟屁股对准了小紫。
　　这还没完，对准后，再嚣张的又拉了一泡。
　　“嗷！”
　　接连几次，小紫也知道自己被耍了，它怎么能容忍一只鸟这么挑衅自己，愤怒的低吼一声。
　　这次齐鸣紧盯着，所以看了个清楚，吼出这声时，一股绿色的宝气，从小紫身上逸散了出来，就像龙珠里头的超级赛亚人似的。
　　吼声响起的瞬间，附近几家店里，那些叫的正欢的猫狗，都跟被堵住了嘴一样，齐齐的闭了嘴。
　　一瞬间，周围一片居然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儿？这狗怎么不叫了？”
　　“我家的也是，奇了怪了。”
　　“还都软趴趴的，没精神。”
　　“难道得了什么传染病？不应该啊，也不可能咱们几家店里的一起发病啊。”
　　两侧店铺里的店家也被这奇怪的现象给惊到了，讨论了起来，有老板已经打算叫兽医了，但是电话打到一半，就发现自家的猫狗又都恢复了。
　　这还是齐鸣第二次看到小家伙的这种能力，就好像血脉压制一样，听那些店主的讨论的时候，他还紧张了下，但看他们没联想到他这路人，就又放下了心。
　　周围的猫狗都受到了些许影响，而作为主要输出目标的红靛刻表现就更不堪了，小紫吼出那声的瞬间，它就像是被敲了个闷棍，啪叽一下直直的从笼子里头的鸟杠上摔了下来，肚皮朝上，双翅张开，呈一个大字型直挺挺的僵在了那。
　　小紫鼻头出气发出了声轻哼，收回了气势。这次它爪子一勾就按住了小鸟的肚子，像是捕猎成功的狮虎一样，低头俯视着这个刚刚居然敢拿屁股对着它的小东西。
　　朝着小鸟龇牙咧嘴的，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齐鸣这会儿也挂了电话，蹲下来，看了眼，鸟还活着，就是被吓到了。
　　这会儿其实已经醒了，小眼睛一眨一眨，身子在小紫爪下瑟瑟发抖，一动都不敢动。
　　小紫按了会儿，觉得没意思，便松开了。小鸟扑腾一下就站了起来，但这次，它不敢躲了，反而很乖顺的主动走到离小紫最近的位置。
　　啾啾的鸟鸣声，不像在控诉，更像是在唱征服，拍马屁。
　　“行了，回去你再玩，还有提醒你，这不是那些鱼，不许吃，知道没。”
　　齐鸣揪着小紫后颈肉，提到面前，叮嘱了句。
　　小家伙点点头，示意明白，嗷嗷咕哝了句，齐鸣判断说的应该是，肉不多，没兴趣之类的。
　　将它往肩膀上一放，重新拿起东西，他就朝着出口走。
　　他这造型，还是挺拉风的，有人看见了都会好奇的朝着他肩膀上的小紫看上一眼，毕竟这么老实的猫可不多见。
　　顺着指示牌，绕过了个弯儿，已经能遥遥看到出口，离他这估计也就2百米的距离。
　　只是才朝前走了十几米，路就被一群人给堵住了。
　　两米宽的道儿，这群人围成了半圆圈堵在了一家店门口，足足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地方，就留了个小道儿供人通行。
　　隔着老远，齐鸣就听到一声声犬吠从人群里传来，应该是某种大型犬，叫声宏亮，威慑力十足。
　　要不是手上东西多，齐鸣也想看个热闹，但现在不方便，他侧着身子从一旁的空隙处穿过了人群，路过的时候顺着人群间的空档朝里看了眼。
　　这么多人围观的确实是一只狗，一身黑色厚重长毛，跟电视里头的黑熊一样，毛发凌乱还有不少黄色的泥垢，由于只是匆匆一瞥，长啥样子没看清。
　　“老板，你这真是纯种的藏獒？”围观的人里有人朝着里头问道。
　　人群中心，一个中年壮汉双手带着厚厚的手套，一手提着铁链，一手拿着根自来水管，听到有人问，立刻看向对方答道。
　　“嘿，瞧你说的，我还能骗你？咱这可是藏獒里头最标准的铁包金！是所有藏獒里头颜色最好的！那些啥红獒，雪獒那都是忽悠人的。”
　　“啥是铁包金？”
　　老板也不含糊，一拉铁链，原本就因为环境改变，而有点应激反应的藏獒，立刻转过身，一声怒吼，面向壮汉做出了一副攻击姿态。
　　“哐哐！”老板看似淡定，实际上也吓了一跳，自来水管连着砸了好几下水泥地面，这才暂时震住了这家伙。
　　然后他用水管，指着獒犬身上的几处地方开始给周围人解说。
　　
　　“所谓铁包金就是身上是黑的，爪子是黄的，还有你们看这头上，额骨这儿，要有这两个黄点，才叫真正的铁包金。
　　这黑的是铁,黄的就是金，而且这黄的颜色越是偏红，越是上品。看看，离得近的凑近了都看看，咱家的这只腿上那撮毛，红不红！”
　　围观的人看着这獒犬，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只是很快又有人质疑。
　　“老板，你说纯的，怎么证明？光说颜色？那颜色也可以染啊！”
　　那老板手上的铁棍先是指向獒犬的四肢随后又指向头和脖子，道
　　“纯种的藏獒，这四肢粗壮，它们常年在高原奔跑，所以这后腿一定有这种蓬起的飞毛，没飞毛的肯定是杂交。
　　你说颜色我能染，这毛我总不能再去理发店找托尼老师种吧，你们瞅瞅我自己都还是秃的，怎么也不会先便宜这畜生吧~”
　　说着老板摘下了棒球帽，还撸了把自己的大光头，锃亮锃亮的。
　　“哈哈哈~”周围不少人都被他这动作给逗乐了，响起一片笑声。
　　只是在这声音的刺激下，那条獒犬似乎更加的躁动，脖颈间的铁链被拉扯的哗哗响。
　　壮汉一心想趁机卖狗，也没注意，继续道
　　“看獒，纯不纯，这第二就是看这脸，血统越纯这嘴型越方正，这上嘴唇要适当下垂，就像咱这只，还有这耳朵。”
　　说着他的棍子拨了拨耳朵，敖犬一甩头，对着壮汉怒目而视。壮汉不以为意的又道“这耳朵大小要适中，你看市场上耳朵几乎都到鼻子的那肯定是杂交的。
　　而且再给大伙儿说个窍门，纯种的藏獒的耳朵会根据声源动，杂交的藏獒耳朵不会动！你们瞧。”
　　说着他让自己店里的一个伙计，拿着个铁盆站到了一旁，手上铁棍照着盆底，哐哐两下。
　　“动了！嘿，这耳朵真动了！”
　　站在脸盆一侧，靠前的人果然看到这獒犬耳朵动了起来。
　　“汪！吼！”低沉厚重的吼声立刻从这只藏獒的嘴里传出。离得近的那一圈人都被吓的哗的一下齐齐后退了一步。
　　“老实点！”壮汉又是一棍子，敲在獒犬身侧的水泥地上，随后更是朝着自己的店员使了个眼色。
　　两个店员会意，转身进了店里，再出来的时候两人手上都端着一根，保安用的那种防爆钢叉，一个叉臀，一个叉头，把这只獒犬死死的摁在了地上。

第181章 小紫的宠物（上）
　　“汪，吼！”
　　黑色敖犬被人一头一尾死死叉住，按死在了地上。它怒视着站他面前的店主，嘴里发出阵阵的怒吼。
　　店主这下是彻底的放下了心，似乎是为了驱散刚刚在心底升起的那丝胆怯，他右手的棍子被高高扬起，擦着敖犬头部厚厚的绒毛，砸在它的嘴边。
　　迸溅的水泥碎屑飞了藏獒一脸。
　　“叫什么叫！老子好吃好喝，把你从西藏请下来，你TM的敢对我吼！”
　　光头壮汉一个跨步，这次直接跨坐在了藏獒的背上。
　　他一手死死的拽着铁链，一手放下水管，腾出的手一边探向了敖犬的脖子，一边继续向着众人说道。
　　“再跟大家科普一个，这儿，瞧见没，就脖子这儿，有个肉囊一样的东西。这叫嗉囊，差不多一个拳头大，有这个的就是纯种藏獒，没有或者比你拳头还大的，那就是杂交的。来，你们谁要有兴趣可以上来摸摸。”
　　“呼~”敖犬的双眼开始充血，虽然没有怒吼但是一阵阵压抑着的沉闷呜咽声还是传了出来。
　　由于漆黑的毛发掩盖，哪怕是离得近的，也就看见老板抓着团肉，也分不清是不是老板说的嗉囊，现在一听老板说能直接上手，围观的人里，不少都有点意动。
　　只是心动却没人敢行动，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想上前却又不敢的样子。
　　虽然这只敖犬被三个成年男性按住了，但趴在那整整70厘米的体长，以及那硕大的体格，还是让大家望而却步。
　　“别怕，它现在动不了，都是大老爷们的，还能怕了一只狗！”
　　光头壮汉继续怂恿着，抓着嗉囊的手还用力抓了把，藏獒吃痛又吼了一声。
　　“我来！”
　　老板这激将法很是管用，话才说完，人群里就有个小年轻举着手从靠后的位置钻了出来。他挤出人群，走到敖犬的正面，这个位置，只要蹲下或弯腰，一伸手就能摸到老板说的位置。
　　但是他看着藏獒血红的眼睛，想了想，还是没敢停在这，而是绕到了身侧才蹲下来朝着脖子伸出了手。
　　“嘿，还真有。跟公鸡脖子下吊着那东西一样，摸着软软的，手感很不错。”
　　小年轻摸完，兴奋的喊了出来。
　　“我来。”
　　“我也来。”
　　“让我也试试。”
　　有人做了示范，加上人多，这胆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而且摸摸也不要钱，大家立刻开始踊跃起来。
　　一开始还一个个上，后来几个人一起。有的摸脖子，有的摸背，好几个人一边摸，一边还拿出手机自拍。
　　再后来，还有人敢上手撸狗头了。
　　光头老板也不阻止，他为的就是宣传，这会儿有人买最好，要是没人买，也可以借这机会宣传出去。这只藏獒，本来是一个京城老板在他这订的。
　　为此他花了整整3个月，千辛万苦从西藏给淘来的，这东西不好上飞机，是他和店里的一个伙计，开了4天，整整3600公里路给拉进京城的。
　　结果狗拉回来了，但那老板却没能躲过去年最后一轮扫黑除恶行动，进去了！
　　这狗就这么砸手上了，当初那老板付的10万定金，也就够个狗的本钱，这2个月的人工交通伙食住宿，他自己就搭进去了好几万。
　　关键，这狗吃的还多，而且还要好，多放手里一天他就亏一天。这也是为啥他对这藏獒态度恶劣的原因之一。
　　“各位，想看就看，想摸就摸，要看上了，你就直接给我说。今天小店做活动，价格优惠。如果你身边正好有人，要买只大型犬，看家护院的，也可以介绍过来，我出介绍费，价钱绝对让你满意。”
　　老板激情满满的向周围人喊道。
　　围观的人，或是拍照发朋友圈，或是凑上前薅一把狗毛，有缺德的摸的时候，还不忘薅两根下来。
　　“哎！挤什么挤，排队懂不懂。”
　　“傻缺啊，你见过看热闹排队的！”
　　“嘴巴放干净点，骂谁呢！”
　　“骂你咋地。”
　　现在人火气大，热闹看着看着就把自己变成了热闹。人群里有两个人因为一点口角就开始推搡起来。
　　原本也没什么，但他们站着的其实就是个2米宽的过道，一下子围了这么多人，本就拥挤，这么一推搡，周围的人为了不被波及，就不得不给他们俩腾地方。
　　这下子，藏獒身边就更拥挤了。有人想摸藏獒，有人想看那两个人打架，在那瞬间，人群出现了一丝混乱。
　　也不知道是谁，好巧不巧碰到了那个拿钢叉，锁死藏獒脑袋的店员。
　　那店员下盘不稳，毫无防备下，被撞的身体朝一侧倾斜了一下，手上的防暴钢叉也因为这松了松。
　　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但这条藏獒似乎等的就是这个瞬间。
　　在钢叉松开的第一时间，它大吼一声，头一甩顶开了钢叉，近乎是成人小臂粗的前爪一下子支撑着抬起了上半身。
　　随后它就像是条蓄势待发很久的毒蛇，转过头就朝着背上的光头壮汉咬了过去。
　　那汉子反应也快，虽然被吓出了一身汗，但跟狗打了半辈子交道，对大型犬的攻击习性还是了解的，他没第一时间躲开，而是顺着狗嘴攻击的方向，带着厚厚防咬手套的手主动塞进了狗嘴里。
　　“那藏獒咬人了！”
　　“妈呀！快跑！”
　　壮汉算是镇定的，但围观的都是普通人，大家伙哪遇到过这种情况，而且一獒战三狼，藏獒的战斗力，在民间近乎被神话了的。
　　出于对大型动物的恐惧，离的近看到这一幕，吓的转身就逃。只是人太多，一下子都挤在一起。
　　逃跑的时候谁也不会注意周围环境，原本另一个负责用钢叉控制藏獒后腿的那人，直接被他边上的人，给撞倒了。
　　这么一来，这条藏獒彻底脱了困。
　　“吼！”
　　感受到下肢也恢复了自由，藏獒第一时间松开了嘴，怒吼一声，四肢直立站起，骑在它背上的壮汉就像是个布娃娃一样，被它轻易的甩落。
　　不等壮汉反应过来，它红着眼，一个猛子就扑向了他。
　　壮汉本能的举着手用厚厚的手套，护在头和脖子这这些脆弱的地方，一双腿朝着藏獒的腹部猛踹。
　　藏獒没有第一时间咬伤那人，自己腹部反倒被踹了两脚。但藏獒就是藏獒，广袤高原上锻炼出的战斗智慧，让它立刻放弃了攻击男人的头颈，转而撕咬起壮汉的腿。
　　“啊！救命！”
　　剧烈的疼痛感从腿上传来，男人狂呼救命。
　　这么会儿的功夫，那些刚刚看热闹的都跑远了，一些胆子大的躲在远处紧张的朝这张望。
　　而周围几个原本就是在这开店的店主，本来就是天天跟狗打交道的，胆子肯定比普通人大，看到那人被藏獒攻击，有几个人抄起了自己店铺的凳子，拖把，就过来帮忙。
　　离的近的那两个店员，更是捡起了钢叉，对着藏獒一阵猛砸，想要救自家老板。
　　而这藏獒也不愧是东方神犬，狂性上来后，压根不管招呼在身上的棍棒，对着身下的汉子不停撕咬，那人一条腿上，甚至被拉出了一道30多厘米长的抓痕，鲜血淋漓。
　　报复完男人，它又扑向了那两个拿着钢叉的店员，其中一个吓得把叉子一丢就跑了，可怜剩下的那个，直接被扑到，肩膀上立刻就留下了两排牙印。
　　好在这个时候那些救援的店家冲了过来，这种时候也顾不上误伤了，有两个手上只是小马扎的，对着藏獒头部就丢了过去。
　　藏獒头部吃痛，松开了嘴，随后一根根拖把棍照着它身上就招呼了下来。
　　一獒战三狼，大家没见过，但附近的人都见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一只体长70厘米，站起起来有60厘米的成年藏獒，在七八个成年男人的围攻下，扑击撕咬，连着咬伤了3个人后，居然还逃出了人群，冲向了宠物市场的出口。
　　光头壮汉，坐在地上捂着鲜血淋漓的两条腿，满脸绝望的看向逃向出口的藏獒。
　　现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这要是被逃出去，咬伤了人，他这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严重的话，没准还要进去蹲几年！
　　而且怕什么来什么，那藏獒逃跑的前方，居然有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似乎是没发现后面的情况，一点闪避的意思都没有。
　　（注：根据资料成年雄性藏獒体高70厘米，体长80厘米，胸围85厘米；成年雌性藏獒体高66厘米、体长76厘米、胸围81厘米。没查资料前，我也以为藏獒很长，但其实它的特点主要还是状，85的胸围，已经超过50%成年男性了。）

第182章 小紫的宠物（中）
　　提过重物的都知道，这讲究的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齐鸣拿着东西，一路向前，都不带停的，就想着出了市场到了路边，可以边等边休息。
　　只是眼瞅着前面就是出口了，身后却是传来一阵阵的喧哗。
　　什么有人喊：狗跑了的，有人喊当心，还有人尖声大叫救命的。
　　宠物市场本就嘈杂，这些喊叫声，混在周围狗叫声里，离得又远，他听到的第一时间就没当一回事，狗跑了关他什么事，他走他的路。
　　直到，那些个哇呀！啊呀！还就救命的尖叫声离他越来越近，他才转过头朝后看了眼。
　　但那一眼，差点没把他给吓死，视线里一只黑色的大家伙朝着他的方向猛冲，路径上的人都惊叫着躲进两边的店铺，有两个腿脚不利索得，挡着它路的更是直接被撞翻在地。
　　还好，这只大家伙，似乎只是想逃走，并没有追上去扑咬。
　　“我去！”
　　反应过来的齐鸣手上东西也不要了，手一松，装着罗汉松的袋子落地，里头的瓷盆乒乓一声，摔成了几瓣儿。
　　那两个鸟笼，贵的也好，便宜的也罢，也都被他当场抛弃。
　　虽然有点对不起笼子里的红靛刻，但人命不比鸟命重要?
　　他的决断够坚决，反应也不算慢，丢了累赘就朝一侧躲，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瓷盆打碎的声音刺激到了藏獒，还是单纯看齐鸣不爽，别人挡路，它直接撞开。
　　轮到齐鸣，它来了个飞扑。
　　齐鸣心里那个妈卖批，他的身体反应再快，也不可能有四条腿的快，一个照面的功夫，两只狗爪按着他的肩膀就把他给摁在了地上。
　　“吼！”
　　狗嘴向下，喷吐的热气，已经迎面打在了齐鸣脸上，那股子酸臭味，让他作呕，他这才发现小紫一个优点，小家伙每天都会刷牙，它没口气！
　　齐鸣这会儿就一个感觉，完了，这要一嘴下来，光打狂犬疫苗估计不够。
　　“吼！”
　　藏獒再次朝着齐鸣咆哮一声，唾沫星子四溅。
　　“嗷！”
　　只是这次它的吼声才落下，一只还不够它塞牙缝的小东西，就冲到了它面前，毫不客气吼了回去。
　　刚刚齐鸣被扑倒的瞬间，肩膀上的小紫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看到齐鸣被人欺负，小家伙也是立刻冲了回来，衷心护主。
　　虽然它的叫声，跟藏獒的咆哮比起来，不比蚊子叫好多少，但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嗷！”
　　第一声，像是警告，让那已经发了狂的藏獒愣在了那，而这第二声，似乎就是命令，藏獒居然乖乖松开了爪子，缓缓后退，退到一米多远的位置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凶狠的藏獒，就这么变成了只乖顺的金毛。
　　呼~
　　齐鸣重重的松了口气，暗道侥幸，还好有小紫在。
　　虽然脱离了危险，但他的腿现在都有点发软，以至于没能一下子站起来，只能支着胳膊肘，朝后挪，又挪开了2米远，他心里的不安才消了下去。
　　小紫轻轻一跃，跳到了他的肩膀上，粉粉的舌头轻轻舔了舔齐鸣的脸，似乎是在安慰他，让他别怕。
　　安慰完齐鸣，小紫又轻巧一跃，直接站到藏獒的面前。
　　齐鸣再次看到一股股绿色的宝气在小家伙身上蒸腾。
　　“嗷呜！”
　　小紫的叫声透着愤怒，它的爪子拍了拍地面。
　　周围那些离得近的人，看到了让他们怀疑人生的一幕，刚刚还横冲直撞，不可一世的藏獒，居然就这么缓缓的趴下，趴在了还没一只鞋大的小猫面前。
　　硕大的脑袋更是紧紧贴着地面，似乎抬高一寸都是对眼前小猫的不敬。
　　更让看到的人惊诧的是，那小猫上去就给了藏獒一个大逼兜。
　　“老婆？我是不是眼花了？猫欺负狗了？”
　　“要不是我也看到了，我一定会觉得你在骗我！”
　　“嗷呜呜！”
　　小紫一边骂骂咧咧的干嚎，一双爪子挥舞着猫猫拳毫不客气的拍在藏獒的额头和嘴巴等位置。
　　“行了！”
　　齐鸣走过去，捞起它，抱在怀里。
　　“汪！”
　　只是他一靠近，藏獒就又朝他一生怒吼，但才叫了一半，看到齐鸣怀里的小紫，它又把声音给憋了回去，变成了卡住脖子时的那种呜呜声。
　　知道小紫能制住这家伙，齐鸣也不怕了，他看了看被丢飞再一边的鸟笼和盆景，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的藏獒，考虑后续怎么找这大家伙的主人索赔了。
　　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为了出这口恶气，任谁无缘无故被一只大型犬袭击，心情都不会好，而且要不是有小紫，他现在肯定已经挂彩。
　　“在那！”
　　“小伙子，离远点。”
　　从藏獒逃跑，到齐鸣被摁倒，其实也就一两分钟的功夫。
　　之前围攻的人，趁着这时间也冲了过来，再次把藏獒围在了中间，只是刚刚这只藏獒太过勇猛，所以他们也不敢立刻动手，只能先围而不打。
　　而藏獒看到这些人，刚刚压制的凶性再次被激发，它面向人群，龇着尖锐的獠牙，烦躁的来回踱步，摆出了一副随时要攻击的姿态。
　　“小伙子，快走远点，这里危险。”
　　有人出于好意，把齐鸣推远了点。
　　齐鸣皱着眉，看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手上都提着防暴钢叉，他们围成了个圈，彻底把藏獒圈在了中间。
　　藏獒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想要逃跑，几次做出扑击突破的动作，但大家有了准备后，又怎么会让它逃脱，不管它往哪儿冲，都有人用钢叉或长棍把它给顶了回去。
　　“吼！”
　　渐渐的，吼声虽然依旧洪亮，但听在齐鸣耳朵里却有了种无力感。
　　“谢谢，谢谢，真是麻烦大家了，玛德，这畜生老子不卖了，回头请你们吃顿狗肉火锅。哥几个今天都帮了大忙，完事了来我店里，一人500。”
　　光头壮汉在两个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到了人群边，他这会儿两条腿上遍布抓痕和咬痕，虽然狼狈，但说的话却大气的很。
　　“老王，这可是你说的！”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这叫老王的汉子，虽然疼的直抽冷气，还是大声喊道。
　　“男子汉大丈夫，说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钱我说给肯定给。不过，哥几个再帮个忙，先替我把它给绑了再说！”
　　“好咧！”
　　刚刚算是帮忙，这会儿有钱拿，那干劲就更足了。而且围着的人手上不是网兜就是钢叉，一点都不怵这畜生。
　　果然，有人一网兜，一下子罩住藏獒的头，随后大家一拥而上，很快就把藏獒给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吼！”
　　藏獒不甘的怒吼，只是换来的是壮汉的一棍子，这次他不再是开始的那种威胁了，而是毫不留情的照着它脑袋就是一棍子。
　　“呜~”藏獒痛苦的呜咽，只是那汉子肝火正旺，一棍子接一棍子，连打了七八下，才停下。
　　“呜呜~”小紫看着人群里的大家伙，紫色的瞳仁里闪过同情，它蹭了蹭齐鸣胳膊，爪子指着藏獒，嗷呜嗷呜的低声叫着。
　　齐鸣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这是让他帮帮这只藏獒。
　　小紫的请求，他一向都是很难拒绝的，于是对着那些人喊了声“喂！”
　　看到他们看了过来，齐鸣指向了不远处的盆景和笼子，冷冷的道“这狗是你们谁的，我这些东西，谁负责赔！”
　　听他这么说，大家都看向了壮汉，狗是这人的，这赔偿自然也是要他来。
　　那汉子皱着眉，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烦的，答道“小哥，你去前面的爱心宠物店，等一下，处理完这畜生我就赔你，还有刚刚被这狗伤着，碰着的人都放心，我一并处理。”
　　他这态度，倒是让不少围观的人，连连点头。
　　但齐鸣可不吃这套“要赔现在就赔，不然我怕你过会儿不认账！”
　　“兄弟，我那么大个宠物店在这，跑不了！”壮汉这会儿心情很不好，听齐鸣这么说，他皱着眉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哦？我这罗汉松，3万刚买的，发票就在我手上。我这鸟笼，170万，是民国的古董，也就在这市场的花鸟区刚买的，我这还有转账纪录。你说，你要怎么赔我！”
　　红靛刻就站在笼子里，可怜的啾啾叫了两声，要是换成那只八哥，估计会控诉：我呢！还有我呢！就我不值钱嘛！

第183章 小紫的宠物（下）
　　前半句，那汉子听着也就嘴角抽了抽，但齐鸣后半句一出口，他是真不淡定了，170万的笼子，这真要赔，那不是要钱，是要命啊。
　　“兄弟，你东西也没确定坏，你就说要赔，是不是太过分了！”
　　“总比你管不住狗，让它出来咬人要好吧！而且我也没说要你立刻赔，咱们现在去公安局走一趟，我的东西损伤多少，去找公安做个鉴定，到时候你照价赔就是了。我一分也不多要你的。”
　　去公安！他现在最该去的是医院，这腿上的伤口还没处理呢！
　　“兄弟，你先看看东西坏没坏，怎么样？”汉子讨饶道，他现在最不想碰头的就是公安。
　　算上他，这藏獒足足咬伤了6个人，严格来说，这已经算是恶性治安事件，这时候安抚伤者，抓紧赔偿，他捂盖子都来不及，现在去找公安，那不就是自投罗网嘛。
　　齐鸣这次没反驳，检查起东西来。那盆景没啥好说的，盆是碎了，但树没那么容易死。主要还是鸟笼。还好，鸟笼外包着防尘袋，底下扎着厚厚泡沫防震，所以并没损坏。
　　但到齐鸣嘴上说的却是“笼子看着没坏，但就在这儿，我也没法仔细看，而且木头的东西，光靠肉眼也不好判断，说不定哪儿就摔出暗伤了呢？我看还是去做个司法鉴定，放心，鉴费，我也不要你出。”
　　汉子的光头都开始冒汗了，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急的。人家说的合情合理，他也实在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兄弟，今天是我不对，让您受了惊，不过您也没受伤，你看这样，您给划个道儿，咱怎么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管你怎么说，我这边都接着，成不？”
　　“划个道？哼！”齐鸣走近了些，手指一指被七八个人死死摁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藏獒，装出副跋扈样子道。
　　“我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罪。钱，我可以不要你赔，不过它要给我！今晚，我就要拿它涮火锅！”
　　“这~”汉子面露犹豫，刚刚他是说不卖了，还要杀了请大家吃肉，但那也就是个气话。经过刚刚那一闹腾，这死狗已经成功把自己的身价又猛涨了几万。
　　他怎么舍得真打死。
　　“小哥，你要它，我没意见。但这是纯种藏獒，拿去卖，也是几十万的东西。你这胃口有点大，要不这样，你多少给添点一口。”
　　齐鸣没理他，而是低下头撸着猫猫头，在小紫耳朵边低低的问了声。
　　“你真要？”
　　“嗷！”
　　小紫重重的点点头，还讨好的蹭了蹭齐鸣的手心。
　　看来，这趟来宠物市场，还真就一步到位了，这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已经买了，现在又要来只地上跑的。
　　打定了主意，他直接开口道“5万，看你这狗也100多斤，我就算它5百块一斤。”
　　“小哥，这可是纯种藏獒！”汉子强调道“是，这两年藏獒热度是没以前高了，不可能再随随便便几十万，几百万一只了，但这5万，是不是太少了。都不够来回路费的。”
　　“呵，嫌少，那我还是找警察叔叔来评个理。对了，你也把律师叫上，省得麻烦。”
　　汉子看齐鸣掏出了手机，赶紧阻止道“别，小哥，5万就5万。这畜生是你的了。”
　　他知道一旦警察介入，那这藏獒肯定要被没收，到时候别说5万，没准一分钱都没有。但他想想似乎又异常的憋屈，于是抡起手上的棍子，照着狗背就又是一棍子。”
　　出完气，他面向齐鸣“小哥，你是直接在这打死带回去，还是带回去再杀。”
　　“吃涮肉，当然要最新鲜的。”
　　“小哥，我这还有不少事要处理，走不开，没法替你送回家。你既然想带活的回去，那你找人来吧，你也看到了，这狗子脾气暴躁的狠，要再被跑了，我可是不会负责的。”
　　齐鸣皱眉看着男人手上的水管，刚刚他想阻止，但没来得及，只能是眼看着那藏獒又受了一棍，发出痛苦的呜咽。
　　他冷冷的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说着，他走上前，对那些用棍棒死死按住藏獒的人道。
　　“都松开吧。”
　　“这可不能松。”
　　“对，它要再跑，谁负责，你负责嘛！”
　　那些人并没按照齐鸣说的松开，反而不满的指责起齐鸣的不负责任。
　　齐鸣见状，没有跟他们争辩，他走向那汉子，拿出手机，很是豪横的道“微信还是支付宝！”
　　那汉子单脚点地被人架着站那，闻言抽出一只手从裤袋里拿出了手机道“要不银行转账？”
　　齐鸣点开网银，输入卡号，亮了亮手机上的转账记录。
　　而后他再次走近了人群，从地上捡起那根连接着藏獒脖子上项圈的铁链，轻轻一抖。
　　金属链相互环撞击发出一阵清脆的哗哗声，紧接着响起的就是齐鸣那毫不客气的两个字：松开！
　　看他们不为所动，他直接威胁道。
　　“它已经是我的了，你们要再不松开，破了点皮，那我就该找你们算钱了。刚刚的老板怎么说的，这是纯种藏獒，值几十万！”
　　听到的人都是一阵无语，你丫明明五万买的，转完帐就又变几十万，这价格坐飞机呢！而那些个帮忙制住藏獒的人，更是感觉被恶心到了。
　　“呸！”
　　“好心没好报！”
　　“细胳膊细腿的，咱们就瞧着，他怎么遛狗变被狗溜吧。”
　　大家伙原本是好心，结果人家不领情，还威胁要赔偿，那谁还惯着他，骂骂咧咧的就都松了手。
　　藏獒再次恢复了自由，作为高原上的王者，东方的神犬，身体里寄宿着的那是不屈的战魂。
　　哪怕刚刚被这群人压制的死死的，恢复行动后的第一时间，它就赤红着双眼，怒吼一声，就想给面前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将近120多斤的体重，带起的冲势，瞬间就让齐鸣手上的铁链绷得笔直。
　　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束缚，藏獒再次瞪向了束缚着自己的源头；齐鸣！
　　齐鸣身边的人，看到这一幕，立刻吓得走远了，生怕被殃及池鱼。
　　而知道了小紫能力的齐鸣，一点都不慌。
　　“你要的东西，你自己处理。”
　　周围人只听齐鸣莫名其妙的说了句，然后就看到他把手上那只小猫甩向了藏獒。
　　“啊！”
　　有几个女孩已经吓的捂住了眼睛，都以为这可爱的猫崽子，下一刻就会成为藏獒嘴里的一道点心。
　　其他人也觉得齐鸣这是吓傻了。丢只猫，还能砸死藏獒咋地，这不是给它加餐嘛！
　　“嗷！”
　　小紫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精准的落在藏獒头顶，虽然做出了一副咆哮状，但声音软糯，没有一点的威胁。
　　只是围观众人预想中的血溅当场却并没出现。
　　出现的是一副堪称诡异的一幕。
　　一只猫崽子蹲坐在藏獒宽大厚实的头顶，照着脑壳就是一顿猫猫拳输出，一边拍，一边指着齐鸣，嗷嗷叫着。
　　周围人没听懂，但齐鸣懂了大概的意思，小紫这是让这藏獒拜山头。
　　藏獒挨了顿训，很乖顺的走到了齐鸣身边，大脑袋蹭了蹭齐鸣的裤腿，表达了一种臣服的意思。
　　齐鸣也揉了揉它的头，毛发厚实，就是有点硬，手感不咋地。但这体型，看家护院，干点杂活倒是不错。
　　眼下就有个用的上它的地方。
　　齐鸣将那古董鸟笼重新装回布袋，揪着布袋的一角，往前一递。
　　藏獒头顶的小紫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是嚎了一声，那只藏獒便乖乖的叼住了布袋。
　　齐鸣也不客气，刚刚装罗汉松的盆坏了，但外头的袋子没坏，他直接将袋子系在了藏獒脖颈间的项圈上。
　　这下子，他只需要拿着装着红靛刻的笼子就行，这一下子就轻松了。齐鸣忽然觉得，有这么大家活好像也不错。
　　红靛刻：啾啾两声，估计再说，难得你还记得我。
　　“行了，走吧。”拿齐了东西，齐鸣一扯铁链，藏獒乖乖的跟上，小紫似乎很满意这新的座驾，就这么趴在藏獒头顶。
　　这一刻，齐鸣脑海里响起了一阵旋律：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这要是前头再来只开路的猴子，后头加一个挑担的胡子大汉，不就是幅西游图画嘛。等等，他忽然觉得这么想，似乎有哪儿不对啊。
　　原本等着看好戏的人，被他这波操作，当场就给整麻了！
　　“我？眼睛没花吧？这藏獒怎么跟他养的一样？”
　　“你花没花，我不知道，我感觉，我的眼睛一定出了问题。”
　　“这是狗，还是驴，这么老实的？”
　　“这藏獒，一定不纯，对，一定是杂交的，还是跟金毛配的种。”
　　“难道，就我一个人觉得，那只猫更像是成精了吗？”
　　“老公，我要养猫，给我买！”

第184章 有村，上门
　　“嚯！齐哥，这是你买的？”
　　小龙看到藏獒上车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
　　“嗯，先导航去下最近的宠物医院。”
　　齐鸣心说，这可不是他想买的，应该说是小紫的。
　　“好咧！”
　　小龙兴奋的应了声，一路上有空就从后视镜里头看看后面。大部分男人对这种大型宠物都没有抵抗力。
　　车上，齐鸣伸手剥开了藏獒的毛发，检查了下它的伤势。
　　还好，除了几处红肿，并没见到有什么开放性的伤口，这估计都亏了这身厚重的皮毛，替它缓解了大部分的冲击。
　　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带它去趟医院，才能放心。而且也要给它洗个澡，对了还要刷牙，光这哈出的气就有点熏人。
　　“齐哥，这狗叫什么？”小龙忽然插嘴问了句。
　　齐鸣瞅了瞅身边这大家伙“小黑？这好像，也不小。大黑？旺财？就叫它旺财吧！这名字怎么样？”
　　他这问题，可不是单问小龙，同时也有征询小紫，还有藏獒自己的意思。
　　小龙以前觉得，军队里那些军犬叫闪电，追风，黑虎的就有点中二了，但齐鸣这起名，虽然不中二，但也太随便了，给一只藏獒起名旺财，有点侮辱狗了啊！
　　心里是这么想，但他还是尬笑道“挺好的，好听还吉利。”
　　小紫眯起眼，一边摇头，一边拍了拍自己这新小弟的大脑袋，叫声颇为无奈。
　　“呜~”（原谅他，他就是个起名废物。）
　　“汪！”
　　齐鸣看着小家伙戏精附体的样子，手忽然就有点痒。
　　鸟笼里啾啾两声，红靛刻这是在控诉：鸟就不配有名字嘛！
　　齐鸣压根没注意到红靛刻这小透明，而是拎着小紫叮嘱道
　　“小紫！到家以后，你负责教旺财规矩。吃喝拉撒，都要教一遍，教不好，你的鱼吃完我就不进货了。”
　　小家伙一拍胸脯，表示明白，然后一猫一狗，你嗷一下，它汪一声，就聊开了。
　　到了宠物医院，医生们也是被旺财吓的不轻。
　　他牵着旺财进去的时候，直接把门口柜台里的小护士，给吓的小脸煞白。没办法，按照京城的养犬条例，五环内是禁止饲养大型犬，烈性犬的。
　　这些小护士，平时连成年的金毛和哈士奇见的都不多，更别说旺财这种大家伙了。
　　还好，生活的压力，让她们虽然害怕，还是硬挺着完成了登记，压力一下子就给到了医生。
　　“要不，还是先打针麻醉？”这医生说话都带着颤音了，检查前弱弱的提议。
　　“不用，它很乖的。”齐鸣低头看了眼旺财。
　　旺财也在看他，一人一狗互相瞪了十来秒，默契不足，旺财没一点反应。齐鸣一巴掌轻轻拍在了狗嘴上，无奈的道“说你乖呢！就不能给点回应。”
　　“汪！”
　　啪，又是一巴掌。
　　“小点声，你吓到我了。”
　　“汪~”
　　医生人都看呆了，从口罩隆起的痕迹，能看到，他嘴巴张的老大，至少能塞进个半个苹果了。
　　有了齐鸣的示范，医生总算是敢上手检查了。仔细查看了下，齐鸣说的可能受伤的地方，又拍了片，完了还测了犬瘟和细小。
　　等待结果的时间里，齐鸣提出替旺财洗个澡。
　　医生有点为难，不是不愿意，实在是问过了那些阿姨，实在是没人敢接这活，加钱都不行。齐鸣便提出，钱照付，他就借个地方。
　　洗澡的时候，全院的护士医生和客人，但凡有空的，都围在了淋浴间外，透过玻璃，看着那只藏獒泡在水池里，乖乖的自己洗澡。
　　对，就是它自己洗的，齐鸣只是让人在池子里放满了水，倒上了沐浴液，试了试水温后，指挥着旺财进去，泡着。
　　“齐哥，你这驯狗的本事，回头教教我呗。”小龙崇拜的道。
　　“行，你先进去替它搓搓，光泡着有的地方洗不干净。”
　　小龙胆子比这儿负责的老阿姨和小护士要大的多，而且他也相信，真有危险齐鸣也不会叫他进去，于是手套一戴就开始帮忙搓澡。
　　看看这熟练的手法，齐鸣暗暗点头，这老实孩子，必须加薪。
　　洗完澡吹干毛，检测结果也出来了，除了几处地方红肿，旺财很健康。开了点活血消炎的药，齐鸣便领着猫狗鸟，回了家。
　　路上他找了下许久没联系的孙虎。
　　这虎哥现在可是大忙人，一边负责和新疆玉矿的联络交接，一边还兼任齐鸣投资的那部电视剧的监制。
　　玉矿给他带来了珠宝，电视剧又给他吸引了大批愿意投身演艺事业的年轻肉体，他这可不就是大忙人了嘛。
　　而齐鸣这次找他，就是让孙虎帮忙办下旺财的狗证。旺财这种既是烈性犬又是大型犬的存在，没有孙虎的帮忙，那就只能做黑户了。
　　一听齐鸣找他就这小事儿，视频里孙虎胸脯拍的咚咚响，让他放心，这事儿包他身上。
　　果然，才过去10分钟，齐鸣小区所在地的派出所的副所长便打来了电话，一通寒暄后，让齐鸣现拍了一张旺财的正脸照。
　　齐鸣还以为办这证要几天，结果他到别墅门口的时候，人家副所长已经拿着狗证等在了那。
　　这效率，齐鸣只能说，孙家在京城的能量是真的大。
　　齐鸣领着旺财到家的时候，齐父齐母，都被给吓的不轻。
　　齐父还好点，为了维持他作为长辈以及一个成年男性的威严，虽然站的有点远，但一脸严肃，毫无惧色。齐母就不行了，捂着胸口，一副畏惧模样。
　　“妈，你放心，这狗很乖的。不咬人，你就当它是村里头那些土狗就行。也就比土狗大点。”
　　“你个混小子！那是大一点嘛。”齐母站在门边，说什么都不让旺财进门。
　　齐鸣没办法，只能再次表演了一遍他高超的训狗术，从握手转圈，再到高难度的翻跟头。
　　在小紫的示范下，旺财四仰八叉的完成了一个狗生里第一个跟头，它的搞笑和懂事，总算是让齐母相信它是无害的，暂时获得了进门的待遇。
　　不过齐鸣考虑后，还是决定，在花园里弄个大点的狗屋,平时还是让它睡狗屋。在齐家，没有一口饭是能白吃的，不在院里看家护院，那要你何用。
　　吃过了午饭，抽了个空，把那颗罗汉松种在了花园里，至于那只红靛刻，被他找了个钩子挂在了玄关门口，就当是个生物门铃了，也算是鸟尽其用。
　　原本他是打算今天就这么悠哉游哉的过了，只是没想到，下午2点左右林轩联系了他。
　　说是那几个日本鬼子，找了过来，已经等在了店里。
　　他们的目的，显然是那幅日本画圣雪舟等杨的画，作为画的主人，齐鸣就必须到场。
　　这才过去一天，对方就找上门，齐鸣暗道，这几个日本鬼子的耐心是真的差。哪怕是他这种小白，都知道，这生意啊，就像是谈判。你越是表现急切，就越容易被对手拿捏，从而处于下风。
　　齐鸣之前还以为最先找上门的会是，克利夫兰博物馆的那几个美国人呢！倒是让这几个小鬼子抢了先。
　　然而，齐鸣这么想，其实是偏颇了，他的见识还是浅薄了，大大低估了一个圣字，在人们心中的地位。
　　圣字，在汉家文明中具有着唯一性。
　　在华夏，文圣就是孔子，兵圣就是孙武，诗圣就是杜甫，只有在某一条道上走到极致，成为后人无法超越的绝巅才配说是超凡入圣。
　　齐鸣一个华夏人，对雪舟等杨这位日本的画圣缺乏了最基本的敬畏。
　　互换下身份，如果今天是日本人手上拿着一幅，中国画圣吴道子的画，说要跟齐鸣交换。
　　那齐鸣应该就能理解那两个小鬼子，当下那种犹如百抓挠心的急迫心情了。
　　简单的收拾了下，他便叫来了小龙，送他去博古斋。不过这次出发的时候，他把小紫给留在了家里。
　　旺财毕竟新来，还没适应这环境，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把小紫给留下了。
　　（PS：跟各位道个歉。有朋友指出，这几章写了些无关的东西。确实是这样，其实我第一次写小说，写的是宠物文，在起点写的。
　　当时坚持了25万字，就几百个人看，于是就放弃了。写到这段，不知道怎么的，就有种熟悉感，就给写多了，实在抱歉。后头保证不会了，还望谅解！谢谢了。）

第185章 一个明朝卖国贼（上）
　　小龙开车把齐鸣送到博古斋的时候。
　　那两个小鬼子，有村和名藏果然就等在了一楼那处八仙桌边。
　　看到他进来，有村当先笑着起身，隔着老远就伸出手迎了上来,很是热情的道。
　　“齐先生，我们也是来了才知道您今天要休假。让您多跑这一趟，我从心底感到无比滴抱歉。”
　　不得不说，小鬼子谦卑起来，那是真能拉下脸。
　　这位人品暂且不说，财富地位，肯定不俗，虽然年纪轻了点，但从身份上来说，他应该算是和他师傅杨朝明是同一辈分的。
　　就因为有求于人，对着他这小辈能直接45度度把腰弯下来，还真是豁得出去。
　　要不是齐鸣大学学的是历史，研究生课题是近代史，他还真要被他给感动到了，但现在嘛。
　　他也只是嘴上客气。
　　“有村先生，您太客气了。我也是同道中人，您的心情我很能理解。”
　　有村直起腰，面露微笑，很是感慨的拍了拍握在一起的手道：
　　“对，我就很喜欢你们华夏的一首古诗：由来道同志易合，顾人谓我此可交。齐先生，能和您结交，就是我这次华夏之行，最大滴收获！”
　　“嘶~”
　　齐鸣听着就感觉一阵肉麻，不过不得不说，这位有村还真是个中国通！
　　这句诗的作者叫王令，是个北宋诗人。
　　宋代，以词为尊，诗人的文学地位相对就低，也就不那么出名。而且这王令生前就是个穷困潦倒的教书先生，又是28岁就英年早逝。
　　唯一让他在史书上留下痕迹的，除了80多首诗，就是他王安石挚友的身份。但朋友毕竟只是朋友，又不是王安石的爹。
　　所以别说他一个日本人，就是大多数华夏人都不知道这位的存在。
　　齐鸣也是因为，大三要写一篇关于王安石的论文，搜集资料时，偶然看到这名字。他当时也是好奇，到底谁能和王安石这种臭脾气的人，处成挚友，这才调查了下这人生平。
　　“有村先生，果然博学，这么生僻的诗句您都知道，佩服，佩服！”
　　齐鸣恭维了一句，而后便看向了他们之前坐的地方，那儿有一方一长两个箱子，之前跟着这俩小鬼子一起来的，那个保镖兼司机的平头鬼子就守在箱子边，寸步不离。
　　有村看到了齐鸣的目光，立刻会意。
　　“齐先生，您感兴趣的东西，我们都带来了。不知道，那幅幅雪舟的画，能不能让我们现场观摩一番？”
　　“那当然可以，走，楼上请。”
　　齐鸣伸手做出了请的手势。
　　还是之前的会议室。今天杨朝明并不在，所以到场的就只剩齐鸣，唐师傅和店里另一位掌眼师傅李何晏李师傅。
　　原本李师傅今天休息，但两个小鬼子来的突然，杨朝明有事在外，实在脱不开身，便将李师傅从家里叫了过来帮忙。
　　“李师傅，今天就要拜托您了。”
　　齐鸣恭敬的道。
　　李师傅没开口，表情冷淡的点点头，就算应下了。
　　这位的性格很冷，甚至可以说是孤僻，不止对他，就是对林轩这未来老板都这样。所以齐鸣之前接触的不多。
　　但换个角度想想，脾气臭成这样还能成为年薪百万的掌眼师傅，那本事肯定不差。
　　没一会儿，林轩从店里的保险库取来了那幅画，从他进门的那刻起，有村和名藏的眼神就像是燃烧起来一般，紧紧的盯着，一瞬都不舍得挪开。
　　齐鸣从林轩手上接过画，长长的画轴被他啪嗒一声摁在桌上。
　　有村一个机灵，神色慌张，似乎生怕这点冲击就会造成破坏一样。
　　“有村先生，是不是该展示一下您的诚意了？”齐鸣道。
　　“呵呵，齐先生放心。”有村说完，朝那保镖使了个颜色。
　　那保镖先是拿出了那个四四方方的大盒子，打开，里面正是上次那件：铜胎掐丝珐琅缠枝莲纹象耳象足熏炉。
　　造型大小纹饰，和上次那只一模一样。
　　但是林轩，唐师傅，看到的瞬间，立刻就感觉到了不一样。
　　真假之间那种感觉很玄，但就好像是一种肌肉记忆一般，仅仅一眼，他俩都断定，眼前的这件的炉身要比之前的更灵动，与炉盖更契合，简直浑然天成。
　　唐师傅上手完，而后凝重的朝齐鸣点点头，示意没问题。
　　齐鸣已经用望气术确认过，这次的东西没问题。所以他只是走了个过场，就将熏炉交给了一旁还是第一次见到它的李师傅。
　　李师傅主攻书画，对瓷器杂项，只能说了解，却不喜爱，所以眼神平淡，单纯是以一种鉴定的心态观赏了一番，就转手让给了最尾端的林轩。
　　“有村先生，几天不见，这件看着更漂亮了。不知道除此之外，您还准备了什么精品？”
　　对方现在拿出真正的熏炉，那之前想卖假货的事情也就不言自明。
　　但是都是成年人，没谁在意之前是什么，一切向前（钱）看，才是真理。所以齐鸣并没抓着这点不放。
　　他话说的隐晦，但还是点出了上次拿来的是假货，然而有村全当没听懂，神色不变的打开了剩下那个长条形箱子，也从里头取出了一个画筒，最后从中取出了一幅长轴。
　　“为了这次合作，我特意让人从日本送来了这个，还请齐先生品鉴。”
　　说着，有村将画轴和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放到了托盘上，一起推了过来。
　　跟他比起来，齐鸣就随意的多，反正不是自己国家的国宝，他随手朝前一递，示意对方拿着。
　　名藏看到他这动作，眉头紧蹙，很是不满，但在人家的地盘，又是人家的东西，他有不满也只能憋着。
　　在心里，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这要真的是雪舟等杨的画作，不管用何种手段都要带回日本，绝不能让它继续留在这片土地，尤其是留在这个华夏青年的手上。
　　长长的会议桌两侧，两幅长轴依次打开。
　　一幅画，一幅字，书画双全。
　　有村这次带来的是一幅长绢，展开足足近3.5米。而内容，齐鸣有点抓瞎，这他压根看不懂，因为这是一副草书！
　　
　　根据考证，草书应该是从汉代开始出现。草书大家，有草圣之称的张芝就是东汉人物。其次就要算书圣王羲之和他儿子王献之。
　　王羲之被称书圣，靠的可不止是那一篇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他的《游目帖》也是草书中的神作。
　　其他靠草书闻名的书法家，齐鸣就只知道张旭和怀素，两人都是唐代的。眼前这幅字，他用望气术看了。
　　明末清初，说明不可能是这两位的，但贵气不弱，明末清初的草书名家，他也没印象，随着接触的东西越来越多，看来古书画的学习也必须提上日程了。
　　他是全无头绪，但那位精通书画的李师傅看的却是津津有味，两眼放光。
　　只见他弓着腰，上半身近乎与桌面平齐，一点一点从头开始看，遇到个别字时不时还会拿出放大镜，细细观摩。
　　一边看，他背在身后的右手腕还不断扭动，似在临摹。
　　李师傅从头开始看，唐师傅和林轩就从尾巴开始研究起这卷字的落款印章。
　　齐鸣站在中间，对着这幅字有点茫然，跟个木头一样。几人都沉迷其中，他也不方便这时候打搅他们的思路。
　　于是他拿起了被一起推过来的牛皮纸袋，打开纸袋，里头是一堆厚厚的资料，有文件，有照片。
　　齐鸣有点汗颜，他是靠资料，才知道这幅草书的作者和作品的名字：王铎 1642年作 草书诗卷 手卷。
　　1642年，又叫王铎，齐鸣心下了然，原来是这位，那这幅草书会有如此浓郁的紫气也就不难理解了。

第186章 一个明朝卖国贼（下）
　　王铎，明朝书画家，位列明末书法三大家，在明末清初的艺术圈，这人可以说是执牛耳者。不过齐鸣对这位的了解，并不在他的艺术造诣，而是在他的政治生涯。
　　王铎和明朝著名书画家董其昌，并称“南董北王”，两人的人生很像，都是明朝重臣，都精通书画，最后都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董其昌名声臭，还算有点冤枉，顶多算是教子无方，加一个为富不仁。而王铎，被骂纯粹是活该。
　　这位出身一般，祖籍河南，家里就是一个农户，但他在读书上是个天才。18岁中举，20岁中进士，21岁入翰林，22岁放江南主考。
　　放到现在，相当于18岁考到全省前一百名，上了985名校。20岁，考上中科院院士。21岁进入了国务院秘书处。22岁，负责整个江苏浙江上海的高考出卷，阅卷，录取工作。
　　这种人生经历别说当今社会，就是放古代也是凤毛麟角。
　　此后他的仕途更是开了挂，在明朝末期官至东阁大学士，内阁副首辅。也就是咱们国家如今的副总理，实际权力要远高于副总理。
　　后来李自成攻陷北京，崇祯上吊，满清入关，发生这些事情时，王铎正在南京，算是躲过一劫。
　　清军占领北京时，明朝在江南地区还有着极强的实力，于是当时的福王在南京登基，成立南明第一个政权：弘光政权。
　　弘光帝上位后因为王铎拥立有功，被邀请入内阁，成了内阁大学士。
　　顺治2年，清兵南下，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江阴八十一日，把弘光帝吓的逃往安徽，离开前，他让王铎负责守南京城。
　　结果王铎为了个人利益，又或者单纯怕死，联合当时的礼部尚书钱谦益一起开城投降，算是彻底断送了明朝复兴的可能。
　　当时投降的不止王铎一人，之所以他最被人不齿，其一是他身居高位。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同为明末书法三大家的黄道周和倪元璐，他们二人和王铎同为天启二年的进士，但黄道周是抗清名臣，被俘殉国，倪元璐自杀殉国，被称为那个时代的文人风骨。
　　这一对比，王铎自然就更显的不堪。
　　而投降后，王铎也果然受到了清朝顺治皇帝的重用，死后追封太保，谥号文安，除了18岁前家境贫困，这人到死都是富贵绵绵。
　　投降大清，让他在汉人中的名声极臭，臭到他的宗族亲戚都羞于提及他，据说在上世纪80年代，当地的文物部门调查时，来到了王铎故居。
　　但是当地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祖先里有这么一位大官，大书法家。去到当地王家人的祠堂，族谱上有他，但却没有王铎的牌位。
　　按理说，王铎在汉人中的名声臭了，那在满人中应该备受尊重才对。但恰恰相反，将他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还就是一位清朝的皇帝，乾隆。
　　乾隆41年，当时清朝统治稳定，为了宣扬忠君爱国的思想，乾隆皇帝大肆宣扬表彰了一批，当初因为抗清而遇难的明朝官员，为他们著书立传，记载功绩。
　　同时把一大批当时投降清朝的明朝旧臣，定性为奸佞小人，是奸臣。最后更是让人编纂了一本《贰臣传》记录这些人的姓名事迹。
　　上了这本书的，基本就意味着遗臭万年！王铎作为献上南京的清朝忠犬，自然榜上有名而且排名还挺靠前。
　　似乎是担心齐鸣不了解，手上的这堆资料里，特意备注了王铎的生平。当然只记录了他在明清时的官职和主要的作品，并没提及《贰臣传》之类得负面信息。
　　除了生平介绍，资料里更多的是这幅草书的相关信息。
　　这幅字曾经被刊登在诶本读卖新闻2006年社出版的《明末清初五家名品展》中。
　　也曾受邀，参加过在日本札幌举办的“明末清初五家名品展”。
　　上一任收藏家叫村上三岛，是日本著名书法家。他死后，他的儿子将这幅字送上了日本佳士得春拍，最后以3亿日元，按当时汇率合计近2800万华夏币的价格拍卖了这幅字。
　　这次的资料，可比上次景泰蓝的要详细的多，可信度极高。加上齐鸣以望气术检测的结果，能确定它是真品。
　　只不过艺术价值，以及在国内的行情，他还是要询问更加专业的人。
　　齐鸣放下资料，先是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两个小鬼子，他俩几乎都要趴在画上，时不时还用日语快速交流，虽然听不懂，但能听出他们的语气都很激动。
　　再看向身边的人，这会儿李师傅和唐师傅已经换了个位置，李师傅已经开始用放大镜仔细研究那几个收藏印了。
　　片刻后李师傅和唐师傅都鉴赏完，两人并没多说什么，而是拿起了齐鸣刚刚看的文件，草草的翻了几页，便又放下。
　　“李师傅，这画怎么说？”
　　看他已经鉴定完毕，齐鸣上前问道。
　　“老唐，你怎么看？”李先生理都没理齐鸣，而是看向唐师傅。
　　唐师傅闻言点点头“我看着没问题。是明末三大家之一，王铎的真迹无疑，而且是精品。”
　　原本这些话是不能当着交易方说的，毕竟买东西前，挑毛病才方便压价。但这东西传承有序，大家也都是高手，鸡蛋里头挑骨头，只会让小鬼子看低了。
　　所以唐师傅才没藏着掖着，直接当人面说了出来。
　　李师傅点点头“我看过了，落款，印章都没问题，笔法风格也对。”
　　“李师傅，这字的积墨是不是太重了？”林轩这时候打断道
　　“我只见过两次王铎的画，和扇面，还是第一次看这种草书。看运笔的着力点，是挺像，但这幅字，你看这，还有这，墨迹太厚，而且都有向两侧流的迹象。”
　　齐鸣看向林轩点出的地方，果然落笔处的墨水晕开，直接粘连到了其他字上，有的地方笔画之间的空间完全被墨晕没，甚至遮盖住了其他的字。
　　他之前以为，草书就是这么写的，也就没在意，但林轩提了出来，那就说明这并不是草书的通病。
　　李师傅对他冷淡，但对林轩这少东家也是一点都不客气。他看向林轩手指处，冷冷道：
　　“你说的其实是王铎书法自创的，涨墨法。这种手法在王铎的草书中很常见，写的时候饱蘸墨汁，由于蓄墨很多，墨在字中间会晕开，使字的边缘呈不规则状，在书法行家眼里，这种不规则加强了字与字的对比张力，增加了观者的品读性。”
　　“至于你说的向中间积墨的现象，那是因为王铎写字和人不同。别人写书法，是将纸铺在桌面。但他喜欢让人拉住绢纸两端，悬空拉直，凌空作画。”
　　说到这，李师傅走到绢纸末端，指着一方写着“村上三岛”的收藏印道“这种凌空作画引起的积墨现象，困扰了这位日本画家多年。直到他70多岁，亲自到华夏找人请教才破解。”
　　“李师傅，这村上三岛，很有名吗？”
　　这毕竟是个国外的书法家，但看李师傅的样子，似乎很熟悉，所以齐鸣才会有此一问。
　　李师傅点点头“只要研究王铎字的，就绕不开，村上三岛这位日本书法家。王铎在华夏属于大节有亏，后人欣赏他的字，却鄙视他的人，所以他的作品在华夏并不受待见。
　　但在日本，他的作品却极受推崇。日本的书法承袭中国晋唐时期，他们推崇王羲之王献之的书法，推崇了上千年。直到村上三岛开始研究王铎的字。”
　　“日本书法圈分关东关西两派。这既是地域的差别，也代表了他们书法风格的差异。关东地区的书法家追求碑学体，关西则是贴学体。
　　王铎就是贴学体的代表。而村上三岛又恰巧是关西人，他从开始学习书法，就临摹王铎作品，并且自己还收藏了大量王铎真迹。”
　　“后来村上三岛在日本书法界地位提高，跟着他学习王铎字的人也就增多。渐渐的日本书法界也分成了两派，关东学王羲之王献之，关西学王铎。
　　在关西，甚至已经喊出，后王胜前王的口号了。所以这幅王铎的字，又有村上三岛的收藏铃印，如果放到日本，还真有可能引起轰动。”
　　（注：查资料的时候发现一个可悲的事儿。王铎，历史上盖棺定论的奸臣，该跟秦桧一样，被踩上一万脚的存在，就因为有个书法家的名头，受日本人喜欢，有文化影响力，能带来经济效益。
　　河南省洛阳市政府便批了180亩地，占地数千平，修复了王铎故居，如今已经是3A级景区。还开办了王铎书画院，如今这个书画院号称有数百名书画家。
　　而黄道周，倪元璐，被称为文人风骨的人，如今的故居一个只有1.7亩，一个还是村民集资。
　　说真的，这一对比，感觉一个人的名声，历史真相，在经济效益面前，真的一文不值。）

第187章 龙马的线索
　　啪,啪,啪！
　　一阵掌声从前方传来。
　　鼓掌的是有村，伴着掌声，他笑着道
　　“精彩，精彩。李先生的博学，以及对书法的了解，让人敬佩。”
　　李师傅还是那副冷冷的表情，朝前拱了拱手，就算谢过了对方的赞赏。
　　完事后，他第一次放低了身段，对齐鸣道“小齐，不知道我这能不能拍点照？我想回去临摹一下。”
　　齐鸣闻言看向了有村，交易没完成，这事儿还得看有村同不同意。
　　有村笑着一伸手道“李先生，随意。其实李先生大可不必，如此麻烦。咱们交换完作品，这件东西就是齐先生的。以您在博古斋的地位，借阅一番，想来齐先生是不会拒绝的。对吧？”
　　说到最后他看向了齐鸣。
　　李师傅压根不理会有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相机，咔咔拍了起来。心里想的估计是日本人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而齐鸣也不接这话茬，反而顺着对方的话头，反问了句。
　　“听您话里的意思，这是确定，这幅是雪舟等杨真迹喽？”
　　有村心道糟糕，自己刚刚嘴瓢，说漏了，本就处于被动，这种时候承认真迹相当于完全失去了主动。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眼下能做的就只能是在语言上找补一点。
　　“呵，我和名藏君，都不擅长书画鉴定。目前也不能肯定，但我是个商人，做生意就想赌博，赌注越大，收益也会越大。”
　　他指了指画，又道“这件东西，值得我豪赌一把。”
　　这意思就是愿意用这王铎的草书，加一件乾隆年制的通丝珐琅换那幅雪舟画了。
　　愿意就愿意，非得七拐八绕的，矫情。
　　心里吐槽了一句，齐鸣看李师傅已经收起相机，唐师傅和林轩也没继续鉴赏的意思，直接将这卷轴一卷，连带着那份资料，又放回了托盘，推到了会议桌的中心。
　　有村皱起了眉头“齐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鸣耸耸肩“没什么，我单纯就是觉得，这么换我太亏了。”
　　“这可是王铎的字！”有村强调道“您对这幅字画的价值，可能还不够了解，我想你有必要询问一下李先生，王铎草书的行情。”
　　屋子里的人一下子都看向了李师傅。
　　这位头都没抬，低头看着相机屏幕上的字，随口就道：
　　“王铎的的字，目前最高的成交价是4千万，也是村上三岛珍藏的，雒州香山作 立轴 绫本。你这件，要比那件小，而且提拔是：子房公托以绫书转奉宙泉老先生词契正”
　　“说明这是王铎应好友王汉的请求，写了送给宙泉老先生的。作品的立意更比不上雒州香山作。
　　从尺幅和笔力上来说，跟这幅比较接近的，我觉得应该是香港佳士得拍的草书诗卷，那件成交价2600万左右。”
　　“这件多了一个村上三岛的印，还能加1百万，可以估到2700万到3000万的样子，仅供参考。”
　　有村对这价格并不是很满意，反驳道“李先生，我不是怀疑您的专业，但这件作品在2015年就已经拍卖到3亿日元，按照当时的汇率，成交价就已经和您预估的价钱一致。这将近10年过去，华夏艺术品，大幅度升值，不该还是这价格！”
　　“那是在你们日本！也就你们吹王铎，把他吹的超过了王羲之。”
　　李师傅毫不客气道“而且你也说了那是在2015年，那时候你们的汇率是10，100日元最高能换10块华夏币，现在呢？我记得好像还不到7吧，要按照现在的汇率算，3亿日元换算下，2千万都不到。”
　　这话说的就有点戳心窝了，基本是明着在说，你丫已经亏大发了，有村和名藏闻言，脸上，也少了些客套，神情冷淡了下来。
　　齐鸣心里赞了声，干的漂亮。
　　但他还是站出来道“有村先生，李师傅这人老实，不会说假话，还请您谅解。但他说的也是事实。
　　而且，我是不太了解王铎的艺术成就，但我挺了解的王铎这人的，您难道觉得，一个背叛了民族和国家的叛徒，能和贵国的画圣比肩？”
　　他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单纯是刺激人的，果然！
　　“八嘎！”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名藏觉得齐鸣这是在侮辱他们国家的圣人，直接就粗口，随后就是一连串的日语，齐鸣虽然听不懂，但是这情绪和这语调，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没一句好话。
　　林轩是懂日语的，
　　“有啥好生气的，我就是想多贪点他们东西啊。人家也没冤枉我。”
　　齐鸣这贱的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林轩想起了他当初在新疆坑那韩国棒子的情形。
　　几人看戏一样，看着有村和名藏飚日语，过了3分钟，名藏被那保镖带出了会议室，应该是让他去冷静冷静。
　　“实在抱歉，名藏君有急事，先行离开了。”对刚刚的粗口，有村直接略过，继续道“齐先生的意思，我也清楚。只是，我目前在华夏，就这两件物品，这样可好，这两江折价6千万，还缺多少，您可以开个价，我以贵国货币补上。”
　　两件加一起，市场价应该在5800万，但对这种级别的东西，一两百万溢价并不算什么。但齐鸣思考过后还是拒绝道
　　“我对这幅画的估价底线是1个亿，但是您的提议，我只能拒绝，因为我对钱不感兴趣。”
　　有村脸上纠结又无奈，齐鸣的估价，其实在他的预料之内。所以他才会带上珐琅器和王铎草书，两件重器。
　　只是他错估了齐鸣对王铎的厌恶。这种厌恶直接导致了作品的贬值。看看这个贪婪的华夏人，又看了看面前的雪舟古画。
　　有村最后咬了咬牙，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本册子。
　　“齐先生，这上面有我收藏的一些华夏文物，您可以从中再挑4千万的物品，只不过如果您看中什么，就必须等待一段时间。 ”
　　齐鸣点头接过。这有村显然是有备而来，这册子下的作品介绍用的都是中文。
　　翻开精美的封面，这第一页就让他一惊。
　　宋高宗《起复诏》！
　　宋高宗赵构，是宋徽宗的赵佶的递9子，南宋的第一位皇帝，而且和他父亲宋徽宗一样，他本身也是知名书法家。
　　而这起复诏，就更有来头了。宋高宗六年，岳飞正为母守孝。为了抗击金兵，收复失地，宋高宗便下了这封起复诏，召岳飞回朝。
　　只是岳飞估计没想到，他一腔忠胆，接了诏书出山，但仅仅5年，他又被这位皇帝以12道金牌召回杀害。
　　现在来看，这起复诏可以说是比那十二道金牌还要早的第一道催命符。岳飞死后，这道诏书一直被藏于杭州的岳王庙，也就是岳庙。
　　乾隆或嘉庆年间，《起复诏》被收入了清朝宫廷，后来随着清朝的覆灭，流落在外。开始是被民国收藏家收藏，后来侵华战争后，就彻底失踪。直到08年的时候有过短暂现身，随后又不知所踪。
　　这件要是真的，仅仅是它代表的历史意义，就足以震惊华夏考古界。光这一件，足以超越雪舟的画作。
　　这有村没拿出来，那说明要么这是假的，要么压根不想用起复诏换。
　　想通其中的关节，齐鸣也只能无奈的翻到后头。
　　宋代的哥窑，明清的青花，还有近现代，吴昌硕，齐白石的书法字画，这位的珍藏还真不少，随便拿两件件就能抵得上4千万。
　　齐鸣看的既是心动，又是心酸，这可都是华夏的东西，结果现在全落到了这个日本鬼子的手上。
　　又翻过两页，一件铜器，直接让齐鸣破了防，那种震惊直接超越了那幅《起复诏》，此刻他的表情可以说与有村见到雪舟画时一模一样，甚至犹有过之。
　　“林轩！”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齐鸣叫来了林轩“你看这个~”
　　林轩奇怪的走上前，但看到的一瞬间，也是瞳孔巨震，嘴里一个龙字，差点脱口而出，还好才起了个调就又咽了回去。
　　齐鸣将书页竖起挡住了前方的有村的视线，凑到了林轩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龙马负图出于河，神龟负书出于洛！”
　　林轩立刻接上，低声道：
　　“河图洛书！”

第188章 民间藏家（上）
　　齐鸣现在的藏宝库里，也有不少好东西。
　　但要论最珍贵，他最喜欢的，还是他从新疆黑市淘来的北宋铜龟。
　　那只铜龟，印证了一段关于宋真宗时期泰山封禅的古老历史。按照当初野史记载，为了能够去泰山，官方层面，宋真宗以珠宝财物贿赂了包括宰相在内的一帮重臣。
　　皇帝行贿臣子，也就北宋这个时代，也就宋真宗这种皇帝能做得出了。
　　搞定了朝堂，他为了堵住民间的悠悠众口，伪造了一尊龙马，一尊神龟，对外宣称这是伏羲送来的河图洛书，充作祥瑞。
　　齐鸣得到那尊神龟铜像后，自然也打过龙马的主意。但这两件东西本就是野史里的一句话，如果不是真的被他得到，他也会以为这就是个传说。
　　所以这念想起的快，断的也快，得到一件都是泼天之幸，还想集齐，那就是痴人说梦。只是没想到，他今天居然在这小鬼子的收藏册里，看到了疑似龙马的存在。
　　照片上是和神龟一样的铜制雕像，看介绍，这尊铜雕高40厘米，底座高15厘米，宽26厘米。
　　底座是一片山峦叠嶂，一匹龙首马身，浑身覆盖着鳞甲的神俊飞马，后蹄踩踏山峦，前蹄高高扬起，仰天长啸。
　　四只马蹄上都有云雾状的装饰，似乎下一刻它就要踏云而去。
　　面前的只是照片，齐鸣并不能根据青紫二气判断历史和价值。
　　他之所以确定这可能就是那件传说中的龙马，除了相似的材质和造型工艺，最最重要的就是马背上那件书卷造型的白玉。
　　家里的神龟就是这样，铜制器身，玉质的洛书，洛书上雕满了宋真宗的封禅檄文。图上这件也是如此，如果说单纯是巧合，那反而是显得牵强了。
　　压下内心的激动，齐鸣和林轩一起看向了关于这件铜器的后续介绍，看到对方对这件铜器定性为元末明初官造器的时候，两人都是松了口气。
　　这说明对方判断错了年代，更是没朝真宗封禅上联想，那想要从他手上交换，难度和代价都要小很多。
　　两人没再细看，而是往后继续翻动，虽然后头的东西也都不错，但他们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所以看的有点潦草。
　　5分钟后，齐鸣将书页摊开，推到了有村面前。
　　有村肉疼的接过，想看看齐鸣到底是挑了什么。看到后就在心里松了口气，这就一个钧窑的花盆，不是自己最钟爱的那几件。
　　
　　“齐先生，好眼力。一下子就挑中了最有价值的，而且这件的市场价格，也很合适。”有村夸赞道。
　　齐鸣瘪瘪嘴，心里吐槽，他估计选什么，对方都会这么说。
　　“有村先生，这件按照行情可还不够4千万。”
　　有村皱起眉，心里咒骂齐鸣贪心，态度也是强硬起来。
　　“齐先生，难道北宋的钧窑还不能满足你的胃口？吃相是不是太难看了点。”
　　宋代五大名窑，汝，哥，官，定，钧。汝窑是无可争议的魁首，其他四个窑口难分高下，都各有特点。
　　这种玫瑰紫葵式花盆，就是钧窑典型器形之一，而这玫瑰紫的釉色，也是宋代其他窑口所没有的。
　　“我只是实事求是，除了这件，我还想加上这两件。”
　　册页翻动，齐鸣又加了一个，北宋建盏，以及那件龙马铜像 。这么一来总价是要超过4千万的，但没办法，为了混淆视听，他必须多选两件。
　　有村看着这两件东西，面色好了些，相对其他东西而言，这两件的市场价值并不高。
　　他估算了下，加上今天带来的珐琅器和王铎草书，那五件东西的市场价，差不多一亿零5百万，还在他承受范围之内。
　　两人就此又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各退了一步，东西可以按照齐鸣选的来，但是这三件的鉴定运输入关都要齐鸣自己来。
　　也就是说，齐鸣差不多要负担6百万左右的关税，而且还要找时间去趟日本，现场验货。
　　以这鬼子之前卖假货的德性，就算他不提，齐鸣自己也会提出现场验货的。
　　条件谈妥，两人现场签署了合同，完成了交换。
　　有村为了能当场带走这画，协商过后，又打电话叫来了个中间人，相当于担保人，如果他后续毁约不愿交出那三件东西，这位担保人就要负责赔偿。
　　能当这中间人的，身家地位名望缺一不可，有村找来的是京城匡时拍卖的总裁周鑫，这位齐鸣不认识，但电话问过杨朝明后，得到了可以放心的答复。
　　而且中间人也有合约束缚，安全性上还是有所保障的。
　　送走了日本鬼子和新来的周总，齐鸣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没办法，这种场合必须保持专注，时时刻刻都得端着，这人一走，他才彻底放松下来。
　　“可以啊，几千块的东西，就被你换了这么多的宝贝。”
　　林轩兴奋的一拍齐鸣肩膀，语气难掩的嫉妒。
　　“轻点，要散架了！”
　　“呵呵，别说小轩，看的我都眼红了。等那件钧窑花盆带回来，记得带来让我看看啊。”唐师傅也在一边道。
　　“那当然。”
　　这点要求，齐鸣自然是不会拒绝。
　　“那你这两件东西，打算怎么处理？”唐师傅指向了珐琅器和草书卷轴。
　　齐鸣拎起了装着珐琅器的盒子，道“这东西我挺喜欢，我就带回去先放着，至于这个。”
　　他指了指卷轴“我跟店里签个寄售合同，就放店里卖，如果没人买，那就上今年的秋拍。”
　　“放心，应该不用等到秋拍的。”李师傅冷冷的插了句嘴。
　　安排好了这两件东西，齐鸣打了个电话，叫来了小龙，回了别墅。
　　还没进门呢，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齐琳和阿依慕一阵阵的叫好声。
　　“小紫！好厉害！”
　　“旺财，真乖，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啥情况，这么热闹？车子开进了车位停稳，齐鸣下车，靠近了些。
　　就看到俩女孩身前，小紫双腿直立，走了一段，然后朝着旺财一挥爪。
　　旺财汪的叫了声，然后也有模有样的，后腿站立朝前走~
　　齐琳和阿依慕一边录视频，一边夸小紫厉害。
　　不止如此，原本应该在玄关处充当生物门铃的红靛刻也被放了出来，围着几女叽叽喳喳的盘旋，叫声清脆，飞累了它就飞到一边的围墙上，也没逃跑的意思。
　　听到齐琳说要再来一个，小紫朝着红靛刻一招，小鸟啾啾两声自动飞到了小紫伸出的爪子上。
　　别说是齐琳和阿依慕两个年轻人，就是齐母都看的兴致勃勃。
　　齐鸣有点汗，小东西这是在一声声夸奖里彻底迷失了啊！
　　“哥~你看小紫好厉害啊！”齐琳看到齐鸣，立刻兴奋的蹦蹦跳跳。
　　齐鸣却是一把拿过了她的手机，翻看她拍的视频。
　　“哥，你干嘛，抢我手机！妈你看哥，他又欺负我。”齐琳立刻向齐母告状。
　　齐鸣将手机还给了她，很是严肃的叮嘱“视频，照片自己看看就行，别往外发，懂不懂！”
　　“为什么！”齐琳不解，这种视频发出去，点赞肯定轻松破万。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懂不懂？这事你必须听我的！”
　　小紫的情况只有他清楚，虽然发出去也不一定就会引起什么关注，大部分人只会当这就是个马戏杂技，但正如他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齐母一听儿子这么说，也很是赞同。
　　“小琳，听你哥的。行了，你哥也回来了，咱们就开饭吧。”
　　“嗷呜~”
　　小紫一听有吃的，开心的爬上了齐鸣肩膀，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
　　几人进了餐厅，依次落座，晚饭挺丰盛的一大桌子的菜，而且为了照顾阿依慕维族的饮食习惯，特意将猪肉换成了牛羊肉的菜品。
　　饭桌上，齐琳阿依慕聊着女人喜欢的包包衣服，小龙和齐父碰杯喝酒，时不时还夹两块肉放到旺财叼来的饭盆里。
　　齐母则和保姆刘姨聊着家长里短，就齐鸣有点形单影只的意思，只能给小紫夹菜，伺候这位小祖宗。
　　饭吃了一半，原本安静的旺财突然朝着门口大叫了几声。
　　所有人都是奇怪的放下了筷子，齐齐看了过去。
　　不等众人反映过来，旺财一下子蹿出了餐厅，直接进了院子，而后对着门口就一阵大吼。
　　它跑出去的第一时间，家里的几个男人就跟了出去，等到他们到了院子，借着门口路灯的光亮，这才看到旺财突然大叫的原因。
　　只见有两人这会儿就在大门口徘徊，看到旺财冲出来，估计也是被吓一跳，离大门远了些。
　　“周老哥，你怎么来了？”
　　夜晚视线模糊，齐父眯着眼，好不容易才认出，门口一老一少的两人里，其中之一正是自己的刚认识的那位钓友。
　　齐鸣也是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昨天那位，收了件假黄釉的周叔叔嘛。
　　他立刻朝着旺财喊了声“旺财，坐下，安静。”同时，走过去，按下了开门键。
　　门口的老周，脸色在灯光下，有点局促，他朝齐鸣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而后才语气尴尬的对齐父道：
　　“老齐，实在是不好意，都这么晚了还来找你。我这有点急事儿，还想找你帮帮忙。”
　　“有事？”齐父面露狐疑之色，但还是招呼着他进屋“来，先进屋坐，有事儿慢慢说。”

第189章 民间藏家（下）
　　老周在齐父的邀请下，面色讪讪的走进了院子，他身后跟着的青年低着头，很是丧气的样子。
　　路过旺财时，老周下意识的躲远了点。
　　几人就这么进了屋，齐鸣走在最后，回屋前还撸了把旺财的狗头夸了句“干的不错。”
　　小紫就站他肩膀上，看齐鸣夸自己小弟，脖子抬的老高，一副是它教导有方的样子。
　　“来，老周，这边坐。”
　　齐父没回餐厅，而是把来人都迎进了客厅，随后更是对跟出来的齐琳他们道“你们先回去继续吃饭。”
　　老周有点不好意思的道
　　“老齐，抱歉啊，不知道你们还在吃饭，要不你也先去吃，我们坐着等会儿就行。”
　　齐父一摆手“晚点吃也饿不着。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说着他看向了跟在老周身边的青年。
　　老周立刻反应过来介绍道“这是我儿子，周凌枫。唉，说来惭愧，这次来还是过来求你帮个忙。”
　　随后老周大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就给说了一遍。
　　原来，昨天齐鸣鉴定了那件黄釉瓷是作伪后，他连夜就找了专家把东西送过去鉴定。最后结果那件梅瓶自然不是弘治黄釉瓷，也不是清仿的，算年代比他孙子大不了几岁。
　　这一下子亏了几百万，老周当晚就把周凌枫给臭骂了一顿。骂完一问，才知道，这可不是周凌枫第一次以物抵债。
　　两年间，已经连着收了四五件。而且他还用公司的钱款，拍卖购买了不少古玩。
　　据他自己说，第一次是有人拿了个康熙的瓷碗，抵债。他开始的时候也觉得不靠谱，但人家手上确实没钱，于是他找了个专家，鉴定是真品后勉为其难收了下来。
　　哪知道一倒手，不但补上了欠债，还倒赚了几十万。他们家是包工头起家，主要做装修的，现在生意不好做，一个工程下来，就算顺利拿到钱，刨除人工材料，落到他这老板手里的也就这么多。
　　眼见古玩里头利润这么大，他一下子就沉了进去。开始遇到了东西还找专家鉴定，但专家鉴定也要钱，而且东西越是珍贵的收费也越贵。
　　次数一多，周凌枫就觉得这笔开销有点多余，关键是看专家鉴定也没什么难的，给他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
　　于是他直接报了班学习，学上一段时间后，就去古玩市场找了些小件的铜钱，瓷片练练手，期间真真假假都有，直到一年后，连着好几次，淘的东西都是真品，他就以为自己出师了。
　　此后抵账也好，收藏也罢，都是他自己掌眼。买回来后，就放书房，由于他手头宽裕，不着急用钱，所以一年多里，东西只往家搬，就没往外卖过。
　　而且他也认为藏品，藏品，藏着才能升值。
　　老周听儿子说完，跑进书房，看着墙上挂的，桌上摆的，柜子里藏得，差点没背过气。有那件黄釉瓷做前车之鉴，他对这满屋子的藏品实在是没多少信心。
　　但东西太多，要是一件件都拿去找人鉴定，又麻烦。这时候他就想到了齐鸣，那天齐鸣鉴定黄釉瓷的画面，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虽然没断准东西年代，但眼力还成，所以今晚他带着儿子求上门，就是想让齐鸣过去，替他们把那些藏品大致过一遍。
　　先把那些一眼真，一眼假的，分一分，做到心里有个数。好歹知道肯定亏掉的是哪些。
　　“就这点事儿啊。没问题，等会儿，等他扒拉两口饭，就跟你们过去。”
　　齐父听完同情心泛滥，一口就给应下了。
　　“那真太好了，老齐，这可太谢谢你了。”老周感激的道。
　　对方热情道谢，倒是让齐父反应过来，昨天齐鸣才跟他说过的，不要多管闲事，结果这才过了一天他就没收住这嘴。
　　他只能歉意的看向了陪坐在一边的儿子。
　　齐鸣心下苦笑，这也没办法，人的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的，现在话都说出去了，自己要是不答应，不是让老爹在人家面前抬不起头嘛。
　　“我吃的也差不多了。要不咱现在就去吧。”
　　齐鸣站起身，本着早去早结束的心态说道。说实话，他此刻兴致不高，刚刚从这周老讲述的收藏经历来看。
　　他儿子就是典型的，一桶水不满半桶水晃荡。古玩圈里这种人最好骗的就是这群似懂非懂的民间藏家。
　　“那怎么好意思呢！小齐，你还是先把饭吃了，我们等会儿也没事。”
　　嘴上说着等，但这老周起身的速度可不慢。
　　“没事儿。”齐鸣披上衣服，就打算出门。
　　“哥！我也要去看看。”
　　鞋子还没换好，齐琳就追了出来。客厅和餐厅就隔了几米远，刚刚聊天的时候，也没想避开里头的人，所以里头的人也听了个明白。
　　“小孩子，倒什么乱，给我回屋，做作业去！”齐父训斥了一句，他还在懊恼自己瞎做决定，给儿子找了麻烦，所以口气就重了点。
　　齐琳委屈巴巴瘪瘪嘴“我就想看看哥，工作的样子嘛~”
　　“老齐，没事儿，孩子想去就跟着去，还能跟着学点东西。”老周看气氛不妙，立刻开口劝道。
　　这下齐父也没办法再说什么，只能叮嘱一句早点回来写作业，就给放了行。
　　“阿依慕姐姐，走一起过去。”
　　齐琳去的时候，还不忘拉上阿依慕。齐鸣见状也不好说什么，没办法，女孩子嘛，有时候上厕所都要手拉手一起的。
　　周家离的也不远，没一会儿一行三人就到了。
　　进了家门，鞋子都没换，就被老周拉去了二楼书房，可见此刻这位老人远没有表现的那般平静淡定。
　　书房里，那些藏品已经被分类摆好，堆满了书桌和茶几。
　　“小齐，要是看出有问题，你就直说，我这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几人在茶几边坐下，齐鸣上手前，老周就再次强调了一下，生怕齐鸣跟之前那样，再藏着掖着。
　　齐鸣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心里却是有点打鼓，要真照实说他怕老人家心脏会受不了啊！
　　进门的那一刻，他已经用望气术草草的扫了遍，但就价值来说却实有几件岁气宝气都不俗，但着前提是本身买入价格也得低。
　　而如果按照真品数量来看，那是十不存一。
　　算了，齐鸣也不想做恶人，为了宽宽这对父子的心，他打算先找件价值高的真品，也算是先给点甜头，这样后头说起假货的时候，没准也好接受点。
　　这次，他仔细的扫视了一圈，比对过后，终于是在书桌上，看到了一团浓郁的紫气。
　　“周叔，要不我们还是先去看看那边。”齐鸣说着站起身。
　　老周不知道齐鸣这事闹哪样，眼前茶几上也有一堆东西，怎么又要去书桌。
　　但人是他请来的，人家这么说了，也只好赔着笑道“请，小齐照你喜欢的来就行。”
　　阿依慕也打算跟过去，却被齐琳拉住，小姑娘对着茶几上一个首饰盒眼冒金光，女孩子都喜欢这种亮晶晶的。
　　“阿依慕姐姐，你看这件，还有这个，都好漂亮。”
　　赞叹完，她又看向一旁的周凌枫“周叔叔，我们能拿起来看吗？”
　　周凌枫点点头，就算答应了，而后冷着一张脸跟到了书桌边。
　　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好，他对自己眼光很有信心，至于那件黄釉梅瓶，那就是个意外，毕竟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偶尔一两次打眼，那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自家老头子，非要小题大做，找人来验货。找人就找人，你倒是找个专家啊。结果找来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这不是打他脸嘛！
　　齐鸣是不知道周凌枫的心思，他这会儿站在书桌前，桌上放着一摞画轴，有古有新，整个房间贵气最浓的一件就在这里头。
　　一番搜索后，他才找到了这股子贵气的源头，一个檀木轴头的画轴，光看这轴头，木色油亮，包浆浑厚自然，一上手就知道是个老物件。
　　一打开，这还是幅行书，尺幅不大，一米5的样子。
　　
　　齐鸣书画的鉴赏水平一般，什么笔法，字体，他懂得还不一定有周凌枫多，毕竟半桶水也是有水的嘛。
　　所以东西一打开，他干脆把前面的都先直接掠过，直接去看落款和印章。
　　落印有两个，一个已经完全模糊不清，另一个勉强能分辨出“幼玄”两字。
　　而落款则保存完好，由于是行书，分辨起来有点困难，齐鸣花了点力气才念到：寄张晖长作。黄道周。

第190章 东西没问题，就是不值钱
　　周凌枫看齐鸣读个落款都费劲，哪有一点的高手样子，心下更是不服气，那语气也就越加的不屑。
　　“小齐，看出来点什么没有。写字这位，你认识吗？要不要我跟你科普一下。”
　　老周瞪了眼自己儿子，还想说句软话稳一稳齐鸣，只是才张嘴，却听齐鸣直接道。
　　“黄道周嘛，晚明书坛三大家之一。天启二年的进士，崇祯年间，就敢指着崇祯皇帝鼻子说他忠奸不分的狠人，因为这被连贬6级。最后干脆回到福建老家教书。“
　　“清顺治2年，他出山抗清，以武英殿大学士的身份，出任南明隆武政权的内阁首辅。三个月后兵败被俘。
　　次年斩首，据说死前高呼：天下哪能有怕死的黄道周！最后头断却身形不倒，以至于1百年后，乾隆皇帝都称赞他是：一代完人。也是所有人公认的晚明最后的文人风骨。“
　　“怎么样？周老哥，你还有要补充的吗？“齐鸣看向已经是目瞪口呆的周凌枫，很是虚心的问道。
　　“哥，你好厉害。“
　　刚刚齐鸣说的时候，齐琳和阿依慕就被吸引，走了过来。
　　这会儿别说齐琳，阿依慕眼里也是满满的崇拜。
　　跟俩女孩不同，周凌枫这会儿有点下不来台，干咳了一声。
　　“嗯，说的没错。“
　　其实他哪知道那么多，他就知道个晚明书法三大家。
　　老周一点也不顾儿子的窘迫，抓着空挡就问道。
　　“小齐，那这幅字，是不是那个黄道周的真迹？这人既然这么有名，那他的字是不是很值钱？”
　　“爸！这肯定是真的，这可是我找了鉴定师鉴定的。错不了，我说你就是瞎操心！”
　　老周听他这么说，火气立刻就上来了
　　“我不操心能行吗！啊！才把公司交给你几天，你就把钱全换成这些！再不操心，我们全家都得睡大马路去。“
　　他这是真的上了火，所以也顾不得外人在场了，吼完儿子，他又希冀的看向了齐鸣。
　　齐鸣也有点不好意思，他本想找件最有价值的，先宽宽他们心，但可惜，这出师不利啊。
　　他组织了会儿语言，才有点遗憾的说道：
　　“这件东西，我看着应该是真迹。“
　　他确实不懂书法，但对比今天他刚从小鬼子那得到的王铎草书，两人同为晚明书坛三大家，贵气的浓度相差无几，其次岁气证明了时间也能对得上。
　　所以才敢判断这是真迹，但东西是真的，并不意味着价值就会高。
　　周凌枫听他这么说，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差点就跳了起来，语气激动：
　　“你自己都说是真迹了。又说价值不高！爸，他压根不懂~”
　　“住嘴，先听着。”镇住了儿子，老周朝齐鸣歉意的道“小齐，我们都不是你们那圈子的，有些东西，也就只能拜托你讲清楚点了。”
　　齐鸣苦涩笑笑“我本来就打算详细说得。周叔，周老哥，你们一定参加过拍卖会吧。”
　　老周点点头，他去过，不过就是去凑凑热闹。周凌枫去的倒是多点，但他后来发现，拍卖会上价格都高，没有捡漏机会，就不去了。
　　“参加过拍卖会，那宣传册子，还有拍卖师介绍拍品，尤其是书画作品的时候，都会特意强调，一下＜款＞和＜传＞这两种说法，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
　　老周和周凌枫，以及参加过拍卖会的阿依慕都陷入了回忆状，而齐鸣不等他们回答，继续解释道。
　　“特意强调款和传，其实涉及到拍卖会并不保证拍品为真的问题。任何一家拍卖公司，组织拍卖的时候，都不会保证拍品是真品，法律上这并不违法。
　　但是法律同时也规定了，拍卖公司有义务告知参拍人，东西的缺陷。”
　　“这种缺陷，并不单单指，东西的破损污渍之类的硬伤，还包括一些带有争议性，模糊不清的软伤。这才特意有了这款和传的区别。”
　　“所谓款，放到字画上，就是作者的落款和铃印，但这款和印都是很容易造假的，所以即便是有款有印，但却没有传承纪录，那伪作的概率就很大，这时候拍卖公司在介绍的时候就会着重强调一个款字。”
　　说着齐鸣拿起这幅行书道“就好比这件，一旦上拍，拍卖师介绍时，一定会说，黄道周款，行书立轴。”
　　“而传，则是在强调，东西传承有序，上头有明确的收藏提款和印鉴，或者史书上有明确的纪录。这种作品，哪怕是作者本人不落款，真品的概率都要大于前者。”
　　“像这幅行书，黄道周落了款，还有一个勉强能分辨叫幼玄的印。黄道周字幼玄，看似没毛病，但是，画上却没有任何收藏印，这就好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你要送去拍卖，大概率连个水花都砸不起来。”
　　“小齐，照你这说法，这幅字肯定卖不上上价了？”老周捂着心口，真被气的牙痒痒。
　　齐鸣看他这样，哪敢照实说，赶紧扶着老人家坐下，而后避重就轻的道“周叔，先别着急，这也不是绝对的。
　　依我看这幅字，从纸张到笔法风格，就是黄道周的真迹。这种情况，可以找一些书法名家，收藏家，开研讨会，请他们论证，所谓众口铄金嘛。”
　　他说的确实是一个办法，但一般只出现在一些国之重器上。
　　一幅就算是真品，也就两三百万的作品，找一堆专家论证，到最后专家们的润笔费可能都比作品本身要值钱了。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齐鸣没说，那就是伪造一些收藏印。这种做法并不少见，而且实施简单，成本还小，他们最后会不会这么做，齐鸣不知道。但反正他不能教人家这么做。
　　“爸~我出去一下。”
　　齐鸣说了一大堆，但周凌枫显然不信，所以拿上画轴就出了书房，应该是去找人验证了。
　　齐鸣看着老人一幅气急败坏的样子，心有不忍，赶紧去找找下一件真品，好让他高兴高兴，才翻了两卷。
　　一只白嫩的小手就伸到了面前，齐鸣蹙眉看向齐琳。
　　齐琳摊开了手掌，掌心是根碧玉的长管。“哥，这个是什么？我看着像是口哨，但没吹的地方。”
　　
　　齐鸣的望气术，扫过，眉头挑了挑，齐琳手上的居然是件真品，清中期，道光或咸丰年的东西。
　　他拾起这玉管，仔细打量了下，看着眼熟，于是又拿出了手机，将心里的几种猜测输入查询，再一一验证。
　　通过比对，他很快就知道了这东西的来历，这是根翎管，具体到年大，应该是道光末年的翎管。
　　没想到，齐琳倒是帮了个小忙，这东西是真品，而且有点来头。
　　齐鸣赶紧把翎管放倒了老周的面前，眼下这东西已经相当于是速效救心丸了。
　　“周叔，这个东西有一眼！”
　　老周的眼神朝着桌上小拇指长短，笔杆子粗细的东西瞥了瞥，有气无力的哦了一声。
　　瞧这样子，估计是在琢磨，就这么小件东西，真的又能怎么样？
　　“这是哨子嘛？”老周问道。
　　还别说，不凑近了细看，这造型跟哨子还真挺像，但这东西还真不是。
　　“周叔，这东西叫翎管，清朝电视剧里，官帽被他们称作顶戴花翎，顶戴就是帽子头上那个圆球，花翎就是帽子后头的羽毛。而这东西就是那时候插羽毛用的，俗称翎管。”
　　“你瞧这。”齐鸣将开口的那一侧对准老周“羽毛就是从这插进去，另一头穿上线，再系在顶戴下面。而且，你这根翎管还不简单。”
　　“这翎管的材质有翡翠、白玉、碧玺、琥珀、琉璃、瓷、铜等等，什么官戴什么材质的翎管，朝廷是有明确规定的。
　　其中白玉的，只有一品的武官能戴，而你这件翡翠的就只有一品文官能带，所以单从来历上说，就不简单。也不知道周大哥是什么价收的，没准这是个大漏儿。”
　　听齐鸣这么说，老周的心情好了点，抬头扫视一圈，房间里没看到那逆子，眉头又皱了起来。
　　好在这时候，周凌枫拿着那幅字走了回来，只是他的脸色既丧气，又愤怒，想来问了别人，齐鸣的鉴定结果并没被翻转。
　　何止没翻转，在他的追问下，人家直接就告诉他，这字卖不了几个钱。可当初，这字花了整整160万！
　　“啪！”
　　看到自己儿子这幅熊样，老周一拍桌子，以前还觉得自己这儿子子承父业，这两年把公司经营的有声有色，但现在再看，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周凌枫自知理亏，底气不足，看到自家老爹发火，只能低眉顺眼的走过去，坐等挨训。
　　“说！这东西，你又是花了多少钱买的！”老周指着桌上翎管，沉声问道。
　　“哦~这个翡翠手把件啊。3千，街上淘的。”周凌枫看是这东西，松了口气，3千，赔了也就赔了，老爷子也不会放心上。
　　得到了答案，老周期待的看向齐鸣，这表情一看就知道，这是想知道这件东西上，周凌枫能赚多少钱。
　　别说是他，齐琳和阿依慕也好奇的看向了齐鸣。

第191章 目瞪狗呆，还能这么来？
　　被他们这么看着，齐鸣有点不自在，尤其是老周那期待回本的眼神。
　　这翎管算是官员身份的象征，翡翠翎管也很稀有，但是手上这根，它就光溜溜的一根，也没个记号什么的。
　　说白了就是不知道这是谁戴的，虽说一品文臣没有一个是无名小卒，但这曾国藩李鸿章这种历史名人带过的，跟朱圭或曹振镛这些名声不显的带过的，价格那能一样吗？
　　按眼下这种情况，齐鸣估算，这东西的行价也就在15万到25万之间。
　　想卖25万还得看遇不遇到合适的人。
　　3千买来的，眼下最少也翻了50多倍，看着是大漏，但这么点钱可堵不住那些赝品的大窟窿。
　　思考了下，齐鸣还是决定照实说。毕竟非亲非故，他要是照顾人家情绪藏着掖着，回头人家找人问清了价，没准还骂他有眼无珠呢。
　　“这东西，如果放到我老师的店里，估计在20万左右，跟周大哥的入手价比起来，已经算是大漏了。”
　　听他这么说，周凌枫的脸色好了不少，有这么件东西在，不也说明他在古玩鉴定一途上，并不是一无是处不是嘛。
　　还是那句话，打眼吃药，那也是人之常情，古玩世界没谁能做常胜将军。他这是已经开始替自己做心理建设了。
　　齐鸣要知道他这么想，最想干的估计就是拎着他耳朵，告诉他：兄弟，醒醒吧，你吃不了这碗饭！
　　“唉~也算是有点收获吧，小齐，其他的还要麻烦你再给看看。”
　　一听有20万，老周的脸色也好了点。倒不是20万有多压手，他还看不上这点钱，而是给了他个念想，一个自家儿子也可能捡了大漏的念想，万一捡着捡着捡到国宝了呢。
　　齐鸣一看时间，也不早了，于是也加快了速度。
　　他是看出来了，这一对父子，都没一颗平常心，说白了都是输不起的人，这要真像开头老周叮嘱的照实说，别说恹恹坐那的老头，那个周凌枫怕是也得被刺激的晕过去。
　　为了不惹麻烦，齐鸣是尽挑好的说，真品他直接现场公布，要是赝品，小件或是看着就不值什么钱的就直说，其他的一律以不确定，看不懂，最好再找别人看看搪塞了过去。
　　恶人不能他一个人当喽。
　　瓷器书画加上玉器，加起来80多件，摆了个满满当当，齐鸣挑出了7件真品，16件明确的赝品。
　　剩下的东西里头，大半是赝品，即便有真的价值也不高。
　　而对于齐鸣给出的理由，周氏父子也不恼，甚至这对他们来说还是个好消息，毕竟看不懂就说明自家东西足够稀有，价值足够高，也没有直接被一棍子打死，还有真品的希望。
　　东西看完了，齐鸣就打算告辞离开，今天从早到晚，又是宠物市场，又是博古斋，晚上还加了个班，没个消停，真心是累了。
　　“周叔，不好意思，我也才入行没多久，眼力有限，也只认得出这些。”
　　老周这会儿脸色有点发白，光是齐鸣挑出来的就又是小二百万的假货。
　　他有点吃力的抬手摆了摆，有气无力的道“别这么说，你这已经是帮了我们大忙了。回去跟你爹也说一声，等我处理好了这事儿，我再做东，好好谢谢你们。”
　　齐鸣笑道“行，回去我一定把话带到。”
　　老周点点头，对着那孽子，嘱咐了一声“凌枫，去送送小齐。”
　　周凌枫闻言却没立刻有送客的动作，而是将最开始那幅黄道周的行书卷轴给拿在了手上，神色间透着种商人的市侩，精明。
　　他走到齐鸣身边，递上了画轴“小齐，你再给看看，这件是不是真迹？”
　　齐鸣神色古怪的双手接过，装模作样的拉开过了眼，随后一边作势递还给他，一边道“周哥，我觉得是真迹。
　　但，还是那话，没收藏印，算不上传承有序，所以不好定价。这东西你怎么来的？要不好好查查来路，要是能找到出处那就最好。”
　　周凌枫伸手推了推齐鸣递来的手，并没接过卷轴，反而语气透着谄媚道
　　“小齐，既然你都说这是黄道周的真迹，要不，你就照真迹的价格收了？我也算是收藏圈的人，这真东西有多难收，我是懂得。咱是邻居，我再给你打个七折，你看怎么样？”
　　啥？齐鸣简直目瞪狗呆，这是人能说的话？自己说是真迹，所以让自己按照真迹的价格买？那他说的后半句呢？合着你听话只听半句的？
　　还不等齐鸣反应过来，周凌枫继续道“俗话说的好，献玉要逢知玉主，卖金须遇买金人。小齐，你就是这识货的人，遇到你，这件东西才不会明珠蒙尘对不对？”
　　齐鸣感觉自己这是被PUA了。对方都开始咬文嚼字了。不过这句诗不错，可以记下，以后用得着。
　　看齐鸣还没接话，周凌枫话风又是一转“怎么？小齐，难道说，你其实觉得这是假货？对自己的眼光这么不自信？7折，买个明代书法家的真迹，这可打着灯笼都碰不到的好事儿。”
　　坐在书桌后的老周，打这孽子开口的时候，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他想阻止，但一想那些个赝品，又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
　　儿子和邻居，站哪边想都不用想。
　　而且这东西卖出去了就是回本，卖不出去就是自家损失，虽然这孽子做法不厚道，但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就姑且看看。
　　齐琳年纪小，懂的少，第一时间没回过味。但阿依慕不一样，这人话里话外明显是要坑齐鸣。
　　还不等齐鸣开口，只听高跟鞋蹬蹬的一阵疾走，阿依慕松开了原本牵着齐琳的手，几步走到齐鸣身边，一手挽住他的臂弯，一手一把拿过齐鸣手上的卷轴，朝着周凌枫丢去。
　　周凌枫猝不及防下手忙脚乱的接住，还不等他开口，就见眼前的异域美女，指着他鼻子就骂。
　　“你们汉人说什么相由心生，以前我还不信，见着你我总算信了，难怪你长这么丑，原来你心就是黑的。”
　　“你！”周凌枫才说了一个字，就又被噎住了。
　　“你什么你！人家大晚上饭都没吃完，就跑来帮你鉴定，你呢，跟谁欠你似的，拉着个脸也就算了，还想挖坑让人跳。
　　你脑子是进过水养过鱼，还是蹦过蛤蟆走过驴，当人都跟你一样傻嘛，尽买的假货，自己还挺得意，我从新疆到京城，穿过了大半个华夏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
　　还邻居，你也有脸说这词，你这种邻居有多远死多远，再敢来，我让旺财咬死你。”
　　“还说什么七折，今天我就把话放这儿，你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找人把你打骨折了！你要不信，可以试试！”
　　“哼！我们走。”说完，她长发一甩，拉着齐鸣就推开书房门就朝外走。
　　书桌后的老周涨红着脸，那周凌枫更是青一阵红一阵，他打小就是父母眼中的好孩子，老师嘴里的好学生，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
　　等回过神刚想追，齐鸣三人已经下了楼，身影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
　　他恨恨的瞪了眼空档的楼道，转过身想跟老周商量这些藏品后续如何操作，却看到一个画轴迎面砸了过来。
　　发现的晚，速度又快，根本就来不及躲闪。
　　“嘶~”捂着红肿的额头，周凌枫抽着冷气看向自己父亲，抱怨道“他们骂你儿子，你砸我干嘛！”
　　“砸的就是你这孽子！给我滚！”老周此刻只觉得自己老脸是被这儿子给丢了个干净，所以这句话近乎是咆哮着吼出来的。
　　“阿依慕姐姐，你太帅了！”
　　回家的路上，齐琳崇拜的看向依偎在齐鸣身边的阿依慕。
　　“哼，他就是自找的。这要是在新疆，这种人我非要扒他一层皮下来。还有你。”阿依慕把矛头对准了齐鸣
　　“你那时候发什么呆！怎么不骂回去！看你那样，是不是差点真就答应了，我一直觉得你挺精明一人，怎么就被他几句话给套住了。小紫附体啊！”
　　齐鸣翻了翻白眼“你看我像个傻子嘛！我只是没想到，还有人脸皮能那么厚的！还有你，别动不动就扒皮的，齐琳还小，都要被你教坏了。”
　　“嘻嘻。”
　　齐琳这时候，却是狡黠的走到齐鸣面前，嘿嘿怪笑着道。
　　“哥，我是还小，那阿依慕姐姐的大不大？”
　　此刻齐鸣和阿依慕还是从周家出来时，相互依偎的状态，齐鸣的右手被阿依慕的左手抱着，贴的很近。
　　顺着齐琳的视线，两人不自觉的看向了齐鸣的手肘处，由于身高的落差，手肘的位置有点尴尬。
　　“你个死丫头，皮痒了啊！”
　　齐鸣立刻的抽回了了手，小跑着追了上去，作势要打。
　　落后的阿依慕看着齐鸣的背影，皱了皱鼻子，嘴角却是不自觉的翘起，因为羞怯，脸色桃红。

第192章 PCGS，评级鉴定
　　回到家，齐鸣就把在周家那段给说了下。
　　从鉴定到最后周凌枫挖坑想让他跳，一样都没省略，齐琳更是把阿依慕怼那混蛋又潇洒走人的一幕绘声绘色的讲了遍。
　　发生今晚的事情，两家再想做什么好邻居，显然不现实，齐父这钓友肯定也走到头了。把事情说开，也是为了让齐父知道这家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晚，齐鸣睡得很死，早上九点多才起的床。
　　起来后，才看到手机上大段的未接来电，都是林轩打来的。
　　这十多个电话，肯定是有事儿。但他也没着急回拨，现在都是先发微信，微信找不到人，才会再打电话。
　　打开微信，果然，才过8点的时候，林轩发的第一条消息，内容就是前天交流会上的简带着俩美国佬，一大早就等在了店里，说是想看看他手上的那些美元，验证下真伪。
　　“昨天小鬼子今天黄毛狒狒~”
　　抱怨了句，他一边穿衣服，一边给林轩回拨了个电话。
　　“喂？”
　　“别喂了！大哥，你可算是有声了，再不回电话，我就杀到你那去了。”
　　“至于嘛？那几个人还没走？”
　　“没呢！人家等了快一个小时了。你什么时候来？”林轩追问。
　　“马上，最多30分钟。”
　　挂了电话，齐鸣也加快了速度。
　　穿衣洗漱，从书房拿上那本夹着美元的相册下楼，饭都没顾得上吃，叫上小龙就打算出发。
　　只是不知道为啥，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一琢磨，嘿，身上少了个挂件！
　　“小紫！”
　　朝着门口大喊了一声，很快，一个大家伙几个起落，就从花园冲进了客厅，屁股后头还啾啾的飞着只小鸟。
　　旺财头顶上，小紫蹲那舔了舔爪子，嘴角沾着片鱼鳞，角度原因他甚至看到了反光。
　　得，一定有条倒霉鱼，被它拿去开荤了。
　　“三天一条，还有那两条贵的不许碰，记住了！”
　　“嗷！”小紫的右爪高高举起，似在保证。
　　叮嘱完，齐鸣也不想耽误功夫，抬腿就要走，只是小家伙看他动了，后腿一蹬就扑了过来。
　　原本它是照着胸口去的，却被齐鸣后退一步，一把揪住后背上的软肉，给提在了半空。
　　“呜呜~”
　　小家伙有点委屈：所以爱消失嘛~
　　齐鸣不理会这戏精，拎着它进了洗手间，挤了点洗手液就给它搓爪子，一边搓一边教训
　　“下次吃完鱼，自己洗，腥死了。”
　　“还有你，瞅啥呢！当我没看到你嘴边的毛都湿的啊！自己洗！”
　　蹲在门口看戏的旺财，忽然被抓了现行，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高原上的战士，东方的神犬，啥时候吃条鱼还要洗爪子的。
　　但在齐家，它是没狗权的，走到洗手台边，敏捷的人立而起，前爪伸进了水池蹭啊蹭。
　　齐鸣满意的看着这条大狗，虽然不情不愿，但学的挺快。撸了把狗头，丢下了句“好好看家”，这才出发去了博古斋。
　　由于出门前的这么折腾，他到的时候又晚了十来分钟。
　　“抱歉，简，来的路上堵车了，让您久等了。”
　　简很是大肚的笑笑“呵呵，你说的，这两天参观这座城市的时候，我们已经感受过了。齐，我来先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我们克利夫兰博物馆的副馆长，也是这次交流团的官方代表，沃尔德先生。”
　　“还有这位，他是PCGS钱币评级公司的首席鉴定员兰伯特。”
　　齐鸣上前依依和他们握手。尤其是这位兰伯特，PCGS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钱币评级机构，当下流行的盒子封装的方法就是这家公司的原创。
　　它们制定的评级标准，被世界各国接纳推崇，由这家公司评级的钱币，屡创拍卖纪录。
　　世界上最贵的一枚钱币，即于苏富比以1890万美元成交的1933年圣高登斯双鹰金币，就是由PCGS评级并封装的。
　　
　　而且，这虽然是家美国公司，但在华夏的钱币圈也有着极高的地位。
　　别看华夏自己的钱币评级公司例如公博评级，保萃评级，近几年发展迅猛。但它们的影响力仅限于国内，甚至是仅限于内陆。
　　如果你有一枚珍贵的：1902年浙江省造光绪元宝库平七钱二分银币，想送到香港或澳门台湾这些区域拍卖。
　　
　　一些知名的拍卖公司压根就不会认可大陆公司的评级结果，你还是要把源自华夏的古币，送进这家美国公司，而他们的结论，直接影响了你钱币的价格。
　　所以别以为美国佬卡脖子，就卡你芯片。很多你不知道的地方，对方都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
　　这次，这几个美国佬把这位PCGS的首席鉴定员请到这，齐鸣也是感受到了他们对那几张美元的重视。
　　握过手，齐鸣招呼着几人去办公室，但这三个美国佬却是对大厅里的八仙桌情有独钟，于是几人就都坐了过去。
　　“齐，我们这次就想先验证一下，东西的真伪。如果确认是真品，才会进行后续的谈判。”
　　落座后，简最先开口。
　　齐鸣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将手上的钱币收藏册，打开到了美元那一页，直接就推到了兰伯特的面前。
　　“这些都是我偶然在这本收藏册里发现的，至于真假，兰伯特先生才是专家，我就不多说。”
　　书页打开，露出那几张美元的一刻，三个美国佬齐齐的凑了过去。
　　“齐先生，不知道，我能不能取出来？放心，有任何损毁我会负责。”兰伯特询问道。
　　齐鸣伸手示意他们随意。
　　只见兰伯特从地上拿出了个公文包，先是戴好手套，掏出了一块洗脸巾大小的麻布在桌上平铺好，随后镊子，卡尺，小型电子称，放大镜，一一被摆到一边。
　　做好准备后 ，只见他用镊子，将那其中一张500面值的美元小心的夹出，放到布上，随后举着放大镜，一寸寸的观察。时不时，还会用手机查询着什么。
　　钱币真伪的鉴定，其实很简单。每种钱币都有自己特殊的防伪印记。
　　这种印记的精密程度，远远不像是那部香港电影《无双》里拍的那么简单。
　　电影里所谓，搞定了无酸纸，变色油墨，印刷机，摩尔纹，水印就能造出以假乱真的美元，纯属自嗨。
　　现实中美元光油墨一项就有三种：荧光显影油墨、磁性油墨、可见光变色油墨。新版的100美元纸币，更是号称有近一百种的防伪措施。
　　齐鸣手上这几张都是上实际30年代后的美元，防伪措施肯定不如现今，这反倒是让兰伯特的鉴定变得轻松不少。
　　他只要按照资料上纪录的当时的防伪措施，对照着眼前的实物一一比对就可以。
　　很快五百，一千，五千，一万面值的纸币就鉴定完毕。这个兰伯特还是个细心的人，每鉴定完一张，都会用专业的塑封带重新包装，随后再套上一个对应尺寸的OPP纸袋，细心保存。
　　这几张纸币，并没让兰伯特这个首席鉴定员有多少表情变化，而当他用镊子夹起那张10万面值的黄金券时。
　　
　　齐鸣和林轩都听到了一声低低的惊呼声从他嘴里发出
　　“This is a miracle。”
　　副馆长沃尔德和简，也是既震惊又痴迷的看向了那片小小的纸张，即便是他们，也是第一次在美国的博物馆以外的地方，见到这东西。
　　很快，经过兰伯特的鉴定就结束了。他的语气带着喜悦与震撼：
　　“沃尔德，这简直就是件艺术品。你很难相信，它在外漂泊了90年，还能保持如此好的品相。沃尔德，不管如何，你都要把它带回去，它是美利坚的历史！”
　　沃尔德强压下激动的心情，拍了拍兰伯特的肩膀“放心，朋友，它下次出现，必然是在我们克利夫兰博物馆的玻璃柜中。但在这之前，朋友你得告诉我它的评级是多少。”
　　兰伯特仔细思考后，才给出了个“MS68 PPQ”的等级。
　　得益于华夏的义务教育，他们交谈的内容齐鸣和林轩都听懂了，只是说到这等级齐鸣并不是很懂。
　　好在，他身边有林轩这个主攻钱币收藏的专家，他凑到了齐鸣身边小声解释道。
　　“在PCGS纸币评级里最高是70分，而他给你定68分。要达到这分数，必须满足，肉眼检测无瑕疵，而在5倍放大镜下，有微小的封装痕迹，或褶皱。这在纸币收藏里，已经是最高的一批，行里管这种叫：未流通顶级珍品！”
　　齐鸣听懂了，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这张黄金券，价值超高！那回头交换时，他显然能有更多的主动权了。
　　此时此刻不管是齐鸣还是三个美国佬，都陷入了一种喜悦与兴奋之中。虽然，齐鸣高兴的点可能跟他们不太一样就是了。
　　“齐！还有呢！”
　　简是最先从这种情绪中走出的，他恢复后第一时间就催促起齐鸣。
　　突如其来间，齐鸣还没反应过来。
　　“还有？还有什么？”
　　简无语的看着他，双手比划着猫猫头的样子。
　　“硬币！硬币。”
　　“哦~”齐鸣长长的应了声，随后把手伸向了外套口袋，所谓熟能生巧，他准确的揪住小紫脖颈间的软肉一把拎出，放到腿上。
　　小家伙歪着个头，还在奇怪，好好的，拉它出来干啥呢。就被齐鸣把脖子上的1美分硬币给薅了下来。

第193章 小紫的新猫牌
　　“嗷呜呜~”
　　小紫伸着爪子想要抢回那硬币，却被齐鸣一把搂进怀里抱住，一下子动弹不得。那双灵动的紫瞳只能眼看着东西被送到别人手上。
　　嘴里是不甘心的低声呜咽。
　　“听话，回头就把新的给你。”
　　安抚了下小家伙，齐鸣把装着硬币的盒子递给了兰伯特。
　　“WHAT！”
　　兰伯特简直难以相信，这件林肯相1美分硬币居然是从一只猫脖子上取下来的。眼前这年轻人是不知道它的珍贵嘛！
　　相比之下，简就要淡定的多，毕竟见过一回了。
　　硬币的鉴定稍稍多耗了点时间，既要称重，还要用光谱分析仪测定材质，然后才是根据铸痕和表面磨损，判断年代。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表达不满，还是为了后续的压价，兰伯特给这枚硬币的评级是EF-40。
　　在硬币的评级里，首先要分成未流通品和流通品两类。这枚硬币显然是后者。
　　而流通品中，最高是AU-55，随后每5分递减一级。
　　40分的评分，也意味着硬币正反面均有磨损，但是图像仍然清晰，硬币表面仍然有少量原有金属光泽保存。
　　齐鸣查了下PCGS的评分标准，他觉得自己这枚至少有45分。但没办法，就算他抗议，再找第三方机构，全球有这资格的也就NGC评级公司了。
　　可惜的是这家公司也是美国的。
　　鉴定完硬币，兰伯特特意换了个尺码更精准的封装盒，细心的封装好后，才将它还给齐鸣时，他还特意强调了下。
　　“齐，这是珍贵的古董。你应该更加慎重的对待。任何对古董的轻慢，都是对历史的不尊重。”
　　“谢谢，您的提醒，我想我以后会注意的。”齐鸣并不想在这上面浪费口舌，装出一副虚心的样子接受了他的建议。
　　已经确认了东西都是真品后，三个美国佬也没再多留，眼下就该是他们讨论，该以什么藏品来交换这些美国文物了。
　　是的，虽然这些东西的年纪连100年都不到，但在他们眼里这就是珍贵的文物。没办法，谁让他们国家的历史也才247年。
　　送走了美国佬，齐鸣悠哉的坐回了八仙桌边，小紫爪子扒拉着空荡荡的胸口，一脸的郁闷。
　　对此齐鸣没办法，那硬币对方已经验过货，重新封装，再给它当猫牌用就不合适。任何一点的磨损都有可能成为日后谈判桌上，递给别人的刀。
　　他现在能做的，也就只能去问林轩，那件美乐珠珠宝的进度了。
　　“那东西啊。我正想跟你说，结果美国狒狒一来，我就给忘了。我妈通知你要是空了就去拿呢。”
　　“那成，下午我就去。”齐鸣欣喜道。
　　“这么急？”
　　齐鸣也不想急啊，但架不住小东西会闹脾气啊。
　　“对了，我妈还让我问你，香港珠宝展你去不去的。毕竟这次他们带过去的祖母绿珠宝，还有黄玉都是你的东西。”
　　齐鸣原本的打算是中美文物展后，去找童欣晴过二人世界的的，对什么珠宝展并不感兴趣。
　　但现在短时间里他要处理文物交换的事，肯定离不了京，而且之前联络的时候，童欣晴也说过，她也要去香港参加珠宝展的活动。
　　既然这样，他跑一趟反倒是顺理成章了。
　　“去，处理完京城的事就去。你呢？”
　　林轩摇摇头“我对珠宝兴趣不大，到时候你可以跟孙虎凑一起，他是肯定要到那淘宝的。”
　　“跟他啊~”齐鸣语调拉长，有点嫌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虽然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守住本心，但为了不让童欣晴误会自己交的全是狐朋狗友，还是不一起的好。
　　上午的时间倏忽而过，齐鸣和林轩吃过了午饭，就没再回博古斋，而是独自打车去了KOMS的总部。
　　KOMS的前台小姐，对这位来过两次，随身带猫的人，已经很是熟悉。不用他开口，就把电话打进了杨科的办公室。
　　“齐先生，你稍等，杨总马上就来。”前台小姐将一杯水放到了等候区的茶几边。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齐鸣道。
　　珠宝公司，进出管理严格点，他能理解，但也不用杨科这位执行总监亲自来接，随便找个人把他领去师母办公室不就完了。
　　“这可是杨总特意叮嘱的。”前台小姐笑容灿烂
　　说完，还伸手想要逗弄下小紫，但小家伙现在心情不好，脑袋一歪就给躲了过去，嘴里更是发出一阵呼呼的粗重喘息，以此表达着不满。
　　只是它这傲娇的样子，反倒是让前台的小姐姐爱心泛滥，直呼可爱。
　　齐鸣坐下也就3分钟的功夫，杨科小跑着到了前台，但当他看到就齐鸣一人时，脸上明显露出了失望。
　　“小齐，来了啊。那个，阿依慕小姐呢？她今天没跟你一起？”
　　“她？”齐鸣古怪的看着杨科，西装笔挺，头发也是打理的一丝不苟，隔着一米多的距离还能闻道一股子淡淡的古龙香水味。
　　这人该不是对阿依慕有意思吧。
　　杨科看齐鸣没回答，忍不住又问了下“阿依慕小姐最近是不是挺忙的？”
　　“哦，对，是挺忙的。杨哥你也是做这行的，中低端和田玉的销路并不是那么好开拓的，所以这两天她都在跑市场。昨天据说去了天津，今天好像要跑一趟廊坊。”
　　这还真不是齐鸣帮忙编的借口。因为事实就是和田玉的消费市场其实并不大。
　　和田玉的主要成分是透闪石，这种材质对光的折射率很低，哪怕是最好的和田玉，折射率都比不上低等的宝石。
　　但这种低折射率带来的莹润感，又恰好符合了东方人含蓄内敛的文化特性，所以和田玉只在深受汉文化影响的国家和区域受欢迎。
　　而在追求个性，追求张扬奔放的西方人眼力，和田玉甚至都不算是宝石。
　　当下的市场就那么大，新开采的玉矿又源源不断的产出，高品质的和田玉固然供不应求，但中低端玉石毕竟才是占了大多数的。
　　阿依慕要是不到处开拓新的客户，那些中低端玉石，真就还不如路边的石头来的有用，石头还能铺路，和田玉作为软玉，用来铺路，都会嫌它脆！
　　杨科听了齐鸣的解释，下意识的点点头，眼神透着火热“我微信找过她几次，但每次好像都挺忙，聊不了几句就说要忙。你跟她是朋友，要不帮忙牵个线？”
　　“别误会，我在圈子里也有几个朋友，正好想要开发玉石类的珠宝。我就是想约出来，聊聊，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解释就是掩饰。
　　齐鸣又不傻，这哪还不明白杨科的心思。说实话，这会儿他心里有点膈应，有种有人要抢自己东西的不适感。
　　但是考虑到自己现在的境况，他还是点头应了下来。要能这么断了，那也好，这么朝夕相处，他已经感觉有点顶不住了。
　　“行，要遇上了我就帮你传个话。”
　　杨科一下子亲热的拍了拍齐鸣肩膀“那我可就等你好消息了啊。”
　　说话间，两人到了林珍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得到许可后，两人便直接推门而入。
　　“师母。”
　　齐鸣才招呼完，小紫就迫不及待的跳到了林珍办公桌上，昂着小脑袋看向林珍，爪子更是毫不客气的朝前一伸。
　　“嗷呜~（给我）”
　　林珍呆了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它的意思。
　　“哈哈，你这小东西也太机灵了。”
　　说着，搓了把猫猫头后，她拉开了抽屉，拿出了个巴掌大的首饰盒。
　　打开盒子，齐鸣看到那东西的瞬间就有点汗颜。眼前这东西，一看就是黄金打造的利爪，钻石镶嵌的爪尖，抓着两颗火焰纹的美乐珠。
　　
　　这东西拿来做猫牌，是不是太嚣张了点。不对，这哪是猫牌，这就是个吊坠啊，加根链子就是项链了。
　　“嗷呜~”
　　小紫见到后兴奋的跳上前，一下子就叼起了坠子，而后还不忘亲昵的蹭了蹭林珍的小臂，表达着自己的谢意。
　　林珍被这讨巧的小东西也是逗的直乐，捞起小家伙就抱进了怀里，喜欢的不行。

第194章 古董千元店
　　齐鸣看小家伙那嘚瑟样，就有点无语，忍不住对林珍道。
　　“师母，你这也太宠它了。而且，这造型，也太夸张了点，带出去会被抢的。”
　　林珍撸着小紫柔顺的背脊，很是亲昵的道。
　　“被抢？连自己养的小猫都护不了，那要你个大男人有什么用？对不对，小紫。”
　　“嗷呜！”小紫叼着坠子，眯起眼睛重重点头，这会儿估计林珍说什么，它都觉得是对的。
　　“至于宠？我也没办法啊，两个儿子都不争气，现在都不给我弄个儿媳妇，唉，我何年何月才能抱上孙子，小紫要不你跟我回家，我把你当孙子养吧。”
　　这话说的，那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不要太明显。站在一侧的杨科尴尬的咳嗽了声。
　　“妈，我还有个会要开，我就先走了。”
　　说完脚底抹油，转身迈步开门，一套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熟练的不行。
　　“哼！”林珍看着大儿子离开的背影，冷哼一声，就要再去逗弄小紫。
　　但小家伙听懂了要带它回家这句，一下子从它怀里挣脱，再次跳回到桌上，面对着林珍，警惕的一步步倒着走，等走到了桌边，才一个转身扑进了怀里。
　　随后伸出爪子指着林珍，由于它嘴里还叼着坠子，只能一边磨蹭着齐鸣胸口，一边含糊不清的呜呜发声，似乎在说这人不是好人，想拐猫了！
　　林珍50多岁人了，就没见过这么鬼精鬼精的猫，最后又好气又好笑的骂了句“这也是个小没良心的。”
　　齐鸣也挺不好意思，都说物似主人型，小东西这脾性也不知道学的谁，应该不是他。
　　“师母，这坠子上另一颗美乐珠是？”齐鸣趁着这时候，询问起另一颗小号珠子的来历。
　　“前几天，去一个珠宝商那收货，正好看到，原本那个位置是打算用淡水珍珠或者红宝的，但遇上了就是缘分，两颗都是美乐珠，做出来的效果才更好嘛。”
　　“那师母，那颗小的多少钱，我给你补上。”
　　林珍这次是真有点生气，眉头一皱，语气严厉“小齐，你这是没把我当长辈？”
　　“那怎么会。”
　　“长辈送礼，哪有小辈追着问花多少钱的！”
　　这下齐鸣还真不知道怎么接。
　　林珍看他有点局促，语气这才又软了下来“别说长辈送晚辈，你能把那祖母绿和黄玉都借给我们公司参展，已经是帮了我们大忙，一颗才几克拉的美乐珠算什么。以后别提这个了。”
　　话说到这，齐鸣自然乖乖的点点头。
　　“正好，你的祖母绿首饰也都出来了，看看满不满意，要是有不满意的，展会前也能改改。”
　　这次林珍拿出的是个大号的首饰盒，打开后，是一条手链，一对耳环。
　　
　　按照林珍的介绍，这条手链主体是18K的白金，主石正是他带来的那几颗祖母宝石，整整28克拉，另外还镶嵌了接近15克重的D级钻石。
　　D指的是钻石的颜色等级。
　　钻石最高色级就是D，随后开始依次递减最低到Z，越往后钻石颜色就越黄。
　　D级的钻石意味着钻石通体完全无色。哪怕上面只是点缀用的碎钻，能到这色级，那都是极其稀有的。
　　可见林珍是真把这件东西当成一件传世珍品来打造的。
　　而耳环，还是白金材质，但由于剩余的祖母绿宝石克重较少，所以林珍找来了数颗顶级博兹瓦纳钻石做主石搭配，二者交相辉映。
　　此外，祖母绿的耳坠和钻石做主石的耳坠以搭扣方式上下连接，一拆开就可以变成两副耳坠，颇具巧思。
　　
　　“师母，真太谢谢你了。这两件东西做的真的太好了。”齐鸣一个大男人都不由的被这两件东西吸引。
　　虽然这造型，这风格，肯定不适合再送给母亲和妹妹，但没关系，他已经替它们找到了更合适的主人了。
　　啪嗒一声
　　林珍将盒子合上，将这两件得意之作，重新锁进了办工桌下的保险柜里。
　　“你满意就行，要是后面戴的人，有哪儿想修改，你再拿过来就是了，我们公司给你终身质保。小齐，师母问你，这东西的主人找好了吗？”
　　齐鸣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林珍见状，立刻打开了话匣子
　　“小齐啊，听师母一句劝，找了女朋友就要趁早结婚，别学林轩，更别学杨科，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都是当妈的，你妈肯定也急着抱孙子~”
　　齐鸣现在是知道杨科为啥跑那么快了。但是他能跑，自己跑不掉啊。
　　个把小时后，被训的心力憔悴的齐鸣才离开了办公室。离开前，林珍又给小紫的坠子配了根白银链子，将龙爪坠，戴在了它脖子上。
　　之所以没选金的链子，是因为金子更柔软，小家伙活泼好动，有掉落的风险，而银子硬度高，综合考虑下银质的更加合适。
　　回去的时候，小家伙第一次没有要齐鸣抱，或钻进袋子偷懒。
　　而是仰着脖子，献宝似的在公司走起了猫步，胸前的美乐珠和钻石在白炽灯光下，反射着炫目的光，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小姐姐羡慕的目光。
　　“显眼包！“”
　　几十米的距离5分钟都没走完，齐鸣实在是受不了它嘚瑟的样子，不顾它嗷嗷嗷的抗议，直接揣进了兜里。
　　距离美国佬的到访，已经过去了三天。
　　三天里没有一点风声，齐鸣倒是不着急，平常心嘛，退一万步，不换也不亏，而且还得到一次送上门的评级，已经是小赚。
　　这几天里，他开始主攻书画鉴定的学习。师傅杨朝明在就问师傅，他要恰巧不在，就厚着脸皮去请教李师傅。
　　李师傅的性格冷淡了点，而且还一直拉着张好像谁都欠他钱的脸。但或许是给杨朝明这老板面子，又或许是早回答早清净，基本是齐鸣问什么答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名师教导，又泡在古玩店，有大量的实物做参照，齐鸣在书画上的进步速度飞快。这种进步，看的林轩直呼变态。
　　今天是周六，潘家园市场迎来了客流最多，摊位最多的两天。
　　齐鸣今天起了个大早，作为博古斋没有月薪的接待员，别的日子都能偷懒，就周末这两天店里的人手会略显不足，他必须要上点心。
　　然而等他到潘家园的时候，市场里头已经是摩肩接踵了。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聊天声，吵成了一片，小紫受不了这嘈杂的环境，一溜烟躲进了齐鸣的口袋。
　　完了还用爪子把拉链给拉上了，进一步隔绝噪音。
　　齐鸣挤开人群朝里走，挤过了门口一波拍照聊天的外地游客，到了市场里头反而就好多了。
　　顺着那条熟悉的路，一路向前，后头只要再转两个弯，他也就到博古斋了。
　　走完了小半的路，就看到一堆人就围在了一个摊子前，人群里头，一个合成男音通过喇叭的扩音，传了过来。
　　“古玩千元店，1千一件，任何物品1千一件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1千，你买不了吃亏，1千你买不了上当···”
　　现在这摆摊的玩的花啊！齐鸣感慨，这古董还能照着2元店的模式来，这老板是个人才啊。
　　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8点40，离博古斋开门还有20分钟，齐鸣也挺好奇，1千一件的是什么东西，于是也凑了过去。
　　这个摊位是真的围了三层，最里头的一层是蹲着的，第二层是弓着腰，第三层才是齐鸣这种站着的。
　　只是别看人多，但九成九都是被千元一件的叫卖声吸引过来的，询价的都很少。老板坐在对面淡定的抽着烟，他是个40多的中年，齐鸣还认识，姓吴单名一个越字。
　　这位曾经拿过两件东西找到博古斋求着帮忙鉴定，还是齐鸣接待的。
　　“老吴，你这是日子不过了？”齐鸣见识熟人就朝里头打了个招呼。
　　摊位里的吴越听到有人点了他名字，下意识抬头一看，看说话的是齐鸣，立刻热情的站了起来，招呼他进去站到他边上。

第195章 豇豆红镗锣洗
　　“嘿，小齐，你来了啊。外头挤，到我这儿来。”
　　齐鸣也不拒绝他的好意，跟前头的人说了句抱歉，挤开人群，走进摊位里头，站到了吴越的边上。
　　这里头可就宽松多了，进去后，他又问了遍。
　　“老吴，你这是要清仓？以后不干这行了？”
　　没想到吴越还真笑着点点头，语气轻松
　　“不干了！小齐，你是不知道摆摊的苦。我26岁进京，到今天摆了快15年，十几年里每天五点就要起，全年无休，过年过节，家都回不了。
　　而且东西少了还要舔着脸去求，去收。别人摆地摊卖东西，顶多给客人装孙子，卖咱这个的，还得给拿货的那帮人装孙子，没一头是讨好的。
　　这孙子，我是装够了。正巧，前几天收了件好东西，卖了。加上之前存的，也够我回老家县里做点小本生意了。”
　　“什么东西？”齐鸣好奇。
　　他这一问，周围听到的人都竖起了耳朵，都想知道是什么宝贝，能让这摊主提前退休。
　　“嘿嘿。”吴越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他本就是个爱炫的性格。
　　之前是锦衣夜行，想炫耀没个由头，但现在，齐鸣这一问，就好像是一束聚光灯照到了身上一样，是时候显摆一下了啊！
　　摆了十多年的摊，总羡慕别人捡漏，终于是要轮到自己当主角的那一天了！
　　“就这个。”吴越手上香烟往嘴边一送，然后掏出手机划动照片，亮给了齐鸣看了后道“就这件，豇豆红的镗锣洗，底下还有康熙爷的款，正儿八经的御用品。”
　　光看照片自然是看不出真假，但器形釉色还是能分辨的。
　　
　　齐鸣放大了几处细节，首先这器型没问题，这种形状的瓷器叫镗锣洗，也叫“铜锣洗”，因为形状酷似敲锣打鼓，里头那铜锣而得名。
　　这种洗是一种摆在案头上的文房用品，宋代的钧窑、耀州窑、临汝窑，元代的龙泉窑，清代的景德镇窑都有烧造，历史悠久，并不特别。
　　器型没什么好说的，但这釉色可就有的说道了，这种釉是红釉，着色剂是铜。铜作为着色剂是很不稳定的，烧的时间一长，红釉就变黑釉，烧的时间短，火候没到就成了白釉。
　　所以红釉的成品率很低，烧十件都不一定能烧成一件。以至于古代有句话叫：要想穷，烧郎红。因此，历朝历代也就皇室才有庞大的人力物力投入其中。
　　明清两代，喜欢红釉，又有这实力烧的，就俩皇帝，明代的朱元璋，清代的康熙。
　　其中康熙的红釉又是红釉瓷里的精品，所以这要是真的，那这吴老板是真的捡了个大漏。
　　“老吴，你这东西已经卖了？”齐鸣将手机递还给他。
　　吴越点点头，满脸的喜色，伸出两个指头，在齐鸣面前晃了晃。
　　“卖了，整整2百万，钱货两讫。”
　　他一边比划，一边就要收手机，但附近的人有点坐不住，吵吵嚷嚷的让他也给大家看看，这要求正好合了吴越想要显摆的意，他便笑呵呵的举着手机让离得近的人观看。
　　两百万，确实不算少，这种镗锣洗的器型都不大，直径也就12厘米左右，比家里的大碗还小一圈。
　　只不过听到这价，齐鸣还是有点惋惜的道“可惜了啊。早几年，你这件应该能到两百五十万，上拍甚至能上三百万。”
　　“谁说不是呢~”
　　嘴上这么说，吴越的语气却没一点遗憾的意思。
　　“据说17年那会儿，价格最高。但我查了，2022年的时候保利春拍，同样的器型，跟我这差不多大的一件豇豆红，也才拍出170多万，人家能给我2百万，我很满足了。”
　　古董的行情跟股票一样也是有涨有跌，并不是一尘不变的，同一件东西，第二次上拍，还真不一定拍的出原来的价。这吴越能想的开，也算是难得。
　　“老吴你这念头倒是通透，那我就先恭喜你。马上就能过上，事少，钱多，离家近的日子了啊。”齐鸣祝贺道。
　　“别光顾着恭喜啊，来点实际的。给看看，我这摊位上的东西有没有你能看的上的，也做做我生意，你看我这喊了半天，就开了几单。”
　　老吴笑闹着推了推齐鸣。
　　“给你开个单是没问题。不过我可要先问好了，我买也是一千？你别不是跟其他人一样，我选好了就给我涨价吧。”
　　齐鸣确认了一句，这种情况连着出现了好几次，所以他才没兴趣再逛潘家园。
　　老吴拍拍胸脯“嘿，你就放心，谁加价，谁孙子。而且这边这么多人看着呢。”
　　他俩说的话，离的近的也都听着，马上就有人调侃道
　　“小伙子，我替你作证，老板要敢涨价，我帮你把他摊子砸了。”
　　“老板，你这找的演员不行，找个这么年轻的。看着也不像高手啊！最少也给整点白胡子啊！”
　　“就是，唱双簧，一般也是一男一女啊。找个漂亮点的。”
　　“还豇豆红，还说什么康熙。我要找到件康熙的，还在乎这摊子上的破铜烂铁？”
　　对于吴越说的捡漏，大多数人是不信的，甚至把齐鸣都当成为了招揽客户，请的演员。这有的人，其实很奇怪，他们相信自己能捡漏，却是不信别人捡到的漏。
　　质疑声很大，但吴越朝着人群一挥手，大声反驳了句“你们爱信不信。”就直接忽视了。
　　其他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吴越并不在意，他已经发财上岸了，所有负面评论到他耳朵里，那都是这伙人酸的，这些话反着听，那就是赞美。
　　别说这么一想，他们叫的越大声，他心里还越是喜滋滋的。
　　这些人看吴越不接茬，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里很不得劲儿，难受的要命。
　　而齐鸣也没跟他们解释的意思，有些人你越解释越来劲，有那功夫，多看两眼摊上东西，它不香嘛。
　　别说，吴越这次敢放话，1千元一件，那也不全是要坑人。摊位上有一眼的东西还真不少。
　　就比如说他手边上这件红绿彩鱼澡纹盘。
　　
　　这盘子的胎质细腻白皙，盘子口沿两侧和盘底是用红彩，绘制了弦纹。盘中心是经典的以鲤鱼为中心的鱼藻纹。
　　而盘外壁也有四组鱼藻纹，主体还都不一样，分别是青鱼，鲶鱼，鲤鱼，鳜鱼。盘底是，若深珍藏，四字楷书款。
　　看釉色，光泽，这还是件真赛假的好东西。
　　齐鸣正看着呢，刚刚怀疑他和吴越唱双簧的人就跳了出来，指着盘子道
　　“小伙子，听这老板意思，你年纪轻轻还是个高手，那给咱说说呗，就你手上这盘子，有什么说道的。你要能说出个所以然，大伙儿就信，你俩不是一起串通演戏的。”
　　他这话一出来，吴越倒先不乐意了，针对他没事儿，但把矛头对准齐鸣，那可不行，这不是他变相给齐鸣找麻烦嘛。
　　于是他毫不客气的指着那人鼻子就道
　　“你瞎叨叨什么呢！小齐是杨朝明，杨师傅的弟子，你去别的地摊上问问，谁不认识他。他用得着跟我一起演戏骗你们！
　　有张嘴瞎说的功夫，自己打开手机搜一搜，今年保利春拍的压轴，拍出近一个亿的东坡砚，就是小齐送去的东西！他还用得着跟我在这演戏？笑话！他要演戏，你付得起票价嘛！”
　　他这一通说，还真有人拿出手机登上了保利拍卖的官网，查看起拍卖记录，一看还真有这事。而且拍品来源里，也写明了博古斋的齐先生提供，这一下子就对上了。
　　那个出言挑衅的人被怼的火气上涌，但听周围人的议论，好像还真是自己冤枉，一下子有点下不来台，最后丢下句
　　“杨朝明徒弟又怎么样，杨朝明的徒弟不还是看不懂这盘子！切！”
　　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他就想调头就走。
　　但是这话已经是牵扯到了师傅，齐鸣就不能听了当没听，他眉头一皱，就朝那人开口喊道。
　　“喂，等等！”

第196章 鱼藻纹盘
　　“怎么！”
　　被喊住那人转过身，面露不愉之色，带着股怨气盯着齐鸣。
　　齐鸣晃了晃手上的盘子，好整以暇的道。
　　“你不是说我看不懂这盘子嘛。那要是我看懂了呢？”
　　那人怪腔怪调的呵呵冷笑了声，随后很大方的道。
　　“你要是能说出个道道，能把我说服了，我就花双倍的价把这盘子买下来。你和那老板扯了半天，不就是卖货嘛，我多花一倍的钱，也算你没白忙活一场。”
　　“呵呵！”
　　这次轮到齐鸣阴阳怪气的呵呵两声，语气鄙夷的道。
　　“你买这盘子？说的难听点，你这就是家雀子想上天，想的还挺美的啊。不但想白嫖我的鉴定，还想占我便宜，别说双倍，你就算再乘以二再加个零，那都是我吃亏。”
　　哗~
　　周围的人都明白了，按齐鸣话里的意思，他手上的盘子不是普通货，但看在附近人眼里，这盘子也没什么特别，落的款也是莫名其妙的四字款。
　　看齐鸣一副信心十足信誓旦旦的样子，大家伙一下子都来了兴趣，唯独那男人被说的脸色发红，觉得自己被看轻了。
　　而齐鸣看他这样也不想继续刺激他，直接又对那人道“这样吧，我要是能把你说服，1千一件，你从摊位上买两件走，替你省点钱就不用你加倍了。”
　　“哼！洗耳恭听。”那人头一昂，一副来就来，谁怕谁的样子。
　　齐鸣也没再废话，将盘子托在手上，对着那人缓缓转动，将盘子侧面的鱼藻纹展示了一遍，提高了音量，对他，也是对周围所有人说道。
　　“我就先说下，你最关心的年代吧。这盘子其实是件光绪仿康熙的红绿彩鱼藻纹盘。要断这年代也很简单。刚刚给你看的叫鱼藻纹，这就是最好的断代依据。”
　　鱼谐音“余”，寓意富余，因为听着就喜庆吉利，所以从宋开始，鱼藻纹就大量的出现在了瓷器上。但是，这每个朝代的鱼藻纹都不一样，在懂行的人眼里，有鱼藻纹的东西，想断年代很简单。
　　宋朝，元朝的鱼藻纹，画的鱼，形象都很写实，长得跟真鱼差不多，而且都还是游鱼，鱼会呈现游动的姿态，搭配的水藻也会顺着鱼游的方向朝一侧倾斜，来显示水流的方向。
　　到了明朝，清朝，画的鱼则刚好相反，主要体现鱼的静态美，而且不追求真实性，形象更夸张。你可以拿近了看看，这鱼的形象和动作，是不是明清的？”
　　齐鸣将盘子放到了摊位上，示意那人自己拿起来看看。
　　那人拿起后，皱着眉，不情不愿的看了起来，五条鱼，一条都没放过。他边上的人也凑过去，一边看一边议论。
　　“还真是，这鱼不是游的，跟放砧板上一样。”
　　“还有这水藻，漂亮是漂亮，也不像在动，还真跟这小伙子说的一样唉！”
　　那人拿着碗，听着其他人对齐鸣的认可，心情烦躁，但事实如此，又有围观人的见证，他也不能睁眼说瞎话，想反驳也没理由，只能犟嘴道。
　　“照你说的，这只能说明是明清的，怎么证明是清朝，还是精确到光绪仿康熙的！”
　　齐鸣笑着指了指盘子一侧的一条鱼道
　　“想证明很简单，理由就在这鱼的种类上。这盘子，算上盘底这条，一共有五条鱼，分别是2条鲤鱼，一条青鱼，一条鲶鱼和一条鳜鱼。
　　鲤鱼的鲤，谐音“利”，而且还是古人口中的龙鱼。
　　这鲶鱼的鲶，谐音年，寓意年年有余，这鳜鱼则是谐音贵，这三种鱼在其他朝代的鱼藻纹里都算常见。
　　唯独，这青鱼，青字谐音清朝的清，瓷器上画青鱼，有期望清朝绵延的意思，所以青鱼的鱼藻纹算是清代特有的。
　　光凭这两点，我说这盘子是清代的，你觉得说的对不对。”
　　“哼，你这还是没说，怎么断的它是光绪的！”
　　齐鸣做了个翻转的动作，示意他将盘子倒转，露出了“若深珍藏”四字底款。
　　“若深珍藏，这四字款，最早是康熙时候出现。康熙之后有两个时期仿制过这个款，一次是光绪，一次是民国，民国仿的较少。我要是说，是根据画工，开脸，风格，来区分具体年代，你肯定也不服气。”
　　“所以就说个最简单的确认办法，胎底。康熙的底是最细腻的，其次是光绪，最后是民国。这个胎底，摸着就拉手，没有康熙的细腻感，但也没有民国的颗粒感。盘身也符合光绪薄而透的特点，你自己上上手就知道了。”
　　齐鸣朝着盘底伸了伸手，示意那人，自己上手验证。
　　那人不情不愿的摸了摸，越摸脸就拉的越长。
　　看他把盘子放回了摊位上，齐鸣笑道“怎么样？还有什么要问的?或者觉的我说的不对的，你可以现在就提出来，要是没有的话。”
　　他朝摊位上的东西瞄了瞄，那意思显而易见，催促那人该履行自己之前的约定了。
　　周围人也都面色古怪的看着他，想看看这人接下来会怎么做。
　　只见那人脸上纠结了一阵，随后哼了一声，拿出手机扫了扫摊位上的付款码，很快喇叭里就传来了直2千到账的提示语音。
　　转完帐，他随意拿起了两件东西，逃也似的挤出了人群。
　　“小伙子，厉害！”
　　等人离开，立刻就有人朝齐鸣竖起了拇指。
　　“对啊！这眼力，不愧是杨朝明的徒弟。”
　　“名师出高徒啊！”
　　“牛批！”
　　齐鸣双手拢起，朝前拱了拱，谢过这些人的夸赞，随后拿起了那鱼藻盘，转身看向了地摊老板吴越。
　　“吴老板，这东西，1千，我就拿走了啊。”
　　吴越脸上还是乐呵呵的，心里却在不停的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不断重复着：这就一光绪的，就一光绪的，咱捡漏的可是康熙的，不心疼，一点儿都不疼。
　　“嘿，说一千，就一千。”吴越笑答。
　　他才说完呢，人群后头有人忽然插嘴问了一句“小伙子，能说说，这盘子能卖到多少吗？”
　　齐鸣估计是被小紫影响到了，被夸的有点上头，有点迷失，就没收住嘴，直接回答了。
　　“要是康熙的若深珍藏款鱼藻纹盘，那能卖到50万左右。但这是光绪仿的，也就4万到6万。”
　　1千的本，瞬间至少翻了40倍，周围不少人那是嫉妒的眼睛发红。吴越也有点笑不起来了。
　　回答完问题，齐鸣在摊位下自己找了个盒子，装好了盘子，扫了付款码转了帐，不过他却一下子转了3千。
　　吴越和周围听到到账提示的人都一愣，这多的2千又是怎么回事？转错了？还是因为捡漏高兴而给的喜钱？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这既不是转错了，也不是什么喜钱。众人都看到，转完帐的第一时间，齐鸣就拎着装着鱼藻盘的袋子，直接走到了摊位角落，又把一对木牌给抓到手上。
　　
　　他把新拿的东西朝着吴越亮了亮，道“老吴，这对窗棱子，我也要了。给你算两件，没问题吧。”
　　吴越木讷的点点头。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怕是又走了宝，刚刚的是4万，那这件呢？这可是一对儿啊！
　　时间也不早了，齐鸣拿上东西就想走，只是吴越却是拦在了他前面。
　　齐鸣挑了挑眉，心下嘀咕这老吴该不是和他之前遇到的那些摊主一样，红眼病犯了吧。
　　但是他也不怕，1千一件，规矩是老吴自己定的，钱也付了，周围还有那么多人作证，怎么都是他占理。
　　吴越一看齐鸣脸色，就知道他可能误会了，赶紧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而后歉意道。
　　“小齐，别误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干不出找后账的事儿。我就是好奇，这对木牌又是个什么东西罢了。”
　　齐鸣看他这神色，倒不似在作假，便如实回答了。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喜欢这上头的描金。看大小和雕工，估摸是从哪扇雕花门或者屏风上拆下来的。”
　　他是实话实说，确实是当雕花木门上的零件买的，会选它们纯粹是望气术下，这对木板是摊位上所有东西重贵气最浓郁的。
　　只是因为刚刚齐鸣对那盘子的鉴定，有条有理，深入浅出，大家伙已经认定了他眼力不凡。现在他又说什么不认识，谁信呐。
　　不信归不信，但齐鸣不想说，能咋办。文明社会，总不能拿刀逼人家说啊。

第197章 砸浆（上）
　　见齐鸣没有细说这木板来历的意思。
　　吴越叹了口气，语气遗憾的道
　　“小齐，咱也有几面之缘了。算是脸熟。但还没加过微信。能不能让我加下你的微信，回头，你查清楚了这东西的来历，告诉我一下，单纯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这话说的倒是诚恳，齐鸣拿出了手机，加上了吴越的微信。加完后，吴越不但让开了位置，还主动上前，找来了绳子将两块木板捆扎好，方便齐鸣搬运。
　　看他服务这么到位，齐鸣也是有点好奇了，他亮了亮手上东西问道。
　　“老吴，那我这可真走了啊。你就不动心，不肉疼？”
　　吴越这次反倒是洒脱一笑：
　　“说不心疼那是假。但东西在我手上，我都看不出来，不正好说明我不是吃这碗饭的人嘛。你看，我这提前退休，是不是还退对了。”
　　“呵，你倒是光棍。不过，你还真不适合吃这碗饭。”
　　齐鸣这话一说，吴越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他有点羞辱人的意思了。人家老板也没难为人，说话这么夹枪带棒，有点败人品。
　　有些人脸上已经是微皱起眉头，面露不愉。然而，还没等那几个眼红齐鸣捡宝的，趁机仗义执言呢。
　　齐鸣将木板往腋下一夹，腾出了一只手，而后就从摊位上依次拿过了一件芭蕉叶镇纸，和一件白玉马的小摆件，放到了吴越手上。
　　
　　芭蕉叶镇纸
　　“这两件，再拿去找人好好看看。就当是我给你的送别礼物了。这里头其实还有几件，我就不说了，要都挑出来，可就对不起周围已经看了半天的客人了。”
　　吴越手上捧着这两件小东西，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齐鸣话里的意思，内心狂喜的他，立刻将东西收到了摊位下的一个空盒里。
　　只是等他放好东西起身，想要感谢齐鸣的时候，齐鸣已经挤进了人群。
　　而周围听到齐鸣说这里头还有好东西的人门，热情一下子就被点燃，有什么是自己看上的，或者疑似的是老物件的，立刻就下了手。
　　“老板这件我要了！”
　　“我的，这件我的。”
　　“什么你的，我的，谁先付钱，是谁的。老板，我给你扫过去了啊。”
　　“那小伙子说了，这里头还有好东西，我感觉是这件，他刚刚看着这儿的时间有点久。”
　　一时间，摊位上的扩音器里，连着蹦出了好几声，到账提醒。这声音立刻又吸引了不少附近逛摊的人围了上来。
　　吴越一边招呼客人，维持秩序，一边看向了齐鸣离开的方向，只是这会儿听说还有好东西的人都在朝前挤，哪还能看到他的影子。
　　走出嘈杂的人群，齐鸣舒了口气。
　　里头还有好东西是真的，不过只有2件年代能到同治，另外的七八件是民国早期的，其他的就都是近代高仿了，当然要是1千买中了那几件老东西中的任何一件，翻个几倍，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这种级别的东西，现在的齐鸣已经看不上了。
　　他刚刚之所以又挑东西给吴越，又帮着他说话替摊位引流，一来他是知道，好东西他都挑走，不是很现实。
　　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一向觉得，吃独食都没什么好下场。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被吴越最后那番话的诚恳和洒脱感动一把。
　　他之前是被那些个临时加价的摊主给恶心坏了，遇上个这么实诚的，所以一下子就走了心。
　　原本那件仿生瓷的芭蕉叶镇纸，和白玉把件，他是打算回到博古斋后，让林轩来买的，现在就当便宜他了。
　　“唉~倒是忘了问，这批东西他是哪儿收的了。这出货率相对地摊来说，有点高啊！”
　　思索的功夫里，齐鸣已经到了博古斋门口。
　　店里的营业员小刘，这时候正陪在一位客人身边看一只青花小碗，发现齐鸣来了，就笑着招呼了声。
　　“小齐哥，早啊。”
　　齐鸣腾出只手挥了挥，回应了一下，看到林轩也在那招呼客人。他就直接去了唐师傅的办公室。
　　“唐师傅，耽误您一会儿，能给我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吗？”
　　齐鸣进门后，把那两块木板子平铺在了他的桌上。
　　
　　唐师傅抬了抬眼镜凑了近了些，边看边问道“你这是又从哪儿淘的？”
　　“就来的路上，吴越，前段时间还来店里找您鉴定的那位，他的摊位搞了个1千一件的活动，我去凑了个热闹。
　　不过这东西我只能看出来雕工老，上面的葫芦也老，但是个什么东西，我还是第一次见。”
　　“木头是老酸枝，没啥特殊的，这雕工很细。还有这么多描金小葫芦，这是清朝典型的葫芦万代纹，还有这粉彩的大葫芦，有乾隆的味道了。看包浆和釉质，应该是乾隆的。”
　　唐师傅拿起一块板，瞧了瞧，齐鸣看不懂的东西到他手上就好像玩儿似的，没带一点磕巴的直接点破了来历和年代。
　　放下木板，唐师傅站直了身子又锤了锤发酸的后背，回忆了会儿，才又道。
　　“这种东西叫挂屏或者挂瓶。你瞧这儿。”他指了指木板顶部的两个小眼儿“这两个眼儿以前钉挂钩用的，你要是把木板当主体，就是个挂屏，跟如今家里挂画差不多。”
　　“要是把这葫芦当主体，那就叫挂瓶。乾隆的时候，烧了不少这种背部是平底的花瓶，为的是把它们挂到墙上，或贴在轿子上，所以也有叫壁瓶或轿瓶。你这两件，我看着还有点而眼熟。是哪本书来着？”
　　说完，他走到了贴墙放着的一个文件柜前，开始翻找了起来。
　　找了估摸五分钟，才找出了本《故宫建筑图典》。
　　唐师傅又细心的翻了几页后，便指着书页上的图片道
　　“找着了！这件挂屏，跟紫禁城故宫养心殿东南阁室的这对儿，很像啊。啧啧，你小子，厉害啊，这是要踩多少狗屎，才能有这运气。”
　　齐鸣很狗腿的给唐师傅的水杯续上了水，端到了老人手上，谄媚道
　　“再厉害也没您厉害，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买的时候，可不知道什么挂屏，是真的当窗棱子买的。”
　　唐师傅抿了口茶，白了他一眼“跟我装糊涂呢！谁家窗棱子，能值几十万的！你这还是一对儿，吴越要是知道了，怕是晚上饭都吃不香了。”
　　“那不会！”齐鸣语气笃定，随后便把吴越捡漏康熙红釉瓷的事给说了说。
　　“呵，他也在这儿折腾了十多年，这下子倒是上岸了啊。”
　　唐师傅感慨了句，他混迹潘家园几十年，从学徒干到如今的掌眼师傅，看过的人不计其数，能像吴越这种全身而退的，真心不多。
　　当然，像是齐鸣这种，一直能捡到好东西的，就更少了。
　　清楚了来历，齐鸣找了个袋子把两块板装好，既然价值几十万，再用绳子捆扎，就太不尊重古董了。
　　等有空了，他打算找个专业的师傅，把外头的污渍清洗下，再好好做下保养。这东西虽然不贵，但任何老东西，能凑一对都是很难得的，所以他打算自己收藏了。
　　放好了东西，他又把小紫掏了出来，叮嘱了句“呆在办公室里，不许乱跑”后，他便去了外面，帮忙接待起客人。
　　这段时间，京城涌进了不少全国各地的古玩和历史爱好者，他们的目标都是正在举行的中美文物交流展。
　　都是爱好者了，参观完展览，自然得跑趟潘家园，不然就等于白进了一趟京。所以这几天市场里的人气异常的旺。
　　加上今天又是周末，外地游客加本地的客人，哪怕是博古斋这种只做正品的高端店铺，都有点络绎不绝的架势。
　　齐鸣来店里这么久，之前都是撸猫喝茶，守株待兔。但今天，这根树桩子都快被撞折了，忙的都有点脚不沾地了，午饭都是叫的盒饭，在店里吃的。
　　直到下午快到晚饭的饭点时，店里才清净下来。
　　好不容易得了个空，齐鸣和林轩都坐到了那张熟悉的八仙桌边，踹口气。
　　才坐下没多久，门口就进来几个人，两人都是下意识的起身，嘴角都机械性的咧开，准备上前招呼。
　　但看清来人后，又都瘫坐了回去。来的是杨朝明，他俩一个是徒弟，一个是儿子，那还客气个啥。
　　“爸~你怎么这个点还来店里？不都快打烊了嘛。”林轩有气无力的问道，顺带着还打量了眼，跟在他爹身后的两人。
　　两人年纪都不大，三十多岁的样子，有一个平头大汉，还提着个大箱子，看着还挺沉。
　　而且看表情，两人这会儿的火气貌似都很大，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干仗的架势。
　　“还有点事儿。”
　　杨朝明简短的回答了一声，而后看向齐鸣吩咐了句“小齐，你倒点茶水，送到会议室。”
　　说完，头也不回的领着那两个人上了楼。
　　店里这会儿可有两个空着的营业员，但师傅特意点了他，那肯定有什么深意。齐鸣不疑有他，起身走向了茶水间。
　　林轩坐那，看看楼梯，又看看走向茶水间的齐鸣，心底有点酸。总感觉自己在老爷子那好像失宠了啊！

第198章 砸浆（下）
　　“咚，咚，咚。”
　　齐鸣端着个托盘，才走到会议室门口，就听到一阵捶桌子的声音，穿透大门传了出来。
　　紧随其后的就是一个男人激动的咆哮。
　　“杨老师！我老朱干这行，也几十年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都过两个月了！他现在说想退。
　　有这么办事儿的吗？要给他开了这个头，我以后生意还怎么做。我还怎么在这行混！”
　　“啪！”这次是一声拍桌声，回应的人语气同样激烈。
　　“你TM的故意给我吃药，还怪我找后账。这东西，拿的时候说好的，乾隆的！结果就是个绣花枕头，光一层皮是乾隆的，里头的东西都还没你年纪大！
　　杨老，您给评评理，我就是看中了这东西，我才一枪打了他一批货，那些个滞销品，现在都还在我店里堆着，没处理掉。结果，连这压堂的东西都是假的，这哑巴亏，我要是就这么吃了，以后这圈子我该怎么混！”
　　“呵，邹扒皮，你还当你是第一天入行的新人啊！已经这都过去两个月了，我怎么知道里头东西是不是被你自己掉包的，还有，退一万步汉字，你总认识吧！”
　　啪！一张A4纸被重重拍在桌上，朱姓男子指着这白纸黑字，吼道
　　“钱货两讫，一经售出，概不退换，这几个字写的够不够大，够不够清楚！你要闹，咱就闹上法庭，天大地大，也没合同大。”
　　“杨老，咱来这调解，他说去法院，他这话就是看不起你，消遣你啊 。”邹姓男子一时间找不出理由，于是开始挑拨离间，把火给拱到了杨朝明这。
　　杨朝明皱着眉，被两人吵的头疼，总算得了个插嘴得机会，他直接沉声喝道：
　　“够了！你俩来这要就是为了拍桌子，那就给我回去，我让人给你们每人送张桌子，什么时候拍烂了，什么时候再谈！”
　　看杨朝明脸拉的老长，神色愠怒，两人一下子有点蔫，都坐回了位置。
　　齐鸣听到里头总算是安静了下来，赶紧敲了敲门，随后端着茶水，走了进去。
　　将茶杯一个个放到三人面前，斟好茶，他本打算走，却被杨朝明叫住了。
　　“小齐，过来坐。”
　　杨朝明这会儿坐在会议桌的主座，那俩男人分坐在左右两侧。
　　杨朝明拍了拍，他左侧下首最近的位置，示意齐鸣过去。
　　齐鸣乖乖的走过去坐下。
　　“这是我徒弟，齐鸣。小齐，你左边这位是朱总，也是咱们博古斋的供货商之一。那边的是邹老板。
　　他在大钟寺古玩市场开店的，跟咱们也有过合作。都是这个圈子的，以后要是有需要，可以相互帮衬一下。”
　　齐鸣立刻起身，跟这两位前辈握手见礼。他的身家可能并不比这两位差，但在这圈子里，资历也是很重要的。
　　这两位这会儿都在气头上，哪怕知道齐鸣的身份，也是漫不经心，握手的时候一触即分，应付了事。
　　介绍完后，杨朝明让齐鸣坐回到位置上，开始替两人调解。
　　然而这两人还没说几句，就又互喷了起来，只不过比刚刚好了点，没有人再拍桌子。
　　齐鸣尽量控制着脸部肌肉，做出副担忧着急的样子，实际上兴致勃勃的看起了热闹。
　　一会儿是这朱总说邹老板不讲规矩，一会儿又是邹老板说朱总做局坑人，败坏圈内名声，谁都觉得自己占着理，不肯退让。
　　杨朝明见俩人这样，劝了两声效果不大后，就由着他们吵，先都把火气泄了再说，否则说什么他们都听不进去。
　　听他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半天，齐鸣总算是理清了里面的头绪。
　　一切的起因是这邹老板看中了朱总的一件乾隆时的西洋座钟。拒俩人说，这钟是当时的传教士带入清朝，敬献给乾隆，上头还刻了，乾隆的收藏印：八徵耄念之宝。
　　乾隆号称印章狂魔，那不是白叫的。他一个人的印章数量，加起来比其他所有清朝皇帝的印章数量都要多。
　　不但印多，还喜欢到处留印，不单单是书画上要留印。瓷器，玉器，金银器等，只要他喜欢的就都要让人刻上。
　　这“八徵耄念之宝”是他80岁的时候特意刻的，还给这印章配了个副章叫：“自强不息”，可见乾隆那时候虽然已经是太上皇了，但人老心不老。
　　有这印章，加上座钟的工艺和磨损，邹老板认定了这就是乾隆的东西。
　　为了买下这钟，他不但在这钟上，花了小一千万，还搭了一批1千万的东西。这种情况在古玩行里叫“一枪打”或“一脚踢”，指的就是一批货，好的带上坏的一起买。
　　到此为止的交易一切正常，问题出在这钟的第二任买家身上。
　　东西买回去后，邹老板好不容易找了个买家，要是普通人见到了这种宝贝，那心疼还来不及，恨不得马上送进玻璃罩子里头，给供起来。
　　但这新买家却是个有钱的奇葩。他是专门玩钟表的，但他玩的是机芯。所以买下这钟之前，他就跟邹老板签了个合同：拆钟！
　　里头机芯要是老的，那就加价2成收购，但要是机芯有问题，交易就不成立，而且他不负担任何损失。
　　邹老板也是被这客人提了嘴，才注意到机芯的事儿。但他买的时候就仔细验了货，这座钟的连接处，锈迹都还在，没有任何拆卸的痕迹。
　　所以他笃信，这钟里头也是原装，这能多赚20%的机会岂能错过，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就把合同签了。
　　但这结果嘛，自然是拆垮了，里头的机芯是有年头，但也就是上世界七八十年代的国产机芯，压根不值钱，买家按照合同拍拍屁股潇洒走人。
　　只留下一堆的零件，砸在了邹老板手上。
　　后来，邹老板找人把钟修复了，但是主玩钟表的圈子就这么大，这事儿传了出去后，这千万级别的东西就再也没人问津了。
　　钟加那批货，整整2千万，这委屈邹老板哪能受的了，自然是跟朱总杠上了，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今天这种情况，在古玩圈也有个说法，叫砸浆！
　　一般是买家买了假货，又不想吃这大亏，于是找个德高望重的前辈作为中间人，来和卖家谈判退货退款。
　　当然，退款的额度，直接跟中间人的地位挂钩。有退5成的，有退8成的，但很少听说有全退的。
　　大多数卖家其实很喜欢砸浆，这里头好处很多。首先自然是收益，谈成了东西要还给卖家而他只要归还部分钱，也就说能白赚一部分钱。
　　回头把东西包装包装，或者换个地方又能卖第二遍。
　　其次，也是最重要一点，卖家同意砸浆，相当于给了中间人面子，得了一个人情，这在圈子里用处可就多了。
　　只不过齐鸣看现场这气氛，今天的砸浆怕是有点困难。原因还是出在了邹老板身上，因为他把钟拆了！
　　果然，吵了半天无果后，只听那朱老板，恭敬的对杨朝明道
　　“杨老师，不是我老朱不给你面子。是这邹扒皮，把东西给拆了。我收回来，还怎么出手。他想上岸，总不能拉我下水吧！”
　　杨朝明蹙着眉，点点头，老朱这话没毛病，不管是按古玩行的规矩，还是商业的基本操守，这朱总不同意退，合情合理。
　　说的直白点，他今天能来，都是看在他杨朝明的面子上了。
　　邹老板见这中间人还没表态，而且隐隐有偏向朱总的意思，于是打起了感情牌
　　“杨老师，我也没让他2千万全退。搭着买的那批货，我认了！就当是个教训。但这座钟的事儿已经传开了，我要认了，以后这圈子里还怎么混！”
　　说到底，这朱总是不想破财接盘。而这邹老板，则是要挽回名声，以前一些老派的古玩店主，收到假货，宁愿藏着，也不找后账，为的就是这名声。
　　邹老板打眼已成事实，而想证明自己的圈内地位，挽回些许名声，没什么比退款退货更好的了。
　　齐鸣看师傅为难，场面也是僵在那，忍不住插嘴提了句。
　　“师傅，要不让邹老板先把这座钟拿出来看看？如果正好是咱们博古斋里，某个客人喜欢的样式，这说不准能帮着匀出去呢？”
　　他这话一说，在场几人都是眼前一亮！

第 199章 乾隆古董座钟
　　杨朝明赞赏的看了看齐鸣，这办法不错。
　　博古斋的客户群体，杨朝明的人脉圈子，可不是邹老板那个小店能比的。
　　真要是能找到合适的买主，那就让朱总答应退货退款，再通过博古斋卖出去。
　　这样，博古斋帮客人淘到了宝，赚一手拉纤的钱。邹老板找回了面子，朱总还能再赚一笔，算是一炮三响，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大团圆结局。
　　果然老话说的好，旁观者清，他们仨都在纠结退不退，怎么退，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办法。
　　邹老板听着也很是意动，手脚麻利的将那只硕大的银色铝皮箱抬到了会议桌上。
　　打开箱子后，终于露出了那西洋钟的全貌。
　　整个钟有40多厘米高，30多厘米宽，在座钟中，个头并不算大。
　　
　　钟身的主体是米色的大理石，钟底部的支脚和周身则是用铜鎏金的工艺装饰。由于岁月的洗礼，在这些装饰的突起位置已经有了明显的磨损，露出里面黄铜的本色。
　　座钟顶部，则是两个小孩嬉戏的青铜雕塑。孩子的体态丰腴，神情动作自然，雕工不俗。
　　如果是一般人看到了眼前的座钟，第一感觉就是假，清朝闭关锁国，这种西洋风格的东西，怎么会被乾隆收藏？假的不能再假。
　　但是事实情况是，清朝虽然闭关锁国，但从康熙平定台湾后，就解除了海禁，还在广东的澳门、福建的漳州、浙江的宁波、江南的六台山开设外贸港口，并且设置了专门的衙门进行管理。
　　而且其实从顺治皇帝起，就有西方传教士进入宫廷。康熙，乾隆，雍正，三朝加起来就有80多位外国传教士被宫廷供养。
　　比较出名的就有意大利传教士，郎世宁，比利时传教士南怀仁，德国教士戴进贤等。
　　在古代，从秦汉起就有一个部门叫钦天监，他们负责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在农业社会，这个部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由于这些外国传教士，在历法，数学上的先进，他们中很多人都会直接在钦天监当官，如果不看史书，你甚至不敢相信，在清朝，有一段时期，钦天监的一把手或二把手都是由西洋传教士担任，甚至已经形成传统。
　　所以闭关锁国，从来都是相对的，清王室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对外界一无所知。
　　这些外国传教士带来的影响，不单单体现在历法，数学，武器，艺术上，在生活习惯上也极大的影响了清王室。
　　这钟表就是其中之一。
　　华夏的第一块钟表是明末的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带入的。到了清朝，历任皇帝都对这种计时工具表现了极大的兴趣。
　　尤其是乾隆尤为喜欢这类奇技淫巧之物，他甚至公开要求，负责对外贸易的官员采购钟表送进宫里。
　　为了讨好皇帝，这些官员除了购买，还会公然向外国商人索贿钟表，以至于后期来华的外国商人都会带上钟表。
　　看到清朝政府如此喜欢钟表，这些外国商人甚至直接在华夏开设了钟表作坊，所以到清中期时，皇室和高级官员，基本都以钟表作为计时工具，压根就是不是电视剧里那种抬头看太阳，来判断时间。
　　杨朝明站起身，将那盒子拉近些后，凑近了仔细查看起来。齐鸣也跟在一侧，只不过他偷了个懒，为了印证刚刚两人的话，他直接开启了望气加透视。
　　从岁气看，年代没错，能到乾隆中期，至于为什么落的是乾隆80岁时才刻的印，也不难理解。
　　这毕竟是外国货，看风格造型也不是乾隆定做的。所以送到乾隆手上前，这座钟的就已经存在也没什么奇怪的。
　　而且通过透视，齐鸣也看到了内部的机芯，跟邹老板说的一样，机芯上泛着钢材那种银色的光泽。
　　这种钢材，清朝要有，也不至于被那群洋鬼子给轮流欺负，所以机芯是近代的无疑。
　　年代没问题，但这座钟的贵气的问题就大了。
　　因为，如果按紫气的浓度来排序，最最浓郁的居然不是打上了乾隆印章的鎏金钟身，而是那尊只有20多厘米宽10多厘米高的青铜雕像！
　　如果把雕像的贵气，和他见过的东西做对比，其珍贵程度比之他从日本鬼子手上换的那件铜胎珐琅器都要浓郁数倍。
　　这TM的什么鬼，要知道那件珐琅器，小鬼子张嘴就是3千万，那这尊雕像，岂不是要上天，一个亿都打不住啊！
　　齐鸣咽了咽口水，不敢想，简直不敢想。
　　“这印，确实是乾隆的印，磨损包浆都没问题。”杨朝明收起了放大镜，他这话算是替这东西的年代盖棺定论了。
　　东西看完，杨朝明坐回了原位，开始回忆，自己认识的人中会对这东西感兴趣的人。只不过一时半会儿好像还真没什么合适人选。
　　首先这东西的造型，中间高，两侧宽，酷似西方的礼帽，并不特别符合国人一贯的审美。比起清朝年间其他的座钟，个头既没人家大，造型装饰也没人家的华丽，缺了那股子富贵气。
　　杨朝明甚至怀疑，乾隆是不是金闪闪的东西看多了，拿这东西洗洗眼睛用的？就好像天天吃肉，吃腻了，偶尔换换口味吃口素一样。
　　邹老板紧张的看着杨朝明的表情，大气都不敢出。等看到他微微摇头后，心脏跟着就揪了起来，一股失落感，自心底泛起。
　　“师傅，这东西如果不算机芯，能值多少？”
　　既然看出了那青铜雕像的不凡，就是有缘，齐鸣自然是想拿下，便起了个头。
　　杨朝明稍稍思索了下便道“能打个对折，这还是比较乐观的情况。”
　　邹老板听完这报价，火气又开始蹭蹭蹭的涨，就是对面这朱瘪三，让自己吃药！
　　朱总也看到了他的眼神，他现在也很冤枉“邹扒皮，我最后一次心平气和的说一遍，我没给你上药，这钟我买来就这样，我又没你那么虎，拆钟，里头是什么情况，我事先是真不知道。”
　　“你的意思，就是活该我倒霉呗！”这话近乎是邹老板低吼出来的。
　　朱总耸耸肩，意思不言而喻。
　　杨朝明看两人又有吵起来的架势，赶紧插嘴道“两条路，小朱，你这边能出多少，把东西收回？”
　　朱总想了想，伸出了4根手指“4百万，我也自认倒霉。收回来，也只能卖个壳儿，不能当全品卖，这是我能出的上限。”
　　杨朝明看向了邹老板，对方寒着一张脸，没接这话茬，显然不乐意，没发火，是想听听杨朝明第二条路，又是怎么个走法。
　　杨朝明又道“第二个办法，这钟压我店里卖，小邹你那要是有资金压力，我可以先给你3百万，让你周转，等东西卖出了再从里头扣。
　　但丑话我也提前跟你说好了，这东西，我最高也只能帮你卖到6百万，再多就是坑人，我不能为了帮你，坏了我店里的名声。”
　　两条道摆在前头，貌似没一条是好走的，邹老板一脸的纠结。
　　他倒是还能走起诉这条路，但这也不现实，首先他压根拿不出对方售假的证据，其次即便有证据，那也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口水战，拖都能把他拖死。
　　就在会议室里陷入一片沉默的时候，齐鸣弱弱的开了口。
　　“几位，我能说说我的想法吗？”
　　众人顿时齐齐看向他，就这么看了十来秒，齐鸣见没人反对，便道
　　“师傅，我现在也收藏了不少东西，字画，瓷器，玉器，铜器，但还没收藏过古董钟表。难得今天见到一个，虽然机芯不是原装的，但好歹外头那层皮是真的。”
　　“古董钟表拍卖会上也不常见，就是故宫的钟表馆，一共也才三百来件。今天难得遇上了，我挺想收藏的。不过我最多只能出5百万，不知道邹叔，觉得怎么样？”
　　“啊~这~”邹老板犹豫的看向了杨朝明，见这师傅没提出异议，就又开始纠结起来。一个是立刻得到5百万，另一个则是最高可能卖6百万，
　　“要不怎么说你是邹扒皮呢！这还有啥好想的，答应啊。”朱总见他这样，很是无语的鄙夷道。
　　随后他在邹老板发火回怼前又道
　　“不看僧面看佛面，今天既然已经找到了杨老师这，这面子我必须给。我再贴1百万，加上小齐的，给你凑足6百万！不过我还是要再说一遍，这东西，我没做局坑你，走到今天这步，是谁原因，你得心里有数！”
　　到这份上，邹老板再不接下，那就是不识相了，他叹了口气
　　“行，就这么滴吧。这次我认了，就当交学费。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这钱得照着行里的规矩来！”

第 200章 国家文物局
　　这邹老板所谓的规矩，其实就是要完整走一遍砸浆那一套，说白了还是拉不下这面子。
　　按他要求的，朱总先转了6百万给他，收回了东西。
　　随后，齐鸣再花5百万，从朱总手上买走这座钟。光看着是有点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但是一些个注重传统的行当里，一切都要照着规矩来。
　　转账付款，为了表达诚意，齐鸣连字据都没要求对方立一个。摆出一副好坏都认，绝不找后账的样子，但实际上这是不想给对方找后账的机会。
　　古玩行里，找后账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像今天这种，买家买了赝品或买亏了要退货。另一种则是卖家事后发现当初开价太低要买家归还或赔偿，后一种情况相对较少，但并不是没有。
　　“杨老师，今天您和小齐，可帮了大忙了。”朱总感激的道“这样，今晚宁悦楼，我做东，我得好好谢谢二位。”
　　说完，他又看向了邹扒皮，只不过眼下矛盾解决，他嘴上可没再叫邹扒皮了。
　　“邹老板，你也一起呗。杯酒泯恩仇，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不能咱俩见着面就拉着个脸吧。”
　　这邹老板傲娇的哼了声“我是给杨老师面子。”
　　今天是他请杨朝明出面，本该是他设宴感谢才对，但这朱瘪三既然提了，他也不介意慷他人之慨一次。
　　正好这会儿也到了饭点，叫上了林轩一起，一行5人直奔宁悦楼。去之前，齐鸣打电话叫来了小龙，将小紫和这新买的座钟以及挂屏，都先带回了家。
　　一场酒宴，吃的算是宾主尽欢，尤其是这邹老板，大概率是为了在酒桌上找回场子，对着朱总就是一顿灌。
　　最后，灌是灌倒了，但他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齐鸣和林轩一人一个，在把醉醺醺的两位，送上了车，临走前两人都还特意再次感谢了下齐鸣，约着有空再聚。
　　今天这事儿，齐鸣算是两头都照顾到了，实打实的送了次人情，当然如果有一天，他们知道那尊青铜雕像的价值，这份感谢会不会变质，就犹未可知了。
　　齐鸣原本是打算叫小龙来接他的，但杨朝明说顺路，便没多此一举，直接搭了个顺风车。
　　车上，齐鸣组织了下语言，还是问了嘴。
　　“师傅，你看这钟的雕塑，是什么风格的？”
　　杨朝明带着酒意眯起了眼睛，思索了片刻，最后却是摇摇头。
　　“这东西，看不懂，我从不碰雕塑。家具，瓷器，书画，哪一项不是要穷尽一生精力去研究的，哪还有这功夫，去研究其他。”
　　这话倒是没错，就说今天的挂屏，齐鸣自诩在瓷器一道上，也算小有所成吧，不还是没见过，楞把个挂饰，当成了窗棱子。
　　“你今天买这钟，真正目标不会是那雕塑吧。”杨朝明也是被齐鸣提了这一嘴，才反应了过来，狐疑的看着齐鸣。
　　齐鸣也没隐瞒“我就是觉得，那东西有一眼。”
　　“呵，你还真是，赌性够大的，懂不懂，都愿意插一脚。这样，你要真觉得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可以找他。”
　　说着，杨朝明掏出手机，将一张图片发给了齐鸣。
　　这就是张名片，抬头是华夏美院，雕塑与公共艺术系，主任：蒋阳晖。
　　“他算是当下，咱们华夏最好的雕塑家之一了。曾经跟我们店也有过合作，我帮着出过几件他的作品，也算是朋友。你要有需要，可以找他，到时候报我名字就行，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的。”
　　“嘿嘿，那我就又沾您光了。”齐鸣笑道。
　　“你小子~跟谁学的没个正形。”杨朝明也喝了不少，这会儿少了份老学究的严肃，多了丝随性。
　　到家后，让齐鸣有点意外，居然没在客厅看到阿依慕。问过了齐琳才知道，阿依慕今天去了上海，最近一周都会在那出差。
　　知道这消息，齐鸣忽然发现自己没有那种想象中松一口气的感觉，反倒是还有那么点遗憾。
　　心情复杂的上了楼，装着座钟的箱子，已经提前摆在了书房。
　　齐鸣上前，打开箱子，取出东西，举着个放大镜对着雕塑看了一圈，他观察的并不是风格工艺这些，单纯是在找记号。
　　他刚刚查过资料，跟咱们华夏不同，华夏有着最古老，规模最大，数量最多的雕塑，但你翻遍史书，却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雕塑家。
　　因为今天的雕塑家，在古代那就是个石匠，算是贱业，他们压根没有资格，或者也从没想过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姓名。
　　但西方不同，雕塑从来都被归类在艺术的范畴，雕塑家拥有着极高的社会地位，所以他们基本都会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专属的印记，或署名。
　　这也是判断雕塑作品年代和来历的重要依据。
　　如此浓郁的贵气，齐鸣相信，这尊青铜雕塑绝不会是什么无名氏的作品。
　　在一通努力，又毫无收获后，齐鸣只能把目标移向了雕塑的底部。此处和钟顶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材料，牢牢的贴合在一起。
　　想要取下，说不定就会对钟的表面造成二次伤害，眼下这东西最贵的可就一层皮，但齐鸣为了考古，还是决定，干了！
　　正如杨朝明说的，他赌性还真不小。要是能在雕塑底部发现作者的印记，那还好说。
　　但要是一无所获，这五百万新买的东西，就因为他这一顿操作，怕是要再打个八折，绝对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打开透视，确定了雕塑和钟顶部是用一种类似浆糊状的粘合剂粘连后，齐鸣直接找来了美工刀，一点一点的分离二者。
　　为了尽量减小对雕塑的伤害，他几乎全程开着透视。
　　由于年代久远，过程倒并不艰难，彻底取下后，齐鸣便迫不及待的拖着雕像上小男孩的头，把雕塑给掉了个个儿，变成了底部朝上。
　　虽然早有猜测，但真看到了底下的这几个英文小字后，齐鸣才算是送了口气。
　　“F- Girardon”
　　虽然他懂英语，这个单词也会念，但为了保险，他还拿出手机，打开了翻译器，将这名字输了进去。
　　翻译结果很快就出来了：F- 吉拉登。
　　雕塑家，齐鸣就知道一个罗丹，一个米开朗基罗，光是看开头字母，也知道肯定跟这二位不沾边，这种时候他也只能再次求助万能的百度。
　　只是页面跳转，位居首位的，却是一个叫弗朗索瓦，吉拉德的人。这是位加拿大的演员，导演，而且至今还在世，跟这雕塑肯定没关系。
　　再往下拉，就变成了本拉登。连翻了好几页，搜到的都是和这名字类似的人物，不是影视角色，就是演员歌手，别说年代对不上，就没一个是跟雕塑沾边的。
　　这下子尴尬了，居然是查无此人！齐鸣第一反应就是，难道自己这次要赔了？
　　要是查不清楚作者，或者说作者只是个无名小卒，那可就BBQ了，往日里无往不利的贵气，今天第一次给齐鸣挖了个坑。
　　叹了口气，齐鸣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师傅介绍的那位美院的雕塑家身上了。他是正儿八经学雕刻的，没准能认识。
　　在心底，他还是认为，如此浓郁的贵气，这件雕塑的作者就不该是无名之辈。
　　有点失望的收拾起东西，又受酒精影响，困意袭来，他便准备洗洗就去休息，却没想到都到这个点了手机居然响了。
　　看了下来电人，居然还是师傅。
　　“喂，师傅，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
　　电话那头的杨朝明，这会儿声音里没有丁点醉意沉声道
　　“嗯，你跟克利夫兰博物馆换东西那事儿，出了点问题。”
　　“问题？”齐鸣顿时困意全消，脑海飞速运转后，瞬间想到一种可能，便怨气十足的道
　　“是不是美国佬不愿意换，想白嫖。找人施压？逼我交出东西？至于嘛，不就几张美元，又不是华盛顿的棺材盖儿！这么抠搜！”
　　他说的这种情况不是没可能，实际上，华夏回流文物大多时候用的也是这一招。在查清一些近代走私或被盗文物的具体位置后，如果确认持有者并不是官方，而是个人。
　　华夏的相关部门便会以政府名义，向该国政府施压，让持有人无偿交出。个人利益和两国关系，哪怕是叫嚣着私有财产不可侵犯的西方，该站哪边也是一目了然。
　　面对徒弟的愤怒质问，杨朝明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事情确实被传到了上面，但是情况和你想的不一样，想从你手上要走那些美元的，是文物局。”
　　似乎是生怕齐鸣不理解或不够重视。
　　杨朝明又特意强调了句：“这次不是博物馆，是国家文物局找了过来。“”

第 201章 捐赠
　　“国家文物局！”
　　齐鸣听到这名字也是惊在当场。这可不是之前那些个想要他那元朝印章的地方博物馆了，这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副部级单位。
　　之前他能一躲了之，但这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想躲除非改国籍。
　　“唉~”
　　似乎知道齐鸣一时半儿还理不出个头绪，电话那头的杨朝明叹了口气，接着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解释了下。
　　这次的事情其实是美国佬主动捅了上去，但还真不是齐鸣开始想的那样，是想占他便宜，想在他这零元购。
　　美国佬是同意文物换文物，他们手上有的是华夏文物，纽约就是当今最大的华夏文物交易市场，不谈当年那些掠夺品，现在每年都还有大批的文物被以各种方式送进美国。
　　他们手上有的是交换的筹码，只不过，他们这次想要学那旧社会的婊砸，又当又立一次。按他们的设想，既然要换，那就利益最大化。
　　私底下是交换，但对外公布的时候，必须说成是以政府名义的无偿捐赠。在如今这个中美文物交流展开办的特殊时期，这种捐赠，能为美方政府，能为克利夫兰博物馆带来极大的宣传。
　　只不过，按照美国佬的调查，齐鸣只能算是个体户，无名小卒一个。
　　想要扩大影响这捐赠对象肯定不能是个人，所以他们便找上了华夏的政府寻求配合，甚至他们做好了在兑换时做出了一定的让步。
　　商人的精明市侩早就融进了美国佬的骨髓，他们连司法都能交易，更别说这种在他们眼中是稳赚不赔的事情。
　　但估计是美国佬也没想到，华夏这边是想直接踢掉齐鸣，单干！
　　杨朝明说完后，电话里是一阵久久的沉默，他知道自己这徒弟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但眼下他也只能安慰道。
　　“刚刚联系我的李副局长说了，如果你发扬风格，主动捐赠，到时候对外公开的时候也会打好招呼，你的名字将会以重大贡献者的形式出现在新闻稿上，这对你提升圈内的地位和名气，也算是不小的助力。
　　但如果你不同意，他们也愿意以市场价收购。所以，你这也不算是白忙活吧。小齐，你还年轻，以后捡漏的机会还很多，有时候退一步，真的会是海阔天空。今晚你就好好想想，明天一早就会有文物局的人来店里，跟你见面协商。”
　　“嗯，师傅，我会好好考虑的。”
　　齐鸣无奈的应了声，又简单的聊了几句后，他便挂断了电话。
　　师傅最后那句海阔天空，其实已经算是给出了他的建议，在华夏向来是县官不如现管，齐鸣想在古董收藏圈混，文物部门是绕不开的一道坎。
　　“哎，这都是个什么事儿。”
　　眼下他认识的人里能帮的上忙的，似乎也就孙虎这官二代，跟上头打交道，他比较熟。
　　但是电话打完，孙虎也是无奈的说了句抱歉。
　　他老子倒是部级正职，比文物局还高半级，但是他老子管的是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文物局是隶属于文化和旅游部，压根不在一个系统。
　　整整一晚，他都被那种宛如巨石压胸的憋闷感折腾的一晚没睡好。
　　第二天九点，齐鸣赶到博古斋会议室的时候，就看到师傅杨朝明陪坐在两人身侧，只不过这次，他这个店主却没能坐在最前的首座。
　　坐在首座的，是个看着50多岁，衬衫西裤，很是干练的中年男子。
　　看到他这主角进来，里头的人倒是都客气的站了起来，笑呵呵的迎接。
　　经过师傅的介绍，齐鸣才知道，刚刚他注意到的这位正是文物局的副局长，秦茂勋。
　　握手见礼后，齐鸣便在杨朝明身边坐了下来。
　　等众人都落座后，秦局长便笑呵呵的开了口。
　　“小齐，这次的事情，你师傅应该跟你说过了吧。”
　　齐鸣轻轻颔首。
　　“呵呵，那我也就直说了，我这次来就是想代表文物局，收购那几件美国藏品的。其实你想做的事，我们文物部门很多同志都是大力支持的。
　　但是，个人和国家，这谈判主体的不同，在谈判中占据的主动权和话语权，也是不同的。由我们出面，才能最大化的利用这次机会，你说对吗？”
　　杨朝明似乎生怕自己这徒弟年轻气盛，出言顶撞，也是帮着劝道
　　“小齐，说到底，都是文物回流，谁出面都是一样的，殊途同归嘛。”
　　秦局长听着也是点头应和道“你老师，这殊途同归用的好啊。说到底，都是为了让流失在外的国宝回家，至于是回个人的小家，还是回国家这个大家庭，见仁见智，你说对吧，小齐？”
　　“秦局长，师傅，我也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标准90后，你们不用这么劝的，我的觉悟还没那么低。”
　　齐鸣实在是不想听他的长篇大论，也是轻笑着开口道。
　　他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就轻松了起来。尤其是杨朝明，自己这徒弟还是有点脾气的，当初初出茅庐就敢怒怼故宫博物院的副馆长。
　　他之前是真的怕，齐鸣脑子一热再正面硬钢一回文物局。真要这么做性质可就变了，以一些人的尿性，说不定就会被黏上，甩都甩不掉。
　　而且他还知道，齐鸣的屁股也不干净，从土夫子手上买的乾隆金瓶，从黑市淘的大宋铜龟，这两件东西，真要被文物稽查部门盯上，也是够吃一壶的。
　　而秦局长也是暗暗松了口气，来之前他就调查过齐鸣，这小子可是有过“前科”的，当初就没给过故宫面子，至今掐着那元代印章，没有捐献或售卖的意思。
　　今天让他这二把手来，为的就是表现出足够的重视，以及适当给点压力。
　　“那小齐，你具体是个什么打算？”
　　知道了齐鸣会配合，秦局长语气也是轻松了起来，是捐是买，姑且不谈，这大方向已经能确定是上头想要的就行。
　　齐鸣笑笑，毫不犹豫道
　　“我愿意捐献。”
　　这答案，倒是大大出乎了杨朝明的意料，暗道这小子转性了啊！他知道齐鸣是农村出生，眼界限定了格局，这只能靠后天一点点改变，所以原先他预想的最好的处理结果也是出售。
　　“啪啪。”
　　秦局长闻言鼓起了掌，欣赏的看着齐鸣，语气带着赞赏
　　“小齐，我这边代表国家文物局，感谢的你付出。你放心，任何一个人的贡献，都不该被埋没，等文物交换完成那天，我们会以捐赠者的名义邀请你出席，另外你要是还有要求，只要合法合规，我们这也是可以适当的给与一定帮助。”
　　来之前他们就调查过，如果按照市场价收购齐鸣手上的东西，大概是要6百万美元，按照当下汇率就是4300万人民币，这可是真金白银的捐助。
　　对一个国家单位来说，4千多万很多吗？事实是，这笔钱，还真不少。2021年，华夏全国文物事业支出是556亿，但这笔钱80%都用在了全国各大博物馆和各级文物机构的日常运营维护。
　　剩下的20%里，文物保护一项就要占据一半以上，仅剩的几十亿还要兼顾，文物科研，文化旅游提升工程，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周边环境治理及保护，以及类似这次交流展的活动等等，锅就那么大，围着吃的却只见增多，从来没少，这钱自然也就不经花了。
　　秦局长自己就是主管经费这一块的，去年分到他手里的活动经费一共就17亿，这17亿除去部门开销，能用来做文物回购的，仅3亿不到。
　　3亿，还是人民币，放到如今的国际艺术品市场，连朵水花都砸不起来。
　　眼下齐鸣不但愿意交出东西，还是捐赠的形式，所以秦局长这会儿的夸赞，100%出自他的真心。
　　齐鸣被他看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但他愿意捐赠，可不单单是发扬风格，所以他没让这局长多等，便直接开口道。
　　“秦局长，还真有些事情，想要你们帮帮忙。”

第 202章 历史有国界
　　齐鸣坐直了几分，自己的付出能不能收获回报，也就看眼前这位的了。
　　“秦局长，您说的出席活动之类的就不必了，我不太适应那种场合。至于要您帮的，其实就两件事。”
　　听到有三件事，秦局长也稍稍严肃了些，这要是狮子大开口，那还不如花钱买，但等齐鸣一说，他都又松了口气，因为事情都不大，还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齐鸣提的第一条，是在日后他申请开设私人博物馆时，文物局方面能够行个方便，在合法合规的基础上，能够快速通过。
　　在华夏，想开办私人博物馆，牵涉了国土资源，消防，民政，等各个部门，这些其实就是个国家来验资的过程，考验你有没有经济实力经营一家博物馆。
　　等这些部门通过后，就需要属地文物管理部门的审批，这一步算是验证专业性。前者考察的都是一些客观存在的东西，只要钱到位，有问题也能整改好。
　　但这后者的专业性评估，就有点唯心了，通没通过，全看人家怎么给你评。不少有钱人想开设私人博物馆都被卡在了这一步，所以齐鸣提这个算是有备无患。
　　对于这个小忙，秦局长当场就一口应下了。不谈齐鸣今天真金白银帮的忙，有杨朝明这位收藏界的前辈在，专业性上也就无需操心。
　　这事儿甚至都算不上帮忙，顶多就是他一句话，让下头办理的人到时候别为难，别拖拉就行了。
　　而齐鸣说的第二件事，让他稍稍有点犹豫。
　　齐鸣想将自己的收藏，转运去香港，给的理由是暂借给香港历史博物馆展出。
　　“小齐，愿意把私人珍藏拿出来展出，让更多的人欣赏，那是好事儿。但国内就有各大博物馆，完全没必要送到香港嘛。”
　　秦局长打了个商量。
　　只是这才说完，他就看到齐鸣和杨朝明都是那副欲言又止，又似笑非笑的表情。
　　随后他自己都摇头苦笑起来，说什么送到国内博物馆展览，这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这种例子太多了。
　　第一个忙，算是白捡的，这第二个，不帮说不过去，而且这文物出境也确实是他们文物局管的事情。
　　只不过答应前，他还是谨慎的问了句“小齐，你的东西，应该没有国家禁止出境的那些吧。”
　　齐鸣立马摇头道“那哪儿能啊，其实最珍贵的就是那枚元朝王保保印，这秦局应该也知道，其他的都是一些我最近收集到的东西，明清为主，有些还放在马老师的博物馆。等在他那展览完毕，我就打算送到香港历史博物馆。”
　　秦局长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在正大光明的展览了，那来路应该没问题。
　　“那成，等东西要审批的时候，我会打好招呼的。不过，打招呼归打招呼，该走的流程可一个不能少的啊。”
　　“呵，有您这话就行。”齐鸣满意的道。
　　流程确实不会少，但这上头一旦打过招呼，下头办事的人自然也不会再多为难，国情就是如此。
　　“至于这最后一件~”说完前两件，这第三件，齐鸣反而表现的欲言又止起来。
　　秦局长见状心里打了个突突，但还是笑呵呵的跟个弥勒佛一样，开口道：“小齐，有话就说，就别吞吞吐吐的了。”
　　“嘿嘿，这第三件，还请秦局长配合。东西我是捐了，但别用我的名义。我就一个小辈，出这种风头，不是什么好事。你看能不能对完宣传，就说是我师傅捐的。正好，马上京城收藏协会的会长也开始竞选了不是。”
　　“嗯~”
　　齐鸣这话说完，杨朝明诧异的看了过去，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一茬。
　　秦局长的视线绕有深意的在这对师徒间游走，他已经怀疑，这是不是杨朝明提前布置好的。但他自问眼光不错，杨朝明脸上此刻的诧异做不得假。
　　片刻后，秦局长才笑呵呵的看向杨朝明，夸到：“老杨，你收了个好徒弟啊。就按小齐说的办，回头协会选举的时候，我也会跟老朋友说说，帮你拉拉票。”
　　“呵呵，那就多谢了。”杨朝明脸上闪过喜色，抱拳致谢。
　　这收藏协会，虽然是民间组织。但名字前头能带上京城二字，说明也有官方的支持。而且别看是民间组织，当了会长后，除了更大的声望，还有很多无形的利益。
　　最直接的是消息渠道的扩张。其次协会也会承接鉴定服务，心黑一点，顶着个会长名头，开个假鉴定证书，把假货说成真货的，也不是没有，就看你会不会这么干了。
　　事情至此，算是在轻松愉快的氛围里，结束了。齐鸣当场拿出了那些美元，交给了对方。
　　这倒是让秦局长有点不好意思，平时都要准备个捐赠仪式什么的，今天这倒是有点潦草了。
　　至于齐鸣也不担心这位事后，拿了东西不帮忙。
　　对这秦局长来说，这三件事都是一言而决的小事，要在这种事情上都出尔反尔，那这位也爬不到如今的位置。
　　送走了秦局长，杨朝明又把齐鸣叫上了楼。
　　看着这小徒弟，他眼神复杂，自己今天是沾了小辈的光了，只是感激归感激，他还是沉声问道
　　“你是想把那尊大宋铜龟，送去香港？仅仅是送到香港对吗？”
　　这话听着古怪，但齐鸣确是听懂了，师傅这是担心他把东西，送到香港后再转运出国。
　　香港可是华夏文物最大的走私出口地。
　　华夏在改革开放后经历了最严重的文物流失，流失的总量甚至要超过之前战争时期的综合，其中香港就是流失文物的桥头堡。
　　因为在香港，对文物没有特殊的进出口管制措施，所以西一旦送到了香港就相当于洗白，出境极其便捷。
　　而且香港对艺术品还实行免税政策。这使得香港文物的交易异常发达，类似苏富比，佳士得，都在香港开展拍卖，正是出于此。
　　别的东西都还好说，但杨朝明是知道的，齐鸣手上那件铜龟代表的意义，而且他还知道，齐鸣马上能从日本人手上拿回龙马。
　　神龟龙马一旦合璧，绝对能引起史学界的巨震。他收藏研究了半辈子文物，这种东西送到国外，是他不允许，也不愿见到的。
　　齐鸣看师傅那欲言又止，还待再劝的样子，赶紧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师傅，我没有转运出国的想法。送到香港，有我的考量。这次的事情，您也看到了，很多时候真就是身不由己。东西只有放到那儿，我才能放心点。”
　　“而且，我昨晚想了一晚，等这次安排完香港的事情，我就打算申请这第一座私人博物馆，一旦大陆这边的博物馆进入正轨，我打算在香港也开设一座私人博物馆，这样所有藏品都能走展览的程序，互相流通。
　　今天我愿意捐赠，除了之前说的两件事，也是想搭上秦局长这条线，为以后铺铺路。”
　　杨朝明沉吟了片刻，认同的点点头，但他还是语气凝重的，再次重申了一遍
　　“小齐，现在总说，艺术无国界，科技无国界。但历史是有国界的，证明历史的文物也有国界，将它们运送出国，无异于叛国！你也是学历史出生，有些话，不要我说，你也该懂。”
　　齐鸣也是郑重点头，虽然没有保证什么，但眼神坚定。
　　片刻后，看师傅还是板着张老脸，他忍不住笑着开玩笑道
　　“师傅，香港也是华夏的，我都跟您解释过了，还这表情，难道你是不认可一国两制？啧啧，这思想觉悟可不行啊。政治该不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杨朝明被说的有点破功，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的。要没事就下去，让我清静清静，你也好，林轩也好，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嘿嘿，师傅那我先下去了啊。”
　　看师傅有碎碎念的迹象，齐鸣赶紧应了一声就往外跑。
　　然而当他离开了办公室后，他脸色还是冷淡了下来。虽然事情的走向都按自己预想好的来了，但任谁不情不愿的交出东西，心里都不会痛快。
　　看到他下来，在大厅被营业员小姐姐抱在怀里的小紫，呲溜一声就溜了来下，一下子爬上了齐鸣的肩膀。
　　发现他脸色不好，小家伙亲昵的用它的毛脸蹭了蹭，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似在安慰。
　　“事情谈的怎么样？”林轩也迎了过来。
　　“还能怎么样，我捐了。”
　　齐鸣将小紫搂进怀里，伸手揉搓着猫猫头，语气平淡。
　　“捐了！你咋这么虎啊！”林轩表情夸张，难以置信的道。
　　“不然能咋办？我是当场拒绝，还是当着人家面烧掉，然后来一句，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齐鸣调侃道。
　　“但，捐也不是你的风格啊。”林轩小声嘀咕。
　　自己在他眼里就这么一毛不拔？齐鸣心道，正想着给他讲讲自己怎么做散财童子，有漏都不要的光辉事迹呢，能证明他大方的人就自己找上了门。
　　“哈哈，小齐，你在啊。那可就太好了。”
　　“吴老板？”齐鸣看向门口，叫他的居然是昨天那摊位老板吴越。
　　“嘿嘿，小齐，我这可是特意来好好谢谢你的，要不是你昨天帮着说了句话，我的东西可没那么容易处理完。多亏了你，我现在可算是彻底的自由了。”
　　吴越提着个小箱子，笑呵呵的迎上来。虽然这才是他正式结束摆摊生涯的第一天，但看他的气色，还真就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
　　（PS：200章了，一百章的时候求了次礼物，到这儿再求一次吧。不用花钱的那种，免费的花就行，要是没时间，那就算了，继续看下去，就算支持了。谢谢各位，能忍下那么多的毒点，看到现在，拜谢了。）

第 203章 像生瓷
　　“吴老板，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儿吧？”
　　齐鸣奇怪的打量了下他。
　　吴老板提了提手上的箱子，笑道“嘿嘿，还真有事儿。昨天，你塞了两件东西给我，说是让我再找人看看。
　　我不就找来了嘛。东西是你挑的，这全京城，哪还有比小齐师傅你，更懂的人了？”
　　这人嘴巴倒是甜，齐鸣被说的都有点臊得慌，在别人嘴里自己都成师傅了。
　　“这师傅就别叫了，我还不够格。”
　　说着几人在桌边坐下，林轩也是出于好奇是个什么东西，便跟了过来。
　　打开箱子，里头正是昨天齐鸣挑出后没买的那件芭蕉镇纸和白玉把件。
　　
　　齐鸣最先拿出的便是这件仿生瓷镇纸。
　　仿生瓷是现在的叫法，古时候叫像生瓷。是指模仿花果类或动物形象的瓷器。
　　早在宋代就已经有像生瓷了，但是宋朝釉色单一，做出的东西只能说形似。
　　而明代出名的像生瓷，是江苏的宜兴窑，当地用紫砂土烧制的像生瓷，闻名全国，风头一时无两。
　　像生瓷真正达到炉火纯青，是在乾隆，经过千年的发展，那时候的景德镇陶工们对各种釉料、色彩配方及烧窑技术都可以说掌握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那时他们甚至已经是能做到随心所欲地仿烧各种物品。
　　齐鸣将这东西的来历说了说，随后又直接给断了代，望气术下，年代绝对准确。
　　“老吴你这件，没款，但看釉色和包浆，差不多是嘉庆的。”
　　齐鸣说完，林轩也是拿起了这件镇纸，把玩了一遍。
　　“那小齐师傅，你给说个价儿？”吴越搓着手，一副财迷模样。他倒腾古玩，为的就是钱，没什么比钱更实在的。
　　这个价格齐鸣还真没印象，他只记得唐师傅教他鉴定这种像生瓷的时候，只提过一嘴，说是价格一般都不高。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类瓷器，所以没法报个准确价格。
　　他是不知道，但这里可是博古斋，身边的林轩，大小也是个专家。
　　林轩看齐鸣看了过来，秒懂。他得意一笑，那意思是总算也有你不懂的啊。难得能在齐鸣面前装一回。
　　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后才道。
　　“这年代嘛，你的小齐师傅说的很对，应该到嘉庆了。不过这价格，你这件6万到8万吧。”
　　齐鸣蹙着眉头，刺了他一句“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你再阴阳怪气的信不信，我K你啊。”
　　“嗷呜！”小紫也是朝他亮了亮爪子，做出一副饿虎扑食的样子，那意思就是：要K林轩，那就一起，带它一个。
　　“这么低？”
　　和齐鸣纠结称呼不同，吴越比较在意价格，听到才几万块，就有点儿瞠目结舌。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了这么说有点不信任人的意思，赶紧赔罪道“抱歉，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这东西烧的也挺好的，这价格是不是太低了。”
　　林轩淡定自若的拿出了手机，登录了一个专业网站，递给他看后，才道。
　　“像生瓷，做的最好的是乾隆。你看这件，落了乾隆款的，像生瓷荔枝摆件，比你这件怎么样？”
　　
　　老吴看了看照片，还揉了揉眼睛，要不是网页抬头上写了：清 乾隆像生瓷荔枝摆件。他都怀疑是谁拿真荔枝糊弄人了。
　　“比我这个好。”
　　这是事实，老吴陈恳的道。他手上那件镇纸一眼就能看出是瓷器，但这荔枝，放进一堆真荔枝里头，还真没人能一眼分清，说一句以假乱真毫不为过。
　　林轩接着说道“那你网页下拉，看看什么价。”
　　“怎么这么低？才22万！”老吴震惊道。
　　林轩拿回了手机，道“像生瓷，是督陶官唐英，在景德镇时候烧了敬献给宫里的贡品。大部分是不落款的。
　　这东西好看是好看，但不符合咱们古人对“雅”的追求，更像是个看着好玩的玩具。所以价格都很低。”
　　“这件乾隆荔枝摆件，带了款22万，你这件嘉庆不带款的，能卖8万都要看缘分。如果送到我们店里，顶多5万收。”
　　老吴有点遗憾，但很快又洒脱一笑，这5万算是齐鸣白送给他的。
　　低就低了，总比1千块卖掉要好，他这人主打的就是个心态好。
　　“那还有这个呢？”
　　老吴又将那白玉把件给拿了出来。
　　
　　玉器上，齐鸣大小也算个高手了，毕竟自己就有玉矿，最近身边还跟着个玉公主，偶尔聊天聊起和玉相关话题，也能获益匪浅。
　　他拿起把件盘玩一下便道“你这其实算不上白玉，拿光打一下就能看到，它底色泛青，算是青白玉。
　　上面雕了松、竹、梅这岁寒三友，雕工其实一般，要估价的话，3万吧。”
　　“嘿嘿，3万也好，加上刚刚的镇纸，就是8万，我回家开店的小半年房租就有了。谢谢小齐师傅了啊。”
　　老吴乐呵呵的双手作了揖。
　　“你一直谢他干什么？”林轩拿过玉把件握在掌心，一边用手指摩挲玉器的表面，一边不由追问道。
　　听他这么问，老吴便绘声绘色的把昨天的那一幕给讲了。
　　林轩只觉得牙根酸的厉害，齐鸣最后那段高风亮节，他是没听进去，重点全在捡漏上了。
　　“你又捡漏了？”林轩看向齐鸣，吭吭哧哧道。
　　齐鸣看他那样就好笑，还没等他说什么呢，怀里的小紫，吐出了段粉嫩的舌尖，小鼻子一抽一抽的，一只爪子还在鼻尖扇来扇去，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林轩一时半会儿没搞懂啥意思，茫然的看向了小家伙的主人。
　　齐鸣噗嗤一笑，伸手按住了那只左右扇动的爪子，笑道“它是说，这儿怎么这么酸呢！”
　　“嘿，你个小东西。”林轩撸起了袖子，气愤道“你胸口的珠子还是我送的，小没良心的，敢笑话我！”
　　小家伙一点不怵他，猫猫头一撇看都不带看他的。
　　齐鸣也知道林轩是闹着玩，不过还是看向老吴，找了个由头，岔开了话题，也算是给林轩一个台阶下。
　　“老吴，我还想问你呢。你这批货是哪儿来的？连带着我买的，和那天摊位上另外几件，清末民初的东西，这出货率可不低，方不方便告诉我？”
　　要是之前，这么问可能唐突，毕竟涉及人家的商业机密。但现在，老吴已经不摆摊了，自己也算帮了他，这么问想来老吴也是会给他这点面子。
　　果然吴越一点都没犹豫就道“嘿，那有什么不方便的。都是从邱三儿那拿的，你说的这次老东西多，可能也就是我运气好罢了。他那拿货，每次都是三七开。”
　　“三七开？”齐鸣不是很懂，买东西不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嘛，这还怎么开？
　　“邱三儿是谁？京城古玩圈，有这号人？”林轩也是追问道。
　　吴越呆了呆，但很快反应过来，这儿是博古斋，怎么可能跟邱三儿这种主要卖假货的人有交集，于是便解释道。
　　“邱三儿也是个供货商。不过他那80%都是新仿，老仿都很少，还有20%倒是老物件。但是想买他的老物件，必须得搭着仿品一起买。如果买3件老物件，最少要再搭着7件仿品一起，他名字里这三，也是这么来的。”
　　齐鸣和林轩都是了然的点点头。
　　几人又是鉴定又是聊天，不知不觉也过去了一个钟头。
　　吴越此行一是鉴定这两件东西，再一个就是特意上门感谢齐鸣，现在都搞定了就要起身离开。
　　“小齐师傅，这次多谢你了。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您有我微信，回头要是您来河北这块儿，就联系我，我一定尽一尽地主之谊。”
　　“客气了。”齐鸣答道。
　　感谢完齐鸣，他又看向林轩，把那绿色的芭蕉叶镇纸放到了桌上。
　　“林老板，这东西要不你们博古斋就替我收了吧。瓷的东西，我带着也不方便，万一摔了碰了，我还心疼。至于这玉把件，我就留下了，好歹摆了十多年的地摊，留身边也算个纪念。”
　　林轩对吴越印象也不错，叫来营业员拿来了合同。
　　“老吴，你这回去做生意是吧。那也别五万了，6万6，图个吉利。”
　　“那怎么好意思呢。”吴越不好意思的道，1万多，对林轩不算什么，对他来说也是小一个月的收入了，所以嘴上说不好意思，但行动还是很诚实。
　　林轩无所谓的道“没什么，你这东西，我回头卖个七八万没问题，反正也亏不了。对了，那个邱三儿的位置和联系方式能给我一个吗？”

第 204章 慈禧的东西
　　送走了满脸喜色的吴越，齐鸣看向了林轩。
　　“你是想去趟那什么邱三儿那？”
　　刚刚林轩向老吴要地址的时候，他大致就猜到了。
　　林轩点点头，站起身，跟营业员打了声招呼，让他有客人直接找唐师傅。随后叫上齐鸣，就朝停车场走。
　　“走，去那什么三儿那瞅瞅，我就不信，光你能捡着好东西。”
　　齐鸣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但他今天因为捐赠的事情，心气也不是很顺，出门走走也好。
　　只不过他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嘴。
　　“你这么想捡漏，带着我干嘛，这万一要是我又淘到宝了，你没淘到，你这不是要把一口牙都酸没了？”
　　林轩鄙夷的瞥了瞥他“你听没听说过人的运气是恒定的？还真当你是气运之子，宝贝都围着你转？不带上你，我要淘到东西给谁看。”
　　齐鸣知道他这是开玩笑，相处这么久，谁还不知道谁啊，拉着他一起去，无外乎是想带他散散心，分散一下注意力，早点把美元这道坎儿给过了。
　　但是齐鸣觉得，林轩有一点可能还真没想到，宝贝是不会围着他一个人转，但他有挂啊，只要望气这么一扫，还能被别人抢了先。
　　不过看在他这么有心的份上，他这次决定，先凭眼力，就不拿这外挂欺负他了。
　　这邱三儿的卖货的地方设在了顺义区的郊外，这儿是一片大型的仓库群。
　　邱三儿租了个1百多平的小仓库，招牌都没立一个，一把椅子，一张桌子往门口一摆，就算是开张了。
　　齐鸣和林轩到的时候，这个有点贼眉鼠眼的家伙穿着身马褂，就坐在门口，哼着京腔小调，翘着二郎腿，手上提着把紫砂做的额柿子壶，时不时的嘬上一口，好不惬意。
　　“邱老板，是吗？”
　　林轩上前打了声招呼。
　　邱三儿眯起着眼，上下一通扫视，语带疑惑。
　　“这位面生的很？有何贵干？”
　　这是为了卖货，入戏太深了啊，说话都是拿腔拿调的。别说这类人还真不少，齐鸣最开始打工的那家捡宝斋的老板就是，喜欢穿着唐装，摆出副老派人的样子，忽悠游客。
　　林轩也很不适应这种咬文嚼字，直接道。
　　“我们是吴越介绍的，跟他是同行，他说是您这的货都不错，就想着来看看，好的话，咱以后也在你这拿东西。”
　　“哦~他啊。”
　　这邱三儿拉出一个长音，似在回忆，他这地方在地摊圈子里，名声不小，合作过的人不少，想了会儿才想起这么个人。
　　“那我这儿的规矩，他应该都告诉你了吧。”邱三儿又问。
　　林轩点点头“说了，你放心，三七开，我懂的。”
　　邱三儿又对着壶嘴嘬了口，古玩行里，供货方才算是甲方，他在这摆姿态也是为了震一震这俩小年轻。
　　“知道就好办，你们第一次来，我就再啰嗦一句。”他伸手指了指门口斜上方“进去后随便上手随便看，但这手脚都轻一点，摔了碰了，可是要照价赔的，咱这都录着的。”
　　齐鸣和林轩抬头看了看房檐上的摄像头，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随后邱三儿一挥手，就示意他们随意，自己个儿再次哼起了那模糊不清的小调。
　　才踏进仓库门，入眼就是一排排加大版的超市货架，每隔一米便长长的排出去一排。货架前方还放着立牌，上头贴心的给标上了名字，分好了区域。
　　瓷器归瓷器一片，玉器归玉器一片，书画区用的居然是T字型的衣架子，不少书画像是凉毛巾一样，被挂在衣架上。
　　入口的一侧，一排排银色推车整齐的摞在一起，原本镂空的车身，还被一层厚厚的硬纸板封好。
　　瞧这布置，还有装备，这儿简直就像是个仓储一体式的古董超市，主打的就是个齐全。
　　别说，这儿的生意看着还挺不错，在门口就看到好几个人推着推车穿梭其间。
　　齐鸣和林轩，对这些一眼假的东西自然是没什么兴趣。
　　他俩一人拉着一辆推车，问过了门口也是马褂打扮的男人后，便朝着堆放老物件的东南角而去。
　　在仓库的东南角，六个集装箱并排摆放，每个集装箱的箱门大开，箱体内还开了门，能随意穿行，箱顶被装上了白炽灯，灯光下每个集装箱内就一排货架。
　　能看的出，这儿的摆放就要谨慎不少，至少书画没再被随意挂起，一个个画轴被整齐的摆放着。
　　“分头看？”林轩提议道。
　　齐鸣点点头“成，要先完事了就说一声。”
　　说着他推着推车，走向了最左侧的一个集装箱，左边两个摆着的都是他眼下最擅长的瓷器。
　　玩瓷器的有句话，饭桌上的不如供桌上的，供桌上的不如书桌上的。
　　这两个柜子的摆放，也是照着这个规矩来。
　　左边第一个，全是杯盘碗碟，右边一个则是各种器形的花瓶。
　　齐鸣在左边小逛了一圈就发现，这说是老东西，但都是民国居多，光绪宣统的都很少，而且他说不用望气，就不用望气，所以看的不快，权当是印证所学了。
　　左边的还没逛完，还真就被他找到了件有点意思的东西。
　　
　　这是个：黄地紫绿龙大盘。齐鸣拿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下，这盘子口径差不多有47厘米，盘口到盘底高也有个8厘米左右。
　　这种大小的器形，就是所谓的供桌上的了。而黄釉瓷，也确实是皇家常用的祭祀瓷。
　　整个盘子以黄釉为底，内部填充五色装饰，内底是紫绿两条游龙，呈双龙戏珠造型。内壁则刻画梅花、茶花、菊花、牡丹、荷花、石榴、芍药及桃花，几乎是画全了一年四季的特色花卉。
　　这么多花同在一个盘上，也算是很少见的。
　　而齐鸣觉得它有意思的，还并不是这花，而是底部的落款：储秀宫制。
　　在华夏历史上，只有一个人使用的瓷器，会落这个款，那就是清朝同治和光绪两朝真正的统治者：慈禧太后！
　　储秀宫是内廷西六宫之一，建于明永乐年间，一开始叫寿昌宫，嘉靖时更名为储秀宫。慈禧在咸丰二年入宫时，就居住在储秀宫的丽景轩，并在这儿生下了后来的同治皇帝。
　　后来英法联军入京，咸丰外逃，最后又死在承德避暑山庄。慈禧的儿子同治上位，为了方便垂帘听政，她从储秀宫搬到了养心殿和长春宫居住，一住就是24年。
　　直到光绪十年，慈禧50岁的时候，打算撤帘归政，便搬回了储秀宫。为了纪念这次搬家，同时庆祝慈禧50岁的寿辰。
　　慈禧让人烧制了一批，落款是储秀宫制的瓷器。一共9式36款，这种大盘就是36款之一。华夏历史上用后妃的居所为做为官窑款的，这也是空前绝后，只此一家。
　　而且齐鸣也从唐师傅的那堆资料里，看到过这东西的文字记录。
　　根据当初清朝的宫廷史料记载，这种黄地紫绿龙大盘，品相最好的一共才烧出了6个，4个被直接上贡给了慈禧，2个留库备用。目前故宫博物院就有展出。
　　品相稍次的一共有32件，烧制时损毁了7件。
　　别说，现在他越看这东西，越是正，颜色正，器型正，画工正。
　　虽然这么做对林轩不公平，但这会儿用望气，好像也不算太欺负人，毕竟他是先看中的东西，望气只是检验。
　　简单给自己找了个借口，齐鸣望气一开，岁气贵气一览无余。
　　这件东西，还真是慈禧御用瓷的一件，不过看贵气，应该不是那6个品相最好的之一，而是那32件次品中的一件。
　　晚清的瓷器市场价并不是很好，别说清三代，就是跟嘉庆道光都没的比。
　　但其中，也有例外，其一就是慈禧用的瓷器，另外一个则是恭亲王奕訢，这两人相当于是华夏最后的独裁者，而且掌握了实权的他们，用具也更考究。
　　手上这个盘子，虽然品相次，但是能找到明确阿文字记载，如果出售，齐鸣估计60万左右还是没问题。
　　这收获，还真应了那一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为了往后的布局，他放弃了那几张美元，这不马上就又有东西入账，老天果然是公平的。
　　（PS：抱歉昨天两章，却是有点赶，不少人看的有意见，回头改改。在这跟觉得不满意的说句对不住了~总之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205章 射礼
　　这有了收获，干劲自然就更足了，齐鸣看的也就更加的仔细。
　　但是这儿毕竟只是个真假掺着卖的低端供货地，齐鸣来回逛了两圈，再没找到什么漏网之鱼。
　　尽管没有中意的好东西，他最后还是又拿了件民国仿康熙的棒槌瓶，倒不是瓶子有多好，纯粹是为了给手上这黄釉大盘打掩护。
　　离开瓷器区的时候，为了查漏补缺，他还用望气术扫了一遍，确认了没有其他特别有价值的，才去了隔壁。
　　隔壁的这个集装箱里装的都是铁器，青铜器和铜器。而且全是类似箭镞，铜钱，铁钱之类的小件，没有大件的东西。
　　其中最多的就是铜钱和箭镞。
　　尤其是箭镞，各种形制样式，各种材料的都有，关键是这些个箭镞，还都是真品，不掺一件假。
　　
　　弓箭是古代最普遍的远程武器，所以箭镞的存世量很大，在一些尚武时期的墓葬里，一挖就能挖出成千上万枚。
　　不过近些年收藏热兴起，又不是谁都玩得起价格高昂的瓷器书画。箭镞这种虽然存世量大，却又有那么点稀奇，而且还能保证真品的东西，就很受游客欢迎。
　　在潘家园地摊上，几十块就能买一个，哪怕是品相好的战国时期的青铜箭镞，最贵也只能卖上个千八百。
　　男的嘛，谁小时候还没个弯弓射箭，最好再来个一箭双雕的理想。
　　既然遇上了，齐鸣顺势也挑了几个，由于摆面前的东西量太大，一个个挑费时费力。他就用了望气，要买那肯定是要买最有价值的。
　　来之前他本是信誓旦旦的今天不开望气的，但最后还是逃不过一个真香定律。
　　不过这么一来，他在一堆青铜箭镞下头，还真又被他挑到了个好东西，价值不大，一万块都不到的东西，但却是箭镞里头的稀罕货，这是两个箭杆用了错金工艺的青铜箭镞。
　　
　　射，在古代除了是君子六艺之一。还是一个重要的礼仪。他手上这两枚青铜箭镞，就是古时候射礼中，用到的礼射镞。
　　在古时候，射礼有着一整套完整的流程。
　　天子或诸侯祭天祭祖，叫大射。诸侯朝见天子，或诸侯会面，叫宾射。宴会感谢，叫燕射。连地方推举人才，都还有个乡射。
　　而且射礼举行时，从开场，到一番射，二番射，用何种射箭姿势，射的位置，都有一套齐全的规定。
　　只可惜的是，这种从周朝就开始兴起，由汉族老祖开创并传下来的礼仪制度，已经被当成糟粕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反倒是在倭国，被以弓道的形式保存了一部分。当然要真比起当年的射礼，倭国的弓道连简化版都算不上，就好像脱毛的鸡崽和凤凰的差距。
　　将这俩东西收好，没等他再往里，林轩也逛到了这。
　　两人遇上后，都看了看对方的推车。林轩的推车里，放了两个画轴，还有一块砚台，看颜色是块青花石砚。
　　“看的怎么样了？”林轩问道。
　　“差不多，淘了几件东西有点意思。你呢？”
　　林轩嘴角勾出了个狂拽的弧度，拿起一个画轴，晃了晃，洋洋得意的道“看了绝对能惊掉你的下巴，这把我赢定了。”
　　“小伙子，很自信啊。”齐鸣调笑了句。
　　说着两人推着车离开了这片集装箱区。离开前，等在一边的马褂青年走上前，掏出了个很大的无纺布袋子。
　　他让齐鸣和林轩把挑的东西装进了这个袋子，随后又在袋口处上了个防盗扣。
　　这么做既是方便后面结账，也提防了一些人把这些价格稍高的老物件混进其他仿品里，玩一手鱼目混珠的把戏。
　　挑好了老东西，按这的规矩，就得再挑一堆仿品。两人走进了那大片的购物区，跟逛超市一样，开始买赝品。
　　齐鸣尽量买些高仿，标价是贵了点，但买回去也能装点下家里。林轩就随意多了，博古斋从来只卖正品，他对仿品一直都是嗤之以鼻。
　　而且他自信已经捡着了大漏，这些个仿品回头直接丢掉也无所谓。
　　“有啥好挑的，随便拿拿就行了。”林轩看齐鸣一件件上手，瞧的仔细，忍不住催促了声。
　　齐鸣买的赝品还差几件，被催的烦了，也只能再开一次望气术，赝品也有高低之分，还是那句话，买都买了肯定得挑好的。
　　放眼望去，青青紫紫，亮起了一片，只不过青色岁气都是春天里才冒头的嫩芽，只有一丢丢，紫色贵气也稀薄的可怜，这一货架加起来，都不如那件储秀宫制的盘子浓。
　　齐鸣一边朝出口处慢慢走，一边扫描着视野里的一切，推车里的东西也一件件的增多，由于都是摆件，车子没一会儿就满了。
　　齐鸣数了数，貌似也差不多了，两人为了尽快结账离开，便直接绕到了左侧的墙边，靠墙的过道大，还不用时不时的避让其他购物的人。
　　眼看着前头就是结账的地方了，齐鸣便打算关闭望气，却是不想关闭前在墙边的一个杂物堆里看到了一股浓郁的青紫气息。
　　只是惊鸿一瞥，但那颜色实在是太过惊艳，至少比手上这盘子要浓郁 。他忍不住又看了眼，才确认，并不是自己看错。
　　这个杂物堆，就在柜台边的墙角，那儿堆着不少木头的石头的铁的瓷的啥都有。
　　两人推着车走到柜台边结账的时候，齐鸣让林轩先结，自己走到了那堆杂物边上蹲下，这次他透视望气全开，力求用最短时间找到那贵气的来源。
　　如果说那些个货架上的还算是正儿八经的仿品，那眼前地上这堆，就是堆废品，残破的就不说了，所有东西都带着贼光，外行都能看出这是假的。
　　边上的一个马褂男看到他，也是不屑的撇撇嘴，心底估计是在腹诽他连这种破烂都要。
　　林轩结完账，看齐鸣还在那扒拉，他先是帮着把齐鸣买的东西拿上柜台结账。搬完了东西也是走了过来。
　　等他看到那些个贼光都没去的破碗，破花瓶，也是一阵的无语。
　　“你买这些干啥，这种破烂，拿回去讨饭啊。”
　　齐鸣没理他，一边装出幅挑东西的样子，一边道
　　“摆摊嘛，总要拿些薄利多销的东西，你看这些个铜钱不是不错嘛，反正有的人也没想从咱们这买真品，那拿些一眼假的东西，就当纪念品卖，没准更赚钱。”
　　“这位小哥说的好，是个明白人。要我说啊，干脆直白的告诉人家咱就是卖纪念品的，没准赚的更多。毕竟现在人都鬼精鬼精的，哪来那么多傻子，给咱骗呢。”
　　一旁负责结账的马褂青年开口应和道。说完还贴心的递了个袋子给齐鸣。
　　“得，随你吧。”
　　林轩心道，你又不是真的去摆摊。但他不能当着别人面戳破，只能在做出副无所谓的样子，在边上等着。
　　齐鸣也没让他多等，因为他很快就在一堆铜钱下，挖出了个五粮液的纸盒子，那股子贵气和岁气就是从这盒子里传出来的。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摞叠在一起的青花茶杯，5厘米左右的口径，粗略一看有十几个，正好塞满一个酒盒。也是因为这种交叠在一起的摆法和外面的纸盒保护。
　　这几个杯子被压在一堆的杂物里都没任何碎裂的迹象。
　　而齐鸣感受到的气息来源就在这十几个杯子当中。
　　眼下，肯定不适合慢慢挑是它们中的哪一个了，他把杯子重新塞进盒子里，又捧了好几把假铜钱丢进人家刚给的袋子里，再把酒盒子放在铜钱上头，拿起来就送到了柜台处结账。
　　能把这堆本来是要回炉的东西卖出去，负责结账的马褂青年也很是高兴。
　　他掏出那酒盒子，打开，点了点青花杯子的数量，点完就放一边。再拿起那装着铜钱的袋子，朝着一旁的电子秤上一放。
　　“小哥，12个青花茶杯20一个，加上4斤新仿铜钱算您60一斤，再加上刚刚的那些瓶瓶罐罐，凑个整，你给2万1就行。”
　　齐鸣一边掏手机，一边抱怨“这有点贵了吧。”
　　“嘿嘿，不贵的，不说别的了。你这袋子铜钱就全是我们这的精品，就因为没来得及做旧，我才按斤卖，不然都是按个儿算钱的。
　　回头，你要是有耐心等的话，就去乡下找个茅厕，把这铜钱埋到小便池下面，泡个一年半载，那做出来的铜锈跟真的一样，到时候一倒手，保证你大赚一笔。”
　　这法子齐鸣倒是听说过，古时候青铜器做旧就这么来的，据说上锈自然，就是费时间，而且味儿大，还得想办法散味道。
　　“那我这要是没耐心呢！”齐鸣扫了码，付了钱，继续转移话题。
　　这青年也是个能说的主儿，看齐鸣和林轩年纪轻，就以为他俩都都是小白，开始卖弄起他的见识。
　　“要等不及啊。那就用盐和醋调一盆水，直接泡里面，泡个几天，做旧的效果不如埋小便池好，但速度快。你要是想又快又好，还有个办法。
　　去废品场，找老铜器把铜锈刮下来。再挖个泥坑，里头丢上烧红的碳，把泥坑烧热喽。然后再把碳捞出来，最后把准备好的铜锈，铜钱还有浓醋一股脑的埋进去。过个几天，你就能挖出来了，这办法，我试过，效果杠杠滴。”
　　齐鸣本来就是位了转移他注意力避免，他注意到自己淘的好东西，没想到还真的从他这学到了点东西。
　　别说是齐鸣，林轩都听的一愣楞的，尤其最后那办法，他也是第一次听说。他都忍不住朝那青年竖了个拇指。
　　“帅哥，厉害啊！”
　　青年撩了撩不算长的刘海，拍了拍胸脯，自以为潇洒的一笑
　　“见多识广嘛。古玩圈子，我跟你们说，里头道道多了去了，回头要是有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那成，下次要有好东西，我们就来找你掌眼。”齐鸣也是顺势夸了嘴，随后亮了亮手机屏幕道“钱，我转好了啊。那咱回头见。”
　　估计是不常被人这么吹捧，青年道别的时候，语气还有那么点遗憾的对着两人道。
　　“回见，下次空了再来啊。”

第 206章 孙虎回京
　　付完账，齐鸣和林轩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出了仓库门。
　　路过那邱三儿的时候，他瞅了瞅两人手上的东西，满意的点了点头，还对着他俩招呼了一声。
　　“下次再来啊，我这儿回头客，有优惠的。”
　　齐鸣和林轩几乎是异口同声的笑着答道。
　　“一定。”
　　他俩这次都捡了漏，也打定了主意，过段时间还要光顾，所以回答的时候，语气那叫一个真心诚意，绝不掺杂一点水分。
　　回到车上，林轩发动了车子却没走的意思。
　　齐鸣正准备问呢，就看见这小子拉开车门，小跑着迎向了两个男人，那俩人买的东西似乎特别多，直接把仓库里的那种推车给推了出来。
　　隔着玻璃，看到林轩在那点头哈腰的一通说，似乎聊的还不错，脸上笑嘻嘻的。
　　随后就见他小跑着走了回来，招呼齐鸣下车。
　　“干啥？”齐鸣虽然好奇，还是依言走下车，跟着来到后备箱。
　　没一会儿，那俩男人也把东西放到了自己的车上，空着着手走了过来。
　　林轩指着后备箱里那些个，他搭着买的赝品，对着他俩笑呵呵的道“大哥，就这些，7折，全给你。”
　　那俩男的翻了翻袋子里的东西，没问题，都是高仿货。他们也刚从那仓库出来，这东西的价钱，心里都有数，这还真没想到出门还能捡个这种漏的。
　　“兄弟，7折收了没问题。但你图什么？”有个人还是没忍住，直接问道。
　　林轩下巴一抬，拍了拍自己的黑色奥迪A8L，傲气的道。
　　“哥们，咱就问一句，你看我像是摆摊的人嘛。”
　　此时无声胜有声，俩人也是秒懂，有钱人怪癖多，多的也不问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给钱拿货。
　　“你的也卖了吧。”林轩看向齐鸣。
　　齐鸣想了想，原本这些仿品是要装点家里的，但以后肯定还要来这儿，到时候要看上了什么，就又必须买点赝品，既然这次有人愿意接手，那就出了吧。
　　“行，跟你一样，也7折吧。”
　　他俩真正看上的那几件东西，都被放到了后排座位上，后备箱里的都是仿品。两人的仿品一起，打完折其中一人直接给林轩转了2万块。
　　“你够机灵的啊。”回去的路上，齐鸣夸了下林轩。
　　“那是！不然回去，还要处理这些垃圾。你看这样多好，省时省事，还省钱。下回，咱还这么干。”
　　“瞧把你给得瑟的。这次淘到什么好东西了。”齐鸣问。
　　事实上，他已经用望气术看过林轩那几件东西，有一个画轴能到民国，那松花石砚台能到晚清，还有个画轴年纪比林轩都小个十岁。
　　光看年代和贵气，这几样东西妥妥的赔钱货。搞不懂，他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大赚了。
　　“回去看了，你就知道了。”话落，林轩用力踩了脚油门，车子猛的一个提速，似乎也是迫不及待要给齐鸣开开眼。
　　难得今天路上不堵，两人花了40多分钟回了潘家园，上午开始就跑来跑去的饭都没吃，于是又找了家苍蝇馆子，解决了顿午饭。
　　吃过了饭，等回到博古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2点多了。
　　让他俩都没想到的是，进门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看到一坨晃荡着的脂肪体双臂张开，高喊着二弟三弟，冲着两人跑了过来。
　　门口空间不算大，躲都没地方躲，齐鸣和林轩一左一右，被来人抱了个结实。
　　“虎哥，松，松手。”齐鸣被孙虎抱的有点喘不过气。
　　而且刚刚他手上还拿着装了瓷器的袋子，为了保护这些东西，他只能伸着手臂，这会儿姿势别提多难受了。
　　“孙虎，你丫是不是又胖了，松开，快松开。别挤坏了我的画，坏了我跟你急啊。”
　　林轩更是毫不客气，空着那只手啪啪的拍打着孙虎的背。
　　孙虎之前就有300斤，这段时间似乎又贴了不少膘，巴掌拍下去，那松弛的脂肪，居然给人一种“duang duang”的质感。
　　“嘿嘿，太久没见，瞧我激动的。”
　　孙虎松开了两人，后退一步，眼睛都快笑没了。
　　林轩舒展了下身体，毫不客气的道“你丫，不是跟剧组嘛，怎么舍得抛下，那些个艺校的小美女，回京城了。”
　　这也是齐鸣想问的，孙虎之前接手了他投资的那部电视剧的监制工作。
　　以他好色的性子，在那种美女云集的地方肯定是乐不思蜀才对，这突然回来，倒是让他有点始料不及。
　　这次孙虎一改嬉皮笑脸的样子，很是郑重的拍了拍齐鸣肩膀
　　“小齐昨天打电话，不是问了我文物局的事情嘛。
　　兄弟有事儿，我哪还能只顾自己在外头潇洒，昨天挂了电话，我就订了一早的飞机票。”
　　“小齐，你这事儿别着急，咱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去找找我老子，他虽然不是管文旅这块的，但人家总还是要给他点面子的。”
　　齐鸣这回没躲开孙虎的大手，说实话，有点小感动。他又是玉矿分成，又是电视剧的，把这官二代拉上船，最初的心思就是借势。
　　倒是没想到，这货，糙是糙了点，却还真把他当自己人看了。
　　还没等齐鸣感动完，林轩怨气满满的道“你丫的马后炮，文物局的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孙虎疑惑的看向林轩，光听林轩口气，他就知道结果肯定不是很如意。
　　林轩带头走向了店里的八仙桌，边走边说道“还能怎么解决，认栽呗，你的三弟直接把东西给捐了。”
　　“捐了！”孙虎这声音一下子拔高了2个分贝，吓了营业员一跳。
　　“虎哥，这事儿也不像林轩说的那样，我捐有我的考虑，也不算被逼。”齐鸣也走到了桌边，将手上东西放到了桌上。
　　正好，这个位置能看到小紫趴在不远处的窗台上晒太阳，齐鸣便招呼它过来。刚刚出发去仓库的时候，小东西在睡觉，这才没带上它。
　　只是没想到，小东西看到齐鸣的召唤后，小鼻子朝他那耸了耸，爪子还嫌弃的扇了扇风，嗷呜叫了声后，不但没过来，还走远了。
　　得，这是嫌弃自己刚刚跟孙虎抱过，小家伙讨厌孙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小齐，到底什么个情况，你怎么就捐了呢？”孙虎坐下后，继续追问。
　　齐鸣答道“一句两句也说不清，这个回头慢慢说。你回来了也好，我还有问题要问你。”
　　只是他话才说到一半，林轩就迫不及待的插嘴打断了。
　　“行了，这些个扫兴的话，晚上边喝边聊。齐鸣，刚刚淘到啥了，亮亮吧，今天谁输了，谁结帐啊。上次海鲜店一口气，宰了我好几万，今天就让你全还回来。”
　　“这么自信，那你怕不是又要大出血了。”齐鸣也没继续之前的话题，他直接打开了袋子，拿出了那件储秀宫制的瓷盘。
　　孙虎看着那明晃晃的大盘子，双目放光，一脸的谄媚道“你俩又去哪儿淘宝了？见者有份啊。”
　　“有你什么事儿。”林轩毫不客气的打掉了孙虎伸向盘子的咸猪手，先一步拿了起来。
　　他看瓷器，一项都是先看的底部落款。
　　当他喃喃的念出“储秀宫制”的时候，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没办法，这个款华夏五千年历史只此一家，好认的很。
　　“这是那老妖婆的东西？真的假的啊！我去，你这还真是贼不走空啊。”
　　齐鸣白了他一眼
　　“说谁是贼呢！至于真假，你要不信，那就去让唐师傅再过一眼。怎么样，看到它，你还觉得晚上这顿是我请吗？”
　　林轩一脸淡定的放下了盘子，自信满满的道
　　“嘿嘿，要光这一件，那你这顿可就真的请定了！”
　　说着，他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个画轴，将桌面腾出个地方后，直接平铺打开。
　　这居然是幅《奔马图》，而在左上方落的铃印，正是那方赫赫有名的：江南布衣！
　　

第 207章 谁说印刷品不值钱
　　每个画家都有自己最擅长的东西，说道齐白石，那就是虾，说道荷花，那就是张大千，而要说道马，徐悲鸿就是绕不开的人物。
　　眼前这张《奔马图》笔墨酣畅淋漓，磅礡大气，形象传神，符合徐悲鸿的奔马，气魄雄厚，笔力豪壮的特点。
　　而且，这上面还落了江南布衣的印章，这方印的来历也不简单，是当初齐白石特意为徐悲鸿刻的。
　　大师的画，加上另一个大师刻的印，这种有着巨大意义的作品，价值肯定不凡。
　　“这马画的真俊哈！”孙虎伸出一只胖手就想去摸摸宣纸，感受感受。
　　孙虎这外行都能看出这画的好，齐鸣好歹还学了段时间，自然也是觉得这画，画的非常不错，但是这画反而是他认为所有东西里最没价值的一幅。
　　因为上头的贵气很稀薄，而且岁气告诉他，这画完成到现在也就十几年。
　　“怎么样，看出来点什么没。”林轩语气带着点挑衅，这瓷器他承认已经是比不过齐鸣了，但这书画，他自信还是能稳压他一头。
　　齐鸣思来想去，理不出个头绪，只能含糊道。
　　“画的不错，纸是老宣纸，但我怎么看都有种新的感觉。这应该是赝品，但是是哪位高人仿的就不知道了。”
　　自打徐悲鸿画马成名后，跟风模仿者层出不穷，什么小徐悲鸿喽，徐悲鸿研究会喽，这些人一心扑在这上面，孰能生巧，虽然画不出那股子精气神，但做到九成九的形似那真就是轻而易举。
　　齐鸣觉得，眼前这幅大概率就是这类作品了。
　　然而，当林轩公布结果时，还是把他震惊到了。
　　林轩嘿嘿一笑“算了，还是我这师兄来给你上一课，不然光靠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东西是谁画的。”
　　“谁？”齐鸣也不在乎他占自己便宜，虽然林轩年纪上是比自己小2岁，但辈分上他还真要叫声师兄。
　　“这画，不是人画的！”
　　这话，孙虎想都没想就给顶了回去
　　“不是人，那还能是鬼啊，轩子，你想讲鬼故事也看看时间啊，这大白天的，咱们几个阳气这么旺，有鬼也不敢靠近啊！”
　　“瞎插什么嘴。还有，你阳气旺嘛！你丫15岁就不是童子鸡了，每天纵欲，有个屁阳气。”林轩瞪了眼孙虎，又看向齐鸣“笑什么笑，你婚都结过了，也不是童男~”
　　只是这越说，林轩声音越小，貌似就他还是个雏儿，这忽然就有点可怜啊。
　　齐鸣憋着笑，赶紧出声把话题拉回来。
　　“那个，你还是说说，这里头到底是什么原因吧。”
　　林轩深呼吸两口气，压下了心头的烦躁感，语气平淡里居然带着那么点委屈，再没了刚才的嘚瑟劲儿。
　　“这画，是用艺术微喷技术，仿造的复刻品。艺术微喷，说白了就是一种打印技术。这种技术，各大博物馆都有用，为了保护真品，很多珍贵的古画，都是用这种技术复刻，然后再展出。”
　　“不过这幅画可不单单是印刷品那么简单，2012年，徐悲鸿纪念馆为了纪念他诞辰118周年，用这种技术复刻了199幅《奔马图》限量发行。”
　　“这199幅画，用的都是民国的老宣纸，和那时候的老墨水，最最重要的就是这儿。”林轩指了指印章接着道“这画是印刷品不假，但这印却是用真印加盖的。”
　　这居然是幅印刷品！齐鸣啧啧两声，干脆直接蹲下，双眼近乎平行于画面，按照常识印刷品肯定是一体成型，所有表面肯定是平面的，没有起伏。
　　但不管他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幅正儿八经的水墨画，哪有一点印刷的痕迹。
　　林轩看他这样，哼了声，拽拽的道：
　　“要是能被你随便看出来，那还能值什么钱。这画是用艺术微喷定型，再找了国画高手，查漏补缺。所以不管从布局，设色，水墨浓淡，都跟真迹一致。”
　　说道这他还叹了口气“其实你那时候，跟日本人交换那幅雪州等杨的画时，我也想来这么一手搞幅假的试试。”
　　“我擦，果然穿西装的，心眼子都是黑的。”齐鸣总算明白，为什么林轩当时那么关注那幅画了，合着没憋什么好屁。
　　“那你后来为什么没提。别说，其实我也挺心动的。”齐鸣问。
　　林轩翻了个白眼“时间紧，明朝的老宣纸好找，老墨难找啊。而且这是日本水墨画，国内的水墨大师里也没人学雪舟的那种笔法，就算做出来，谁给咱们补救。”
　　齐鸣一想，确实，而且小鬼子还随身带着专业的鉴定师，那就更不好糊弄。那时候真要是拿出的是假画，说不定已经弄巧成拙了。
　　“轩子，不管怎么说，技术再先进，你这都还是假的，这怎么都不可能比慈禧的盘子值钱啊。算了，我吃点亏，这印刷品就归我了。”
　　比起什么日本人，孙虎显然是对他一开始就喊出的“见者有份”更念念不忘一点。
　　林轩毫不客气的送了他一个字“滚！”
　　“你丫知道这画现在多值钱嘛。这画当时一共就复刻了199幅，每幅都有标记，瞧见没，这儿。”林轩指了指画裱的一个角落08的数字。
　　“这就是那批里的8号。2012年卖的时候是5千一幅出的，你现在想买，后头得加2个0。”
　　“50万！”孙虎惊的脸上的肥肉都颤了颤，随后又特意加了句“就一印刷品！坑爹啊！”
　　齐鸣对这价格也觉得夸张了。
　　而林轩，一边收画，一边道“你懂锤子，这叫复刻品，而且是正儿八经的徐悲鸿馆藏复刻，打了官方标签的限量复刻。
　　2021年，徐悲鸿的苍松双鹤图，8.9平尺卖了两千万，1平尺就是200多万，这幅还是他最擅长的奔马，按这尺幅要是真迹，少说4千万。
　　这价格就算是真的有钱人又有几个玩得起的。所以这种跟原作几乎一样，还是徐悲鸿纪念馆出品，落得也是徐悲鸿的印，卖50万贵嘛！”
　　“那算了。”孙虎虽然遗憾，但也只能放弃了这画，万儿八千的拿了没什么，自家兄弟嘛。但这么贵的，拿了就是坑人了。
　　“这幅贵，那这个总没问题了吧。”说完，孙虎又拿起了林轩袋子里另一个画轴。
　　‘“轻点儿，这可是真正民国的！”林轩看他这粗手粗脚的，立刻提醒。
　　随着画面打开，齐鸣和孙虎就一个想法，林轩这是跟马杠上了啊！这又是一幅奔马图，而且还是一群马。
　　如果按照马匹数量这还是幅《六骏图》。
　　
　　这画哪怕齐鸣不用望气术都知道是假的，因为这画实在是太有名了。这画全名叫《天马六骏》，上头的提拔抄录得是汉武帝在获得汗血宝马后，写下得《天马赋》。
　　（汉武大帝，人家不光会打匈奴，其实还是个诗人，目前流传下的赋就有7首，而且都是精品。）
　　整幅画足足有15平尺，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幅珍藏于民间的徐悲鸿巨幅画马作品。
　　说他有名，是因为18年这画上了保利拍卖，当时成交价8千9百多万，引起过不小的轰动，自打这画的照片流传开后，民间就多了不少用这幅《天马六骏》做蓝本的图片，年画，十字绣，算是流传甚广。
　　哪怕是孙虎这浑人，看到了也是摸着下巴嘀咕了句“咋这么眼熟呢。”
　　而齐鸣看到的想到的肯定是比孙虎多，这幅画肯定是假的，但有刚刚那件复刻品在前，他也不敢说假货就一定不值钱了。
　　况且林轩如此的郑重，这里头一定是有说法的。
　　“徐悲鸿，民国，民国，徐悲鸿！民国！”齐鸣嘀嘀咕咕小声来回念了两句，猛地眼前一亮，看向了林轩。
　　“你说民国的，这画该不会是，那神童的作品吧！”

第 208章 可怜的徐悲鸿
　　听到齐鸣说神童，林轩就知道他应该是有了头绪。因为这事儿在民国挺有名，齐鸣这种历史系出身的听说过也不足为奇。
　　“你能肯定这是任仲年的画？你这运气，这是把徐悲鸿的高端仿品一网打尽了啊。”
　　齐鸣凑近了些，细细品鉴起画作，尤其是画左下角，汉武帝的那首《天马赋》。汉武帝一生写过两首天马赋，这是第二首。
　　该说不说，不愧是做皇帝的人，加上汉赋特殊的对仗韵律，这首汉赋写的确实气势磅礴。
　　尤其是最后这两句“天马徕，开远门，竦予身，逝昆仑。天马徕，龙之媒，游阊阖，观玉台。”
　　第一句是说：天马来了，他要学周穆王，驾马游昆仑。第二句，就更厉害了，翻译过来就是，天马来了，龙也会来，他想乘龙游一游天帝的居所。
　　这与天帝比高的气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写的出来。据说，徐悲鸿当初就是根据汉武帝的这首赋画出的这幅《天马六骏》，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唯一的遗憾就是，这画毕竟是假的，还有任仲年的字到底是差了点。
　　齐鸣和林轩看的津津有味，只留孙虎一头的雾水。
　　这种小伙伴都懂，就你不懂的感觉，既显得你呆，又跟百爪挠心似的，让人好奇的难受。
　　啪啪！
　　孙虎照着两人肩膀一人一下，快4百斤的分量直接就压了上来。
　　“啥神童？啥任仲年？他的画也很值钱？你俩要再这么，说话只说一半，藏着掖着的信不信，我要呼你了啊！”
　　“死胖子，下手没轻没重的。”林轩揉着隐隐发疼的肩膀抱怨。
　　齐鸣也是，嘴里嘶嘶的抽着冷气。他暗暗决定，等天热了要离这货远点，不然突然给你来一下，肯定发青。
　　都说胖子脾气大，为了不给他继续出手的机会，林轩给他讲了讲任仲年和徐悲鸿的恩怨。
　　真要说起来，这两人其实也就打了一场官司，不过这应该算是中国数千年来第一场，和著作权相关的官司。
　　当时还是在抗战前，徐悲鸿在南京中央大学艺术系任教。南京市面上突然出现了不少署名悲鸿的画作，水平极高。
　　由于当时徐悲鸿已经成名，画作价格不菲，事情很快就捅到了徐悲鸿这。
　　徐悲鸿开始是还以为自己的弟子朱雅墅干的，因为那几家卖画的店就在朱雅墅家边上，而且他也有这本事。
　　把人找来，对峙过后才知道冤枉了人家。
　　最后是徐悲鸿当时的妻子蒋碧薇，托了关系多方打听，才找到了仿画的人：任仲年。
　　查清了始作俑者，徐悲鸿夫妇直接找上门去理论，结果惊掉这对夫妻下巴的是，这任仲年当时才19岁，而且他家客厅里还挂着的张大千、溥心畬、黄君璧、张书旂四大画家的画作，居然全是他一人仿造。
　　并且全都笔力不俗，这可是徐悲鸿眼中的笔力不俗，放普通人眼里，那就是以假乱真了。一个19岁的少年，有这等的画工，说句神童毫不为过。
　　事情暴露，有人劝任仲年别再作假售假，但他听不进去，最后徐悲鸿让他老婆直接把任仲年给告上了法庭。
　　整件事脉络清晰，事实清楚，物证人证都在，按理说这官司单纯就是走个流程，但是谁都没想的是，最后判决，居然是徐悲鸿输了！
　　一来，当时法律缺失，就没著作权的说法。二来，任仲年的父亲，用卖假画得来的钱，买通了司法官员。
　　最后也是最奇葩的判决理由，则是任仲年的一句话：画上署名悲鸿，就许你叫徐悲鸿，难道就不许我叫任悲鸿吗？
　　这件事在那会儿闹的很大，报纸评论几乎一边倒的支持任仲年，认为他年纪轻，画技好，徐悲鸿是在打压后辈，甚至还有人劝徐悲鸿直接收任仲年做弟子，成全一段佳话的。
　　而且事实也是，任仲年仿的画，都只落悲鸿二字，他这么解释也没毛病。舆论，法律，加上任仲年的强词夺理，徐悲鸿这官司输的也不冤。
　　眼前这幅画，落款也正是悲鸿，加上年代能断到民国，当时可没什么徐悲鸿研究会，能仿到如此地步，贵气又如此薄弱的，也就一个任仲年了。
　　任仲年的画技，加上他和徐悲鸿的这段恩怨，这虽然是幅假画，但落在一些个追求东西背后历史含义的人手里。
　　这画卖个三十万以内，真的是轻轻松松。
　　齐鸣看着画也不由的感慨，今天林轩是让他涨了见识的，印刷品也好，假画也罢，只要懂得够多，眼光够毒，那也是宝。
　　古玩捡漏，他是靠自己神奇的眼睛，而林轩这就是实打实的本事了。所以还是要多看书，这书中自有黄金屋是一点不作假。
　　孙虎遗憾的摸摸下巴，这画也有来头，那他也不能要了啊。
　　林轩跟他认识的久了，不用看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伸手拾起最后那块松花石砚递了过去。
　　“晚清松花石砚，你爹不是喜欢写毛笔字嘛，拿去吧。”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孙虎一把接过，他的裤子都是特大码的，口袋也大，反手就把砚台揣进了兜里。
　　“这次小齐输了，不过你虎哥回来，这顿饭自然是我来。走，海上华庭，现在就出发，今晚上不醉不归。”
　　有一说一，孙虎人糙了点，色了点，贪了点，但也是个细心的人。知道齐鸣肯定会带着小紫，而小紫又喜欢海鲜，所以选的这家海上华庭正是京城最有名的海鲜餐厅之一。
　　林轩听孙虎都这么说了，也没反驳，确实三人自打新疆回来也没聚过了。既然他说了马上出发，他就将两幅画收好，放进了自己办公室，里头有个保险箱是他专用的。
　　而齐鸣也将东西重新装袋，去的时候就只能随身放车上了，饭局结束再叫小龙来接。至于孙虎说他输了，那是他没把纸盒子里真正的宝贝拿出来。
　　虽然他现在也不知道里头哪只杯子才是宝。
　　“小紫，走了，去吃海鲜了。”
　　临出发的时候，齐鸣招呼了声小家伙，一听有吃的，它的一对耳朵立的跟天线一样，呼哧呼哧的跑过来后，非要齐鸣脱了外套才愿意上肩膀。
　　看来它嫌弃孙虎，那是深入骨髓了，沾着气味的外套都不行。
　　嫌弃归嫌弃，但小紫点起单来，那是毫不客气，对着菜单上的照片就是咵咵一顿拍。原本把小猫点菜，当个餐前节目看的，结果点完一看。
　　好嘛，也不用再加什么菜了，4个人（孙虎算2个）加一只猫，14个菜，店里值钱的海鲜都齐了。
　　由于他们没到饭点就来了，商家难得遇到这么豪气的，生怕上菜上晚了，会被退，出菜的速度那叫一个快。
　　边喝边聊，推杯换盏间，齐鸣抽了个空挡，对着孙虎问道
　　“虎哥，上次办狗证，你一个电话就能把派出所副所长叫到我家上门服务。你是不是跟公安那头很熟。”
　　这问题，林轩替他答了。
　　“那还能不熟嘛，他16岁就去了那时候最出名的天上人间，结果碰到警察查身份证，自打那时候起就跟警察结下了不解之缘。20岁，勾搭有夫之妇，被人家老公打到报警，22岁~”
　　叮
　　孙虎酒杯碰了碰林轩手上杯子，胖脸红红一片，插嘴打断道
　　“喝酒，喝酒，就没必要揭我老底了。小齐，你这么问一定是有正事吧。文旅那块我真插不上手，但我姐就在公安部工作，你有事，就尽管说，能帮我一定帮。”
　　齐鸣抬起酒杯，隔空敬了敬他，一口闷掉了杯底那点白酒后，才心事重重的道：
　　“我想请你帮个忙，看看能不能替我短时间内，把移民办了！”
　　（PS：不知道为什么，打赏的感谢贴一直审核不通过，就在这儿跟所有坚持看到这儿，还有打赏了兄弟们，说声谢谢了。真的很感谢所有人的支持。）

第 209章 醉酒
　　“移民！”
　　孙虎，林轩，齐齐放下酒杯，几乎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小紫正跟一只新西兰岩龙虾较劲呢，被他俩这阵仗吓了一跳，毛都竖起来了，等发现周围没啥特别的后，恨恨的瞪着俩人。
　　“嗷呜~（没看见吃饭呐！）”
　　齐鸣一边轻捋着小家伙的后背安抚，一边从容淡定的解释道
　　“反应别那么大，我暂时还没打算移民。要移民的是我妹妹和父母，地方也不是你们想的国外，而是香港。”
　　听说是香港，两人状态很快就松弛下来，毕竟香港也是华夏的。
　　“这应该只是你的第一步吧？”林轩沉默片刻后，直接问道。眼下饭桌上，算是利益共同体，也没外人，他问的时候也就没了顾忌。
　　齐鸣起身给他们的酒杯倒上酒后，才点点头道
　　“对，我父母其实在京城呆的也不是很适应，让他们移民香港，其实图的就是那本香港护照，毕竟170多国免签，他们无聊了也能随时出去走走看看，方便。”
　　“至于我妹，让她过去，一是为了她好。其二，我打算在香港开第一家私人博物馆。到时候就挂在她名下。”
　　“在香港开？那你是要把东西都运去香港？”林轩皱起了眉，他还是第一次听齐鸣这么说。
　　孙虎反应就没那么大，从小到大，反正除了他爹也没人能管他，在他看来，自己的东西爱送去哪就送去哪儿，有啥好大惊小怪的。
　　“我的设想，先在香港开一家，并不需要真正营业的博物馆，当成一个合法的存放单位。等以后，实力足够，再在大陆开一家，这样万一再遭遇类似这次美元的问题，就可以借用交流展出的名义，合法合规的往来两地。”
　　林轩听后皱眉沉思，他有点理解齐鸣为什么要捐了，这打的是朝中有人好办事的主意，借着这次的事，直接跟那位副局长搭个线啊。
　　而孙虎，酒杯一递，豪气的道“我是不清楚，你打的什么主意，不过移民这事儿，包我身上，回去我就跟我姐说。还有，下次再遇到这事儿，也别一个人瞎琢磨，兄弟能帮的绝对帮，帮不上咱也能陪你借酒浇愁。”
　　“这话实诚。”齐鸣跟他碰了一个，一口又是半杯，一杯杯酒下肚，他的话也开始变多了起来。
　　“虎哥，我跟你说，不是我不愿意把东西上交或卖给官方。但你知道嘛，那些个博物馆，文物机构，它就没一个靠谱的。”
　　“远的咱就不说了，江苏的扬州博物馆，整整被盗2次，那TM的可是国家一级博物馆。还有陕西的昭陵博物馆，那TM可是为了唐太宗李世民陵墓建的！也能被盗，唐太宗棺材板都盖不住了啊！
　　还有故宫，你敢信！故宫整整被盗了７次！最近的一次就２０１１年的事儿，而且盗窃的还不是什么江洋大盗，就一个山东来的农民。虎哥，那可是故宫啊！故宫被个农民盗了，你说这荒不荒唐！”
　　“光是防盗差也就算了，关键是那些家伙，收了东西他不给你看，这是我最不能接受的。所有好东西，全都放仓库藏着，专家能看，当官的能看，博物馆的人能看，就咱老百姓不能看。咋地，老百姓眼睛带激光的啊，能隔着玻璃把东西给烧了啊！”
　　“我辛辛苦苦，淘来的宝贝，一旦送进去，就服务那群肚子比路边石墩子还圆的家伙？”说到这，齐鸣一拍桌子，近乎吼了出来。
　　“老子！不乐意！”
　　“嗷呜呜！”小紫也是第一次看到齐鸣这么激动的样子，爪子照着桌子一顿拍，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孙虎也是头一回听说博物馆还有这么多道道。他之前总觉得，博物馆嘛，一堆的老学究，研究历史，研究文物，研究学问，哪那么多花花肠子，好家伙，这是真TM脏！
　　“呵呵～”
　　一旁的林轩冷笑两声，抿了抿酒才道：
　　“被盗算什么，知道损耗不？博物馆的藏品还能有损耗，你能信？你敢信？前几天，台北故宫，人为操作失误，损坏了3件明清瓷器，闹的沸沸扬扬，国内媒体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但是2011年，咱们北京故宫，直接损坏了一件宋代的哥窑，这事儿几个人知道？”
　　“这还是故宫，下头的博物馆乱着的多了去了。统计的时候，只要说一句保存不当，好好的东西，就直接从档案里头划掉了。至于是的保存不当坏了，还是落谁兜里了，谁知道呢？”
　　“4年前，我在店里遇到过一个人，墨镜口罩帽子，我还当他是个盗墓的，来卖赃物。结果人家拿出来的是正儿八经的传世品。
　　而且这东西，我在西安半坡博物馆见过。那是一件宋代哥窑玉壶春瓶。当时我就查了资料，这东西跟博物馆那件，一模一样，连瓶嘴的一个磕碰伤都一样。所以你俩说说，这瓶哪儿来的！”
　　孙虎惊呆了，难以置信道“真这么嚣张？”
　　林轩一口闷掉了杯里的酒，烈酒入喉，往日沉稳淡定的性子也跟着烈了几分，他再次冷笑道。
　　“呵呵，要不怎么一直说你糙，却不说你胆子大呢，胆子放大点，往最坏的里头想！他们真正干的可比你想的要嚣张的多了去了！
　　酒泉市博物馆2011年发布了个文物健康状况报告，严重腐蚀的就不谈了，中度腐蚀以上文物约占文物总量的60%！这可是人家自己说的。网上现在都能查到资料！占总量的60%，你说得有多少件？你说他们干的嚣张不嚣张。”
　　“哼，所以啊。我就搞不懂了，有些东西好好的藏在人家家里，当个宝贝一样供着多好！非要锦旗加500块，给你要过去。要过去了，又不好好保存，说什么珍贵文物，就要贡献国家，结果，魂归国家的倒是真不少。”
　　齐鸣说完，就给林轩满上，两人聊到了这些心情都不好，直接又是碰了个杯，。
　　砰！
　　孙虎一拍桌子，也是一口闷掉了杯中酒“TMD，老子总有一天要给这些个龟儿子点颜色看看。”
　　“就你？”林轩也是喝多了，直接嗤笑出声。
　　齐鸣醉醺醺的笑着道“虎哥，你丫喝多了，这话你爸，你妈说还行，你嘛，顶多啐人家两口，但全国那么多文物机构，你一天一家跑到死都跑不完啊。哈哈哈~”
　　“你俩等着啊。咱要做到了，一人一瓶茅台现场吹！”
　　齐鸣和林轩觉得，这肯定赢啊，都是无所谓的道“吹就吹。”
　　孙虎立马给两人杯子满上“来，先干了这杯，咱们摔杯为誓！”
　　说完他自己一口闷了，随后乒乓一声，酒杯直接砸碎在了地上。
　　齐鸣林轩也是喝大了，有模有样的照着地上就是一下。
　　外头等着的服务员，还以为里头打起来了，小心的开了个门缝，就看到三个喝的满脸通红的男人，在那吹牛。
　　他刚想缩回去的，结果正好被孙虎看到。
　　“躲什么躲，没看到杯子碎了嘛，再给拿几个来。”
　　“您稍等，马上，马上。”
　　这一桌经理说过了是贵客，他不敢怠慢，小跑着重新摆上了三个新杯子,正想离开，就听孙虎又喊了声。
　　“再拿3瓶花雕，我们要漱口。”
　　（注：关于文物被盗和损毁这段，数据真实，前国家文物局局长单霁翔曾在一个会议上指出，国内博物馆因保存不当，导致因腐蚀而受损的藏品数以亿计。）
　　（PS：早上起来看到好多朋友支持，还打赏。真的很感谢，所以这章加更，谢谢所有人的支持。还有，对那些喜欢故事性的朋友说一声抱歉，文笔有限，一本小说都快写成历史说了，实在对不住。）

第 210章 大明康熙年制（上）
　　疼，疼，疼。
　　脑袋那种又胀又疼的感觉，让齐鸣难受的想拿头砸墙，嘴里也是宿醉后的那种干燥苦涩，让他只想喝口水。
　　昨晚上是真的喝大了，开餐的时候桌上是2瓶53度茅台。完了孙虎又叫了3瓶花雕，后来好像还上了啤酒。
　　他自己都忘了是怎么回的家。
　　“啾啾啾”
　　一阵鸟鸣声从窗外传来，正是家里养的那只红靛刻，这货来家里后，就没在笼子里老实待过，整天都跟在旺财和小紫屁股后头。
　　而齐鸣见它没逃的意思，而且也不像其他鸟一样飞到哪儿，就拉到哪儿，也就随他去了。
　　红靛刻隔着玻璃又看了齐鸣一眼，然后扑扇着翅膀飞了下去。
　　没一会儿，小紫骑着旺财就闯进了房间，上头还飞着红靛刻，原来这鸟儿刚刚是给这俩货通风报信去了。
　　旺财在齐鸣床前坐下，吐着长舌头，好好的藏獒，已经被小紫训的跟金毛似的，眼神不再威武，透着股清澈的愚蠢。
　　“嗷呜~”
　　小紫跳到了齐鸣身上，蹭了蹭他的手，似乎是在招呼他起来。与此同时一种冰凉舒爽的凉意从一人一兽接触处传出，像是在滚烫的铁板上浇了一盆冰水。
　　宿醉的那种胀痛感，瞬间就得到了缓解。齐鸣讶异的看着小家伙，望气打开，就看到源源不断的宝气正从小紫身上过度给自己。
　　之前在西安他也有喝醉过一次，当时小家伙可没这本事。
　　再看看屋子里乖顺的藏獒和鸟，这也是之前小紫没展现过的，看来不止是他在进步，小家伙身上也一直在隐隐的发生着成长。
　　那如果有一天，它成长到不再需要自己，是不是小紫也会离他而去？头疼缓解了，但这想法冒出的瞬间，齐鸣胸口又开始发闷，表情苦涩。
　　就这么坐着发了一会儿呆，齐鸣心思复杂的搓了搓小紫猫猫头，刚想开口让它出去去玩，他自己也好起床洗漱，门口却在这时候响起了老妈的声音。
　　“看它们上楼，我就知道你醒了。”
　　“妈。”
　　齐母端着个托盘，上头放了热牛奶，热水，白粥还有咸鸭蛋。
　　将托盘放到床头柜，齐母一改开始时的慈祥和善，一巴掌直接呼在了齐鸣的大腿上，由于隔着被子，其实没什么感觉。
　　但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齐鸣还是做出一副被打疼的样子，嘴里嘶嘶的抽着冷气，表情夸张。
　　“让你喝酒，还喝那么多，我们都当你酒精中毒，差点给你送医院了。都那么大的人了，不知道喝酒伤肝啊！”
　　“但男人不喝酒，伤心啊。”
　　“还敢顶嘴，真以为长大了，我就不能真打了是不是！”齐母都要被气乐了，又是重重拍了几下。
　　小紫看她打个没完，小爪子直接按在了齐母的手背上，摇着头示意停手。
　　“你还帮它。”齐母都被它这护主的样给逗乐了，轻轻拍了拍小家伙的后背，随后站起身走向门口。临了，还不忘回头又叮嘱道。
　　“快点起来洗漱，不然粥就凉了。吃完要是难受就再休息会儿。”
　　“好咧。”说完，齐鸣撩开被子下床，脚才落地，突然想起了个事儿，看齐母都走到楼梯口了，赶紧追上去问道。
　　“妈，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有人打电话，打到了家里，小龙去接的你，小龙说接你的时候就一个胖子还清醒的，还把一袋子东西交给他带了回来，那袋子已经给你放书房了。”
　　胖子，那肯定是孙虎，这货不愧是天天泡在温柔乡里的，这酒量是真的猛，这么喝都没事。
　　疑惑解除，齐鸣走回床头，拿起了手机，一边翻看消息，一边刷牙。
　　微信里被置顶的是童欣晴，整整20多条未读，点开后里头一大半是表情包。
　　之前每晚两人都会聊会儿天，而且都要互道晚安，昨天她没等到，估计是生气了，所以信息从开始的“在吗”，一直到最后变成了只拿着尖刀戳戳戳的小鸡仔。
　　这大小姐可是眼下头等大事，都不顾满嘴的泡沫，放下牙刷，手指头都快按出残影了，总算是把昨晚经过写了个大概，发了过去。
　　发完后，又是噼啪一阵点，文科生的优势这时候就显现了，2百字的道歉小作文，轻轻松松。
　　消息发了过去，却没立刻收到回复，应该是在忙。
　　再往下的是阿依慕，她估计是从齐琳那收到了自己醉酒的消息，说了他两句不该喝那么多，然后叮嘱休息和喝水，还说已经让人备好了解酒的东西，送了过来，醒了一定要喝云云。
　　齐鸣忽然想起那杯牛奶，他们家农村出生，没喝牛奶的习惯，家里也没存这东西，难不成就是阿依慕让人送来的？
　　能被人关心，心里自然是高兴，只是考虑到自身情况齐鸣本想直接忽视，但越是刻意回避，越显的心虚，最后还是回了句“谢谢。”
　　洗漱完后，让三个跟在屁股后头的小东西自己去花园玩去。
　　齐鸣才把齐母端上来的东西都给解决了，叫来了保姆把餐盘收拾了。他没有听齐母的，继续休息，而是起身去了隔壁书房。
　　昨天买的东西里头，还有一个杯子，他还没挑出来，正好趁现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看看，到底是哪只或哪几只，能比慈禧的大盘还要精贵。
　　书房的茶几上，那个大袋子就那么静静放着。
　　拉开拉链，把黄釉大盘和箭镞放一边，齐鸣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个五粮液的纸盒。别说，这还真有点开盲盒的刺激感。
　　将盒子里的一摞青花杯子一个个拿出检查。
　　在查看到第8个的时候，凉意袭来，望气术下是极其浓郁的青紫二气相互纠缠。
　　由于器型较小，齐鸣原本觉得他看到那么浓郁的气息，最有可能的是这些杯子中的某几个交叠形成，整体价值高，单个的可能也就那样，没想到，这所有的贵气和岁气都来自这一个杯子。
　　年代可以往上推300年，到康熙中后期了。
　　杯子造型很普通，杯子内和外壁洁白细腻，主体部分没有任何纹饰。也就在杯外壁底部有一圈小小的青花卷草纹，而且这纹路的发色清晰，结合年代，齐鸣肯定这应该就是典型的“康青”料。
　　从康熙开始，清三代的青花料就开始选用产自浙江绍兴和金华的钴料，这种钴料，以前叫康青，现在给起了个文雅的名字，叫”康熙兰“。
　　它们中的优质料有两种，一种被叫做“顶元子”，这种料烧出的青花发色浓艳青翠，会给人一种宝石蓝的质感。
　　另一种叫“韭菜边”，烧成后的蓝色，色纯而且深，图案纹路清晰不洇，纤毫毕现。一些瓷器上的描花，提诗，都会用这种料。
　　他手上这杯子，就是典型的“韭菜边”，能用这种料的，那是妥妥的康熙官窑。而康熙官窑的青花茶杯，那可就是正经清三代的老物件，哪怕器形小了点，但价值可不一般。
　　而且这种青花料，到康熙晚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基本绝迹，因此成品在市场上一项有价无市。
　　齐鸣饶有兴致的把杯子在手上转了一圈，细细的品鉴了一番这只青花小杯的发色纹路。而当他翻转过来，看向杯底的底款时，震惊的差点一抖手。
　　
　　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还是酒劲又上来了？
　　这是他看到这底款的第一反应，在连眨数次眼皮，确定自己一切正常后，内心瞬间就被狂喜充斥，整个人像是魔怔了般，傻笑起来。
　　让他会有如此反应的，正是这底款：大明康熙年制！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如此明显的康熙兰，如此规整的器形，如此自然釉色，最后却会和一堆带着贼光的杯子一起，被塞进一个酒盒子里。
　　因为有这底款在，那真是傻子都不买，拿来喝水都嫌膈应。看到的人估计都要啐一口，大明和康熙，放一起，你不开玩笑嘛！
　　你这不是当别人，人傻钱多，你这是当人瞎啊！作假也要有点职业道德，走点心啊！
　　但事实是，这东西可不是人人唾弃的赝品，而是宝，是真正的国宝！

第 211章 大明康熙年制（下）
　　在江苏的南京博物馆，有一件镇馆之宝，全华夏乃至全世界只此一件，正是一个底款是：大明康熙年制的青花压手杯。
　　这件压手杯被取名：青花贯套纹酒盅。
　　整个酒杯，最最珍贵的就是这底款。
　　在常人眼里，这个底款是反常识的，但如果仔细研究那段历史，就会发现，出现这种现象并不是不能解释。
　　康熙被一些学者称为千古一帝，他8岁登基，14岁亲政，应该是个英明神武的人间帝皇。但根据清史稿的记载。
　　康熙皇帝确实很英明，但他也很迷信。
　　在康熙登基的时候，朝堂内有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和鳌拜四大辅政大臣争权夺利，哪怕是他亲政都无法掌控朝局。
　　朝堂外，南方大片领土都被三藩把控，沿海还有郑成功和张煌言组织的抗清义军，这支军队曾经借着水师的便利，乘船带领17万人，走水道冲进长江一路打到南京城下。
　　北方边境有沙俄，西北方有准噶尔，整个清王朝真正掌控的其实只有北方的区域，境况真算是危如累卵。
　　正是这种环境下，康熙登基之初就下了一道命令，不允许在瓷器底部落年款。因为瓷器易碎，如果带上了年号一起碎了，寓意不详。
　　对这条命令，史书上也有过明确的记载。
　　康熙１６年，正是清军和吴三桂间的战事胶着的时候，清朝丢失了大片土地，形势危急。
　　在这年，康熙亲下圣旨，给到当时的景德镇官窑的管辖者，江西浮梁县令张齐仲，要求他:“禁镇户于瓷器上书写年号及圣贤字迹，以免破残。”
　　现在常说，政治和生活息息相关，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实例。
　　而到康熙中后期，局势稳定，百姓富足，为了彰显自己功绩，康熙才彻底放开了落款的规定，并且康熙也确实是个很聪明的皇帝。
　　他不像他的儿子孙子，大搞文字狱。在康熙朝你喊反清复明会被杀头，但在瓷器上落个大明的款，却不会受到惩处，这就好像是给即将决堤的堤坝开了道泄洪的口子。
　　借此宣泄汉人，尤其是汉人中高级知识分子的对立情绪。此举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国内的满汉矛盾。
　　这种“大明康熙年制”的瓷器，大概率就是在那个落款自由的时期，某个汉人以此怀念前朝，而特意烧制的作品。
　　但这种作品毕竟是犯了忌讳，而且康熙之后的雍正乾隆都曾经大兴文字狱，一旦被查到持有这杯子，那必定是个人头滚滚。
　　所以它能完好的流传至今，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全国上下，也就南京博物馆有一只，而现在齐鸣手上出现了第二只，如果拿出去，估计又能招来一堆苍蝇前来叩门。
　　这东西是说什么都不可能捐了。而且，为了藏好它，齐鸣甚至连师傅和唐师傅他俩，暂时都不打算告知。
　　在凝重的思考了片刻后，他最后还是将杯子再次塞进了那堆假杯子里，重新装回了纸盒。
　　在心里，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回头香港那边的事情安排妥当了，这杯子也必将在最优先送去的那一批里。
　　一想到香港的事儿，手机屏幕正巧亮起，上头发来的是孙虎的视频邀请。
　　按下接听后，齐鸣招呼道
　　“虎哥，这么早。”
　　视频里，孙虎一副神清气爽，精神奕奕的样子，一点没有宿醉的迹象。
　　而他看到齐鸣已经穿戴整齐时，也是讶异的咦了一声，接着便夸道。
　　“你小子可以啊！我刚刚给轩子打电话，他可是眼睛都睁不开，接了视频后，话都没说两句呢，我就看着他对着镜头就睡过去了。你这气色，啧啧，有潜力！要不晚上再约一场，咱这次玩点荤的，昨天太素了些，不够尽兴！”
　　“别，求放过。”
　　齐鸣杆菌摆手拒绝。还来！再来，他真要进医院了。就算不是酒精中毒进医院，也会被爸妈打进医院。
　　“嘿嘿，行吧。找你也没别的事儿，就你说移民香港的那事儿。今天你就可以去市公安局的出入境管理处，那边都打过招呼了，直接找他们的王科长，那是我姐的手下，回头我把电话发给你。”
　　“这么快！”
　　“快点不好吗？轩子不是说你要去香港参加珠宝展嘛。我不就想着，你先把大陆这边的手续都办了，回头参展的时候就能拿着资料直接去香港的入境处交材料了嘛。省得你后头再一次次跑了。”
　　“虎哥，有心了。”齐鸣感激道。
　　孙虎大咧咧的一笑“这话就见外了！昨天喝酒的时候，咱可说过的，兄弟有事儿，能帮的咱绝无二话。对了，你几号去香港？到时候一起啊。”
　　果然，林轩之前就说过，这货是肯定不会错过这种能同时见到大批美女和珠宝的机会。
　　齐鸣原本是不想跟他一起的，但人家刚刚才帮的忙，又确实拿自己当兄弟，自然不好拒绝，只能在心底暗暗决定，有童欣晴在场的时候离他远点就是了。
　　他想了想，珠宝展是一周后，童欣晴最近日程紧，要到开幕当天，才会到香港。他本来的打算是忙完了京城的事，先在国内找她回合，再一起过去。
　　但现在，既然有了移民这事，那最好还是提前，早点去还能着手准备博物馆的事。
　　心里有了计较，齐鸣便问道：
　　“虎哥，大陆这边的手续几天能完成？”
　　孙虎回忆了下道“我有问过一嘴，申请书加材料，走个加急，２天就行。”
　　“那成，暂定后天出发，具体时间我再通知你。”
　　“好咧。”视频里孙虎满脸的喜色，脸上带着兴奋和那么一丝的谄媚道“小齐，你可是珠宝鉴定的专家，到时候记得帮我淘几件啊。”
　　齐鸣哪是什么专家，但有望气术在，辨别珠宝可比鉴定古董要简单多了，所以这请求，他也一口应下了。
　　“没问题，那不多说了，到时候联系。”
　　“到时候联系。”
　　挂断了电话，齐鸣也没耽误，由于是替父母妹妹办理，他下楼就找了齐母要来了身份证户口本等证件。
　　齐母虽然诧异，但还是把东西都给了他。在农村，以前是谁辈分大，听谁的，而现在则是谁有出息，听谁的。
　　眼下的齐家，显然是齐鸣最有出息，在一些大事上，他的话语权已经超过了齐父这一家之主。
　　走出房门，小紫旺财都趴在鱼池边，就露个屁股蛋子对着外面。一看就知道没干什么好事。约好了３天一条鱼，估计已经被抛到了爪哇国。
　　现在也没工夫教训他们。
　　叫上了在花园里打拳锻炼的小龙，就要出发。
　　小紫一看齐鸣要走，立刻小跑着来到身边，只不过在伸爪钩住齐鸣裤腿前，又想起了之前的教训。
　　“嗷嗷”叫了两声，示意齐鸣等等它。
　　就看到它重新跑回鱼池边，爪子在池子里洗了又洗，清洗干净后，却是跑到了小龙脚边。
　　小龙看到后嘴都笑咧开了，还当小家伙转了性子，要跟他亲近，刚俯下身，就见到小家伙把湿哒哒的爪子，在他裤腿上蹭来蹭去，直到蹭干净了，才又跑回齐鸣身边。
　　一溜烟的爬上了齐鸣的肩头。
　　“嗷呜”
　　猫猫头亲昵的蹭着齐鸣脸颊，声音软糯，这是在求表扬。
　　小龙“···”
　　这该表扬嘛，齐鸣也挺犹豫，貌似夸的话，有点对不住小龙啊。
　　但是，唉，谁能抵抗这么听话的毛孩子。一把将它提溜进怀里，手指头勾着下巴就轻轻揉搓起来，小紫双眼眯起露出一副享受的样子。
　　“汪～”
　　蹲在不远处的旺财，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这和谐一幕。
　　“啾啾”
　　红靛刻落到了旺财头顶，鸟喙轻啄了两下，如果语言相通，那一定是在说“别看了，羡慕不来的。”

第 212章 移民和准备
　　“齐先生，是吧。幸会，幸会～”
　　到了市局的出入境管理处，齐鸣找了门口的保安，打听了下王科长的办公室，但被告知要预约，没办法只能打了那个王科长的电话。
　　没一会儿，一个４０出头，头顶微秃的男人便笑着迎了上来，热情寒暄。
　　打过招呼，在周围几个工作人员八卦的眼神里，齐鸣跟着这王科长进了办公室。
　　上好了茶水，王科长笑呵呵的道。
　　“孙大少说，齐先生是要替父母妹妹，办移民。那您自己呢？”
　　“我暂时在国内发展。”
　　老实说，父母为了子女跑关系办移民的，王科长天天见，但自己不走，却要把家人送出去的，一般都有点内情。
　　他第一反应就是，齐鸣干的事情不干净，但孙大少安排的事，干不干净都要给办了。
　　问过了齐鸣一些需求，以及他的家庭条件后，王科长便给出了建议：还是直接走投资移民。
　　港岛现在，搞了一堆所谓的计划，吸引移民，又是优才计划，又是专才计划，那都不如投资移民来的方便快捷。
　　毕竟你是不是人才有待考证，但账户上那白花花的银子却是做不得假的。
　　而且，投资移民的话，王科长这儿可以走关系，直接替他申请港岛的永久居民身份证。
　　要不怎么说朝中有人好办事，齐鸣来之前还以为办下身份证就能申请护照的，谁想居民身份证上头还有一个更高级的永久居民身份证。
　　而后者，才算是真正的港岛身份，才能申请香港护照，享受包括选举权和考公在内的所有福利。
　　想拿到永久居民身份证，原则上必须要在取得居民身份证后，持续７年工作居住在港岛。但现在嘛，有钱又有人，自然有办法规避。
　　王科长耐心且详细的把里头的道道给齐鸣解释了遍，得到齐鸣的同意后，拿过了齐鸣带来的证件，开始走程序。
　　把能办的都办完，又交给他一堆材料，里头有申请书，确认函一类需要本人签字的东西，这些齐鸣带回去，让父母和妹妹签上字，再送过来盖章存档就行。
　　也就明天再跑一趟事儿，甚至都不用他本人到场。
　　谢过了王科长，告辞离开时，路过办事大厅，这会儿各个窗口都坐满了人，看着休息长凳上那些个人排人的样子，他再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参差。
　　但联想起，自己才遭遇过的事儿。却是从人脉到财力，他现在或许已经超越了这些人，享受到了一定的特权。
　　但很多时候，自己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要怪只能怪自己，还不够强大，此刻他难得的对地位名声有了更高的追求。
　　晚上，当他拿出那些申请文件，把移民的事，告诉父母。
　　齐父眉心直接就皱成了一个川字，都没等齐鸣说完就表示了反对。
　　“移民？我们都那么大年纪了，这么折腾干嘛。这京城都还没住习惯呢，就又让我们去港岛？”
　　“对啊。”齐母也是皱着眉，好不容易跟周围人混熟，还通过跳广场舞交了几个朋友，这去了港岛难道重新开始？
　　香港人跳广场舞吗？听说那地方一丁点儿大，腿都踢不开吧？
　　齐父等齐母说完，眼神严肃的看着自己儿子，语气沉重
　　“小鸣，你老实告诉爸，你是不是犯事了？这是在替我们准备后路？你要真犯事了，那就去自首，钱，房子，咱都可以不要，要是还缺，我跟你妈，砸锅卖铁也会替你把窟窿补上。”
　　齐母听当家的这么说，面露戚戚之色。
　　“停。”齐鸣赶紧竖起手掌，阻止自己老爸的疯狂脑洞。
　　“爸，真没犯事！你儿子我可是才给国家捐了快半个小目标，过几天小红旗就该送来了。让你们移民，又不是让你们住过去。那是怕你们在京城待的无聊，方便你们出去走走看看。”
　　“真没出事儿？”齐父有点不信。
　　“真没有！”齐鸣是就差举手保证了。
　　好说歹说一通解释，才让两人接受他没犯错这事实。至于移民这事儿，老两口是说什么都不答应。
　　没办法，齐鸣只能祭出杀招：医疗。
　　一听加入港岛身份，看病不要钱，齐父齐母就都觉得很划算，万事逃不开一个真香定律，不就是换个户口本嘛，又不是以后不做华夏人了。
　　在他们看来，能不给子女添麻烦就是他们余生最大的目标，哪怕齐鸣再有钱，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做父母的都不想着帮他省，那还能指望谁来帮？
　　人生是生老病死，到他们这年纪，那就只剩下病和死了。死他们是管不了了，但这病，只要有办法，就不想拖累子女。
　　“你呢？”
　　搞定了爸妈，齐鸣看向了齐琳。
　　“啥？”
　　齐琳的眼睛终于是舍得从手机屏幕上挪开了。
　　齐鸣低头一看，好家伙，屏幕上是某家网站的欧洲十日游，宣传页。
　　得，这傻丫头已经不用劝了，自己都开始琢磨护照到手该去哪儿玩了。
　　虽然这事情上不用他劝，但齐鸣还是给了她一个板栗，沉声教训道
　　“马上高考，你是不用参加国内高考，但也别放松，期末成绩不好，欧洲你就别想了，我让人给你送军营里去，扒掉两层皮再回来。”
　　齐琳瘪着嘴，捂着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但看齐鸣压根不上套，再一看父母，听到齐鸣是在督促她学业。
　　哪怕是往日常常护着她的母亲都一脸严肃点头，很是认同。父亲更是一副跃跃欲试，也想来上那么一下的样子。
　　认清形势后，齐琳只能妥协，嘟囔了句“知道了。”
　　齐鸣看着这妹妹，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妹这段时间确实有点娇气了，但因为自己和张家那点破事，父母借债，让她前两年在生活上受了不少的委屈。
　　作为哥哥，总想补偿，实在狠不下心教训，算了，只要路不走歪，自己就这么护着吧。
　　作通了家里的工作，齐鸣指导着他们把那些材料都填了。
　　第二天，他让小龙把材料送去王科长那，自己则在家收拾起带去港岛的行李。这次出门，可不单单是要去香港。
　　珠宝展之后，他就打算直飞日本，虽然有合约和担保人的双重约束，但东西没到手，还是不踏实，尤其是那龙马铜像，是他志在必得的。
　　男人的东西就那么点，一个行李箱就全装下了。
　　行李收拾完，就该盘点下自己的收藏，尤其是书房里这些，自己不在家，万一齐琳或保姆刘姨上来打扫的时候有个磕碰，那还真不好处置。
　　将东西一件件的搬回到地下的那件藏宝室，看着原本空挡的橱窗被一件件古物填满，他有种，像是耗子存过冬粮的满足感。
　　直到当他搬运那乾隆座钟的时候，才想起来，那尊青铜雕像的来历自己还没搞清楚。
　　之前打算找找师傅推荐的那位雕塑家蒋阳晖，但因为处理文物局的事儿，就把这茬给忘了。所有藏品里，可就这件不清楚来历了。
　　看了看时间，也才上午１０点多，这会儿正是工作时间，现在打过去，要是打扰到了对方就不好了。所以他一直等到１２点多，才把电话打了过去。
　　只是，这次接电话的也不是本人，对方是个声音甜美的女声，按她的自我介绍，说是那蒋阳晖的学生兼助教，叫金晓鱼。
　　齐鸣在自我介绍了后，也自报了家门。
　　“你好，我师傅是杨朝明。最近凑巧收了件欧洲的古董雕塑，我师傅推荐我找蒋老师帮着看看，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时间？”
　　电话那头的金助教回忆了下，才反应过来是那位和蒋阳晖有过好几次合作的收藏家，语气也热情了起来
　　“杨师傅的徒弟？那您稍等，蒋老师正在创作，等他空了，我替您问下，有消息了再给您电话。”
　　“那多谢了，不过我明天就要飞港岛，所以能不能麻烦您尽快？”
　　“好的，今天之内一定给您答复。”
　　一个小时后，齐鸣收到了这位金助教的回电。
　　“齐先生，让您久等了。是这样，蒋老师上完下午的课就要去意大利，时间上确实有点紧。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到学校跟我们汇合，蒋老师说可以在去机场的路上替您鉴定。
　　要是雕像太大，或者您这边不方便，也可以直接把照片发过来。当然这样的话，鉴定结果可能不会那么准确。”
　　齐鸣想了想问道“请问，蒋老师这次去意大利要多久才回国？”
　　“这次是带着作品参加一个艺术展，需要一周左右时间。”
　　一听还要一周，齐鸣心下一算，对方回来的时候，自己不是在港岛就是在日本，错过了今天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左右无事，东西也不大，那干脆跑一趟得了。
　　将自己的选择告诉了对方后，他找了个盒子，将那尊青铜雕塑装上，就出发去了中央美院。

第213 章 雕塑课
　　齐鸣赶到中央美院时，之前跟他通话的那位金助教已经等在了门口。
　　当看到，从威霆商务车上走下的齐鸣时，年轻的美女助教眼前一亮。
　　这段时间，齐鸣交往的人，经历的事，让他的气质多了种沉稳，自信的味道。加上平均值之上的长相，和看着就昂贵的穿着以及座驾，每一项无疑都是斩女利器。
　　如果他有心学孙虎，那扑过来莺莺燕燕，不管是质量还是数量，绝对会甩孙虎一条街。
　　嘱咐小龙把车停到路边的停车位等候，齐鸣主动走上前，在礼貌确认了双方身份后，才向这位美女助教伸手道。
　　“你好，金小姐，今天麻烦您了。”
　　“嗷呜~”小紫这时也从他外套的领口处探出了个猫猫头，挥了挥爪子。大概是因为，漂亮姑娘最后都会成为供养它的厨子，所以它对女孩子的态度一向很热情。
　　金晓鱼惊异的看了看小紫，而后才伸出雪白修长的小手，矜持的和齐鸣轻轻一握，一触即分，娇俏的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
　　“没什么麻烦的。蒋老师现在正在上实践课，还要1个多小时才能结束，您要是愿意，我带您参观下学校吧”
　　“其实我大学就在京城上的，刚入校就听学长说央美的美女多，所以大一的时候就跟同学参观过你们学校了，有的地方没准我比你还熟点。”
　　眼前的金小姐，不愧是学艺术的，不但长相甜美，还透着股知性，要是别人自然不会拒绝这种难得独处，但齐鸣现在屁股都还没擦干净，可不想再多条尾巴，直接婉言拒绝了。
　　金晓鱼有点遗憾“这样啊。时间还早。那咱们去学校的咖啡厅，坐坐？”
　　虽然咖啡厅人不少，算是公共场所。但齐鸣也才毕业几年，学校的咖啡厅里，十有八九是牵手的情侣，这气氛，自己和这位就更不合适了。
　　“不知道，能不能旁听下，蒋老师的课？我学历史的，还没体验过艺术生的课程。”
　　齐鸣提议道。
　　金晓鱼也没想到，他会有这想法。按理说齐鸣是合作伙伴的弟子，而且学校也没禁止外人旁听的规定，她该一口答应的，但是~
　　齐鸣看到女孩那欲言又止的目光看向胸口，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解释道“您放心，我保证这小东西是不会扰乱课堂秩序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金晓鱼也不便再拒绝，凑巧这时候下课铃响了，趁着这中间休息的时间，带进课堂也方便。
　　应下了齐鸣的提议后，她便领着他朝上课的教室走。等他俩走进教室，还没来得及跟讲台上的蒋阳晖打招呼，休息时间就结束了。
　　为了不影响蒋阳晖的授课，金晓鱼领着齐鸣坐到了最后排。
　　蒋阳晖是看到了金晓鱼的，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就直接忽视，开始专心授课。
　　“同学们，上半节课，咱们对泥塑的一些要点做了了解，这下半节课，主要就是实际操作，大家可以先用手头材料自由发挥，题材内容随意，限时20分钟，剩下20分钟，我会教导一些基本雕刻手法，来对你们的作品进行修饰，这期间谁要是有问题，可以随时举手问。”
　　讲台上的蒋阳晖说完，齐鸣才注意到，周围的学生桌上都有大团的褐色泥土和钢丝，他们熟练的将钢丝扭曲成一定的弧度，而后将泥团捏成各种形状后开始黏在钢丝上。
　　金晓鱼看齐鸣脸上全是茫然之色，便开始给他解释，钢丝是用来做泥塑的骨架的，而那褐色泥土，俗称油泥，是雕塑中最常用的练习材料，玩法其实和小孩子的橡皮泥一样。
　　看齐鸣有点兴趣，她向边上的几个男生开口借了一些，那些个小男生对这种美貌学姐可以说毫无抵抗力，恨不得把自己都送给她，所以转瞬间齐鸣桌上就多了老大一块。
　　上次玩泥巴，大概还是在幼儿园的时候，今儿也算个赶了巧，齐鸣饶有兴致的开始搓起了泥球。
　　金晓鱼看他那外行样儿，噗嗤一笑，随后开始手把手教齐鸣怎么摆弄，这可把那些借了道具的小男生们看的几欲喷火，暗骂自己笨，就这么给别人创造机会。
　　其实齐鸣他们现在做的，也算是一种初级的雕塑，理论上先要画作品的草图，然后用铁丝折出大体的骨架，随后将油泥一点点贴到骨架完成塑形，最后在打磨修饰才是一件完整的作品。
　　让金晓鱼这中央美院雕塑系在读博士生，现今华夏最成功的雕塑家之一的蒋阳晖弟子，惊讶的是，齐鸣在雕塑上居然表现出了极强的天分。
　　首先就是空间感，说白了就是对物体比例的把握。齐鸣做的正是她刚刚见过的那只小猫，猫的头部，身体，四肢，比例极其的协调，完全不像是外行人。
　　如果说这能用对自己猫极为熟悉来解释，那体量感的把控就是实打实的天分了。
　　所谓的的体量感，解释起来很麻烦，打个容易理解的比方，让你用泥土做一个一样大小的猪和大象，在相同大小的情况下，如果做出来的大象和猪，给人的感觉差不多重，这就是体量感没练到家。
　　而一件雕塑的好坏，往往差距就在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上。
　　如果说这两点还算是唯心的话，那齐鸣的专注力却是可以通过观察计算得出最精确的数据。根据研究，各个年龄段对注意力的集中是有明显的差异的。
　　1岁以下的婴儿只能保持注意力15秒，3岁可以持续8分钟，小学的孩子能保证在20分钟，而成年人最多1个小时。
　　这是理论数据，并没把干扰的情况算进去，眼下周围的环境可不友好，附近全是学生低低的交谈讨论声，齐鸣胸口的小猫还时不时伸爪子干扰。
　　但齐鸣像是沉进了自己的世界一般，眼里只有手上的东西，只有当猫爪子即将刮到油泥上时，他才会伸手阻止，过后又能立刻进入那种状态。
　　“老师。”
　　不知道什么时候，蒋阳晖也走到了他们身边，金晓鱼发现后，就打算提醒齐鸣，但却被蒋阳晖摆手制止。
　　他兴致勃勃的看齐鸣摆动着那一团团油泥，做出的东西就一个字，丑！丑的特别，特别的丑，看着像是猫，但没有一点猫的美感。
　　形似这一点上可以说一败涂地，但是从整体的比例和那种轻盈感，却又让人眼前一亮，比起外形，这种感觉才是最难得的。
　　观察了一会儿，蒋阳晖看了看手表，走回到了讲台。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同学们，我看了圈，大家都做的差不多了。那咱们接下来，就讲一下，雕塑中最基础的几种刀法：刮、削、贴、挑、压、抹。这些熟悉之后，还有横、勒、剔、逐、奏。今天先讲这，刮，削！”
　　台下的学生有点茫然，虽然大家都是大一新生，但好歹也上过了一学期，这种基础还要再讲一遍。
　　齐鸣听着台上蒋阳晖的解说，看着他拿刀的姿势，手腕的转动的角度，慢慢的也伸手比划起来，由于他没刻刀，只能凌空比划。
　　金晓鱼立刻注意到他的动作，赶紧向身边男生借工具，那男生心有戚戚，却还是难挡漂亮学姐的魅力，把自己的工具袋整个递给了她。
　　齐鸣接过金晓鱼递来的刻刀，开始按着台上蒋阳晖说的，修整起手上这只外形有点怪异的泥猫。
　　渐渐的，猫咪的五官，毛发，更多的细节开始在他的一点点操刀下，一一显现。虽然还是和像这个字沾不上边。
　　但一旁的金晓鱼，已经薄唇微微张开，在齐鸣运刀时她便发现，他的手太稳了。手腕手肘的稳定程度，就好像是练习了好多年的老手一样。
　　她已经在怀疑，齐鸣是不是从小就接受过，射击，弓箭一类的专业训练了。
　　这种对肌肉的控制，和协调能力，比之周围这些练了数年的艺术生都要高出不止一筹。
　　惊讶归惊讶，金晓鱼到最后还是憋着笑，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这做的是真的丑。
　　（PS：出了点问题，上一章还在审核，这章反倒先上传了~妈卖批了）

第 214 章 要不要跟我学雕塑
　　铃声响起，讲台上的蒋阳晖没有拖堂的习惯，直接宣布了下课，说完便自顾自的整理起教案。
　　齐鸣和金晓鱼坐在教室最后排，由于前面挤满了着急离开的学生，他俩便没立刻起身，选择在座位上多等会儿。
　　趁着这空档，齐鸣指着桌上这褐色疑似猫科动物的泥塑，低下头，笑着问小紫。
　　“怎么样，跟你像不像。”
　　“呜。（像你个锤锤哦！）”
　　小紫歪头看了看，随后紫瞳一缩，龇了龇牙，毫不客气的照着泥塑的脑袋就是一爪子。
　　一个梅花烙印，立刻印在了泥猫的头顶。齐鸣算是明白为啥第一步是用钢丝做骨架了，小家伙可是使了劲儿的，这一爪子下去，头居然都没掉，只不过是被打歪了。
　　“嘻嘻。”
　　边上的金晓鱼看到这一幕，轻笑出声，随后好奇的问道“齐先生，您有练过射击，或者毛笔字之类的吗？”
　　齐鸣给了小紫个脑瓜蹦后，一边将泥猫的头重新摆正，一边笑道
　　“没学过，我老家农村的，哪有那条件学这些。不过小时候倒是玩过很长时间弹弓，这个算不算？”
　　虽然早有猜测，但从齐鸣嘴里说出，还是让金晓鱼小小的震惊了下，这还真是天分啊。
　　看学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金晓鱼也没再在这方面纠结，招呼齐鸣一起去找蒋阳晖。
　　站起离开的时候，齐鸣还把泥猫给带上了，虽然丑了点，但好歹是自己第一件作品。他甚至自娱自乐的想到，回头就把这东西给摆藏宝室里。
　　两人走到了讲台边，在金晓鱼的介绍下，算是和蒋阳辉简单的认识了下。
　　“小齐，我比你大十多岁，就这么称呼你了。东西，你带来了吧。”
　　蒋阳晖问道。
　　“带了，就在车上，蒋老师还有什么要忙的吗，如果没有的话，那咱们现在就过去 ？”
　　“东西都准备好了，走吧。”
　　蒋阳辉说完，便和齐鸣并排朝外走，金晓鱼则是先行离开，去学校停车场取车。车上有这次带去参展的作品，和她老师的行李。
　　原本金晓鱼负责开车送她这老师去机场的，但现在只能跟在齐鸣威霆商务车后头了。
　　商务车上，齐鸣和蒋阳辉并排而坐，稍稍休息一会儿后。
　　蒋阳辉便朝齐鸣伸手示意，淡淡的道“拿来看看吧。”
　　齐鸣以为他要的是那尊青铜雕塑，正想要去拿装雕像的箱子，却是听对方摇头道“我说把你在课上的作品拿来我看看。”
　　“这个？”
　　齐鸣指了指自己面前托盘上那丑不拉几的泥猫，语气疑惑，心想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但人家要了，他还是递给了对方。这种东西自然不用讲究什么器不过手，齐鸣随手抓着泥猫肚子的位置，油泥没经过烘烤，表面软滑，轻轻一抓就留下了清晰的指印，盖住了原先的刀痕。
　　蒋阳辉皱了皱眉，伸出了手掌，示意齐鸣将东西平放在他掌心。而后才拿近了些，一边查看，一边问道。
　　“以前学过雕塑？”才问完，他自己先摇起了头，这刀痕显然是新手，而且这要学过，也不会做的这么丑了。
　　齐鸣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答道“没学过。“说完，为了活跃下气氛，他又笑道”玩过泥巴算吗？”
　　让他意外的是，这位雕塑家居然是很认真的说了个字“算。”
　　在齐鸣短暂愣神的功夫里，蒋阳辉紧接着又道：
　　“有没有兴趣跟我学雕塑？”
　　“啊？”
　　这是哪跟哪儿？齐鸣被这猝不及防的一问弄的更是云里雾里。
　　“我说，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学雕塑。”
　　蒋阳辉将那泥猫轻轻放到了座椅边的托盘上，不等齐鸣回答，继续道。
　　“刚刚在课上，我就发现了，你的观察力，专注程度，和手部肌肉的精细控制上有着很强的天赋，这种天赋要是不用在雕刻上就有点可惜了。”
　　“蒋老师，你说笑了。”这么会儿的功夫，齐鸣已经从惊讶里回过神，他笑道“我都这年纪了，学这个太晚了吧。”
　　打死齐鸣也没把自己跟雕塑挂过勾，他就单纯好玩，才在课上玩了个泥巴，现在有人告诉他有天赋！这会儿，他感觉自己像是周星驰电影《功夫》里，那个嚼着棒棒糖的小孩。
　　而身边这位，就是那个拿着一堆秘籍售卖的老乞丐，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有志不在年高，我跟杨师傅合作也有一段时间了。以前也没听他说起过你，难道你拜杨师傅为师前，也是学鉴定的？”
　　蒋阳晖还是那种平淡的语气，不过他也就说了这一句。并没表现出很多小说里，见到绝世天才时，求才若渴的那套。
　　作为央美的老师，华夏现今最成功的雕塑家，他见过的天才太多了，齐鸣算是特别点，但非亲非故他也不会自降身价去求着收人做徒弟。
　　而齐鸣倒是被他这句反问给问住了。确实，自己进入鉴定收藏这行当好像也才几个月。想了想，眼前这位好歹是客，当面拒绝太不礼貌，于是他委婉道。
　　“这事儿，我晚点会认真考虑的。蒋老师，这东西还是要麻烦您帮着看一看。”
　　为了尽快进入正题，齐鸣主动打开了箱子，把那尊青铜雕像给拿了出来，放到了蒋阳辉的手边。
　　“嗯？”
　　看清这雕像的第一时间，齐鸣就发现这位的眉宇微微蹙起，眼神也认真了起来。
　　蒋阳晖拿起雕像，这次他看的比刚刚看那泥猫时要更加仔细。雕像被他托在掌心，另一只手小心的轻轻转动，不断的改变着方向，从各个角度，细心观察。
　　再三确认过后，他才轻轻翻转看向了底部的那几个英文字母：F-Girardon。
　　看到这名字后，齐鸣观察到，身边这位的眉头舒展，轻呼口气，虽然在克制，但神情还是带着轻松和喜悦。
　　这应该是有结果了，不过他也没催，就这么静静等待，揭晓答案的一刻。
　　蒋阳辉静静的欣赏了足足十多分钟，拖着雕像的手换了又换，直到双手都开始有了酸涩感，他才不舍的放下。
　　轻舒了口气后，才道“小齐，你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一般鉴定都会问一嘴来历，真假不论，但也能作为参考。齐鸣在这一点上没有隐瞒的意思“是一座乾隆时期座钟上发现的。我和老师都不擅长雕塑，才求到您这。”
　　蒋阳辉点点头，沉吟道“确实，那个时代的欧洲流行将雕塑和座钟结合。呵，你这还真是运气好。”
　　有他这句话，齐鸣心道这波稳了。但他还是装出一副惊喜的神情，略带激动的问“蒋老师，您的意思，这是件宝贝？”
　　“呵，光宝贝可不足以证明它的价值。”
　　似乎是休息的时间够了，手臂又恢复了，蒋阳辉再次爱不释手的拿起了雕像，随后还特意对驾驶座上的小龙嘱咐了句。
　　“小伙子，车子开慢点，我不着急。”
　　他很清楚，自己能尽情把玩观赏的时间可不多，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延长了。
　　嘱咐完小龙，他才对齐鸣道“你知道太阳王吗？”说完又反应过来，这么问范围太大，又给了个提示“欧洲的。”
　　“欧洲的太阳王？”齐鸣喃喃的重复了遍，他对世界史的了解不如华夏史，但要是精确到欧洲，那这名号也就只有那位了。
　　“蒋老师说的是，法国的路易十四？”
　　这位法国皇帝十多岁时就作诗，说自己比肩神明，自号太阳王。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傀儡皇帝，一般这么狂的皇帝，十个有9个是昏君，然而这位，却是那仅剩的一个大帝。
　　他5岁继位，24岁亲政，期间撤销宰相，囚禁贵族，镇压国内叛乱。对外，打赢了遗产战争、法荷战争和大同盟战争。
　　彻底坐实了太阳王的名号，让法国称霸了整个欧洲，就连西班牙的国王选举，都得按照他的意愿，从法国皇室成员里挑选。
　　这位的开局，像极了光绪，但最的成就，堪比康熙，是真正的西方大帝。
　　对于齐鸣给出的答案，蒋阳晖也是点头赞同，同时他看着手上的雕塑道
　　“这雕像上的名字，翻译过来应该是：弗朗索瓦·吉拉尔东。他是路易十四时期的法国首席雕塑家，也是他最宠爱的艺术家。凡尔赛宫里，现在还保存了数件他的作品。”
　　说着，蒋阳辉从刚刚上课时的那些书里，抽出了本，指着上面的图片道“这封面上的浮雕叫《仙女们服侍阿波罗》就是他的作品，现存凡尔赛宫。”
　　
　　齐鸣颔首示意明白，而且总算是反应过来，一项万能的度娘为什么这次搜索失败了。原来是语种搞错了，他一直是当英文来着。

第 215章 国礼
　　世界上有五大宫殿：中国的故宫、英国的白金汉宫、美国的白宫、俄罗斯的克里姆林宫，以及法国的凡尔赛宫。
　　凡尔赛宫，是根据路易十四自身的喜好，召集了当时最优秀的建筑家雕塑家，历经数年才建造而成。这座宫殿落成后的1百多年里，一直是法国乃至欧洲的中心。
　　在法国艺术界有个共识，16世纪最好的画家都在枫丹白露王宫，17世纪最好的雕塑家都在凡尔赛宫。
　　弗朗索瓦 吉拉尔东由于精通建筑和雕塑，是凡尔赛宫最早也是最主要的一批建设者。
　　他在宫殿里，留下了大量的作品。
　　只可惜，法国大革命期间，凡尔赛宫被愤怒的民众多次洗掠，大到宫中陈设的各种艺术品，小到家具，地毯，甚至宫殿门窗都被砸毁拆除。
　　这一时期吉拉尔东的作品被大量损毁，这让他的真迹变得极其的稀有，现存于世的大多都是复制品。
　　蒋阳晖由此推断，这座雕像大概率就是在这一时期，遗失在外，最后流落到华夏。
　　然而，齐鸣对他的这种推测，却是表达了反对。
　　“哦？小齐你还有其他的看法？”蒋阳晖好奇的问道。
　　齐鸣笑笑，从车载冰箱中拿出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他，才道。
　　“蒋老师觉得是在法国大革命时期遗失，那是因为您不是学历史的，对中法之间的历史并不熟悉。”
　　“据我了解，路易十四曾经数次派遣交流团，到访华夏。当时咱们华夏，还是康熙执政时期，后来，路易十四还曾写了一封亲笔信给康熙。只不过当时使团被沙俄阻拦，没能把信送到康熙手上，那封信现在还保存在法国外交部档案处。”
　　“虽然没收到这封亲笔信，但清朝和法国的交流算是自此开始，此后双方互派使者，康熙死后的雍正，乾隆也没断绝和法国皇室的交流。尤其是乾隆，他和当时的路易十六通信多达60多封，以当时的交通条件，这都可以算是笔友了。而且~”
　　说到这，齐鸣停了停，也是不自觉的嗤笑了声才道“说出来，蒋老师您可能不信。”
　　蒋阳晖虽然对历史不感兴趣，但看齐鸣这样，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忍不住支着胳膊身体倾斜向齐鸣那侧。
　　“根据剑桥美国对外关系史的记载，路易十六曾经派遣钱德明作为使者，向乾隆介绍了美国的独立战争。
　　并且，他还邀请乾隆结盟，共同对抗英国和俄国，以此介入美国独立战争。只可惜当时乾隆也在西边打仗才没同意，否则美国现在是谁当家做主真心不好说。”
　　“哈哈哈，小齐，你该不是编故事吧。”蒋阳辉也是不禁莞尔，摇头轻笑。
　　齐鸣反倒是表情认真道“你看我像是在编故事嘛。”
　　“额~真的？”他还是有点难以相信。
　　“骗你干嘛。这次是真要谢谢您了，既然确定了这是法国雕宫廷塑家的作品，座钟也符合欧洲的工艺审美，那大概率这钟还是当时路易十六赠送给乾隆的国礼。”
　　齐鸣觉得，根据史实的推测，这才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
　　蒋阳晖听他这么说，虽然感觉有那么丝道理，但更多的还是觉得，齐鸣这是牵强附会，目的嘛自然是为了抬高东西的价值。
　　“小齐，你也是做鉴定这行的。没有确切的证据，光凭似是而非的推测，是无法替东西正名的。”
　　“您说的没错。但证据嘛，可能还真有。”齐鸣的语气透着自信。
　　“如果是国礼，那在双方的国家档案里肯定会有记载。只可惜，法国宫廷和清朝宫廷资料，都因为历史原因，保存并不完整，能不能找到就难说。”
　　这确实是齐鸣眼下担心的，但是他的心态很好，能论证最好，要是不能，他也肯定亏不了，就是不知道吉拉尔东的雕塑，国际市场上的价格怎么样。
　　当他把这问题抛给蒋阳晖时，这位雕塑家直接摇头。
　　齐鸣还当是他不知道这位同行的作品行情，甚至等着被这搞艺术的指着鼻子来一句俗不可耐了。
　　结果蒋阳晖告诉他的却是，这位吉拉尔东的作品压根就没有拍卖记录。
　　这位雕塑家是1715年过世，距今3百多年，虽然是雕塑，但3百年过去，能留下的本就稀少。
　　再加上法国最近几百年也算是欧洲强国里最不太平的，先是大革命的破坏，接着还有拿破仑战争，近代还有二战的失利，能剩下的作品真就是凤毛麟角了。
　　现在，就算是谁手上真有他的作品，哪个傻子又舍得卖！
　　“小齐，要不你跟我去意大利吧。”蒋阳晖忽然提议道。
　　“我这次去，就是参加一个雕塑展，世界各地不少知名雕塑家都会到场。你这件作品，我也只是根据签名，雕塑的风格，来判断。想要被世人承认，还是要经过众多专家的考证，这次展览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道理是这道理，但齐鸣明天就要去香港参加珠宝展，这行程早就定下，是说什么都不会改的，只能拒绝。
　　“蒋老师，我后面行程都有安排，实在是去不成。这事儿反正不着急，回头再说吧。”
　　蒋阳晖有点遗憾，却没多劝。在征询过齐鸣的意见后，对着雕塑各个位置拍了数张高清照片。
　　他知道以目前两人的关系，齐鸣是不可能把这实物让他带出国的，所以才用了照片的方式。
　　虽然这样到时候引起的轰动肯定不如实物到场，但光是吉拉尔东的作品在东方出世这一条，一定会在这次的雕塑展上引起轰动。
　　蒋阳晖现在都有点期待，那些同行见到照片时，会是什么表情了，尤其是那几个一向看不起东方雕塑家的那些法国同行们。
　　“蒋老师，祝您一路顺风了。这次多谢您了，等您回国，我做东，一定好好招待您。”
　　机场的送客区，齐鸣笑着朝蒋阳晖挥了挥手。
　　“呵，是我要谢你，让我开了眼。你放心，这次到国外，我也会让法国的朋友，去调查下相关记录。要真像你猜的这样，啧啧，你这光一顿饭，可打发不了我。”
　　一旁拉着行礼守在一边的金晓鱼，眼睛瞪的老大，自己这老师说不上不苟言笑吧，但表情绝不丰富。
　　他俩也才认识不到一小时吧，这就熟络了？男人的友谊，还真是奇怪。
　　齐鸣再次谢过了他，不过还是提醒了一句，将雕塑对外公开时，暂时不要透露他的身份。
　　对此，蒋阳晖也是一口应下。临走前，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从那堆教案里头拿出了个本子，又让金晓鱼从车上拿了套他备用的雕刻工具送给了齐鸣。
　　“小齐，这是我为一年级新生准备的教学资料。你要有空，还是看看吧。如果觉得感兴趣，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完，也不等齐鸣有所表示，拖着行李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检票通道。
　　齐鸣看着手上的东西，也是无语，乞丐卖秘籍，好歹是图财，但这位图啥？难道说，自己真在雕塑上有什么惊人天赋？
　　“呵。”
　　齐鸣轻笑一声，把这年头抛到一边，既然有了进一步调查的方向，自然是要把重心放到座钟的鉴定上。
　　想要调查清宫档案，只有故宫那才有最完整的文字资料。他和那儿的一位朱姓馆长可还闹过不愉快，如果是他找上门求帮忙，大概率是要被扫地出门。
　　但是没关系，故宫一共那么多位馆长，也不是铁板一块。而且谁让自己还有个好师傅呢。当初鉴定东坡砚，师傅向故宫的人借《西清砚谱》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次调查目标明确，虽然繁琐，但只要师傅开口，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心里有了计划，齐鸣便让小龙开车直奔博古斋，正好也向他老人家辞行。

第 216章 私人飞机
　　高天之上。
　　一架湾流G200中型公务机，穿行于云层之中，急速驶向了它的目的地。
　　这款飞机的航速能达0.8马赫左右，航程最大能有6300公里，足够实现从美国纽约到英国伦敦的跨大洲飞行。
　　正是这出色性能和极高的性价比，哪怕已经是1999年推出的老机型，还是受到了世界各国航空公司和成功人士的青睐。
　　齐鸣这次出发去港岛，选择的就是这款私人飞机。倒不是他有钱飘了，非要多花头等舱十倍的价格坐什么私人飞机。
　　而是和前几次国内出行不同，今天从京城飞港岛的航空公司里，就没有一家是能带宠物进机舱的，只能托运。
　　为了赶时间，也是为给小家伙一个最佳的乘机体验，他也只好怒花15万软妹币，体验一把有钱人的快乐。
　　然而，上机后，他实在是快乐不起来。机舱里，这会儿人不多，却有点小热闹。
　　齐鸣头顶家里那只红靛刻啾啾啾的吵个不停，一旁的茶几上，还有小紫在那朝他不停的拍桌子瞪眼嘴里骂骂咧咧。
　　“嗷呜呜~”
　　相对而坐的孙虎，兴致勃勃的看着面前的飞鸟和小紫，眼里那是满满的羡慕。
　　作为一个在京城长大，从小看着那些个大爷遛鸟逗狗的官二代玩主，眼前这俩小东西，可太招人喜欢了。
　　不止是他，一旁站着的黑丝制服的美丽空姐，也是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作为私人飞机上的专属空姐，她也没少见过那些包机的客人带着宠物上机。
　　但是能跟人有来有回，你说一句她就叫一声，肢体动作还如此丰富的宠物，她也是第一次见，要不是为了表现的足够专业，她都想拿手机拍个视频了。
　　他俩看热闹看的开心，齐鸣却被吵的头疼，他昨晚就没休息好，这一路折腾，他头都快被小家伙吵爆了。
　　打从家里出发那刻起，小紫就没消停过。究其原因，也很简单，这次出门没带上旺财。
　　由于齐鸣跟它说过，这次要出远门，而且时间不短，极讲义气的小紫强烈建议带上自己的两个小弟。
　　但红靛刻还好说，旺财是真带不了。藏獒这种烈性犬，各个城市都有各自的管理规定，他在香港都没个住处，哪是说带就带的。
　　“你，闭嘴！再叫，我就把你穿成串，给烤了！”
　　忍无可忍之下，齐鸣指着飞在那乱叫的红靛刻威胁道。
　　小鸟扑扇着翅膀，眨巴着豆豆眼，看看齐鸣，又看看自己的老大，好像哪一个都不是它那小身板得罪的起的存在。经过它那并不聪明的脑袋瓜一阵思考。
　　它选择降低飞的高度，飞到离桌面十多厘米的后，直接来了个自由落体，两只爪子一蹬，装起了死，那对翅膀也是把头给包住，以此表示自己看不见，也听不见，谁都不帮。
　　小紫一爪子把这没骨气的东西呼远了点，随后毫不退让的上来给了齐鸣一顿猫猫拳。那样子就跟路边女人边哭边用小拳拳猛锤男人胸口，边打还要边骂你坏一个德性。
　　打的是不重，就是折腾的你没脾气，主打的就是一个胡搅蛮缠。
　　对小紫，齐鸣实在放不出狠话，只能安抚加保证。
　　要不是孙虎知道小家伙很通人性，能听的懂人话，他这幅对着只猫举手表态发誓的样子，绝对会被认为是精神有问题。
　　那空姐看他的眼神就有点不正常。
　　在保证了，包括下次出门绝对带上旺财，以及美食，珠宝等等要求后，小紫总算是消停了下来，像是得胜的将军昂着猫猫头，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回了它的专属座位。
　　而装死的红靛刻也活了过来，重新围着小紫啾啾啾的上下扑腾，趁着旺财不在，赶紧拍着马屁争宠。
　　“嘿，老弟，说实话，我不羡慕你捡漏和运气，但你这驯兽的本事我是真眼馋的紧。”
　　孙虎双手搓动，满脸的谄媚，夸完齐鸣便讨好的道“小齐，不，齐老哥，小紫是你的宝贝，我就不打主意了，那只鸟能不能送我？”
　　“啾！”
　　红靛刻跟小紫混了段时间，似乎也是沾染了灵性，加上动物的危机感本就强大，孙虎才说完。它就感觉到了这胖子的不怀好意，干脆直接落到小紫身边，寻就庇护。
　　“这只不行。”齐鸣果断的拒绝道，这鸟养了这么久，虽然总给人种狗腿子的感觉，但也算是乖巧，而且就算他答应，小紫估计也不会同意。
　　但为了不让孙虎失望，他还是应道“这只是我给小紫准备的应急粮，虎哥你要是想要，回头再买一只过来，我替你训训看。”
　　“哈哈，那可就太谢谢你了。”孙虎喜道，他其实喜欢的是这只红靛刻的乖巧，但这小东西体型娇小，不够霸气，如果能自己挑品种，他肯定不选这种鸟。
　　以他的身份，要玩必须玩鹰啊！
　　华夏目前法律允许养殖苍鹰、雀鹰和松雀鹰这三种。他打算搞只苍鹰，甚至已经在幻想有一天，一只翼展足足1米3的猛禽对他言听计从指哪打哪的样子了。
　　真到那时候，那些京城的二代们，不得眼红死，光是想想，就让人兴奋。
　　齐鸣是不知道孙虎已经开始YY了，他疲惫的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打了个哈欠。
　　昨天去到博古斋后，齐鸣便将雕像的来历和他的推测，一股脑的告诉了师傅。东西就在博古斋，还是当着他老人家面买的，他也就没藏着掖着。
　　杨朝明很清楚这要是真如齐鸣推测的，那将代表了何种意义，当即找了他在故宫博物院的前同事，拜托对方调查清宫档案。
　　几十年的老交情，对方也是一口应下。
　　只不过，乾隆在位60年，又是个好大喜功的皇帝，贼喜欢那种万国来朝那一套。所以他执政期间每年来访的国家都不计其数，有的小国家为了骗赏赐。恨不得一年来几次，都快把进贡送礼当成门生意了。
　　而类似这种进贡礼单，又是按照时间线来记录。所以哪怕是将对象精确到法国皇室，也需要时间慢慢找。
　　故宫这头，已经算是有了眉目。法国那边，蒋阳晖也答应找人帮着查询，但这位毕竟也才一面之缘，会有多上心，还得打个疑问。
　　齐鸣自然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所以昨晚他自己去法国的网站查起了资料。由于不会法语，他也只能借着翻译器一点一点查，折腾到了晚上两三点，没什么收获，而且效率奇低。
　　有了这次尝试，他也不得不承认，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于是早上已经联系了，当初留校任教的一个老同学。
　　让这位，帮着在学校找个会法语的老师或学生，来做这事儿。为了让对方上心，他给的工资不高，才600一个月，但给的奖金很高。
　　一旦查到有用信息，就给2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钱花到位了，有没有结果就看老天爷了。
　　将这些烦心事抛一边，齐鸣再次感觉一股困意袭来。
　　一旁的空姐见状，走上前，贴心的询问，要不要咖啡提神。
　　齐鸣摆摆手拒绝了，苏省的教育是出了名的卷，以前上高中那会儿，为了好成绩，他也试过咖啡，但或许是身体太糙，咖啡对他一点用都没有，该犯困还是困。
　　论提神，咖啡还不如小米辣有用，对一个苏省的人来说，嚼上口小米辣，那才是真正的提神醒脑。
　　不过以他如今的身家地位，是肯定不会这么折腾自己了。
　　京城飞港岛，全程大概需要3个半小时，这才刚出发没多久，齐鸣想想还是决定先睡会儿。毕竟下飞机后，要跑的地方也不少，先养足了精神也是有备无患。
　　“虎哥，替我看着点这俩小东西，有事儿就叫我。”
　　叮嘱了孙虎一声，齐鸣便让空姐带他去卧室。要不怎么说有钱人的快乐，一般人想象不到呢。
　　这架湾流G200按照厂家的数据，加上机组人员能搭载14到19人。而他租的这架，连带驾驶室的两位，一共也只能坐9人。
　　少掉的一半空间，则被改造成了一个卧室。房间不大，也就刚摆下一张1米2乘1米8的床。但地方虽小五脏俱全。
　　床，床头柜，台灯，电视，连卫生间都是独立的。由于飞行中的颠簸，被子枕头一类的床上用品并没铺好。
　　空姐领着齐鸣到了房间门口，先一步进入，从床下拉出一个折叠箱，再从里头拿出了各种睡具，细心铺好床后，才笑着道。
　　“先生，都已经准备好了，床头柜里有耳塞和眼罩。要是您还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按那个呼叫铃。”
　　说这话时，她把需要二字咬的很重，只可惜齐鸣这会儿是真的又累又困，压根没注意，点头表示明白后，就啪嗒一声关上了门。
　　空乘小姐姐，站在门口愣了愣，这是没听懂，还是看不上？齐鸣这都弄的她不自信了。还好外头还有一个，就长得寒碜了点。

第 217 章 西洋人物观音瓶
　　空乘小姐姐打的什么主意，齐鸣是真没察觉，就算知道，那也是有心无力。
　　他这一觉足足睡了2个小时左右，时间不长，睡眠质量却是极好，当他伸着懒腰坐起身子时，身体里那根懒筋像是被抽走了一样，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为了让他睡的舒服，周围窗子都被空乘小姐姐贴心的拉上了窗帘，所以此刻狭小的房间一片昏暗。
　　齐鸣左手揉着惺忪的睡眼，右手顺势摸向了一旁床头柜上的台灯，准备开灯穿衣起床。
　　“咦？”
　　手指摸索间，无意中碰到了台灯的主体，那种熟悉的凉凉的感觉，顺着指间，传进了身体，让他一个激灵，瞬间又清醒了几分？
　　齐鸣这次撇过头，看了看，只不过昏暗的环境干扰了视觉，看的不真切。这下子他也不矫情的去拉什么台灯了。
　　朝里侧探出身子，直接一把拉开了那些窗帘，房间里瞬间亮堂起来。
　　紧接着他就把目光投向了凉意的来源，那盏台灯。也是此刻他才注意到，这台灯的主体原来是用花瓶改的。
　　在欧洲这种情况很普遍，尤其是30年代到50年代之间，他们会将支架放进花瓶底部，然后在底部穿孔拉线，最后再放上灯罩。
　　一个古董台灯就这么制作而成了。当时不少从华夏被抢去的古董瓷器就是这么毁在了那群外国佬的手上。
　　对瓷器，齐鸣自认为已经是个中好手，所以也不再单纯依赖望气，而是把望气当成了一种验证手段。
　　这一次，他也是这种打算，只是当他凑近时，一股子檀香居然从那张床头柜上传了出来。好家伙，看这柜子木材的油性纹路，这居然整张都是用小叶紫檀做的。
　　时下小叶紫檀根据品质，售价基本在80到150万一吨，眼前这张柜子的体量还有质地，少说也要30多万。
　　其实上飞机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刚刚他们坐的地方，那些座椅和桌板也是老红木制作。但他只当是私人飞机，用红木座椅，能体现的高档些。
　　但拿几十万的小叶紫檀做柜子，显然不止是高档这么简单了，更何况，还有眼前这用观音瓶改的台灯。
　　这台灯，不对，是这瓶子的价值，估计把这架飞机塞满小叶紫檀都没问题。
　　
　　眼前这东西的器形，通俗叫观音瓶。特点是，口沿宽且外撇，颈部较短，肩部丰满，肩下弧线往内收，到了胫部以下再朝外撇，圈足浅，瓶体纤长，线条流畅。
　　这种器形主要流行于康熙到乾隆时期。那时候口小腹大的，被叫做观音瓶，而面前这个口大，腹也大的，则会被称作观音尊。
　　以前人讲究，会这么分，但现在很少有人还会分这么清，一般都称呼前者。
　　器形不算稀有，难得的是这画片。和齐鸣见过的大多数古瓷不同，这上头画的主体，是个西洋小女孩，眉目发型，发色，以及穿衣风格，都是西洋风格，用的也是油画的画法。
　　但背后的桃树和桃子用的却是华夏传统的皴画法。瓶子颈部，底部的纹路又都是华夏传统的缠枝纹，璎珞纹。
　　这种瓷器是乾隆时的一大特色，和之前他见过的满大人瓷器一样，都是一种对异域文化的向往。
　　别看这东西丑，并不符合国人对瓷器的传统审美，但这东西价格是真的贵！一来，是因为这种西洋人物瓷是当时广东那块专供乾隆的，及其稀有，目前也就故宫保存了几件。
　　其二就是这珐琅彩了，近些年珐琅彩瓷器，尤其是清三代珐琅彩瓷器价格。
　　前几年，一个有乾隆提诗的珐琅彩小碗，拍卖价都到了5千多万，而眼前这器形还有画片，价格怕是还要翻一番。
　　光从外表看，从画法到珐琅工艺都没问题，是个大开门的东西。接下来就该看底了。
　　齐鸣习惯性的身手抓向瓶口，打算拿起来看看。
　　但手上稍稍使劲儿，却没提动，凑近了才看到瓶子底座被一圈黄铜固定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取下的办法。
　　齐鸣也只能用望气，进一步检验。一看之下，年代确实是乾隆的。乾隆珐琅彩还是西洋人物纹，这价格就厉害了。
　　哪怕是他都有点激动了。只不过这瓶子的价值到底几何，还得看有没有破损。
　　正好房间没人，齐鸣查看起来也方便。
　　他先是拔掉了台灯的插头，随后双手扶住灯罩，小心的卸下。用手电筒顺着支架的缝隙朝下一打。
　　“唉。”
　　看清了瓶底的情况，他遗憾的摇了摇头。
　　果然，瓶底被穿了两个小拇指粗细的孔，而且这孔还打在了正中间，如果这瓶子有底款，那大概率已经破坏了底款。
　　一件瓷器，一旦残破，那价值就要大打折扣。齐鸣估计，如果原本这珐琅彩西洋人物纹观音瓶，能卖一个亿，那现在只剩7千万左右了。
　　7千万也不少啊！这念头一起，就挠的他心底痒痒的。
　　拿出手机连上机上Wi-Fi，网速是慢点儿，但查查资料也够用了。
　　结果查完，他立刻就死心了。这架湾流G200全款2千万美金左右，算上这里头的装修，就算飞机是二手的，有折旧的说法。
　　那也要花光他手上的所有现金，才能买下。要是对方不知道这瓶子，倒是能赚几千万。但赚钱的前提是能顺利卖出去。
　　类似这种大器，受众其实很少，这万一要是没出手，那可真就压手上了。要知道哪怕每年的苏富比佳士得的春拍，秋拍，都不是每件都能顺利卖出的。砸手上的概率并不小。
　　“有缘无分呐。”
　　齐鸣笑着摇了摇头，世上好东西千千万，哪可能遇上了就能归自己的。
　　想通了这些，也就没什么了。
　　穿戴好，又在独立的卫生间洗了把脸，齐鸣便回了之前的座位。
　　结果到的时候，就看到孙虎这色胚，正抓着空乘小姐姐的手，给看生命线，那根香肠似的手指在小姐姐嫩白的掌心划动，逗得她娇笑连连。
　　看到他来，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脸皮薄，她居然还红了脸，扭捏着把手给抽了回来。
　　“齐先生。”
　　招呼了一声，她又恭敬的站到了一边。
　　齐鸣朝他点点头，随后状似无意的问了下，飞机的来历。这种承接包机业务的中小型飞机，一种个是航空公司的，还一种就是那些个明明不是很需要私人飞机，或者实力有限，为了装大款摆阔，才买下的。
　　最后又为了减少运营成本，选择对外出租。
　　以这飞机上的装修来说，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听到齐鸣问起飞机的来历，空乘小姐的眼眸瞬间就亮了，上头早就通知过，要是有顾客表现出想买飞机的意图，可以好好推销，要是成功售出，那可是有提成的。
　　“先生，这飞机是港岛一位富豪的。最近他又买了架湾流400，所以把飞机委托给了我们公司运营。不过他也说过，要是谁有兴趣，想购买，可以找我们代为联系。
　　先生，需要我替您介绍下，这架飞机的基本配置，和飞行参数吗？”
　　空姐期待的看向了齐鸣。
　　齐鸣想了想，却是笑了笑“暂时不用，你要是有他的联系方式，可以给我一个，或者回头有需要，我再联系你们。”
　　“这样啊~”空乘小姐姐有点失落，但很快便明媚一笑
　　“出于对客户资料的保密，那位客人的联系方式不能给你。不过，咱们可以加个微信，到时候有需要您可以直接找我。”
　　这不就是怕他绕过她们这中间商嘛。对方打的什么主意，齐鸣心里门清，但他并没有拒绝。
　　他刚刚已经拍了照片，回头可以让师傅问问，他那有没有顾客对这种西洋人物纹的珐琅彩感兴趣的。
　　要是有，那把这飞机买下来，一倒手就还真能空手套白狼，白赚一架飞机。
　　齐鸣这会儿是真没想到，仅仅过去不到一个月，这飞机还真就改跟他姓了，而且还是分文没花。这人生际遇，还真就应了那四个字：
　　世事无常。

第 218章 荷里活道（1）
　　“虎哥！欢迎，欢迎！”
　　齐鸣和孙虎，才一走出贵宾通道，一个体重跟孙虎有的一拼的胖子，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只不过由于体型太大，他的步子显得又碎又快，跟日本女人蹬木屐似的。
　　而且俩胖子抱一起，两只手在那啪啪的拍，可怜的是谁都够不着背，只能对着肩膀一顿捶，看的齐鸣尴尬癌都犯了。
　　更尴尬的是，别人拥抱，好歹还能给边上留那么点空间，但这两位往这儿一站，跟门神似的。
　　虽然贵宾通道，人不多，但也不是没人，齐鸣已经感受到身后那些埋怨的目光了。
　　“咳咳”
　　他低声咳嗽两声，示意孙虎注意。
　　孙虎也马上反应过来，不过他在意的可不是那些等着他们给让开路的旅客，而是着急的拉着那胖子就给齐鸣介绍道。
　　“齐鸣，这是我香港的朋友，弘时集团的少公子，田川。”
　　田川扶了扶脸上的黑框眼镜，在那大脸的衬托下，本就不比小紫大多少的眼睛，一笑直接眯没了。
　　齐鸣看他双手张开，作势要抱，赶紧一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小紫可就在怀里窝着，这要一贴上来，不得挤成饼了。
　　“齐先生，幸会，幸会。这次来香港，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
　　虽然没有介绍齐鸣身份，但孙虎刚刚介绍的时候，说的可是兄弟！孙虎是他当初在华夏开酒店，跑批文的时候认识的。
　　那是正儿八经的红三代，能跟孙虎称兄道弟，在他看来那肯定不一般，所以必须热情一些。
　　“嘿，齐哥，你这鸟有意思啊。到了陌生地方都不跑啊。”打过招呼，算是熟络了些，田川把目光聚焦到了齐鸣肩膀上停着的红靛刻，也是借机找话题拉近些关系。
　　“啾~”红靛刻瞄了瞄他，豆豆眼就朝上一翻，这又是个馋它身子的死胖子。
　　“这鸟心大。”齐鸣应付了句，便催促道“要不，咱们就别光站着了，到外头慢慢说？”
　　田川一拍后脑门，懊恼道“对，瞧我这事办的。来，这边请。”、
　　说着就亲自上手接过了孙虎的行李，他的保镖也很有眼色的上前把齐鸣的行李给接了过去。
　　一行几人说笑着出了机场，机场的接机区，两辆奔驰E300已经等在了那，车上的司机看到几人，也立刻下车帮着把行李安置好。
　　上了车后，田川旁敲侧击的打听起齐鸣的身份以及这次孙虎来香港的目的。
　　虽然没什么好隐瞒的，但大家也才见面，孙虎跟这位别看又搂又抱的，实际也就是酒肉朋友，还没到啥都敞开说的地步。
　　所以两人只说是来参加珠宝展的。
　　珠宝展田川也知道，他家的生意就涉及珠宝酒店。自己养的那只小金丝雀最近就格外卖力，全是为珠宝展攒好感的。至于齐鸣身份，孙虎只告诉他是个珠宝商。
　　这话也没错，齐鸣自己就有半个玉矿，虽然和田玉在国外人眼里不算珠宝，但在国内算啊，所以他孙虎也没骗朋友。
　　而田川一听齐鸣是珠宝商，就偷偷的给酒店发了个信息，把原本为齐鸣准备的高级大床间给改成了面朝维多利亚港的商务套间。这是同行啊，而且疑似有官方背景，那待遇必须提一提。
　　把两人送到了自家的港丽酒店，安置好后，田川就要告辞离开。
　　“虎哥，齐哥，我下午还有会要开。就不作陪了，你们吃好玩好，楼下的车和司机都给你们留着，在香港期间，随你们使唤。还有晚上在富临饭店，小弟已经订了包间，到时候咱们不醉不归。”
　　“成，也算哥当初没白疼你。”孙虎大咧咧的拍了拍他肩膀。
　　送走了田川，两人在酒店解决了下午饭，随后便出了门。
　　这第一站自然是香港的入境处去提交材料，这边也已经打过了招呼，所以手续办的很快，只等材料递上去走一遍流程，父母和妹妹的户籍就会转进来。
　　接下来就该跑私人博物馆的事儿，这首要的自然是场地。
　　不管港岛还是大陆，想开博物馆第一件事儿就是买地方，然后把安保消防给审核了。不过比大陆好的是，港岛这不会审查所谓的专业水平和资质。
　　民间博物馆，自负盈亏，只要不违背公序良俗，你展览什么都可以。在港岛，开博物馆美术馆，画廊，就跟你开公司一样。
　　正是这种对艺术品交流交易，极其宽松的政策，香港才能超越东京，成为东方的无可争议的艺术之都，乃至在世界艺术品交易中稳稳的占据前三的地位。
　　当然，宽松的政策，带来的弊端就是假货和盗墓品，盗窃品的大量流入，现在邯郸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三座青铜马，就是97年那会儿，从香港转运到英国的。
　　
　　这三匹马，那可是比那尊“马踏飞燕”还要早4百年，是华夏最古老的写实青铜马。后来国家废了大力气，才从英国一个古董商人手上要了回来，至于付出了何种代价就不得而知了。
　　有的人或许会说，这青铜马体格娇小，便于运输，不管是不是在港岛转运，都很容易运出国外。那华夏最大件的文物走私案就很能说明问题的严重性了。
　　06年那会儿，唐玄宗的皇后，武则天的侄女，杨贵妃的婆婆，武惠妃的石棺，整整27吨重的一座石棺被人堂而皇之的从港岛运到了美国！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港岛已经不单单是华夏文物的中转站，简直都成了筛子了，只要东西送到这儿，基本等于出了国。
　　齐鸣原本听师傅说这些的时候，是觉得有点夸张的，直到他在荷里活道见到了眼前一幕，他的三观彻底的碎了，这东西是能这么摆出来的！
　　
　　三颗佛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摆在一家十多平米的小店里公开售卖。其中两颗佛首，额头上眉眼之间的白毫已经被挖走，只留下两个拇指大小的坑洞。
　　或许是大陆呆久了，他看到这三颗佛首的第一感觉就是：假。因为如果是真的，在国内不管买家还是卖家都是要进去唱铁窗泪的。但望气术一看，他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居然是真的，而且三颗都是真的。
　　其中两颗被挖去白毫的，一颗到宋，一颗到唐。那颗状态最好的，年代近点也到清了。
　　就这三颗，在2011年前，任何一颗都能直接换来一粒花生米。放到今天，也够相关人员进去把缝纫机踩冒烟了。
　　港岛人在大陆人面前似乎是自带优越感。
　　看齐鸣脸上这么的震惊，田川安排的司机兼助理，便笑呵呵，语气透着股骄傲的道
　　“两位先生，这里是荷里活道，是咱们香港最早的街道，这条街上大大小小的古玩店就有100多家。”
　　“你们要是在这没逛够，从这儿往西，就是摩罗街，那儿也有30多家古玩店，那儿店的历史才是全港岛最悠久的。
　　除了这两条街，就在荷里活道和皇后大道中间，还有个乐古道，那里的古玩店，也有80多家，在咱们港岛，好东西真的太多了，这次绝对会让你们不需此行”
　　孙虎看不惯他那嘚瑟样，冷冷扫了一眼。
　　“切，说的跟这些店是你家的一样，我问你了嘛，知道啥叫本分不！要不我还是让田川给我换一个好了。”
　　那司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却不敢说话，只能低着头缩了回去。
　　“小齐，这几个东西怎么说？要是真是好东西，那就买了。”教训完这个不识趣的跟班，孙虎便看向齐鸣。
　　齐鸣闻言总算从震惊里回过神，这几个佛首，工艺并不算好，开脸也不行，他只是单纯震惊于这店家的大胆，并没购买的想法。
　　他正想摇头，跟孙虎解释来着。
　　店里头走出个50多岁，头发斑白的老者，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先森啊~我看你也看了好久了啦，要不进去坐坐？价钱，好商量的嘛~”

第 219章 荷里活道（2）
　　店老板也早就注意到门口的这几个人了。
　　为首的那人怀抱小猫，肩膀还站着只小鸟，有那么点特立独行，而他身边的胖子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至于他们身后的那西装皮鞋打扮的不是保镖就是秘书。
　　开门做生意的，最重要的就是这眼力，只草草看那么一小会儿，他就断定，这几个绝对是潜在的成交客户，这才主动迎了出来。
　　能把这种佛头摆出来，齐鸣对这也就两个报刊亭大小的店来了兴趣，当先抬脚跨进了店门。
　　孙虎跟在后头，本想一起凑个热闹，但朝里一瞅，2米多宽的店面，被三个货架塞的满满当当，就留了2个40多厘米的过道，他这体型走进去转身都难。
　　所以他干脆就不进去了，正好看到隔壁有家店门口摆了不少手表打火机，便跟齐鸣招呼一声去了隔壁。
　　齐鸣进店后，大致扫了扫店里的布局，这就是个宽不到3米，长有五米左右的长方形空间。
　　最里头是个玻璃柜台，靠墙两侧摆了两个博古架，左边的全是古籍刻本，书画卷轴，属于古玩行的软片子。右侧的又都是瓷器，为了防碰防摔，瓷器架子上都做了玻璃的拉门。
　　店铺正中间还有个架子，上头有钱币，票据，玉器摆件，还有青铜器的小件，算是杂货架，地方不大，摆放倒是分门别类，很是整齐。
　　“先森系大陆来的吧？不知道喜欢什么，瓷器还是书画？收藏还是装饰，要有偏好，尽管说，我这儿店面小，很多东西都摆不开，而且一些个真正的好东西，也都没摆在店里。”
　　老板笑呵呵的招呼道。
　　齐鸣扫视了一圈，语气平淡的答了句
　　“收藏。至于偏好，只要东西够好，什么都玩。”
　　“呵呵，先生，我这好东西不少，但是却不便宜滴。”说着这老板掏出了钥匙，从一旁的瓷器架子上拿出了个笔筒，小心翼翼的捧到了自己柜台上后，才招呼齐鸣过来。
　　“先生，这件你看怎么样，符不符合你的要求？”
　　看他那自得样子，对这笔筒似乎是很有信心。
　　齐鸣信步上前，一手抓笔筒口沿，一手托底，就给拿到了手里。入手处还真有凉意，第一感觉确实是件古董。
　　
　　这件东西，算是件彩瓷笔筒。造型是直筒六方形，一共有六个面，三面分别刻画了菊花，荷花，梅花，另外三面则是诗，看落印还都是乾隆的御题诗。
　　乾隆是个很自恋的皇帝，一生写的诗4万2千6百多首，而他一共才活了89岁。就算是他从喝奶的时候开始写，想达到如此数量，平均一年就要写478首。
　　这已经不是高产能形容的了。他不但喜欢写诗，还喜欢到处留诗，除了书画，瓷器上也算是一大重灾区。
　　就他手上这小小的笔筒，一口气就留了三首。关键三首诗，却一共刻了6个印，印章狂魔加写诗狂魔，也算是实锤了。
　　齐鸣都不由的替这笔筒，心疼了一分钟。这小小的笔筒，实在是承受了它这体格不该承受的苦难。
　　虽然这诗句狗屁不通，但为了鉴定，齐鸣还是耐着性子看完了。接着他就翻转看向了底部。
　　大清乾隆年制，六子楷书款。按照这件笔筒的器形和纹样，它的全称该是：粉彩开光式花卉图御制诗六方笔筒。
　　这件东西要是真的，市价在350万左右。
　　但可惜，齐鸣还是发现了不对，这东西底部和筒身的白釉，有那么丝违和感。为了印证猜想，齐鸣开启了望气。
　　从岁气看，笔筒确实是乾隆年的东西。但是筒身和筒底却泛起了两股不同的岁气，虽然两股气都到乾隆，但从浓淡比较，相差了少说20多年。、
　　这东西赫然是件拼接货。
　　开启透视，齐鸣甚至找出了拼接处的细痕，这道痕迹外面被白釉包裹，没有透视绝不可能发现。
　　这种拼接修复，在古玩行当里，已经算是被玩剩下的。不过手上这件，老瓷老底，说是造假也行，说是一种修复也可以，就看这老板，怎么出价了。
　　看到齐鸣将东西放回柜台，老板笑问道“先森，觉得怎么样？”
　　“老板，这东西看着不错。说个价听听吧。”
　　“嘿嘿，看您拿东西的手势，也是个行家。我也就不玩虚的了。这是乾隆的御制笔筒，周身落有乾隆六个收藏铃印，这么多年过去，能保存到这样子，也很不容易，所以360万，您可以把它请走。”
　　得，他起了个头，齐鸣就知道这后半段大概是什么了。果然，这价就是照着真品给定的。
　　要是这笔筒是雍正或康熙的，齐鸣还有心思跟着掰扯一下，敞开了聊一聊，价格合适，自己收藏也可以。但这是乾隆的还有提诗，买回去赚不到钱不说，看着还辣眼睛，所以连价都懒得还。
　　齐鸣直白的道“老板，要不我们谈谈你门口，那几个佛头吧。”
　　好歹那几个东西是真的。
　　老板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怎么，先森是看不上？”
　　“太贵，买不起。”
　　“那几个佛头，可是更贵哦~”老板继续试探。
　　“那就算了吧。”
　　谈价的功夫，齐鸣用望气把这店给扫了一圈，光他摆出来这些，民国老仿居多，新仿也不少。桌上那件笔筒，已经是价值最高的一批。
　　估计也是看人下菜，老板觉得他有钱，直接给上了这件大货。这么一看，那三个佛头，其实就是钓鱼的饵，他算是咬钩的那个。
　　只可惜，碰上了他，老板今天注定没法从他身上吃到肉了。
　　看清了这店的把戏，齐鸣也没再多说，转身就走。
　　那老板看着齐鸣的背影，欲言又止，但看他并不像是很多客人那套欲情故纵的把戏，又生生压了回去，古玩行里，上杆子的不叫买卖。
　　出了店门，齐鸣便看到了20多米外，叼着根烟的孙虎在那挑着什么。
　　齐鸣朝前走了几步，便想去跟他汇合，一个女孩儿却一下子拦在了他的前面。
　　虽然才4月，但这女孩一身紧身的无袖上衣，白色短裙，黑色丝袜，把全身玲珑的曲线包裹的紧致又诱人。
　　尤其是略带雄伟的上围，由于齐鸣比他高一个头，才一低头，就看到了那道深深的沟壑。
　　还不待齐鸣发问，女孩便先一步开口道。
　　“先生，我家也有店，东西比这儿的还要多，而且还便宜，不知道你又没有兴趣呢。”
　　说完，她瞪着双卡姿兰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期待的看着齐鸣，目光时不时还在他怀里的小紫和肩头的红靛刻上略作停留。
　　这种情况潘家园里也见多了，不过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在港岛。受以前港片的影响，齐鸣对这儿的治安可是报怀疑态度的。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儿。”
　　齐鸣说着便打算侧身绕过她，却不想女孩并不想放弃，想要继续劝说。
　　这次她拿出了好几张照片道“先生，这是我们店里的一些藏品，您可以看看的，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要是有喜欢的，拿出来交易也可以。。”
　　女孩子，又是个漂亮的女孩子，齐鸣也做不出一把推开这种煞风景的事情，便接过了照片。
　　翻了几页，倒是让他看到了件猛货。他拿着照片，狐疑的问道：
　　“这东西你们都有？”
　　不止是他，就是一直对周围表现的毫无兴趣的小紫，看到照片也是耳朵竖起，眼睛发亮。这种风格，实在是太对它胃口了。
　　
　　那女孩看了看照片，忙不迭的点头“有的，有的。”
　　这种器形样式，一看就是宫里的珐琅器，对方答应的爽快，但齐鸣还是存了疑惑，继续翻阅，照片里除了这件珐琅器，还有朝珠，玉雕，金器。
　　东西看着还真是不少。
　　“你们店在哪儿？”齐鸣问道。
　　女孩这次扭捏了下，才道“离这边有点远，在皇后大道东边，您要是愿意，我这边可以安排计程车带您过去。”

第 220 章 荷里活道（3）
　　齐鸣最后还是没答应，跟着女孩去她所谓的店里。一来，他来荷里活道，可不单单是逛个街，还有其他正事没干。
　　二来还是出于安全考虑，跟古董牵扯，动不动就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来的财富，自己在这地方贸贸然的跟过去，是极其不稳妥的。
　　不过，他也没把话说死，向那姑娘要了个地址。
　　没想到的是，这女孩准备的还挺齐全，直接给了他一张名片。
　　名片上有详细的地址，拿出手机一查，这是个居民区，压根不是什么店铺。齐鸣打算回头让孙虎找人查查，要是没什么问题，倒是可以去看看。
　　他对那件珐琅器，还是很感兴趣的。
　　女孩看实在说不动齐鸣，也没继续纠缠，主要是她也看到，孙虎带着疑似保镖的人过来，孙虎那气质，有时候基本属于人憎鬼厌的类型。
　　“那先生，您要是想来了，随时打电话，我们店24小时营业的。”
　　说完，她的右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在耳朵边晃了晃，转身离开前又好奇的看了看小紫和红靛刻，这才蹬蹬蹬的跑向了另一家古玩店，估摸着是去那物色客人了。
　　“咋走了呢？”
　　孙虎走过来，看着对方苗条的背影，遗憾的道。随后他眼神古怪的看向齐鸣，打趣道“老哥，该不会坏了你好事吧。可以啊，这才来就有小姑娘跟你搭讪，啧啧。”
　　齐鸣算是知道，为啥林轩每次对着这货的时候，都没什么好话了，就因为这几乎把纨绔坏蛋，写在了脸上的德性。
　　“搭讪倒是搭讪，不过肯定不是你想的。”说着，齐鸣把手上的名片递给了孙虎，接着道“虎哥，能找人查查不，看看这地方正不正规。”
　　孙虎接过，看了看这地址，张口就是一句“楼凤啊。”
　　齐鸣翻了个白眼，这货想啥都离不开下半身。
　　“她说是家古董店，你就找人看看，涉不涉黑就行。”
　　孙虎哦了一声，把名片朝身旁的司机面前一递，随口就道“老弟，你是第一次来港岛，别被那些个古惑仔什么的给骗了，这儿没那么恐怖。”
　　那司机恭敬的接过，刚刚被孙虎点了一下，知道了这胖子脾气不好，所以他算是摆正了自己位置，没敢造次，接过名片后，就静静走到一边，打电话，估计是去找人了。
　　孙虎看都没看他，走上前，笑着勾住了齐鸣肩膀。原本停在肩膀的红靛刻只能飞起，重新找了个地方落定。
　　“嘿嘿，老弟，我给你看看，我刚刚淘的。”
　　说着他摊开了手掌，手心里是个银色的小东西，看形状很像美国牛仔片里喝酒的酒壶，但这体型肯定不是，做工倒是挺老旧的，看着有点年代。
　　
　　孙虎也没卖关子让他猜的想法，拿出来单纯是分享。按他的说法，这就是个登喜路的打火机。
　　东西不贵，但胜在稀少，至少国内不常见，原价也就5千左右，孙虎花了6百淘了个二手的，说不上什么漏，但淘宝的乐趣却是一样的。
　　齐鸣也注意到了，荷里活道这儿，说是古董街，更像是一条收藏街。一百多家店铺也不是家家都卖瓷器书画，还有很多专做，相机，打火机，手表，钢笔，老式电器的。
　　“虎哥，你都淘到了，我还没收获呢。走，下一家，下一家。”
　　齐鸣催促着孙虎朝前，这次为了照顾他，齐鸣挑了家上下两层，足足2百多平的大店。这家店叫古月轩，门口还特意写了40年老店的字样。
　　敢叫这名字的，十有八九是主营瓷器的。因为，目前公认的珐琅彩瓷器的起源是康熙，那时候其实是模仿的铜胎画珐琅技术。
　　而到雍正则发展到了瓷胎画珐琅，这种技术到了乾隆彻底成熟，目前市面上的珐琅彩价格基本也是遵循着这个顺序，康熙最低，乾隆最贵。
　　而乾隆朝的珐琅彩瓷器精品，就被叫做古月轩。
　　果然，齐鸣进店后，就看到这家比刚才足足大了十倍的店里头，摆的大半都是瓷器。光看颜色和画片，从唐朝的南青北白，到宋朝的五大窑，几乎都能在这家店里看到。
　　真假不论，种类绝对齐全。论瓷器的数量，和种类，已经超过了博古斋，至于质量，还得慢慢看。
　　“欢迎光临。”
　　一看到有人进来，原本还在聊天的两个营业员立马切换到了工作模式，笑脸相迎。
　　“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齐鸣笑了笑“我们就先随便看看。”
　　“那您随意。”
　　营业员微笑得欠了欠身，让开了个地方，等齐鸣他们路过后，才不紧不慢得跟在他两步远的地方。
　　齐鸣走马观花的看了圈，一楼的以老仿和民国瓷器为主，最老也就到道光，价位在3万以内。主要的目标群体，就是往来的游客。
　　“二楼可以去吗？”
　　一圈走完，又回到了正中间的楼道口，齐鸣指着楼梯问了问。
　　身后的营业员小姐，看了看齐鸣怀里的小紫，犹豫片刻才道“先生，可以。但是您不能带宠物上去，上面的藏品，比较珍贵。”
　　“嗷？”小紫一听，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咋滴啊，看不起洒家？
　　肩头的红靛刻也是一跳一跳的帮着抗议。
　　但这次，齐鸣却没惯着俩小东西，毕竟小紫可是有前科的。正好孙虎对瓷器也没兴趣，也不想上楼。齐鸣便把小紫和红靛刻都交给了孙虎。
　　红靛刻还好，小紫是碰都不让他碰的，自己跑到了休息区，找了个位置趴下。
　　安置好这俩小家伙，齐鸣跟着营业员上了楼。
　　一上楼，齐鸣算是知道这家店敢叫古月轩的底气何在了。
　　二楼入口正中就是一左一右连个1米多高的檀木底座，上头放了两件凤尾尊，外面罩着钢化玻璃。
　　在一家主营瓷器的店里，这东西堪称是守门的狮子。
　　
　　康熙凤锦地粉彩花卉纹凤尾尊
　　兜里有钱的，这俩东西就是最好的招财猫，彰显自家的实力。兜里没钱的那就是门神了，让你衡量一下自己的身家，够不够格进这门。
　　“好东西啊。”
　　走到凤尾尊旁，齐鸣小心的绕了一圈，细细观赏后，也是忍不住赞叹出声。
　　这种喇叭口，长颈，圆腹，平底外撇的器型，因为酷似凤凰尾羽而被称作凤尾尊。其中康熙朝的凤尾尊以雍容华贵，娇艳富丽，高贵典雅著称。
　　“先生好眼光。这对凤尾尊，是我们老板，从英国花高价拍回。15年的时候，还曾经租借给故宫展览，是我们的镇馆之宝。”
　　营业员听到齐鸣的称赞，也是应和道。
　　齐鸣点点头，像是这种瓷器里的赏玩大件，一件就够稀有，而凑齐这一对那可真不是有钱就能入手的了，那得讲缘分了。
　　上头6千万的标价，也彻底把他和这对凤尾尊的缘分给斩断了。
　　有这东西当门神，齐鸣对这里头得东西的级别也算是心里有数。
　　而他这股子镇定自若的样子，落在营业员眼里，也是明白，身边这位是个不差钱的主，后续介绍时就更加的热情。
　　像是这种店，想捡漏可以说是不可能了。对方早就把东西给吃透了，齐鸣倒是看到了两件明明是清晚期仿清三代的东西，他提了一嘴，想要还个价。
　　但人家营业员听后，只是浅浅一笑很是礼貌的解释了一通，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标多少卖多少，可以小刀，但想扯什么年代不对来个大降价，那是门都没有。
　　这种店其实类似服装专卖店，不存在实惠不实惠的说法，主打的就是个喜欢。
　　齐鸣走了一圈，倒是看上了几件，东西也确实是真的，但价格都略高于实际成交价，有点劝退。
　　就在他以为在这家店也要空手而归的时候，却是在角落看到了个白瓷梅瓶。
　　
　　甜白釉白瓷梅瓶
　　瓶子边的介绍上，贴了瓶底落款的照片“永乐年制”。
　　看年款，是明朝永乐年间的，但瓶子只给定了30万。说明老板也不是照永乐年出的价。果然翻开册页，里头给断的代是，清中期民仿，永乐白瓷梅瓶。
　　齐鸣笑了，这还真有漏儿，而且是个很有意思的漏。
　　因为，在他的望气术下，这件白瓷梅瓶确实不是永乐的，这一点老板判断的没错，但却也不是清中期。
　　它的年代，要比永乐皇帝朱棣登基的那一年，还要整整早了280多年！那时候，已经是到了北宋的末期！

第 221章 熟人，狠人
　　“这东西，我能上手看看吗？”
　　齐鸣指着展柜里的梅瓶，向营业员问道。
　　营业员微笑点头“当然 可以，您先这边请。”
　　说完，她在前方带路，把齐鸣领到了临街的一处休息处。
　　等齐鸣在沙发坐下，她又拉开了桌子下的一个抽屉，从里面端出了个托盘。
　　托盘上面，整齐的摆着湿纸巾，手套，放大镜，强光手电，这一整套的鉴定工具。
　　做完了这些准备工作，她才离开，不一会儿，那件甜白釉的梅瓶便摆到了齐鸣面前。
　　齐鸣等她摆好后，用湿纸巾擦干净了手后，这才捧起了梅瓶，他第一时间就翻转瓶口，看向了瓶底。
　　果然底部中心处是，双行四字篆书写的，永乐年制。
　　
　　（PS：永乐朝的瓷器底款，只有这一种四字篆书款。凡是四字楷书，或六字楷书，六字篆书，都是伪托款，为后世仿制。）
　　而店家判断的清中期仿制的原因，齐鸣也找到了，那就是这瓶子的做工，太糙了。
　　在华夏，白瓷是最古老也是最成熟的一种瓷器。
　　唐代的时候瓷器就已经形成了南青北白的格局。
　　所谓南青，指的的是如今浙江一带的越州窑。而北白则是河北的邢州窑，又称邢窑。
　　到了宋朝，定窑继承并发扬了邢窑的白釉技术，以白瓷一举成为了宋朝的5大名窑之一。
　　而到明的时候，又以永乐时期的白瓷，最受推崇。他手上这件白瓷，器型是归整，但釉色发暗，胎底粗糙，暗刻的龙纹也不够精致。
　　这要是送到喜爱白瓷的朱棣手上，以他的暴脾气，那绝对是会掉脑袋的。
　　所以店家推断这件东西的年代，算是从做工上入手，再结合清朝曾经兴起过一阵，仿明的风潮。由此给了个清朝民仿的定论。
　　而清中期的民窑开了个30万的价，也算合理。
　　齐鸣，要不是有望气术，大概率也是这么推测。但是岁气却告诉他，这东西的年代直达北宋。
　　北宋，又和永乐扯的上关系的也就只有那位农民起义的领袖，自称圣公的方腊了。在水浒传里，被他手下杀掉的梁山好汉就有59位。
　　水浒传是杜撰的，但方腊却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他在宋徽宗时期，从如今杭州的淳安县起兵，迅速占领 了浙江安徽江苏的大片地方。
　　不过他也逃不掉农民起义一贯的尿性。有了地盘就称帝，当时他自号圣公，还给自己的小朝廷定了个年号。
　　而这年号正是：永乐！
　　年号是古时候君主登基后制定的纪年方式。有的君主一辈子就一个年号，有的能换好几个。
　　比如武则天，执政20年，就接连换了18个年号。
　　由于华夏历史的悠久，大小政权众多，所以重复使用的年号并不算稀奇，其中太和，这一年号，甚至被重复使用过6次。
　　而这永乐，齐鸣记得历史上用这年号的也有4次，由于朱棣是最晚的，却是最出名的，所以基本提到永乐，都默认是朱棣。
　　而他手上这件，好巧不巧，错开了朱棣，按年代推算是方腊的。
　　方腊当时统治的是浙江江苏一带，北宋时期最好的白釉瓷在河北，所以这件白瓷品相略差但却刻有龙纹，也就能理解了。
　　“这东西30万贵了。”
　　齐鸣将东西放下，做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
　　方腊的东西是不如北宋5大窑的，但市场价比商家定的价格还是能再翻上一番，差不多60万。关键这东西稀奇，想找还真不容易找的到。
　　虽然原价买也能赚，但买古董不还价，怎么算生意呢。
　　营业员一听询价了，也是兴奋起来，成交了那可是有提成的。心里高兴，面上还得做出为难加痛心疾首状。
　　这套全世界任何生意都是通用的，由于交易双方都觉得自己赚了，所以在一段并不算激烈的讨价还价后，最终以26万成交了这件甜白釉暗刻龙纹梅瓶。
　　“先生，我们店和专业的文物托运公司有合作。需要我帮你联系他们吗？”
　　付完款，东西包装好后，营业员热情的介绍道。
　　齐鸣现在巴不得把东西都送来香港，又怎么会往回寄，果断摇头拒绝了。
　　随后他提着东西，又去了趟休息区，把小紫和红靛刻叫上后，几人就出了门。
　　孙虎双眼放光的看着那盒子，凑近了些后悄咪咪的问道“是不是大漏？”
　　齐鸣拉开了个身位，无奈的道“人家那么大的店，也是专业的，哪来大漏给我捡。”
　　“这不是你的风格啊。”孙虎摸着下巴狐疑道。
　　“我该是什么风格？”
　　“按轩子的说法，你就是那种贼不走空类型的！”
　　合着自己就给他们这么个印象，齐鸣脑壳疼，暗道交友不善呐。
　　两人边走边聊，路过一个相机店时，孙虎来了兴趣，说是他姐姐喜欢收藏老式相机，于是就钻了进去。
　　这年头古董相机那价格也是水涨船高。
　　不过齐鸣对这东西没兴趣，就留在了外面，这相机店的对面正好是个卖旧书的地摊。
　　这摊子卖的真就是旧书，就画报这一类。摆在最上头的就有《龙虎门》《风云》一类的港漫。
　　齐鸣还在上小学那会儿，为了集齐一套香港漫画家黄玉郎的《神兵玄奇》整整攒了两年。
　　那时候一套《神兵》60多册，每册3块5，但他每周的零花钱才两块，压根买不起。
　　想要买书，就只能等下雨天，因为他是走读生，只有下雨，父母才会给5块钱买午饭。
　　所以那两年，他最盼下雨，一到下雨，别人吃盒饭，他就啃馒头，省下的钱正好买本漫画书。
　　只可惜，他到最后还是没集齐一整套，差了其中5本，那5本的情节，还是他高中接触网络后才补上的。
　　看着地摊上的漫画书，他也来了兴致，将手上的东西交给一边的司机保管。
　　他自己则是双手撑着膝盖俯下身，目光在那堆漫画上逡巡，同时问那老板。
　　“老板，你这有全套的《神兵玄奇》漫画吗？”为了方便老板找，他又特意加了句“黄玉郎的。”
　　黄玉郎号称港漫教父，一说这名字，开始还有点蒙圈的老板连连点头。
　　“有，有的，稍等啊。”
　　老板翻找的功夫里，齐鸣也想找本旧书打发时间，只是他才俯身没多久，就感觉大腿被撞了下，身子不受控的朝前一步。
　　荷里活道被外媒称作一辈子最该去一趟的街道。叫的好听，但其实这条道路有的地方很窄，加上不少店家把摊位摆到人行路面，磕磕碰碰在所难免。
　　原本立在肩头的红靛刻因为受惊直接飞起，而后朝着撞了齐鸣那人飞了过去，围着他就是一通叫，提醒着齐鸣这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齐鸣刚刚并没摔倒，他前冲的步子及时止住，身边回过神的司机也伸手拉了他一把。
　　站起身后，他就看到像赶苍蝇一样，骂骂咧咧驱赶着红靛刻的男人。
　　“回来！”
　　齐鸣朝着红靛刻命令了一声，小东西似乎没听清，一边灵巧的躲避男人挥舞的手，一边绕着扑腾，不让他离开，同时叫声又快又亮，更哨子似的，不停催促齐鸣过来。
　　直到，齐鸣怀里的小紫朝它吼了句，它才不情不愿的飞了回来，站到齐鸣肩头时，还不忘鸣叫着替自己表功。
　　而那男人也顺着红靛刻的飞行轨迹，看了过来，表情带着愤怒，等看清这鸟是有主的后，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不过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男人表情从愤怒变成了疑惑，慢慢的整张脸都舒展开来，走到齐鸣跟前时，伸着手指语气还有那么点激动的道。
　　“你，你，你是，那谁来着。”
　　齐鸣看向他，也有种熟悉感，但一时半会儿却没想起来。
　　直到那人，一拍大腿道“哎呀，瞧我这记性！小哥，鼻烟壶，还记得不？我在西安的时候，卖过一个玻璃鼻烟壶给你。”
　　一提这茬，齐鸣也回想起来，眼前的脸立刻和记忆中的那人重合。很快他的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
　　眼前这位别看年轻，但可是个敢把佛头放后备箱的狠人啊！

第 222章 被盗的王侯墓
　　“嘿嘿，这不巧了嘛。没想到还能在这儿遇到你。”
　　青年满脸堆笑热情的走了过来，伸出了手。
　　原本挡在齐鸣面前的司机，看两人相识，也让开了身子。
　　“是巧了。”
　　齐鸣伸手和他握了握。
　　“小哥，是来这旅游？”
　　“对。”齐鸣点点头，顺势便问道“你呢？也来香港玩儿的？”
　　青年一边摆手一边掏出了根烟，递了过去，被齐鸣拒绝后，他就直接叼到了自己嘴里，掏打火机的时候，叹了口气道。
　　“咱，哪有那闲工夫啊。”
　　说完，他想起这位也是做过他生意的，而且两次身边都跟着类似保镖的人，显然财力不俗。这不真就巧了嘛，他有点激动，眼神火热的看向齐鸣。
　　在心里暗呼运气好，老大交代的任务这不就有眉目了嘛。
　　齐鸣其实问完也反应过来，眼前这位虽然只是古玩行里，最低等的“游击队”。但他可不是什么老实的游击队。
　　老实人也干不出卖佛头这种事。而现在对方跑到了香港，还出没在荷里活道这著名的古玩街，来的目的那就不言而喻了。
　　“嘿嘿。”青年干笑两声，又凑近了些，先是自我介绍了下“小哥，咱也是第二次见了，还没自报过家门，我叫李免，小名兔子。”
　　知道对方手脚不干净，齐鸣并不想深交，所以只是语气冷淡的报了个姓。
　　“我姓齐。”
　　李免一点都不觉得齐鸣这不礼貌的态度有什么。干他们这行的祖宗都不要了，还要什么脸面！脸面什么的早被自己丢地上踩烂了。
　　他笑呵呵的，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道：
　　“小哥，东西还要嘛？”
　　这语气，这作派，他的东西来路肯定不正。要是在别的地方，有前车之鉴，齐鸣还真有点犯怵，但这是港岛，顾忌就少了很多。
　　“大件还是小件。”
　　“嘿嘿，都有，都有。就是因为不好出，咱才特意给弄到了这儿。你看啊，那么大的港岛，咱俩都能遇上，那是真的有缘，我也就不说瞎话了，这次都是猛货。”
　　“有多猛？”
　　“比你上次见到的都猛。有~”
　　说到这，李免立刻刹住了车，看了看两步开外的司机。
　　齐鸣会意，伸手指了指一旁的一条弄堂。
　　李免贼笑着，屁颠屁颠的就过去了。齐鸣跟在后头，两人就在弄堂口站定。
　　即便周围3米内已经没人，李免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次东西不少，里头最猛的是件青铜器。“似乎觉得光说青铜器，逼格显得不够高。
　　李免又在后头特意加了句”带铭文的，整整2百多个！“
　　”嘶~“
　　齐鸣倒吸了口凉气，再次打量起这人。这还真是狠人，佛头是十年起步，但这青铜器就是照着无期去的了。
　　犹豫了会儿，齐鸣才又问道”上三代的？“
　　李免摇了摇头，再开口这称谓就改了，很是自来熟的就把哥给叫上了。
　　“齐哥，您是行家，我也就不瞒你。上三代的是真没有，但掌眼的说了，那东西能到秦。“说完，双手虚抱，比划了个跟脚盆差不多大的圆道。
　　“东西的有这么大，品相杠杠滴。”
　　“你们这是搞了个秦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齐鸣也就没打哑谜了，有啥问啥。
　　而李免则是再次摇了摇头
　　“汉的，喏，这东西就是里头搭的，算是我的一个分成。齐哥要是看得上的话，这玩意儿，可以拿去玩玩。”
　　说完，就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个小东西，递给了齐鸣。
　　齐鸣接过后，才发现，这是个玉握猪。
　　
　　现代人常说，钱财都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在古代，可不这么想。
　　那时候讲究的是，死了也不能空手而去，所以从新石器时期开始，就有了往死者手里塞东西的习俗。
　　一开始是动物骨骼，贝壳，到后来则是牙齿，等到了汉，就变成了这种圆柱形的玉猪。
　　因为，在汉朝羊，代表了吉祥，猪代表了财富。往死者手里塞猪，一种说法是求乞死后也能掌握财富，同时庇佑子孙，越生越多，家家发财。
　　另一种说法，则就玄乎了些。在《周易》里，猪象征了北斗星。北斗星自古就有定位指引的作用。
　　古人认为死亡就是灵魂离体，游离在外。
　　所以给死者口含玉蝉，手握玉猪，就是希望他死后的灵魂能借着玉猪的定位，魂归躯壳，有朝一日也能如蝉一样破土重生。
　　不管是哪种原因，握猪的习俗，在两汉时期，极其普遍，普通人没钱，就握泥土或滑石做的陶猪或石猪。而地位高的，则会握玉猪。
　　齐鸣这会儿手心拖着这东西，感觉有点晦气。按这兔子的说法，这东西应该是刚从死人手心拿出来没多久。
　　晦气归晦气，但东西确实是好东西。
　　整只玉猪长有10厘米，宽高都在2厘米的样子，长身、长吻、尖耳，屈肢俯卧，体态肥壮，憨态可掬。
　　雕工也是标准的汉八刀的技法，采用了浅浮雕和高浮雕相结合的技法，线条流畅优美，栩栩如生。
　　东汉和西汉的玉猪风格完全迥异，很好辨认。西汉风格写实，就是照着真猪的样子雕，而东汉则仅仅是形似，光从造型风格来看这还是件西汉的玉猪。
　　更关键的是这玉质，这是正儿八经的黄玉。
　　按照礼制，这种黄玉非王侯不可用，这要真是他们这次的收获之一，那怕是有某个汉代王侯的墓葬遭了毒手。
　　“怎么样？齐哥，东西没问题吧。”
　　李免看齐鸣摩梭了一阵，只当他是爱不释手呢，立刻趁热打铁的上前问道。
　　齐鸣点点头“东西没问题。说个价吧。”
　　“嘿嘿，咱也不是第一次合作，我也知道齐哥你是行家，就不瞎开价了，这就当是为了后头大生意来个投石问路了，你给18个就行。”
　　这价格倒还真没瞎开，西汉玉猪上拍基本在30万左右。这件是才出土的生坑货，买回去短时间也不能公开交易，所以开到18万算是合理价位。
　　齐鸣对这价格没有异议，但还是问道“还有一只呢？一起的话，我可以给到42个。”
　　下葬时，都是双手各一只玉猪，所以这东西是成对的。要是凑成一对，价值肯定也更高。买都买了，既然担的风险是一样，自然是要追求利益的最大化了。
　　“我就分到一只，还一个给另一个兄弟了。齐哥要喜欢，我给你去问问。这是我在香港的电话，您要不嫌弃，就记一下，回头您真想要另一只，或者对那几个猛货感兴趣，可以直接联系我。”
　　李免也知道，齐鸣这种身份的跟他们接触，特别注重自身安全。所以他很有分寸的只报了自己的号码，没去要齐鸣的联系方式。
　　这兔子还真挺上道，齐鸣满意的点点头后，说道“可以。钱怎么交易。”
　　“嘿嘿，您怎么方便怎么来。”
　　“你稍等。”
　　说完，齐鸣便走向了街角的一个银行网点。为了方便交易，荷里活道上有着不少银行网点。
　　没一会儿，他拎着个厚厚的纸袋回到了弄堂口。
　　在他离开的功夫里，李免也不知道从哪儿买了个青花长颈瓶。一眼假的东西，估摸就上周的。
　　“15万，你点点。”
　　齐鸣把装着钱的纸袋递过去。
　　“嘿嘿，不用点，我肯定信的过齐哥你。”
　　说完，李免把玉猪交给齐鸣，随后又抓着瓶口把长颈瓶也递了过来，等齐鸣接过了花瓶，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张纸和笔。
　　“齐哥，这是您18万买的花瓶，还有这是我刚刚立的份字据，您给看看，没问题就签个字，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招也是规避风险最常用的。玉握猪当场钱货两清，而如果有一天上头查过来，交易物就会变成这长颈瓶，字据就是证据。
　　哪怕最后买卖双方有一方反水，只要另一方咬死了交易物是长颈瓶，官方都没直接证据给人定罪。
　　齐鸣扫了眼这一式两份的手写协议，看过没有问题，很爽快的签了字。
　　李免高兴的接过信纸揣进了兜，而后带着些许讨好的道。
　　“齐哥，那我就先走了。回头，你要对那些东西有意思，咱电话联系。”
　　“嗯。”
　　齐鸣点点头，算是应下，至于到时候要不要联系，他其实也没想好。
　　一出弄堂，就看到10多米外，孙虎在那招手。他信步就要过去。
　　却是没想到，右侧的臂弯里，忽然插进了一只纤细的手臂，一股淡淡幽香瞬间钻进了鼻子，几乎同一时间，他就感觉自己的右手被人抱住，手肘处还能感受到一股柔软触感。
　　他的右半边身子微微一沉，对方居然就这么半挂在了他身上。
　　这变化来太过突然，吓的他手上花瓶差点没拿稳。
　　等他镇定心神，朝着一侧看去，就看到一个短发娇俏的女人，正抬着头，柔媚的看向了他，双目对视片刻后，女孩娇滴滴的道。
　　“先森，要不要一起开心一下啊，人家服务很好的。”

第 223章 文物走私
　　“不好意思，不需要。”
　　齐鸣皱着眉，用力抽了抽，想把手从女孩的怀里抽出来。却是没想到，看着身量娇小的姑娘抱的却很紧，一下子还没抽出来。
　　而秦小溪在听到他的口音后，眼神一亮，语气更嗲了。
　　“哪有男人不需要的。走嘛，咱们可以先试试，你满意了再付钱，行不行嘛。”
　　这东西还能试的？真当他啥都不懂！以前看港剧，里头就有不少衣着火爆的站街女，他以为就是艺术加工，剧情需要，合着艺术真的源于生活啊。
　　不过有一说一，这姑娘确实标志，齐鸣都替她感到可惜，怎么就干了这行了呢。
　　他的眼里露出一抹痛惜之色，身子朝左倾斜微微曲腿，将左手的瓶子放到地上。腾出的左手抓住女孩抱着他右臂的双手，用力拉扯。
　　“我真不需要，要不你找他。”
　　齐鸣一边试图掰开女孩的手，一边抬头示意了下不远处的孙虎。
　　孙虎早就看到齐鸣跟一个美女拉拉扯扯的，这会儿看到齐鸣朝他使眼色，立刻挤眉弄眼的向他竖起了个大拇指，比完了还双掌合十啪啪鼓了两下。
　　这套动作下来，真就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齐鸣脑门窜起黑线，暗骂果然心脏的人，看啥都是脏的，没看自己在这是被缠上了嘛。
　　但这事儿，还真不能怪孙虎，要是缠着齐鸣的是个丑八怪，那他肯定带人来救场，但这次是个美女啊，他过来不就是不识好歹嘛，他孙虎岂能坏了兄弟好事啊。
　　他俩的隔空交流，自然全落在了秦小溪的眼里，尤其是孙虎的表情，让她立刻意识到，这些应该都是齐鸣的同伴。
　　虽然她拉扯着齐鸣，但男女在力量上的差距是不可避免的，如果让这人和同伴汇合，后果难料，为了不让事情脱离掌控。
　　秦小溪的眉宇间，立刻闪过了一丝凌厉之色。
　　虽然还是那急不可耐，如饥似渴的样子，甚至整个人都贴了过来，但她的语气却一改之前的矫揉造作，变得干练狠辣起来。
　　“华夏公安，请你配合工作。”
　　齐鸣推搡的手一停，有点不敢相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再一低头，轻薄的白色风衣下，是粉色的露脐紧身衣，和黑色束腰裤的诱人打扮，实在是很难和印象中的公安联系起来。
　　秦小溪也看出了齐鸣眼里的怀疑，这次她微微侧身，后腰轻轻磕了磕齐鸣，同时右手腕一撩，稍稍拉开了点风衣。
　　齐鸣低头就看到了那别在腰间的枪套。在他胸口的小紫也见到了。
　　小家伙对这曾经洞穿了齐鸣胸口的东西，那可是记忆犹新，恨之入骨。所以近乎是发现的瞬间，就朝秦小溪低吼起来。
　　“嗷！”
　　它的吼声，把齐鸣拉回了现实，在他的视线里，一股股绿色宝气从他身上灌进了小紫身体，它那双紫色的瞳仁颜色越变越深，嘴里的獠牙都开始有了增长的迹象。
　　这变化可比身边这女人自爆身份还要让他吃惊，他也顾不上跟身边这位掰扯了。空着的左手立刻轻轻抚摸着小紫的猫猫头，安抚。
　　“小紫~没事的，没事的。乖~”
　　在他的安抚下，小家伙身上逸散的绿色宝气总算是平息了下来。它呜呜两声，主动蹭了蹭齐鸣的手心，似乎是在确认，是不是真的没事。
　　而秦小溪则是看到，对方在自己主动暴露身份后。既没慌张也没辩解，反倒撸起了猫。这让她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她没来由的心里一恼，再次压低了声音道
　　“听你口音，是大陆的吧。劝你最好老实点，我们现在怀疑你跟一起特大文物走私案有关，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齐鸣那个汗啊，要不要这么背，自己这就被抓现行了啊！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警察，你的枪又是不是真的？”
　　“哼，那要不要让你试试。”秦小溪这会儿正是气头上，说着再次扭臀用腰间的手枪顶了顶齐鸣的腰眼子。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
　　她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抱着男人手臂，还扭腰的动作，落在孙虎这些外人眼里，那就是赤裸裸的勾引。
　　武力威胁完，她才又走了波流程，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个黑色封皮的小本子，亮了亮后就飞快塞回口袋，而后再次沉声道
　　“作为华夏公民，配合警方工作，是你应尽的义务。现在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行，行，行。走，我走。”
　　看到封皮上的国徽，齐鸣已经信了大半，而且退一万步，不管她是不是真警察，腰部那冰冷坚硬的触感总没错。眼下也只能跟着走一趟。
　　临走前，他又挤眉弄眼的朝着孙虎瞄了一阵，指望他能过来搭把手。
　　而孙虎看他这样，却只当他是在得瑟，在炫耀。只见她脸上肥肉堆在一起，笑着朝齐鸣用力挥了挥手，最后还拿出了手机晃了晃。
　　意思八成是让他完事了再联系。
　　齐鸣眼白都快翻上天了，身侧的秦小溪也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原本抱着他右手的双臂，一手扣住手腕，一手扶在小臂关节处，但凡齐鸣有所异动，她都能第一时间把他给制住。
　　“老实点，走。”
　　说完，便拉着齐鸣向西走向了皇后大道的方向。
　　30多米外，一处茶餐厅的三楼，刚刚跟齐鸣完成了交易的李免，透过身侧的玻璃，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呵，这小子，玩的还挺花啊。啧啧，港岛的姑娘长得是真带劲，等完事了，老子也得叫两个。”
　　羡慕的看着那一男一女，走进拐角，消失在了视野里，李免才起身离开。
　　“美女，咱们要去哪儿。”
　　齐鸣被这美女押着，七拐八拐朝前，让他稍稍放心的是，走的都是大道，人流很多。所以对于她公安的身份，又信了几分。
　　“哼，跟着走就是了，哪那么多话。”
　　脸上明明是笑嘻嘻，像是依偎在恋人身边的小女人，但说出的话却是毫不客气。果然，女人天生都有表演的天赋。
　　“那个，我这只手累了，咱能换只手吗？”齐鸣弱弱的提了句，说完还提了提手上的长颈瓶。
　　这瓶子个头不小，一直抓在一只手上，确实会累。
　　秦小溪想了想，一只手还是扣住齐鸣手腕，一手伸了过来道“给我吧。”
　　这花瓶也有可能是被盗文物，所以她也不想路上的时候出什么意外。伸手接的时候，她也做好了齐鸣会使诈的可能，却没想交接的很顺利。
　　齐鸣很老实的把花瓶递给她，确认她拿稳后，才松开了手。而后他甩了甩发酸的左手，活动了下筋骨。一切看似自然，却在秦小溪把注意力短暂集中在花瓶上的瞬间，快速揣进了兜里，将那玉握猪给捏在了手心。
　　目前，他身上真正见不得人的也就这件。虽然那张纸是不错的借口，但也有一个前提，玉猪不能被发现。
　　这女人找上他，肯定是跟踪了那个李免。
　　而这也说明了，那座被盗的汉墓已经被发现，这要是到时候一搜身，搜出了这东西，那就是妥妥的人赃并获，纸上写啥都不好使。
　　至于如何处理这东西，齐鸣也有了打算。
　　捏着玉猪的左手飞快的探进怀里，而后直接一把横着塞进了小紫嘴里。他这动作也被秦小溪注意到，但还没等她有所动作。
　　怀里的小紫，一个闪身就跳了出来，并且飞快的向来处跑去。
　　齐鸣转过身，作势要追，然而她的右手还是被秦小溪死死扣住。
　　“美女，我猫跑了，我得去抓回来。”
　　“哼，少耍花样。走！”在秦小溪看来，这就是齐鸣为逃跑找的借口，又怎么会松手。
　　齐鸣虽然面露无奈，愤怒，心底却是松了口气，以小紫的机灵，肯定会去找孙虎，没什么好担心的。
　　而且孙虎是憨了点，却不傻，等看到小紫，估计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一定会想办法找过来捞他。至于港岛这么大，孙虎怎么定位，他肩膀上不还有只红靛刻嘛。
　　在齐家，除了齐琳这丫头外，任何能喘气的东西，都没有一口饭是白吃的！

第 224章 误会，又一个熟人
　　海格酒店楼下，秦小溪挽着齐鸣，像是一对正常来开房的情侣一样，走了进去。
　　虽然一路上七拐八绕的，但实际上齐鸣感觉离当初遇到这姑娘的位置，直线距离不超过8百米。
　　电梯一路向上，在17楼处停下。
　　秦小溪拉着齐鸣走到了1704的门口停下，在她敲门的时候。
　　齐鸣轻轻的一耸肩膀，原本站在那的红靛刻会意，啾啾叫了两声，就蹿了出去，直扑最里侧的通风窗口。
　　“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已经到了地方，秦小溪也就不用装了，将手上的花瓶放到地毯上后，拽着齐鸣右手，背到身后，一把把他贴墙给按住。
　　这丫头纤瘦苗条，但火气和力气还真不小。
　　“嘶~疼。”
　　“老实点。”
　　秦小溪还想教训呢，门咔哒一声打开，一个1米8的络腮胡汉子，走了出来，蹙眉看向两人。
　　“小溪，怎么回事！”
　　秦小溪看到来人，手上的劲稍稍松了松，不满的道“陆队，这小子可能耍诈。”
　　“我耍什么诈！你说配合调查，我不跟你来了嘛。这鸟到了陌生环境，受惊逃跑，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还有，我的猫，也跑了，你知道我这两只宠物什么价嘛，这事儿我跟你们没完！”
　　“行了，进去再说！”
　　这儿毕竟是酒店，虽然已经做过了安排，这一层都被包下，但也有人误入的可能。陆剑警惕的扫了眼过道后，侧身让开了位置。
　　“哼。”
　　秦小溪傲娇的轻哼一声，押着齐鸣就进了房间。陆剑则拿起了放在门口的长颈瓶也跟了进去，关上了房门。
　　这本是个套间，但这会儿，书桌位置放了两台电脑，一男一女二人戴着耳机盯着屏幕，键盘敲的噼啪作响。
　　茶几边的沙发上，也有3个人正在查看着资料，讨论着什么。
　　“乱看什么！”
　　秦小溪发现齐鸣正在打量房间里的人，便又是一推，齐鸣其实也是来了火气。但看这些人的装备做派，应该真的是官方的人。加上他确实收了件盗墓品，算是心虚，所以没有作声，闷头朝前。
　　很快，他就被推搡着，进了原本的房间。
　　房间里本来的床已经被拆成了零件，床板和床垫被立起贴墙摆放，腾出的空间正中是一张书桌，对面则是把椅子，布置的跟电视里的审讯室一样。
　　齐鸣很自觉的坐到了那把贴墙摆放的椅子上。
　　秦小溪和陆剑，则一左一右坐在了对面，那个长颈瓶，也被当成赃物放到了桌上。秦小溪还拿出了个档案本准备记录。
　　“姓名，年龄，籍贯。”
　　陆剑例行公式的开口就问。
　　“齐鸣。”
　　他才说了个名字，房间门就被推来。2个老人推门而入。其中一人，快步走向陆剑，焦急的问道
　　“陆队，听说你们已经抓了一个文物贩子，还找回了件文物是不是？”
　　“黄老，刘老。你们怎么来了，这事还在调查，东西倒是有，打算问完了再送过去，让你们鉴定的。”
　　进来的两位都是为了这次调查请来的考古系专家，一位是陕博的黄承轩，一位是故宫的刘赞。两人和陆剑没有从属关系。
　　所以这二人一进来，他和秦小溪就跟着起身迎接。
　　黄老皱着眉，着急道“唉，你这让我们哪里坐的住，还是先看看是什么。看完你们再审。”
　　“好，黄老就这个。”
　　陆剑伸手指向了桌上的青花长颈瓶。
　　黄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一眼就愣在了那。片刻后才难以置信的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刘赞。
　　两个加起来1百多岁的老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少顷，刘赞上前拿起了瓶子，草草看了两眼，就对着黄老失望的摇了摇头。
　　陆剑和秦小溪，看两个老学究开始的震惊样，还以为是个宝贝，首战告捷，但很快从刘老的表情上就回过味来，这里头不对劲。
　　片刻后，还是跟陆剑他们更熟的黄老开了口。
　　“陆队，就这个？”他指了指桌上的瓶子。
　　陆剑点点头说了对字，说完看向了秦小溪。
　　秦小溪回忆了下跟齐鸣接触的整个过程，肯定的点点头。
　　得到了确认，黄老脸上皱纹都堆到了一起，语气带着责备：“这不是胡闹嘛！青花瓷最早都到唐了，这次被盗的是汉墓，哪来的青花瓷。穿越嘛！”
　　这是抓错了？
　　黄老说完，陆剑脑海就冒出了这个想法，紧接着他就看向了秦小溪。
　　秦小溪有点委屈，她学刑侦的哪懂古董，要懂还要找这俩专家干嘛。但看到陆队看她，也明白这是找她要解释的。
　　她琢磨了会儿，指着齐鸣道“当时我在暗处，看到他把一个疑似装钱的黄皮纸袋交给了兔子。兔子就给了他这个瓶子。”
　　刚刚大家注意力都在瓶子上，所以虽然看到了齐鸣但也就扫了一眼。这会儿瓶子有问题，秦小溪又把矛头指了过来，所以一下子就又都看向了齐鸣。
　　齐鸣没有一点怯意，反而还不好意思的伸手摸了摸鼻子，对着几人中的一个干瘦老者道
　　“好久不见了，刘老。”
　　“刘老，你们认识？”陆剑也看向了故宫来的刘老。
　　这位刘赞跟齐鸣算是老相识了，他最早捡漏的东坡砚就找过他掌眼，两人为此没少打交道。
　　刘赞其实第一眼，也觉得眼熟，但一开始心思都在文物上，就没多想。这会儿齐鸣开了口，他才算是确认了。
　　“小齐，怎么是你？”
　　齐鸣苦笑两声“呵呵，这不巧了嘛。至于我为什么在这，得问她。”
　　秦小溪“······”
　　认识归认识，该问还得问，但态度就好了很多。
　　“我和李免，也就是你们嘴里的兔子。第一次见是西安，那时候在他手上买过一件鼻烟壶。
　　今天是我俩第二次见，确实是碰巧遇上，因为上次购物挺愉快，就又出手买了这件长颈瓶。
　　至于文物走私，还是盗墓，我是真不知道。他倒是说了，他手上还有几件好东西，问我有没有兴趣，我回答的是考虑，考虑。”
　　这是齐鸣给他们的解释，并且还把李免留的那个号码给了对方。他说的话没一句假话，但也没把真话说全。
　　房间里的几人面面相觑，也找不出话里破绽。而且通过刘赞，他们也知道齐鸣身份也不是随便拿捏的，肯定不能就这么扣下。
　　既然东西不是被盗的汉代墓葬的，那也就只能放人。
　　放他离开前，陆剑还向齐鸣解释了下。
　　不抓李免，是因为盗墓团伙的主谋还没露面。现在动手，难免打草惊蛇。而抓他，则是不想国宝外流，这才第一时间控制住了他。
　　解释完，他又特意向齐鸣叮嘱道。
　　“齐先生，这次的事情，是一次误会，我向你道歉。但也请你在案件破获前，不得对外泄露一点风声，否则可能会被追究法律责任。还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齐鸣自然是一口应下。而且他也决定，哪怕李免那里真有什么秦代青铜器，他都不去趟这浑水了。
　　话都敞开说完，陆剑领着几人把他送到了电梯口，电梯门合上后。秦小溪那因为假笑而别扭的脸，立刻塌了下来，抱怨道。
　　“陆队，就这么放他走了？我举得他有问题，哪有那么巧的，那么大的香港，说遇上就遇上了。还有，一路上又是猫，又是鸟的，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陆剑瞪了她一眼“咱们做警察的，讲究的是证据，你有留人的证据嘛！”
　　“这·····”
　　秦小溪憋了半天，也没找出疑点。
　　“再说了，这么大的香港，他不也和刘老遇上了，这你怎么解释。行了，工作去。”
　　说完，陆剑当先走回了办公室。秦小溪愤愤的一跺脚也跟了进去。
　　“怎么了？老刘，在想什么事儿？”
　　黄老看着身边陷入思索状的老友，好奇问道。
　　刘赞眉头紧锁，过了片刻才道
　　“没想什么。就是有点奇怪。老黄，你一直在陕博闷头做学问，所以大概不知道。
　　别看这小子年轻，但是在京城的古玩圈子里，已经是后起之秀。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我就是奇怪，刚刚那个长颈瓶，仿的也不算多好，他怎么就没看出来，还收了呢？”
　　黄老闻言，也思索起来，但他第一次见齐鸣就更没头绪。

第 225章 两依藏博物馆
　　话分两头。
　　李免在简单的监视完齐鸣后，就又是的士又是地铁，连换了几种交通工具，一路从荷里活道所在的湾仔区，到了油尖旺区。
　　随便挑了间路边的KTV，就一头钻了进去。
　　他像是所有出来娱乐放松的年轻人一样，登记开房进包间。等服务员离开，他还装模作样的唱起了歌，一直到时间来到17点整。
　　一到时间，李免就将包间音乐调大，自己则一头扎进了包间的卫生间里，做好了这些准备，他又掏出一部手机，按下了上面唯一的一个号码。
　　电话嘟了整整5声后，才被接起。
　　没有寒暄，李免直接就进入了主题。
　　“老大，事情没办妥。英国佬和美国佬那都没问题，能按时验货交易，就是小鬼子那，不知道为什么，当了缩头乌龟，退出了。你说，他们是不是收到了什么风声。”
　　根据安排在当地的暗桩通知，这次盗墓已经暴露，所以李免才有此一问。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而后才响起一个机械合成音。
　　“别慌，越慌越容易出错。眼下时间紧，两家就两家吧，抓紧出货才是最重要的~”
　　话是这么说，但这次东西太多，两家未必吃的下，而且买家越少，他们间越可能产生默契，到时候你一件我一件，吃亏的就是他们这些个卖家了。
　　听出了老大话里的失望，李免便邀功似的开口道
　　“老大，我路上又找了一个，要是加上他，那就又是三家了。”
　　“路上找的？兔子，干这行这么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嘛！”此刻哪怕是毫无感情的机械音，都能听出对面人的愤怒。
　　李免赶紧出言解释“老大，是我话没说清，那人你也认识。就是之前西安，任公子让咱们用佛头做局，坑的那位。”
　　“那个姓齐的？”事情过去也没几天，所以他还真有印象。
　　“对，就是他，今天碰巧遇上了。老大，我是觉得，这人很懂规矩。咱们之前佛头那事，他就没捅上去。而且我今天也试了试，他确实有钱。一只玉猪，他18万说拿就拿了。”
　　这次，电话那头沉默的更久。
　　“你能确定他没问题？”
　　“应该没问题，交易完我监视了会儿，那小子还有心直接搂着个女人去开房，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再说了老大，世上哪有绝对的，干咱这行不是就赌嘛。你也保证不了，美国佬英国佬就没问题，对吧。”
　　“呵，你倒还教训起我了。不过上次佛头那事就能看出，他胆子不大，你怎么肯定他这次就敢来。”
　　“老大，他在西安不敢，但这是港岛。而且他们玩古董的，谁不想花最少的钱，收最猛的货。我撒的饵他也咬了，你看好了，这次他绝对会上钩。”
　　说着，李免空着的手上，正把玩着另一只玉猪。
　　“嗯，如果他像你说的，那他买的东西，你都能多分一成， 算是你的奖励。”
　　“嘿嘿，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的确，如果齐鸣没遇到刚刚秦小溪那一出，还真会再找李免，毕竟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但是现在，明知道警察已经查到港岛，再去趟这浑水，岂不成傻子了。
　　海格酒店，齐鸣刚下电梯，就看到孙虎领着两个司机冲进了大堂。
　　红靛刻就在他们仨面前，领着路，一看到齐鸣，它立刻啾啾两声飞来，立在了他的肩膀上。
　　孙虎肩膀上，叼着玉猪的小紫，也是灵巧一跃，蹭蹭蹭的跑向了齐鸣。
　　齐鸣见状赶紧俯下身，把小东西捞进了怀里。这还在秦小溪他们的地盘，他第一时间取下玉猪，揣进了怀里。
　　而几米开外的孙虎，看到四肢健全的齐鸣，重重松了口气后，就开始大口的喘气。这一路小跑，实在是有点难为他了。
　　他身边的两个司机赶紧扶住了腿脚发软的孙大公子。
　　他们几人，尤其是齐鸣又是鸟又是猫的有点扎眼，只往那一站就吸引来周围所有好奇的目光。
　　齐鸣可不想被人参观，快步上前，担忧的问道。
　　“虎哥，你没事吧。”
　　孙虎边喘气边摇手，断断续续的道“没，没事儿~我歇，歇一歇就行，小齐咋回事儿？那女的呢？你是不是遇到仙人跳了？我看到小紫就觉得你可能出事儿，丫的，敢算计到我兄弟头上，看我怎么削他。”
　　齐鸣见他这愤慨样，还是有点感动的，让其中一个司机让开了位置，主动搀起孙虎，道
　　“这事儿有点复杂，这里也不是说事的地方，回头慢慢说。”
　　说完，他就搀着孙虎出了酒店。
　　酒店1704房间里，秦小溪指着监控里的小紫和红靛刻，激动的对一旁的陆剑道。
　　“陆队，你看我就说他有问题，看他那猫还有鸟，刚刚都跑了，现在带着人找过来。”
　　“所以，这能说明什么？”陆剑问。
　　“这说明他撒谎了啊！”秦小溪据理力争。
　　“所以，证据呢！刚刚搜身都没搜出证据，现在你是要把猫和鸟也搜一遍？要不要把毛都拔了，再给你准备点孜然辣椒面，方便你看清楚点。”
　　“噗，哈哈哈。”
　　房间里的其他人都被自家领导这话给逗乐了。
　　“笑什么笑，活干完了嘛！”
　　出师不利，陆剑心情也不好，吼完这些看热闹的手下，就立刻开始着手安排工作了。他估计怎么都没想到，这时候要是去搜，还真能有收获。
　　秦小溪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满脸的怒意，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她只能愤愤的一跺脚，眼睁睁的看着齐鸣走出了监控范围。
　　出了海格酒店，几人在司机的带领下，再次走回了荷里活道。路上，齐鸣也把刚刚的情况说了说。
　　虽然答应了陆剑破案前不对外说，但这也看人，孙虎全家都是从政的，他姐姐还是公安系统的，里头的规矩，他懂的比齐鸣都多。
　　告诉他，也不担心有泄密的可能。
　　不过经历这么件事儿，齐鸣也没再逛古玩店的心思了，走回到刚刚的那个旧书摊，买下了那整套的《神兵玄奇》后，他就开始沿街找起了空置招商的建筑。
　　其间，他还接了个电话，听声音是个男的，一接通开口就问他是不是要买飞机。齐鸣那时候心情不好，没做多想就掐掉了。
　　后来才意识到，这大概率是航空公司把他的信息泄露给了那架飞机的主人，不过他现在也没买的想法，便没再做理会。
　　荷里活道作为港岛最大的古玩街，凭借着这得天独厚的优势，吸引了数家私人博物馆落户在周围。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由港岛金融界知名人士冯耀辉创建的两依藏博物馆，这座博物馆里收藏了整整4百多件明清家具，其中那件乾隆的紫檀佛龛，是让故宫都眼馋的宝贝，数次以合作的名义租借到内地展览。
　　
　　紫檀佛龛（两依博物馆藏）
　　齐鸣既然想开博物馆，如果条件允许，那不管从位置，盈利和往后发展，把位置选在荷里活道都是最好的选择。这也是他今天来这地方最重要的目的之一。
　　只可惜，他还是低估了港岛的房价，在卖掉了那些看不上的藏品，以及那幅紫檀换来的《盛世荷风》后，他的账面资产已经飙升到了2亿多。
　　但是这点钱，在荷里活道这儿，想要买下足够他开博物馆大小的商业地产，还差不少。至于差多少，也不多，2后头差了一个0。
　　都说港岛房价贵，但他是没想到这么贵。不过他倒也没因为这就消沉，荷里活道不行，还有乐古道，乐古道不行还有摩罗街。
　　他手上的钱，还是有挑选的余地的。
　　认清现实离开荷里活道前，齐鸣拉着孙虎又逛了逛两依藏博物馆，算是为以后取取经，也是开开眼界。这家私人博物馆，能跟故宫数次合作，确实有它的底气和特色。
　　除了珍贵的明清家具，还搜罗了来自日本，俄罗斯，英国的大量藏品，而且所有藏品几乎都有一个共性，主打的就是一个：真、稀、美。
　　在这儿，藏品年代不重要，国家不重要，但颜值一定要高。
　　其中，一件日本瓷艺家安藤重兵衛的鱼纹珐琅彩花瓶，也是让齐鸣见识到了国外近代瓷器工艺的烧造水平，受益匪浅。
　　
　　以前他总觉的，瓷器就是华夏的，谁能在这方面跟华夏比肩。
　　但经过了这次，他也算认清了现实，瓷器起源于华夏，过去的历史中同一时期华夏的瓷器也绝对的盖压一整个时代。
　　但是现在，很难说了。至少，他在两依博物馆里，没见到有近代华夏陶瓷艺术家的作品。
　　心情复杂的离开了两依藏博物馆，时间也到了18点多，差不多是饭点的时间。齐鸣和孙虎没做停留，直接坐车，赶往了富临饭店。

第 226章 两头鲍
　　说到古玩珠宝，孙虎连给齐鸣提鞋都不配，但要是说到吃，那两人谁是专家，看看体型就一目了然。
　　去的路上，孙虎就已经在给齐鸣科普，这次要去的富林饭店。
　　什么连续三年当选米其林三星，什么干鲍鱼天花板，花胶鱼翅如何的鲜香软滑，鲍鱼如何的软糯香浓，到后来直接把他自己给说馋了，连着吞咽了好几次口水。
　　最后孙虎直接放话，这辈子不吃一趟阿一鲍鱼，那就算白活了一场。
　　“兜着点，你给我兜着点。”
　　齐鸣对吃没那么大的执念，但小紫可是个吃货，听着孙虎一通吹，它嘴里的口水已经拉丝。
　　齐鸣只能托着它的下巴，强行把小家伙的嘴给封上，又找司机要来了纸巾，替它擦干净嘴边的唾液。
　　“嘿嘿，同道中人，不对，同道中猫~小紫要不你跟我混吧。”
　　孙虎见状更是见缝插针的，开始诱拐。只可惜小紫只是贪吃，但没昏头，一爪子差点没印他那胖脸上。
　　两人赶到富林饭店的时候，田川已经到了，就等在门口。他俩一露面，他就立刻热情的把两人迎进了包间。
　　他甚至亲自给齐鸣和孙虎拉开了椅子，算是给足了面子。而当齐鸣歉意的征求意见，能不能让小紫也要上桌时，这位也是笑脸相迎道
　　“嘿嘿，我也很喜欢小动物。而且这儿都是一人一餐，所以没什么忌讳的。不过，小弟考虑不周，这一餐的食材都是按照三人份准备的。您宠物吃的，只能麻烦您现点了。”
　　说完，他朝一边的服务员打了个响指道
　　“waiter，菜单拿一下。”
　　侍立一旁的女服务员很快送来了菜单。
　　看了菜单，齐鸣总算是知道，什么是米其林三星的价格了。这家餐厅招牌菜就是干鲍鱼，种类有吉品鲍，窝麻鲍和网鲍，三种。
　　网鲍价格最贵，一只15头的网鲍就要5200百港币，6头的网鲍2万3一只！毕竟跟田川才认识，齐鸣就只给小紫点了一份他们店里4千多的套餐。
　　小紫要是真喜欢，回头可以再来，虽然这价格他看着都有点发怵。
　　菜品很快就上来了，这第一道就是孙虎说过的，花胶鱼翅，确实是鲜香软滑。不过这种圆柱形的小盅对小紫不大友好。
　　齐鸣叫来服务员，要了个盘子，全给倒了进去。小紫闷头开吃，一旁的红靛刻只能在干看着，老大吃剩的，才是它的。
　　接下来的又是脆皮鸡，又是叉烧，鹅掌，吃了几道菜垫了垫肚子后，终于是到了这家店的招牌菜，阿一鲍鱼。
　　“嗷！”
　　菜一上来，小紫立马不乐意了，一拍桌子指指自己盘子，又指指齐鸣盘子，喉头满是不满的呜咽。
　　孙虎和田川不知道，这小猫崽咋了，但齐鸣看懂了，这是嫌弃自己盘子里的鲍鱼没齐鸣的大。
　　确实，对比挺强烈，齐鸣这盘子里的，足有8厘米一只巴掌左右，而小家伙的则只有3厘米，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听话，回头再给你叫。”
　　齐鸣安抚着小紫，但在吃上，小家伙一向很有想法，很固执。
　　没办法，大小不够，数量来凑，齐鸣只能当着它的面，又点了3只15头的网鲍，这才让它老实下来。
　　这上菜，是由客人到主人，一个个来，齐鸣坐在最外侧，最先上。上到孙虎时，他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等上到田川时，桌子却是被重重一拍。
　　齐鸣和孙虎都看向了田川，不知道这位好好先生，是怎么回事，当着他俩外人的面，忽然发起火。
　　田川看向服务员，语气冰冷又愤怒的道“你们店长呢！我订的是2头鲍，为什么换成了3头！怎么，看不起我嘛！”
　　服务员战战兢兢的，连连道歉，弓着腰就出去叫店长，这位是店里的常客加贵客，她一个服务员可处理不了。
　　“孙公子，齐公子，实在抱歉，我一早就订好了，想让二位品尝最好的料理，没想到他们这么应付我。我自罚三杯。”
　　说完，他举起酒杯，真就连喝了三口。
　　孙虎举着酒杯，朝他回敬了一个，平淡的道“呵，我说呢，你就拿这个招待我，是不是看不起我。”
　　“那哪敢啊。我们家大陆的生意可还多靠您照拂。”
　　孙虎发现一旁的齐鸣脸上有茫然之色，便给他解释了下，这2头和3头的区别。
　　大陆的计量单位是市斤，一斤是500克。港岛的则是司马斤，1斤是605克。而要是牵扯到干鲍鱼，不管大陆还是港岛，默认的都是司马斤。
　　所谓的几头鲍，指的就是同样大小规格的干鲍鱼，一斤里有几只。如果2只干鲍鱼，就有一斤，那这鲍鱼就叫2头鲍。5只干鲍，有一斤，那这就是5头鲍。
　　由于把鲍鱼脱水晒干成干鲍鱼，会直接缩水50%到90%的分量。所以干鲍鱼越大，也就越稀有也越珍贵。一只2头鲍，原本至少也要在2斤以上，才能做成。
　　港岛甚至有句话：千金难买两头鲍，讲的就是两头鲍的尊贵地位。
　　田川特意订2头鲍，为的就是展现对两人的重视。但现在这店家擅自把2头的换成3头，无疑是打了田川的脸，所以他才如此气愤。
　　“嗷呜~”
　　小紫拨了拨齐鸣手臂，等他转过头就看到小家伙一脸满足样子，眼神火热的盯着他的盘子。
　　原来刚刚他们说话的功夫里，小紫已经把盘子里的小鲍鱼给吃了，似乎确实很对它胃口。它已经等不及那些替他加的菜上来，就迫不及待的盯上了齐鸣那份。
　　齐鸣切了一半，用叉子拨到了它盘子里，看到那只可怜巴巴只能啄着盘子上酱汁的红靛刻后。
　　想到它今天也算立了功，就又切了个边边，赏给了它。
　　几人也没等多久，服务员领着西装领带的店长就进了包厢。
　　一进来，这位店长走到田川身边就是一个60度鞠躬，歉意道“田大少，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下头的人传达有误，给填错了信息。这一餐，我们给您打5折，当是赔罪。”
　　田川却压根不吃他这套。
　　“杨经理，这半天你就想了这么个理由糊弄我？打5折？你觉得我们田家缺你这点钱？”
　　杨经理抹了抹脑门的汗，赔罪道
　　“顾客就是上帝，我哪敢糊弄您，要不是刚刚在陪一位贵客，我本来是要亲自给您上菜，向您解释的。”
　　看田川脸色并没转好的迹象，杨经理咬咬牙，凑到了田川耳边，嘀咕了几句。
　　田川的脸色变换，最后挥挥手，放他离开了。
　　等人走了，孙虎好奇的问道“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田川没有回答，而是给自己的酒杯满满倒上一杯，再次举起赔罪道“二位，这次还是小弟照顾不周，再次向二位赔罪，回头再找时间一定补偿二位。”
　　孙虎摆摆手，示意他不忙着喝，追问道“怎么？这里头还有什么说法？”
　　田川放下了酒杯无奈道“孙公子，不瞒你，这次也不怪店长。截胡了咱的是雅泰珠宝的周大公子。这位我也得罪不起。”
　　孙虎在京城也是豪横惯的，一听是这原因才没吃上好东西，立马也是皱起了眉“什么周大公子。”
　　田川像是受了老大委屈的小媳妇一样，期期艾艾道“雅泰珠宝，是港岛第三大珠宝公司，业务包含了原石批发，成品设计和销售。
　　孙公子，今天要是别人，我还能去争一争，找找场子。但我家的珠宝业务有许多地方，仰赖周家，所以~唉~今天是我让二位受委屈了。”
　　说完，田川一仰脖子就把杯中的酒给干了。
　　孙虎也是几杯酒入喉，哼了一声，嚣张道“呵，不就是个第三嘛，算个球。老子倒想见识见识，这什么周大公子有几斤几两。”
　　一旁的齐鸣是听出来了，这田川心也是脏的很，有拱火的嫌疑。都说是吃人嘴短，但他可不会看着孙虎上套。
　　几句话，把话题不着痕迹的转移到了眼前美食上来。
　　孙虎显然对吃更上心，马上对着刚端上来的一道官燕蒸蟹，大谈特谈了起来。
　　除了没品尝那最顶级的2头鲍，一顿饭几人都是都是吃的心满意足，孙虎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旅途跋涉累到了，还是不适应威士忌加红酒的组合，往日千杯不醉的，今天却是喝大了。
　　他是站着进来，离开的时候却要两个司机搀扶着，才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还有小紫，小肚皮撑的鼓鼓的，脸上也全是酱色的鲍鱼汁，双眼眯起，满脸的回味之色。它的跟班红靛刻,虽然全吃的边角料，但它体格更小，所以也是吃撑了，差点就没飞起来。
　　结账的时候，杨店长再次出面，给了最大优惠不说，还给他们每人送了一个店里最好的干鲍礼盒，以表歉意。
　　田川见他如此上道，也就不拉着一张脸了。拍了拍杨店长的肩膀，正要离开，一行4人正巧这时也从里间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灰色西装，身材高挑的英俊青年，他搂着一个年轻艳丽的女人，一马当先走在最前。
　　身后跟着两个黑色西装墨镜的保镖，派头十足。
　　见到来人，田川面对杨店长时，那倨傲的脸上立刻挂上了谄媚的笑容，举着手就迎了上去，语气恭敬又讨好的道。
　　“这么巧啊。周公子，没想到在这还能遇到您。”

第 227章 周家大少，周琦
　　“哦，川崽啊。你也在呐。”
　　这英俊青年满脸的倨傲，说这话时，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搭在身边美女的肩膀上，手掌还在那女人胸前肆无忌惮的作怪。
　　而且因为身高的优势，他近乎是俯视着面前的田川。
　　“对，约了朋友在这吃饭。要是知道周大少在，我说什么都要去敬您一杯。”
　　对方如此姿态，田川却一点不恼，反而伸手入怀，掏出个造型别致的金属烟盒，恭敬的递上了一支烟。
　　等这周大少接过，叼到了嘴边，他更是踮着脚给这位点上。
　　“那边的就是你的朋友？”
　　周大少美美的吸了口烟，夹烟的双指，朝着齐鸣和孙虎那儿点了点。
　　“对，京城来的，要不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呵，不用了，不是什么人都能配让我知道名字的。”
　　由于隔了三四米远，他们的交谈，齐鸣听不到。但那人的傲慢和态度，算是看了个清楚，而且让他意外的是，他又见到了个熟人。
　　正是被那人搂在怀里的美女，如果孙虎还清醒，应该也能认出来，这位就是他牵着人家小手，看了半天手相的空乘小姐。
　　他在心里感慨，香港是真的小。
　　那位空乘小姐，也认出了齐鸣，在短暂的惊讶和尴尬后，她踮起脚，在周大公子耳边嘀咕了会儿。
　　听身边这位主动上门的小麻雀说完，原本散漫又倨傲的周大少又特意瞅了瞅齐鸣，刚刚才说不用田川介绍认识的，这会儿却是主动走了过来。
　　还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对着齐鸣道“大陆仔，知不知道随便挂人电话，是很没礼貌的。”
　　齐鸣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听这声音，还有说的话，以及他搂着的空乘小姐姐立刻明白过来，这位应该就是那飞机的主人。
　　自己下午的时候，也确实因为心情不好，挂了对方电话。
　　他皱着眉，刚想说两句，那周公子却直接跟他错身而过，离开时声音不大，却刚好让所有人听得到。
　　“算了，看你那样子，也不像买的起飞机。呸，浪费老子时间。”
　　说完，才抽了几口的烟头，屈指一弹，不偏不倚的落到了齐鸣面前。
　　田川也是没想到，这周公子貌似和齐鸣有矛盾，再看看齐鸣这会儿的脸色，他只能在心里暗呼倒霉，这顿饭算是白请了。
　　港岛浅水湾别墅区的中心，一栋欧式别墅里。
　　此刻已经是凌晨2点多，别墅里却还是灯火通明。客厅的沙发上，雅泰珠宝的执行总裁周家生烦躁的翻阅着手上的公司资料。
　　别看周家在外风光无限，但自家人知自家事，外表光鲜的周家内里却是危机重重。十年前，周家可不是什么港岛第三，而是规模实力与那某大福齐名顶级珠宝公司。
　　然而上代家主由于车祸意外过世，导致财产股权的分配并没安排好，下头的那些个兄弟姐妹趁机争产，虽然最后他这个周家长子从争产风波中胜出，掌控了公司。
　　但为了平衡家族内的各派系，他也做出了一些牺牲，舍弃了不少枝枝叶叶，也是因此周家在港岛商界的实力影响力，不可避免的被削弱。
　　十年来，周家生夙兴夜寐总算是把雅泰重新拉上了正轨，却在近两年连遭厄难。先是和几个国外宝石供应商的合约到期，没能签下独家代理合同。
　　最近又因为一批辐射珠宝，在大陆被查，面临了巨额罚款和停业整顿。更糟心的是去年和今年的缅甸翡翠公盘，周家投入巨大，却没什么斩获，让原本是自家优势的翡翠市场份额一再萎缩。
　　这么多状况接二连三的发生，哪怕是周家生应付起来都是甚是吃力，而让他今天这个点都睡不着觉的，则是那个败家玩意儿。
　　说曹操，曹操就到。
　　跑车的轰鸣声，传进客厅，没一会儿，周大少便晃晃悠悠的进了客厅，今天这只小麻雀确实有点功夫，让他到现在都还有点腿软。
　　当周琦看到客厅坐着的自家老头后，朝着他挥了挥手，叫了声“老窦”就要回房。
　　“站住！”
　　周家生见到儿子这副模样，太阳穴就突突突的直跳，近乎怒吼着喊住了周琦。
　　“怎么了？”周琦转过身，吊儿郎当的问道。
　　“这么晚，去哪儿了！”
　　“玩儿呗，送上门的鸭子，没有放过的道理。您做周大少的时候，不也一样，要不也不能有我啊。”
　　周琦嘲讽的看向自己老爸，话里话外是满满的怨气。
　　他本就是周家生在外一夜风流的产物，要不是周家生的原配无子，怎么都轮不到他做这个周家大少。
　　“你！”
　　周家生被他这话气的浑身发抖。但他也知道周琦如今乖张作风，一多半的责任在他，你字说了半天，后头的训斥还是被他生生咽下，只是教训道。
　　“跟你说了多少次，最近不要出去鬼混!人家马上要就到港岛了！”
　　周琦烦躁的甩甩手打断道。
　　“不就是个小明星嘛~娱乐圈的女人，我比你熟。而且您老不是已经和她代言的弗雷德珠宝那儿打过招呼了嘛，对付这种有背景，却喜欢跟家里对着干，着急做出成绩证明自己的，新时代独立女性，我的经验可比你多。”
　　周家生看着这孽子挑衅的眼神，呼吸粗重了几分，他有点后悔那一夜的风流。训斥没用，他只能苦口婆心的劝道
　　“公司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她对我们在大陆的发展有多重要你也清楚。最近几天收收心，不然~”
　　“不然怎么样？不然像我生母一样，也死于车祸？”周琦嗤笑一声，不等周家生暴怒转身就走，边走边道
　　“你就放心吧，这周家少爷我还没当够呢，不会眼看着咱家公司就这么败的。”
　　看着这孽障消失在过道拐角，周家生沉默半晌，疲惫的坐了下来，靠在沙发上看着那盏水晶吊灯久久无言。
　　3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几天里，齐鸣跑遍了大半个港岛，看了不少商业地产。如果只是租，他手头资产完全足够，但想买，哪怕是最便宜的一家，都还差了一半资金。
　　最后，他还是回归初心，选择在浅水湾贷款买了一个独栋的精装修别墅。港岛这儿对博物馆位置要求并不像大陆这么严格。
　　反正是自负盈亏，对政府来说你开到山沟沟里都没关系，按时报税就行。
　　买下别墅后，齐鸣找了一家专业代办公司开始走申报流程。同时，他还找了当初在京城替他造那安全屋的安保公司。
　　这种事情，自然还是用合作过的人才能放心。
　　那家安保公司的负责人王勇一听说能把业务扩展到港岛，接到齐鸣电话的当天，就坐飞机赶到了港岛来和齐鸣接洽。
　　事情就这么按部就班的推进着，直到时间来到了，齐鸣到港后的第3天。
　　这天下午，齐鸣给王勇放了个假，把孙虎也抛到了一边。一改往日随意的打扮，从服装到发型都被他细心的捯饬了一遍。
　　就是小紫，都被他按进了浴缸，洗香香。
　　收拾妥当，他迫不及待的坐进了让田川重新安排的奔驰V级保姆车，直奔港岛机场。等了那么多天，总算是等到了童欣晴到港的日子。
　　小别胜新婚，这一路上齐鸣笑的都跟傻子一样。
　　原本趴在他肩膀的小紫，见他这副猪哥样，直接跳到了远处的座位，离他远远的。坐定后，它鼻头耸动，叹息着摇了摇猫猫头，低声呜咽。
　　“呜呜~（又是这该死的酸臭味儿。）”

第 228章 接机
　　港岛国际机场的VIP休息室里，齐鸣提前半小时就等在了这儿。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这儿居然又遇到那位周公子。
　　今天的周大少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的打扮，之前奶奶灰的发色，重新染黑。那天戴着的茶色眼镜，也换成了很低调的黑框眼镜，搭配黑西装，白衬衫，蓝色领带，完全是一副文质彬彬的商界精英人士打扮。
　　哪怕是齐鸣都不得不承认，这位的皮囊让他自愧不如，加上抬腕时露出的RICHARD MILLE的手表。
　　光是这十多分钟里，就有不下一手之数的小仙女主动过去找周大少添加联系方式。
　　看那晚周大少搂着女人急色的样子，齐鸣以为这位绝对是比孙虎还要好色的人渣败类。
　　没想到的是，这些个打扮气质都是上佳的小仙女，居然是被这周公子很礼貌的一一摆手婉拒，看着小仙女们那失望的表情，齐鸣似乎都能听到一片心碎的声音。
　　因为这位的出现，本是枯燥的等待时间，一下子变的快起来，很快时间到了16点整，墙上的大屏显示器上，更新出了最新到达的航班号，童欣晴坐的班机赫然在列。
　　齐鸣见状，立刻站起身，原本舒服的趴在肩头眯眼小憩的小紫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差点给甩下去。
　　小家伙紫色的瞳仁斜睨了齐鸣一眼，发现这傻主人压根没管它，呜呜埋怨两声后，自己钻进了齐鸣皮夹克的领口。
　　这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吃多了，还是跟在齐鸣身边，好东西见多了，受到了什么影响，它的个头也长大了一圈。衣服口袋虽然装的下它，待的却不舒服，所以这胸口就成了它新的去处。
　　为了迁就它，齐鸣现在的外套都是夹克防风衣这一类。
　　齐鸣快步走向了机场VIP的出口通道，结果他今天似乎是和这位周公子特别有缘，对方带着个保镖亦步亦趋的就跟在身后。
　　还以为只是顺路，毕竟出口不止一个，结果直到接机口，这位都像条尾巴一样跟在了他后头。
　　等他赶到出口处，童欣晴和她的助理小花拉着箱子，也从最里头通道口出现。
　　他立刻激动的朝着那儿挥起了手，童欣晴见到的第一时间立刻摇手回应，虽然带着口罩，但弯起的眉眼还是能看出她此刻的高兴。
　　就在两人面对面正要双向奔赴时，齐鸣却感觉到身后却是被人一拉。
　　他的身体被拉扯着，推搡到了一边，动手的正是那位周公子的保镖。而那周公子压根没看他，路过时，还顺手接过了保镖手里的花束。
　　“童小姐，非常荣幸能在这儿见到你。”
　　周琦像是个绅士一般，迈步挡在了童欣晴面前，很自然的递上了手上的花束。并不是那种艳俗的玫瑰，只是郁金香和满天星的简单组合。
　　郎才女貌，过往行人都忍不住看向了这二位。
　　童欣晴却没第一时间接过花，而是担忧的看向齐鸣，发现他没事，才松了口气。而后狐疑的询问道：
　　“你是？”
　　周大少的剑眉轻挑，带着点歉意道
　　“呵呵，抱歉，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周琦，雅泰珠宝的执行副总。从你们经纪公司那收到了你今天到港的消息，这才特意来接机的。”
　　他这么一说，童欣晴倒还真有印象。由于跟原本代言的法国弗雷德珠宝的续约谈判进行的并不顺利，公司一边继续推进谈判，一边也在物色其他珠宝公司，寻求合作。
　　这雅泰珠宝，就是目前谈的最顺利的一家。这次的行程里，也确实有去这家珠宝公司总部现场参观协商的计划。但她事前并没有收到对方会派人来接机的消息。
　　这是未来可能的合作伙伴，童欣晴也不能无视，她伸手接过了周琦的花束，道了声。
　　“谢谢。”
　　“不客气，没想到童小姐你本人要远比电视上更美丽。看开跟你的合作，是我们雅泰珠宝捡了个大便宜。”
　　周琦眼里闪过一抹惊艳，这句夸赞完全出自真心，即便不考虑这女人身后的家庭背景，这种极品，他见到了也不会错过。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童欣晴对他的赞美似乎是免疫，只见她将手上的花束递给了身边的女助理，语速极快的道
　　“谢谢，不过抱歉。我已经有朋友来接机了，至于合作，麻烦周总和我经纪人谈吧。嗯，她就在那。”
　　说着，童欣晴转身指了指因为取行李，落在最后，紧赶慢赶走出通道的中年女人。
　　说完这些，她直接小跑着绕过了周琦，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是乳燕投林一般，扑进了齐鸣的怀里。
　　周琦看着这对热情相拥的男女，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眼底的寒意越发的重了。
　　“哎呦喂，小祖宗，这是公共场合。你就不能注意点啊！”
　　胖胖的经纪人隔老远就看到这一幕，眼睛都快掉了，她行礼都不拿了，蹬蹬蹬跑了过来。
　　童欣晴被她这么一说，害羞的松开了环住齐鸣的手。
　　跟经纪人一样满是怨气的，是从齐鸣怀里钻出个猫猫头的小紫，这俩人抱的时候，差点没把它给夹成了夹心饼干。
　　“嗷呜呜！”
　　小家伙瞪着童欣晴毫不客气的干嚎了两嗓子发泄不满。这种它以为的恐吓威慑，在童欣晴眼里那就是妥妥的卖萌可爱。
　　“小紫！你也在啊！”
　　这下经纪人在一边也不好使了，童欣晴不顾形象的就把手伸进了齐鸣怀里，抱出了小紫。也不管小家伙的反抗，现场就开始吸猫。
　　小紫脸上是满满的抗拒和嫌弃，发现挣脱不开后只能求助的看向齐鸣。
　　“嗷：帮帮我~”
　　只可惜，这求助直接被齐鸣无视，他的眼里现在只剩羡慕了，要不是场合不合适，非得来上句：放开它，让我来！
　　算了，毁灭吧。
　　经纪人王姐，这会儿就是这么想的。她是公司里少数几个清楚童欣晴背景的，也知道对这大小姐说什么都没用。
　　好在，童欣晴也不是完全没了理智，跟小紫亲热了阵后，总算是想起她还有个经纪人。
　　童欣晴笑着看向她“王姐，那边的是雅泰珠宝的周总，人家特意来接机，你帮着招呼一下，我和我朋友就先回去了，晚上7点，咱们直接到珠宝展会场集合。”
　　说完，她朝着提着箱子的小助理招了招手，又对周琦做了个再见的手势，牵起齐鸣的手就向着机场出口走去。
　　才走两步，童欣晴就诧异的看向齐鸣，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停下不走了。
　　“周大少！”齐鸣转过身，看向了神情阴冷的周琦。
　　“下次管好你的保镖，不是谁都有我这么好脾气的。”
　　周琦看着撂下了句话，头也不回离开的齐鸣，这次他的脸上连冷笑都不屑做出。随后也不顾童欣晴的经纪人在场，直接向身边的保镖吩咐道
　　“呵，有意思。你去查查，这小子，什么来历。”
　　“是。”
　　这会儿经纪人王姐是最尴尬的，混娱乐圈这么多年，光看这花花公子的打扮，她就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
　　但现在女主角跟人跑了，彻底驳了大少爷的面子，然后把她一个龙套留在现场，这让她怎么办。
　　王姐思索再三，干咳了一声缓解了下尴尬，而后小声的道
　　“周总，要不咱们找个地方，谈谈合作的事儿？”
　　“切，你算什么东西，跟我谈？”
　　丢下这话，周琦还嫌弃的啐了一口，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抬腿就走。
　　王姐直接被说懵在了当场，成人世界的规则呢？体面呢？都说港岛一些大少爷嚣张跋扈，今天算是让她见识到了。

第 229章 珠宝展开幕
　　保姆车里，有女助理这电灯泡在，齐鸣和童欣晴也就只能牵个手，逗逗小紫。
　　所以一到别墅，齐鸣就把小助理的房间安排到了一楼，让她去休息。他则搬着行李带着童欣晴去了二楼。
　　上楼前，女助理打趣的朝着童欣晴喊了句。
　　“童姐，注意时间啊，晚上展会不能迟到的。”
　　“知道啦。”
　　听着楼下小助理那咯咯的轻笑声，童欣晴恨恨的瞪了眼齐鸣，那眼神分明在说：都怪你。
　　齐鸣憨憨的挠挠头，一副你啥意思我不懂的模样。
　　因为知道身边的女孩是个重度猫控，所以进房间前，小紫被齐鸣从身上摘了下来，直接关在了门外。
　　所以爱果然是会消失的。
　　对人类社会的这句话，小紫此刻有了切身的体会。它愣愣蹲坐在门口，仰着脖子看着那道门锁，小弟红靛刻，也落了地，陪在一边。
　　眼瞅着这道门，没有打开的迹象。小家伙恨恨嚎了一声，转过身，后腿重重一蹬房门，发出一声咚声。
　　直到发泄完，它都还是没能敲开这道门，只能垂头丧气的下了楼。
　　由于19点就要参加珠宝展的开幕式，两人也就在房间里腻腻歪歪了1个多小时。时间一到，也没让小助理催促，童欣晴便下楼，找助理收拾化妆。
　　简单的收拾完，一行三人坐上了齐鸣借来的保姆车，直奔会场。
　　因为童欣晴目前还是弗雷德珠宝华夏区的代言人，她今晚的礼服和饰品都得到现场才能更换，所以必须提前到场。
　　送两人进了嘉宾准备区，齐鸣不是候场嘉宾和参展方，所以不能进去。好在他从师母那要到了请柬，于是他直接去了会场里面。
　　一进会场，他很快就找到了正跟一个中年美妇聊得火热得孙虎。
　　这倒正好随了他的意，给了孙虎一个你忙的眼神后，便独自走向了嘉宾入口处。过会儿所有走过红毯的明星们都会从这儿进入这主会场。
　　港岛的会议展览中心，是当今世界最大的展览馆之一，97年的港岛回归仪式，就在这儿举行。
　　这次的珠宝展作为口罩事件来，近几年最大的珠宝展会，一次性安排了9个展厅。其中占地7千多平方米，最大的一号展厅，就是这次开幕仪式的举行场地。
　　齐鸣因为来的早，所以占据了一个不错的观赏位置。
　　时间一过18点30，红毯处的声音就开始嘈杂起来。
　　“某某某，我要替你生猴子。”
　　“啊~坤坤，我爱你。”
　　“姐姐，看这边，看这边。”
　　哪怕隔得老远，还是有一阵阵疯狂的叫喊声，传了进来。齐鸣看向入口位置，果然伴随着那些粉丝一声声的应援声响起。
　　一些大陆和港台明星开始入场，只不过这种场合都讲究排场，越往后的地位咖位才越重，所以这最先到场的都只是一些二三线的小明星。
　　这些妆容精致打扮艳丽的男星女星，一进来就像是穿花蝴蝶一般，穿梭在已经到场的嘉宾区。
　　时间一到19点，外头的快门声和呼喊声更加热烈，一些哪怕是齐鸣这种娱乐圈小白都耳熟能详的明星开始进场。
　　又过去二十分钟，粉丝的呼喊声变得时低时高，但是这次进来的明星们，尤其是女星，身上都佩戴了各种宝石配饰。
　　这一批便是今晚的重头戏，这次参展的那些知名珠宝品牌的代言人。她们身上的配饰不乏各个知名厂商的镇店之宝。
　　齐鸣在其中还看到了杨科和才在机场见过的周大少。他俩做为各自珠宝公司的少东家，又都长相不俗，牵手自家代言女星入场时，也是吸引了一大波人的欢呼。
　　“呜~”
　　原本撒着闷气的小紫，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外面浓郁的宝气，悉悉索索的从齐鸣的领口处探出了头。
　　当那些个明星带着各种各样珠宝从他面前走过时。齐鸣能明显感受到小家伙的躁动。为了不让小家伙在这种场合闹出什么幺蛾子。
　　他只能双臂抱胸而立，一边禁锢着小家伙的行动，一边给它画大饼。
　　“放心，明天就给你买，别人有的，你也有。这件？这件不好看。这件？这件太大了，会把你脖子压断的。这个？你是猫没手指头，戴不了戒指。咱过会儿就去买，说买就买，绝不骗猫。”
　　“嗷呜~”
　　好说歹说安抚住了小紫，红毯也接近了尾声。
　　最后压轴出场的，就是那些世界排名前十的珠宝公司，卡地亚，梵克雅宝，宝格丽，这些公司到场的就不仅仅是华夏区代言人了，甚至还来了几个国际巨星。
　　童欣晴代言的弗雷德珠宝，勉强算是这一批里的吊车尾，最先出场。当她一身明黄色露肩礼服出场时，齐鸣瞬间就挪不开了眼睛。
　　虽然和弗雷德的合约还没下文，但这家国外公司，对这次活动显然也是格外重视，他们分配给童欣晴的是一整套钻石首饰。
　　尤其是胸口的钻石项链，作为主石的粉钻，光看大小都有15克拉以上，比什么鸽子蛋都还要大上一圈。
　　在2010年那会儿，一颗24克拉同样净度的粉钻，曾被苏富比拍出过4500万美元的高价。童欣晴戴的这颗虽然没有那么大，但这几年通货膨胀，这颗的价值目前至少也涨到了4千万美元。
　　这已经不是把房子车子戴身上了，不少一线城市的小区（北上广深以外），一栋楼都不一定有这价了。
　　童欣晴走完红毯进场后，也是第一时间看到了最前排的齐鸣。她还假公济私的上前握手互动，而后才转身离开。
　　“嗷~”
　　小紫昂着头，看向齐鸣，毛爪子指向了童欣晴。
　　齐鸣近乎秒懂，它指的不是未来女主人，而是那颗粉钻，诉求也很简单，概括起来就俩字：我要！
　　但这大饼他也不敢画了，因为那颗粉钻他是真的买不起。
　　想见的人已经走过，齐鸣也没继续在这呆着的想法。
　　不过随着压轴女星泰勒斯威夫特戴着那颗“泰米尔红宝石”项链进入会场，红毯来到了尾声，也来到了高潮。
　　
　　当主持人念到这颗宝石名字的时候，齐鸣都忍不住回头眺望过去。
　　红宝石在西方被称为上帝赐予人类的十二珍宝之一。这颗名为泰米尔的红宝石，重达352克拉，是英国王室的重宝。
　　已经逝世的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当年就是戴着它，参加了自己的加冕仪式。说是国宝都毫不为过。
　　只能说香奈儿不愧是总部设在了英国伦敦的珠宝品牌，又是当今世界排名第三的珠宝公司，这面子就是大，能从英国皇室借来这种等级的重宝。
　　就靠着这么一手操作，今天香奈儿算是稳压了排名还在它之上的LVMH，想来明天的头版头条上，一定是香奈儿的天下了，这波广告费算是被他们赚到了。
　　红毯结束，随着主持人简短的发言后，珠宝展也就正式开始。
　　那些携带了重宝的明星们也接连离开了现场。齐鸣觉得，现在就算是让这些明星就这么站在这，她们大概也是不愿意的。
　　因为哪怕她们一个个身家不菲，也绝对赔不起身上的装备。
　　目送着童欣晴也进入了后台，齐鸣便正式进入游客模式。按照之前展会组织方给的活动安排。在走秀后，这些明星根据自身公司不同，还要参加媒采访等活动。
　　一套流程走完，至少都要到21点左右。
　　齐鸣和童欣晴约定的就是活动结束一起回去，所以在这之前也就只能自己转悠了。
　　虽然他所在的1号馆设置了一个非卖品展区，展览了不少各个公司的重宝，但他的第一站肯定还是师母的KOMS公司的展位所在的5号馆。
　　他的黄玉和祖母绿宝石可还都在那呢。

第 230章 赌石（上）
　　“杨哥，刚刚很帅啊。”
　　来到KOMS的展位，刚刚还在红毯上意气风发的杨科，这会儿成了个标准的销售，忙着替展柜边的美女们，试戴并介绍着自家的珠宝。
　　齐鸣也是看他那儿没人了，才能打上去调侃了句。
　　“小齐，你可算来了。来，你自己的东西自己介绍啊。”
　　杨科见到齐鸣就跟见到了免费劳动力一样，拉着他就朝展柜左边的陈列柜走。那儿立着数个长方体玻璃展柜。
　　摆在正中C位的两个玻璃展柜里，展示的正是齐鸣的黄玉，和那两件祖母绿珠宝。
　　“杨哥，我是游客，游客！你再这样，我去师母那告你状了啊！”
　　齐鸣知道，自己这是被抓壮劳力了。为了方便管理，组委会给每家参展公司，都按照展位大小做了人数上的限制。
　　KOMS的展位，只能配4名营业员。但是因为那两件祖母绿珠宝和黄玉带来的影响力，吸引了不少客人，4个人这时候压根忙不过来。
　　所以杨科这老板才会亲自上阵，齐鸣这算是自己送上了门。
　　“啥游客不游客。这俩东西是你的不？你要不看着，那我可卖了啊！”
　　杨科这是直接耍无赖了。
　　齐鸣没办法，只好接替了原本的一个小姑娘，当起了解说员。因为是自己的东西，对这两件东西的，克重，净度，等具体参数，他也是信手拈来。
　　问这些数据的，基本都是同行，属于少数，被问最多最直接的还是：卖不卖。有一位外国佬，甚至直接把那对祖母绿首饰的价格提到了2千万。
　　这要是刚出道的那阵儿，齐鸣还真忍不了如此诱惑。但现在嘛，2千万能干啥？他咬咬牙就给拒了。
　　接连折腾了近一小时，附近的客人总算是消停下来。
　　齐鸣见状，拔腿就溜。
　　“杨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忙啊。”
　　“记得明天早点来。”杨科对着他背影喊道。
　　齐鸣汗啊，这是使唤他还使唤上瘾了。撂下句“明天再说”后，跑的更快了。
　　还来个锤锤，今天才开幕式，真正展览时间也就3小时，真正的散客都嫌时间短并没到场，所以到场总人数也就2千多号。
　　随着报道的发酵，信息的传播，明后天绝对会迎来一个客流高峰。他要还一头扎进来，那不成傻子了。
　　齐鸣这下干脆连这4号馆都不待了，直奔5号馆。
　　难得，这儿倒是空旷，近千平的场馆里，人却不多，不少摊位的营业员都比客人多了。而且这儿的摊位，一个个也出奇的大，而且还糙。
　　最小的一个摊位都有二十几平。说糙，则是这些摊位大多是用黄色隔离带圈出个地方，要卖的东西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放在地上，跟摆地摊一样，只有少数几个大型。
　　看着这满地的石头，还有靠墙各个摊位上，或大或小的切割机，齐鸣哪还不明白，这就是个专卖原石的展馆。
　　说的好听点是展馆，说难听点就是赌石场地。别看今天人少，那是因为今天到场的都是冲着成品来的精英人士。
　　这要到了明天，这儿绝对才是最热闹的地方，毕竟不管是哪个国家的人，赌这词对他们都有着难以言说的魔力。
　　齐鸣去新疆的时候，也想借着自己这双眼赌石来着。但是新疆和田玉的赌性太小，压根用不上他的能力。
　　而现在，这儿让他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现在说道赌石，想到的就是赌翡翠。但实际情况还真不是，赌水晶，赌红宝，赌鸡血，赌田黄，凡是被石皮包裹的矿石，都是算是赌石的一种。
　　咱们华夏最著名的赌石，就是2千年前战国时期的卞和，他发现一块未经切开的璞玉，接连献给了楚国的楚历王和楚武王。
　　结果这俩人不识货，都觉得这只块石头，没收下不说，还接连割下了卞和的左腿和右腿，把一个好好的人变成了瘸子。
　　后来楚文王上位，听闻了卞和的遭遇，选择信任他，切开了这块原石，从中得到的和氏璧。
　　现如今，赌石肯定是不会有断腿的风险了。但齐鸣跟潘家园那位主营翡翠的刘老板交流时，也从他那听了不少因为赌石，家破人亡的故事。
　　其中一些人的下场可比卞和要惨太多。
　　对赌石，齐鸣是标准的小白，他也就在当初眼睛能看到绿色宝气时简单了解了下什么是半堵料，什么是全赌料。
　　至于更深入的赌场口，赌雾，赌种，他是一窍不通。
　　但没关系，他有挂，忘气术一扫相当于开了全场透视加AOE。
　　“小伙子，来，来我这看看不。我这都是正宗缅甸达马坎场口的老料，您看看，这块水头多足啊。”
　　顺着招呼声，齐鸣走向了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的摊位，他举着块巴掌大的石头，热情的朝他招着手。
　　“老板，哪个场口？刚刚没听清。”
　　齐鸣走上前，看了看被老板放到桌上的原石，又问了一遍。
　　“达马坎的。”
　　老板一边说，一边扫视了遍齐鸣，看穿着打扮是个有钱人，听口音，跟他一样内地的，再看他手指照着手机一顿点。
　　不用猜老板就知道，这八成是在上网搜什么是达马坎场口呢。得，小白，不肥鱼一条，自己这摊位能不能开门大吉就看他了。
　　这老板还真没猜错，齐鸣就是在现场搜大马坎的来历，和原石特点。对待赌石，他的态度和古董一样，边玩边学，望气就是保底用的。
　　一查，果然对于小白来说，能看到的都是干货。
　　首先，这翡翠跟和田玉一样，也分山料和水料。行话叫老坑料”或“水石”，顾名思义，通过地壳运动最后堆积在山坡旱地的就是老坑料。
　　而滚落到河床的就是水石。由于经过长期的磨蚀和水浸，水石的皮壳薄，质地和透明度都比老坑料要好。
　　这老板所说的达马坎位于缅甸乌鲁江北壁，正是河床所在地，所以这儿多出产水石。从这儿出来的石头，特点是个体小，很少有超过5KG的。
　　其次皮壳颜色以黄砂皮和黄红砂皮为主。里头的翡翠颜色以黄白绿为主。
　　
　　达马坎场翡翠原石
　　老板拿出来这块算是黄砂皮，而且大面积开了窗，就这开窗面积，说是明料都委屈了他，跟扒光也没什么区别了。
　　看里头的颜色是种很莹润的白色。当初在老刘店里聊的时候，他就说过，这几年随着消费年龄的更迭，单一的绿色并不受现代年轻人的喜欢。
　　反倒是以往老人们看不上的，紫翡，黄翡，红翡等异色翡翠市场的涨势极猛，老板手上这种透明色的，也是身家暴涨。
　　“老板，能上个手吗？”
　　齐鸣指了指桌上这块明料问道。
　　“请。”
　　老板笑呵呵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翡翠的硬度有6.5到7，属于硬玉，研磨硬度高达8。这硬度，仅次于钻石，但是它的韧性只有500，在所有宝石中排倒数第二。
　　这种硬度大，韧性差的情况，导致了翡翠抗形变能力极差，所以撞击磕碰就可能造成碎裂。
　　因此哪怕这只是块原石，齐鸣上手时还是小心翼翼的双手捧起。
　　老板看他那小心的样子，就更加肯定这是个新手，见齐鸣抓牢后，他还很贴心的递上了个强光手电。
　　“谢谢。”
　　道了声谢，齐鸣学着以前看过的赌石电视里那样，把电筒贴到了开窗处。
　　灯光亮起，将那裸露的玉肉映照出一片盈盈的水光，玉质温润透亮，这种水怕是已经到了冰种。
　　关于这种水，齐鸣倒是请教过刘老板，所以自信不会看错。这东西听着玄乎，什么玻璃种，冰种，糯种等等。
　　说白了就是翡翠内部发育情况。内部晶体越老，种水越好，透明度越高。像是所谓的玻璃种，其实标准就是类似玻璃一般的透明感，肉眼之下没有明显的颗粒感。
　　仔仔细细确认了遍手上的原石，又用望气术再次验证了一遍，宝气浓郁。
　　齐鸣将原石放回了原位，试探着问道：“老板，你这块卖多少？”

第 231章 赌石（下）
　　“你要这块？”
　　老板指着桌上的翡翠原石，再次上下打量了齐鸣一圈。
　　“怎么？不行？”
　　“开门做生意，哪有不行的。不过这块可不便宜。你真想要，至少5百万，而且要先预付50万的订金，我还指着它在展会期间，招揽客人，所以尾款等到展会结束时一次性付清，咱们到时候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老板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着裸露的玉肉，就跟抚摸情人肌肤一样。
　　500万！
　　齐鸣再次打量了遍那颗原石，形状是扁平状，长在12厘米左右，宽6厘米不到，厚4厘米。种水能达冰，颜色并不是真正的无色，而是微微偏蓝。
　　偏蓝的话，代表色偏暗，算是一个减分项。
　　种水颜色都是现今市场上高端翡翠里，最受欢迎的一批。但这形状就有的说道了。
　　长度是没问题，但这宽就拉垮了，完全取不出好的圈口，要是硬取，那做出来的东西就不是手镯，而是手铐了。
　　排除了最佳也是最赚钱的选项，眼前这块，最多也就做做吊坠，耳环，戒面。这么算，5百万，是高了。
　　齐鸣摇了摇头“老板，这价格虚高，你要真想卖，那就开个实价。”
　　这老板笑着摇了摇头
　　“小哥，也就今天没什么人，我才愿意跟你多说两句。这价就是实价，你要觉得贵，我这儿也有的是便宜的。”
　　他指了指，地上分门别类摆放的原石，又再次举起了那块原石，道“你瞧瞧，这些个开窗的，有哪块有它这么干净的。”
　　齐鸣扫视了下最前头的那些原石。确实，摆在最前头的都是些开了窗的明料，而且窗口表现都不错，但都到不了老板手上那块的程度。
　　“老板，那几块，贴了数字的是什么意思？”
　　齐鸣指向了其中一块原石，在皮壳上是一个圆形的胶纸，上头写个大大的37。
　　“这些带胶纸编号的，都是这次的暗标料。”
　　说着，老板拿出个巴掌大的小本子，撕下一张递给齐鸣道“这是投注单，你要看上了哪块，就把编号和售价写下。”
　　他指了指入口处的一个长长的柜台接着道
　　“写好了价，你自己个儿交给那儿的工作人员，等展会结束那天，统一开标，价高者得。当然我们也给这些原石，定了最低的成交价，如果这最高价比我们定的低，我们商家也有权拒绝交易。”
　　齐鸣了然的点点头，同时俯下身，望气术打开。
　　果然翡翠和古董一样，买的没有卖的精，这些个开窗料里头，表现好的几乎都贴了胶纸。在他眼里，如果单论宝气，也确实是这些带胶纸的最浓郁。
　　至于其他的，倒也有漏网之鱼，齐鸣指了指地上一块黄绿皮，盘子大小的明料，向那老板问道。
　　“老板，这块怎么卖？”
　　
　　这块原石，也是开了窗的，只不过窗口处的表现并不好，绿色和白色交杂，看着就很浑浊，有一些绿色更是颜色发深，像是一种黑点。
　　那老板一看齐鸣指的原石，赶紧凑过来，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朝着齐鸣竖起了个大拇指。
　　“小哥，你这眼光是真不错，我这儿就这么些个好东西，全让你给挑中了。”
　　齐鸣肩头的小紫很不赏脸的打了哈欠。
　　“嗷~（你这说法，连本喵都骗不了。）”
　　那老板自然是不知道小紫的想法，指着窗口处，热情介绍道：
　　“瞧见没，这可是正宗的马牙种，不信您上网查查。而且，我这块这上还有至少两个手镯位，你看我这都给您标好了。”
　　“既然这么好，你怎么不把它送去暗标，让更多人竞价呢？”
　　问完这句，齐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位的演技比起他见过的那些古玩店老板，差的可不止一点半点。
　　老板也是被问住了，对啊，既然是好东西，怎么没利益最大化，送去暗标呢？
　　他大脑快速运转，最后憋出了句“这不是忘了嘛，要不怎么说小哥你，眼光好呢。”
　　齐鸣没再搭理这满嘴跑火车的奸商，而是照着窗口位置拍了个照，直接发给了远在京城的老刘。
　　图片下，直接向询问起，这种翡翠的种类，以及什么是马牙种。
　　听过帝王绿，听过玻璃种，这马牙种，他还真闻所未闻。
　　这会儿刚过晚上的8点半，是大部分人最惬意的休息时间，齐鸣原本以为要等上会儿，没想到，老刘那头很快就把消息回了过来。
　　老刘“你小子，在赌石？”
　　“对，在香港，正好遇上个赌石摊位，就想试试手。”
　　“那这块你就别碰了，这算是翡翠里的干青种。真正的翡翠，要求内部矿物组成，至少是超过50%的硅酸铝钠。而这干青种的主要矿物成分是，钠铬辉石。真要算，它都不算是翡翠。”
　　这答案倒是出乎了齐鸣的意料之外，这东西不是翡翠？那他看到的，不弱于那块冰种原石的宝气是怎么回事？
　　宝气是骗不了人的。稍稍思考后，他换了个更俗套，却更直接的问法。
　　“干青种里头，最贵的那种能卖多少钱？”
　　老刘几乎是秒回“最好的干青种，也不过万。不过刚刚我的表述也有问题。从矿物成分上，它确实不算翡翠。但两者也不是没关系，这种料，算是翡翠矿石的伴生矿。
　　翡翠的绿色，其实是因为里头的铬离子，这铬离子过高，翡翠就会从硬玉演变成钠铬辉石也就是干青种。”
　　齐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快速回道“是不是就跟，苹果熟过头，一个意思？”
　　老刘很快就发来了个大拇哥的表情，认可了他的说法。
　　这下齐鸣也是理解了，为啥这东西的宝气，能跟那块玻璃种比肩了。外头是熟过头了，但里头呢，这里头可不一定也熟过头了。
　　他这边正为自己的猜测暗暗兴奋呢。
　　老刘很快又发来了信息“至于，你说的马牙种，光说你可能不明白，我给你看个店里的成品，你更好懂。”
　　
　　“瞧见没，马牙种翡翠，就跟这镯子一样。颜色发绿，有色无种。看着是糙了点，一点都不透明。但实际上它的质地很细，表面有跟瓷器一样的光泽感。是真正的中档翡翠，好的马牙种镯子卖个几万十几万都很正常。”
　　隔行如隔山，齐鸣看着老刘的解释，也是恍然大悟。他刚想发句谢谢，老刘那头这次却是发来一段1分多钟的语音。
　　齐鸣没带耳机，直接按下了播放。
　　“赌石的老板是不是拿干青的东西，冒充马牙种，糊弄你？这里头差的可不少，别上当。记好了，赌石有风险，参与需谨慎。过会儿我给你发些资料，你要真想玩，那就先好好研究下，再下场。
　　还有，我知道你小子这段时间捡漏赚了不少，但钱这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尤其沾了个赌字。老哥我就劝你一句，小赌怡情就行，至于听不得进去，那就随你了。”
　　听完这老大哥的肺腑之言，齐鸣也是沉默了半晌，才认真的回复道
　　“谢谢，等回了京城，咱好好聚聚。”
　　跟这位也就萍水相逢，能说这么段肺腑之言，他是真被感动到了。
　　但一旁的老板心情就不美了。刚刚老刘的语音，他也听了个真切，原来这肥鱼的后头还站了个懂行的。
　　那这一单，别说赚了，怕是直接要黄。就在他暗自感慨出师不利，到手的鸭子就要飞走时，却听齐鸣开口问道。
　　“老板，这块多少卖？”
　　这块沧海遗珠，齐鸣自然是不会错过。而且拖老刘的福，他觉得这老板肯定不会漫天要价了。
　　而那老板则是诧异的看向齐鸣，心想这小子是人傻钱多，还是自以为是？刚刚那人说的还不明白？虽然没理清楚原因。
　　但这生意来了，自然没往外推的道理，左思右想后他竖起了1根手指道
　　“1万。”
　　“1万？老板，我朋友刚刚说的，您也听见了，就这你还敢要1万？”
　　齐鸣皱着眉，语气也是毫不客气。
　　而那老板报完价，反而淡定下来，语气从容的反问道：
　　“呵呵，我都听见了。我也承认他说的不错。但也不是人人都有懂行的朋友。你不买，也会有别人买，反正总能卖出去的。这第一单，我也犯不着委屈自己，你说对吧？”
　　看到齐鸣脸色不悦，老板又道“小哥，既然你朋友都说明白了，要不你挑块别的？”
　　他这理由，在齐鸣看来，还真没毛病。
　　就跟那些个高仿古董一样，不是你看出了假货，老板就会按假货卖你。离了你，他又不是没了卖高价的机会。
　　商业社会，让大部分人都忽略了，卖家也有挑客人的权利。
　　齐鸣看着这老板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也是犯了难，片刻后，他再次拿起了那块石头。
　　“老板，我这人迷信。这石头，我一看到就觉得和我有缘。这样，你也别一万了。”他比了个6的手势，接着道
　　“咱图个好彩头，就6666。怎么样？”
　　专业搞赌石的就没一个不迷信的，而且这价对他来说也是大赚。所以这老板听齐鸣说完，便立刻笑着伸出手“那成，这价格好，我就当开了好头。”
　　说完，他快步走回了那张小桌前，从里头掏出了两份协议，填上信息后，就签了字，生怕签慢了齐鸣会反悔一样。
　　齐鸣也过去，签字转账。
　　交易完成后，老板心情大好，乐呵呵的问道“小哥，这石头你是带回去，还是就在我这解？我可以给你找个专业的解石师傅，这钱我来掏。”
　　看着这位那得意的样子，齐鸣觉得有必要给他上一课，更主要的是他家里也没解石工具。
　　“带回去也麻烦，就在你这儿解吧。”

第 232章 解石
　　“小宇，你看会儿摊子。我带他去那儿走一趟。”
　　听到齐鸣要在这儿解石。那老板对着摊位上的另一个人嘱咐了句，而后抱起石头朝着展会角落的一处解石区走去，走了两步发现齐鸣没跟上，还回过头来撇了撇头，示意他跟上。
　　齐鸣疑惑的上前，边走边问道：
　　“老板，你摊子上就有解石的工具吧，干嘛还要去那儿？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嘿嘿。”
　　老板干笑了两声，声音刻意压低了些道。
　　“小哥，您受累，多走两步，我今天才开张，你懂得。”
　　“呵。”
　　他这一提，齐鸣确实懂了，这是怕自己在他那解石，解垮了砸他招牌，这还真是个奸商。
　　两人一路上也没再多言，就这么到了展会组织方提供的公共解石区，这儿排了一溜儿专业的解石工具，光是解石机都有七八台。
　　那老板拿着石头就要往解石机里放，却是被齐鸣给拦住了。
　　“老板，谁说我要对半切了？”他走到一个打磨机前道“我要擦！”
　　那老板脸上有点嫌弃，就这东西还有什么擦的必要？找个避开手镯位的位置，一刀下去，不就完事儿了？小白就是事儿多。
　　将石头从解石机上取下，搬到砂轮机边，老板问道“从哪个位置来？”
　　齐鸣这次望气和透视都用上了，这块石头的质地，就像是夹心饼干一样，宝气最浓颜色最艳丽的，其实是正中间拳头大小的那一块。
　　想了想，他指着窗口道“就从这窗口开始，朝里头擦就行。”
　　老板又皱了皱眉，他还以为齐鸣是想重新找个地方再擦个开窗。新窗的表现如果好，那这石头也算是买涨了。
　　但这合着还在原来的位置擦，毫无疑义啊，本想开口劝一句，但一想东西就是自己卖人家的，这会儿要劝，那不是埋汰人嘛。
　　算了，想想到账的6666，老板心想这就当自己的演出费了，就配合一下吧。
　　这磨石可比切石麻烦，这老板开动前去一旁要了口罩和护目镜，穿戴好后，按下了机器的开关。
　　一瞬间，机器的轰鸣声在宽阔的大厅响起，齐鸣肩头的小紫捂住耳朵，但这噪音太大，但光捂耳朵没啥作用，所以干脆钻回了他的胸口。
　　几乎是机器响起的同时，大厅里几乎是所有人都朝这儿看了过来。
　　“这就有人成交了？”
　　“走，看看去。”
　　“呵呵，这算是本届珠宝展会上第一块现场解的原石，必须要看看。”
　　这儿的动静不小，一下子大厅里的一多半人，呼啦啦的就围了上来，看热闹。
　　只是那些个来得早，凑得近的，一看那块原石的开窗表现，就忍不住摇头，暗呼上当。有人更是毫不客气的道。
　　“就一块在干青种里头都算不上好的废料，还擦？浪费时间啊。”
　　“就是。第一块就开这种石头？兆头不好啊。”
　　冷嘲热讽了两句后，最里头的人转身就想走，但这一转身才发现，短短几分钟，这儿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百来号人，足足好几圈。
　　眼瞅着挤不出去，有人就朝人群喊道：
　　“让让，都让让，没啥好看的，就一块干青种的小料。有那功夫，自己多挑两块不香嘛。”
　　“对，散了，都散了吧。”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
　　他们这么一喊，效果显著，外头的人一听只是个干青料，大多数人都没了兴趣，调头就走，有那么几个素质低的，还啐了后，骂上一声晦气。
　　更有几个人，对着这货主就是一顿国骂，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货主是谁。
　　齐鸣看着这众生相，简直无语，又不是他让这些人来的，招谁惹谁啊！
　　人流来的快，去的也快，刺耳的摩擦声里，人越走越少，没一会儿就只剩了7,8号人。
　　嚓嚓的擦石声响了块一分钟，原本漫不经心的老板，眼睛猛的睁大，扶着石头的手一抖，差点就脱了手。
　　他赶紧按下了关机键，剩下的那几人看擦石的人停下了动作，也都围了上去。
　　等老板对着刚刚擦石的位置，一瓢水下去，冲刷干净表面的石屑和灰尘，围观人里，立刻爆发出了一阵惊呼声。
　　“我擦，出绿了！”
　　“这都能出绿，见鬼了啊。”
　　“这是涨了啊！”
　　擦石的老板一边摇头，一边感慨齐鸣的运气，他朝着3米开外的齐鸣招招手。围着的人看是货主，主动让开了位置。
　　老板道“小哥，恭喜啊。我就说你眼光好，这块你算是买对了。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出1万，回购，怎么样？”
　　齐鸣还没说话呢，边上就有人挤兑道。
　　“这位，你是欺负人不懂是不是？一万？打发要饭的啊，这颜色质地，已经到了铁龙生的级别，光这开窗，少说也得翻一番。”
　　“就是，小哥，你这块我出2万，怎么样。”
　　“我出2万2。”
　　齐鸣上前瞅了瞅窗口的玉质和位置，挥挥手示意老板继续。这才哪儿到哪儿。那老板看齐鸣脸上那副认真的模样，也没多说，继续擦了起来。
　　不过，这次他可比刚才认真不少，动作也小心了起来。边上还来了个热心大叔，拿着个矿泉水瓶，老板擦的时候，他一点点往擦口处倒水，实时清洗擦口石屑灰尘，方便观察。
　　由于知道小家伙讨厌这噪音，齐鸣主动退远了，趁着老板擦石的功夫，他想查查刚刚人群里提到的这个铁龙生又是个什么东东。
　　百度才点开，就看到一条微信提示，来自老刘。
　　想到老刘刚刚说过，要给自己发份资料的，说不定这就是呢。于是没做停留，直接点开了微信。
　　果然，老刘发来的是份200MB大小的EXCEL表格。点开表格，最开始的就是按照缅甸各场口，给所有原石做了分类。
　　每种场口的原石都是什么表现什么皮壳，容易出什么色的翡翠，标注的明明白白，还都搭了图片，看的一目了然。
　　而往下，则是按照种水，颜色，将开出后的翡翠明料做了分类，同样的图文结合。甚至还有对应翡翠的成品价格。
　　这份资料，真就是实打实的干货满满。比他自己无脑去网上查，要好太多，也方便太多。
　　齐鸣往下拉，很快就找到了铁龙生的描述。
　　这铁龙生也是翡翠里头一种特殊的品种，它的化学组成也以铬辉石为主，按辈分，它算是干青种的爹。
　　不过跟干青种不同，由于铬辉石的占比不同，铁龙生从化学意义上还是翡翠。还是翡翠中的中高档翡翠。而且由于铬离子含量比一般翡翠高，这种翡翠的颜色绿而艳，是老一辈人最喜欢的浓绿。
　　老刘在资料里，甚至特意用红色字体标注，要谨防用铁龙生伪造帝王绿翡翠。
　　玩不玩翡翠的估计都听过帝王绿，而且在普罗大众心中帝王绿就是翡翠中最顶尖的。这东西能伪造成帝王绿？
　　而当齐鸣的手机页面下拉看到上好铁龙生翡翠的成品后，也是愣了下，光从颜色上这东西跟帝王绿还真没什么差别。
　　
　　铁龙生双鱼吊坠
　　好在这也就糊弄糊弄外行人。铁龙生的颜色是和帝王绿相似，但它色泽干，透明度差，压灯在表面，不透光，光线顶多进去1mm左右。
　　只要懂了这些鉴定技巧，想要辨别还是很容易的。
　　就在他不亦乐乎的翻看着资料时，解石的那地方，忽然响起一声声的惊呼。那几个原本相隔2米多围着的人，就跟闻着腥味的猫一样，全都凑了过去。
　　一声声涨，大涨的感叹声渐渐由小变大，传播开来。
　　人群中，喊声最高的则是帮忙解石的那位老板。只是他喊的却是：
　　“锣，锣呢！我的锣呢！”
　　连喊数声后，齐鸣就看见那老板用力挤出了人群，满脸潮红的冲向了最近的一处摊位，在摊位老板不知所措的眼神下，没等对方同意，就一把抢过了柜台上的铜锣。
　　哐哐哐的锣声，立刻响彻整间场馆。
　　那老板就跟喝醉了酒一样，一边用力敲着锣，一边喊道
　　“17号摊位，解出高冰了！涨，大涨啊！哈哈哈。”
　　锣声震天，但这会儿老板的喊声居然稳压了锣声一头，一时间这个角落处的解石区，再次成了整间场馆的中心。

第 章233章 高冰种翡翠
　　在瑞丽腾冲那块儿，要是有人赌石赌涨了是要放鞭炮的。而在广东的平洲揭阳那块儿，如果赌涨了不但要放鞭炮，有的还有舞狮表演。
　　今天这儿，毕竟只是个室内展会，鞭炮肯定放不了，所以各个摊位都自备了一面铜锣，为的就是自家原石切涨了，能做做宣传。
　　所以这老板的吼声和哐哐哐的锣声这么一响，立刻就成了整个场馆的中心。
　　“啥？有高冰？”
　　“就刚刚那块干青种的废料。真的假的？”
　　“高冰？啥是高冰？”
　　有人还在怀疑，但机灵的已经小跑着冲了过去。
　　“让让~”
　　“喂，里头啥情况？看到的人说一声，是不是真是高冰？”
　　齐鸣注意力一开始都在那疯狂敲锣的老板身上，一个不注意反倒是被新来的人给挤了出来。
　　而那些人围上去后一看还真是高冰，立刻不淡定了。马上就有人挤出人群，跑向了还在敲锣的老板。
　　“老板，你这块10万，卖不卖？”
　　“瞧你那抠搜的样儿，老板，我比他高，我出15万。”
　　“我18万。”
　　18万这价一报，周围人的热情就有点冷却。眼下只是擦出了指甲盖大小的高冰料。其他地方都被厚厚石皮包裹。
　　这么大面积，挂件都做不了，只能扣出一个戒面。目前市场上，这种大小的戒面，也就在15万左右。
　　18万买下，其实也是在赌玉化有没有进入内部。
　　今天在场的，其实分三类，一类是齐鸣这种，奔着赌石来的。第二类，是屯玉石的。有的人看好翡翠涨势，他们在这儿买入表现好的原石，自己不切，囤积起来。
　　等行情上涨，转手后赚取差价。这种算是最稳妥的。
　　第三类，就是各大珠宝公司的负责人了，由于缅甸政府近些年的强势介入，流出的矿石逐年减少，各大公司的库存，尤其是高端翡翠的库存都是紧缺状态。
　　为了补充库存，除了每年的翡翠公盘，以及国内平洲公盘，类似今天的大型展会也是他们很重要的进货渠道。
　　不过珠宝公司的人，那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所以敢喊18万的，要么是赌棍，要么就是原始商人。
　　而那老板一看人都过来了，宣传效果达到了，也就不敲了。只是不管别人喊什么，他全当听不懂，自顾自的在那喊
　　“17号摊位解出的。大家伙儿都去看看啊！”
　　谁来问价，他都不接人家话茬，就这么替自家摊位做宣传。终于，有人不耐烦了，朝他喝道
　　“行了！知道是你家摊位出的，回头哥们就去瞅瞅。不过咱先把这块石头的事情搞定了，19万5，卖不卖？”
　　老板也知道自己再喊下去，败人品，可能适得其反，正好借坡下驴，弱弱的道“这个你得问他，石头是他的。”
　　顺着他的手指，众人看向了齐鸣。
　　“早说不就完了！”
　　不少人都瞪了眼这老板，而后跟群蜜蜂似的，一下子都涌到了齐鸣周围。
　　“小哥，我19万5。”
　　“我20万。”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价格又是涨了2万。
　　齐鸣感觉自己一下子就成了香饽饽，有那么点众星拱月的感觉。但他早看过了内里表现，知道这石头里其实是颗鸡蛋形状，拳头大小的高冰，所以就这价那肯定是不会出的。
　　于是他也直接拒绝道。
　　“不好意思，我还打算再擦的，要不你们等等?”
　　他这么一说，虽然还有几个劝他见好就收，但大多数人还是散开了。
　　要说他这决定，谁最欢迎，那肯定是那些个珠宝公司的。对于他们来说，料子解的越清楚越好，这样才能规避风险。
　　至于收购价，并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他们就是赚成品的钱，10万收，还是100万收，反正肯定不会亏。
　　就是这群珠宝商，跟迎祖宗一样，拉扯着把齐鸣拉到了砂轮机前，恨不得齐鸣能马上把石头解出来。
　　齐鸣哪解过石头，只能再把那老板喊进来。
　　这种既能替自家摊子宣传，又能长脸的事情，老板自然不会拒绝，他心甘情愿的当起了工具人。
　　在齐鸣的指示下，他像是剥洋葱一样，将玉石一层层剥开。在这期间，由于外部的表现很差，一部分人看到皮壳下的状况，摇着头就散了。
　　然而很快他们就后悔了。
　　也就10多分钟的功夫，当最后一层白雾被磨去，中心的玉肉彻底暴露。周围上百号人的惊呼声，差点就要掀飞屋顶。
　　“这···这一整个都是高冰？”
　　老板看着手上拳头大的翡翠，眼睛都直了，片刻后才颤抖着手，依依不舍的递给齐鸣。
　　周围的人一个个双目充血的看着齐鸣接过。
　　齐鸣单手拖着这不大的玉石，接过了旁边不知道是谁递来的矿泉水瓶，照着上头就浇了下去。
　　当玉石表面的灰尘被彻底冲刷干净，灯光下那块玉石真就熠熠生辉，晃的周围所有人，双眼充血。
　　所谓高冰，其实是玻璃种和冰种之间的一类。冰种翡翠顾名思义，类似于冰块儿，呈半透明状。而高冰，则无限接近于玻璃种，如果说普通的冰种是雨水结冰，那高冰就是蒸馏水结冰。
　　这块高冰出现的一瞬间，除了开始的喧嚣，周围居然一下子都静了下来，齐鸣甚至都能听到一些人粗重的喘息声。
　　“嗷呜？”
　　似乎是感受到周围的异样，小紫小心的从齐鸣领口处钻出了个脑袋。
　　当它看到那块玉石的第一时间，它的鼻头耸动，像是发现了什么美食一样，兴奋的朝着那石头，伸出了一双前爪。那姿势就像是饿极了的婴儿看到了奶瓶一样。
　　齐鸣感受到了它的渴望，便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了它。
　　小紫双爪抱着石头，粉嫩的舌头就开始舔。它这动作一出，周围人立刻不淡定了。
　　“小哥，咱不带这么暴殄天物的。”
　　“就是，80万，我出80万，你卖给我怎么样？”
　　这人才一开口，就有人驳斥道。
　　“80万？有多远滚多远去，小伙子他就是想坑人，我出100万。”
　　“这么大的体积的高冰种翡翠，你就报这价？磕碜谁呢！小伙子，我是耀宇珠宝的韩飞，这是我名片。”
　　齐鸣接过了名片，这位他还真有印象。刚刚擦石头时，主动帮着朝上头倒水的就是他。
　　而且这韩飞在这群里似乎威望很高，他一开口，原本在那咋咋呼呼喊价的都闭了口，更有一多半人似乎是知道自己争不过这位，干脆就散了。
　　齐鸣附近一下子就空了不少。
　　“小伙子，我也不说虚的，以我们公司的能力，你手上这块我们能取3个挂件，剩下的边角料也能扣几个戒面。这些东西最后也就卖个500万左右。”
　　“这一单，咱就当交个朋友，我出400万。毕竟这也是一大笔钱，你肯定要时间考虑。要是你有意，随时联系我。”
　　齐鸣对翡翠行情并不是一无所知，之前在潘家园晃悠的时候也是逛过不少店。所以这位说的，算是当下的行价。
　　让他奇怪的是这400万的开价。别看跟售价还有100万的盈余，但要是算上店面，雕工，人工，等各项支出，能落这老板口袋里的其实不算多。
　　既然赚的不多，那他图啥？这是齐鸣当下疑惑的。
　　疑惑归疑惑，齐鸣当下还真没卖的打算。4百万对如今的他已经不算什么，而且就算要卖，他要考虑的肯定也是师母的KOMS珠宝。
　　心里是这么想，但对方毕竟刚刚挺热心，态度又好，齐鸣自然不能当面拒绝。
　　“韩总，这事儿我回去考虑考虑再给你答复。”
　　那韩飞朝他善意一笑“那我就静候佳音了。”说完便转身离开，去了附近一个摊位，似乎也是去挑选原石去了。
　　韩飞刚刚把价算是喊道顶了，他都没当场拿下，其他人也恨识趣儿的没再过来打扰齐鸣。
　　反倒是因为齐鸣的大涨，让场馆里的人都热情高涨，一声声讨价还价声也接连响起。
　　而对齐鸣来说，眼下出师大捷，这赌石可比搞古董来钱快多了。眼下时间还早，他也来了兴致，正打算继续挑石头。
　　就在这时候，电话响了，一看来电是孙虎。
　　按下接通键，他一个喂字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的孙虎语气郁闷的道。
　　“小齐，还在展馆不？我这儿遇到了点麻烦，你要是有空，能来一趟嘛？”

第 234章 翡翠三不买之广片料
　　接了孙虎的求助电话，齐鸣也没办法继续挑石头了，只能是马不停蹄的赶往了他所在的3号馆。
　　在去三号馆的路上，有不少人都小跑着和他错身而过，冲向了刚刚赌石所在的5号馆，按这些人的说法，都是听说那儿有人赌涨了后，想过去凑个热闹。
　　不知不觉间，他就成了个活广告，只可惜没人付他代言费。
　　看着这群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人，齐鸣暗自摇了摇头，十赌九输，这要真这么好赌涨，谁还卖原石啊。
　　没再理会他们，他也紧赶慢赶的跑到了三号馆，这儿也是销售成品珠宝的地方。不过这个厅以东方珠宝为主题。
　　参展的都是一些古风设计，材质也以玉石，金银器物为主。看一个个摊位上的招牌，参展商有华夏的，有韩国，有日本，还有些个东南亚的小国。
　　受到风格的限制，这间场馆的实际展出面积也就堪堪一千平的样子，跟主会场一号馆和他参观过的4,5号馆，规模和人数上都没的比。
　　但小有小的好处，只略略一扫，他就看到了东南侧围着的十来号人，再一看那挂在高处的摊位号，正是孙虎说的56号摊位。
　　由于围观的人不算多，齐鸣很轻易的就挤到到了前头。入眼处，孙虎正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老板，似乎是才理论完，一副马上忍不住就要开大招的样子。
　　“怎么了？虎哥？”
　　孙虎一看齐鸣到了，脸色稍缓，他左手一把拉过齐鸣，摊开右手掌心，递到齐鸣面前道
　　“小齐，你帮我看看，这东西是不是翡翠？还TMD的跟我说是帝王绿，瞧这薄薄的一层，跟层纸一样。我就拿起来瞧了眼，它就碎了，你说他们是不是坑人！”
　　“喂，你说谁坑人呢！我们是正经公司。”
　　柜台里头的一个男柜员，寸步不让，指着一旁摆着的营业执照，据理力争。
　　眼看着两人就要再次掐起来，齐鸣赶紧制止道“我先看看。”
　　随后他低头一看，但这一眼也是让他无语至极，孙虎说是跟纸一样，那都是夸大了。他小心翼翼的从孙虎手上接过，生怕一口气，把上头的碎片给吹飞了。
　　
　　这就是个长方形的吊坠，坠子的背是铂金的，正面则是贴了薄薄一层绿色晶体。从这晶体的颗粒感和净度来看，这还真是翡翠。用望气术二次检验，也没问题。
　　但肯定不是帝王绿。这东西，齐鸣在刚刚老刘发来的资料里就见过，里头特意标注的翡翠三不买里头，排第一的就是这种薄水料，翡翠行业内又叫“广片料”。
　　之所以这么叫，正是因为这玩意儿的起源就是华夏的广东。
　　翡翠里决定价值的，一个是色，一个是透明度。像是齐鸣刚刚开的原石，开始的干青料，后来的铁龙生。
　　这两种中低端翡翠，色都很辣，但透明度很差，所以才卖不上价。一些聪明人就从中看到了商机，借此玩起了扬长避短的把戏。
　　操作起来也很简单，想要透明度还不简单，直接舍弃翡翠的厚度就行。任何一件东西，只要够薄，你就是块肉，它都能切透光了。
　　以铁龙生料为例，资料上说，压灯后灯光只能进入1.3mm左右。
　　那就只切这么1.3毫米的薄片。这样灯光一打，不就是全透了，透明度也就有了。而这底用白金也不单纯是因为白金贵。
　　更多的是因为白金的表面反光好，当光透过那层翡翠，照到白金底座上能重新反射，这么一来，那层翡翠的种水表现也就能更上一层楼。
　　“虎哥，这东西真是翡翠。”
　　齐鸣看过后，也只能无奈的孙虎道。今天这事儿那就是谁遇上，谁倒霉。
　　别说孙虎一碰就碎，你就是换个女的，换个小孩，结果也一样，1mm左右的东西，又是翡翠这种韧性极差的，压根不受力。
　　“真是？”
　　孙虎皱着眉，暗骂晦气。他找齐鸣来，倒不是想开脱，单纯是觉得，店家坑他不懂，漫天要价。
　　齐鸣再次点头，而后开口问道。
　　“他们要多少。”
　　孙虎还没回到=答，那男销售满脸嘚瑟的道“也不贵，8万3。”
　　瞧他那样子也就刚毕业的年纪，大概是刚刚跟孙虎也掐的厉害，这会儿局势对自家有力，所以表情就没收住。
　　这价还真是照着帝王绿报的，但就这厚度，哪怕真是帝王绿也不值，更何况它还不是。
　　“8万3，呵呵，虎哥，直接联系田川，叫展会组织方吧，再让他找个珠宝协会的鉴定师一起来。
　　他们拿广片料也就算了，毕竟是咱们上手弄坏的权当是交学费了。但是玩红薯干充天麻那套，咱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一听齐鸣说出广片料，那营业员的眼底就闪过一抹慌乱。孙虎那也是人精，齐鸣这么一说，立马明白这里头有说法。
　　那个男柜员急赤白咧的还想辩解，里头一个中年人确是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跟个弥勒佛一样，笑呵呵的把他往后一拉。
　　“爸~”那营业员转头看了男人一眼，刚一开口，却是被男人把后头的话给堵了回去。
　　“涛涛，你先到一边看着点就行，这儿交给我。”
　　说完，他朝着孙虎做了个揖，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儿子也才毕业，刚刚是想历练一下他，不过他还是太年轻了，有的话可能冲撞您，我这儿先替他给您道个歉。”
　　孙虎明白，一定是齐鸣刚刚的哪句话掐住了这位的死穴，所以才让他这老板主动出来平事。
　　向孙虎致歉完，男人又看向了齐鸣，笑着道“小哥，您这眼力，一定是行家。今天这事儿，咱就照着行里规矩来，你看怎么样？”
　　齐鸣哪里是什么行家，但是现在也不能露了怯，装着镇定的点点头。随后装出一副有电话进来的样子，一边把电话放到耳边，嘴里嗯嗯的装作接电话，一边朝着男人和孙虎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走到了一边。
　　等离开了人群几米远后，他立马就按通了老刘的语音通话。
　　仅仅过了几秒，老刘就接通了电话，时间紧迫，齐鸣没寒暄，三言两语就把当下的情况给说了遍。
　　那头的老刘也没耽误工夫，立刻给了答复。
　　“确实是有这么个规矩。广片料易碎，哪怕是我们这些个专门玩翡翠的，进货的时候也难免有损坏的时候。一般出现这情况，一是照成本价的8折赔偿，毕竟这事儿卖家也有责任。
　　二就是在他那再买两件。这既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也是用那两件东西的钱，补上卖家的缺，也是让卖家不白忙一场。”
　　老刘一说，齐鸣就懂了，说到底还是一个和气生财。
　　“明白了，刘叔，这次多谢您了。回头我给你带个好东西。”
　　说完，齐鸣挂断了电话，走回了摊位前。这次心里有了底，说话也就不虚了。
　　齐鸣指着柜台上碎了的吊坠问道。
　　“老板，按你说的照规矩来也行。不过得先说说，这东西打算收我们多少。”
　　“呵呵，您是行家，这个数就行。”
　　老板伸出了1根手指，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从柜台下拿出了电子称，将坠子放了上去，指着电子屏幕上的40的克重，道
　　“翡翠料子，我就不说了，我就收点铂金的价。你要是不想要这铂金，单纯赔偿，那赔个2千就行。”
　　孙虎眉角抽了抽，合着刚刚叫8万多，成本也就1万！黑，这TM是真的黑。
　　这价就很公道了，不过选哪个还得看孙虎。齐鸣征求的看向孙虎。
　　孙虎想了想，选择直接赔钱，东西都碎了，光拿个铂金牌子回去，他也送不出手。他当场扫码转账2千，付完钱就想走了，却见齐鸣还留在那。
　　“小齐，走啊，还留这儿干嘛？”
　　齐鸣凑过去，跟他解释了下这行里的规矩。听到还得再做这家两笔生意，孙虎就觉得憋屈，也就不在京城，不然他孙大少高低得给这老板上一课。
　　“老板，那我们就再挑两件。您也给划个道，要是再闹什么不愉快，咱们恐怕真要走官方程序了。”
　　齐鸣很直接的说道。
　　那老板也是笑呵呵的连连说对，而后把他们拉到了摊位的另一边。这边的柜台里既有玉器也有金器，看着是没刚刚柜台里的那么艳，但质感更足。
　　“两位，这边的东西实在点。你们随便挑，选中什么，我给打9个折，不打不相识，咱就当交给朋友。”
　　“呵，你这朋友，可交的有点烫手。”
　　孙虎还是气不过，讽刺完后，就闷头选起了东西。他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能不惹事还是不要惹事。
　　那老板脸色有点尴尬，看向齐鸣。
　　齐鸣为了避免尴尬，干脆也低头，帮着一起挑起了东西。然而这不看不要紧，当目光扫过一个金步摇时，顿时就是眼前一亮。
　　几乎是本能一般，望气术开启，淼淼的岁气和贵气交缠，这东西赫然能到明早期。他怎么都没想到，一个珠宝摊位上居然还能看到古董，还是两件！
　　压抑住内心的欣喜，他心道，这就是缘分呐！

第 235章 金步摇和平安扣
　　“老板，这东西能拿出来看看嘛。”
　　齐鸣指了指柜台里的一个金步摇，询问道。
　　“呵呵，那是当然。”
　　这老板很麻溜的就把东西给拿到了柜台上。
　　
　　齐鸣小心的拿起。这种饰品叫步摇，他手上这只是金子做的，所以俗称金步摇。
　　步摇是古时候的一种发饰，尤其是受汉族女子的欢迎。历史更是悠久，能到殷商时期，当时是王族女子祭祀祖先时才能佩戴。
　　一直到汉朝之后，才传入民间。和寻常的发簪或发钗不同。步摇会在簪首位置，悬挂上流苏或者吊坠，这样女子行走时，装饰的吊坠会跟着摇动，一步一摇，所以被称做步摇。
　　齐鸣手上这根金步摇，通体是用黄金做成，就连装饰的花，叶，凤凰，都是用最传统的垒丝工艺做成。
　　其中一株花心处，更是镶嵌了一颗红色宝石，堪称美轮美奂。
　　这种工艺，民间很少有，而那凤凰更是犯忌讳的存在，所以大概率这还是件宫里出来的。齐鸣也用望气术看了看，年代也能到明朝，是件好东西，就是看着太新了。
　　要知道哪怕是现如今的千足金，也都含有其他金属元素，只要跟空气接触久了，也会产生红色的氧化。这件能到明的东西，却跟新的一样，看着就有点奇怪了。
　　“老板，这东西你打算多少出。”验证过了真伪，齐鸣便开始了询价。
　　“小哥，咱明人不说暗话，这东西单论金价是不值什么钱。”
　　他说着就把东西接过，放到了电子秤上，指着克重道“你自己个儿瞧，一共40克，按今天的金价，也就1万8。不过这东西不能按金价来，也不能按一般的金饰来，这其实是件古董。”
　　“呵，这东西看着这么新，哪一点像古董了？你是做过碳十四检测了？还是上头留了古代哪个名人的字？”
　　齐鸣笑问道。
　　那老板一副我就知道你不信的样子，无奈道“这东西，是我在苏州那块儿，机缘巧合之下收的。当时上头很多黑色污垢，还有些地方都起了包浆和氧化层。我看着膈应，就用药水洗了洗。
　　后来遇到个朋友，他是搞古玩的，经他一提点，我才知道，这东西被我洗坏了。”
　　齐鸣嘴角抽了抽，难怪看着这么新，他还当是货主有什么特殊的保养方法。
　　金步摇这东西，市场价格主要取决于工艺水平，安徽省博物馆收藏了一件南唐的金镶玉步摇，现在估价也就80万华夏币。
　　15年的时候，魔都的一家拍卖公司，拍过一个点翠步摇，当时估价也就2到3万。17年京城也拍过一个明代的凤鸟纹步摇，估价还不到2万。
　　眼前这件，是古董，但被洗去了包浆，可以说价值打折不少。但是~
　　想到这齐鸣又扫了扫，里头的那个刚刚装金步摇的盒子，心里还是决定，哪怕稍稍贵一点，也要把东西买下。
　　“行了，老板。就按你说的，咱就算它是古董，那也有个价，更何况还是被你洗坏的古董。你想卖多少，说来听听，要合适我就带上了，就像你说的，不打不相识嘛。”
　　他故意旧事重提，算是给老板上了上强度，开价的时候悠着点。
　　果然，这次老板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这东西，你给个5万吧。我也不瞒你，当时我是按照金价收的，开这价就当是收点工艺费了。”
　　齐鸣心里舒了口气，这价是真不贵，不过嘴上却还是小小的嘲讽了句。
　　“你这工艺费可不低，都翻几番了。不过，成，就按你说的5万，替我装上吧。就用刚刚那盒子就行，看着喜庆。”
　　40克黄金卖了3倍多的价，老板也很高兴，叫来了另一个女售货员帮着装上。
　　直到齐鸣看到东西都装进一个精致的黑色烫金纸袋，他才松了口气。他是被之前宠物市场上，那个水仙盆给搞出了阴影，生怕这也是个借壳生蛋的把戏。
　　“虎哥，怎么样了？”
　　事情搞定，齐鸣看向了孙虎。
　　齐鸣刚刚聊价的时候，孙虎就支着耳朵在一边听呢，按他对齐鸣的了解，这小子八成又是捡了什么大便宜，心里正好奇的紧。
　　所以刚刚压根也没用心挑，这会儿被问到了，才手忙脚乱的选了起来。最后，看上了一个翡翠的平安扣。
　　让营业员拿出来后，揪着绳子提溜起，扣子，向齐鸣问道。
　　“你瞅瞅，这东西怎么样？”
　　
　　这种双圆环的吊坠，20世纪以前其实叫怀古，20世纪末才流行叫平安扣。这种东西没什么雕工的说法，卖多贵全看材质。
　　孙虎挑的这件是个直径在3.5厘米左右，冰种翡翠质地的平安扣。只不过这其中的杂质很多，白棉很重，尤其是圆环底部那一撮，已经朝糯种靠拢了。
　　那老板也不等人问，自己就上前，介绍了一番材质来历大小，这次还拿出了一份，港岛石鉴定中心证书，上头标注的也确实是冰种翡翠。
　　跟刚刚孙虎弄碎的那吊坠不同，这件就没什么花头，老板开了个12万的价。
　　“嗷呜？”
　　孙虎还在那抓着吊绳有点犹豫的时候，小紫应该是呆的闷了，钻了出来，小家伙这会儿一对前爪捧着那颗拳头大的高冰翡翠，一边打量孙虎手上的平安扣，一边还伸出舌头跟舔冰激凌似的，舔舐着手上的翡翠。
　　等它看到孙虎手上就滴滴摸摸的那一点后，立刻没了兴趣，把头撇向了一边。
　　“咦？”
　　孙虎也是注意到了小家伙的动作，而后他眯着眼看了看小紫手上的东西，和自己手上那块，两块越看越有那么点像。
　　他放下手上的平安扣，凑上前，观察许久，才狐疑的问道。
　　“小齐，小紫手上的该不是也是翡翠吧？”
　　齐鸣自然没瞒他，把刚刚赌石的事儿就这么一说。他才说完，孙虎懊恼的一拍大腿，语气那叫个悔啊。
　　“嗨，赌石，这么好玩的事，我怎么没想到，这丫的是错过了多少万啊。”
　　那老板也是一脸震惊的看向齐鸣，刚刚市场里就传出了有人赌涨了一块高冰翡翠。要不是有孙虎这事儿，他都想过去看看热闹的。
　　没想到，赌涨的这位就在面前。这下子他也能理解为什么齐鸣能一眼认出广片料了，果然是行家。
　　而孙虎，懊恼过后，又把主意打到了小紫身上。他重新拿起那件平安扣，放到小紫面前晃荡着吸引小家伙的注意力。
　　而后很是猥琐的舔着张脸道“小紫~看到没，我这个圆乎乎亮晶晶的多好看， 咱们换一下怎么样？回头，你孙叔叔再请你吃大餐，就还是上次那家店，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孙叔叔都给你买。”
　　小紫白眼一翻，又舔了舔那块高冰翡翠，一点都不为所动。而他这动作，落在老板眼里，那是心绞痛都要犯了。
　　这可是好几百万的东西，就被个小畜生当冰棍舔？
　　他们只看到小紫的动作，而齐鸣的望气术下却是看到了点不一样的。在它的舌尖触及翡翠的时候，翡翠上的绿色宝气被那段粉嫩的舌头卷起送进了小紫嘴里。
　　现在稍稍回忆，小紫以前也有舔自己脖子上那美乐珠的动作。当时他也没多深思，现在一想，似乎有了那么点头绪。
　　华夏传说中，关于麒麟的其中一种说法就是，麒麟食气，应大势而生，常伴圣人左右，所以称作仁兽。
　　古人坚信，明君圣主都是有大气运的人，那麒麟相伴是不是为的就是借他们的气运成长？而现在他没有什么气运，所以小紫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翡翠中的宝气？
　　越想越是玄乎，但在齐鸣心里，这种玄之又玄的想法却是越加的合理了。

第 236章 孙虎从良
　　齐鸣在那胡思乱想的时候，孙虎已经开始不讲武德了。
　　眼见着哄骗这招不好使，他把平安扣往柜台上一放，就打算上手了。小紫看出了这货的意图，怒目而视，要不是手上抱着个东西，腾不出爪子，多少得给他来一顿猫猫拳。
　　“嘿~你个小东西，我可不是你那好说话的主子，今天你要不拿来让我看看，我可就要给你点教训了啊。别当我不敢啊。”
　　孙虎刚开始是眼馋，就想看看，但这会儿单纯是玩心大起，也不顾场合就想着逗猫为乐了。
　　话一说完，他就撸起了袖子，开始上手了。
　　“嗷~”
　　小紫烦躁的吼了一声。
　　这下子才把齐鸣给拉回了现实，眼看着孙虎那大脸凑了上来，他赶紧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同时出言制止道：
　　“虎哥，别玩了。东西挑好没，挑好咱就走了，时候也不早了。”
　　当时他跟童欣晴约好的就是21点左右到一号厅的停车场汇合，再一起回去，眼瞅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孙虎闻言倒是没再上前，但还是指着小紫爪子间的翡翠，满是好奇的道“小齐，我就想看看，看完咱就走。”
　　齐鸣没办法，看向小紫，劝道：“小紫，给他，一会儿就还你。”
　　小家伙抬头和他对视片刻，最后呜了一声，这才不情不愿的双爪朝前一送。
　　孙虎乐的屁颠颠的走上前，伸手托在了下面，一点都不在乎上头还沾着小紫的口水，接过后随手就在衣服上蹭了蹭，感觉没那么沾手后，对着光就看了起来。
　　“我靠，这还真跟坨冰疙瘩一样。还有~”
　　说着他拿起了边上的刚刚那件平安扣对比了下，接着道“小齐，这俩都是冰种吧，怎么质量差这么多？”
　　齐鸣还没回答，一旁的老板眼神火热的看着那坨翡翠，先一步替他科普道。
　　“小哥，这哪能一样，我这算是冰种里差的，你手上这块都到高冰了。”说完，他又看向了齐鸣，讨好的道“不知道，您有没有出售的意愿？”
　　“唬~”
　　这下小紫不乐意了，龇牙咧嘴的瞪着那老板，就给你们看看的，怎么又来个人惦记上了。
　　齐鸣一边安抚小家伙，一边摇头回绝了老板。而后才对孙虎道：
　　“行了，虎哥，你这么大的人了，不会真要跟只猫抢东西吧？再说，这也没啥好看的。你要喜欢，明天咱再去赌石，万一你也赌出了呢！”
　　孙虎被说的也是脸色讪讪，将翡翠还给了小紫。
　　小紫这次抱着翡翠直接钻回了怀里，干脆不出来了。
　　恋恋不舍的又朝着齐鸣胸口看了眼，孙虎也没再耽误时间，直接把刚刚的平安扣给买了，算上齐鸣买的金步摇，这两件东西也就买齐了。
　　跟老板招呼了声，两人在老板那宛如怨妇的目光下，走向了一号馆。
　　才走远些，齐鸣便好奇的问道“虎哥，今天这事情，处理的不像你啊。”
　　孙虎正将平安扣往脖子上套呢，听齐鸣这么问，顺嘴就问了句“那你说说，怎么处理才像我？”
　　齐鸣很是理所当然的开口“按你以前的做派，遇到这种敢坑你的，不该给他俩大逼斗，再直接找人把他的摊子给封了。不然怎么能体现你孙家大少的威风。”
　　虽然他这话算是半开玩笑说的，但以孙家的能量，哪怕这儿是港岛，想办到那也是轻而易举。
　　“呵，今时不同往日了，这种事情咱以后可碰不得了。”
　　孙虎绕有深意的回了句，而后就转过身，指着胸口的平安扣嘚瑟道“咋样，跟咱的气质搭不搭。”
　　齐鸣看了眼，贴在他胸口的玉扣，摇了摇头道“这平安扣，不是这么带的。平安扣在佩戴上讲究贴肉佩戴。”
　　孙虎拉开领口，把玉扣塞了进去，咕哝道“这么麻烦？这不带在外面，别人怎么知道我戴了个好东西，这还怎么显摆，这不就是那啥，锦衣啥的。”
　　“锦衣夜行。”
　　“对，这不就是锦衣夜行嘛，买了不跟没买一样？”
　　“所以说你不适合戴玉，还是金链子适合你。”齐鸣调侃了句，随后跟他解释道“俗话说，人养玉玉养人。
　　别说古人，现代都有不少人相信玉石中含有的物质对人体有，既然想要吸收这些元素，改善身体，自然是要贴身佩戴更有效果。”
　　“当然，这种说法，其实不是很靠谱。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玉质易碎，你戴在外面一旦有个磕碰，就会损坏，而贴身佩戴，好歹有一层衣服阻隔，能起到保护的作用。”
　　“哦~”
　　孙虎把声音拉的老长，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还不待他说什么，齐鸣却又把话题给拉了回来，问道“虎哥，你刚刚说，今时不同往日是什么意思？”
　　“嘿嘿，这事儿本来想找个机会再跟你说的，既然你问了，那现在告诉你也行，但要对林轩保密，回头我还想吓吓他。”
　　齐鸣看他那嘚瑟样，心里更是好奇，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孙虎见状，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才道“嘿嘿，咱以后可不是什么浪荡子了。这次跟你出来，那是最后放松一次，等一回京城，咱就是正儿八经的人民公仆了！”
　　“啥？你从良了？”
　　他这答案，还真是惊掉了齐鸣的下巴。
　　“说什么从良，我以前有干过欺男霸女的事儿嘛？跟那些姑娘，那都是你情我愿，咱可都是真爱，有的爱的长，有的爱的短而已。”
　　呸，渣男！
　　齐鸣在心底暗啐了一口，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问道“那虎哥，你后面是去管啥，跟你姐一样？也进公安系统。”
　　“那种刻板又规矩的地方不适合我，我去的是文物局！”
　　“文物局！”
　　这下齐鸣真就是目瞪口呆了，路都不走了。
　　到是孙虎，见他这吃惊的样子，一脸理所当然的道“你是搞古董的，林轩是搞古董的，俩兄弟都是干这行，我这要是想进体质，那自然也是要进你们圈子啊。”
　　“还记得，咱们喝酒那天我说的嘛？”
　　齐鸣回忆了下，不确定的道“你不会指的是，你要给那些个不守规矩的博物馆，一点颜色看看的话吧？”
　　孙虎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但语气却是认真的道“嘿嘿，你没忘记就好。等我做到了，你俩记得一人一瓶茅台对瓶吹。”
　　齐鸣看着这一项是不着调的胖子，心理也是复杂的很，他知道，一项自由惯的孙虎走这条路肯定不是单单为那赌约。
　　果然，孙虎见他那表情，就做了个双手抱胸的动作，夸张的道“小齐，你可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虎哥我喜欢的是女人，咱们做兄弟就行，更进一步还是不要了。”
　　眼睛插科打诨，糊弄不过去，他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语气，认真的道“其实吧，接了你那通求助电话，我就有这想法了。知道你被迫把东西捐了后，我这想法算是彻底定了。
　　这次你有事，咱帮不上，下次呢？或者以后轩子也遇上了呢？你俩一直在进步，咱总不能光仗着家里那点名头，一直原地踏步嘛。所以我才回去求我老子，在文物局那谋了个差事。下次，下次再有这种事，哥哥替你拦着。”
　　看着孙虎那拍着胸脯大包大揽的样子。齐鸣还真被这胖子感动到了。这胖子好色，贪财，爱吃，还懒，缺点确实一大堆，但只要入了他的眼，那待人也是真的好。
　　“啪啪。”
　　这次，齐鸣重重的拍了拍孙虎的肩膀，郑重道“虎哥，这情，兄弟记下了。”
　　他这话，说的那叫个情真意切，而孙虎听着却是眼前一亮，凑过来搂住齐鸣肩膀道
　　“别光记下啊，来点实际的，要不小紫手上的那块翡翠给我？这要做戒面，我往后几年泡妞的珠宝那都有了。”
　　齐鸣这才有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脚下步子也不自觉的快些，甩开了孙虎的咸猪手，看似嫌弃，却是嘴角勾起，笑道“那个，不好意思，咱俩好像也没那么熟了。”
　　“别介啊。”孙虎小跑着跟上，笑闹了几句后，他又道“行了，翡翠不要了总行吧。来跟我说说，你刚刚买的那金钗是不是个大漏？别否认，你小子的尿性我还是能看出来点的。”
　　这问题，齐鸣倒是能跟他说说，他伸手拿出了那个装着金步摇的木盒道
　　“这次，你还真没猜对，这金步摇还真不是什么漏。”
　　孙虎眉头都皱一起了，疑惑道“不是漏，你能要？”
　　齐鸣笑道“金步摇不是，但这盒子是啊！”

第 237章 庭院高士图捧盒
　　“盒子？”
　　孙虎狐疑的从齐鸣的手上接过了那红色木盒，拿在手上晃了晃，不确定的道:
　　“就这？这么轻，是个木头的吧？”
　　他那随意的样子，齐鸣看的嘴角直抽抽，赶紧出声示意他小心着点。
　　“虎哥，你丫动作小点，这东西能买好几块小紫手上的那种高冰翡翠。”
　　“真的假的？”
　　孙虎有点不信，但却也不敢再单手拿着晃荡了，改抓为捧后，再次细细打量起来。
　　
　　只是他不管怎么看，这就是个大红色盒子，侧面的花鸟倒是挺好看的，正面的三个人物嘛，不是老头就是童子，手上拿着古琴，笏板，看着就抽象。
　　反正在他孙大少眼里，肯定是没《男人装》或者《花花公子》的封面小姐姐好看。
　　“虎哥，看够了吧，看够该还我了。”
　　齐鸣伸出手索要，看这胖子抓在手上，一会儿颠过来，一会儿翻过去的，他是真担心一个手滑给摔到了。
　　“想要？那给说说，这是啥，我再还你。”
　　就知道他要耍无赖，不过想到孙虎以后也是要进文物局的，多科普点这个，对他也是有益无害。
　　齐鸣于是开口解释道：
　　“你手上这盒子，叫剔红，又称雕红漆。是漆器的一种，想做成你手上这一件，要在一个木盒上刷上几十层到一百多层的天然油漆。等油漆在将干未干的那种状态时，再由雕工师傅雕刻。
　　这对时机的把握和师傅的技术要求可不是一点半点的高，油漆要没干，不能下刀。要是干透了油漆会变脆，也不能下刀。能动刀的功夫就那么会儿，还要雕出这种精美的图案，你说它珍不珍贵？”
　　“再珍贵，那也就是刷了油漆的木头，至于比翡翠还夸张嘛！”孙虎道
　　齐鸣却是认真的摇头反驳：
　　“一点都不夸张，2001年，港岛的佳士得春拍上，一个明朝永乐的牡丹纹剔红盒子，个头比你手上这件还小点，卖了接近1300万华夏币。2004年，港岛苏富比秋拍，一件永乐云龙纹的剔红盒子，卖了1194万。
　　这可都是20年前的价格，你说，这要是放到今天，它们该卖多少钱？”
　　“我去！”孙虎一个机灵，这次干脆一下子把盒子抱进了怀里，犹豫了会儿，才战战兢兢问道“我手上这件，不会也是永乐的吧？”
　　齐鸣点点头，道“要是按照上面的图案取名，这件应该叫，明朝永乐年制，剔红庭院高士图捧盒。”
　　孙虎这次再看盒盖子上那几个小老头，一下子就感觉亲切不少。
　　只不过他小心翼翼的把盒子翻了一圈，也没看到上面有字，那齐鸣又是怎么断定这就是永乐年制作的？
　　这问题一问，开始倒还真把齐鸣难住了，他是靠的岁气断的年代。但既然知道了年代，再去套那时代的特征，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稍稍回忆了下剔红的历史，才解道
　　“剔红器，成型在宋元，不过那时候的剔红油漆很薄。而且全世界现在也就一件南宋朝的剔红花鸟纹长方形漆盒，现在被收藏在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华夏境内目前没宋朝的。所以最先排除的就是宋元。”
　　“草，凭什么是在小鬼子那！”孙虎听到这，愤愤的喷了句。
　　齐鸣无奈的挑挑眉，小鬼子那的，华夏好东西可真不少，回头孙虎进了文物局，要看到那些资料估计要气的跳脚。
　　“排除了宋元，就剩明清了。这种剔红器，最受三个皇帝喜欢，大明永乐皇帝，还有清朝的雍正和乾隆这对父子。尤其是永乐皇帝朱棣。
　　他干掉侄子篡位登基后，为了稳固统治，让别人觉得自己才是正统。便事事都要学他老子朱元璋。朱元璋因为自己姓朱，所以对红色情有独钟。
　　而朱棣为了证明自己是朱元璋的崽，证明自己最像他老子，所以大力推崇这种大红的漆器。也因这段特殊的历史，永乐时期的剔红，技术上比不上清朝，但目前在市场上却最贵的。
　　至于怎么区分明朝永乐，还是清朝雍乾也很简单。明朝是正宗的汉文化，凡是涉及画面的，不管是瓷器漆器还是书画，都讲究留白，而大清朝是满人当政，哪怕后来学汉人，那也带着暴发户那种俗气。
　　在清朝，瓷器还好点，漆器的话，会将表面填鸭的满满当当，而且图案还必须吉利，不是蝙蝠就是寿桃这类，行里给他们这种风格总结了八个字（图必有意，意必吉祥）。
　　另外，明朝的剔红里头其实有个窍门，凡是涉及花鸟的剔红，花朵的数量必定是奇数。原因未知，但目前存世的都是这么个规律，不信你数数。”
　　孙虎闻言还真数了起来，片刻后，他朝着齐鸣竖起了个大拇指，感叹道“我擦，还真是啊，这上头一共7朵！你丫牛逼！”
　　齐鸣貌似憨厚的一笑，他这算是忽悠住这胖子了。他说的理由都是真的，但也是生拉硬套，毕竟明朝几百年，又不是就永乐朝制作剔红。
　　他说的那些个理由，顶多就是证明这盒子是明朝的，还不足以具体到某个朝代的。
　　但孙虎不知道啊，他还一边摸着木盒，一边感慨道“还是你和林轩有本事，有文化，所以我才喜欢跟你们玩，这样我也多少沾那么点文气。啧啧，我要是有你这眼光就好了。”
　　这话，听的齐鸣起鸡皮疙瘩。
　　两人一路边聊边走，这时候已经是到了停车场。齐鸣便驻足伸手道“虎哥，这都到停车场了。东西给我吧，我也要回去了。”
　　“哦~”
　　孙虎不舍的把这千万级的宝贝还给了齐鸣，挥了挥手当是告别，正要转身却忽然回过神来，古怪的看着齐鸣道。
　　“对了，小齐。你一说我才想起来，你为啥从酒店退房了？”
　　房间是早上退的，自己今晚住新买别墅这事儿还真没告诉孙虎。
　　他随便想了个理由，搪塞道“这不别墅买好了嘛。在我老家有个传统，新房不能空，必须住人，我这不就过去，攒攒人气嘛。”
　　“那今晚我也过去，人多，人气能更旺点。”孙虎大咧咧的道，看他转身迈步，还真就调转了方向，要跟齐鸣一块儿走了。
　　“那就不用了吧~这太旺也不是什么好事。”
　　齐鸣支支吾吾的咕哝道，刚刚还是好兄弟，这会儿兄弟家都不让进，他还真有点臊得慌。
　　“啧啧，你小子有小秘密啊~”
　　孙虎上下扫视了他一圈，而后做恍然大悟状“哦~女人！金屋藏娇！啧啧~”
　　这货脑子里就这么点事儿，所以猜也是顺着自己思路来的，但这回还真被他一语中的。
　　“嘿~难得你小子开窍了，那哥哥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孙虎拍了拍他肩膀，一脸的猥琐相，调侃完后挥挥手，自顾自的离开。
　　走出了十来米，他又喊了声“明天一起去赌石，可别忘了啊。”
　　目送这胖子离开，齐鸣松了口气，朝着自己的停车位走去。
　　等他到的时候，司机正靠在保姆车的车门边抽烟，看到他过来，司机赶紧把烟头丢地上踩灭。
　　齐鸣见状随意的道“你抽吧~没事儿。”
　　“谢谢，齐先生。”司机恭敬的回复了句，却是没再敢掏烟，因为跟着齐鸣的这几天里，他也发现了齐鸣是不抽烟的。
　　不抽烟的人，很多都反感烟味，作为专业的司机，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齐鸣知道自己要站这，司机估计是不敢抽的，而且还不自在，所以干脆上了车。
　　果然，车上空无一人，看来童欣晴还没回来。于是他趁着这时间，一边摇下车窗开窗通风，一边再次拿出了那件永乐的剔红木盒，细细观赏了一番。
　　就这么过去了十多分钟，透过车窗，一阵高跟鞋的踢踏声，响起在了空荡的停车场里。
　　齐鸣抬头，朝着最近的那处电梯位置看去，就看到童欣晴和她的小助理在几人的陪同下，走向了保姆车。
　　只是这些陪着的人里，有一人，却是让他眉头蹙起，心里泛起一种膈应的感觉，一时间闷的发慌。

第 238章 不续约
　　“不好意思，周先生，我的车就在那边，要不就送到这边吧。”
　　在离保姆车十多米远的地方，童欣晴站定后，礼貌的向身侧的周琦道别道。
　　周琦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跳，但还是一副谦和又绅士的表情，语气遗憾道：
　　“童小姐，时间上还是紧了点。有很多细节，咱们还没谈到，唉~”
　　他这副姿态，只要智商在线都知道这是在邀约了。
　　然而童欣晴却是淡淡一笑：
　　“像是合同，还有代言，这类商业合作，我都是交给我的经纪人处理的。毕竟我就是一个演员，这些你跟我说，我也听不明白。要是周先生真有什么要谈，可以找我的经纪人王姐。”
　　说完，她把手伸向了一边的小助理。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助理将一张名片放到了童欣晴的手上。
　　她转手就递给了周琦。
　　“我也不知道周公子有没有我经纪人的联系方式，这是她的名片，上面还有她的私人电话，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随时联系她。”
　　“童小姐，有心了。”
　　周琦微笑着低头拿过了那张名片，只是在低头的瞬间，他的眼神闪过一抹阴冷。他在港岛的情场，从来都是无往不利，不想今天却是连连碰壁。
　　“欣晴，聊完了吗？很晚了，你今天又是飞机，又是活动的，咱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的好。”
　　眼见着童欣晴和那周公子站在那似乎在聊什么，齐鸣哪还坐的住，果断拉开车门走了过来。
　　只不过他说刚刚那段话时，说到咱们二字时，特意做了停留，示威的意味满满。
　　童欣晴看着齐鸣那难得严峻的表情，轻抿薄唇，眉眼微微弯起，就差在一旁偷笑了。但是外人面前，她还是很给齐鸣面子。
　　就见她款款几步上前，一只手很自然的伸过去主动牵起了齐鸣的手，十指紧扣。
　　齐鸣那副装出的酷酷表情终究是没绷住，嘴角忍不住翘起，然而他这笑容落在了周琦眼里，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但，挑衅又如何！齐鸣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过后，牵起童欣晴转身走向了保姆车。走到一半，他还不满足，干脆松开手，霸道的搂住了童欣晴的肩膀，将她半搂在怀里。
　　他这动作，看的小助理眼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暗自猜测两人是到哪一步了？
　　更是让周琦的脸色瞬间如堕冰窖，一双拳头捏的青筋都露了出来。
　　“嘶~”
　　只是齐鸣这当事人也没想象中的那么滋润，在他搂住童欣晴时，她的一只手也很给面子的环住了她的腰。
　　然后腰间那块软肉就遭了殃。
　　“欣晴，轻点，有人还还看着呢！”齐鸣求饶道。
　　童欣晴嘴角带着笑意，却是轻哼一声“你还知道有人看着，那你还动手动脚的。”
　　两人咬耳朵的样子，落在旁人眼里，那就是赤裸裸的在秀恩爱了。
　　周琦是再也看不下去了，这会儿家族给的任务已经是次要的了，他周大少打从认祖归宗那天起何曾受过这种侮辱。
　　等走远了后，他压抑着满身的怒气，近乎是低吼着对一旁的助理呵斥道：
　　“让你们查的，还没查到嘛，都干什么吃的，还想不想在我们周家呆了！”
　　助理这会儿也很委屈，打从这位爷让查齐鸣资料到现在，也就过去了不到10个小时，他们只是家珠宝公司，又不是国家情报机构，哪可能这么快。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只能道着歉“是，我们马上查，一定尽快查清他的来历。”
　　“哼，明天，明天上午他的资料你不送来，就自己滚蛋，别来碍我眼！”
　　周琦丢下这句话后，直接坐进了他那辆很是风骚的红色拉法，一脚油门，让那助理吃了一嘴尾气后扬长而去。
　　而那助理，愣愣的看着那红色的车尾灯，直到灯光消失，他才恨恨的朝地上啐了口“呸！什么玩意儿。”
　　骂归骂，骂完他就拿起手机，开始干活。
　　毕竟现在港岛也大不如前了，离开了雅泰珠宝，再想找到这种高薪可没那么容易。现在他只希望，今天这位大少爷能在某个女人肚皮上多趴会儿，他也好有更多时间调查。
　　保姆车里，小助理这次很配合的坐进了副驾驶，把后座的空间都让给了齐鸣和童欣晴。
　　经过齐鸣的软磨硬泡，两人的姿势总算是从开始的正襟危坐，变成了现在的半搂半抱。
　　至于他付出的代价之一，那就是把小紫送到了童欣晴的手上。不过小家伙现在舔石头舔的开心，也没表现的抗拒。
　　在众多厨子中，它对童欣晴还是挺满意的。
　　“合同谈的怎么样？”
　　二人静静的感受了会儿彼此的温度后，齐鸣开口问道。
　　在去展会前，童欣晴便跟他说过，她和经纪人会借这次的机会，在媒体采访后直接和今天到场的弗雷德珠宝的高层交涉，看看能不能得到明确的答复。
　　童欣晴闻言，朝齐鸣怀里又贴近了些，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后，才沮丧的道
　　“唉~没谈下来，对方明确说了不续约。王姐还想争取下，留在了那儿继续沟通，应该是没希望了。”
　　眼下她的代言其实不多，一个潮牌服装，一个国产化妆品，还有就是这最有分量的法国珠宝代言，其他的都是简单的肖像权合作，并不算正式代言。
　　一旦丢了这份珠宝代言，从收入到名气，影响都不小。
　　齐鸣低头轻轻吻了下女孩额头，安慰道“丢了就丢了。KOMS知道嘛？这次也来参展了，这是我师母开的珠宝公司，回头我介绍你去认识下。”
　　“不用啦，其实公司已经联系到比较好的备选了。”
　　童欣晴糯糯的道。
　　“你说的不会是刚刚那位周大少的雅泰珠宝吧。”
　　说起这位，齐鸣的语气不自觉的就低沉了些，他倒不是对童欣晴没信心，而是单纯的男人那种胜负欲作祟。
　　“怎么？又吃醋了？”
　　童欣晴似笑非笑的仰头看着他。
　　却不想，齐鸣低头，两人才四目相对几秒，他就来了个由上而下的突然袭击，嘴唇精准的含住了那樱桃小口。
　　童欣晴猝不及防下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抽出了只手捶打了两下，但齐鸣紧紧环住她腰的手，和那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还是渐渐让她失去了抵抗，开始主动迎合起来。
　　小紫昂着头，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一对男女，眼露鄙夷。
　　“嗷~”
　　热吻持续了许久，几乎是喘不过气时，两人才分开。童欣晴羞红着脸，坐到一边，一边整理起微微凌乱的衣服，一边恨恨的甩了个卫生眼给他。
　　齐鸣则是在一边一副得逞的傻乐。不过看到她似乎真有点生气后，他也立刻拿出了补救措施。
　　“嘿嘿，欣晴别生气，看看这个，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
　　说着他把那剔红捧盒拿出来，递到了童欣晴面前。
　　“哼，我不要！别以为欺负了我，就想用这点东西哄我，我才不上当。”
　　童欣晴嘟着嘴，气鼓鼓的样子，只是嘴上说不要，但眼睛还是看向了那盒子，毕竟这也是两人认识以来，齐鸣送的最正式的一件礼物。
　　打开剔红木盒，里头正是那件金步摇。
　　“这是步摇？”童欣晴伸手拿起金钗，她出演的古装剧里经常有这种道具，所以才能一眼认出。
　　“有眼光，我给你带上看看。”齐鸣夸完就借机又贴了上去。
　　“哼~”
　　童欣晴也是看出了他的小心思，轻哼一声，却没拒绝。
　　在这之前，齐鸣就搜了教程，教人如何佩戴步摇。看视频挺简单的，只是一看就会，一做就废，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插好，却让童欣晴好好的一头长发成了半个鸡窝头。
　　“哈哈哈，你笨死了。”
　　看着化妆镜里，自己的模样，童欣晴都被气笑了，横了齐鸣一眼后，便解开步摇，自己盘起了头发。
　　（PS：最近沉迷金闪闪和王者，不能自拔，自己都觉得拖拉的不行，立帖为证，明天起一定改正。话说要是有王者微信区的朋友，要不要留给ID一起啊。哈哈哈哈！）

第239章 旖旎时刻
　　戴首饰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得让女人自己来。也就几分钟的功夫，童欣晴就戴好了那金步摇。
　　在对着化妆镜美美的自赏了会儿后，她就转过头，看向齐鸣，询问道。
　　“怎么样？好看吗？”说着，她还轻轻晃了晃头。
　　随着她的动作，那只步摇上的金色花叶和凤凰也跟着轻轻摇动，在昏黄灯光的折射下，美轮美奂。
　　但步摇再美，在眼前女孩的盛世美颜下都失了颜色。
　　齐鸣呆呆的看了会儿后，才木讷的说个句“好看。”
　　说完他的身体下意识的靠了过去，想要再次一亲芳泽。童欣晴也是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情到浓处，气氛正好的两人谁都没注意，车子已经缓缓停了下来。
　　“那个，齐总，童姐，要不你们快点儿？或者上楼了再继续？”
　　副驾驶的助理小花又是八卦又是好笑的看着后排的两人。
　　“要死啦！”
　　童欣晴脸皮薄，被这么一说几乎是瞬间脸颊通红，手上的小紫也成了她回击助理的武器，一颗猫猫炸弹看都不看就甩向了助理。
　　“嗷！”
　　小紫干嚎着在半空滚了两个圈，还好车里地方不大，童欣晴也没用力，小家伙被助理轻易接住，抱在了怀里。
　　反应过来的童欣晴也是赶紧过来道歉“小紫，对不起，对不起。”
　　只可惜，小家伙记仇的很，说什么都不让童欣晴碰了，抱着翡翠可怜巴巴的走了齐鸣脚边，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
　　齐鸣看它这样，也只好把它抱回手上。
　　一行三人，下了车。
　　司机在确认了齐鸣今天没有了用车计划后，驾车离开了。而童欣晴还没从刚刚尴尬的境地里适应过来，一进别墅就小跑着上了楼。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电话联系，或者找别墅管家。”
　　齐鸣对着女助理招呼了声，也跟着上了二楼，他第一时间就来到了童欣晴的房门口，想把在车里没完成的事，重新完成，顺便感情升华一下的。
　　却是不想，他才到门口，就被啪一下给关在了门外。
　　“欣晴，把门开下，有事儿还没说完呢。”
　　“有事明天再说吧，今天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门后童欣晴的声音弱弱的，像是防狼的小白兔一样，拒绝大灰狼的入侵。
　　齐鸣听声音能感觉到，她这会儿应该就在门后。现在的他其实也心跳的厉害，汽车里被勾起的那团火，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
　　反而因为环境的变化，更加热烈起来。
　　脑海里，刚认识童欣晴时摩登女郎的样子，一起逛街时，可爱吃货的样子，一起去童家时乖巧的样子，在西安时，羞涩甜蜜的样子，刚刚展会时，一身珠宝高贵的样子，汽车里俏皮的样子。
　　两人相识以来，一段段回忆都像是一壶壶烈酒，被洒进了火堆，不但让火焰更加炽热，更是散发出醉人的酒香，不停的消磨他的理智。
　　“欣晴，你房间的浴室里没放浴巾，我替你送进来。”
　　齐鸣哪记得有没有浴巾，现在只要能开门，让他当场唱一段小兔子乖乖，他都愿意。
　　门后的童欣晴都被他这蹩脚的理由给逗乐了，她噗嗤一笑。
　　“你骗人~”
　　“真没骗你~”
　　“没有就没有吧，我行李箱里有备用的。”
　　她是演员，住酒店的日子比住家都多，为了卫生，自备洗漱用品是基本操作，甚至助理的行李箱里，还有两套床上四件套。
　　要不是今天住的是齐鸣家里，小助理已经替她换上了。
　　齐鸣暗骂自己笨，找的这借口是真的挫。一时间两人隔着一道房门，沉默起来。只是不管是他还是里头的童欣晴心跳都在不停加快。
　　尤其是齐鸣，他现在手痒的不行，恨不得身边有架攻城锤，直接破门而入。这么想着，手上还真沉甸甸的，只不过这东西连锤子都不是，而是小紫。
　　齐鸣眼前顿时一亮，再次开口道：
　　“欣晴，我不进去也行，你一个人又是第一次来，肯定睡不惯，我让小紫今晚陪你。”
　　“嗷（啥？）”
　　小紫立刻猫猫头摇的飞起，满脸的抗拒。
　　齐鸣还想它打配合呢，于是指了指它手上的翡翠，又给比了个3的手势。小家伙的紫瞳猛的张大，但却没点头，而是腾出一只爪子全部张开，比了个5！
　　这小东西，居然趁火打劫，但箭在弦上了，齐鸣没做思考，义无反顾的点头，一口应下。
　　而小紫也没拖沓，掐着嗓音，嗷呜嗷呜的叫了起来。
　　门那头的童欣晴，这次迟疑稍久，才犹豫道：“那我就开一条缝，你让小紫进来就行。”
　　齐鸣闻言，眼睛都开始喷火，忙不迭的点头“嗯，嗯，嗯。”
　　咔哒，房门缓缓拉开了一个十多公分的小缝儿。这条缝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个1米8的男人展现了与他体格并不相符的柔韧性，一下子就挤了进去。
　　童欣晴又不傻，也早料到了齐鸣不会这么老实，所以也没强行关门，只是嘟哝着嘴，有点小不开心，然而还没等她表达自己的抗议呢。
　　进门的齐鸣就一把将小紫朝着身边的一张皮质沙发椅上一丢，后脚跟轻轻一磕房门，双手更是直接把面前的女孩给搂紧怀里。
　　童欣晴此刻紧张的不行，还想说些话，撑撑场面，只是才一开口，嘴唇就被齐鸣含住，原本要说的话也变成了无意义的呜咽。
　　她的瞳孔一下子放大，出于女人的矜持，双手虚握，轻轻的推拒。
　　但很快，在齐鸣满是侵略性的攻击，和牙关处那轻轻拨动的奇异触感，让她也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尤其是鼻尖浓郁的男性气息，更是让她身体瘫软。渐渐的她也主动将身体的重量，倚靠在齐鸣的怀里。
　　双手也主动环到齐鸣脖子上，她踮起脚尖，开始主动迎合起来。
　　齐鸣贪婪的吮吸着童欣晴的双唇，唇齿间的的奇妙感觉让他的理智越加模糊。这次的吻要比车上时，更加热烈，慢慢的他的双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一双手从后背开始游走下移，无师自通的拉开了衣摆，抚上了童欣晴的小腹。怀里的童欣晴在感受到腰腹处那滚烫的双手时，身体不自觉的轻轻颤抖，但却没有拒绝。
　　光滑平坦的肌肤，柔软又旖旎的触感，齐鸣彻底迷失了，动作也越发的放肆起来，那双作怪的手开始变换目标，嘴唇也开始向着侧脸，脖子移动。
　　未经人事的童欣晴此刻已是媚眼如丝，使不出一点力气来。
　　和童欣晴不同，齐鸣早就不是什么初哥，但是此刻的他也是第一次觉得衣服这种东西会变得这么的多余。
　　他那双被华夏最顶尖雕塑家都夸过手，这会儿居然解不开那几个该死的扣子！
　　而他笨拙的动作，总算是给了童欣晴理智回归的时间，她的手按在了齐鸣作怪的双手上，脸色绯红的对着齐鸣摇了摇头。
　　齐鸣作为一个健康的成年男性，又是结过婚，但禁欲许久的正常男人，这时候脑子早就被下半身给占据了，哪有理智可言。
　　他努力做出委屈的模样，博取同情。一只手继续尝试宽衣解带，一只手却开始向上攻城略低。
　　“哎呀~”
　　这会儿清醒的状态下，童欣晴越发的羞涩，被他挑拨的面红耳赤，眼看着腰际一松，那种束缚感即将消失。
　　她最后还是踮起脚，在齐鸣耳边轻轻咕哝了一句。
　　齐鸣听她说完，眼前一黑，手上的动作一下子都停到了。他现在不是装可怜，而是真可怜了，那简直是欲哭无泪。

第240章 旖旎时刻（2）
　　“真的？”
　　齐鸣看向怀里绝代佳人，抱着最后那一丝丝的希望，问道。
　　童欣晴嘟着嘴，脸蛋通红的点点头，虽然已经是男女朋友，虽然已经到今天这种地步。但跟一个异性讨论这种问题，还是让她害羞的不行，声音更是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
　　“骗你干什么嘛！”
　　“第几天？”
　　齐鸣现在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然而命运跟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童欣晴没好意思直接说，而是伸出了自己纤细的食指。
　　“唉！”
　　叹了口气，齐鸣双手张开，呈大字形一下子躺倒在了床上，而后双目无神的看向了白色天花板。
　　“噗嗤。”
　　童欣晴见他这丧气样，又是嗤笑出声，她简单收拾了下身上凌乱的衣物，而后枕着齐鸣的手臂，侧躺进齐鸣的怀里。
　　“想什么呢？”童欣晴右手捏着一撮自己的长发，在齐鸣的下巴处来回轻扫。
　　“唉~我在想女娲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娲？不是人首蛇身的女人吗？这有什么好想的。”
　　“不！我觉得她是男的！”齐鸣语气异常的认真且坚定。
　　“为什么？”
　　“她要是女的，那肯定偏心女人啊。又怎么会非要给你们女性上个BUG，非要每月折腾你们几天！”
　　童欣晴又好气又好笑的轻轻捶了下齐鸣胸口，反驳道“那是因为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有时候跟你过不去的还真就是同性。”
　　“欣晴，你这话，说的意有所指啊。”齐鸣伸手将女孩搂的更紧了些。
　　“嗯。”
　　童欣晴轻轻颔首。她因为容貌和背景，从小就是人群的中心，为此招致了不少同性的嫉妒和刁难，以至于到高中为止十多年的求学生涯里都没什么同性朋友。
　　这种情况，直到她违背家族意愿，隐瞒身份考进艺校才有所改变。
　　那时候她其实遇到了很多事，只是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她连父母爷爷奶奶，都没告诉。但现在她却是可以敞开心扉，一点点的吐露给了身边这个最亲近的人。
　　就这样，童欣晴聊着上学时怎么跟那些女生斗智斗勇，齐鸣则说着乡下孩子上树抓鸟，下河摸鱼。
　　随着时间推移，渐渐的倦意和困意也如潮一般袭来。
　　童欣晴从床上坐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双臂伸展时，玲珑有致的身形，看的齐鸣又是一阵的火热。
　　“还看！”
　　童欣晴撅着嘴，把一个枕头砸在齐鸣身上。
　　齐鸣单手接住，厚着脸皮，嬉笑道“自家媳妇，那不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说着那目光更加的肆无忌惮，在一些敏感部位不停打量。
　　比起脸皮，童欣晴肯定不是齐鸣对手，她只能败下阵来，咕哝道“你还回去了。我要睡了。”
　　“回去？回哪？这是我的家啊。”齐鸣开始装傻。
　　“回自己房间去！”童欣晴娇斥一声。
　　但她那强装起的凶巴巴表情，没有一点杀伤力，在齐鸣眼力只剩下了娇憨，他不进反退，上前再次抱住女孩。
　　“欣晴，咱们都这样了，今晚就一起睡吧。”
　　童欣晴红着脸，小声反驳“咱们还没怎么样。”
　　只是话一出口，她自己说的都没底气，对她来说刚刚发生的一幕幕和洞房花烛也没什么区别了。
　　而且在心里，她也是希望齐鸣留下的，所以过了一会儿，她才犹豫着道“那你晚上，保证老老实实的，别动手动脚。”
　　齐鸣知道这是松了口，立刻应下，生怕说慢了她会反悔。
　　“都听你的。而且你都这样了，我想动也动不了啊。”
　　“哼~先去洗澡，脏死了。”
　　说完，童欣晴不再搭理他，鞋都没穿，小跑着进了浴室。
　　齐鸣心下大喜，也是立刻翻身下床，打算回自己房间洗漱，这样也能节省时间。临到门口，才想起自己身上少个挂件。
　　他看向那沙发椅上的小紫，招了招手“小紫，走了。”
　　小家伙瞪了这没心没肺的家伙一眼，那眼神分明再说“亏你还想的起我。”
　　瞪完后，它吃力的叼起那块翡翠，踩着猫步走回了房间。
　　温香软玉在怀，虽然不能有什么实际动作，但也足以让齐鸣乐不思蜀了。他是切实体会到了，什么叫：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哪怕是到了早上9点多，齐鸣都没起床的意思。
　　但是，就在他沉迷温柔乡，不能自拔的时候，床头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这铃声威力不小，怀里的童欣晴也是被吵醒。
　　刚刚睡醒的她还有点迷糊，睁眼看到齐鸣就在边上，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迷糊的揉了揉眼，理智回归，昨晚的一幕幕立刻浮现脑海。
　　她被子一拉，整个人缩进了被窝，装起了鹌鹑。
　　齐鸣一边把手探进被窝，轻抚她的后背安抚，一边拿起了手机，来电人是孙虎。
　　幸好他深知孙虎嘴里一般没什么正经话，没按扬声键，这孙虎开头第一句就是。
　　“嘿嘿，小齐，咋样，昨晚爽不爽！”
　　齐鸣汗颜，是挺爽的，就是时机不对，自己上床后又洗了个冷水澡才降的火。只是这些肯定不能跟孙虎说。
　　他只能疑惑的道“虎哥，有什么事儿啊？这么早。”
　　“早！”
　　孙虎的语音高了不止三个分贝，就连被窝里的童欣晴都听到了，从被窝里冒出了半个脑袋，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
　　“你丫是真的，有异性没人性啊！这都9点多了，还早！咱可是说好了的，今天一起去赌石的，你不会忘了吧！”
　　额，有这回事儿？
　　齐鸣想了想，好像还真有。
　　“赌石啊~这事儿不着急，晚点就到。”
　　他现在志得意满，语气不急不缓，但孙虎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老弟，再晚，好东西可就都被别人挑走了啊！
　　你还年轻，你孙哥我作为过来人，必须提醒你啊。男女这点事，食髓知味，但也要节制~”
　　眼看着他要长篇大论，齐鸣赶紧出声打断
　　“虎哥，您就别说教了，这说完不得到下午了。我这就起，洗洗就过去，你要先到了，就先逛起来，回头5号馆汇合。”
　　“快点啊!”孙虎又叮嘱了声，才挂断了电话。
　　从通话时，那头是不是传来的喧闹声看，孙虎应该已经到了，看来他对赌石是真兴趣不小。
　　“欣晴，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收起电话，齐鸣询问还在装鹌鹑的童欣晴，语气很是正经，但那只原本只在背部轻抚的手，却调转目标，不正经起来。
　　童欣晴哪还能装的下去，抓住那只在胸前作怪的手后，钻出来，恨恨的瞪了眼这登徒子后，才道：
　　“弗雷德珠宝还有两场活动，不过都在后天和大后天。原本王姐的意思，合同能谈下来，这两天也帮着免费做做宣传。
　　但现在既然已经确定没戏，也就没必要贴上去了。这几天我就当放假了。”
　　说道合约时，齐鸣能感觉到，童欣晴语气里的失落。
　　他一下子抱住女孩，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安慰道“不签就不签，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那么点代言费嘛，回头我给你补上，双倍！不3倍的补。”
　　“这哪是代言费的事。我才不要你的钱呢！”
　　童欣晴撒娇般轻锤了齐鸣一下，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唇角的笑意却是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喜悦。
　　看她心情转好，齐鸣也舒了口气。他心里也是决定，珠宝代言这事儿，看来自己要更上点心了，过会儿就找师母问问，看看有没有其他选择。
　　两人又腻歪了会儿，齐鸣把跟孙虎约了去赌石的事情也跟童欣晴说了。他还从小紫手上要来了那块高冰翡翠，展示了下昨晚的战利品、
　　女人对珠宝几乎都没什么抵抗力，更何况是赌石这么好玩的东西。
　　摩梭着手上的翡翠，童欣晴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道“去，我也要去！”
　　她的注意力这会儿全在手上的翡翠上，压根没发现，就在她身侧，小紫蹲坐在那，正一脸幽怨的看着她手上的翡翠。
　　“嗷呜~（那明明是我的！）”

第 241章 最诡异的赌石
　　两人起床洗漱完，稍稍腻歪了会儿，就到了十点多。
　　反正都到了这个点，齐鸣也不急着去了，干脆带着童欣晴和小紫去了富临饭店。他来港岛的这几天，也就这家价格最贵，但口味也最好。
　　两人一猫美美的吃上了一顿，由于饭桌上，童欣晴的积极投喂，小心伺候的优良表现，小紫总算是原谅了她昨天的粗鲁，愿意再次和她亲近。
　　酒足饭饱后，2人一猫便坐车直奔珠宝展的5号馆。
　　一路上，童欣晴都在兴奋的讨论，要是赌出了翡翠要如何如何，就好像只要去了就能有所收获一样。
　　然而一进会场，她就被里头满地的原石，和人们热情给惊到了。
　　童欣晴挽着齐鸣胳膊的手，下意识的又紧了紧，好奇的打量了一圈后，问道“齐鸣，他们都是来赌石的嘛。”
　　齐鸣见到场的人确实多，为了防止小紫乱跑闯祸，不顾它的反对，把它塞进了衣服里，只露了个猫猫头在外面。
　　在听到童欣晴的提问后，他稍稍想了想，才摇头道。
　　“应该不是，赌石的门槛其实并不低。你看那儿。”
　　他指了指最近的一处摊位上，一个只有小碗大的米色皮壳的开窗原石道
　　“像是那种开过窗，有一定表现的半赌料，开价几万都是少的，上不封顶。还有那些个没有开窗的全赌料，价格是比半赌料低，但根据表现最少也要几百一斤，光是这价格就把大多数人给拒之门外了。
　　今天是周末，我估摸着，这些人里一大半应该都是来闲逛或看热闹的游客。”
　　“哦~”
　　童欣晴回应了一声，随后就兴奋的搀着齐鸣，朝着里面走，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她的首次赌石之旅。
　　“齐鸣，那咱们是先赌石，还是先去找你那个朋友？”
　　今天人多，这间场馆也有小两千平，齐鸣大致扫视一圈还真没看到孙虎的影子。想了想后，他还是决定，先陪女朋友要紧。
　　至于孙虎，那么大的人了也不会走丢，就让他先逛着吧。等他再打电话来催了再说。
　　“齐鸣，那边，那边好多人，去那看看。”
　　童欣晴指了指右手边20多米外的一个角落。
　　齐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附近几家摊位,还就属那儿人气最旺。
　　少说有几十号人聚集在那，有男有女，气氛热烈至极。时不时就有男人的惊呼，和女人的惊叫声传出。
　　只是那种惊呼声听在耳朵里很是古怪，既不是赌石切涨的欢呼雀跃，也不是切垮后的沮丧，而是：恐惧！兴奋！
　　给他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齐鸣好奇的搂着童欣晴走了过去，走到一半又是一片女人们的惊叫声，那高亢的嗓音像是在看恐怖片一样。
　　但是惊叫声过后，除了少数几人离开，人群却没一点要散的意思，反倒是吸引了更多人围了上去。
　　“齐鸣，赌石都是这么，这么~”童欣晴想了会儿，才勉强找到了个形容词。
　　“都是这么一惊一乍的嘛？”
　　齐鸣摇摇头，示意她看看其他的摊位，那儿也有人挑石头，切石头，哪像那个摊位气氛那么诡异的。
　　而且两人离那儿也就十多米，惊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就是没听到切石的声音。
　　这下子，齐鸣的好奇心是彻底被挑拨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走上前，仗着身高的优势，就算隔着两三排人，还是很轻易的就看到了里面的情形。
　　“啊！”
　　童欣晴踮起脚，看向里面的第一时间也是一声满是恐惧的尖叫，而后更是不顾场合，挽着齐鸣的双手，一下子直接抱住了他的腰。
　　整个人背过身，再也不敢朝里看一眼，头死死的埋进了齐鸣怀里，身体因为惊吓恐惧微微颤抖。
　　站在他们前面的男人也听到了童欣晴那堪比女高音的惊叫声，他转过头，正好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
　　男人朝着齐鸣露出了个男人都懂的表情，让开了个身位。
　　“哥们，我也看够了，要不我这个好位子，让给你？”
　　齐鸣笑着对他点头道了声：“谢谢。”
　　但他第一时间却并没过去，在安抚了会儿童欣晴，感觉她身体的战栗消失后，才轻声询问道“别怕，有我在呢。咱们不看了，现在就走，好不好。”
　　齐鸣其实看到里面景象的第一时间，就想提醒童欣晴来着，但是没来得及，果然怀里的姑娘被那血腥又扭曲的场景吓了一跳。
　　让他意外的是，怀里的女孩在他提议离开时，却是摇了摇头，踮起脚尖，在齐鸣耳边，又怕又是期待的轻声耳语道
　　“咱们再看看好不好？”
　　齐鸣心里好笑，这就是传说中的又菜又爱玩了，不过也能理解，人有时候对恐惧的事物都有一种好奇的心理，所以恐怖电影的受众才会那么广。
　　说实话，齐鸣这会儿也是好奇的紧，这种场面也是他人生第一次见，心里也不想走。现在童欣晴也想看，那是再好不过了。
　　正好刚刚说话的男人也让开了位置，齐鸣再次朝他点头道谢后，揽着童欣晴走上前，来到了最前排。
　　这个摊位和在场所有的赌石摊位都不同。
　　别的摊位都是拿布条隔离出一片区域，而这儿则是1米多高的挡板，将20多平的地方围了个严严实实。
　　别的摊位地上摆的都是颜色形状各异的原石，这儿则是一地的铁笼子，一个个长方形笼子里头，则是一条条眼镜蛇！
　　看着这摞在一起的笼子数量，少说也有数百条。
　　摊位里头，有3个人，外貌和打扮都是典型的印度三哥。其中两个年纪轻的看着也就20出头的样子，他们中一人手上拿着把匕首，站在白色塑料大盆边。一人则就站在笼子边。
　　而那位于摊位靠外的白色塑料大盆里，还有2条眼镜蛇，在那扭曲纠缠，盆的内壁上，尚未干涸的殷红血渍，缓缓滑落。场面对女性来说确实血腥又恐怖。
　　这俩年轻人一米开外的位置，还有一个人应该是老板，头上戴着印度人那种用头巾盘成的大磨盘帽，留着白色的大胡子，穿着也是那种衣摆拖到膝盖的长袍。
　　在印度这种服饰被叫做托蒂，其实就是一块4米左右的布。而这人的打扮也代表不了印度人。
　　会这么穿搭的，其实也只有印度的锡克族人。印度是个宗教意味很浓的国家，主要教派就是印度教和伊斯兰教。
　　除了这两大教外还有许多小的宗教，其中最有影响里的一支教派，就是锡克教。这只教派算是将印度教和伊斯兰教相融合后的产物。
　　凡是锡克教的信徒，终身都不能理发和剪胡须。日常的行动中，拖着长发不方便战斗，也不方便生产，这才形成了包裹头巾的习俗。
　　而由于锡克教主要分布于印度西北部的旁遮普邦，这地方同时和印度与巴基斯坦接壤，因为政治原因，这儿经济落后，但民风彪悍。
　　为了稳定局势，避免本土势力倾向巴基斯坦。印度政府常年在这儿大规模的征兵，所以仅仅占据印度人口2%的锡克族人，却在印度军队中占据了20%的人数。
　　也是因为在军方势力庞大，在印度教一家独大，种姓制度横行的印度，作为异教徒的锡克教信徒，却有着极高的社会地位。
　　就在童欣晴捂着眼睛，隔着指缝，刺激又害怕的偷偷打量那盆里和笼子里的眼睛蛇时，那个老板打扮的印度三哥，用生涩却清晰的华夏语，朝着周围人大声叫卖道：
　　“各位，各位，很遗憾，这条蛇也没有。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想尝试！一条眼镜蛇1万港币，童叟无欺啊！”
　　以港岛的收入水平，哪怕只是底层劳动者，1万港币也才一半左右的月薪，比起周围那些个最便宜都要动辄几万的原石，显然要良心的多。
　　所以，他才一说完，周围人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有个前排的年轻人，举手大声喊道“给我来3条！”
　　老板见状，笑呵呵的迎上前，拿起了夹在腋下的文件夹，打开，又递给年轻人一支笔，指导着签完了字。
　　签完协议，两人当面完成了转账。而后那老板用英语朝着另外两个印度小哥命令了句。
　　“齐鸣，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这儿不是赌石的展馆嘛？”
　　有了这段时间缓冲，她胆子也大了起来，但却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儿有这么多眼镜蛇，也不明白，这些人要干什么。
　　齐鸣温柔的抚摸了下披散在她背后的长发，柔声解释道：
　　“他们这也是在赌石！”

第 242章 蛇石
　　“赌石？”
　　童欣晴诧异的看向摊位里，除了笼子就是蛇，哪来的石头？石头都没有，赌石又从何谈起？
　　齐鸣知道她不明白，于是指着里头的年轻人道“你先看。”
　　童欣晴点点头，但忽然感觉到肚子处传来一阵抓挠蠕动的触感，她这才注意到，刚刚因为害怕抱着齐鸣的时候，没注意，把小紫给夹在了两人中间。
　　“哎呀。”
　　轻轻惊呼一声，她赶紧让开了身子。
　　“呼呼~”
　　好不容易摆脱了束缚的小紫，大口的喘息起来，刚刚童欣晴抱那么紧，差点把它给捂死，
　　再三确认了小家伙没事，童欣晴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摊位里。
　　只见那个一直站在笼子边的三哥在得到命令后，走上前，拿着一个铁笼走到了持刀青年的身边，而后在众人一片惊呼中拉开笼子上方的盖子。
　　“我去，真的开了。手套都不带一个，好猛！”
　　“啊~”
　　“嘶~”
　　“宝宝，别怕，不就是蛇嘛。”
　　“小泥鳅而已啦，晚上咱们就去吃蛇羹，那东西很补滴。”
　　盖子打开的一瞬间，周围响起了一片或惊呼，或是倒抽冷气的声音，离的近的女人们第一时间躲进了身边男伴的臂弯。
　　有些个男人，有的明明自己都怕的要死，却还是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那抽搐的眼角还是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恐惧。
　　齐鸣小时候在农村也没少跟这种长虫打交道，但看着那小哥驾轻就熟，徒手操作的样子，让他也是佩服不已。
　　那个笼子里，相互交缠着关了5条眼镜蛇，在打开的第一时间，就有两条吐着蛇信，冒出了头，但是还没等它们张开脖颈处的肋骨，摆出那独有的攻击姿态。
　　就被那青年快如闪电一般，伸手抓住了七寸。锁住了脖颈后，更是被那青年一点点的给从蛇堆里分离了出来。
　　虽然头部活动受阻，但整整两米多长的蛇身还是扭动着缠住了青年整条手臂。周围的游客们，见状又是一片惊呼带着几声因为恐惧而压抑着的尖叫。
　　那青年单手抓蛇，另一只手熟练的关上了笼子。随后走到了那白色大盆边。
　　盆里原先还在扭动着的两条眼镜蛇已经被那拿刀青年重新抓进了一个笼子里关起。他抓着蛇，俯下身，一手掐着七寸，一手将蛇身取下，抓着中间的位置，把它死死按在了盆底。
　　而那拿刀的青年，也走上前，一只手用力的按住了蛇的上颚，彻底解除了它的攻击，拿刀的右手则在蛇头下方一点的位置，干净利落的轻轻一抹。
　　伤口处，一点殷红的蛇血流出，而那青年已经见怪不怪。只见他放下了手上的刀，腾出空的手，伸到了伤口后2厘米左右的位置，揪起一撮蛇皮，轻轻挤压。
　　“出了，出了！”
　　“嘿，还真有啊！”
　　
　　有人眼睛尖，已经看到一粒只有黄豆大小扁平状的半透明的石头，从伤口处挤了出来。
　　这颗石头出现的一瞬间，周围人就议论开来。尤其是刚刚买蛇的年轻人，重重的朝下一挥拳，低喝了声“YES”，青涩的脸上全是兴奋的潮红之色。
　　那个拿刀的三哥脸上浮现出羡慕的神色，随后就是轻轻叹了口气。他重新拿起那把刀，刀锋一抹，就把那块石头挑到了刀背上。
　　完事后，他走到一边，将石头用矿泉水小心冲洗后，交给了老板。
　　老板抽出了张餐巾纸，擦干了上面水迹，捧着那块石头小心翼翼的交到了买蛇青年的手上。
　　“恭喜。”
　　“厉害了，你这是我今天看到现在的第1颗。”
　　“这东西就是传说中的蛇石啊！”
　　石头才一到青年手上，周围人就围了上来，祝贺道。青年也是一脸的得意之色，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人吹捧的感觉。
　　不过吹捧也就持续了一会儿，大家伙再次被那两个三哥抓蛇的动作给吸引了过去。
　　见证了全程的童欣晴，再次看向齐鸣，疑惑的询问“这就是你说的赌石？为什么蛇头上会有那种石头啊。那种石头也很值钱嘛？”
　　“这种石头叫蛇石。”
　　齐鸣回答道，同时他也看向了被青年把玩在手上的透明小石，由于离的有点远，他眯起了眼，望气术开启。
　　没想到，那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石子上，宝气会这么的浓郁。
　　确认了这真是有价值的宝石后，他继续对童欣晴解释道。
　　“蛇石是由蛇毒和蛇液形成的一种特殊宝石。和珊瑚还有~”说道这，齐鸣停顿了下指了指小紫脖子上的美乐珠。
　　小家伙立刻警惕的用爪子捂住了那颗美乐珠，还威胁的低吼了一声。
　　齐鸣被它这抠搜的样子整的有点破防，搓了搓猫猫头后，接着道“和小紫这颗美乐珠，还有珍珠一样，算是有机宝石的一种。咱们古代也有关于蛇石的记载，例如隋侯珠’‘灵蛇珠’或‘明月珠。”
　　“蛇石的历史很久远，但这种宝石形成原因，至今未知。而且据传，只有在一些20-30年的眼镜蛇中，才有概率会找到“蛇石”，这个概率大概在十万分之一。
　　由于极其稀有，加上在印度宗教里，眼镜蛇是神灵的化身，这种蛇石又生在眼镜蛇的颅骨位置，不少印度人都觉得这是眼镜蛇的第三只眼，他们相信佩戴这种石头，能带来财富，权利，健康，幸运。
　　至于你问的值多少钱，不好说，实物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之前只在猎奇新闻里见过，上面有写过，曾经有一颗蛇石在印度拍出过6百多万美元的价格，真的假的就不知道了。”
　　“这么厉害~”童欣晴感叹了一声，看向那些眼镜蛇的眼神少了一丝恐惧，多了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向往。
　　没有女人能够抵抗珠宝的魅力，尤其这种跟宗教信仰沾边又稀有的珠宝。
　　齐鸣自然看懂了她的心思，既然她喜欢，那自己一定是尽力满足，不过蛇石极其珍贵，能不能得到就要看运气了。
　　心里有了决定，他望气透视同时打开，扫向了地上那一个个笼子。
　　就在他作弊的时候，那个青年买下的剩下两条眼镜蛇也都割了一刀。只可惜，这两条并没有蛇石。
　　然而青年并不在意，还是一脸喜色的捧着那块小小的石头。
　　“这位，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出售这块蛇石？”摊子里的老板走到青年边上，开口道“我愿意出，40万，买下它。”
　　3万买的，一下子翻了十多倍，这价格又是引起了周围人一片惊呼。
　　青年思考了下，却是摇头拒绝，也不知道他是不差钱还是另有打算。那老板遗憾的双掌一摊，耸了耸肩膀。
　　而后他继续朝着周围人叫卖起来。
　　亲眼见证了一次赌涨，周围人的热情更是高涨，你一条，我2条的就开始挥舞着手，下起了单。
　　那老板黝黑的脸上绽放起笑容，乐呵呵的上前，签约转账。
　　然而好运似乎也是到此为止了，接连十多条，再也没开出哪怕一颗蛇石。周围的人热闹也看够了，又没好货出，渐渐的就散了大半。
　　“齐鸣，咱们也走吧。”
　　童欣晴拉了拉齐鸣的手，出声道。
　　齐鸣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抓着她的手微微一紧，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朝着老板喊道。
　　“老板，我要一条！”
　　周围还有2,3十号人围观，但已经有2分钟没人下单，齐鸣这声喊，听在老板耳朵里不亚于天籁。
　　“先生，一条一万港币，要是愿意请在这签下名字。这是我的银行账号，转好账给我看下界面就行。”
　　老板笑呵呵的捧着文件夹站到齐鸣面前。
　　齐鸣没有第一时间签字，而是问道
　　“我想自己挑一条可以吗？”
　　老板点点头“那自然是可以的。”
　　“那我选它。”
　　齐鸣指向了最左侧的一个笼子。那老板顺着齐鸣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一呆，片刻过后，他合上了文件夹，表情严肃，语气郑重的道。
　　“不好意思，先生。那个笼子的蛇，本来是非卖品，但要是您真想要，那得加钱！”

第 243章 眼镜王蛇
　　得加钱！三哥难道也看绣春刀？也知道这个梗？
　　齐鸣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下这位印度版的“加钱居士”，面上微微皱起眉头，学着这老板刚刚叫卖的语气问道：
　　“为什么？你刚刚可说的好好的，一条一万港币，童叟无欺！这就要加钱了？”
　　“就是！”
　　“你个阿三，说话不算话，跑咱们华夏玩这临时加价的把戏啊！”
　　周围听到他俩对话的人，也开始起哄帮腔，一个是皮肤黢黑的阿三，一个一看就是根正苗红的自己人，那帮谁说话还用得着想嘛。
　　那印度老板也没想到周围人在他说加钱后，反应这么大，双手不停下压，示意大家安静，他华夏语又不好，嘴里只能用英语不停念叨：
　　“安静，请安静，停一停。”
　　这儿毕竟是港岛，很多学校中小学就开始用英语教学，所以虽然这位的英语带着浓重的口音，但起哄的人还是渐渐安静下来。
　　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场面，那老板抹了抹额头汗，这次他加大了声音，干脆面向所有人大声解释道：“实在抱歉，是我之前表述有误。”
　　说完，他向那两个年轻的三哥一招手，示意他们把齐鸣刚刚指的那个笼子给拿到面前，指着这笼子道。
　　“诸位，我说的一万一条，是指那些普通眼镜蛇。但这条它不同，它是眼镜王蛇，而且蛇龄超过20岁，不管是捕捉还是运输，这成本都是不一样的，所以它的价格肯定不能再按照1万来计算，还请大家谅解。”
　　其实就算是他不说，在笼子拿出来一瞬间，围观的众人也看出了不同。别的笼子都是5,6条蛇关一个，而面前这却是一条一笼。
　　再看大小，别的眼镜蛇也就两指，到三指的粗细，但这条粗的地方已经是有成年男性小臂那么大。
　　而当老板亲口确认这就是眼镜王蛇后，有些离得近的很自觉地后退了几步。这东西没见过那也听过，连自己人都吃的狠角色。
　　童欣晴也是一惊，身体侧倾，一只手再次环住了齐鸣的腰，一副随时就能躲进齐鸣怀里的小女人模样。
　　“嗷~”
　　小紫看着她这胆小的模样，很是不屑的打了个打哈欠，在它心里估摸在说“就这？不就一根大辣条嘛。”
　　那印度老板看到自己的说辞得到了众人的认同，也是舒了口气。为了参加这次活动，他印度港岛两头跑，花了大价钱才办下了批文。
　　这要是第一天就把招牌给玩砸了，那不是要赔的底朝天。
　　“行了，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说说，要加多少钱吧。”齐鸣直接追问道。
　　老板皱着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片刻后才道“先生，您要真想要，15万。”
　　“15万！”
　　“傻子才玩吧！”
　　“三哥这是想钱想疯了啊。”
　　周围人听到这价格也是不停摇头，都觉得傻子才会买。要知道，眼镜蛇和眼镜王蛇都是保护动物，这老板也没权买卖，杀害，取蛇石只要手法到位，也不会要了眼镜蛇的命。
　　大家伙花钱买的只是一个可能有蛇石的机会。这种机会有多渺小，现场的众人也都看到了。1万块买个刺激，很多人能接受，但花15万去买，大多数人都是觉得不值得的。
　　“齐鸣，算了。”
　　童欣晴也是柔声劝说着，让齐鸣放弃。
　　齐鸣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很是豪气的道：“我看你刚刚挺喜欢的，要是没遇到也就算了，这遇上了不试试怎么行。而且也才15万，你还当心我付完会破产嘛。”
　　童欣晴似乎是因为他的不听劝，嘟起了嘴，但眉眼弯弯一点没有生气的样子。而周围的女性在听过他的发言后，都是看向身边男伴，那小眼神就差没明着说：你也不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齐鸣估计也没想到，也就一句话的功夫，他就成了周围男性同胞的公敌。他现在心里想的是：
　　算了！开玩笑，这怎么能算，他看了半天，可就这条脑袋里的蛇石最大。透视之下，那颗足足有成年男性拇指粗细的墨绿色宝石就在脑后一点点的位置。
　　蛇石由于是蛇毒和蛇液聚合的结晶，颜色从半透明到淡绿浓绿依次不等，颜色越深代表的越珍贵。
　　齐鸣不知道，那颗新闻里在印度被拍出600多万美元的蛇石有多大，是什么颜色，但他确定，自己要是就这么错过了眼前这块蛇石，是会悔青肠子的。
　　而老板，在听到齐鸣确定要买时，那也是喜上眉梢，屁颠屁颠的就走上前，手续几乎是光速办完。
　　等齐鸣展示了下手机上的转账信息后，老板马上就转过身，用他们才听得懂的旁遮普语，示意他的两个员工准备开工。
　　那两个员工听闻要朝那条眼镜王蛇动手，也是一惊，再次出言确认后，对视一眼，才开始做起了准备工作。
　　这次两人都戴上防咬的手套。而那老板命令完手下，对着附近的人，手上做着双手外推的动作，嘴里提醒着离的近的人退后一些。
　　他这也是有备无患了，眼镜王蛇中也有一些品种是能喷毒的，这要一个不小心喷溅到游客身上，那他就不是挣不挣钱的事儿了，估计连港岛都走不出去。
　　清退了周围的一些人后，这老板自己也戴上了手套，还从柜台下拿出了一个捕蛇钳，瞧他这样是咬亲自上阵了。
　　准备工作都做完，那个负责抓蛇的人走上前，拉开了笼门。里头的眼镜王蛇晃晃悠悠的立起了脖子。
　　眼镜蛇脖子处的肋骨打开，被撑大的蛇皮上是一个清晰的暗色横“8”花纹，它就这么昂着头，吐着长长的蛇信，冷冷的注视着前方。
　　它面前那个三个，表情严肃无比，缓缓的移动着。齐鸣从侧面已经能看到他额头渗出的汗水。
　　周围不少女人这时候已经缩进了身边男伴的怀里，捂着眼睛只敢透过指缝儿偷偷打量。童欣晴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她这跟小紫抢地盘的动作，再次引起了小家伙的不满，嗷呜嗷呜的推搡着童欣晴，示意她去一边点，挤着它了。
　　只是童欣晴这会儿既害怕又紧张的看着场内，压根没注意到它。
　　小家伙这下不乐意，烦躁之下又是一声低吼。
　　“嚎！”
　　它的声音不算大，但却让那威风凛凛的眼镜王蛇一个战栗，冰冷又危险的竖瞳瞬间涣散。
　　在它面前的三哥不愧是捕蛇的老手，立刻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前，粗糙的手准确的抓住颈部七寸，另一只手也直接按住眼镜王蛇的上颚。
　　就这么把它死死按在了地上。
　　一个人的话顾得了头，就顾不了尾，粗壮的蛇躯立刻缠了上来。一旁的老板这时候也冲了过去，一下子按住了那不停扭动的蛇身，同时大声的催促着拿刀那人快点。
　　人蛇间的纠缠又引起了一片的惊呼。拿刀那位也没辜负老板的期待，手起刀落割开了颅骨尾端的蛇皮。
　　这次他没有丢刀，刀刃一转，锋利的刃口直接压在了蛇头处的鳞片上，万一有所变故，他手起刀落也能立刻解决麻烦。
　　而另一只手，熟练的伸向伤口后面，开始挤压。
　　入手的一瞬间，那人的眼睛就是一亮，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条蛇还真的有货，而且居然不止一颗！

第 244章 2颗蛇石
　　眼镜王蛇被彻底控制后，周围人的恐惧被压了下去，渐渐的也就不顾刚刚印度老板的提醒，围了上来。
　　而那负责取石头的三哥脸上那迟疑惊喜的表情，也清晰的落在了齐鸣在内的，不少人的眼里。
　　印度老板看到自己手下居然在这种时候发呆，他立刻出声斥责了一声。
　　那人当即回过神，唯唯诺诺的应了个是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很快一小截瓜子尖形状的扁平蛇石，就从创口处被挤了出来。
　　“嘿，出了！又出了！”
　　离得近的人，立刻激动的指着蛇头处，叫了起来。
　　“还真是唉，而且好大！就这露出来的都比刚刚那男人的那颗要大。”
　　“齐鸣，有了，真的有唉！你好厉害。”
　　童欣晴见状也是蹦蹦跳跳的，高兴的忘乎所以之下，直接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
　　齐鸣眉梢喜色蔓延，唇角勾起，男子汉大丈夫，众目睽睽之下，怎么能被个女人占了便宜，这亏他可不认。于是顺势就要朝着童欣晴的唇角印去。
　　“哎呀，这么多人~”
　　童欣晴嫩白的小手直接盖在了他的大嘴上，扭捏着小声拒绝道。当她看到齐鸣脸上的失落，她又弱弱的加了句“晚上，回去。”
　　人家都这么说了，齐鸣也只能暂时放过她，不过留到晚上，那可是要加利息了。逗弄完童欣晴，他再次看向了里面。
　　这么会儿的功夫，那颗蛇石已经被挤出了一厘米左右的一截，这下所有人都是眼神火热屏息凝视的紧紧盯着。
　　要知道刚刚那年轻人黄豆大的一粒就价值40万。若单按大小算，就这已经露出的部分都有那粒6倍左右。
　　这岂不是说这颗至少破百万。刚刚还有人在心底嘲笑齐鸣，为了泡妞痛下血本，这时候却是肠子都悔青了。
　　尤其是一些个女人，已经开始朝身边男人的腰眼子上下黑手了。她们手上动作不停，还不忘恨恨的瞪上一眼满脸无辜的男人。
　　那眼神就差没明着说：瞧瞧，瞧瞧，人家疼老婆，这才得了好东西！你呢！
　　就在大家都焦急等待着，这颗蛇石完整出现时，那石头却是不动了，大家伙儿正疑惑呢，却见那人刀锋一转，把原本的创口又割裂开了一丝。
　　好家伙，这是卡住了啊！那这颗蛇石得有多大？
　　这一发现，又是引来周围人一片惊呼，这边此起彼伏的声音，又是吸引了不少人过来。围观的人数一下子达到了顶峰。
　　“出来了！”
　　这次不到一分钟，一颗梭形，足有拇指粗细，3，4厘米长短的，墨绿色蛇石，出现在了白色的刀背上。
　　别说是围观的人，就是那老板眼睛都瞪老大，自己手被蛇缠上了都没发现。
　　“还有一颗！”
　　还不等众人赞叹，又一颗被挤了出来，这颗长度不如上一颗，只有3厘米的样子，但却是更加圆润的椭圆形，颜色也较第一颗浅，是青翠的淡绿色。
　　在灯光下，这抹翠绿水光盈盈的，折射出一种柔和却又潋滟的光泽感。比起第一颗，这颗不管是颜色和形状，都更加契合众人的审美。
　　“两，两颗！还都这么大！这小子要发啊！”
　　“那颗淡绿的好漂亮，老公~我也要嘛！”
　　“你们说，这得值多少钱？”
　　周围人议论开来，尤其是说到钱的时候，有几个看向齐鸣的眼神那都是红的！
　　“这位先生，请您拿好。”
　　蛇石取出后，那印度老板便亲自取下，用矿泉水洗净，擦干后，便恭敬的递给了齐鸣。
　　“谢谢！”
　　齐鸣道了个谢，拿起梭形的那颗看了起来，那颗椭圆形的则被童欣晴又是害怕又是紧张的拿到了手里。
　　这两颗光从造型来说，还真像是眼睛。尤其是齐鸣手上那颗，不止是形状，当他拿出手电筒，将灯光压上去时。
　　能清晰的看到，蛇石正中间有一道清晰的竖状黑线。这儿应该是整块蛇石的色根处，颜色就是从这儿晕散开的。
　　“这不会真的是第三只眼吧。”
　　齐鸣在心里也打了个突突，这玩意儿在印度传的挺邪乎。而且有小紫这活生生的例子在，那些个牛鬼蛇神，他不信都不行。
　　但转念一想，就算真是眼睛又能怎么样？本体都被小紫一嗓子给吼晕了，还能怕了这被抠出来的小东西？
　　“先生，这位先生。”
　　齐鸣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印度老板微微弓着腰，站在他面前，小声呼唤了两句。见齐鸣看向了他，这三哥笑的更加谦卑。
　　他用极其恭敬的语气道“先生，不知都你愿不愿意出售？我愿意出~”
　　说到价格时，他迟疑了会儿，回想了下自家钱包的厚度后，报了个1千万的价。
　　这价可把周围不少人都激动坏了，一个个兴奋的不行，就好像是他们的东西一样。围观的一多半人都以为齐鸣会一口答应。
　　结果，齐鸣却是不为所动的摇了摇头，倒不是嫌1千万少，而是这东西稀有的紧。齐鸣打算送去师母那制成成品，不管是送童欣晴，还是日后展览，都比卖了强。
　　那老板见齐鸣摇头拒绝，面容越加苦涩，他现在有点恨自己，非要签什么合同，要没那张纸，他肯定当场反悔。
　　他更恨那个取石头的，明明有两颗，你丫就不会藏一颗啊！
　　“先生，一颗，就卖一颗给我就行。”
　　老板继续祈求，到后来近乎是哀求道。
　　齐鸣可不想被他缠住，眼下好东西到手，也是时候该溜了。而且他还敏锐的注意到了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今天是展会对外开放的第一天，人员复杂，这儿又是“古惑仔”的发源地港岛。他一个人倒没什么，关键童欣晴还在身边，现在的他是多少有那么点杯弓蛇影了。
　　他现在更是后悔，这次没第一时间把小龙带在身边。小龙现在既要负责别墅安全，还要接送妹妹上下学，确实有点忙不过来。他心里已经决定，抽个空是要增加下保镖的人数了。
　　“欣晴，咱们走吧。”
　　齐鸣轻声提醒了还在看那颗宝石的童欣晴一句。
　　“嗯。”
　　童欣晴乖巧的应了一声，把那颗椭圆形的蛇石放回到齐鸣手上，高兴的牵着他的手，跟着往外走。
　　“先生····”
　　那印度老板还想出言加价收购，话没说完，就被周围人的声浪给淹没了。
　　“老板，给我来一条，我也要自己挑。”
　　“一条的排队，老板我要十条，把你们这最大的十条都给我切了，我加钱！”
　　挤出人群，齐鸣敏锐的察觉到有几人跟在了他们后面，他皱着眉，心里思考是直接打道回府，还是电话摇人。
　　也就在这时，手机先一步响了，来电的正是孙虎。
　　这种时候看到这名字，那是真的亲切，齐鸣一秒都不带停的，按下了接听键。
　　“虎哥！”
　　他才开了个头，孙虎便焦躁的道：
　　“哎呦喂，我叫你哥了！都这个点了！你人呢！我这儿急得都快火烧眉毛了啊！”
　　“我已经到5号馆了。不过现在有点麻烦！”

第 245章 神仙矿场，会卡原石
　　电话那头的孙虎听到齐鸣说有麻烦，原本焦躁的情绪几乎瞬间冷静下来，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就几个小尾巴，不过我女朋友在身边，我担心出意外。你那有人吗？”
　　“有，田川这小子替我安排了几个保镖，你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接你。”
　　有人就好，齐鸣这下松了口气，他看了看周围，道：
　　“就在3号口这儿，那个全是眼镜蛇的摊位边上。”
　　“你就在那里等着，2分钟就到。”孙虎说完就啪嗒一下，挂断了电话。
　　果然，不到两分钟，就看到他像是个坦克一样，领着4个壮汉，挤开人群小跑着迎了过来。
　　隔着几米远，齐鸣都能看到这胖子额头上的汗。
　　“虎哥~”
　　齐鸣见到自己人来了，也是松了口气，牵着童欣晴迎了过去。
　　“呼~呼~”
　　孙虎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埋怨道“你小子，有点自觉好不好！好歹也是过亿身家的人了，出门身边也多带两个人啊！”
　　“是，下次注意。”
　　齐鸣有点汗颜，点头应下。孙虎这话还真没冤枉他，主要是内地治安好，他也不是多么张扬的人，所以安全方面确实是懈怠了。
　　“这位是弟妹吧~”
　　孙虎缓过了气，看了眼齐鸣身边的童欣晴，挤眉弄眼的打趣询问道。
　　齐鸣点点头，拉过童欣晴介绍了下。
　　今天的童欣晴特意化过妆，又戴了棒球帽和美瞳做了伪装，所以孙虎没第一时间认出来。而在齐鸣介绍完后，孙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假思索的道：
　　“我说你怎么想着投资那部电视剧呢！合着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说完这句，他又想起了什么，勾着齐鸣肩膀，借着体重把齐鸣压到和他一样的高度，耳语道：
　　“你小子可以啊！话说，你想好怎么跟林轩交代没！”
　　他那时候进剧组，大小女演员都打了个照面，能撩骚的都撩了个遍，唯独童欣晴他没有凑上去。这原因就是他知道，林轩是童欣晴的死忠粉，铁杆影迷。
　　他去撩骚自己兄弟心里的女神，不合适。但现在，嘿嘿，齐鸣可是把林轩的女神给追到手了，这要是回了京城告诉林轩，他会有什么反应？光是想想都很有趣啊！
　　齐鸣吃力的直起身子，没理会孙虎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虎哥，你电话里说的那么急，是怎么个情况？”
　　“哎呦，瞧我这记性。”
　　孙虎一拍大腿，叫上齐鸣就朝里走，边走边催促道“快点，快点，这要是不看着点，估计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
　　看着几人离去，刚刚跟在齐鸣后头的人，有人遗憾的摇摇头离开，有人却是拿出了手机，联系起了他们背后的人。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百来米的距离，齐鸣就见到了孙虎火急火燎的原因：一块翡翠原石。
　　如果要加个形容词，那就是表现极佳。
　　
　　整块石头得有脸盆大小，估摸40多斤样子，皮壳是带着铁锈的红沙皮。皮质老旧，表面已经大面积脱砂，一看就是最下层的老料。
　　翡翠原石其实根据掩埋的深度也分好几层，像是著名的木那场口，那里的原石整整分了五层，每一层原石的皮壳表现，以及开出翡翠的几率品种都不一样。
　　越是下层的原石，玉化程度通常越好，也就越容易开出高品质的翡翠。因此缅甸的各大矿场对底层原石的出口，都做了严格限制。
　　别说送到华夏，往往还没流进缅甸本土的市场，它们自己就会切掉。所以光是这层皮壳，就能让这原石身价倍增。
　　但是比起皮壳表现，眼前石头最吸引人，还是侧面那块大面积的色带。从色带周围保留着的原始皮壳看，这片色带完全是自然形成，可以说是老天爷给开的窗。
　　自然光下，仅仅凭借肉眼就能看到这片裸露色块，水头很足，种也从中间开始晕开。最正中的拇指大小的一点，甚至已经到了帝王绿的程度。
　　而且卖这块原石的老板，也是动了心思的，他将裸露的色块做了打磨抛光。市场上卖的翡翠成品都是经过打磨抛光后的。
　　所以如果在原石阶段就打磨抛光，买家能更直观的看到成品后的效果。但很少有原石商人会这么做，因为好石头难寻，这么做费力不讨好，往往得不偿失。
　　这位卖家会给色块抛光，也不是因为有多良心，而是这东西确实好。
　　“怎么样？小齐，这块不错吧！我早上逛到现在，就这块表现最好，简直就是梦中情石啊！”
　　孙虎一脸痴迷的看着那块原石，开口道。
　　不只是他，童欣晴在见到后，也是眸光盈盈，忍不住赞叹出声“好漂亮~翡翠还真是从这种石头里出来的啊。”
　　她自己就有好几件翡翠首饰，但是原石却是第一次见到。
　　齐鸣没理会这俩已经被勾了魂的家伙，趁着前面人离开，他走上前，拿起了放大镜和强光手电，一点点查看起来。
　　压灯的表现极好，皮壳很薄，当光源贴到原石表面，立刻晕染出一团绿光。齐鸣就这么用手电筒贴着表面游走一圈。
　　一圈下来，大概有六成左右的面积，打灯就能直接看到绿色荧光。剩下四成，即便没有明显的光感，还是有零星的松花。
　　唯一能被算做缺陷的是，原石背部有道一指宽的大裂。而且压灯下去，裂口处没有任何表现。
　　但是瑕不掩瑜，光看外部表现，这块石头确实是一等一的好货。
　　当然老板给这石头的开价，也很符合它的表现，800万华夏币。这还只是开价，就周围这些个面色严肃，但却又跃跃欲试的人，最后的成交价能到多少，谁都不好说。
　　老话说，“不识场口，不玩赌石”。看完表现，齐鸣本是要拿出老刘给的资料看看这块原石出自哪儿。
　　但很快边上的人不加掩饰的讨论，直接给出了答案，会卡！
　　这种料子，大家伙都明白，敢下手的十之八九都是行里人，没必要藏着掖着，敞开了说，还能公听并观，多点参考，因此让齐鸣捡了个便宜，听了个正着。
　　他很鸡贼的走到了那两人边上，竖起了耳朵。
　　“老秦，你怎么看？”
　　“从皮壳到表现，会卡的中层老料无疑了。而且看色带上的种，也是老种了。”
　　“咱俩这是想到一块儿去了，这水头也好，压灯都快到冰了。那老秦，要不你去拿下！”
　　被称呼老秦的老人瞪了眼说话的胖子，毫不客气道“你这死胖子，坏的很，你自己怎么不吃下。”
　　那胖子一点都没生气，还是乐呵呵的道“小弟这不是实力有限嘛。”
　　“得了吧，你们鑫瑞珠宝，去年在缅甸公盘那可是连赌连涨，大杀四方，还能没钱！”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一旁的齐鸣偷听了会儿，也算是偷了个师，总算知道这块石头能留到现在的原因。
　　会卡是缅甸各大矿场里的神仙矿场之一。2002年，会卡的一块原石，以12亿华夏币的开价，横空出世，最后还价到8亿，成交，直接震惊了世界。
　　至今这都还是翡翠原石成交的历史最高记录，要知道这可是20年前的8亿，那时候京城的平均房价才5千出头，这一块石头能换京城一个小区了。
　　自那一战成名后，会卡的原石就成了赌石圈里的香饽饽。但会卡本身就是个老矿场，储量少，开采时间又长，所以老矿的产量逐年下降，现在在缅甸的市场上都很少见，更别说国内了。

第246章 老天爷开的玩笑
　　根据原石皮壳去判断场口，齐鸣目前还做不到，但周围都是行家，他们都断定了来源，那就不会有错。但也正是因为确定了是会卡的料，这些人才犹豫不决。
　　按他们的说法，会卡的石头特点就是皮壳薄，水头好，压灯就能看到表现，不管是对新手还是对老手，迷惑性都极大。
　　但任何一样东西都不可能十全十美，会卡石头的缺点就是裂多，而且很多都是跟蜘蛛网一样的细裂，赌性很大。
　　翡翠一旦有裂，就限制了成品的制作，哪怕你最后开出了帝王绿，取不出东西，那也是白搭。
　　所以正是在齐鸣眼里，瑕不掩瑜的那条裂，却是成了在座行家们眼里的致命缺陷。
　　齐鸣也不得不感慨，果然隔行如隔山。
　　靠着东听一点，西听一点，齐鸣算是把这里头的道道摸了个七七八八，至于要不要赌，还是得要望气的验证了。而那些人担心的裂的问题，对他来说就更不是什么问题了。
　　他再次看向那块原石，望气透视全开。石头上的宝气确实浓郁，翠绿色的玉肉上的宝气像是替它穿上了一件新衣一般，但却意外的没有那么浓郁，甚至就连小紫的那块冰棍都不如。
　　光是这发现，就已经让齐鸣心下一沉。
　　而当他透视过后，心里那叫个拔凉拔凉。那片表现最好的色带并没延伸进去多少，最深的位置也就进去了2厘米的样子。
　　其他那还包裹在皮壳下，6成有绿色荧光表现的地方，也只是薄薄的一层，有的地方甚至就1，2毫米的样子，石头内部几乎都还是白茫茫一片，完全没有玉化的石头。
　　要知道，翡翠的成品至少要有6MM的厚度，这才具备抗破碎能力。没有这厚度，那就会像孙虎之前买到的广片料一样，只能坑坑外行人。
　　按照齐鸣的估计，眼前这块标价就高达8百万的猛货，大概也就能出几个糯种的浊绿或淡绿的戒面或吊坠。倒是也能出一个帝王绿的戒面。
　　但相比起8百万的开价，这么点东西想回本，除非是华夏币哪天跌的跟民国金圆券一样，否则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这会儿再看那块绿莹莹的色块，这哪是老天爷给开的窗，这TM是老天爷跟你开玩笑啊！
　　“小齐，看的如何？咱们二一添作五，一起合股赌一把怎么样？”
　　孙虎看齐鸣又是看，又是思考的，这也有一会了，所以忍不住猴急的再次问道。
　　“虎哥，我也刚接触赌石，对这东西了解不比你多多少。刚刚我倒是听他们说了些。”
　　齐鸣顺势将从附近人这儿听来的关于会卡原石的缺点都跟孙虎提了提，说完后总结道：“这东西赌性太大，更何况8百万应该还拿不下，所以我觉得吧，咱们还是先看看的好。”
　　哪知道，孙虎一脸无所谓的反问了句“就这？”
　　“你说的这些，我也早听别人说了。但人家也说了，光这色带只要进去个5厘米，那怎么都亏不了。这么大块石头，直径都有50厘米了，这色十分之一都进不去，总不至于吧？”
　　“而且，老祖宗说的好，人有多大胆，地才有多大产。赌石嘛，胆子不大还赌什么，听哥的，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齐鸣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愧是政治世家出身，这做思想工作的本事是真的强。
　　看他说那些话时，那镇定自若的样子，还有语气里那股子挥斥方遒的豪气，他要不是自带外挂，还真可能动心了。
　　“这石头，我不看好。”
　　齐鸣总不能看着孙虎往火坑里跳，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挑明了拒绝。
　　“别介啊。哥哥我看了大半天了，也就这块最顺眼。”
　　孙虎凑了上来，眼见没说动齐鸣，他开始软磨硬泡起来。他要拉上齐鸣，一来是真心觉得这石头有搞头，想带着兄弟一块发财。
　　其次就是，他没钱！跟齐鸣混以前，他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顶多是帮人跑跑批文，一年赚个2百万不到。认识了齐鸣后，得了部分新疆和田玉矿的股份，但股份也还没盈利。
　　他手上东挪西凑也就6百万的存款，这要不带上齐鸣，他一个人也吃不下这东西。
　　他俩还在那为了要不要赌而争执不下，有人却是忍不住出手了。
　　“老板，你这块最低多少卖？”
　　说话的人一身灰色定制西装，40多岁，气质干练沉稳。他一出口，边上就有人给认了出来。
　　“鸿通珠宝的王总这是要下场了啊。”
　　“啧啧，老王还是年轻，这胆子就是大。”
　　高端翡翠圈子也就这么大，那摊位老板也是认识这位王总，所以说话的语气一点没有卖家对买家的那种恭敬。
　　很是平淡的道“王总，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做生意了，我这的习惯你也懂，这开的就是最低价，一点没多要。您要不信，整个场馆转转，再能找到这么大，表现又这么好的会卡原石，我白送你都行。”
　　俗话说，好货不愁卖，他现在就有这底气这么说。
　　果然，还不等那王老板再次开口，又有人坐不住了，插话道“王总，这石头我也很看好。您要是不想要，那我要了，就8百万吧。”
　　说话这人也是珠宝圈里的，跟那王总招呼完，他掏出手机就要上前，一副马上就能转账成交的样子。
　　“还是黄总爽快。”
　　摊位老板看了眼面色纠结的王总，又扫视了一圈其他人。随后嘴上夸着别人爽快，自己则慢慢悠悠的走回到了柜台边，对着柜台里的一个小年轻吩咐了声：
　　“别刷手机了，先给黄总准备下合同。”
　　那个小年轻应了声后，拉开抽屉就开始忙活起来。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过后，立刻又有人插了进来：“老板，805万，这石头我要了。”
　　“你什么意思！我这都要成交了，你来截胡！”那黄总立刻不乐意了，朝着那人怒斥道。
　　然而那人嗤笑一声，反唇相讥道：
　　“这位先生，你合同没签，钱没付，东西就还是老板的，我出价竞争有什么问题？价高者得，这道理放哪儿都没毛病，你要不服气，加钱啊！”
　　黄总皱着眉，嘴里不屑的呵呵两声，一步不让“价高者得？才5万块，就想在我面前摆谱，老板820万！现在，转账！”
　　说完，他鄙夷得看了那人一眼，霸气得一拍柜台。
　　“830万。”
　　这次说话的却不是刚刚那竞价的人。黄总侧过头看向发声的那位，惊讶的发现这居然还是位老相识。
　　“老刘，你！”
　　那刘总讪讪一笑，不好意思的道“老黄，不好意思，我公司里的情况你也知道。高端料子都快见底了，所以机会难得，你懂的。”
　　“懂尼玛！”心里痛骂了句这位多年老友兼合作伙伴，黄总只能继续加价。
　　但是很快，他也有心无力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场争夺战，价格已经来到了1千万。
　　那摊位老板，一脸的淡定，像是稳坐钓鱼台的姜太公，就好像眼前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周围人的激情竞价，让孙虎更是心痒难耐，他拉着齐鸣胳膊，怂恿道“小齐，瞧见没，这要不是好东西，他们能争成这样。咱们也上，对半开，一人一半股！”
　　别说是他，受到周围氛围的感染，就是童欣晴似乎也来了兴趣，一双大眼盯着那块原石，虽然没说什么，但抓着齐鸣胳膊的手都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虎哥，这都一千多万了。赌性太大。再说了，就算赌赢了，又能怎么样？你这马上就要进体制了，多点钱还能帮你升官咋滴。”
　　齐鸣这么一说，孙虎倒还真冷静了些。确实，赌赢了对他生活改变也不大，而且马上要当公务员，想往上爬，那就必须低调。炫富什么的也就要离他而去了。
　　至于钱，等新疆的玉矿盈利，他也不差钱，但就是有点不甘心啊。
　　齐鸣也看出了他的想法，再次道“你不就是喜欢赌石的那种刺激嘛。这么大的市场，有的是石头。那块石头1千多万买入，咱就算切涨，有个10倍利润，是不是就到顶了？”
　　10倍，那就是1个多亿！孙虎木然的点点头，确实最多也就这个价了。
　　齐鸣见他认同，继续忽悠“那你看看那些个全赌料，这要切涨了，1万买的，就可能涨100倍，哪个刺激？
　　再说了，你不就是想体验把赌博的乐趣嘛，这儿离澳门那么近，你要真想玩，大不了晚上咱们去那儿，一次性玩个够，看着美女荷官，不比对着这堆石头更刺激！”
　　孙虎猥琐一笑，这次是彻底想开了。
　　“老弟，你说的对。走，咱看全赌料去。嘿嘿，其实你虎哥我，也不是差那点钱，主要吧，还是对荷官更感兴趣！”

第 247 章 狗皮膏药
　　呼~
　　齐鸣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这胖子给糊弄过去了。然而他却是没注意到，一只小手不知不觉就伸到了腰间。
　　等他反应过来，腰间的软肉已经是180度打了个转。
　　“欣晴~”
　　齐鸣侧过头，忍着痛，疑惑的看向童欣晴。
　　童欣晴精致的小下巴一抬，轻哼了一声，语带威胁的道“美女荷官是吧~听你口气，好像很熟啊。”
　　“你别误会，我这就是随口找的一个理由。”齐鸣搂住女孩腰间，一边走向全赌料区，一边陪着小心，解释。
　　在他离开前，那块石头的价格已经来到了1200万。
　　还没等他感慨一句，疯狂的石头时。人群此起彼伏的叫价声却是一停，拥挤在摊位老板面前的人群，都是转过身看向来人，那人前进的方向上，都自动的让开了条路来。
　　谁这么大排场？齐鸣脚下的动作一顿，隔着人群看不清楚来人是谁。但要知道，这些人那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存在，能让他们主动腾地方，这人背景一定不一般。
　　“小周总，好久不见。”
　　“小周总，我是瑞丽的老陈啊，咱们在缅甸公盘上见过。”
　　“周总，还真年轻有为啊。不知道有对象没，小女与周总年龄相仿~”
　　没一会的功夫，齐鸣就知道这一片恭维声里的周总是何许人也了。只不过看到这位的第一时间，他就蹙起了眉，心里啐了一口，晦气，这人还真跟狗皮膏药一样。
　　周琦很是和善的朝着周围那些个打招呼的人一一点头致意。遇到几个辈分大的，他也很有礼貌的主动躬身握手。
　　他这彬彬有礼的样子，哪有一点同辈面前的跋扈，搭配那张帅脸，完全就副谦谦公子的形象，也难怪有人当场就给做起媒。
　　“童小姐，没想到你也在，这还真是巧了。”
　　跟周围人打过招呼后，他很是自然的走到了齐鸣与童欣晴面前，礼貌的伸出手。
　　童欣晴自小被家里保护的很好，所以有些事情上反应会慢点，但又不是真的傻。
　　这才来港岛2天，又是机场，又是展会，又是合作，一次两次能说是巧合，今天还能遇上，她要还没回过味儿来，那这几年娱乐圈也就白混了。
　　所以这次，她没有伸手相握，只是淡淡一笑，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语气很是冷淡的说了句“还真的很巧。”
　　周琦估计也是没想到，自己主动的示好居然冷了场，众目睽睽之下让他有点下不来台。但很快，他调整了下表情，直接微微侧身，将手伸向了齐鸣。
　　“这位齐先生，鄙人周琦，很高兴认识你。”
　　齐鸣挑了挑眉，他跟这位连着打过几次照面，可没做过自报家门过。现在对方能直接报出他的姓，看来是做了功课了。
　　而且这人接二连三的出现，他心里也早就知道，这位打的是什么主意。哪还能给他什么好脸色，所以他也没伸手，而是阴阳怪气的道。
　　“周大少的大名，我在港岛的时候可没少听。我这种小人物，可没资格认识你。”
　　周琦长这么大，估计也是头一遭，被两个人同时晾在那！他脸上还是那种礼貌的笑，但另一只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早就捏的青筋暴露。
　　童欣晴也就算了，她的家世背景摆在那，完全有忽视他的底气。但这家伙又算个什么东西！
　　今天一早，助理就已经把齐鸣的所有资料交给了他。一个农村出来的历史系研究生，出过车祸，结过婚，也就最近运气好了那么点，捡了几件古董，发了个财。
　　但那点钱，在他们周家庞大的珠宝帝国面前，又能算个啥！之前是不清楚齐鸣底细，他不好动手，但现在嘛~
　　他在心底已经给齐鸣判了死刑。眼下唯一麻烦的也就童欣晴，也不知道这货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入了童欣晴的眼。要不是有这层顾忌，拿到资料的那一刻他就找人动手收拾齐鸣了。
　　周琦收回手，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没有一点尴尬之色。他本想着说上两句场面话，找回点场子，却没想到齐鸣身后又出来个胖子，差点没当场让他破了防。
　　孙虎见齐鸣一直站那没动静，便又走了过来，他也看到了刚刚那一幕，立马知道这小白脸跟齐鸣不对付。
　　这种时候，他自然是要替自家兄弟出头。所以走到齐鸣身侧后，第一句就是“小齐，这娘们儿叽叽的是谁啊？”
　　“哦~那天你喝多了，所以没见着。这位可是雅泰珠宝的少公子。”齐鸣介绍了句。
　　孙虎挑了挑眉，不屑的切了句“港岛不就一家，周大福嘛。雅泰珠宝是什么鬼？没听过。”
　　“你！”
　　周琦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考虑到童欣晴就在一边，他还是没表现出太大的反应。
　　在他这情场老手看来，像是这种政治世家出来的女人，对什么装B打脸，霸道总裁是无感的。更多时候看重的是有背景和潜力，性格稳重谦和，进退有度的人。
　　为了维持自己在童欣晴面前的形象，他生生忍下了孙虎的调侃。脸上神色带着遗憾，对童欣晴道：
　　“童小姐，你的朋友似乎不是很欢迎我。我还有事，就先忙了。回头再聊。”
　　不等童欣晴回应，他便转过身，笑着朝那些等在那的珠宝商抱了抱拳，语气带着歉意“不好意思，见到个朋友，让大家久等了。”
　　向众人致歉完，他恭敬的向身边的老人说了声。
　　张老后面还要麻烦您了。
　　那老人很是自然的点点头，走向了那块翡翠原石。对涉及翡翠的珠宝公司来说，最终要的一个是赌石师傅，一个是玉雕师傅。
　　前者决定了你能得到何等数量，何等品质的原料。后者则决定了，原石最终成品的价值和数量。这两种职业，都对经验阅历有着极高的要求，极其稀缺。
　　所以哪怕周琦是雅泰的少东家，在外人面前，对这位老人，也是毕恭毕敬的。
　　“哼，走，小齐，咱们看咱们的。”
　　孙虎招呼了齐鸣一声，再次走向全赌料区，一边走一边还对童欣晴道：“弟妹，我跟你讲，这种人看着文质彬彬的，其实就丫斯文败类。别看他刚刚跟咱笑嘻嘻的，心里蔫坏蔫坏的，还不知道憋着什么屁呢！”
　　孙虎声音不算大，但却也没刻意收着，周围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不少人都忍笑，心里都在猜测，这几个人到底什么身份，敢在港岛，当众不给雅泰少东家面子。
　　童欣晴也是被说的噗嗤一笑。
　　孙虎见她神色无异，也是替齐鸣松了口气。
　　童欣晴刚刚的表现，和现在的反应，倒是让他有点刮目相看。毕竟换了其他女明星，一个是港岛大少，一个是薄有家资的小年轻，不管财富还是影响力，选谁那还用考虑？
　　他会操着心，那是不清楚童欣晴的身份背景，所以担心她也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娱乐圈人士。毕竟他这孙大少之前交往的小明星里，就有不少是被他就这么撬过来的。

第 248章 翡翠中的儒者
　　周琦怨毒的偷偷打量着，在全赌料区正在挑选的齐鸣三人，
　　他今天来，确实是打着偶遇的名头，增加和童欣晴的接触的机会。而且来之前，他仔细看过了齐鸣的资料，从家世，财富，相貌，学历，他自问全方面碾压齐鸣。
　　所以对撬这墙角很有信心。只是没想到，上来就碰了个软钉子。只能说他错估了，两人的进展。
　　看着举止亲昵的两人，周琦心底无名火窜起。心下已经决定，如果在童欣晴这儿实在打不开突破口，那说不得要动点见不得人的手腕了先把齐鸣给摘出去。
　　“少东家？”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带来的那位张姓赌石师傅已经检查过了原石，走到了周琦身边。
　　这位张师傅叫了一声，见周琦没有反应，只能又喊了一声。
　　“哦~”
　　这下周琦总算是回过了神，转过头看见是张师傅后，便问道“张师傅啊，看的怎么样？”
　　张师傅并没直接回答，反而开口劝道“少东家，既然来了，你也看看吧。看过咱们再说。”
　　周琦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心里暗道一声麻烦。
　　他哪懂什么赌石，看不看又有什么区别。心里是这么想，但他还是没有驳了张师傅的面子，信步上前，也有模有样的掏出了放大镜和手电筒看了一遍。
　　张师傅也知道，自家这位少东家，不懂赌石。但在说结论前，让主家自己去看上一眼，这是他多年来的规矩。
　　赌石，沾了个赌字，那就没有十拿九稳的。哪怕他浸淫此道几十年，经验丰富，也不可能次次成功。所以，每次有那些高价又拿不稳的料子出现时，不管表现有多好，他都要让出钱的人自己去看看。
　　出钱的满意了，他再说看法。这样最后涨了是他眼光好，经验足。要是垮了，多少也能推掉些责任，这也是他这么多年能混迹各大珠宝公司总能全身而退的窍门之一。
　　周琦装模作样的看了圈，三两分钟的功夫就走了下来，朝着张师傅点了点头，认可的道：“我挺看好这块的。”
　　张师傅轻笑出声，做出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样子，点着头道：
　　“我跟少东家的看法一致。这块应该是会卡矿区，第二层的顶级原石。色块正中已经到了帝王绿，想来色能进去的概率，至少7成。至于那条裂~”
　　说道裂，他微微一顿，露出深思状，略带担忧的道“这条裂的位置不算坏，但也不排除扩散到内部的可能。这一点我还是要提前提醒少东家你一句，至于要不要买下，还是得你做主。”
　　周琦这会儿心思一多半都不在这儿，压根没注意到，这张师傅几句话就把潜在的风险，推了个干干净净。
　　“那就买下来。正好咱们的翡翠原石储量也不是很够了。”
　　说完，他笑着朝周围人歉意的拱了拱手：“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这块石头，我们雅泰也很看好，所以也想加入，不知道目前是个什么价了？”
　　“周公子，你来之前已经叫到了1200万了。”
　　不等卖家回答，有想拍马屁的已经很是谄媚的给喊了出来。
　　周琦笑着朝那人点点头，再次开口道“那我代表雅泰出个，1300万吧。”
　　听到他出价，像是最早角逐的黄总和一些个实力不济的已经在那摇头了，港岛第三大的珠宝公司的名头在那，想争也争不过，有几个甚至连这热闹都不想看，已经离开了人群。
　　但华夏那么大，大珠宝公司也不止他一家，所以周琦喊过价后，还是有人在那继续叫价。
　　“小齐，他们那又喊起来了。咱们挑哪块好啊。我看着都差不多啊！”
　　孙虎站起身，锤了锤自己的老腰，昨晚田川安排的小姐姐，实在是热情，他有点操劳过度了，看来有必要找个老军医调理下了，他可不想未老先衰。
　　齐鸣把目光从一块全赌料上收回，正想回答孙虎的问题呢，童欣晴确实在一边喊他过去。
　　“齐鸣，这块怎么样？”
　　童欣晴献宝一样的把手伸到了齐鸣面前，展示着她刚刚的收获。
　　一旁的孙虎见状，咕哝了一句，见色忘义后，也走了过来。等他看到童欣晴手上东西时，忍不住吐槽了句。
　　“这么小的一颗，有啥搞头。弟妹，你可别替这小子省钱啊。”
　　童欣晴眉眼弯弯，却是接口道“这块我要自己买，赌涨了可没他什么事儿。”
　　说完，她又期待的看向齐鸣。
　　齐鸣一手接过，一手宠溺的弹了弹她额头，打趣道“跟我还分那么清干什么。”说完，就看起了手上这小石头。
　　
　　这石头，长也就5厘米，标准的黑砂皮，并带有蜡皮，看着油性很足。严格来说，这块也不算全赌料，一侧的位置有个拇指大小的开窗。
　　窗口处的玉肉，质地粗糙，颜色发干，水头很差。石头上的标价是2万港币，说实话就这大小，这要价也不算低了。
　　齐鸣望气开启，倒是没想到，童欣晴随手挑的小东西，里头居然是块墨翠，而且里面的种水还不错。
　　墨翠是那种自然光下呈现黑色，但压灯表现又是绿色的翡翠，其实就是绿过头的表现。由于墨翠的颜色表现发黑，并不鲜艳明亮，而且透光性差，早些年一直不被主流市场接受。
　　所以墨翠一项是被归类于中低端翡翠的行列。
　　但是这几年翡翠饰品全面看涨，原石材料又紧缺，商家们为了缓解自己的材料压力，也为了赚钱，就把眼光转向了早年间，他们自己都看不上的墨翠。
　　还给墨翠起了，诸如“情人的影子”，“翡翠中的儒者”这样的外号，吸引客流。经过他们的炒作，这两年墨翠的价格倒还真上来了。
　　如果不考虑后续升值，和收藏价值，单看目前的市场。童欣晴挑的这块石头，倒还真亏不了。而且这大小，能出个不错的吊坠。
　　鉴定完毕，齐鸣笑着将石头递还给童欣晴，夸奖道“欣晴，你这挑石头的眼光，都快赶上挑男人的眼光了。这石头，买下来，绝对物超所值，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这话一语双关，又有外人在场，童欣晴接过石头，红着脸轻拍了他一下嘀咕道“油嘴滑舌~”
　　一旁的孙虎也是眼神古怪，一直以来齐鸣在他这儿都表现的挺正经，没想到也有这么奸滑的一面。
　　“欣晴，这石头给我，我替你付吧。”齐鸣伸出手。虽然童欣晴刚刚有说，她自己付钱，但齐鸣没当回事儿。
　　出门在外，哪有让自己女朋友付钱的。
　　只是他没想到，童欣晴果断的拒绝了他的提议，抓着那块小石头的手背到了身后，很认真的道：“这是我赌的石头，才不要你付。”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口袋里的手机却是响了。童欣晴拿出后，发现是经纪人的电话后，知会了齐鸣一声，就走到了一边。
　　片刻后，她走回来，苦着张小脸，歉意道“齐鸣，王姐说给我联系了几家外国珠宝公司的高层，让我现在过去。也就在1号馆那儿，先去接触一下，见见人，看看形象风格合不合适。”
　　“那我陪你过去。”齐鸣道。
　　童欣晴看了看孙虎，却是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你送我过去也只能送到一号馆，到了地方也不可能陪我见客户，所以你还是在这陪虎哥吧。”
　　“嘿嘿，弟妹还真懂事。”孙虎听她这么说，好感又多了几分，竖着个大拇指夸赞道。
　　齐鸣一思量，也确实是这么个情况，但考虑到安全问题，他还是让孙虎安排两个保镖送她过去。
　　让他哭笑不得的是，童欣晴离开前，居然小跑着去柜台那把那块小石头给结了账，而后才交给齐鸣，让他空了帮着把这石头解出来。
　　嘱咐完，她才跟着保镖离开了。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再看你该成望妻石了！”
　　孙虎看着还在那盯着出口发呆的齐鸣，忍不住吐槽道。
　　齐鸣被说的，尴尬的咳嗽两声。
　　而孙虎却不管，继续抱怨道“小齐，咱们到底赌那颗，有没有个数啊。总不能来一趟，啥都不买吧。”
　　“你不是老说我贼不走空嘛~那高低等弄一块啊。”
　　孙虎听他这么说，眼前一亮，语气有点小激动“你这是有目标了？”
　　齐鸣走到了摊位的最边上，指着地上那块，足足一米多长，40多厘米宽，30多厘米厚的东西，道：
　　“就它了！”

第 249章 金玉还是败絮
　　“它？”
　　孙虎看着地上那块大石头，有点不肯定的问道。
　　“对啊，不是赌嘛，那咱就来个大货！”
　　“但这也有点太大了啊。”孙虎绕着石头，走了一圈，看过后更是连连摇头。赌石他是不懂，但要是挑块大的就能涨的话，那哪轮得到他？
　　再说了，这石头上面，一点松花蟒带没有不说，还有一道大裂，斜斜劈开，就好像被人斧头砍了似的。
　　光是这道裂就有5厘米左右深，最宽处足足有3厘米左右，把他那只跟猪蹄一样，胖乎乎的手伸进去都是绰绰有余了。
　　别说是周围那些个赌石行家，就是他这外行人，看的都连连摇头。最关键的是，这块石头表现如此之差，但价钱还不低。
　　全赌料里，一些表现好的也是单独标价，类似童欣晴挑的那块。
　　而表现差的则是按照公斤算价，这块石头是要照1公斤6百港币算的。少说也是要将近小2百多万啊。
　　孙虎皱着眉，叹口气道“小齐，咱有钱也不带这么造的。”
　　这就跟斗地主是一个道理，你抓了大小王加一对2，叫地主是赌博。但要是手上全是幼儿园那就不叫赌，叫傻啊！
　　齐鸣蹲下来，一边用手掌轻抚着黢黑的皮壳表面，一边打断了孙虎后头的话，问道：
　　“虎哥，你就说赌不赌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我觉得这东西是个宝贝，错过了可就没了。”
　　不只是他，小紫在齐鸣蹲下身的第一时间，也是从领口里迫不及待的爬了出来。
　　一对猫猫爪，对着原石上厚厚的皮壳就是一顿挠，嘴里嗷嗷嗷的叫个不停，就好像下头藏着猫罐头一样急不可耐。
　　孙虎面色纠结，齐鸣过往的辉煌战绩和一些个赌博常识，在他脑海里不断的天人交战。
　　“瞧见没，咱家的招财猫，也对这石头喜欢的紧。虎哥，错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齐鸣也没办法，这块石头他透视过，里头的翡翠最好的已经到了冰种正阳绿，属于极品中的极品。
　　孙虎这人待他不错，他是想带着他一起，但是望气和透视是他的秘密，不可能泄露。所以劝说的时候，只能是用看好之类的词，隐晦的表达。
　　要是孙虎不愿意，那只能说是他和这份意外之财，有缘无份了。
　　孙虎纠结了好半晌，最后咬咬牙，似乎是下了多大决心一样，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虎哥我，陪你一起，干了！”
　　话才说完，他又犹豫起来，以后就要做人民公仆了，再想来钱可就没那么多野路子了。手上那几百万，是新疆玉矿的分成到账前，自己最后一点私房钱了。
　　想到一下子，要为一次自己都不看好的豪赌，钱包缩水5分之一，他又肉疼的紧。
　　所以豪言才放完，他立马就有点后悔，有点不好意思的搓着手道：“小齐，我就那么点私房钱，又有那么多女朋友要照顾，这手头实在是有点紧。你看这样，这石头你占大头，我就占个2成，行不？”
　　“你啊~”
　　齐鸣抱过小紫，让它稍安勿躁，而后伸着食指打趣的点了点孙虎，心下暗道，虎哥跟这宝贝是有缘分的，就是没那深，只希望过会儿解开了后，他别后悔。
　　两人商量好了份额，齐鸣也不含糊，看到老板还被一群人围着竞标那块石头，他就朝着一个营业员举手招了招。
　　那营业员快步走了过来，恭敬的问道“先生，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到您。”
　　齐鸣指了指地上的巨石，问道：“这石头，我想要，你看着给开个价吧。”
　　营业员一看这人指的居然是压在手上多年的废料，他心里就是一阵窃喜。他跟这摊位老板也有些个年头了，这块石头的来历他也是一清二楚。
　　这石头还是5年前，缅甸那头的毛料商人强搭给老板的。毕竟翡翠毛料有好有坏，要都挑好的，坏的怎么处理？所以缅甸那头也是搞起了，买好的搭坏的那一套。
　　当初这石头跟着那批货运回国内时，老板骂骂咧咧了半天，要不是这石头也是真金白银买的，几次差点就被砸碎了铺路了。
　　“这位老板，这块石头我们提前称过重，一共1.648吨重，按照1斤6百港币来算，差不多197万港币。”
　　营业员一边小心的解说，一边观察着齐鸣的脸色，生怕一个不小心把着财神爷给吓走了。他见齐鸣听到价格后，还是不为所动的样子，暗暗松了口气，继续道。
　　“分量上，您要有疑惑，咱可以拉到组委会的地磅上重新称重。至于价钱，老板也吩咐过，最多能给您抹个零。”
　　孙虎一听价格就皱起了眉头，叉着腰就想还个价。
　　那营业员也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并且做出一定的让步。来这展会前，各种毛料的让价幅度，他们都时烂熟于心的。
　　眼前这块，老板给他们的最低的成交价是160万，这里头容许他操作的空间，还有不少。
　　然而让营业员没想到的是，孙虎话还没出口，齐鸣居然是直接拍板道“就按你说的190万吧。”
　　齐鸣清楚，里头的翡翠开出来，别说190万，再加个零都远远不止，所以懒得在这上面浪费口舌。
　　营业员第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有点不敢相信，这就成交了？
　　“怎么？这价格不是你说的吗？还有什么问题？”齐鸣看他愣在那没动，又是开口询问了一句。
　　“没，没~您在这儿稍等，”
　　那营业员生怕齐鸣反悔，小跑着去了柜台，拿出合同模板，就填了起来。
　　孙虎这会儿有点不满，哪有买东西不还价的，还有自己好歹是合伙人，价格这种事情问都不问他一声，是不是太看不起他了。
　　但很快，他又想到，当初齐鸣把玉矿的份额，说分就分给他这事儿，他心里又立刻涌起一种愧疚感，跟齐鸣一比，他这就有点太小肚鸡肠了。
　　“先生，这是合同，请问你们是支配还是转账？”
　　营业员跟阵风似的，不到2分钟就跑了回来，将合同递给了齐鸣，随后变魔法一样，又从身后拿出了太POSS机，抓在了手上。
　　这种合同都有固定的模板，齐鸣在物品价格，免责条款这些重要地方看了看，在乙方那儿签了名按了手印，就递给了孙虎。
　　“银行转账吧。”回答完营业员的问题，齐鸣又看向了孙虎开口道：“虎哥，钱我先付，你那份回头给我就行。”
　　“别！亲兄弟明算账，咱各付各的。”孙虎草草扫了眼合同，也在乙方那签了名，交还给了营业员，随后先一步，转去了38万的货款。
　　齐鸣不疑有他，也把剩下的给转了过去。
　　营业员看着到账信息，笑的更是真诚，这俩冤大头，哦不，这俩财神爷是真的豪。他谄媚的道：“二位，这石头你们是带回去，还是现场解石？”
　　孙虎像是看傻子一样，白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废话，谁没事搬这玩意儿回家，有力气没地方使啊。”
　　齐鸣拍了拍他肩膀，笑着对那营业员道“现场解吧。老话不是说，伸头一刀，缩头不也是一刀，我们也想尽快看到结果。”
　　“好，好，我这就替您安排，稍等。”
　　营业员一点都不介意孙虎的态度，点着头就去找了个人和一台手压式叉车。
　　这石头确实不轻，叉车前臂伸进木架子下头后，两个营业员使了大力气才把东西给抬了起来，
　　他们这边的动静不小，立刻就吸引了人看了过来。
　　与此同时，刚刚那块会卡原石的争夺也终于是到了尾声。

第 250章 金玉还是败絮（2）
　　“2200万。”
　　周琦喊出这价后，终于是把周围人的叫价声给彻底的压了下去。他像是得胜的将军一样，扫视了众人一圈。
　　“呸，得瑟个什么劲儿，赔不死你。”
　　有些个看他不爽的，脸上笑嘻嘻，心下却是暗自鄙夷，有的甚至直接诅咒起来。
　　2200万确实不少，但在座的诸人，身家最少的也得是这数的两三倍。今天要是块极品的明料，再翻一番，大家伙儿都敢继续血拼下去。
　　但眼下毕竟只是块半赌料，不确定性极大。生意做到他们这份上，赚多赚少倒是在其次，不亏那就是赢。
　　“呵呵，恭喜小周总了。”
　　摊位老板乐呵呵的朝着周琦拱手道喜。今天算是双喜临门，先是以将近4倍的价格出售了这块会卡料不说。
　　刚刚他还得了消息，压手上快5年得那块废料，居然也遇到了个冤大头，还卖出了个高价，这可不就是双喜临门了嘛。
　　周琦朝这老板点了点头，算做回应，目光却是看向了迎面走来的齐鸣几人。由于要去解石区，必须路过这些人面前，所以两拨人不可避免的碰了头。
　　那些原本竞价会卡料的老板，看到叉车上这大家伙，不少人都连连摇头。
　　这块，在他们看来那就是彻头彻尾的废料，比路边的石墩子都不如。
　　再看看买家，一看齐鸣孙虎那年轻的面孔，立马就懂了。
　　心道：果然年轻人胆子就是大，没想到今天还有人比那周琦还要虎的，连这种石头都敢出手，后生可畏啊。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两个推车的营业员，低眉顺眼的提醒着前面的人。那些个老板也很是配合的侧身让开了位置。
　　然而到那周琦面前的时候，却是没有相让的意思，他低头瞅了瞅那块废料，再看看自己拍下的极品原石，一股子优越感油然而生，张口就是：
　　“有些人，就算走运发了财，但还是改不了乡下人的那股子穷酸味儿。齐先生，你好歹也是身家过亿的人了，眼皮子怎么就这么浅呢？该不会是真以为石头越大越容易出货吧？”
　　“哈哈哈~”
　　周围的人之前就看到了两人的交锋，知道他们之间有矛盾，所以对周琦的冷嘲热讽，一点都不意外，一些个想搭周家这条大船的，甚至很配合的嗤笑了起来。
　　“你TM的，喷什么粪~”
　　孙虎捏着拳头就要上了，这石头可是他跟齐鸣合买的，周琦刚刚那话算是把他也给带上了。
　　周琦身边也是带了保镖的，一看孙虎的动作，立刻护在了他身边。
　　齐鸣怕孙虎吃亏，伸手拉住了孙虎的衣服，劝道“虎哥，别跟他一般见识。雅泰珠宝在大陆也有不少店，回了大陆你有的是机会给他上眼药。”
　　孙虎也不傻，刚刚俩保镖跟着童欣晴离开了，现在他身边也就剩俩了，人数处于劣势，这要真上了肯定吃亏。
　　而且齐鸣说的也让他眼前一亮，珠宝店嘛，消防治安，想找点麻烦不要太容易。
　　“哼，便宜他了。”孙虎瞪着周琦，恨恨的收回了手。
　　“呵呵，虎哥，放心有他哭的时候。”
　　孙虎不知道齐鸣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指的啥，正想问呢。却是见他一步上前，毫不畏惧的站到了周琦面前，笑道:
　　“周公子，你在港岛长大，估计是没听过一句古话吧。”
　　“哼，什么话？”
　　周琦冷哼一声，他倒是想听听，这人狗嘴里能吐出什么玩意儿来。
　　齐鸣指了指他刚买下的会卡料，调侃道：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要是你不懂，倒是可以问问身边的那些叔叔伯伯们。”
　　周琦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但他和所有港岛的二代们一样，接受的是标准的英式教育，对这话还真的不懂。
　　身边的助理是知道自家老板底细的，赶紧附耳上前，小声解释了一遍。
　　周琦知道这话意思后，那就更不屑了，他也指了指叉车上的大石头，打趣道：
　　“齐先生，难道觉得，你这块还比我那块要强。看来你不止是眼皮子浅，这脑子多少也有点问题，也不知道童小姐看上了你什么。谁是金玉，谁是败絮，要不让大家伙儿给说说？”
　　“嘿，那还用说，他这块就是个废料。”
　　“就是，瞧那条裂，啧啧，这么大的裂，里头就算有翡翠，十有八九那也裂成蜘蛛网了。”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年轻人听我们这些个前辈一句劝，你这石头还是拿回家放着吧。就别丢人现眼了。”
　　那些狗腿子见缝插针的替周琦站着台。但是不管他们怎么说，齐鸣都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倒是让围观的一些人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说完了？”
　　趁着众人议论声，稍停，齐鸣扫视一圈，嘴角勾起了丝笑容。
　　“周大少，争这些有的没的也没什么意思。华夏还有句古话，事实胜于雄辩，谁是金玉，谁是败絮，切开不就都知道了。”
　　玛德，又在说些他听不懂的怪话。
　　周琦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但后半句却是听懂了，切石！那有什么好怕的，他今天说什么都要给齐鸣一个下马威。
　　“行，正好也要让童小姐知道，某人得眼光是有多差。”
　　一听要解石，周围那些个珠宝商人，毛料商人，展现出的那股子热情，居然是比他们这两个正主都要高涨几分。
　　雅泰可是有自家的玉石加工工厂。像是解石这种事肯定是要在自家工厂来做，一定程度上这也算是商业机密，一般是不会让外人看的。
　　现在这周大少居然要现场解石，解的还是刚刚以2千多万成交的天价毛料，大家伙哪能不兴奋。于是一个个都跟在了齐鸣和周琦身后，走向了解石区。
　　一行30多号人，排成了个一字长蛇阵，浩浩荡荡的阵势还真不小。
　　沿途的不少人也被这阵仗吸引，一听是要解石，还是一块在市面上已经近乎绝迹会卡料，都是兴奋的跟了上去。
　　由于原石分量太重，加上凑热闹的人多，作为主角之一的孙虎和齐鸣反倒是落在了最后头。
　　孙虎看着这乌泱泱的围观的人群，心里就有点虚了。
　　这貌似刚刚的大话放的有点早啊，要是赌砸了，那丢脸就丢的有那么点大了。
　　他担忧的看向齐鸣“小齐，咱不会翻车吧……”
　　齐鸣很是淡定的道“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就行。我还是那句话，有那小子哭的！”
　　他这话才一落，人群里就爆发出一片哗然，夹杂着阵阵遗憾的唉声叹气。
　　有人甚至已经喊出了声“垮了！解垮了！2千万的石头，这不是亏惨了啊！”
　　“啥？”
　　孙虎那耳朵跟兔子似的，动了动，随后用一种以跟他体格不符的灵敏，朝前挤了过去，边挤边在那喊：
　　“让让，麻烦让让，不切石头的围着干嘛！”
　　靠着那辆手推叉车和他孙大少多年养成的跋扈气场，以及那两个保镖的保驾护航。
　　几人居然生生在人群里开出了条道，挤到了最前头。
　　一到前面，孙虎都不带停的看向了解石机上的翡翠原石。
　　只见切口处，白茫茫的一片，哪有一点绿色，裸露的石料，入眼处全是粗糙的沙粒，跟种水什么的八杆子打不着。
　　他的胖脸上立刻绽放出了璀璨笑容，指着站在解石机前两眼发直的周琦就嘲笑起来。
　　“哈哈哈，垮了，垮的好！小齐你还真神了啊！”
　　离得近的那些人，都是珠宝圈子的。虽然这不是自家的石头，但一解垮难免联想到自己以前或是以后的遭遇，所以都是心有戚戚。
　　而孙虎这一笑，立马让他成了众矢之的，都是恨恨的看着他。
　　尤其是周琦，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要把孙虎给吃了！

第 251章 轰动（上）
　　时间回到5分钟前。
　　周琦领头，一马当先到了解石区。
　　解石区的每台机器边，都站了一个展会组织方安排的解石师傅。解石也是个技术活，动刀前也是要根据毛料的自身表现来划线。
　　毕竟一个不小心切错了位置，就有可能损坏里头的玉肉，那损失将是不可估量的。这些展会安排的解石师，不说个个精通此道，总是比普通人要强上不少。
　　机器边的解石师看到周琦那排场，心下就是一喜。这种老板的料子肯定不差，解涨的概率极高。而且港岛这儿受到当初英国的影响，都有给小费的习惯。
　　这些个老板，解涨后一般都是大方的很。从早上到现在，他就已经到手小8千的小费了。
　　而当这解石师，看到被两个保镖抬上来的会卡毛料后，嘴角都要笑歪了，有这种极品料子在，那小费还不是稳的一批！
　　解释师围着石头看了看，最后拿出了支记号笔，沿着石头上那唯一一条细裂画出一条线后，小心的道：
　　“这位老板，你这石头表现太好了。我的建议是绕着色块一点点擦，先把打灯有表现的地方都擦出来。
　　至于这条裂，咱可以斜斜的先片上一刀。看看裂有没有进去。你看怎么样？”
　　周琦认可的点点头，这人说的方案，和来的路上，跟在一边的那位张师傅说的一模一样。
　　解石师看自己的提议被接纳，更是高兴，于是便问：“那咱们是先擦，还是先切？”
　　周琦不假思索的就说了个“切”字。
　　玉石圈里有句行话，擦涨不算涨，切涨才算涨。他选择切，算是排雷，同时也是因为对这石头，有着十成十的信心。
　　“好咧，那您稍等。”
　　解石师吆喝了一声，麻利的调整好了毛料的位置，将锯片对准了他画好的那条线，而后合上了盖子。
　　按下启动键的时候，他还学着在短视频里看到过的口号，喊了句：
　　“机器一响，黄金万两！”
　　有点尴尬的是，跟着周琦来的最少都是身家千万的老板，压根没人有这兴致应和，好在轰鸣的机械声，掩饰了他那一刻的局促。
　　这第一刀，主要就是赌裂。而且为了最大限度的利用原石，这条线画的位置很浅，所以也就3分钟的功夫机器就停下了。
　　一瞬间，所有围观的人都是屏息凝神的看向了机器。哪怕是周琦在兴奋之余都开始紧张起来，胸腔里的心脏也是扑通扑通的直跳。
　　解石师走上前，拉起了盖子。这台机器内置喷雾装置，一边切石，一边会从喷口中喷出水雾，中和扬起的粉尘，同时还能清洗毛料的切口，力求让人第一时间能看清原石的表现。
　　然而，那位解石师的手还举着盖子，人却愣在了那。
　　“假，假的吧！”
　　他入行也好多年了，表现如此之好的毛料，切出来却是这样的，哪怕是他都没见过几次，这位买石头的，出门前一定没拜关公，亦或是自己没洗手？
　　“嘀嘀咕咕什么呢！涨还是跌啊！”
　　由于被这解石师遮挡了视线，哪怕离的最近的那几人也是看不清楚具体情况，所以忍不住就抱怨了起来。
　　周琦更是皱着眉，眼看就要爆发了。他才是石头的主人，他才是主角，这小小的解石师搁这儿抢什么戏！
　　解石师耳听八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走了神，支好了盖子的支架后，赶紧闪身站到了角落，他一脸的戚戚之色，只希望这老板别迁怒自己的好。
　　“垮了啊！”
　　“这都能垮！”
　　很快，看清楚原石表现的人，就将这消息给传开了。
　　孙虎和齐鸣就是听着，这一声声“切垮了”的叫喊声里，神清气爽的走到了最前头。
　　“啧啧，2千多万，小齐还好我听你的，没出手。不然底裤都要赔没了啊！哈哈哈~”
　　孙虎凑上前，不理会面色铁青的周琦，大声的嘲讽道。
　　周琦的脸色本就差，等齐鸣和孙虎露面后，那更是忽青忽白。2千万，对他来说没什么，但这面子丢的有点大。
　　尤其是当着一众同行的面，刚刚才放话要给人上一课，这不是啪啪打脸嘛！
　　“老板，别理他，咱这一刀，也才片了个3厘米厚的薄片。跟整块石头大小比，不算什么。”
　　一旁的助理自然看出了自己老板脸上的不悦，赶紧出言替他救场，挽回那么点面子。
　　别说，他这话还真得到了周围大部分人的认可。
　　虽然一刀下去，没见到玉肉，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但那助理说的对，这一刀就跟切西瓜时，刚切掉那一点瓜藤一样，还看不出里头的情况。
　　所谓众口铄金，周围人的议论，让周琦心里又有了点底。他朝着孙虎冷哼一声，在保镖的护卫下，领着张师傅走到了机器边。
　　“张师傅，你看这第二刀，该从什么位置下？”周琦这会儿语气又恭敬了几分。
　　张师傅皱着眉，看着切口处那跟馒头一样，白花花一片，也有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下手了。思考良久后，他才道。
　　“依我看，从这儿试试！”
　　张师傅拿着记号笔，照着毛料正中就给划了一道，按他画的，这是要将整块原石一刀两段了！
　　“这一刀，主要就是看看，玉肉有没有进去~要是没有~”
　　张师傅摸了摸下巴上那几根稀疏的胡须，也没敢继续往下说，真要是连中间段都不是玉肉，那2千万怕是要打水漂。
　　“周少爷，要我看，还是拉回咱们自己的工厂再动手吧。”张师傅沉默片刻后，建议道。
　　周琦也开始犹豫，要不要再来这第二刀了。他现在已经有点后悔当众解石了，这块石头就当是块毛料。在手上压个几年，那也亏不了。
　　但现在，已经在众人面前下了第一刀，而且解垮了。光这一刀就能让整块石头缩水五分之一的价值，若是不继续切，那肯定没翻身的机会了。
　　是及时止损，还是继续动刀，周琦也有点拿不定主意。在这彷徨时候，他把目光移向了一侧的齐鸣，只见他正指挥着人，将石头吊起，放进了解石机。
　　齐鸣也注意到了周琦的目光，他只是淡淡一笑。而孙虎就不客气的多，一双眯眯眼瞪得老大挑衅意味十足。
　　“切！”
　　周琦这会儿也是上头了，愤愤的从喉咙里憋出了这个字。
　　“人呢！死哪儿去了！”
　　扫视一圈，没见到刚刚那个负责切石的，他又在气头上，这会儿是压根不顾风度了，直接吼了出来。
　　“来了，来了，老板，这儿呢，这儿呢！”
　　躲在角落的解石师，弓着腰，像只虾米一样，唯唯诺诺的跑了出来。
　　周琦又瞪了眼他，怒声道：“照着这条线切，要是切歪了~”
　　说到这，周琦的双眼眯起个危险的弧度，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的声音继续说到：“要是切歪了，下次进去的就是你的手！”
　　解石师吓的一个哆嗦。他也看出来了，周琦背景不俗，港岛黑道又是全球闻名，虽然这话拿他撒气和威胁的成分更大，但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概率，都足够他心惊胆战了。
　　他小心的上前，一寸寸的调整着刀片位置，再三确认后，他才合上了盖子。
　　但是按下启动的按键前，解石师手上的动作却是一停，他转过身看向周琦，期期艾艾的指向了不远处的一个神龛道：
　　“老板，要不咱拜过了关公再下刀？”
　　周琦本来是要呵斥他的，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神龛里那尊威武的关公像后，原本都要出口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对啊，少爷，拜拜吧。这尊关公像据说是主办方，特意从庙里求的~很灵的。”
　　周琦皱着眉，想了想，点了点头，带头走向了神龛。
　　“嘿~迷信！”
　　孙虎瘪瘪嘴，再次出言嘲讽，但是他话才起了个头，就看到周围不少人都是对他怒目而视起来。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犯了众怒，赶紧把话给憋了回去，但还是咕哝了句“一个个，都奇奇怪怪的。”

第 252章 轰动（中）
　　“两位老板，是内地来的吧？”
　　负责齐鸣这台解石机的师傅，看到他俩那古怪的目光，很是自来熟的问道。
　　齐鸣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猜测。
　　“呵，那就难怪了。咱们港岛这片信关老爷，就跟福建那块，信妈祖一样。两位，要不要也过去拜一拜，不是有句话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孙虎摆摆手：“别，咱信仰的是马克思！这位师傅，正好你是信这个的，我有个问题，问问你？”
　　“你说~”
　　那师傅一边调整着锯片位置，一边头也不抬的答道。
　　“关公是武财神这说法，我们北方也有。但他不是武圣嘛，三国演义里也没写他经商啊，怎么就成武财神了？”
　　北方不常拜关公，所以孙虎知道武财神这说法，却也没在意过原因。这会儿碰上了，是真的好奇，这才问了出来。
　　那师傅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挠了挠头，回忆了会儿，才不好意思的开口道：“这我还真不清楚。小时候家里就摆了关公像，老人让拜，我也就跟着拜了，至于为啥？也没听人说起啊 。”
　　“这个，我倒是知道。”齐鸣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插了一嘴。
　　不只是那师傅和孙虎，周围几个离得近的，听到他们对话的也是感兴趣的竖起了耳朵。
　　“关羽是山西人。他死后第40年，被刘禅追封谥号“壮缪侯”。这个侯位一直持续了800年，直到宋朝。
　　当时已经到了北宋后期，国家军事力量孱弱，为了提振士气，树立标杆，宋徽宗便追封关羽为’忠惠公‘，后来又加封他为’武安王‘。到明朝正德的时候，关羽被赐庙，庙号忠武，到这一时期，他的地位就正式跟孔子齐平了。
　　等到万历的时候，他直接被万历皇帝加封协天大帝。算是彻底神话了，那时候关羽被民间遵奉为信义神，寓意重信守诺！
　　同时也是在明朝，山西的晋商开始崛起，他们跟关羽是老乡，加上那时候重农抑商，商人交易的时候没什么保障，基本全靠信义二字。
　　祭拜关公像，算是向别人表示自己会像关公一样重义守信。这情况，就跟现在让一个福建人指着妈祖发誓一样，晋商走到哪，就把拜关羽的传统带到了哪儿。
　　晋商崛起，很短时间内就赚了大钱，大家看他们拜关羽后赚了盆满钵满的，久而久之，就把关羽和钱财联系在了一起，这才有了个武财神的名头。”
　　那师傅一脸恍然大悟状，朝着齐鸣竖起了拇指，开心的说道：
　　“哦~小哥厉害，我拜了那么多年关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说法，长知识了。回头我就考考我老爸去。”
　　孙虎表情很是得瑟的指着齐鸣道
　　“瞧见没，我哥们，历史研究生毕业！厉害吧~回头您要有时间，也得让子女多读读历史，咱华夏人总不能光学那些个ABCD，却不知道自己老祖宗是谁，你说对吧。”
　　“是，是，是。”
　　那师傅脸上带笑，但话语里却带着敷衍，心里却道“学什么历史，那玩意儿考试又不加分。”
　　齐鸣却是谦虚的道：“这说法，只是武财神由来之一，是我觉得最合理的一个。你们听听就好。师傅，石头搞定没，咱们是不是能动刀了？”
　　“已经好了，这大家伙，摆弄起来还真不容易。您看看是这位置没错吧。”
　　那师傅笑答道。
　　齐鸣和孙虎都走上前，他俩选择下刀的位置，正是那条斜着的大裂。
　　两人看了看锯片的位置，确认无误。
　　那师傅打算合上盖子，准备开切了，却是见到齐鸣把胸口的小猫给拿了出来，放到了石头上。
　　“嗷？”
　　小紫歪着猫猫头，不知道齐鸣想干啥。
　　不只是小紫，围观的众人也不懂齐鸣这是什么操作。有人直接恶意的揣测：“这小子不会是切块石头，要血祭只猫吧？这可比拜关公要邪性多了啊。”
　　别说，喜欢赌的多少都有点迷信，这人的说法，还真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只见齐鸣放好小紫后，退后两步，双手作揖，恭恭敬敬的就拜了两拜。
　　孙虎开始看的不明所以，有点懵。
　　等他看到另一边，那刚拜完了关公走回来的周琦，在见到齐鸣拜猫这一幕后，那简直就跟吃了粑粑一样，便秘的表情后，立刻就大笑了出来。
　　“小齐，要说损，还是你损啊！”
　　孙虎笑骂了一声，在周琦那怨毒的眼神下，也走到了小紫面前，学着齐鸣刚刚那样子，拜了拜。
　　“虎哥，这你就不懂了，招财猫，招财猫，人家信关公，我信猫，有问题嘛？”
　　齐鸣解释完，朝着小紫一招手，小家伙得了令，呼哧一下飞扑进了他怀里。他没跟孙虎说的是：关公灵不灵，他不知道，但小紫可是正儿八经的麒麟，想不灵都不行。
　　“行了，师傅，开切吧。”
　　恶心完人，齐鸣也不耽误功夫，抱着双眼放光的小紫，就对那人命令道。
　　“好咧~走你！”那师傅也不含糊，合上盖子，就按下了按钮。
　　那头的周琦一边眼神怨恨的看着齐鸣，一边一挥手。得到示意后，解石师心里默念“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也是按下了启动的按钮。
　　两台机器嗡嗡的轰鸣声，几乎同时响起。
　　当然，但论围观的人数，还是周琦这儿占了多数，毕竟2千多万的石头，在这次赌石区都绝对是排在第一档的存在。
　　由于毛料大小的原因，最先结束切割的还是周琦这边。
　　这次解石师就上心的多，机器一停，都不顾那些还没被水汽中和的烟尘，冲上去就迫不及待的拉开了盖子。
　　而等他支好支架，挥手驱散烟尘，看向切面后。他的眼睛直接就瞪得溜圆，这跟刚刚得切面一样，全是细密得白色颗粒，压根就不是翡翠啊！
　　解石师这回可不敢呆那碍眼了，赶紧让开了位置，一下子躲的远远的，生怕被迁怒。
　　周琦和张师傅忐忑的走上前，等看到那切面，他就感觉一阵的天旋地转。
　　“周少~”身后的助理见自家老板面色发白，赶紧伸手扶住了他的腰，才没让他向后栽倒。
　　“不可能啊。怎么会呢？这怎么会呢？”
　　不止石周琦，那个杨师傅这会儿也有点魔怔了，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
　　周围的人看他俩这脸色，就知道这回估计是又垮了啊。有几个地位高的，也不顾周琦还在那呢，走过去一看。
　　那些刚刚还在摊位上跟周琦争的你死我活的商人们，都是齐齐舒了口气，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油然而生，有几个甚至都抹起了额头上的虚汗，心里连连暗呼侥幸。
　　“呼~老王，这还真是侥幸。”
　　“秦老板，刚刚就是你叫价2000万的吧，怎么样，现在作何感想？”
　　“嘿嘿，逃过一劫啊。还是得谢谢雅泰的出手，不然这盘子就该我接了啊。”
　　“你这运气，晚上说什么都要请一顿啊。”
　　“应该的，应该的。地方你挑，单我买。”
　　这些人倒不是说风凉话，而是真的觉得庆幸，整块原石从中间一分为二，全都没有玉化。虽然动刀的位置还不是表现好的地方。
　　但哪怕那些有松花和蟒带的地方都是翡翠，这成本肯定也是收不回来的。
　　“嘿，小齐，他们那又垮了啊。”
　　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齐鸣他们这一侧，孙虎幸灾乐祸的凑到了齐鸣耳边。
　　“我之前就说过了，有他哭的时候！”
　　齐鸣微微一笑，语气无比的笃定。
　　孙虎竖着大拇指“服了，这次我是真的服了，你这眼光没得说。”
　　他这话才说完，看到自己这边的解石机的时候，心里就是一个突突：丫的，小齐刚刚可是连说了几次，机会难得来着。那这废料该不会真是宝贝吧！那自己只占两成，岂不是~
　　还没等他想下去，锯片转动声就停了下来。
　　师傅稍稍等了一会儿，才一把拉开了盖子，他第一时间就看向了那道整整1米多长的切口。
　　切口处，被水流冲刷过的断口处，是一片绿莹莹的光泽，这光泽他可太熟悉了，但这么大片的荧光，却是他切石生涯第一次。
　　“瞧那师傅，也在那发呆，该不是跟之前那个一样，也垮了吧。”围观的人中，有人如此猜测道。
　　“本来就是块废料，切垮不是很正常。”、
　　有看过齐鸣那块原石的，帮着解释道。
　　“涨！”
　　师傅转过头，脸上因为激动涌起一片潮红。第一个涨字，更是因为激动，带起了颤音，以至于含糊间，不少人都没听清。
　　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于是深吸口气，定了定神，才满脸喜色的对着齐鸣和孙虎，近乎是喊着道：
　　“恭喜老板，老板你发财了！涨了！大涨啊！”

第 253章 轰动（下）
　　“啥？”
　　“涨了！”
　　那些个原本因为见到周琦解垮，已经要散了的珠宝商们，这会儿一个个耳朵都跟兔子似的，身手更是敏捷，一窝蜂的就朝那台机器跑了过去。
　　“我操！这是老子的毛料，老子的！”
　　刚刚听到大涨的孙虎，本想要上前的，但因为他胖，动作慢，所以虽然离得近，但反倒是被挤到了最外头，只能在那隔着人头跳脚。
　　不只是他，就是原先站在机器边负责解石的师傅，也被不知道谁给抓了下来，替人腾了位子。
　　而这师傅没表现出一点的不悦，目光四下逡巡了一阵，随后小跑着到了神龛边。
　　神龛的左右两侧，各有一面直径足有1米5的超大铜锣。这面锣可不是随意敲的，就像齐鸣昨天那种赌涨，只是小涨，要敲也只能敲自家摊位的锣。
　　想敲这面大锣，不但要赌涨，而且必须得是大涨，才有这资格。是以展会年年办，这大铜锣却是没响过几回。
　　神龛前，原本还有几个朝拜上香的，腰还没弯下去，就见一个汉子从一侧人堆里头冲了过来，拿起一旁的木槌，抡圆了膀子就朝那铜锣砸了下去！
　　“哐哐哐~”
　　一声声锣响，响彻在整个会场，2千多平方的场馆里，近千号人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全都汇聚到了神龛这儿。
　　“啥情况？大锣响了？”
　　“是不是有人恶作剧？看着不像啊！”
　　“那这是有人赌涨了？”
　　“走，看看去！”
　　“同去，同去。”
　　这下子逛摊的，讨价还价的，就是一些摊主都不淡定了，纷纷涌了过来，想看看热闹，这要是真大涨，也能沾点喜气。
　　“小齐，这阵仗好像有点大了啊！”
　　孙虎看着那些激动围上来的人，既是震惊，又是兴奋的道。
　　齐鸣点点头，将小紫护在了胸口，那块翡翠他是不担心的，1吨多重，就算被切成两半也不是人力能抬的。
　　但是这人太多了，要是都朝里挤，推搡间有个踩踏，那可就糟了。
　　好在他担心的事情并没发生，这儿的情况第一时间通报到了主办方那，一队队的保安小跑着过来，拉起了人墙，算是暂时维护住了现场的治安。
　　过了得有5分钟，一个一身西装，手拿话筒，梳着中分头的矮胖中年，在俩保安的维护下，小跑着到了齐鸣面前。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后，才气喘吁吁的对齐鸣道：
　　“小哥，那块石头是你的吧？”
　　“嗯~”齐鸣不知道来人的身份目的，所以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呼~是你的就好。鄙人姓余，是本次珠宝展组委会，赌石馆的管理员，您称呼我小余或者余经理都行。在这，我先恭喜您赌涨。
　　不过，您也看到了，今天是展会的第一天，人数众多，再这么下去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为了大家安全，能不能麻烦您件事儿？”
　　“有话快说，有屁就放，磨磨唧唧的！”
　　孙虎这会儿正为自己看不到石头而郁闷，所以直接就呛了一句。
　　这余经理就算被怼，也是一副笑脸相迎的表情，笑着道：“是这样，其实咱这有两个办法，一是暂停解石，我们派人派车，直接把这原料，拉到您指定的地方。大家伙儿看不到石头，自然也就散了。
　　二嘛，继续解石，不过请允许我们现场直播。”他指了指展馆墙壁上每隔几米就有一个的超大显示器，接着道：
　　“到时候，解石画面会同步到这些显示器上，这样大部分人想看的话，看屏幕就行，也不用围在这儿了。您看，哪种更适合您？”
　　齐鸣想了想，他在港岛也没解石的工具，拉回去麻烦。而且，他瞄了瞄一旁那位捏着拳头，牙都要咬碎的周大公子，心里莫名的就有一种快感。
　　以这位的身家背景，想再有这种恶心他的机会可不多，所以短暂的思考后，他就回答道“就按你说的，现场直播。”
　　“谢谢，我代表主办方，谢谢您的配合。”
　　余经理现在也是乐开了花。他打心眼里希望齐鸣选第二个，继续解石绝对能炒热现场气氛，让他这场馆的总成交额再创新高。
　　而且，像是这种“一夜暴富”的财富神话，向来是港岛各大媒体最喜欢的，他甚至已经能想到那些媒体明天的标题是什么了，这无异于是替本次珠宝展做了一场零成本的宣传。
　　余经理从齐鸣处得了准信，他朝身后一招手，早就等在那的一队人，呼啦啦的就冲了过来，摄像机，打光板，电脑，收音设备，一应俱全，显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没一会儿，切石机前就架好了设备。
　　在他们这些人准备的功夫里，那几个已经看过那块毛料表现的老板们早就把齐鸣和孙虎给围在了中间。
　　“小伙子，你这石头继续切，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要不你直接把毛料卖我吧。”
　　“对啊，小哥，你这石头200万买的，我出10倍，不15倍，3千万。你就给我半块就行！”
　　“这位小兄弟，我是魔都老凤祥的，您肯定听说过。听你口音，因该也是江浙那片的，咱们都是南方人，算是老乡，我出16倍，也是半块就行。”
　　“喂，老穆，你这话是不是要搞分裂。咋滴看不起我们北方的？小伙子，别听他瞎扯，是个南方的就是你老乡，那大半个华夏都是你熟人了。咱北方的汉子不搞这些弯弯绕绕，实际点，3800万，你卖我半块怎么样？”
　　“听大家伙儿，一句劝，这赌石有风险，你这石头这么大，别看切面表现不错。里头啥情况，谁都不知道，落袋为安，要不就按毛料价卖了吧。”
　　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拉关系的，威胁的，那是什么招都用上了。孙虎原本挺烦这群人的，但从他们嘴里蹦出的一个个数字，把他给轰懵了。
　　就这么会儿功夫，半块都被叫到了4000万了。他掰着手指头一算，自己那两成，岂不是少说都要1600多万！他才出了40万不到啊！
　　这下子，哪怕是他也不会在这时候得罪这些个财神爷。而且他现在也有点被说动了。十赌九输，这么大的石头，谁能保证里头也能有这么好的表现。
　　没看那周大公子，几刀下去，差点没把自己切成个傻子嘛。
　　孙虎转头看向齐鸣，不确定的道：“小齐，要不~”
　　那些人的话，齐鸣其实一句都没听进去。他这会儿正受挫猫猫头安抚小紫呢。
　　石头切出来后，小家伙就躁动的不行，现在看到这么多人觊觎自己的宝贝，那更是气的不行，要不是齐鸣按着，小家伙已经要给这些人脸上，一人来一道了。
　　听到孙虎的开头，齐鸣大概就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他打断了孙虎，提高了音量，既是说给孙虎，也是说给其他人听。
　　“虎哥，这石头的切面是标准的冰种正阳绿，我挺看好的，想要继续赌。你要是想退出，那我按1个亿的价格，给你算。先转你两千万，就当是买你那两成的份额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兄弟俩，那肯定是要共进退的！”
　　孙虎瞪了眼齐鸣，嘴上是埋怨，心里却是松了口气。齐鸣那笃定的语气，给他打了支强心针，让他也决定继续赌下去。
　　那些个老板暗骂，这俩小狐狸，正要继续用他们那三寸不烂之舌，游说。一直站在一边的余经理却是走了过来，插话道：
　　“先生，我们设备都调试好了，您这要是没什么要求，那我们就正式现场直播了啊。”
　　“我这还真有点事情，想你们帮个忙。”齐鸣道。
　　“从切口看，这块毛料解出的翡翠一定少不了。我自己也不是做珠宝生意的，留着也没用，肯定是要出手的。”
　　他话说一半，周围那些老板眼里都跟夜的耗子一样，冒起了绿光。

第 254章 求购（上）
　　齐鸣并不理会这些个算盘打的，珠子都快砸他脸上的珠宝商们，继续道：
　　“麻烦余经理对外说的时候，帮忙提一嘴，要是有购买意向，又有实力的，可以过来。”
　　他已经用透视确认过了，这块1.6吨重的原石，应该能解出8百斤左右的翡翠。但是，其中的八成都是，中低端的豆种，花青种一类。
　　这一部分翡翠是当下市场中的主力，但他却是看不上的，也没有处理的途径，所以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销售出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行，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对这小小的要求，余经理一口就应了下来，随后就打开了手上麦克风的开关，与此同时，转播设备开启。
　　摄影师扛着摄影机，对着那块原石切面就来了个大大的特写。
　　墙壁四周一块块的显示屏幕，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亮起，毛料表面那冰种正阳绿的光泽，在灯光的呼应下，更显的高贵。
　　“嘿！屏幕亮了！”
　　很快，大家伙儿就注意到了屏幕上的视频，当余经理举着话筒，说明视频来源正是大家伙要看的毛料后。
　　大多数人都散了开来。毕竟看啥不是看，他们中九成九的人，都是来凑热闹，想见识见识那够资格敲锣的赌料，是个什么样。
　　反正也不是自己买的起的东西，看屏幕跟看实物，也没什么区别。
　　“另外，这块毛料的主人有意出售部分解出的翡翠，在场的有实力的买家，可以到本场馆的咨询台处登记，核验过身份后，工作人员会带您过来，现场参与交易。谢谢大家的配合了。”
　　余经理这话说完，一些珠宝公司的人，有人打电话通知自家老板，有人跟急行军似的跑向最外头的咨询台，生怕晚了一样。
　　解石机器再次开动，这次可不能一切了之了，解石师傅戴着口罩护目镜，跟削水果皮一样，一点点的将包裹在外的石皮，小心的切割下来。
　　所有对这石头感兴趣的人，都大气不喘的紧张盯着屏幕，看着里头的玉肉被一点点的剥离出来。
　　他们一边看，一边还在跟身边的朋友低声议论。
　　“这一段，到豆种了吧。”
　　“看着是，最外层的都到豆种，看切面表现，玉肉越往里的品质越好，我感觉里头说不定能切出一段帝王绿来？”
　　“我听说这块石头，人家只花了200万不到。就算切不出帝王绿，光是这切口，至少都是十倍利润了。”
　　“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运气，这种石头都能买到，我咋就没这命呢！”
　　“兄弟，老听人说帝王绿，那帝王绿到底有多值钱？”
　　“你要这么问，那肯定不是玩翡翠的。”
　　“嘿嘿，我就一游客，单纯好奇问问。”那人笑呵呵的答道，同时很是自然的就给身边这几人递上了烟。
　　见他这么会来事，说话那人也没藏着掖着。
　　“你不是这一行的，一些专业上的说了你也不懂。咱就说价格，全世界最贵的10件翡翠饰品，前三里头有2件是帝王绿，排第二的是慈禧太后的帝王绿翡翠朝珠，估价6个亿。排第三的是来自咱港岛的，一条被命名为‘长城’的帝王绿项链，估价4.5亿。
　　这两件都是非卖品，价格只是估价，没什么说服力。不过2011年那会儿，成交过这么大一个帝王绿的牌子，那可是通过拍卖行正儿八经给卖出去的。有这么大~”
　　那人用左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个鸡蛋大小的形状后，笑着问道：“你猜猜，就这么点大，也就92克的重量，没有任何雕工的帝王绿大方牌，能卖多少钱？”
　　
　　帝王绿大方牌
　　“5千万？8千万？”
　　“嘿嘿，小了，格局小了。就这么点大，1.035亿成交的。这可是十多年前的价格。所以说，今天要是真能从那石头里开出帝王绿，那咱也是见证历史了！”
　　类似这样的议论，发生在场馆的每一个角落。
　　由于心里早就有了底，齐鸣这货主反倒是在场人里头，最轻松的那个。
　　孙虎就不同了，他一会儿看看屏幕，一会儿焦躁的走来走去，时不时还要抱怨一下，那解石师傅切到了玉肉。
　　这切的哪里是石头，是他虎哥的心头肉啊！
　　与此同时，时不时就有展会的工作人员领着一个个或是西装革履，或是大腹便便的老板，走进保安拉起的人墙里。
　　这些人都是经过了身份验证后，确定有一定的实力的珠宝商人。
　　他们到之后，最先做的就是恭敬的把名片递给齐鸣，先混个脸熟。因为已经知道齐鸣要把这毛料解成明料，所以谁都没提价钱的事儿。
　　“怎么是你？”
　　杨科跟着个短裙小姐姐走进人群时，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齐鸣和孙虎。
　　“杨哥！”
　　齐鸣听这声音耳熟，抬头一看也很是意外。
　　“哦，小杨啊~”
　　这是孙虎的反应，他跟杨科也是从小就认识，但杨科和林轩这对兄弟里，后者更对他脾气，所以对杨科也就是熟悉的程度，关系一般。
　　“杨哥，你怎么来了？”齐鸣招呼了一声。
　　杨科瞅了瞅屏幕，又看了看周围对他怒目而视的同行们，不确定的道“哪块在解的石头，不会是你的吧。”
　　齐鸣颔首道：“我跟虎哥合买的。”
　　“我只占了2成，你才是大头。”孙虎在旁边插嘴补了句。
　　杨科听到这，嘴角抽了抽，心想自家那傻弟弟这次怎么就没跟来，这下错过了抱这财神爷大腿的机会。
　　二十分钟前，他就在外头就听说了，赌石区解出了极品毛料的事儿。眼下各大珠宝公司都紧缺翡翠原料，KOMS也不例外。
　　所以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跑了过来，没想到这石头居然是齐鸣的。他现在也是悔的不行，这次来港岛没带上林轩，不然以齐鸣和林轩的关系，这石头少说有两成股份得是他们杨家的。
　　但现在嘛，想要也只能向齐鸣购买了。
　　“小齐，石头解出来，你说什么都要匀一点给我啊。”杨科走过去，搂住了齐鸣肩膀，热情的道。
　　齐鸣跟这位可不算熟，对他突然的热情有点不适应。但看在林轩和师傅师母的份上，这要求他肯定不会拒绝。
　　“嗯，等料子都解出来后，你挑就是了。”
　　“呵呵，那可多谢了。”
　　杨科又是热络的拍了拍齐鸣肩膀后，才走到了一边。他这副熟稔的样子，一多半是做给边上那些同行看的，果然一些认识杨科，规模大小又和KOMS差不多的珠宝公司负责人。
　　看到杨科和货主这么熟悉后，自己带着人就走了。
　　就在谈话间，那块大石头的外皮，总算是剥了个干净，原本粗糙的石料，变成了两大数百斤重的玉料。
　　解石师傅关了手上的机器，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后，看向了齐鸣。
　　齐鸣和孙虎见状走上前，查看起来。
　　眼下这其实还是两坨粗糙的玉料，虽然去了那层厚厚的皮壳，但玉料表面都只是些豆种，花青种的低端翡翠，光是这些，可卖不上价钱。
　　想要卖出高价，还得切，但现在切可不是他一个解石师能决定了。因为接下去下的每一刀，都是直接落在玉肉上的，一个不小心损失都会按十万记。
　　所以怎么切，切多大，那都是要齐鸣这主人来决定。
　　“老板，你看后头你想怎么动刀？您要是能定，那就最好，要是定不了，主办方这儿也有更专业的老师傅，不过请他们要花一点钱。”
　　齐鸣果断摇头，拒绝了请人的提议。倒不是怕花钱，而是担心这所谓的老师傅不靠谱。他自己就有透视，能看清内部翡翠的位置，画出最完美的走线，又何必冒着损坏玉肉的风险，请别人。
　　“小齐，最好还是请个老师傅，他们经验足。”
　　杨科出言劝道。
　　孙虎也是认可的点点头。
　　但齐鸣还是不为所动，他伸出手，要过了一支记号笔，自己开始画了起来。
　　很快，两块玉肉上就被画上了大大小小十多条线。
　　“你就照着，这些纹路切就行。”
　　齐鸣将笔一放，揉了揉微微酸涩的眼睛，对那解石师傅命令道。
　　“老板，那我可就照着你画的切了啊。”这师傅动手前，还是不确定的又提了一嘴。
　　齐鸣朝他笑了笑：“你放心，只要别歪就行。”
　　很快，刺耳的磨石声，再次响起，齐鸣捂着小紫的耳朵退后了几步。但是才过了几分钟，身后响起的嘈杂声，居然是比那机器的轰鸣声都要大了几分。

第 255章 求购（中）
　　杨科看到来人，眉头挑了挑，附身到齐鸣耳边介绍道：“这是总部在深圳的帝爵珠宝，现任的执行董事，李家的小少爷，李至先。”
　　“杨哥，珠宝圈的人我也不认识，你就告诉我，他跟那位比谁更牛叉一点。”
　　齐鸣指了指站在一旁，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周琦，笑问道。
　　杨科看了看周琦，才道“这两人压根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周家的雅泰，顶多是港岛前三，但帝爵可是常年排在全球前十的。也是咱们国家在珠宝界，唯一拿的出手的品牌。”
　　说到后头，杨科眼神中满是斗志，语气难掩羡慕。有朝一日，把KOMS做到帝爵那种程度，就是他的人生理想。
　　被杨科这么一解释，齐鸣就懂了，果然有参照物比较方便理解。
　　也就2分钟的功夫，这位李公子在众人的簇拥下，很快来到了齐鸣近前。
　　虽然身份地位比周琦高，但这位的脾气可要好不少，光看面相就挺随和的。跟其他人一样，简单的自我介绍递上名片后，就等到了一边，盯着屏幕看起了解石。
　　不过他的出现，却也带来了连锁效应，一些个实力不足的中小珠宝公司老板，知道自己肯定没戏后，很自觉地离开了。
　　他们心里也憋屈的很，帝爵都来了，还抢个屁，比有钱，怎么比的过人家。
　　帝爵之后是周大福，然后是瑞士的伯爵，美国的蒂芙尼，日本的御木本，法国的梵克雅宝，意大利的德米亚尼，美国的哈利，温斯顿。
　　渐渐的，出现的欧美面孔居然是比黄种人的东方面孔都要多了。
　　而且来的这些欧美珠宝公司，有的名字齐鸣听都没听过，但在杨科这珠宝圈的业内人士介绍下，每一家都是珠宝界的中流砥柱。
　　这下子，别说是杨科了，就是齐鸣都能看出点不对劲来。因为这些公司很多业务都只开设在欧美，并没在亚洲开展业务。
　　而欧美人，甚至可以说99%的西方人，压根就不喜欢翡翠！
　　事实上，翡翠属于玉文化的一种。它的消费市场主要集中在华夏，日本，韩国，马来西亚这几个经济相对发达的汉文化区域。
　　出口欧美的翡翠制品，主要消费人群也是华人华侨。
　　西方人对闪烁璀璨的钻石和多姿多彩的宝石比较感兴趣，而东方人对低调内敛的玉石比较青睐，这是根植在血脉中的文化基因决定的。
　　如果他们目的不是自己那块正在解的翡翠原石，那又是为了什么而来？
　　齐鸣想了半晌，都没个头绪，只能放弃。心下暗道：没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又来一家，这次是卡地亚。小齐，你这石头魔力有点大啊！”
　　杨科拉了拉齐鸣的衣袖，示意他朝一侧看。这次带头的还是一个金发碧眼的西方面孔，身后跟着十几号精英打扮的男男女女，里头有外国人，也有华人面孔。
　　在少数几个华人面孔里，齐鸣居然看到了童欣晴。
　　童欣晴也是瞪大了双眼。大约是1小时前，她接到了经纪人王姐的电话后，带着保镖就去了她所在的一号馆，去见那所谓的大人物。
　　在那，她跟这位名叫约翰安东尼的卡地亚亚洲区的高管碰了头，双方也才聊了十来分钟，都还没进入正题。
　　这位约翰先生，不知道是接了谁的电话，着急忙慌的带着人就朝这边赶。
　　走前卡地亚也没个派个人通知跟她和她的经纪人，是就这么原地等待，还是事后联系。她一个大明星，就这么被撂在了那。
　　这种情况，童欣晴也是头一遭遇到。眼见对方如此不重视，她心里也是憋屈的不行，拍拍屁股就打算直接走人了。
　　但经纪人舍不得这难得的机会，干脆拉着她，厚着脸皮就跟在了队伍后头，就这样一路跟到了这儿。
　　经纪人王姐，看着在那跟约翰微笑握手的齐鸣，那是激动的不行，眼角的鱼尾纹都挤一块儿了，凑到童欣晴耳边，小声道：
　　“欣晴，你怎么也不说一声，你男朋友跟卡地亚的老板认识啊。有这层关系在，咱们能省多少事儿啊。”
　　童欣晴眉宇间因为疑惑，皱起了个小小的川字，她回忆了一阵，确实没听齐鸣提起过这茬。
　　“他应该不认识，要是认识，肯定跟我说的。”
　　才跟经济人咬完耳朵，童欣晴就看见齐鸣在朝她招手。
　　“快去，快去。叫你呢。”王姐这会儿比童欣晴本人都着急，推搡着她的胳膊就让她过去。
　　童欣晴也没多想，就走了过去。
　　“约翰先生，没想到这么巧，我的女朋友居然也在你的队伍里。”
　　齐鸣很自然的牵起童欣晴的手，向着面前的外国佬介绍道。他知道童欣晴会出现在卡地亚的队伍，肯定是跟代言合同有关。
　　既然眼前的这群外国佬，怎么看都是有求于他的样子，他也不介意替自己女友撑撑场子，增加点成功的机率。
　　约翰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也是愣了下，他想了片刻后才笑着应和道：
　　“确实很巧，童小姐来找我们合作，而我们现在却是有求于齐先生。这让我想起了，你们华夏的一句老话：互帮互助！”
　　这话差不多已经是明示了，齐鸣自然是懂。
　　于是他指着那块正在机器上分解的石头道：“要是您说的是它，那您放心，只要价钱合适，我很乐意和卡地亚这样的企业合作。”
　　约翰笑着摇摇头道：“齐，既然咱们这么有缘，我也不瞒你。那块翡翠确实是我们大多数人的目标之一，毕竟卡地亚在亚洲区的生意，也需要翡翠原料。但真正，将这么多西方同行吸引来的，却不是它。”
　　“我不知道，我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你们这么重视的。”齐鸣疑惑的道。
　　约翰看了看屏幕上的翡翠后，才苦笑着摇头道：“齐，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掀了幸运女神的裙子，你这一上午可是到手了两件好东西啊。”
　　“两件？”
　　齐鸣和童欣晴对视一眼，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了。
　　他伸手插入裤兜，拿出一团用餐巾纸包裹着的物体，小心的打开，递到了约翰面前，询问道：“约翰先生，您指的不会是它吧。”
　　“oh，上帝，没想到世界上真有这种东西的存在。齐，我能亲自上手看看吗？”
　　约翰看到蛇石的第一时间眼睛就亮了起来，而后征求着问道。
　　齐鸣无所谓的耸耸肩，示意他自便。
　　众目睽睽之下，又是如此身份的人，肯定也干不出拿到手就跑的把戏。
　　“谢谢。”约翰道过谢，先是小心的拿起那枚梭形的蛇石，举起对准了灯光。灯光照射下，墨绿色的石头周围荡漾起了一圈小小的绿色光晕，美轮美奂。
　　“它真的是太美了！简直就是奇迹！”
　　他的动作，立刻让刚刚到场的那些欧美珠宝公司的高管们不淡定了。刚刚他们接二连三的过来，因为看到齐鸣正在解石，同时又有竞争者在场，这才没当场提。
　　结果没想到，反倒是被约翰这最后到的滑头给抢了先，这要是再不上，那岂不是要白来一趟。
　　“齐，我们梵克雅宝也希望能跟您合作。”
　　“齐，我们伯爵才是最有诚意的。”
　　“齐，我们德米亚尼愿意给出最高的价格，只要您愿意转让这两颗蛇石。”
　　齐鸣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给搞蒙了，啥情况，不就是蛇石嘛，都是珠宝公司高层，至于一个个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的嘛。
　　而且这些人，有的说英语，有的意大利语，或是夹着半生不熟的中文，吵的他头都大了。
　　“停！STOP！”
　　齐鸣护着童欣晴退出两步，喊了一声后，总算是暂时镇住了场子。
　　“各位，如果你们的目标是蛇石，那请给我一点时间，因为我已经把它们送给了我的女友。是否出售，我需要跟她商量。在此之前，你们可以在这儿先行鉴赏。”
　　那些个珠宝商听他开诚布公的这么一说，一阵面面相觑之后，也只能无奈的摊了摊手，而后一个个走到了约翰身边，等待上手的机会。

第 256章 求购（下）
　　暂时搞定了这群外国佬，齐鸣拉着童欣晴走到一边。刚刚那一幕也被在场众多的亚洲珠宝商们看在了眼里。
　　之前看着一家家欧美大公司来，他们面上镇定，心里其实慌的不行，都以为接下来，要有一场激烈竞争了。
　　而等他们看到，这些同行争的是一颗所谓的蛇石，不是正在解的毛料后，那都是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但回头一想，能被这么多顶级珠宝公司争抢的，又岂是什么寻常东西？
　　这下子看向齐鸣的眼神，就只剩下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了。
　　齐鸣被他们这种要吃人的眼神，看的也是心里发毛，他下意识的躲到了孙虎身后，借着虎哥那肥大的身躯，遮挡视线。
　　“杨哥。”
　　齐鸣朝着不远处，正跟一个珠宝商寒暄的杨科招了招手。刚刚齐鸣和约翰聊天时，杨科自己去了一边，跟相熟的同行打招呼去了。
　　这时候杨科发现齐鸣叫他，便朝着身边人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后，就走了过来，笑着询问道：“怎么了？”
　　“杨哥，麻烦你件事。这些珠宝公司，都是冲着我早上刚赌到的蛇石来的。你也是这圈子的，能不能替我问问，他们为什么想要这蛇石？这里头有什么内情不？”
　　“蛇石？”杨科回忆了下，才想起这比较冷门的生物宝石，而后一口应下。
　　“那成，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说完，他就走到一边，打电话找人去了。他大学上的是英国的爱丁堡艺术学院。这所学校的珠宝设计专业常年排在世界前三。
　　他的校友大部分都就职于世界各大知名珠宝公司，打听这点消息不算什么难事。
　　安排完这事儿后，齐鸣才看向童欣晴，关心的问道：“欣晴，你之前说要跟经纪人拜访的应该就是卡地亚吧，谈的怎么样了？”
　　“你还说呢！”童欣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皱了皱精致的小鼻子，埋怨道：“我这边才见到人，话都没说两句，就因为你被他们撂在了那。
　　要不是经纪人脸皮厚，拉着我跟过来。我都还不知道，你又搞出了这么大阵仗，哼！说说吧，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童欣晴指了指周围那些个等在一边的珠宝商，佯怒问道。
　　齐鸣哪知道自己间接坏了她的好事，只能是把赌石，解石的过程讲了一遍。
　　他俩你侬我侬的在那交谈的时候，那边响了许久的解石机终于是停了下来。
　　场馆内的所有人，都是屏息凝神，紧张的盯着屏幕，这一刻的气氛，就好像是第一回看周润发的赌神电影一样，观众的情绪整个都带入进了主角身上，共享着底牌翻开前的那种紧张刺激感。
　　扛着摄影机的小哥，也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等扬起的灰尘散尽，他小心的凑上前，将镜头对准了那堆翡翠玉石。
　　“绿！冰种正阳绿！”
　　“我没看错吧~这真是冰种正阳绿，看块头少说20多斤！”
　　“糯冰飘花看着都有四五十斤！”
　　“等等！你们看那师傅手上拿的！我是不是眼花了？”
　　镜头适时的从那一堆的玉石上挪开，转移到了解石师傅的手上。所有屏幕，近乎在同一时间播放了同一个特写。
　　一只粗糙的手上，拖着一块也就女人粉饼盒大小的石头。
　　石头通体碧绿，绿的深邃浓郁，翠艳欲滴。随着摄影师镜头的变化，灯光交替打在那块玉石上，玉石过光处，不见任何结构，色泽均匀，宛如啤酒瓶子一般，光晕流转下，就好似一口碧波清潭，不断吞噬着所有人，或惊艳，或贪婪的目光。
　　“咕咚~”
　　齐鸣清晰的听到了身侧的孙虎，那喉结滚动的声音。
　　“帝，帝王绿！”
　　也不知道是谁结结巴巴的发出了这第一声，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场馆却是清晰无比。
　　“哗！帝王绿，真的是帝王绿！”
　　“玛德，老子居然亲眼见到帝王绿了！”
　　转瞬之间，整个场馆，都响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那声音几乎是要将屋顶给掀飞一般。
　　那些个外国珠宝商，原本对这块翡翠原石并不感兴趣，但在那块帝王绿出现一刻，他们也是被深深吸引过去。
　　“上帝，这简直就是世上最完美的祖母绿宝石。”
　　“詹妮弗，你错了，东方人管这种宝石叫做，帝王绿。是比哥伦比亚祖母绿宝石，还要珍贵的存在。”
　　“琼斯，我想如果可以，这块宝石也可以成为我们这次求购的目标。”
　　“先生，如果您贪心的想要两者都要，咱们怕是要下血本才行了。”
　　这些个本来对翡翠不感兴趣的欧美人都是这样，就更别说周围这些早就等在一边的亚洲珠宝商们了。
　　当他们看着那个粗鄙的解石师傅，小心的捧着那块小小的帝王绿翡翠，交到齐鸣手上时，他们的眼睛都是绿的。
　　这抹绿，也不知道是被宝石晃的，还是贪婪到了一定程度，具体是哪种，怕是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齐鸣因为透视的原因，一早就知道帝王绿的存在，所以这会儿他这货主反倒很是平静。
　　“它可真漂亮。”童欣晴看着齐鸣手上的宝石喃喃道。
　　“嗷呜，嗷呜（给我，快给我！）”
　　小紫那双剔透的紫瞳上，倒映出了一抹淡淡的绿光，一双爪子不停朝着那小小的石头伸着，身子不断前探，眼看就要掉下去了。
　　齐鸣原本是想把这帝王绿翡翠拿给童欣晴欣赏的。但见它这副样子，又不忍起来，于是他把石头朝小紫怀里一塞。
　　然后再把小紫整个抱起，送进童欣晴怀里。这下子算是完美解决，简直就是一举两得的完美示例。
　　齐鸣在心里替自己想的办法，点了个赞，嘴角翘起抹自得的笑意。但这一幕被摄像机全程转播到了屏幕，底下见证了这一幕的人，那叫个恨得咬牙切齿啊。
　　“帝王绿的翡翠，就这么给了只猫！我觉得他这是在看不起我！是在侮辱我！”
　　“人不如猫，我为啥生下来就没多条尾巴！”
　　“小哥哥，你还缺猫吗？260个月大，会自己赚钱买罐头的那种。”
　　······
　　别说是众多的普通人，就是见惯了好东西的这些个珠宝商，也是被齐鸣这突如其来的一手弄的有点儿破防。
　　见他这么埋汰好东西，一个个气的嘴角直抽抽，这要是自家晚辈，大嘴巴子肯定已经抽上去了。
　　但一些个脑子活络的换个角度一想，齐鸣这么处置这块帝王绿，说明对它不重视啊。
　　既然不重视，岂不是说，他们有机会买下？别看这块帝王绿就粉饼盒，那么点大，但这东西不管是进了谁家珠宝公司，那都是镇店之宝，能当传家宝的存在。
　　“咳咳，小哥，我是周大福的，周聪。请问，您有没有意向出售这块帝王绿翡翠。我们愿意出价1亿2千万华夏币。”
　　周大福是港岛乃至华夏，当之无愧的第一的珠宝公司，2020年时，更是以73亿美元的营收，排名世界第4大奢侈品珠宝公司，地位仅次于LV，印度班加罗尔，以及香奈儿之下，比卡地亚都要高一位。
　　虽然这几年，受到口罩问题影响，如今的排名略有下降，但是单论营业额和规模，任然是妥妥的华夏第一。
　　这位周大福的少东家一开口，立刻让在场的不少人都冷静了下来。尤其是1亿2千万的开价，更像是一盆冷水，把一些个中型珠宝公司的老板，浇了个透心凉。
　　但是当他们把目光看向机器上那堆切好的玉料时，马上又振奋起精神来。帝王绿就那么一小块，肯定没他们什么份。
　　但是冰种正阳绿可是少说有20斤啊！这种料子，那也是翡翠里绝对的极品，任何一件成品，都是按照百万来的。
　　冰种正阳绿的抢不到，还有糯冰。糯冰的抢不大，也还有糯种~
　　他们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气愤，尤其是几个曾经先齐鸣一步，看到过这块料的老板，那脸色都气的成了猪肝色，要不是周围人多，还顾忌着点身份，他们甚至都想跪下来锤地板，扣眼珠子了。
　　什么叫有眼无珠，说得可不就是他们嘛！

第 257章 穆克什·安巴尼
　　“齐先生，我对你那些冰种正阳绿的料子很感兴趣。2个亿打包卖给我行不行？”
　　由于这种的料子多，所以总价反而在帝王绿之上，算是量变引起了质变。然而这人才说完，边上的一人直接就喷道：
　　“老王，你这心也太黑了吧。想吃独食也就算了。就开2亿，你是欺负齐小哥不懂行，是不是。齐小哥，我出1亿，我只要8斤就行。”
　　“老黄，你也没好哪儿去。齐先生~”
　　“齐先生~”
　　齐鸣算是见识到了，有钱人抢购起来，也不比普通老百姓好多少，插队的，瞪眼的，互相推搡的，一言不合就爆粗口的，甚至一个看着都有60多岁的老人，已经捂着胸口就要躺地上碰瓷了。
　　这果然跟网上说的一样：高端的商战，往往采用最朴素的办法。啥，断你资金链，啥抢你供应商，哪来往地板上一躺来的效果好。
　　就在齐鸣被吵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一直站在人群外围，毫无存在感的的余经理走了过来，拉过齐鸣恭敬的道：
　　“齐先生，你看不少人都围了过来，咱们的安保压力实在太大。出于安全考虑，我已经让人腾出了一间最大的会议室，你要是愿意，可以先过去。这些原石，我也会找人一并带过去。
　　如果这些老板，还想交易，我们也会安排他们过去。你看这样行不行？”
　　齐鸣赞赏的拍了拍这位余经理的肩膀，要不人家怎么能当经理呢。这业务能力强的，啥事情都想到了你前头，哪个老板不喜欢。
　　“就按你说的来吧。”
　　答复完余经理，齐鸣搂着童欣晴，转向了孙虎，嘱咐道：
　　“虎哥，我和欣晴先过去，那几个保镖就先借我用用。你受点累，跟保安一起负责护送下这些玉料吧。”
　　齐鸣又不是刚出社会什么都不懂的大学生。
　　所谓财帛动人心，他的心还没大到，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全权交给那些主办方安排的保安，所以才会提出让孙虎跟车。
　　孙虎对这安排，也是一口应下，就算齐鸣不说，他也不会允许这些东西离开他视线哪怕一分钟的。
　　“欣晴，那我们先过去。”
　　齐鸣揽着童欣晴的小蛮腰，在展会保安和那四个保镖的护送下，离开了会场。路过那几个外国佬时，齐鸣也要回了那两颗蛇石，并且知会了他们接下来的安排。
　　为了购买蛇石，这些个外国佬都果断的跟了上去。但会议室不比这大会场，空间有限，他们一个个后头，少的跟了七八个人，多的十几人，会议室是肯定装不下的。
　　在余经理的交涉下，每家珠宝公司最后都只派出2人做代表，跟在了齐鸣的后头。
　　这余经理给安排的地方，就在这间展馆的三楼，是一间将近1百多平的大型会议室。
　　一进到这里头，耳朵边瞬间就清净下来，齐鸣正想舒口气，杨科小跑着来到身侧，附耳在他一旁，小声道：“这些人盯上你那蛇石的原因找着了。”
　　“哦~”
　　齐鸣来了兴趣，先将童欣晴拉到会议桌边坐下，轻声道：“欣晴，你在这儿等会儿。我跟杨哥去谈点事。”
　　“嗯~你去吧。”
　　童欣晴抱着小紫乖巧的点点头。
　　说完，齐鸣拉着杨科去了会议室的角落，那些跟上来的珠宝商们见状，虽然都很好奇这俩人要说什么，但却很有眼力劲的没有凑上来。
　　“杨哥，里头有啥道道。”齐鸣小声问道。
　　杨科羡慕的看着他，拍了拍他肩膀，感慨道：“你小子，这运气也没谁了。穆克什·安巴尼你知道不？”
　　齐鸣摇了摇头：“没听说过，杨哥你就别卖关子了。时间紧呢！”
　　“呵，那我就直说了。这事儿在国外珠宝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穆克什·安巴尼是前印度首富，还当过两年世界首富。”
　　杨科这么一说，齐鸣就有印象了，插嘴道：“就是那个花10亿美元，在孟买建了栋楼，最后又说风水不好，空置不住的那位？”
　　“对，就是这位。”杨科忙不迭的点头。
　　要是这位齐鸣就有印象了。前两年，关于那栋10亿美元的私人建筑，一度被国内各大网站转载。而这还只是这位印度富豪炫富的基本操作。
　　别的富豪赚了钱，恨不得都埋起来，生怕别人知道。但这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
　　光是嫁个女儿，他就花了7亿美元，这还能说婚礼一生就一次，搞的隆重点也能理解。但给一台苹果手机，镶上一颗价值4850万美元粉钻的，放眼全世界，都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齐鸣银行账户上现在的那点身家，说句替人家提鞋都不配，那是一点都不夸张。
　　看着齐鸣那震惊的样子，杨科接着道：“这位印度富豪，宠老婆那是世界闻名。每年都会斥巨资购买大量珠宝送给他老婆。
　　往年是什么稀有，什么贵，送什么。但今年，据说他老婆患了场重病，虽然靠着砸钱，已经治愈，但身体还是很虚弱。
　　你也知道印度人迷信，于是他便向世界各大珠宝公司下了订单，订单里头要求了，珠宝的主石必须是，蛇石，碧玺，玛瑙！因为这三种宝石，每一样都有带来健康的寓意。
　　其中，人家还特意提了，同等条件下，蛇石优先。毕竟在印度，眼镜蛇那可是神明使者，在那土豪看来，效果肯定更好。
　　蛇石这东西，几万条蛇里头都不一定找得到一颗，更别说是，能达到宝石级别的了。所以你这两颗蛇石，今天早上切出的瞬间，就被有心人给传了出来，这才吸引了这么多外国佬找上了你。”
　　齐鸣这下才算明白了前因后果。那位印度富豪，花起钱来那是真的壕无人性。自己这两颗蛇石品质如此之高，一旦做成珠宝，送到那位手上，必定是个天价。
　　完成这订单的珠宝公司，不但能大赚一笔，名声大燥，还能和这位富豪交好。这么一想，别说是这些珠宝公司，这要换了是他那肯定也要巴巴的求上门。
　　“杨哥，要不咱们俩合作吧。我提供宝石，你们提供设计。到时候赚了钱，再一起分？”
　　齐鸣脑筋一转，肥水不流外人田。有这种好事，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师母的KOMS公司。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杨科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给拒绝了，他一个大男人，还有那么点小感动的道：
　　“小齐，你这好意，哥哥心领了。但现在的KOMS不够资格。我们就算有成品，也得通过这些个大公司才能送到人家手上，得不偿失的。”
　　齐鸣秒懂，这不就是中间商赚差价嘛。想想也是，人家是世界前十的大富豪，岂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正巧，这时候会议室门被推开了，两队保安在一众人的护送下，推着两辆装满了翡翠的推车走了进来。孙虎一屁股就坐在后头那辆推车上，一副门神模样，表情无比严肃。
　　而当孙虎一进门看到墙角的齐鸣后，他喊了一声，就招呼他过去。
　　齐鸣和杨科见状，也知道后头要忙了，反正正事也谈完了，便直接走回了会议桌。
　　往回走的时候，齐鸣拍了拍杨科肩膀，轻声许诺道：“杨哥，这事儿谢谢了。既然蛇石上不能合作，那过会儿挑选玉料的时候，让你先挑。”
　　“哈哈，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杨科欣喜道。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啊。”齐鸣回了一句后，就走回了童欣晴身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聊什么呢？这么久？”
　　童欣晴这会儿一只手托着小紫的屁股蛋，一只手上下揉搓着它的小肚皮，开心的不行。这个地方，小紫以前可是碰都不让碰的，这手感是真的好啊。
　　而现在，小紫的精力全放在舔那块帝王绿上，也就没管她这占便宜的事情了。
　　齐鸣搂过童欣晴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道：“聊你代言合同的事儿。”
　　“要死啦，这么多人呢！”
　　童欣晴有点不适应，在别人面前有这样的亲昵举动，脸蛋红红的推了齐鸣一把，但注意力却还是转移道他刚刚说的话上来。
　　“代言？”她好奇的道。
　　“对。”齐鸣自信一笑：“欣晴，你就说吧，你想做哪家的代言人。咱就挑哪家。老公都替你摆平。”
　　要是之前，他还不敢说这大话，但现在弄清楚了手上东西，对这些欧美珠宝公司的重要性后，他再说这话，那真是底气十足。

第 258章 暴富（上）
　　“小齐，你就别在那，跟弟妹咬耳朵了。”
　　孙虎也走到了齐鸣和童欣晴的身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调侃的道：“想要亲热，回去有的是时间。你看大家伙儿都等着呢，咱先把正事给办了吧？”
　　童欣晴被他说的脸红红的，本来还想问问，齐鸣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的，这下子也不好再开口了，只能低着头，靠玩弄小紫的肉体，来掩饰尴尬了。
　　齐鸣也瞪了孙虎一眼，但他说的确实也没错。
　　抬头环视会议室一圈，在他刚刚跟杨科聊天的功夫里，会议室里已经来了80多号人。除了在会场上见的几个熟面孔。
　　还有一些应该是得到了消息后，特意赶来的。其中，他甚至看到了田川，还有周琦身边的那位助理。
　　想想也是，周琦现在肯定是没脸过来，安排个助理过来，不知道是想混在里头买料子，还是单纯过来打探情报的。
　　齐鸣稍稍思考了下，在场大部分还是冲着翡翠玉料来的，要不就先把这大头给解决了。至于蛇石，他还想借它做点文章，正好留到最后把大多数人送走后，再跟外国佬慢慢谈。
　　“虎哥，杨哥。都过来一下吧。”
　　齐鸣站起身，走到身后那两车翡翠料子前。
　　“我这才坐下，椅子都还没捂热呢！”孙虎埋怨了一句，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走了过去。
　　那些个珠宝商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名堂，但现在东西在人家手上，哪怕是他们也只能伏低做小，先等着了。
　　“虎哥，这堆料有多重，算过没？”齐鸣看了眼车上的东西，小声问了句。
　　孙虎哪注意这个，挠挠头就想说不知道。一旁却有个声音插了进来。
　　“一共847.52斤。”
　　几人看向身侧，居然是刚刚替他们解石的那位解石师。这会儿跟在一堆的保安边上，手上还提着个小型解石机器。
　　“师傅，你也在啊？这分量你是怎么知道的？”
　　解石师有点拘谨的挠了挠头，这间屋子里，任何人的身家都是他几辈子求不来的，当今社会，有钱的就是大爷，这让他自我感觉就低了一等，听齐鸣问起，他才小心的道。
　　“搬上推车前，余经理用地磅都称过。这重量，他也叮嘱我到了地方就通知老板你的。说是你们要是检验的话，也方便。”
　　“那这个也是他让你带着的？”
　　齐鸣指了指他手上的解石工具，问道。
　　“是的，余经理说您可能用的着，外头还准备了个小型的台秤。您要是有需要，随时都能拿进来。”
　　齐鸣现在对这余经理的业务能力是彻底服气了，回头说什么都得想办法留个联系方式，说不定以后会有合作的机会。
　　“那拿进来吧，确实用的到。”
　　他话才说完，就有俩保安抬着个长方形的电子台秤，给搬了进来。
　　“小齐，你这是打算干啥？”孙虎奇怪的看着这又是台秤，又是解石机的，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齐鸣却是没回答他，而是看向了杨科：“杨哥，你也带了鉴定师来的吧？”
　　“呵，小齐，我好歹也是世界前三珠宝设计专业毕业的。赌石不行，但鉴定个翡翠还是没问题的。”
　　杨科自信道。
　　“那就好。那杨哥，跟咱刚刚说好的一样，这些料子你先挑。不过挑剩的，你得帮我做个分类，这么多料子一块块卖，太麻烦。我打算一堆一堆的卖。”
　　杨科和孙虎稍稍一想，就琢磨清楚齐鸣话里的意思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想通其中关节后，杨科更是感激了，说完看了看孙虎这二号老板，见孙虎也没提出任何意见后，就开始挑选起来。
　　那些个珠宝商看到杨科提前上了手，都有点急，人群里也有了不大不小的议论声响起。但齐鸣这货主显然和杨科认识，他们也只能嘴上抱怨，不好说什么。
　　而且他们也知道杨科所在的KOMS珠宝的底细，面前这么多料子，光他一家可吃不下。
　　很快，杨科就挑出了3块冰种正阳绿的板料，又挑了两块糯冰飘绿的料。
　　“小齐，就这些吧。”
　　“就这么点儿？”齐鸣看着杨科手上的东西，有点疑惑：“你不多拿点？”
　　杨科心里头也在滴血，你以为他不想要嘛，他那是没钱好嘛！
　　珠宝公司是有钱，但钱都压在成品和原料上了，基本上早上赚的钱，晚上就要拿去进货，这么说是夸张了点，但情况还真就是这么个情况。
　　“小齐，这几块就价值3千多万了。这都占我们公司4分之一的流动资金了。再多要，会影响公司运营的。”
　　“行吧。”
　　杨科都这么说了，齐鸣也就不劝了，他转头看向孙虎，问道：“虎哥，你怎么说？要不要自己留点，还是全部折现？”
　　孙虎眸子一亮，毫不犹豫的道：”我还是要钱吧，不瞒你说，昨天买了那翡翠平安扣，一到家我就后悔了，还是大金链子大金表比较适合我。“
　　“呵呵，那成，我自己要留点料子，回头我留的那部分，折现后再跟你算。”齐鸣笑道。
　　“嘿~自家兄弟，说算那就太见外了啊。”孙虎瞪了他一眼。
　　看着他俩兄弟情深，杨科眼里是不加掩饰的羡慕，再次在心里感慨了句，自己弟弟命不好，这次没跟来分上一杯羹。
　　跟孙虎打过了招呼，齐鸣也上前，他挑了块12*15厘米长的正阳绿板料，这块算是除了那一小块帝王绿外，最值钱的部分了。
　　这大小，能给小紫当块床板，哪天小紫不喜欢了，也能至少抠出2副镯子和几个吊坠来。
　　等齐鸣挑选完，周围几个人就开始忙活起来。杨科这专业人士负责指挥分配，田川给孙虎配的四个保镖则是做起了临时搬运工。
　　那台小型解石机也被通上了电，时不时就有料子被送上去，分割。
　　那些等在后头的珠宝公司老板们，开始还有点云里雾里，但看了会儿后，就都知道齐鸣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一个个都在心里暗骂齐鸣这只小狐狸。
　　眼前这套操作，他们这些个参加过国内外各大翡翠公盘的那可就太熟悉了。无非就是好东西搭上坏东西一起卖，别看齐鸣这次一块1.6吨的毛料解出了足足800多斤的玉料。
　　但他们在刚刚运送的时候，就已经大致过了一遍，里头将近700斤都是中低端的豆种，花青种。
　　这些东西虽然是各大翡翠门店里的主流，但对在场的这些个一线珠宝品牌来说，那就是薄利多销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他们今天想要争取的，是那1百多斤，糯冰种以上的高端料，这些才是真正能赚大钱的东西。
　　眼看着齐鸣他们将一块块的翡翠过秤，打堆，这些个老板也彻底坐不住了，纷纷带着身边的玉石师傅走上前，开始挑选起来。
　　提前都过一遍，也好清楚每一堆的大致价格，方便后续出价。
　　就这么过了半个小时，那两推车的翡翠，被齐鸣分成了8个小摊子。除掉他和杨科预先挑走的那些，每堆差不多都是100斤出头的样子。
　　为了方便交易，齐鸣还让人找来了A4纸，贴心的给它们都标上了号。
　　“呵，让他们先看着，咱们也过去歇歇。”
　　齐鸣招呼了杨科和孙虎一声，示意他们也去会议桌边坐坐。
　　杨科很自然的抬腿就跟了上去，孙虎却是一摆手，在最前头找了个视线最好的位置，眼睛瞪的老大，就这么盯着：“你们先过去休息，这边我盯着就行。”
　　齐鸣看着有点好笑，本想劝一句，按这些人的身份，干不出那种事。但想想还是没说，由着他去了。

第259章 暴富（中）
　　齐鸣回到了童欣晴身边坐下，休息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
　　那些个珠宝商也陆续鉴定完了那8堆翡翠。看完东西，他们有人两人一组，交头接耳，有人则是跟熟识的友商，讨论了起来。
　　“老张，你们打算买哪堆？”
　　被叫老张的中年人摸着下巴琢磨了会儿，也不避讳道：“3号吧。”
　　“3号！”问话的人听到答案后，瞪大了眼，一副吃惊模样，片刻后就朝他竖起了个拇指，佩服的道：“不愧是广东前三的珠宝公司，这魄力。”
　　“嘿~你埋汰我是吧。不瞒你，我前段时间，接了个订单，对方要一个上好的冰种镯子。那几堆翡翠里头，也就3号，6号，8号，有足够掏镯子的冰种料，不选3号还能咋办。”
　　这老张也是满脸的郁闷之色，之所以不选6号和8号，则是因为这两堆的高等翡翠数量更多，个头更大。这俩肯定是周大福和六木本还有帝爵这几家世界级珠宝公司的争夺目标，压根没他什么戏。
　　别说6号和8号，就是3号，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拿下。
　　齐鸣给这些翡翠分堆的时候，是将那些中低端翡翠，按重量先分，而后再将那些高端翡翠再均分下去，追求的就是个雨露均沾的效果。
　　但是，哪怕一样重的两块玉料，一块大小形状能掏镯子，一块不能，那价值也会天差地别，所以是肯定做不到完全平均的。
　　“老张，商量一下，你缺的就是那块冰种料子。我们公司小，这种好料子到我手里，也卖不出去。不过我看上了3号堆的一块糯冰料。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合作一把？”
　　“怎么合作？”老张来了兴趣。
　　那人很是鸡贼的一笑“简单，合股呗，等拍下来再按需分，多退少补。”
　　“合股啊~”老张思考了会儿一口应下。合股能增加成功拍下的几率，还能平摊风险，两全其美。
　　除了少数几家财大气粗的，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淡定样。不少实力稍弱的公司，都开始合纵连横起来。
　　没办法，不这么做，这次怕是连汤都喝不上一口。
　　周大福的小少爷，郑聪看着这些交头接耳的老板们，也是钦佩的看了眼齐鸣。能想出这办法，这年轻人是有点东西的。
　　当下的情况，确实是齐鸣最想看到的，毕竟竞争激烈了，价格才能上去。但要说他一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那就太抬举他了，会这么想只能说这位郑公子对他还不够了解。
　　跟焦躁的华夏老板们不同，那堆外国佬里也就只有卡地亚和梵克雅宝，这两家开展了亚洲业务的珠宝公司，对这些翡翠比较上心，其他外国佬都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淡定的很。
　　他们中不少人，其实一开始也想出手购买部分翡翠的。但他们只想购买那些高端料，买回去当成一些珠宝上装饰用的副石也不错。
　　结果齐鸣搞了这么一出后，他们瞬间就没兴趣。买那么一点高端料，还得往里头搭一堆的中低端货，欧美人又不喜欢翡翠，真要买回去，大概率只能吃灰，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只要不傻，是不会有人去做的。
　　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就退出了竞争，只等齐鸣处理完这堆破石头后，开始那两块蛇石的竞争。
　　会议桌边的齐鸣，扫视一圈，看这些人都聊的差不多了，便朝孙虎点头示意了下后，开口道：“各位，你们都是大忙人，我也就不耽误大家伙儿功夫了，要不咱们就开始吧。”
　　听他开了口，地下那些有意竞购的人，表情立刻就严肃了起来。
　　“因为我不是珠宝玉器行当里的，对价格也不清楚，图个方便，咱今天就来个简单的无底价拍卖，这第一堆，诸位谁要是有喜欢的现在就可以出价了。”
　　齐鸣如是说道。
　　他话一说完，不少人都面露鄙夷，说不懂骗鬼呢！真不懂，能把这么多同行都招来，呸，虚伪。
　　骂归骂，但东西错过可就没了。
　　这第一堆，齐鸣分的时候谨慎了点，冰种料子只够出几个吊坠，糯冰的能出俩镯子。至于那些中低端料，从种水到颜色，反而是几堆里最好的。
　　所以齐鸣话一说完，就有人报了个2千万的价。
　　“2千2！”
　　“2千3！”
　　喊价的声音一路飙到了2千6，才没人叫价。
　　齐鸣临时客串了下主持人，也不搞那套一遍两遍三遍，再落槌的那套了，直接问了句：“各位老板，还有人比这高的嘛？那成，这第一堆就2千6百万成交了。老板，您哪家银行？转账还是现金支票？”
　　这次的珠宝展也是得到了国内外各大银行的支持，每个场馆都给划了个银行办公区，为的就是方便交易。
　　“恭喜。”
　　“恭喜。”
　　拍下这堆货的是个60多岁的小老头，这才一脸小得意的接受周围人道贺，没想到齐鸣说的这么直接。
　　心里暗暗骂了这小狐狸一句，俗。表面上却是笑脸相迎道：“华夏银行，咱现场转账就行。”
　　“那行，来先把合同签了。”齐鸣掏出两份预先打印好的A4纸，填好价格一栏后，就递给了对方。
　　签了字，按了手印，齐鸣朝着孙虎道：“虎哥，你带这位程先生，下去办下转账，确认了到账，东西就是您的了。”
　　“嗯~交给我吧。”孙虎一脸严肃的站起身，领着这位就下去了。
　　目送二人离开，齐鸣朝着众人笑着道：“各位，流程大家也看到了，别怪我没提醒大家，要是真想要，可别犹豫啊！”
　　这会儿不少人其实也有点懵，刚刚那一堆，实际价值在2千8百万左右，喊到2千6就没人叫价，那单纯是在看形式，谋而后动，结果没想到齐鸣这临时拍卖师，这么的不专业，让别人捡了便宜。
　　这下子，他们有点不淡定了，这后头要是想要，那喊价不果断点怕是不行。现在齐鸣给他们的印象，那已经不是小狐狸，那是彻头彻尾的老狐狸！
　　“各位，这第二堆，有谁想要的？”齐鸣并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直接开始了第二轮拍卖。
　　“2千6百万！”
　　这一堆的质量和上一堆差不多，但这次才一出价就有人喊到了刚刚的成交价。
　　“不讲武德！”
　　也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声，喊完就跟了句“2千8！”
　　“2千8百5！”
　　有了前面的经验，只要想买的，哪还敢等，哪怕高出了预估，那也是咬着牙把价格给叫了。
　　孙虎那边刚办完转账，拿着凭据，跟那程老板勾肩搭背的回到会议室，就听齐鸣朝他看过来，毫无感情的把一份签好的合同递给他。
　　“虎哥，这位瑞丽的邱总出价3千1百万，你再跑一趟吧。”
　　孙虎呆呆的应了声好，熟门熟路的做起了带路党。
　　第三堆，由于有上好的手镯料，价格直接到了7千多万，最后是由总部在深圳的帝爵珠宝给拍下的。
　　拍下后，那位李少爷当场签了字，但他表示还要参加后续拍卖，钱结束了一起结。
　　有帝爵那么大的招牌做背书，齐鸣自然是同意了这合理要求，孙虎这坨3百多斤的肉，总算也是能好好喘了口气。
　　第四堆，是几家珠宝公司联合拍下的，成交价5千2百万。
　　为了显示自己并没因为公司大小，而区别对待，齐鸣很是贴心的向作为代表的这位黄总问道：“黄总，您要参加后续拍卖的话，也可以晚点转账没事的。”
　　黄总40多岁人，被他这话弄得苦笑摇头，道：“齐先生，你这是想掏空我们啊。有心无力，有心无力啊。”
　　孙虎一脸得菜色，忍不住替自己争取道：“小齐，要不你再拍一个，我一起带过去。哥哥我昨晚1V2，都没这么累过。”
　　“哈哈哈~”
　　他这话，惹得下头男性同胞默契的大笑出声，让少数女人也是面红耳赤。都是成年人，1V2嘛，懂的都懂。
　　这下子，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不少。

第 260章暴富（下）
　　齐鸣瞪了孙虎这没脸没皮的家伙一眼，而后下意识的看向了童欣晴。
　　童欣晴见状，也是没好气的皱着鼻子甩了个卫生眼给他，然后就把头撇到一边，一副生气模样，不去看他。
　　齐鸣心里小郁闷，又不是他1V2 ，这咋就生气了呢。眼下正事要紧，哄女孩子只能稍稍延后。
　　他笑着对等在一边的黄总道：“实在不好意思，黄总那让您受累多等一会儿了，早就嘱咐这胖子减肥，他就是不听，你看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黄总刚拍下东西，也挺高兴的，左右也就多等个十分钟，便笑着摆摆手道“不碍事，等等也好，我也想看看我是不是买贵了。”
　　说完，就很有风度的走到一边。
　　第五堆，5千8百万。越往后，东西不一定越好，但是由于所剩无几的关系，溢价的情况反而是越发明显。
　　而到第6堆的时候，价格更是被抬到了让在座这些身价亿万的老板们都咂舌的1亿2千万。
　　这一堆里头，有块只比齐鸣自留的那块稍小的冰种板料。光这块板，少说都能掏出2副冰种正阳绿的镯子。
　　其中一个甚至能到满绿。翡翠里头，最好的是一种叫龙石种的顶级翡翠。龙石种比帝王绿都要稀有，70年代那会儿还有现货在市面上流通。
　　但近几十年，别说现货，原石都没见着一块，算是彻底绝迹，成为了翡翠圈子里的传说。
　　龙石种之下，则是玻璃种或帝王绿这两种，由于帝王绿的翡翠很多自身就是玻璃种，所以普遍认为帝王绿高于玻璃种。
　　而正阳绿论颜色，仅在帝王绿之下，排行老二。冰种在种水里头仅次于玻璃种，别看这块板料是两个万年老二相结合。
　　但放到市面上任何一家珠宝店，都足以成为镇店之宝了。17年那会儿，翡翠价格算在一个历史高点。那时候一个冰种正阳绿满绿的镯子，曾在上海卖出过5千多万的高价，其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所以齐鸣才宣布6号堆开拍，立刻就吸引了卡地亚，梵克雅宝，六木本，和周大福这四大巨头的角逐。
　　最后是周大福这港岛本土企业，以这1一亿多的高价给拿下了。
　　童欣晴哪怕是见惯了大场面，也是被这一个个价格给惊的不轻，别看明星动不动就几千万片酬，这几年的新闻报道动不动就是某爽一天2百万啥的。
　　但是，这钱跟经纪公司一分，经纪人一分，落到自己口袋里也就不剩多少，所以这几年明星们才一一自立门户创建公司或工作室，还不是为了少分一点给别人，自己多赚一点。
　　可以说，齐鸣今天任何一堆石头，都够她忙个一年了。但这却只是齐鸣一上午的收获。认识齐鸣的时候，童欣晴就羡慕他捡漏来钱快，现在光说羡慕可无法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所以到最后，哪怕是童欣晴，都在心里悄悄嘀咕了句：狗大户。这才算是把心态调整了过来。
　　也就在这段时间里，拍卖也到了尾声，当第8堆，被梵克雅宝以8千万的高价买走，今天到场的珠宝商们都是咂舌的看着台前的少年。
　　拍卖的时候没主意，这会儿回过味了，他们才惊讶的发现。
　　就这4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眼前的青年靠着一块石头，居然豪取了近4个多亿。这钱对他们不少人来说，也就是自己身家的一个零头而已。
　　但自己那些财富，是半生积累，而人家却是一天不到，这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齐先生，不知道您手上的那块帝王绿翡翠，有没有出售意愿？要是愿意，我们一定能给您一个满意的价钱。”
　　周大福的郑聪，离开前，笑着和齐鸣握手寒暄询问道。问的时候，眼睛还时不时的瞥向了童欣晴怀里的小紫。
　　小紫感受到了对方不怀好意的目光后，龇着对尖尖的虎牙恐吓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威慑力后，干脆转过身，眼不见为净。
　　眼下，天大地大，都没它吸收帝王绿里的宝气来的大。
　　眼前这位可不是第一个提这要求的，离开的珠宝商都会来他这问上一句，虽然他们清楚，齐鸣大概率是不会出售的。但有枣没枣，打两杆，万一人家看你顺眼就答应了呢。
　　别看那一堆堆的翡翠，个个百来斤，真要上了市场，可能都没那一块帝王绿来的贵。
　　齐鸣熟练的婉拒道：“实在是抱歉，这东西我也挺喜欢，想先留手上把玩。要是哪天想要出售，一定先联系郑公子。”
　　这客套话他跟谁都这么说，郑聪也知道这是场面话，但面上还是满脸喜色的道：
　　“呵呵，那我可就等着了啊。我是真的很期待和齐先生的再次合作。”
　　“我也很期待，不过这次只是机缘巧合。以郑公子您的身份，下次我怕是想见一面都难啊。”
　　齐鸣语气带着遗憾的客套道。
　　而郑聪则是第一时间就摇头，表情很是认真：
　　“我的直觉告诉我，咱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次见面的。毕竟，离平洲的翡翠公盘，也就几个月了，对吧。齐先生？”
　　齐鸣知道，他这是把自己当成赌石圈里的人了。
　　目前世界范围，最大的赌石公盘，肯定是缅甸公盘。这个公盘1964年就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了近一甲子的时间，不管是历史，规模，品质，都是最好的。
　　只不过每届缅甸公盘的时间都不固定，有3月份，有6月份，还有9月份。
　　其次就是国内的，平洲，揭阳，盈江这三地的公盘。尤其是坪洲公盘，质量和数量，都是国内最好，一般开始时间在6月到9月之间。
　　算算日子，快的话离现在也就2个月，所以郑聪才说很快就能相见，这是打定了齐鸣一定会参加了。
　　齐鸣现在也没时间跟他解释，自己其实是混古玩圈的，大概率说了人家也不信，所以便开口应付道：
　　“借您吉言，要是真参加坪洲公盘，再有收获，周大福绝对是我的第一选择。”
　　“呵呵，一言为定。我也就不耽误齐先生办正事了，咱回见。”
　　郑聪看了看那些个坐在会议桌边的，国外珠宝公司代表们，意有所指的道。
　　“回见。”
　　齐鸣笑着挥了挥手。听这位的语气，他显然是知道蛇石的事儿，但却没参一脚的打算。
　　一一送别了到场的国内珠宝商后，原本略显拥挤的会议室，一下子就空旷了起来。
　　齐鸣舒了口气，调整了下状态，坐回了童欣晴身边。
　　童欣晴见他神色间略显疲态，很是贴心的递上了一瓶矿泉水。
　　齐鸣接过，抿了一口后，看向了孙虎和杨科，问道：“后头的事情，跟你们没什么关系，要不你们先去忙？我自己处理？”
　　杨科想了想，招呼了声也就离开了，他要把买下的料子安排人送回京城，还要照顾展会摊位，确实有点事。
　　而孙虎则是坐那没动，大大咧咧的道：“你忙你的，我等着。忙完了，咱去大吃一顿，好好庆祝一下。”
　　他现在真的是睡觉都能笑醒了。38万的投入，短短几个小时，翻了少说200多倍！这么多钱，等他正式进入了文物局，谁还能用金钱腐蚀他？
　　齐鸣原本想吐槽他一句：你哪餐饭，不是大吃一顿的？
　　但话到嘴边，有那么点意兴阑珊，也就没说，而是看向了剩下的这6家珠宝公司，他强打起笑脸，用一句“实在抱歉，让各位久等了。”算是开了场。
　　“齐，是我要感谢你，让我们见识了场精彩的拍卖。”
　　约翰估计是在亚洲呆久了，也学会了花花轿子人人抬的这一套。其他的外国佬见约翰那副熟络的样子，就暗道糟糕，也是七嘴八舌的开始夸。
　　这个一句，年轻有为。那个一句，恭喜。
　　只能说外语的词汇太过贫乏，换成国内任何一个文科生都能给你整出500字来。

第261章 代言合同
　　“各位，我并不算是正经的生意人。”
　　齐鸣抬抬手，打断了这些外国佬并不高明的吹捧，再次开口道。
　　但他现在说这话，哪怕是这些外国佬都觉得是真的太凡尔赛了。
　　对于这种华夏人所谓的谦虚，他们其实很不待见，几个小时赚了几亿，他这都不算正经生意人，谁还算？
　　齐鸣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还在那自顾自的道:
　　“这两颗蛇石，我也很喜欢。不过比起我，诸位肯定更需要他们，华夏有句老话叫：成人之美。我也很乐意帮助大家。”
　　说到这儿，他再次把那两块蛇石拿在了手上，朝向了灯光，满脸不舍得看向那圈绿色的光晕。那些个外国佬，也是被这抹绿色晃的双眼发直，比起翡翠内敛的光泽，显然这种宝石更对他们的胃口。
　　齐鸣就这么一边手拿宝石，借着灯光欣赏，一边指了指身边的童欣晴接着道：
　　“她是我的女友，也是华夏最好的演员之一，她本人也很喜欢珠宝，所以很期待能和在座的顶级珠宝公司，有所合作。
　　作为她的男友，我很愿意以这两颗蛇石，帮助她实现这一愿望。想来诸位都能明白我的意思。”
　　话都说到这儿了，又是演员，又是寻求合作的。他们要是还不明白，那也不配成为这一领域的精英。
　　只不过齐鸣这要求，是真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也就卡地亚的约翰，算是事先就有了点心理准备。
　　约翰心里早就有了腹稿，所以最先问道：“齐，你对代言级别有什么要求吗？”
　　啥？代言还有级别的？
　　这问题，完全是在他的知识盲区之外了，齐鸣脸上的茫然之色，也是被那些个外国佬精准的捕捉到，瞬间明白，他在这一方面就是外行。
　　约翰现在有点后悔了，他是没想到齐鸣做着几个亿的生意，居然连代言级别这种基础都不知道，他这是错过了一个能够浑水摸鱼的机会啊。
　　齐鸣自己倒是一点不尴尬，发扬了不懂就问的光荣传统，果断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身边的女孩。
　　童欣晴附耳上前，跟他解释了里头的弯弯绕绕：
　　“像是这些个国际品牌的代言合同，一般是按照区域和产品两种分类。按区域分，从大到小就有：全球代言人、亚太区代言人、大中华区代言人、华夏区代言人。
　　按产品分，则是全线代言人、支线代言人、系列产品代言人、产品代言人。”
　　“那你之前替弗雷德珠宝做代言的时候是哪种？”
　　童欣晴大概是觉得有点拿不出手，扭捏着道：“华夏区代言人。而且只签了2年。”
　　“成，咱高低给你整个亚太区代言人的身份回来。”齐鸣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嘀咕道。
　　“哎呀，你别乱来。”童欣晴知道以自己的名气资历，还不够，所以着急提醒。
　　“嘿嘿，开个玩笑。这些我是不懂，你一看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甩手掌柜。要不你把你经纪人叫过来，应该用的上。”
　　童欣晴底气不足的嘟囔了句“人家哪里是甩手掌柜了。”嘴上是这么说，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掏出了手机，给王姐发去了消息。
　　“齐，实在不好意思。”
　　就在这对小情侣在那咬耳朵的时候，这些个珠宝公司代表也在跟同伴讨论着，5分钟不到，就有人开了口。
　　这位是意大利的顶级珠宝品牌德米亚尼的负责人，齐鸣记得他在之前的自我介绍时，自称叫：马西莫。
　　马西莫皱着眉头，看到齐鸣被他的话吸引，看了过来后，严肃又遗憾的道：
　　“齐，我们也很希望和这位美丽的女士合作。但是，我们公司目前并没有开展亚洲区域的业务。所以我能提供一个欧美区的，单品代言合同，这对她提升国际影响力，因该是有一定帮助的。
　　另外我还可以代表公司承诺，未来如果我们涉足亚洲市场，她将是我们亚太区代言人的第一人选，这一条甚至可以写进合同。您看怎么样？”
　　按照童欣晴刚刚的科普，单一产品的代言，是代言机制里最低一级的存在。而他所谓的能够写进合同的日后合作，更是没影的事儿，纯属画大饼。
　　齐鸣没做思考，就想找个说辞给婉拒了。
　　马西莫也是聪明人，看到齐鸣那脸色，就大致推断出了答案。他不等齐鸣开口，再次加码：“我们愿意在宝石的价格上，比别家上浮20%，作为补偿，齐，你看如何？”
　　“不好意思，马西莫先生。我想你也看到了，我暂时不缺钱。”
　　齐鸣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马西莫也是遗憾的摇了摇头，在跟一边的同事用意大利语聊了几句后，他俩站起身，径直走到了齐鸣面前，伸手。
　　齐鸣也站了起来，握住了这只手。
　　马西莫遗憾的道“我理解你的需求，但很遗憾，我们公司无法提供这样的条件。您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条件有所改变，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的，有需要随时联系。”
　　齐鸣客气的答道。
　　马西莫松开手后，又把手伸向童欣晴，笑道：“女士，你有一个很棒的男朋友，祝你们幸福。”
　　“谢谢。”
　　童欣晴也是跟他轻轻一握。
　　打完招呼，马西莫就带着同事离开了会议室。而他的离开，则像是打开了开关一样，美国，英国的几家珠宝公司，也先后起身，道别。
　　离开时都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而且也都没把话说死，都表示齐鸣事后如果改主意了，还可以聊。
　　对他们的离开，齐鸣心里也早有准备。
　　毕竟人家的客户群体都是金发碧眼高鼻梁的西方人，总不可能为了一单生意，找个东方人做产品代言，这可是划不来的。
　　一转眼的功夫，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卡地亚，梵克雅宝，六本木和帝爵4家。
　　也就在这时候，会议室门被敲了敲，齐鸣朝着门口站着的保镖看了眼。
　　保镖会意，拉开了大门。
　　童欣晴的经纪人王姐还有那个小助理，喘着粗气就站在门口。看她们这样，应该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
　　事情刚刚童欣晴已经在微信上，大致都说了一遍，这会儿的王姐再看齐鸣，眼里那全是佩服了。刚开始知道这俩人谈恋爱，她还郁闷了好久，自家的艺人，就这么被个不知名的小人物给骗了。
　　她替童欣晴感到不值当，以她的名气，还有童家的社会地位，只要放出风去，找谁都比齐鸣这小人物强啊。
　　但现在看来，这哪是小人物，这是大树，是大腿啊！她在心里都忍不住夸一句，还是欣晴眼光好，这就叫潜力股啊。
　　“齐总。”王姐走到了齐鸣身侧，恭敬的打了声招呼。
　　“嗯，来了就好。这儿的事情交给你没问题吧。”
　　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齐鸣这是打算全权委托给她了。
　　“这事儿，您就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为欣晴争取到最好的条件。”王姐拍着胸口保证道。
　　人家在那啪啪的表忠心，换个人多少不得鼓励两句。但齐鸣却是给这位浇了盆冷水，语气带着威胁道：
　　“王姐，对你我就一个要求。我希望王姐明白，这合同是跟着欣晴签的，而不是跟你们公司。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王姐听他这么一说，表情有那么点不自然。这年头，经纪公司为了制约自家艺人，往往将角色，代言签到经纪公司名下。
　　明星艺人，一旦和公司解约，那就会失去资源和作品。几年前的港岛明星邓某棋，跟前经济公司解约，连自己名字都没抱住，就是这其中的代表。
　　王姐出于自身利益出发，也是动了小心思的。但齐鸣当面提了，她肯定不好再有小动作。
　　“齐鸣，王姐不会的。”
　　童欣晴拉了拉齐鸣的衣袖，替自己经纪人说了句好话。但在外人看来，就是这对小情侣，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
　　“呵呵，齐总，我懂的，您放心就是了。”王姐再次表态。
　　齐鸣朝她不知可否的点了点头。随后起身，拉着童欣晴去了剩下的4家珠宝公司代表面前，跟他们说了将后续谈判全权交给王姐，自己就先行告辞了。
　　不过，他走前，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是把王姐还有这些个珠宝公司给震的不轻。
　　齐鸣道：“我手上有两颗蛇石，可以卖给两家。应该也没人规定，一个明星只能代言一家珠宝品牌吧~”
　　王姐听到这话，那眼睛亮的跟开了远光灯一样。一人同时代言两家国际一线珠宝品牌，光是想想，她都差点原地高潮了。
　　而这几家珠宝公司的代表们，则是面面相觑，看着齐鸣离开的背影，恨不得上去扁他一顿。原本看到一半的同行都离场，还觉得竞争变小，付出的代价也会变少。
　　结果，齐鸣给他们来这一手。这也太不厚道了啊！为了避免后续竞争，他们势必要尽全力同时拿下两颗，才足够保险。
　　但看齐鸣这态度，不下血本，那岂会如他们愿？齐鸣在他们眼里，这就不是小狐狸，这简直是狐狸成精了！

第262章 小紫的高光时刻
　　“小齐，你果然是蔫坏蔫坏的啊！”
　　一出会议室，孙虎就朝齐鸣竖着大拇指，虽然是在夸人，但这话听着就不像啥好话。
　　齐鸣忍不住抗议道：“虎哥，我觉得你可以把蔫坏换成机智或者机敏。”
　　孙虎大大咧咧的道：“不都一样嘛。”
　　说完还朝着童欣晴挤眉弄眼的劝道：“弟妹，这人你可得看紧了，小心被卖了还要替他数钱。”
　　“他不会的。”
　　童欣晴握紧了齐鸣的手，温柔的看着齐鸣。齐鸣刚刚说的做的，全都是在为了她考虑，这会儿心里正感动的不行，又怎么会在意孙虎说的。
　　两人对视一眼，唇角勾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孙虎这口狗粮吃的猝不及防，心里怎么想怎么不得劲。他只能开口转移话题道：“你俩回去再秀恩爱吧，齐鸣咱今天可得好好庆祝一顿。”
　　今天好事连连，确实值得大肆庆祝一下。
　　“你安排就行。”齐鸣笑道，毕竟论吃喝玩乐，孙虎才是专业的。
　　“嘿嘿，我看看啊。”孙虎喜滋滋的翻起了手机。为了纪念他孙虎实现财务自由，这一顿说什么都不能含糊了。
　　一行3人带着4个保镖，就这么下了楼。
　　离开这3号馆有两条路，一是直接去负一层的地下车库，从车库出入口走。另一个就要回到赌石馆，从一楼的出口离开。
　　齐鸣他们的车可没停在这儿，所以选了后者。哪料，他们才一露面，就被认了出来，立刻就被人给围上了。
　　齐鸣一块毛料赌出4亿多身家外加一块帝王绿的事情已经彻底被传开了。
　　拍卖的时候那么多人参加，事先也没说不许对外说，所以那每一堆的拍卖结果，几乎是被直播一般传到了赌石圈子。
　　在场的不少人，可能比齐鸣自己都先清楚，他这次到底赚了多少钱的。光是这战绩，齐鸣已经成了赌石圈子里，新的传说。
　　所以脑子活络的，看到齐鸣的第一时间就抱着石头凑了上来，要他帮忙给掌个眼。
　　“齐先生，您替我看看，我这块怎么样？”
　　伸手不打笑脸人，都是文明人，齐鸣就算不想替人家看石头，也不能暴力开道不是？他也只能护着童欣晴，在保镖的拱卫下，打着哈哈道：“下次，我还有事儿，下次，下次一定。”
　　有的人听他这么说，也就散了，但更多的人却还是依葫芦画瓢，拿着自己的石头就围了过来，激动的喊着：
　　“齐先生，还有我这块。”
　　“也给我看看吧~”
　　“我的，还有我的。”
　　眼见路都快被赌上了，齐鸣只能喊道：“各位，不是我不想替大家看。实在是，我压根不懂，不管你们信不信，今天才是我第二次接触赌石，能赌涨全靠运气。
　　退一万步，就算我真懂赌石，那真要看到了好东西，我还能让给你们吗？你们让我看，就不怕我截胡了？”
　　他这话说的不那么好听，但却实在。而且现场不少都是赌石圈里的，看齐鸣也是二十多岁的人，要真是赌石高手，他们以前不可能没听说过这号人，所以这运气之说看来不是作假。
　　而且最关键的还是下半句，齐鸣不提还好，一提就让不少人开始惴惴不安了。对啊！这要真是好东西，跟你非亲非故的，人家看到了那能让给你？
　　不少人想通了其中关节，都是收回了手，有几个更是把毛料抱进了怀里，一脸警惕。
　　齐鸣看那几个生怕他瞧见了就会抢的小心模样，也被逗乐了。尤其那个直接塞进衣服里的，他很想提醒一句就他手上那块，比路边的石头也好不了多少。
　　“齐先生！咱这么多人，真让您看，那也看不过来，不过有个事儿您可一定得帮帮忙？”
　　眼看人都要散了，这人喊的这一嗓子，把原本要走的人又都给吸引了过来。
　　见状，齐鸣还没发火，孙虎倒是先有点绷不住了，这还有完没完了？哥们急着搓一顿庆祝呢，再耽误下去，兴致都快被你们消磨没了。
　　不过他还没发飙赶人，这人后头的话直接把他给逗乐了。
　　只见那人指着齐鸣怀里的童欣晴，一脸垂涎三尺的急色模样，谄媚的道：“齐先生，咱就求你，把她借给我们用一用，行吗？”
　　行尼玛！
　　老婆与车，概不外借！齐鸣看他的目标是童欣晴，那脸第一时间就拉了下来！童欣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孟浪的人，俏脸冰寒。
　　孙虎撸起袖子就要上了，这人太他妈的嚣张了。
　　不止他俩，周围看到的人，只要有点基础道德常识的，看向男人时都是一脸的鄙夷，甚至自觉地让开了位置，准备给齐鸣的保镖们腾地方，好好教训教训这臭嘴的家伙。
　　那人也看到齐鸣他们的反应，尤其是孙虎那撸袖子准备干仗的样子，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没把话给说清楚。
　　他小心的摇着手后退两步，嘴里喊道“误会，误会！瞧我这嘴，没给说清。我没有要冒犯这位小姐的意思，我想借的是它。”
　　大家伙再次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一些人貌似明白他要借的是什么了，轻笑出声。
　　“嗷呜？”
　　小紫抱着帝王绿，正舔舐着上头的宝气。忽然，源自神兽的直觉让它一个激灵，那条原本悬空晃荡的小尾巴，立刻像是根小棍儿一样绷的笔直。
　　它感觉到了，四周人看向它那不怀好意的目光。
　　“呜呜（好多人馋本尊身子。）”
　　反应过来的小家伙，蹬着后腿挣脱了童欣晴的怀抱，钻回了齐鸣怀里，只露个猫猫头，看着人群，紫瞳倒竖，一脸警惕。
　　那人却没看出小紫的异样，继续讨好的道：“齐先生，就耽误您一会儿功夫，能不能把你那猫，给放到解石机上，让我们也给拜拜！”
　　“呵呵，你丫说话，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啊。老子差点就想给你开瓢了。”孙虎虽然朝那人扬了扬拳头，但语气轻松，打趣意味浓厚。
　　而齐鸣也是哭笑不得的和童欣晴对视一眼。
　　自己之前拜小紫，只是想恶心一下周琦，没想到这些人还当了真。
　　但周围人听那男人说完借猫后，也是反应过来，不少人都是见证了之前，周琦拜关公，齐鸣拜猫的场景，一个赔的底裤都不剩，一个直接起飞，对比明显。
　　玩赌石的，不说个个都迷信吧。但对运气这种涉及了玄学的东西，那可是深信不疑。虽然他们也知道，齐鸣赌涨跟拜猫没啥关系。
　　但是万一呢？再一联想小紫刚刚抱着帝王绿的样子，这猫看来是跟翡翠有缘，不然哪家的猫会喜欢石头的？有的回过味的人，立马跟着劝道。
　　“对啊 ，齐先生，你就帮个忙。一会儿就行。”
　　“就让我们拜拜吧。你家这猫，看着就不一般。”
　　“实在不行，我们付钱，一百一次。”
　　周围人的热情，可比刚才还要高涨，聚过来的人也更多了。里头有人确实抱着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反正拜拜也不吃亏，万一涨了呢？
　　但更多的，单纯是看热闹，好玩。
　　齐鸣嘴角抽了抽，这叫个什么事儿啊。他朝四周看了看，或许是因为他现在没赌石，不算客人，周围保安也不见有所动作。
　　没办法，他只能妥协，把小紫从领口处，拎了出来。对着附近的人道：“那各位排个队，只限15分钟。”
　　说完，他就把小紫放到了一旁的解石机的盖板上，其实不远处的神龛更合适，但总不能真把关老爷给请下来啊。
　　“小紫，你就乖乖在这坐一会儿，回头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齐鸣找了个机会，还小声嘱咐了小家伙一句。
　　小紫见没什么危险，也是放下了警惕，抱着帝王绿就躺在了那。
　　“嘿嘿，谢谢，齐先生。”
　　刚刚提这一嘴的男人，当仁不让的成了第一个走上前，抱着石头就给90度一个鞠躬。而后很是兴奋的就去了一边。
　　他后头的人也有样学样，上前，合手，鞠躬，一套程序有条不紊。
　　齐鸣看的嘴角抽了抽，拉了拉一旁孙虎的袖子，小声道：“虎哥。”
　　“咋啦？”孙虎正看一堆傻子拜猫，看的开心，发现齐鸣叫他，好奇的转过了头。
　　“你问问田川，能再给安排几个保镖不？”
　　“为啥？”
　　“以防万一。”
　　齐鸣给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他已经后悔了，后悔刚刚没从地下车库走。刚刚出于好奇，他用望气术看了最前头几个拜小紫的人，手上的毛料。
　　一个个表现都不错，这要不是花了大价钱，大概率还真能涨，所以不多叫几个人，他还真担心走不掉。
　　怕什么来什么，齐鸣才跟孙虎建议完，不远处的一台解石机旁，就传来了一声大喊。
　　“出绿了！”

第 263章 乾隆：农家乐审美（上）
　　在那人喊出那声出绿了后，小紫面前的人群瞬间就沸腾了。
　　原本排的好好的队伍，有了短暂的骚乱，一个个看向的小紫的眼神那都是红的，为了加快速度，更早的轮到自己，原本的队伍，一分为二，从开始的一个个轮流，变成两个人同时上前。
　　有年纪大的，平时就信奉鬼神之说的人。可能是觉得，光鞠躬不足以表现自己的诚意，也不顾自己那身昂贵的西装，当场就给跪了，虔诚的三跪九叩。
　　“小齐，小紫这么灵的嘛？”
　　孙虎这会儿也犯了迷糊，齐鸣一直以来的运气，自己和齐鸣拜了小紫后的大涨。以及刚刚那两个人拜完小紫后，也切出了绿。
　　这要说没一点联系，貌似有点说不过去。孙虎这会儿多年建立起的马克思主义唯物世界观，有那么点要崩塌的征兆了。
　　“灵什么灵，还不快打电话，找田川要人。”齐鸣没好气的道。
　　“哦，哦。”
　　孙虎忙不迭的掏出手机，开始摇人。
　　30多分钟后，田川安排的人总算是到了。在他们的护送下，齐鸣几人才艰难的摆脱了热情的人群，离开了现场。
　　只是直到半年后，齐鸣参加了广东的坪洲公盘，见到现场的老板们，近乎有一半都带着一只猫后，才算是见识了小紫对赌石圈的影响之深远。
　　···
　　“什么意思！约了5点，你跟我说人没到？怎么？是看不起老子？还是老子付的钱是假的！”
　　皇后大道的丽景酒店里，孙虎一巴掌拍在了酒店柜台上，怒气冲冲的道。
　　柜台里的小姐姐赔着笑脸，赶紧鞠躬道歉：
　　“实在抱歉，我们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将军澳的隧道里出了车祸，戴师傅被堵在那儿，一时半会儿可能赶不来了。”
　　“那他还要多久到？”
　　孙虎拉着张脸，声音低沉，一副老子现在很生气，很不好惹的样子。
　　小姐姐看了看孙虎，又看了看跟在后头足足6个西装墨镜的保镖，咽了咽口水，小心的措辞回答：“按照路政署公开的时间，大概还要2小时。
　　您要是不介意，可以先进包厢等会儿。其实我们现在的行政主厨就是戴师傅的徒弟，他的手艺已经和戴师傅不相上下~”
　　啪！
　　又是重重一拍，孙虎直接打断了她的解释：“咋滴，老子花了20万，合着只能吃他徒弟做的饭！那我来你们这儿干嘛，他徒弟大陆又不是没有！”
　　“钱，我们可以退的~”
　　小姐姐都快哭了，弱弱的说了一声，但这声音低的也就她自己能听清了。能花20万，请个厨师登台做顿饭，出门又带着六个保镖的人，别说她，就是她们这家酒店的背后老板，那也是惹不起的。
　　齐鸣看着小姐姐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以及周围渐渐多出的看热闹的人，还是出言劝道：“虎哥，要不边吃边等，或者换一家算了，也不是非得吃这戴师傅做的东西啊。”
　　“那怎么行！今天这么大的喜事，这庆功宴怎么能随便了？而且我跟你说，这位戴龙，戴师傅，可是港岛四大厨神之一，周星驰的《食神》就是以他为原型拍的。
　　他今年74了，谁知道什么时候人就没了，再想吃可就没机会了。不信你问问弟妹，想不想尝尝戴师傅的手艺？”
　　齐鸣低头看了看童欣晴。身边这姑娘可也是个标准的吃货。
　　“我随意的。”
　　童欣晴淡淡的道，但是看她那期待的神色，齐鸣就知道她这话多半是言不由衷的。这下子他也有点为难起来。
　　柜台里的小姐姐，看孙虎情绪缓和了点，这才敢插话道：
　　“是这样，先生，现在其实时间还早，要不你们先去隔壁的时花馆，先在那儿做个SPA，放松下身体。等你们做完按摩，戴师傅差不多也就到了。SPA的费用，我们酒店负责。”
　　孙虎有点意动，看向了齐鸣。比起在包厢干等，去舒舒骨头，显然更对他胃口。
　　齐鸣本来是想点头说好的，却是感觉一只小手伸到了他的腰间，轻轻揪在了那处软肉上，这让他一个机灵，小心的看向了身边的女孩。
　　童欣晴和他对视一眼，粉色的唇角微微勾起，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道：“怎么？你很想去？”
　　一见她这样，齐鸣近乎是秒懂，这估计是想歪了啊~但还真不好说，鬼知道那什么时花馆是不是正规按摩。
　　为了自己不遭罪，齐鸣只能用一种很怂的语气，向孙虎提议道：“虎哥，你去按摩，我陪欣晴去逛逛，2小时候后咱们在再这儿集合。”
　　孙虎怜悯的看了眼齐鸣，憋着笑点头同意了。
　　见他点了头，齐鸣又要了三个保镖，便朝外走去。这几个都是专业的保镖，一出酒店，就很自然的散开。
　　齐鸣和童欣晴就像是一对普通的情侣逛起了街。
　　1841年港岛开埠时，1842年皇后道落成，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这条街已经发展成了整个港岛最繁华的所在。
　　两人手牵手，混迹在人群里，漫步在街头，遇上童欣晴感兴趣的服装，小吃一类的商店，都会略作停留。就这么逛了将近一小时，街边一家工艺品店吸引了他俩的注意。
　　这家店的装修很是古风，门头上挂着老式的牌匾：拾遗轩。透过临窗的玻璃，则能看到花瓶等各色雕塑。
　　“走，过去看看。”
　　童欣晴拉着齐鸣的手，就朝着那儿走去。
　　“去你喜欢的地方就行。”
　　齐鸣知道这是她体贴自己，怕自己无聊，所以看到家疑似古董店的地方就要拉他过去，所以才这么一说。
　　但没想到，童欣晴却是直接用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了？”把他给噎住了，不等他再说什么，就拉着他进了店里。
　　“欢迎光临！”
　　一进店，就有营业员笑着招呼。两人点点头，算是回应，而后就开始看起了东西来。
　　这家店的面积不小，差不多有小1百平，在这寸土寸金的皇后大道上，算是家大店了。至于主营的，则是以瓷器玉器为主。
　　尤其是瓷器，这老板似乎是对清朝瓷器情有独钟。清朝以前的就放了2柜子，但清朝的则是根据年代一个个单独分类。
　　康熙一个柜，雍正一个柜子，甚至就是慈禧都有一个专属的大柜子，齐鸣大致扫了样，这零零总总加起来，怕是不下2百件清朝瓷器。
　　光是看这储量，他就知道应该是假的没跑。用望气术一看，果然，十之七八都是假的，也就一些个民窑的应该是真的，但价值都不大。
　　不过有一说一，这些东西虽然都是假的，但都是高仿，至少像是童欣晴这类外人眼里，是肯定看不出的。
　　“好好看。”
　　童欣晴对着一件康熙年间的霁红釉玉壶春瓶，如是赞美道。
　　
　　霁红釉瓷器，是朱元璋时期的开始烧造。因为朱元璋姓朱，朝代又叫“洪武”，朱也好，洪武的洪也好，谐音都跟红沾着点关系。
　　所以在洪武到宣德这一时期，红釉瓷极受推崇。
　　当时红釉瓷甚至被称作“千窑一宝”。而且由于红釉瓷，颜色酷似凝固的鸡血，所以得名鸡红。又因为红釉瓷是皇帝御用，而且多用于祭祀，所以被称“祭红”。
　　两者相结合，最后才有了“霁红”的名称。
　　但是谁家都有不肖子孙，从朱元璋的玄孙，明英宗朱祁镇起，老祖宗的喜好早就被他扫进了垃圾堆，红釉瓷自此算是退出了皇室贡品的清单。
　　这情况一直到康熙时期才有所改变，可能是优秀的人喜好也会相近，康熙皇帝对红釉瓷那是情有独钟。在康熙四十四年到五十一年期间，任命江西巡抚郎廷极在景德镇督造瓷器。
　　郎廷极迎合皇帝喜好，花费大代价，大力气烧制出了一批红釉瓷。由于损耗极大，甚至在民间形成了“要想穷，烧郎红”的谚语。
　　不过到了今天，这句话已经被人忘记，收藏界公认的一句则是“家有郎红，吃穿不愁！”指的就是红釉瓷的珍贵。

第 264章 乾隆：农家乐审美（下）
　　“你要喜欢，那我就买给你。”
　　齐鸣笑着拉起童欣晴的手，反正今天赚了那么多，买一件瓶子也不算什么。
　　童欣晴却是摇摇头：“不要太贵了。”
　　价签上标的是336万港币，确实不少。但齐鸣却很不以为意，他说买也没打算按这标价来，就一个近代高仿，撑死了2万到4万。
　　齐鸣本来还想叫服务员过来，还个价试试的。但他还没开口，就被童欣晴给拉到了一边，这次的柜子里主打的是雍正朝的瓷器。
　　雍正皇帝是所有清朝皇帝里头，艺术造诣最高的，也不知道他这么有文化的人，是怎么教出乾隆来的。
　　现在的电视剧，类似前几年的《宫锁心玉》，《甄嬛传》，《步步惊心》都把雍正皇帝塑造成了一个腹黑冷血，薄情寡信的反面形象。
　　但实际上雍正皇帝是大清所有皇帝里头，最敬业，最节俭，艺术造诣最高的一位。尤其是雍正时期的瓷器，一改康熙时的大气古朴。
　　总体风格变得轻巧俊秀，典雅精致，构思别致，线条柔和圆润，胎体选料极精，壁薄体轻。堪称是整个清朝瓷器，从审美到技艺的一个巅峰。
　　
　　雍正观音瓶
　　看过了雍正瓷，就到了他儿子乾隆的。这要是不摆在一起还好，但看过了康熙，看过了雍正，再看乾隆的，可以说乾隆的审美是断崖式下跌。哪怕是童欣晴这种外行人都能感受到一种“油腻”感，扑面而来。
　　
　　乾隆如意耳宝相花赏瓶
　　“齐鸣，雍正和康熙，我感觉风格上还相差不大，为什么到了乾隆差异会这么大？”
　　“这估计跟他们的母亲，关系很大。”齐鸣道。
　　童欣晴疑惑问道“为什么？”
　　“这小孩子就是张白纸，后天的教育和家长自身的品味，直接决定了孩子的审美水平。”
　　对他这话，童欣晴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齐鸣则看着柜子里头东西，接着解释道：
　　“就拿康熙来说，康熙小时候是跟生母，佟佳氏长大的。佟家，在顺治康熙时期被称作佟半朝，也就是说朝廷一半的官员跟他们家沾亲带故。这种家庭长大的女孩子，琴棋书画，都是名师指点，那艺术造诣也就低不了。所以康熙受他母亲影响，审美水平高，也就不奇怪了。”
　　“再说这雍正，他是跟着佟佳氏长大的。佟家，在清朝被称作佟半朝，女孩子从小~”
　　“你逗我呢，这段你刚刚说过了。你直接说奶奶帮着看孙子不就行了~”
　　童欣晴没好气的打了齐鸣胳膊一下，打断了他后头的话。
　　齐鸣打趣的道：“嘿嘿，这还真不是奶奶帮着看孙子。佟佳氏是清朝的一个贵族姓氏。在清朝史书上，哪怕是地位高到皇后太后这种级别，女子都只能留下一个姓氏，不能留下具体姓名。电视剧里，什么如懿，什么甄嬛，都是虚构的。像是康熙的母亲，史书记载就是孝康章皇后，佟佳氏。
　　而带大雍正的这位佟佳氏，实际上是康熙亲舅舅家的女儿，按辈分算，是他的亲表妹。两人算是近亲结婚。或许就是因为近亲结婚，这位佟佳氏和康熙的孩子，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于是康熙就把雍正从生母德妃那要过来，送给了这位佟佳氏养。
　　至于康熙死后，九子夺嫡，康熙会把皇位传给雍正，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嫡长子不能继位的情况下，再挑皇子继承大统，按照规矩也该优先选皇后的子嗣。雍正虽然不是皇后佟佳氏生的，但却是皇后一手带大的，所以选雍正从礼制上来看，那也是没毛病的。”
　　“那乾隆呢？乾隆也是佟佳氏带大的？”童欣晴津津有味的追问道。
　　“乾隆啊~乾隆生母的说法可就多了。小说《梅花烙》还有《书剑恩仇录》上写他其实是海宁陈阁老家的。还有一个说法，是雍正在承德避暑的时候强奸了一个李姓宫女生的。这些野史不谈，按正史，乾隆妈也就是个4品典仪官的女儿，四品官，放今天也就是厅级干部。
　　而且这典仪官，说白了就是现在的司仪，属于清水衙门，这种家庭培养出来的女儿，怎么跟佟佳氏，这种贵族家庭比较。那被她带出来的乾隆，这审美差也就能理解了。”
　　“而且，这审美的培养，和环境也有关系。康熙雍正，是自小在宫里长大的。皇宫里好东西多，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差不了。但是乾隆，他从出生就呆在王府，一直到12岁，才被康熙接进了宫里。
　　在清朝男子一般15岁前就结婚了，他这12岁已经算是半个成年人，审美已经固化。所以，从这个逻辑看，乾隆不如他老子和爷爷，有这种农家乐似的审美水平也就不奇怪了。”
　　童欣晴有点小崇拜的看向了身边的齐鸣。
　　齐鸣也用手指缠起她一缕青丝，无比认真的道“所以啊，欣晴。”
　　“什么？”
　　童欣晴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脸蛋红红的低下了头。
　　“嘿嘿，所以啊，这段历史告诉我们，找老婆很关键的~啧啧，从你这穿衣到打扮，我觉得我们以后的孩子，可以放心交给你了。”
　　“你瞎说什么呢。”
　　齐鸣正得意的看着被自己逗的俏脸通红的女孩，正想趁着附近没人，气氛也不错的时候，啄上一口，却不想一阵掌声，把他都给吓了一跳。
　　“啪啪啪！”
　　他猛的转头看向了左侧，只见2米多外的地方，正站着个60多岁，头发斑白的老人正一脸欣赏的微笑看着他。
　　也不知道他站那多久，自己说的那些个荤话有没有被听去，饶是他这段时间脸皮厚了不少，这会儿也是尴尬的脚趾抠地。
　　而童欣晴更是直接把头撇向了一边，一只手伸到他腰间，就来了个180度，用这种方式惩罚他刚刚的口无遮拦。
　　“精彩，精彩。小伙子，你这段解说，让我也是茅塞顿开。”
　　老人一边鼓掌一边靠近，等看到了羞红着脸的童欣晴，也是反应过来，开口道歉：“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姓赵。刚刚路过，被你说的东西吸引，这才站了听了会儿，可不是有意要偷听的，还请见谅。”
　　人家都这么说了，齐鸣忍者腰间的剧痛，苦笑着摆摆手：“没事。”
　　老人也看到了童欣晴的小动作，看着表情别扭的齐鸣，也是心下好笑。但为了缓解这俩小年轻的尴尬，立刻转移话题，问道：“小伙子，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行家吧。不知道，我这儿的东西，怎么样？有没有能入眼的？”
　　“就那样吧。”
　　要是在平时，齐鸣大概率会客气两句，但他也有点恼他坏自己好事，所以也懒得客套了。
　　懂历史的，不一定懂古董。而齐鸣这话， 还有这态度，立刻让这老人明白，齐鸣绝对也是个懂行的。
　　他笑呵呵的道：“是了，以你的水平，肯定是看不上这儿的高仿的。难得遇上个你这么年轻的同行，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这边看看？正好，我这儿收了两件，真正的康熙郎红。”
　　“康熙郎红？趴着的？还是立着的？”齐鸣好奇问道。
　　“是个棒槌瓶。”老人笑道。
　　齐鸣一下子来了兴趣，棒槌瓶可是个大件，这东西之稀有，就是在博古斋的时候都没见识过。
　　他征求的看向了童欣晴，见她没有反对，便伸手示意他带路。
　　“呵呵，来，这边请。”
　　老人很是热情的伸手示意齐鸣两人跟上。

第 265章 碧玺金螃蟹
　　在这位赵姓老板的带领下，齐鸣和童欣晴被带进了一间贵宾室。
　　房间不大，但是装饰的却是古色古香，一进去，四面墙壁，有两面挂着书画，一面则是个博古架，架子上瓷器，陶器，铜像，玉器，品类丰富。
　　而且，每一件东西边都有一块小铭牌，上头既有物件的年代出处，还有具体价格，这表明了这里的东西也是可以对外出售的。与其说这是间贵宾室，不如说这就是个店中店。
　　“来，两位先这边坐。”
　　赵老板热情的把两人迎到了正中的小桌边坐下。
　　齐鸣很是绅士的替童欣晴拉开了桌边的靠椅，等她坐下后，才拉开椅子坐到一边。只是当他把手支在桌子上的瞬间，一股子凉意就从接触处传进了身体。
　　齐鸣咦了一声，低头细看了下桌面的颜色纹理，这才发现，这居然也是个老物件。
　　“呵，小伙子，怎么？家具都懂？”
　　赵老板拿起桌上的茶壶，一边给两人倒上茶水，一边笑着问道。
　　“略懂一点，您这应该是大红酸枝的吧。”
　　“嗯~”
　　赵老板欣赏的点点头，却没在桌子上多说，倒好了水后，示意两人自便。他自己则站起身，走到一侧的博古架上，将一个艳红色的花瓶给拿到了桌上放下。
　　
　　“请~”
　　东西放好后，赵老板手一伸，示意齐鸣随意。
　　齐鸣也没客气，伸手将瓶子拉近了些许。而后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就开始观赏起来。
　　眼前这件花瓶30多公分高，直口，长颈，圆腹，圈足，轻巧美观。釉色艳美，玉质感强，在放大镜下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的观感。
　　但是细看之下，他却是在红色釉面中看到一些，细小的绿色斑块。
　　这些绿斑呈絮状，与红色交融。红釉的着色剂是铜，铜极不稳定，出现绿斑并不奇怪，反而是年代久远的一种证明。从这釉色看，齐鸣感觉应该是康熙早期的产物。
　　因为红釉瓷就是从康熙开始再次尝试烧造，到雍正基本已经发展成熟，也只有在早期，哪怕是东西有些许瑕疵，皇帝也能接受。
　　而且瓷器的釉面上，那些明显的开片，也是康熙郎红的一种特征。
　　看过了釉面后，齐鸣一手抓瓶颈，一手托瓶底，将它稳稳的拿起，小心的翻转看向了瓶底。有点遗憾的是，底部居然无款。
　　之前就说过，康熙因为迷信，加上朝堂内外统治不稳，所以并没有在瓷器底部落款。这种不落款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康熙19年。
　　康熙19年，算是康熙朝的一个特殊年份。当时三番之乱中最大一股势力的吴三桂已死，他的主力基本已经肃清，剩下的残兵败将已经不足为惧。
　　同时也是在这一年，福建水师提督万正色打败了郑成功的长子郑经，正式收复了福建沿海。可以说在这一年，康熙彻底平定了内陆所有的反清势力，统一了除台湾外的华夏全境。
　　因而也是从这一年开始，康熙的瓷器开始落款。只不过这种落款却并不绝对。按照当初唐师傅告诉齐鸣的，哪怕是在康熙生涯末期才开始烧制的红釉瓷。
　　凡是郎红瓷，一概不落款。但霁红瓷则署有官款。而且郎红釉的器型以瓶与尊为主，祭红釉习见壶、碗、盘、洗、缽为主，这差异及其明显。
　　至于会有这种差异的原因，史书则没有记载。但这两条却是，鉴定康熙郎红和霁红的一项重要依据。
　　结合器型，釉色，开片，以及无底款的事实，齐鸣判断这应该是最早一批的康熙郎红器，甚至大胆点，他能说烧制的年代在康熙四十五年前后。
　　得出结论后，他开启望气验证，果然和他的猜测的相差无几。
　　“小伙子，这件可还能入你的眼？”
　　看到齐鸣放下花瓶后，赵老板也有点得意的问道。
　　他知道，像是齐鸣这种专业玩古玩的，肯定鄙夷外头的那些高仿假货，把他叫进来，确实是佩服齐鸣的学识。
　　但也未尝没有要找回面子，证明自家也是有好东西，有真家伙的意图在。
　　“康熙年间最早的一批郎红，这东西，我哪怕是昧着良心也说不出不入眼的话来啊。”
　　齐鸣笑着回了句。
　　见他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断准东西来历，赵老板由衷的佩服起来，忍不住就又给竖了个大拇指。
　　“这东西，赵老板割爱吗？”
　　郎红的真品，市面上极少，而且刚刚看童欣晴也对红釉瓷很是喜欢的样子。反正现在又不缺钱，遇上了齐鸣就不怎么想错过。
　　“呵呵，开门做生意，哪有什么不能卖的。不过这东西收来的时候就不便宜，得这个数。”赵老板伸手做了个6的手势。
　　6百万！
　　进了这贵宾厅，齐鸣也没指望还能捡漏。这价格对于康熙郎红来说，也算是公道，他有点意动，看向了一旁的童欣晴，向她问道。
　　“欣晴，你觉得，这花瓶怎么样？”
　　“啊？”
　　童欣晴诧异的回过头，看了看桌上的东西，才磕磕巴巴的道“挺，挺好的。”
　　齐鸣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心思不在这花瓶上，于是好奇的顺着她刚刚的目光，看向了架子。
　　近乎是第一时间，他就知道，童欣晴刚刚看的是什么了。因为整个架子上也就这件东西，最符合女人的审美。
　　“呵呵，这位姑娘也是识货之人啊。”
　　赵老板人老成精，不等齐鸣开口，便主动站起身走了过去，从架子上拿下了那只开着的楠木小盒，将盒子推到了童欣晴面前。
　　“谢谢。”
　　童欣晴道了声谢后才小心的从盒子里将这件小东西给拿了起来。
　　
　　齐鸣也顺势凑到了边上，跟着看了起来。
　　这东西的造型就是个金螃蟹，腹部和四足都是黄金制成，眼睛则是两颗珍珠，背部是一种红色宝石，这会儿他不能上手，也看不出宝石的种类。
　　整只金螃蟹长在5厘米左右，蟹钳，蟹脚的细节处理细腻，制作很是精美。
　　螃蟹饰品，在古代很常见。
　　因为，螃蟹自带一身厚甲。在古代科举的时候，又把“一甲第一名”称作状元，所以读书人佩戴螃蟹饰品，有祈求高中的寓意。
　　其次，螃蟹有八只脚，又是横向爬行，寓意八方来财，横财到手。螃蟹煮熟后，通体赤红又跟鸿运当头，给联系上了。
　　为了求财，祈福，商人平民也都对这类东西很是喜欢。
　　最后，螃蟹产子，一胎就能产下百万粒卵，在古代那种多子多福的观念下，让女人佩戴螃蟹，包含了求子旺家的意思在里头。
　　从颜色和工艺上看，童欣晴手上这只显然是女人佩戴的饰品，而且齐鸣越看这东西，越是有种眼熟的感觉。
　　为了印证心里猜想，他还是用望气术看了过去。
　　“嗯？”
　　让他意外的是，这居然不是什么古董，宝石黄金确实是真品，但制造的历史却不超过20年，应该是件近代工艺品！

第 266章 碧玺金螃蟹（2）
　　“这粉色的宝石好漂亮，这是红宝石还是红翡翠啊？”
　　童欣晴恋恋不舍的将金螃蟹放回了盒子里。对女人来说，红色的古董花瓶固然漂亮，但是真要选，那肯定还是这种红宝石更合她们的心意。
　　“嗷呜~”
　　她怀里的小紫，一只爪子抓着帝王绿，另一只毛爪子也伸向了楠木小盒。
　　齐鸣一巴掌轻轻拍开了这贪心的小东西，在小家伙愤愤不平的眼神里拿起了金螃蟹。他用放大镜仔细观察了一圈，才不确定的道：
　　“赵老板，这应该不是红宝，也不是锆石和尖晶石，看着有点像是碧玺。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赵老板笑着点头应和道“呵呵，没错，背上的这块就是碧玺。”
　　如果这是碧玺，那这东西的价值就不算多高了。
　　碧玺的外号叫“落入人间的彩虹”，但宝石商人们则称呼它为杂色宝石。之所以这么叫，则是因为碧玺的颜色很多例如红色、绿色、紫色、蓝色、黄色、黑色等等。
　　而且很多时候，同一块碧玺的内部和外部还会呈现不同颜色。因此也就有了杂色宝石的称呼。
　　光从这个杂字，也能看出它的市场价值了。低端的也就在30到80块一克，高端也就800不到。哪怕老板这金螃蟹上的是比较罕见的纯色碧玺。
　　齐鸣在手上掂量一下分量后，也敢说这东西不会超过3万块。加上搭配的黄金和珍珠，这东西算上工艺费最多也就6万左右。
　　而他再次扫视了一圈这间贵宾室里的陈设，望气术下任何一件都是难得真品。他心下怀疑，难道说是这赵老板在这只螃蟹上走了眼？
　　应该不至于，他自己都认出这是碧玺了，不可能不清楚碧玺的行情。如果老板没走眼，那就是自己看漏了什么？
　　这么想着，齐鸣再次拿起金螃蟹仔细看了一圈，还是没找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但越看越是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老板，这东西我看着挺新的，怎么也被您放进这贵宾室里了？”
　　齐鸣隐去了价格，而是揪住年代这一点，好奇的问了出来。
　　赵老板小心的拿过楠木小盒，感慨的叹了口气才道：“不瞒你，这东西其实是件复刻品，但我家曾经是有过真品的。”
　　“真品是遗失了？”齐鸣好奇的问道。
　　赵老板却是摇摇头：“捐了！这事儿要说就扯得有点远了。”
　　“呵呵，要是方便，您就给说说吧。我也挺好奇，真品是个什么情况。而且说实话，我看着就觉得这东西眼熟，没准我以前有见过。”
　　“如果小伙子你去过安徽的铜陵博物馆，那还真见过它的真品。专家给这螃蟹取名，碧玺金螃蟹，目前是铜陵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国家一级文物。目前估价在1800万！”
　　齐鸣佩服的朝他拱了拱手，忍不住夸赞了一句：“赵老板，大气。”
　　1千多万，说捐就捐，这份气度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而且经他一提醒，齐鸣也是回想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了。
　　那是一份林轩给他的学习资料，上头纪录的就是国内各大博物馆的珍贵藏品。铜陵博物馆只是个地方博物馆，这件东西也不是什么多有背景的东西，所以他也就一扫而过，这才印象不深。
　　面对齐鸣的恭维，赵老板却是连连摆手，一副受之有愧的样子，解释道：“这东西，可不是我捐的。真正的捐赠人是我的母亲。
　　我老家是安徽铜陵凤凰山的，那时候应该是85年，我也就上初中。当时的凤凰山还不是景区，我母亲偶然在山上割草，据她说，割草的时候她听到背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便朝后看了眼，结果没想到是条大蛇。
　　她被这蛇吓一跳，直接一屁股摔倒了。好在那条蛇也没攻击的意思，自己游走了。而当我母亲心有余悸的站起来时，才发现手上被什么给扎破流出了血。
　　她因为好奇就过去拨开了草，结果就捡到了跟这只一模一样的金螃蟹。刚刚扎破她手的就是这螃蟹腿。这种东西，哪怕是普通人也知道来历不凡。
　　所以我母亲带回去后就小心的藏了起来。但是我妹妹不懂事，她那时候在上小学，正好是爱漂亮爱面子的年纪。眼见别的女孩子有新发卡，新书包，她也眼馋。为了显摆，她把那只金螃蟹给绑到了书包上，带去了学校。
　　她这一带，立刻就被有心人给看到了。没两天就有文物商店的人找上了门，当时就出到了5万块。85年的5万块，小哥你可能没概念，跟现在的500万也差不多了。
　　这价钱，让我一家都激动的几天都没睡着。本来交易的时间都定下了，只等那古董贩子找上门了，结果还没拿到钱，村支书带着文物局的人就过来了。
　　后头的事情你们也懂了，胳膊拗不过大腿，人家三天两头上门劝说，我妈没办法，只能是捐给了文物局，文物局最后又给送到了铜陵博物馆。”
　　“你们为什么不卖了，然后直接搬家到外地呢？”
　　童欣晴听这老板说完，好奇的问道。
　　老板苦涩一笑，开口道：“小姑娘，你不是生在那个年代的，才会这么问。那时候交通信息都不方便，大部分乡下人一辈子都没出过自己村子都是很平常的事。
　　而且那时候，也不是想出门就能出的，出门前，你必须去村里开介绍信。没这东西，到了外地，被警察抓到是要关进去的。”
　　“赵老板，这介绍信制度，是84年取消的。按你的说法，捡到东西是在85年，其实那时候卖了东西，就搬家也不是不行。”
　　齐鸣插嘴，算是替童欣晴撑撑腰。
　　赵老板摩梭着手上的金螃蟹，苦涩一笑：“当时没电视，也没报纸的，谁知道有这回事呢！唉，后来东西捐了，文物局给送来了1千块，算是奖金。那时候1千块也不算少了，我和我妹妹就是靠着那1千块，上了高中，上了大学。
　　我也因为这事儿，最后选择了走古董这一行，细细算来，这只金螃蟹是真的改变了我们一家的命运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损失了一只价值千万的碧玺金螃蟹，但却换来了如今富贵，这人生际遇果真是难测。
　　“呵呵，小姑娘，所以对不起了。这只螃蟹，是我十多年前找人一比一复刻的，对我有着特殊的意义，所以你看上的要是它，我只能说抱歉了。”
　　赵老板将东西重新放回楠木小盒，歉意的对童欣晴道。
　　“没事的，我就是看着好玩，并不一定要买的。”童欣晴是挺喜欢这东西，但知道了它的来历，也断了要买下的心思。
　　“老板，时候也不早了。我朋友估计在饭店等着了。要不咱们还是谈谈这件康熙郎红长颈瓶吧，600万有点高了，你看最低多少能出？”
　　齐鸣看了看手机，离跟孙虎约定的时间也就差个十多分钟了，所以便有了离开的意思。
　　而这赵老板，一涉及到价钱，几乎是在瞬间，就从一个多愁善感回忆过去的老人，变成了个精明成功的商人。
　　两人讨价还价一圈后，最后以580万的价格成交。
　　“哼，我怎么觉得，不是你陪我逛街，而是我陪你逛街呢？”
　　出了这家古董店，童欣晴看看齐鸣手上的箱子，又看了看保镖手上的大包小包，立刻就有点愤愤不平起来。
　　她这么说还真有那么点道理，别看她刚刚一家店接着一家店，但也就花了几万。而齐鸣一个东西就花了500多万，光从价格和商品价值上来看，可不就是她在陪齐鸣逛嘛。
　　“嘿嘿，那你想要什么，要什么尽管提，你老公我买单。”
　　齐鸣牵着童欣晴的手没脸没皮的道。
　　童欣晴正想说点什么，却是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女声，从后头传了过来“先生，先生，哎呀，好巧，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见你。”
　　眼前的女孩，青春靓丽，短裙丝袜，无袖露脐紧身上衣，那被紧紧包裹的傲人上围，让童欣晴都有点羡慕了。
　　她看看站在面前的女孩，随后转过头，用一种危险的目光看向了齐鸣。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让齐鸣几乎第一时间就读懂了她的意思：
　　“老实交代，你跟她什么关系。”

第267章 王见王（上）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看着身侧脸色阴晴不定的童欣晴，齐鸣感觉一股子凉意从脚底板瞬间蹿到了脊椎骨，这素质三连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面前这打扮清凉的姑娘像是完全没有发现两人间的诡异气氛，反而是欣喜的走上前，脆生生的道：
　　“先生，您来这儿，是不是要去我们店里？那地方是不怎么好找，还是我来带你吧。”
　　店？带路？穿的还这么清凉，这能是什么好店嘛！
　　童欣晴的柳眉紧蹙，小臂一甩，就松开了齐鸣牵着的手。她是没想到齐鸣是这种人。
　　“不是，欣晴，你听我狡辩，不对，是你听我解释啊。”
　　齐鸣也顾不得外人在场，这要不在现场把话说清楚，那他跳黄河的心都有了。他要真去过那种地方，实打实的体验过，也就算了，但关键是他没有啊。这亏，他是说什么也不能吃。
　　“小姐，你哪位啊！认错人了吧！”
　　齐鸣语气微冲的问道。
　　这姑娘看看齐鸣又看看闹别扭的童欣晴，也是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话可能引起了什么误会。她抿嘴一笑，娇滴滴的道：
　　“老板，你就这么健忘嘛？咱们明明才见过的。”
　　说着，她从手上的照片里抽出了一张，朝着齐鸣扬了扬。
　　齐鸣眯眼定睛一看，照片上是一个金色的掐丝珐琅小鼎。人他是没印象，但这东西他还真有印象。
　　这不就是他之前逛荷里活道的时候，那个要拉着他去一家位于居民区黑店的小姑娘嘛！
　　只不过，那时候她化的是浓妆，今天则是淡妆，这才没认出来。而且看她这左手照片，右手名片的样子，估计不是在拉客，就是在拉客的路上。
　　说不定，跟那时候一样，就是等在这家拾遗堂边，守株待兔呢。
　　“欣晴，她是个古玩掮客，不信你问她。”
　　理清了头绪，齐鸣赶紧拉过童欣晴，向她解释。
　　那姑娘，也是想做齐鸣生意的，帮着做了证明，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还拿出了一张名片，塞给了童欣晴。
　　童欣晴接过名片，上头就是白纸黑字写的地址和联络方式，并不像她在酒店里看到过的那种，印着妖娆女郎的小卡片。
　　这下子，她在心里信了个八分，脸色也缓和下来。齐鸣见状也是松了口气，暗道原来这丫头也是个醋坛子，别说这么一想，心里还挺美的。
　　见齐鸣神色恢复正常，那姑娘趁热打铁，再次嬉笑着开口问道：“先生，我们店离这儿也很近了，要不现在过去看看？”
　　齐鸣这会儿哪有这心思，当即就给婉拒了。
　　”下次，今天赶时间。“
　　说完，拉上童欣晴就朝着酒店而去。
　　那姑娘看着齐鸣手上提着的箱子，有点遗憾的瘪瘪嘴，接连两次在古玩店门口遇上，而且每次对方似乎都有出手，这种优质客户却没忽悠进自家店里，着实是可惜。
　　而且听他离开时，那敷衍的语气，估计对方嘴里的下次，是遥遥无期了。
　　因为路上的小意外，两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
　　前台的营业员，见到她俩进来，立刻热情的迎了出来。
　　“两位，孙先生已经进了包厢，这边请。“
　　说着便把他们朝里带去，虽然他们就3个人，但这次叫的却是个大包。
　　包厢被分成了里外两间，外面是沙发茶几的休息区，里头则是一张12人座的大圆桌，中间则用一道木制雕花月门洞隔开。
　　推开包间门的一瞬间，一股子香味儿扑鼻而来，只见一个老人和两个助手，站在休息区里临时搭建的灶台上卖力的挥动着菜勺。
　　“嘿，你俩总算来了。别在那站着了，过来，咱边看边吃。“
　　孙虎见到两人进门，立刻招手示意他们过去。这胖子这会儿坐在正对着月门洞的位置，眯着小酒，欣赏着这位港岛厨神的手艺，惬意的很。
　　齐鸣拉着童欣晴走过去坐下，看到桌上也就一些冷盘后，便道：“这不是还一道热菜没上呢嘛，我们来的也不算晚。“
　　说完，他看向一侧的服务员，让她又上了一套碗碟。
　　“欣晴，你抱了一天，也累了。休息会儿，把小紫放那就行。“他指了指一侧的位置，开口劝道。
　　童欣晴也是个吃货，现在一多半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休息区，听齐鸣这么提了，便听话的把小紫放到一边，也开始看起了这位老师傅的表演。
　　戴龙年轻的时候曾经先后在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日本，台湾的多家五星级酒店担任总厨，和厨艺表演。所以他炒起菜来，花活儿不少，有着一定的观赏性。
　　为了这20万的出场费，这位75岁的老人家是下了功夫的，做出的饭菜俱是色香味俱全。
　　齐鸣的嘴巴不刁，只是感觉比别家好吃一点，但看桌上另外两人一猫的表现，就能发现，这好的可能还真不只是一点点。
　　尤其是那道清酒鹅肝，小紫吃的满脸碎渣后，用爪子把盘子一推，当场就要求再来一份。
　　在最后一道招牌皇帝炒饭上完，孙虎心满意足的拍了拍，鼓起的肚皮，连声说着这20万花的不亏。齐鸣虽然觉得他这话夸张了点，但见到童欣晴在这顿饭后，一脸满足又回味的神色，似乎是把之前街上那一幕彻底翻篇。
　　他立刻也觉得物超所值起来。
　　吃过饭，稍稍休息会儿后，齐鸣站起身，跟孙虎道别：“虎哥，那我们先回去了啊。回见。“
　　孙虎闻言，并不接话，反倒是反问道：
　　“嘿嘿，今天有几个珠宝商，可是在兰桂坊那安排了节目，让咱一块儿过去的。你就不去看看？”
　　看他那副猥琐样，他嘴里的活动，能是什么好活动嘛。果然跟他来之前想的一样，跟童欣晴在一起的时候就该离这胖子远远的。
　　所以不等身边的姑娘再次有所动作，齐鸣当即义正言辞的道：“我就不去了，替我向他们问声好。虎哥，你就受点累，多承担些。另外，欣晴难得有几天休息，后头几天，虎哥你就自己在港岛转转，等我空了再联系你。“
　　说完，也不等孙虎回话，拉着童欣晴转身就走。
　　“有异性，没人性！“
　　孙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愤愤的竖起根中指，借此表达着不满。齐鸣这表现，再次坚定了他不婚主义的信念！
　　另一头，一进保姆车，齐鸣就开始邀功，凑到童欣晴身边，嬉皮笑脸的道：“欣晴 ，我刚刚表现的还行吧。“
　　童欣晴皱了皱小鼻子，憋着笑意，以一种算你识相的语气回答道。
　　“哼~一般般。“
　　齐鸣顺着杆子就开始往上爬：“那今晚，咱们还一起？“
　　这要求，让童欣晴瞬间想起昨晚两人大被同眠的场景，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见她没吱声，齐鸣开始死缠烂打，老话说的好，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吃准了她的脾气后，齐鸣知道这招在她这儿最是好使。
　　童欣晴也确实很吃他这没脸没皮的这一套，被纠缠了会儿，就咕哝道：“哎呀~我不答应，你就会老实不进我房间了？哼，谁让我寄人篱下呢~“
　　得了好处的齐鸣，立马见好就收，没再继续在这事上纠缠，两人开始闲聊起后面几天的安排来。
　　车子在夜色里一路疾驰，很快就停到了别墅门口。
　　齐鸣拉着童欣晴，朝里走，刚进客厅就看到一个精瘦汉子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那人的反应也很快，近乎是在两人进门的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随后他挠了挠那小平顶，憨憨的笑道“齐哥，童姐。“

第268章 王见王 （下）
　　“小龙，来了就好。“
　　齐鸣笑着招呼了一声。眼前的来人正是本应该在京城的小龙。
　　之前京城得时候，齐鸣随意惯了，总感觉有没有人跟着都一样。但到了港岛，尤其是有了接机时被周琦保镖刁难那一幕后，他就立刻明白了自己这想法是如此的天真。
　　虽然后头，他从孙虎那要了几个人，但毕竟都是外人，用起来也不顺手，所以今天一早他就打去了电话，让小龙赶过来了。
　　“房间都收拾好了？“
　　“嗯，就在一楼里间，来之前，保姆就收拾好了。“
　　齐鸣拍了拍他肩膀，随意道“那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开始就要忙了。“
　　“嘿嘿，好。“
　　小龙也是成年人，看着这他们进来时的亲昵模样，就知道不能继续当这电灯泡。
　　“童姐，齐哥，那你们也早点休息，要是有事，随时叫我。“
　　说完他就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懂事！
　　齐鸣在心里默默替他点了给赞，随后拉着童欣晴就迈步上楼，等走过了楼梯拐角，确定了百分百不会被楼下人看到后。
　　他一个公主抱，就把身边的女孩给抱了起来。
　　“呀~“
　　童欣晴小小的惊呼一声后，羞红着脸的瞪了眼这越来越大胆的家伙，随后伸出一双雪白的藕臂，环住了齐鸣的脖子，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后，倚靠在了齐鸣的肩头。
　　“我去！“
　　楼下，走到门口的小龙，忽然一拍后脑勺，拔腿就想朝楼梯口冲。他忘了提醒齐鸣了，这次来的可不止他一个。
　　但他才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二楼处，齐琳用那清亮的嗓子喊出的那声“Surprise ！“
　　“完了，来不及了！“
　　小龙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这要是光一个齐琳，那确实是个惊喜，但要再多一个阿依慕，他感觉，对齐鸣来说怕就是个惊吓了。
　　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想。
　　原本，齐鸣喜滋滋的抱着童欣晴上楼，正式郎情妾意的时刻，只是没想到都快走出楼梯口了，一侧居然跳出两个人来。
　　一个是齐琳，另一个则是他此刻最不想见到阿依慕。
　　在齐琳的那一声Surprise后，现场的四个人瞬间都石化在了当场。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神情羞怯，有人眼神在暗淡后战意满满，还有人则是古灵精怪的看看怀里那个，又看看身边这位，眼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咳咳~“
　　齐鸣也是花了小一分钟，才接受了眼前的事实，他咳嗽两声，打破沉默。同时小心的将童欣晴放下。
　　童欣晴双脚落地后，也是第一时间埋头整理起衣服，以此掩饰尴尬。
　　“你不好好在京城学习备考，怎么跑这来了！“
　　调整好情绪，齐鸣没好气的冲着齐琳，训斥道。
　　齐琳撅着嘴，委屈的嘟囔道：“这不是正好放假嘛，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给我买的房子是什么样，正好小龙哥要过来，正好阿依慕姐姐也有空。我哪知道你~“
　　这丫头，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齐鸣瞪了她一眼，总算是让她把后的话给咽了进去。为了替她和父母办投资移民，齐鸣买这套房子的时候，出资人填的是齐琳，也登记在了齐琳的名下，从法律和产权上来讲，现在她才是这儿的主人。
　　“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女朋友，童欣晴，本来忙完日本的事情后，我就打算带她回家，见你和爸妈的。现在你来了，也好。“
　　以前只能在电视上见到的大明星，居然是自己嫂子！齐琳有点难以置信，又有点雀跃，伸出手就想去跟童欣晴来个近距离接触。
　　童欣晴也见多了这种追星少女，加上眼前的又是齐鸣的妹妹，也很热情的伸手迎了过去。只是没想到齐琳手伸到一半却又缩了了回去。
　　童欣晴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有点不知如何应对了。
　　但却在这时，她听齐琳看向身边那位带着异域风情的美女，开口问道：“哥~那，阿依慕姐姐怎么办？”
　　她这话，差点让齐鸣一口老血就给喷了出来。他现在很想问问老妈，这种傻妹妹，能不能退货换一个。
　　与此同时，童欣晴也是看向了阿依慕，刚刚齐琳的那一句话，以及面前这位现在的神情，让她瞬间就联想到了很多。
　　但是此刻的她，没有想象中的愤怒，也没有委屈。她很是自信的展颜一笑，此刻那股子骄傲又自信气场瞬间全开。
　　就好像是在走一场世界级的红毯一样。
　　只见童欣晴优雅的迈步走上了二楼，一米73的身高加上脚上的高跟战靴，站在那足足压了齐琳一个脑袋。她像是一个大姐姐一样，对着齐琳温柔一笑，随后微微低头，淡定又自信的微笑着朝阿依慕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童欣晴，齐鸣的女友。还请多多指教。”
　　阿依慕原本清冷如冰的脸上，瞬间浮现一丝淡淡的笑容，一双秋水翦瞳里似有火焰在燃烧。她握住了对面伸来的手，用一种不卑不亢的语气，毫不退让的道：
　　“阿依慕，他的女性朋友，兼老板，请多多指教。”
　　齐鸣，他觉得这会儿貌似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反倒是齐琳，垂下的小拳头捏的紧紧的，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兴奋，看的齐鸣真就是看的他牙根直痒痒。
　　“啪~”
　　这妹妹果然是亲的，但你做初一，就别怪他做十五。为了打破面前的将僵持的气氛，他毫不留情的拿齐琳开刀。
　　一个板栗不轻不重的落在齐琳的后脑勺，同时没好气的训斥道：“看什么看，明天就给我滚回京城去，再敢乱跑，直接让爸把你带回乡下去，什么时候老实了，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
　　齐琳知道自己成了老哥转移视线的工具人撒气桶，只能抱着脑袋，瘪着嘴一副受气包的小模样，愤愤的瞪着齐鸣。
　　同时，齐鸣的动作也成功吸引了童欣晴和阿依慕的目光。
　　虽然成功将两人注意力转移，但齐鸣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更合适，急中生智之下，还真被他想到了个用空间换时间的办法。
　　“时候也不早了，我跟欣晴忙一天。阿依慕，你和齐琳也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要不先回房休息？有事儿明天再说？”
　　“哼~”
　　两女几乎是同时，冷哼一声后，一言不发的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齐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一咬牙，还是向阿依慕追了过去。
　　而齐鸣，也是第一时间三两步，跟上了童欣晴。
　　“欣晴，你听我跟你说。”
　　“啪~”
　　只可惜他后头话还没说，便被童欣晴毫不客气的给关在了门外。
　　齐鸣咚咚咚的连敲了数下，但里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无奈的低下头，看向了脚边的小紫，对着小家伙苦笑道：
　　“要不，你再嚎两嗓子，替我叫个门？”
　　小紫看着他，两侧的胡须向上翘起，齐鸣看的嘴角直抽抽，这货在笑，连这这小畜生居然都在笑话他！
　　“唉~这都叫个什么事儿！”

第269章 解释
　　“枪击？地震？洪水？”
　　童欣晴盘腿坐在床上，低头俯视着床下的同样盘坐着的齐鸣。在她腿弯上则是趴着小紫，肩膀上站着红靛刻。
　　眼见她心情不好，两个小家伙当即开始撒娇卖萌起来。红靛刻啄起一缕长发，在她头顶绕着圈，盘出一个小小的发髻。
　　而小紫，在得了齐鸣允诺后，卖起乖来那叫一个卖力。小家伙直接一个翻身，露出了雪白的肚皮，小爪子搭在童欣晴的小臂上，一副你来呀，你快来摸我呀的骚气模样。
　　齐鸣听她这么问，忙不迭的点头。
　　虽然齐鸣的情感经历不多，但哪怕是傻子也知道，这种事情肯定是越早解释清楚越好，拖到第二天，说不定女友就被拖成前女友了。
　　所以在被童欣晴关在门外后，他并没有坐以待毙，在买通了小紫后，他立刻回房间拿来了钥匙和自己的被褥铺盖。
　　随后，也不再征求童欣晴的同意，开门后，就在地上打起了地铺，一副你要不听，那就打持久战的架势。
　　童欣晴开始也是冷着一张脸，但其实回房后，她也从原本愤怒委屈的情绪里缓了过来。从齐鸣介绍时，能坦然说自己是正牌女友来看，他们俩显然是清白的，只是齐鸣有意隐瞒阿依慕的存在也是事实。
　　所以哪怕想通了，让她就这么原谅齐鸣，她还是做不到。但最后，她还是松了口给了他这么个解释的机会。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从齐鸣的叙述里，又是枪击又是洪水，还来了一段荒野求生，大战狼群，精彩程度，写成剧本估计都能直接原地开机了，这换了是谁估计都不会信。
　　齐鸣苦着张脸：“我知道你不信，但这就是事实。不信你问小龙，还有孙虎，还有林轩，当时他们都参与了救援的。
　　要实在不行，你也可以通过你爷爷的关系，直接去问新疆喀什当地政府，他们当时也接到了协助搜寻的命令。”
　　看他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童欣晴蹙着的眉头微微放松，她一边揉搓着小紫的小肚皮，一边凝眉再问：
　　“所以，你们孤男寡女，在野外那么久，她又这么漂亮，就没发生点什么！”
　　她这么一问，齐鸣就有点虚，但还是硬气道：“你想的那些肯定没有，不过当时她中枪行动不便，为了救她，肯定有些身体接触。但我发誓，所有接触，绝对发乎情止乎礼！”
　　童欣晴就这么定定的注视了他双眼许久，眉间的川字这才彻底，放松开来，只是说话的语气仍旧冰冷：“那你呢！你没受伤？为什么这些都没跟我说。”
　　感觉到话风的调转，齐鸣眼前一亮，知道这是松口的征兆了，他的语气立刻就轻松起来：“嘿嘿，当时是受了点小伤，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而且那时候，咱们也没确定关系，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从地铺上站起走进床边，一条腿抬起，屈膝，已经压在了床边。
　　童欣晴都要被气乐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的厚脸皮呢，这就开始蹬鼻子上脸，这就想着爬上来了。
　　她气呼呼的一脚就轻踹在了齐鸣大腿上，没好气的斥道：“下去，谁让你上来了。”
　　“唉~”
　　看她那生气的小模样，齐鸣也知道这事儿没这么容易翻篇，只能垂头丧气的又躺回了地铺，这一晚，他只能躺在冷冰冰的地铺上，看着小紫霸占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欲哭无泪。
　　另一间房间里，齐琳坐在床上，看着在梳妆台前，正吹着头发的阿依慕，纠结许久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阿依慕姐姐，我哥他~”
　　吹风机的声音一停，不等齐琳齐琳往下说，阿依慕就打断道：“你想说，他有女朋友这事吧。我知道。”
　　“你知道！”齐琳眼睛瞪的老大，有点难以置信。
　　“嗯，我到京城第一天，他就跟我说了。”阿依慕的语气很是平静，听不出喜怒。
　　齐琳闻言，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老哥脚踏两只船，看来是自己误会了。随后她就又开始担心起阿依慕来：“那，阿依慕姐姐，你以后怎么办？”
　　“以后？”
　　阿依慕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所以被问后，没有一点犹豫的转过头，朝着齐琳轻轻一笑：“你哥哥只是有女友，又不是结了婚。退一万步，哪怕结了婚，只要没有违背道德底线，也不妨碍我喜欢他啊。”
　　这话说的有点拗口，齐琳思考了半晌才理清了里头的逻辑。想清楚后，她就扬起了小拳头，一副愿意为她鞍前马后的样子。
　　“阿依慕姐姐，我一定站你这边！”
　　她以前也是童欣晴的粉丝，但比起镜头里光彩夺目的明星，显然身边这个相处许久的大姐姐，更对她胃口，也更有一种真实感。
　　阿依慕也朝他比了个小拳头，战意满满。
　　只是当她转过头时，眼里却是满满的落寞，她没告诉齐琳的是，从齐鸣背着她走出天山那一刻起，她就只认他一人了。
　　哪个女孩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也能倾心于自己，她也不例外。但如今不是她愿意等，而是她现在只能等。
　　一夜无话，第二天，当齐鸣领着童欣晴下楼的时候，齐琳和阿依慕已经坐到了餐桌边。
　　“早，阿依慕小姐，昨晚休息的还好吗？”
　　童欣晴大大方方的走过去，拉开了椅子，坐到了阿依慕的对面，笑着问道。那表情，那语气，就像是女主人在询问一个留宿的客人。
　　“谢谢关心，挺好的。”
　　阿依慕淡淡的答道，完全没了昨晚初见时的针锋相对。
　　齐鸣拉开了童欣晴身侧的座椅坐下，感受着现场古怪的气氛，一句话都不敢说。
　　老话说的好，说多错多，他表明立场和态度就好，至于其他，这桌上除了齐琳都是聪明人，不用多说，想懂得，自然懂。
　　“那阿依慕小姐，后面还有什么安排吗？”
　　童欣晴撕扯下一小块土司，递给了她另一侧座位上的小紫。
　　小家伙伸出猫爪，钩住，拨弄到了自己嘴里。
　　“有几个合作伙伴，是这次珠宝展的参展商，我要过去联络一下，另外去见几个潜在客户，谈谈谈合作的事情。没办法，我不像有些人，当当甩手掌柜就行。”
　　说着，阿依慕看向了齐鸣，这甩手掌柜说的是谁，一目了然。与此同时，她掰开了手上刚刚剥好的鸡蛋，朝着小紫晃了晃。
　　小家伙刚刚咽下土司，见到鸡蛋后，灵巧一跃跳下椅子，穿过桌底，来到对面，接受阿依慕的投喂。
　　童欣晴眉头挑了挑，一边说话，一边扯下一截油条，又把小紫给勾了回来。
　　阿依慕也不甘示弱，在盘子倒上些豆浆，招呼小紫过去，
　　两女面上古井无波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谈不上友好，却也没有一点火气，但手上动作却都没停。
　　似乎像是用这种方式，要逼着小紫先站队一般。
　　小紫多机灵啊，跑上几个来回，就知道自己遭了无妄之灾。此刻它表现出了一只渣猫应有的潜质，直接跳到了齐鸣大腿上，昂着头直勾勾的看着齐鸣。
　　那双紫瞳分明在说，你惹的事儿，凭什么要本喵受罪。

第270章 帝范（1）
　　桌上的几人也被小紫的动作吸引，一下子都看向了齐鸣，尤其是齐琳，别看她在闷头扒饭，从侧面看去，眼睛都要笑没了。
　　齐鸣见她俩又有把矛头指向自己的趋势，心下一叹，这种时候只能委屈自己这亲妹妹了。
　　他咳嗽两声，童欣晴和阿依慕都以为齐鸣这是有什么话要说，却没想到他脸直接一拉，冲着齐琳近乎是低喝道：
　　“齐琳！吃好了没，吃好了就去收拾东西，小龙，你现在就给她买票，替我看着她上飞机。”
　　这次轮到齐琳笑不出来了。
　　她抬起了头，皱着张小脸，半是撒娇，半是委屈的道：“哥~你真要我现在回去啊！我才来，还没逛过港岛呢~”
　　齐鸣现在送她回炉重造的心都有了，又怎么会吃她这套。
　　“别装出这副样子，从你进了京城起，是越来越不服管了。回头我就跟爸打电话，必须要好好管教了。”
　　齐琳被说的眼眶发红，瘪着嘴，似乎下一秒就有掉豆子的倾向。
　　童欣晴和阿依慕见状，不知道是同情心泛滥，还是为了拉拢队友，居然是统一了战线，替齐琳求起了情。
　　齐鸣面色不改，一副你们谁劝都不行的样子，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虽然他还是集火对象，但刚才那种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让他是真正的舒了口气。
　　“哥，那我和阿依慕姐姐先走了哦。”
　　吃过早饭，齐琳牵着阿依慕的手，走出了别墅。
　　在童欣晴和阿依慕的联手说和下，她最后还是获得了一天的留港时间，但是晚饭后，必须回京，齐鸣甚至已经替她买好了晚上9点的机票。
　　齐琳知道，自己老哥是肯定要陪着童欣晴的。为了践行昨晚的助攻誓言，她当即就提议，四人一起逛逛港岛。
　　这个提议，被齐鸣当场就给驳了，一顿早饭都吃不踏实，这要是呆一天，那不得疯。
　　提议被否后，不知道是不想当电灯泡，还是讲义气，齐琳最后选择跟在阿依慕身边。
　　齐鸣对此自然举双手同意的。
　　目送两人离开，齐鸣拉起了童欣晴的手笑道：“那咱们也走吧？”
　　“走？走去哪儿？”
　　童欣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去~”
　　齐鸣说不下去了，其实两人原本是约好了再去珠宝展逛逛的。这次大型展览，可不是只有赌石，珠宝的售卖，展览，那么多个厅，真要一个个看过去，够他们逛两天了。
　　但现在，阿依慕和齐琳第一站去的肯定也是珠宝展，人家前脚刚走，自己后脚跟上，这要到地方碰上，不得尴尬死。
　　“哼！”
　　童欣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甩开了手，抱过小紫，就开始搓猫猫头。
　　小紫：嗷呜（为啥受伤的总是我~）
　　“那去港岛的迪士尼？或者出海，对，出海！咱们租个游艇，出海逛逛。”齐鸣在一边提议道。
　　“没兴趣~”
　　对他这些临时抱佛脚，想出的主意，童欣晴表现的兴趣缺缺。更主要的是，她在饭桌上看出来了，齐鸣的妹妹，明显是对阿依慕更加亲近，这让她有种微微的挫败感。
　　齐鸣不知道怎么办，急的干挠头，要没阿依慕这一出，他巴不得两人窝在家里，你侬我侬。但现在，不出去找点事情，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他怕童欣晴越想越气，最后把火全都撒到他身上。
　　“呆子！”
　　童欣晴朝身侧瞥了眼，看他那副快跳脚的样子，心里的那股子郁闷倒是散了不少。因为齐鸣这表现，不正说明了，对方是在乎自己的吗？
　　而且，仔细想想，貌似这事也怪不到齐鸣。就像她明星的身份一样，要是可以，她也希望人人都是铁粉，没有一个小黑子。
　　但这可能吗？喜欢和讨厌，都是很主观很直接的情绪表达，她不可能让人人都喜欢自己，又怎么去阻止有人喜欢齐鸣？
　　通情达理，只是短短四个字，但能真正做到的，却是寥寥无几，好在齐鸣运气不错。
　　替自己做了会儿思想工作后，童欣晴虽然还是有点小怨气，却也是见不得自己男友这么为难，她也想着给齐鸣一个台阶下。
　　而且，这么难得的假期，要是浪费在家里，也太可惜。但是这会儿能去哪儿呢？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茶几上的一张名片，引起了她的注意。
　　童欣晴伸手拿过，手上这张正是昨天那个穿着火爆的姑娘给她的，齐鸣当时说是个古玩掮客来着。
　　“咳咳。”
　　童欣晴拿着名片，干咳了两声。
　　一旁的齐鸣像是个得到了信号的小兵，很是狗腿的凑了过来：“欣晴，你有什么指示。”
　　“什么指示不指示的，难听死了。你不是想不到去哪儿嘛!咱们就先去这儿看看。”
　　说着，她把名片递给了齐鸣。
　　齐鸣狐疑的接过，这名片他也见过两次了，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哪儿。但在认出这地方后，他却是犹疑的道：“约会去这儿？不大好吧。”
　　童欣晴小脸板起，装作凶巴巴的样子道：“谁说是约会了？我是去看看你有没有骗我的！你说昨天那姑娘就是个古玩掮客，我现在对这说法表示深深的怀疑，必须现场去看看，要是不是的话~哼哼。”
　　只见她一手抱着小紫站起身，另一只手，则比划了个剪刀的姿势，眼神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而后，不等齐鸣再开口，她当先走向了门口。
　　齐鸣短暂愣神后，赶紧跟上。他在心里狂念阿弥陀佛，现在只能祈求，那姑娘没说谎，真就是个卖古董的。这要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他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之前那姑娘就说过，这地方不好找，这话还真没夸张。港岛这地方寸土寸金，房子多且高，楼间距还小，哪怕现在的导航很精确，也只能锁定大概范围。
　　尝试寻找无果后，齐鸣最后还是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正是发名片的女孩，一听是找上门买东西的，女孩问过了他们的地址，嘱咐了声原地等待后，就挂断了电话。
　　不到5分钟，就见她风风火火的从侧面的一处大楼处跑了过来，或许是今天时间还早，并不需要暴露的着装出去吸引客人，她今天的打扮，正常不少。
　　这也让齐鸣暗暗松了口气，这装扮，应该不是挂羊头卖狗肉的那种。
　　因为昨天才见过，所以这姑娘对齐鸣和童欣晴也有印象，见到两人的第一时间就笑着招手示意。
　　“老板，你们可来了。来，这边请。”
　　一到地方，她就打开门，让开位置，示意齐鸣他们先进。
　　这是间很普通的住宅，格局和大小，跟国内的公寓差不多。一开门就是客厅，但整个客厅摆设很简单。
　　东侧靠墙是一张4人座沙发，加一张茶几，仅此而已没有一点的生活气息。而且那茶几似乎也有点念头了，一只腿下垫了块蓝色的东西。
　　那些被腾出的地方，则全是博古架，齐鸣只一眼，就在一个架子上看到了他之前在照片上见过的那只铜胎珐琅双龙耳金狮钮小鼎。

第271章 帝范（2）
　　没了干扰，齐鸣也是沉下心，细细观赏起这只铜鎏金的小鼎来。
　　从工艺上看，这小鼎用的是典型的錾胎珐琅工艺。这种技艺是在金属胎上錾出花纹，使纹样轮廓线起凸，然后在它凹陷下去的地方填充珐琅药料，再经过焙烧、磨光、镀金等步骤，最后才能呈现出，像是现在这种，类似宝石镶嵌的效果。
　　眼前这只鼎的制作技术熟练，錾活匀细，珐琅的粘着力较强，不见任何的脱落。
　　盖顶是铜狮钮，前爪按绣球，张口耸耳，可爱之极。炉沿阴刻了一圈回纹，用双龙作耳，龙口衔环。炉身是大片的缠枝莲纹，珐琅釉哪怕是在这略显昏暗的客厅里都好像是珠宝一样，灿若明霞，鼎足出于兽首口，整体气势威严，奢华富贵凸显出一股子皇家之气。
　　从风格，技艺，和炉底的刻文看，这就是乾隆的东西。但他珐琅相关的知识，也才学没多久，属于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
　　是真是假，还得用望气术看过了再说。
　　齐鸣凝眉注目，望气术开启，但一瞬间他看呆了！贵气且不谈，这岁气是什么鬼，居然到宋了！
　　珐琅技艺是明朝景泰年间传入的华夏，景泰是大明战神朱祁镇的弟弟，明代宗朱祁钰的年号。光从时间线上，少说也差了将近两三百年，更别说乾隆年制那几个明晃晃的大字了。
　　这里头解释不通啊！
　　疑惑之间，齐鸣捧起了炉子，想着拿近了再看看，或者掀开盖子看看是不是里头还有东西，影响了判断。
　　结果，当他捧起炉子后，视线里的岁气和贵气一下子分成了两股，一股是他手上的小炉子，看岁气这还真是乾隆年的东西。
　　而另一股，更加浓郁的则留在了茶几上。齐鸣第一感觉是这世界太疯狂，一个宋代的玻璃茶几是什么鬼！但这想法出现的瞬间，就被他多年学习积累下的常识给摧毁。
　　他眼神透过透明的玻璃，顺着岁气和贵气的轨迹向下看去，它们的源头居然是桌角的那坨蓝色物体。
　　刚刚没注意，这会儿再看，他才看清被垫在那的是本蓝色封皮的书。书被上下左右各折了一道，这会儿连封面都看不到。
　　“先生？”女人看齐鸣捧着那个鼎，目光却看向了茶几，发呆好一会儿了。她以为是这鼎出了什么问题，忍不住就出声提醒了句。
　　童欣晴单手抱着小紫，另一只手拉了拉齐鸣袖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呵呵，没事儿。就是回忆下这东西的市场行情。”
　　齐鸣笑了笑，一边说，一边将小鼎给放回了茶几上。事实上，他刚刚是在用透视，试图查看那书的内容。
　　只不过因为纸张交叠的原因，里头的字迹也都糊在了一起，透视之下几乎是一团黑，只在一些个空隙见到零星几个字。
　　“先生，这东西错不了的。市面上这么好品相的，你绝对是见不到了。”
　　而那女人，一听齐鸣说是因为在想行情，才想出神。立刻觉得他这是看好这鼎，有成交的希望，就开口夸起了自家东西。
　　“嗯，品相确实不错，就是看着新了点。你这东西什么价？”
　　不管从工艺还是保存，这东西都算上品。他话里头的新了点，已经是在鸡蛋里头挑骨头。
　　“呵~看着新，那是因为我们保存的好。而且这东西我们是找人鉴定过的，不存在不到代的情况，老板你要是不确定，可以再找行家来。”
　　她这么说，算是提醒齐鸣，东西她是心里有数的。以此断了齐鸣在新旧问题上，讨价还价的余地。
　　齐鸣这会儿心思大半都在怎么把垫桌脚的东西搞到手上面，便也没继续掰扯新旧的事，就想着照例先开口问个价。
　　只不过他还没开口，入户门那儿就传来了钥匙插入锁眼的声音，随后一阵咔咔的转动声后，门被推开。
　　一个三十多岁，胡子拉碴的男人，手上抓着块布头，叼着烟，低着头，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
　　“TMD。一群龟儿子！拿这破布糊弄老子~”
　　看着来人吊儿郎当，嘴里还不干不净的模样，小龙立刻警惕的看向对方，身体紧绷，不动声色的站到了齐鸣身侧的位置。
　　而那女人，则是在男人进门的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她的手啪的一下不轻不重的拍在了男人手背上，埋怨道：
　　“哥，有客人在呢，跟你说多少次了，在家别抽烟。”
　　男人一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齐鸣和茶几上的鎏金小鼎，意识到这是有生意后，他当即朝着沙发上的两人讪讪的笑了笑，随手就把烟头丢地上给踩灭了。
　　齐鸣也回个善意的笑，他就说嘛，这种生意哪是一个女人能玩的转的，原来是个兄妹档。
　　“这个是什么？”
　　那姑娘接过了男人手上的布块。
　　“还能是什么！”一说到这东西，男人的气性就又上来了，语气愤慨的道：“他们说是油画，我就呵呵了，这东西也能叫画？我又不瞎！”
　　“算了，哥~”女人拉了拉男人的手“这次他们要了多少？”
　　“3万！我这还有发票，你要不要看？”男人一边说，一边伸手从口袋里掏。
　　“破纸有什么好看的。想开点，哥。3万能买一年平安，也不错了。不然那些人要是三天两头来我们这儿捣乱，咱们还怎么生意。就当花钱消灾吧，正好，这东西的大小跟咱们茶几差不多，拿去做个桌布吧。”
　　“呵，这一点咱们倒是想一块儿去了。要不然来的路上我就丢了。”
　　齐鸣听着两人对话，也大致理清了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某个社团收保护费，收钱后还给了东西，开了发票。这让他想起了几年前一句流行语：
　　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就今天这对男女遇上的事儿，就算是告到法院，那也挑不出个错来。
　　“呵呵，小哥，不好意思，打扰了啊。要不你拿一下？”
　　思考间的功夫，那对男女走了过来，男人笑呵呵的招呼一声，看了看小鼎。
　　“呵呵，没事。”
　　齐鸣秒懂，立刻捧起了小鼎。
　　而那女人，还真就把手一抖，将那块布给铺开了。
　　
　　“噗~”
　　看到这东西，童欣晴忍不住就笑了出来，这东西也能叫画？
　　齐鸣也是抿着嘴，摇了摇头，整块画布就两种颜色，3个色块。别说是油画了，涂鸦都算不上，这家社团，这是懒到都不屑去糊弄他们的地步了啊。
　　女人铺桌面的动作一停，显然也是没想到是这么个玩意儿，再加上齐鸣和童欣晴的反应，也是羞恼的瞪了眼自己哥哥，怪他没事先提醒。
　　男人走过去，揪着画布，手上翻转，示意自家妹妹干脆把没颜料的一侧朝上。同时开口解释道：
　　“这年头，人善被人欺，哎，要怪就怪我和我妹太老实了。小哥，手上这东西看的怎么样？你瞧我今天一分钱没赚，还被人割了一刀，饭都快吃不上了。你要是诚心想要，我这还能便宜点。”
　　“你就别卖惨了。我手上这一件，就够你交半辈子保护费了。”齐鸣打趣道。
　　“嘿，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收过来也是要本钱的。现在信息这么透明，顶多赚个辛苦钱。”
　　是不是辛苦钱，鬼知道。
　　齐鸣懒的在这上面掰扯，见她俩铺好了画布，便也就把小鼎小心的放回了茶几上，再谈谈价。
　　“嗯？”
　　然而，当他放好小鼎，手掌无意间接触茶几面的一瞬间，一股子凉意居然顺着掌心蹿进了身体，那股子汹涌的凉意，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齐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合着这破布，不对，是这油画还真有什么来头？不能吧！这也太挑战他三观了。
　　但是手上传来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他忍不住再次开启了望气，这块铺开的画布上，还真有两股娉婷袅袅的青紫二气缓缓升起。
　　青色贵气数厘米，瞧着顶多70多年的样子，但这紫色贵气，却是把整个乾隆铜鎏金小鼎淹没了进去，这风头，一时无两！

第272章 帝范（3）
　　“老板，你看的怎么样了？”
　　男人看齐鸣又在那看了会儿，却没说话，忍不住张口问了问。
　　童欣晴也很是诧异，齐鸣进这屋子也就不到十五分钟，倒是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光在那发呆了。
　　“嗯，不错，不错。”
　　齐鸣含糊的应了两声，不怪他失态，一来确实是震惊于，刚刚那种简直是侮辱智商，侮辱画这个字的玩意儿，居然也有贵气。
　　二来，则是替这对男女感觉叫冤，接连两件，望气术下要年代有年代，要价值有价值的东西，就这么被他们一个垫了桌角，一个铺了桌面。
　　说难听点，这简直就是老天爷赏饭吃，他们把饭碗给砸了。他现在倒是有点担心了，桌底下那个也就算了，看颜色估计被塞桌脚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桌面这个，这小鼎分量也不轻，就这么压着，该不会把颜料给压掉吧？油画要是掉了色，是不是就要打折了？
　　“说吧，你们打算多少出这东西？”
　　齐鸣调整了下状态，打算赶紧交易，再找个由头，把这两东西给带走。
　　“4百万港币。”男人闻言，立刻就报了个价。
　　齐鸣掏出了手机，查了查今天的人民币和港币的兑换比例，合下来将近366万人民币。
　　“从我口音，想来你应该听出来了，我不是港岛人。所以账户上没多少港币，华夏币行不行？”
　　“行的。都是华夏人，哪有不行的道理。”
　　“呵呵，冲你这句话，我也不多还你价了，340万华夏币怎么样？”
　　男人和女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一脸的纠结。
　　“老板，你这价，我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要不再添点？这乾隆年的，还是官办的东西，到今天都好几百年了，是真的遇上一件就少一件，你在外头，没见过这么好的鼎了吧~”
　　齐鸣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上竿子的那都不叫买卖。
　　所以他干脆朝后一靠，舒舒服服的瘫坐进沙发里。右手一伸揽住了童欣晴的肩膀，又叫了声小紫。
　　小家伙得了信号，慢慢悠悠的自觉的爬上了齐鸣大腿。
　　他这会儿，一手搂着美女，一手撸猫，那惬意的模样，倒好像他才是这儿的主人一样。一点儿没有那种势在必得，着急的架势，淡定的很。
　　摆足了姿态后，他朝这对兄妹笑了笑：“乾隆距今也就269年，还不算太晚。而且他在位60年，又是个玩主，留下来的东西不少的。
　　你说这东西好，我承认。但要说外头找不到，那就夸张了，只要花点心思，花点钱，想找还是能找到的。”
　　“这~”
　　那对男女又对视一眼，一时间也摸不清，齐鸣对这小鼎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了。是志在必得，还是可有可无。
　　“要不这样，老板，您看看，我们这儿还有没有什么看得上的。要是有的话，就再买两件，总要让我们有点赚头嘛。要没有，你就给添个10万。”
　　两人对视无果后，还是那姑娘开了口，出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
　　男人也跟着反应过来，开口劝道：“对，我这的东西，可不比荷里活道的差，你有什么想要的，书画还是瓷器，我这都有。”
　　齐鸣心说，男人这话倒是没说错，但可惜真正的好东西被他当了垃圾。不过对两人的这提议，他也没反对。
　　“可以，不过架子上的这些就算了，民间的东西，差了那么点意思。”
　　齐鸣已经用望气扫视了，外头的博古架上，真东西都是民窑的，看着官造的也都是假货，所以就给点了出来，省的浪费时间。
　　“那您等会儿。”
　　说完，男人转身朝着房间门走去，在连开了两扇门后，才闪身走了进去。进门后的第一时间就啪嗒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齐鸣暗道，这么警惕，看来是好东西都锁里头了。
　　3分钟后，房门重新打开，男人招呼自己妹妹过去，把一个托盘递给了她。而后就又关门进了里间。
　　那姑娘接过托盘后，第一时间就给端了过来。只是这次她直接绕开了齐鸣，而是走到了童欣晴的身侧坐下，将托盘放到了童欣晴的面前。
　　“美女，你看看，这东西喜欢吗？”
　　“好漂亮。这是串朝珠吧！”童欣晴见到盘子里的东西，也是眼前一亮。
　　
　　齐鸣也凑了过去，看过后就提醒了句：
　　“欣晴，朝珠不能说一串，得说一盘。正好，你替我数数，这红珊瑚有多少颗。”
　　“哦~”
　　童欣晴应了声，就数了起来。
　　“嗷呜~”
　　小紫撇了眼托盘里的珊瑚，又比了下自己的帝王绿，鄙夷的嚎了一嗓子，就又趴了回去。
　　清代的官服制度可以说是历朝历代，最严谨，也是最繁琐的。官服，官帽，顶戴，翎管，朝珠，都有严格的规制。
　　尤其是这朝珠。
　　首先朝珠的数量，必须是108颗。因为朝珠这东西是从佛珠演变而来。在佛教里头，108被视作是佛的象征。
　　其次，别看现在的清宫戏里，军机大臣也好，七品县令也罢，是个官员就戴串。但实际上按照清朝官制，只有5品以上的官员和他们的妻子，儿女，才可以佩戴。
　　而且根据官员的级别，朝珠的材质也有严格的限制。最顶级的是产地在松花江流域的淡水珍珠：东珠。
　　只有皇帝，皇后，皇太后，三人可以使用，东珠做的朝珠。
　　皇帝之下，按照品级一品为红宝石，二品为珊瑚，三品为蓝宝石，四品用青金石，五品用水晶。
　　官职越大，材质越贵重，并且珠子的直径也越大。按照清朝礼仪，臣子见了皇帝要行跪拜礼。但行礼时候，并不要求必须额头触地。
　　只要在你跪拜时，朝珠落了地，就算是代替额头落地，所以珠子的直径越大，珠串也就越长，佩挂者俯首叩头的幅度就可减少，以此体现地位的尊贵。
　　这朝珠的样式，也有讲究。就以这串红珊瑚朝珠为例，每隔27颗珊瑚珠，就会有一颗直径是珊瑚珠2倍的翡翠珠。
　　这27两个数字也不是随便挑的。2代表了24节气。7，代表了72候。而那4颗翡翠珠子，则被称作佛头，象征了一年四季。
　　而那粒葫芦造型的佛头，它又被叫做佛塔，用黄丝带连着的叫背云，佩戴时会垂在背后，寓意一元复始。
　　尾端位置还有三串水晶小珠，这三串珠子被称作记捻，表示一年中第一个月的上、中、下三个旬期，总和为30天。
　　齐鸣觉得，设计清朝礼仪的人，那也肯定是个人才。一串珠子都能搞出这么多花样，还每样都给你说的头头是道，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数清了，确实是108颗！”
　　这时候，童欣晴也完成了任务。
　　“嗯，让我看看。”
　　齐鸣把托盘拉近了些，同时也掏出了放大镜，装模作样的一颗颗看了起来。
　　很快，他就发现了这里头的猫腻。
　　珠子确实是红珊瑚的没错，但是直径并不一致，从手感上来说有几毫米的差别。而且放大镜下，珠子的磨损也不尽相同。
　　随后，齐鸣又用双手拿起一小段，拨开珠子看了眼中间那条串珠子的线绳。
　　果然如他猜想的那样，这盘珠子，其实是拼凑货。这其实也能理解，清朝灭亡也110多年了，这100多年里太平日子也没几年。想把108颗珠子，原封不动保存下来，难度其实要比保存瓷器和书画要大的多。
　　事实上，现在玩朝珠的，也很少能收到完整的，很多都是看运气，自己慢慢收集。
　　“老板，还有这两件，我家的好东西可都在这儿了啊。”
　　就在齐鸣看朝珠的时候，那男人已经一手一个物件，从里头走了出来。

第273章 帝范（4）
　　齐鸣放下手上的朝珠，看到男人大大咧咧把手上东西往茶几上一放，他心里就肉疼的直抽抽。
　　等他用望气术看了看，画布上的贵气并没有减少后，才松了口气。
　　男人这次拿来的是一件青花将军罐，一个画轴。
　　齐鸣现在最擅长的就是瓷器，所以一把抓起了那件：凤穿牡丹青花将军罐。
　　
　　入手处就有冰凉感传来，确实是个老物件。难得的是，这将军罐还有盖子，是一件全品。
　　罐身一前一后各画了一只展翅的凤凰，罐盖上则是两朵鲜亮的牡丹，画风干练且精美。
　　从胎釉上看，底胎圆润，胎质细腻，青花的釉色淡蓝清新，应该是传统的浙江料。
　　拿下了盖子，齐鸣一手抓住了灌口，一手托底，倒转了过来。在罐子底部，是康熙御制的四字双框楷书款。
　　齐鸣看着这落款就感觉不对，因为入手的那一刹那，感受到的凉意不够。望气一开，果然，岁气离康熙有点远，只到光绪。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光绪时期的瓷器，大量仿造乾隆和康熙。尤其是仿康熙，现在的玩瓷器收藏的，甚至直接把康熙瓷器称作“老康”，把光绪仿康熙的，称作小康。
　　会出现如此大规模的仿制，也是有历史原因的。
　　光绪朝历时34年，这30多年里，清政府始终坚持原有的专制统治，采取对内高压，对外投降妥协的治国方针。西方列强，通过那些不平等条约，不断从沿海向清朝内陆渗透。
　　洋人凭借各种优势，大量的不择手地掠夺中国优质的古瓷器。为了迎合洋人的喜好，景德镇就开始了大量烧造仿古瓷器。从某方面来说，这也算是用假货来创造外汇了。
　　同时，尽管自己的江山已经风雨飘摇了，清政府的高层也没停下醉生梦死的享乐，为了满足他们自己的私欲。亦或者借仿康熙，仿乾隆，来获得心理上的优越感。
　　光绪朝廷对仿古瓷也是投入了大量金钱。根据《清宫档案》的记载，光绪十年，慈禧50大寿，烧了一批瓷器，花费1万5千两白银。光绪二十年，慈禧60大寿，这笔费用直接涨到了12万8千两~
　　这还只是慈禧生日时的花费，并不算日常使用。投入这么大，效果自然也是有的。现在的收藏界有一个共识就是，光绪时期优质的仿品已经可以说是接近或者达到了康熙，乾隆官窑瓷的水平。
　　甚至因为西方先进的化学材料的引进，光绪的民窑从艺术造诣和制作技艺上，都要比康熙乾隆两朝的民窑瓷更加优秀。
　　齐鸣觉得手上这将军罐，应该就是光绪仿古瓷里头的精品。他看向了男人，开口问道：
　　“你这件打算卖个什么价？”
　　男人伸出了一个巴掌，郑重道“老板，康熙御制的青花瓷，500万，不二价！”
　　齐鸣没接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把罐子放到了一边。果然，跟他猜的一样，对方这是拿小康当老康卖。
　　男人见状，眉头皱起，解释道：
　　“老板，我这价格可没乱开。18年的时候，你们大陆迎春拍卖公司，拍出过一个康熙中期的，青花缠枝莲纹将军罐，当时的落槌价可是594万，要是算上佣金和手续费，得6百多万了。”
　　齐鸣摆摆手拿起了画轴，回答道：“不是价钱的事，先看画再说。”
　　说着，他解开了画轴上的活扣，那男人有心再说两句，但还是把都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随后走上前，帮着打开了卷轴。
　　一打开，倒是让他有点意外，这居然是幅3米多长的手卷，茶几上根本放不下，最后那对兄妹干脆一左一右，直接抓着卷轴两端，才勉强铺开。
　　
　　齐鸣看他俩拿着费劲，自己看起来也费劲，而且就他在书画上的那点本事，他心里也清楚，所以干脆开着望气，直接去找提拔和铃印，先看看谁画的再说。
　　望气术下，岁气和贵气没的说，清初的东西，具体点能到顺治。
　　印章也很好找，作者落印有三个：弘仁，渐江，释弘仁。款识是：辛丑八月渐江弘仁。
　　画作的最左侧在裱纸上，则是一个叫叶德辉的人给画写的题签：清幽图。同时还标注了题签的时间：光绪18年壬辰正月。
　　
　　除了这叶德辉，还有刘世珩，葸石，镏五等足足9个收藏印。但从落印的时间，和痕迹来看，这叶德辉应该是最后一任收藏者。光从这些收藏印章看，这幅清幽图也确实说得上是传承有序。
　　“弘仁是谁？”
　　童欣晴也跟在一边，伸着脖子看了会儿，因为她爷爷的关系，她对古画也是很感兴趣。当初她和齐鸣还是因为一幅画才认识的。
　　“弘仁，弘仁~”
　　齐鸣把这名字喃喃念了两遍，才想起来，便开口向她解释道：“弘仁跟八大山人、石涛、髡（kun）残，并称清初四僧。
　　这四人都是明朝遗老，八大山人甚至还是明朝皇亲。不过四人里头，弘仁是最早出家的，也是出家出的最彻底的一位。他原本应该是叫江韬，出家后法号弘仁，号渐江学人。你瞧~”
　　齐鸣指着题识道：“所以在这儿，他写的是：渐江弘仁。这幅算是山水画，弘仁是清初四森里头，最擅长画山的，尤其是黄山。同为四僧之一的石涛就说他“一石一木，皆黄山本色”，号称黄山写生第一人。这画买回去，咱们爷爷明年的寿礼就算是有着落了。”
　　童欣晴看着那处落款，跟着点了点头。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齐鸣话里的意思，绝美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瞪了他一眼，分明是在说“什么时候是你爷爷了。 ”
　　“行了，举着怪累的，收起来吧。”
　　齐鸣拉着童欣晴坐回到了沙发，见那对兄妹也收好了画，他指着画，鼎，朝珠，道：“就这3样，你一起给出个价吧。”
　　“老板，这康熙的将军罐呢？像是这么大器型还带盖子的，可不多见的，我这价钱也没多开啊。”
　　一次性要三件，已经是不少，但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齐鸣瞅了眼那将军罐：“我说了不是钱的事儿。”
　　但转念一想，自己这话其实不对，便又改口道：“算了，其实也就是钱的事情。我也就不瞒你们，你这东西是光绪仿康熙。而且是仿品里的精品。你要照着光绪的价卖，我能要。但要照康熙的，不好意思，这里头差的有点多。”
　　“这怎么能是光绪的呢？这款，这釉，都符合康熙的特征啊。我也找了鉴定师的，还有鉴定报告，你要不信，我这就给你拿去。”
　　男人作势就要转身回去找，却被齐鸣给叫住了。
　　“你就别忙活了，你觉得是康熙，那就守着，再等个有缘人就是了。再我眼里，它就是光绪的。”
　　其实确定了是光绪仿康熙后，再去看这将军罐，还是能找出来一点破绽的。例如，分量，例如底宽的双框，真品的外框与内框的间距。还有真品的康熙的“熙”字，上半部是“熙”字上部多由一撇和目字状的“臣”与“已”或“巳”组合而成。
　　
　　齐鸣没跟男人细说，主要是觉得没必要。既然不是真品，那就真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犯不着浪费时间。
　　那男人听齐鸣这么说，也没再说要去拿什么鉴定证书。而是转过头和自己妹妹对视着，眼神复杂。
　　齐鸣已经是第3个拒绝这罐子的人了，所谓三人成虎，他这会儿也是心下惴惴不安，对那鉴定证书的专业程度，也开始存疑起来。

第274章 帝范（5）
　　“老板，乾隆铜鎏金小鼎就按你说的，算你340万。这串清中期红珊瑚翡翠朝珠，335万。还有这幅弘仁的《清幽图》，你就给个572万，加一起是1247万。这是咱们第一回做生意，就当交个朋友，抹个零，那7万我就不要了。如何？”
　　确定了齐鸣不收那将军罐，男人也不磨叽，就给算起了账，报出价格后，他和他妹妹都是激动的不行。
　　要么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可不是白叫的。他们这儿也是真假掺着卖，主要做的其实是游客和中端客户。
　　像是今天卖给齐鸣的这些个大件，往常一年甚至几年也就出个一件。今天要是成交了，那他俩都能给自己放个长假了。
　　现在他们反倒是担心起来，担心齐鸣就是个花架子，这要是没钱，那不就白忙活了。
　　童欣晴听着这价也有点咋舌，这些钱也够她东奔西走，忙上好几个月了。
　　齐鸣听到这报价后，没一口应下，而是反驳道：
　　“你这价还有零有整的。那小鼎就不说了。你这红珊瑚朝珠，是后拼的，并不规整。还有弘仁的画，画的也不是他最出名，最拿手的黄山，572万有点虚高了。”
　　男人也知道齐鸣是行家，说的也都有理有据，他也找不出错。所以他有点忐忑的问道：“那你说多少，要是差太多，我可宁愿不卖。”
　　“1220万，算是把红珊瑚的零头给去了吧，毕竟珠子的材质确实没问题，能凑成这么一串也确实不容易。另外~”
　　齐鸣说着，抬起桌脚，用脚尖轻轻一踢，把那垫桌脚的东西给踢了出来，随后俯下身捡了起来。
　　在场的众人，包括童欣晴和小龙在内，都是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么做是要干嘛。
　　齐鸣捡起这蓝色封皮的东西，拍了拍表面的灰尘，而后铺展开，恢复成了线装书的样子后，又提在了手上抖了抖，抖掉那些可能夹在书页里的灰尘杂物。
　　大致收拾干净了，他才托在掌心上。他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这书没了封面，纸页发黄，一角还有虫蛀的痕迹，看着破破烂烂的，难怪要拿来垫桌角。
　　齐鸣脸上带着失望和嫌弃，随手就把书丢到了桌上，指着它道：“另外，这东西我也要了。你俩也真是浪费，一本清晚期的古籍刻本，拿来垫桌角，够奢侈的啊。”
　　“老板，这东西可是，可是~”
　　男人可是了半天，原本想说这东西也是件古董的，如何如何的珍贵。但都被他拿去垫了桌脚，他也实在找不出什么说辞来夸它。
　　于是，他干脆把后头的话给咽了回去，走上前，拿起那书就给翻了翻。这东西有些年头了，啥时候拿去垫桌角的他自己都忘了。
　　他是没看出什么来，所以直接递给了自己妹妹。不过，他俩中，妹妹是负责揽客联络的，他才是进货鉴定那个。他都没看出什么来，就更别说是妹妹了。
　　果然，那姑娘接过书，翻了几页就微微摇头，还给了男人。
　　“老板，吉利点，1226。你是行家，这书我没看出来，但你肯定知道它的来历，我就赚个6万辛苦费，回头你卖多少，都跟我没关系。还是那句话，权当是交个朋友。”
　　“行，就照你说的。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哪天你要再有好东西，可以联系我。”
　　齐鸣也没含糊，这世上没谁是傻子，能用这么低的代价买下，已经算是捡了宝。而且，对方能拿出这几件东西，那肯定有特殊的进货路子。
　　他想开博物馆，藏品数量是绕不开的。多给的这几万，就当是预交以后的信息费了，也能多个优质的进货渠道。
　　转账，付款，确认到账后，这对兄妹总算是不再掩饰心里的兴奋和雀跃，特意把齐鸣3人送到了楼下，看着他们上了等在路边的车里，才转身回了楼。
　　车子才开出百来米，齐鸣就让司机找了个位置，停到了路边。
　　“齐哥，怎么了？”副驾驶上的小龙奇怪的转过身，问道。
　　“没事。我记得你姓张对吧。”齐鸣看向了前面的司机，开口问道。
　　“是的，齐先生。”张姓司机看向了后视镜，有点受宠若惊的回答。
　　“刚刚那楼你还记得吧，替我跑个腿。”说着，齐鸣从包里掏出了他随身带着的10万港币，递给他。
　　“去那，替我把他们茶几上的那块桌布买过来。你进去就说要买一副油画，我想他们应该会拿给你的。这10万，应该够了，多的就算你的跑腿费了。”
　　“啊！好，好~马上，您在这稍等。”
　　司机看着齐鸣递来的钱，反应过来后，忙不迭的点头，接过钱后，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刚刚来的地方。
　　“齐哥？你要那块布干嘛？”小龙满脸不解的问道
　　“对啊，你要是喜欢，我给你画啊。我不要10万，你给我1万块就好了，我保证画的比那个要整齐。”
　　童欣晴也是笑着调侃起来。
　　“我看那块画布的颜色，有点年头了，不像是新东西。而且你们知道吗？”
　　齐鸣一边说，一边拿起了那本破书，翻动起来。
　　“咱们中国古代的画家，都是兼职，他们不是当官的，就是贵族，全是不差钱的人。但西方的那些画家，基本都是全职，别看现在他们的一幅画动不动就能卖个几千万美金，但在活着的时候，十个里有8个都穷困潦倒，比如莫奈，梵高。
　　而油画，又是个很烧钱的艺术门类，为了节约成本。这些个穷画家，很多时候会重复利用画布。有的是在颜料干了后，用砂纸打磨掉。有的干脆重新刷上一层底色，覆盖掉原画再重新利用。
　　没准那副画下面，就藏着一幅，某个知名画家的油画呢。”
　　这其实也是齐鸣目前觉得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
　　“哼，说的神神叨叨的。”童欣晴小鼻子皱了皱，压根不信，随后她又凑到了齐鸣身边，看了眼那本破书，问道：“这书应该是个宝贝吧~”
　　“你怎么知道？”
　　古代没有标点符号，这书也没封面，所以齐鸣看起来也是有点吃力，想从内容倒推来历，也不是很顺利。
　　“你呀，贼精贼精的，要不是件好东西，才不会舍得花钱呢。”
　　“原来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个印象啊。”齐鸣又好气又好笑的伸手，想去揉揉童欣晴的头顶。
　　但还没碰到，就被她给抓住，娇声斥道：“你刚摸过这书，脏死了，不许摸我头。”
　　齐鸣只能讪讪的抽回了手，嘴上跟她闲聊，手上动作也没停下。既然从头开始翻没什么进展。他干脆直接把书一扣，从后往前看，先看看书末有有没有结语，或者点评什么的。
　　等他从后往前，连翻两页，看到那句：但我济育苍生其益多平定寰宇其功大益多损少人不怨功大过微德未以之亏。的时候，齐鸣整个人立刻就坐正了起来。
　　“但我济育苍生其益多，平定寰宇其功大，益多损少，人不怨；功大过微，德未以之亏。”
　　齐鸣喃喃念了两遍，才把这句子给断开，尤其是最后那句功大过微，更是在嘴里不断重复。
　　他这反应，把一旁的童欣晴给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
　　齐鸣兴奋的看向她“欣晴，我知道这是什么书了！”
　　“什么书？”她伸长了脖子，看着那些繁体字，虽然大部分都认识，但没有标点符号，排版布局也和现代迥异。多年养成的阅读习惯，让她一时间完全理解不了上面的意思。
　　“这哪看的懂啊~”她最后还是放弃自己去念，只能小声嘀咕。
　　“看不懂就对了！”齐鸣一拍大腿，兴奋的道：“因为这就不是写给我们这些普通人看的！”
　　“那是写给谁的？”
　　“写给皇帝！这么说吧，这其实是一本，教人怎么做皇帝的书！”

第 275章 帝范（6）
　　“教人做皇帝？”
　　副驾驶的小龙转过头，也是好奇的看向了齐鸣手上那虫蛀鼠咬，还缺了封面的旧书，忍不住问道：
　　“齐哥，谁胆子这么大，敢说教人做皇帝？封建社会，这书写出来，不该立马就被烧了？这作者也应该直接就被咔嚓了吧？”
　　说着，他还应景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齐鸣讳莫如深的一笑：“烧？但凡做皇帝的，或者未来要做皇帝的，看到这本书，都得供起来，谁敢烧？至于杀头，那就更扯了。你们觉得，敢说教你做皇帝的人，他自己得是什么身份？”
　　“皇帝？”
　　童欣晴不确定的道。
　　齐鸣点点头，认可了她的猜测，他也没再打哑谜，直接揭秘道：
　　“对，这书的作者自己就是皇帝。而且这皇帝，是个华夏人都认识，唐太宗李世民。这本书的名字，也是他起的叫《帝范》，意思就是皇帝的规范守则。”
　　“李世民！”
　　小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会儿再看这书，破确实是破，但怎么看着都有股子王霸之气。
　　他那样子，齐鸣看着好笑，便朝前一伸手，将书递给他，道：“来，给你看看，哪天穿越当了皇帝，只要照着书里写的做，那大概率也是个好皇帝了。”
　　小龙嬉笑着摆摆手，没去接：“齐哥，你就别埋汰我了，我哪看的懂啊。不过，齐哥，我不大懂。他写这书干嘛？老话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他这书一出来，不怕有人跟着学了再造他李家的反吗？”
　　“所以我开始就说了，这书不是给咱们看的。而且，如果可以，李世民自己大概率是不想写这书的。”
　　齐鸣说完，也有点感慨，直接撩起了西装袖子，用里头的白衬衫轻轻摩挲，想擦去上头的一点污渍。
　　“齐哥，你这习惯很不好。有句话叫，说话说一半，以后没老伴。”小龙说着还看向了一旁的童欣晴，笑着道：“童姐，你说对不对？”
　　童欣晴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还真挺有道理的。”
　　“喂，你俩过分了啊。”齐鸣被他俩这一唱一和给逗笑了。
　　小龙道：“齐哥，童姐都这么说了。你要是不想孤独终老，那就说说，这书有啥故事。我是真挺好奇的，李世民唉！我小时候就俩偶像，一个奥特曼，一个李世民。”
　　“故事，那这故事可就长了。你知道李世民有几个儿子吗？”
　　齐鸣问了个貌似不相关的问题，看车里两人都在那摇头，他便自己答道：“他一共有14个儿子，3个儿子因为那时候的医疗条件自然夭折。活下来的有11个。
　　剩下的11个儿子里，1个被他下令处死，1个被他流放，病死，1个被他关进大牢，最后自杀，直接或间接死在他自己手上的就有3个。而等李世民死后，唐高宗和武则天一起杀了3个，还有3个也间接因为这对夫妻，被逼自杀。
　　所以这11个皇子，得了善终的，就2个。一个是唐高宗李治，他继位当了皇帝，自然没人能杀他。另一个是第十三子，福王李福，有野史记载这位智力残缺，但总算是活到寿终正寝。”
　　“他杀了3个儿子？”
　　童欣晴抱紧了些怀里的小紫，对一个女性来说，是很难接受这种杀子的事实。尤其是这人还是那个历史书里天可汗，李世民。
　　“我只知道玄武门事变，他杀了自己哥哥和弟弟，没想到连儿子都杀。”小龙听着也有点咋舌，毕竟这段历史书上可没写。
　　齐鸣点点头，接着道：“我说他是没办法，才写的这本《帝范》，原因就是那3个死在他手上的儿子上。”
　　“这里头，第一个被他亲自下令赐死的是他的第五子，齐王李佑。这李佑算是打小就没学好，喜欢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干了很多荒唐事。尤其是等他离开长安，去了封地齐州，没了人管后，行事就更加嚣张，搞的当地哀声哉道。
　　李世民知道情况后，几次派人训斥。但效果不大，于是他派了一个叫权万纪的人过去，给他做王府的长史。权万纪这人为人正直，李世民派他过去，既是监督同时也是想教导李佑，走回正途。
　　只不过权万纪这人性格有点狭隘，他仗着有李世民撑腰，越过李佑直接遣散了他招募的那些三教九流，同时规定李佑不能干这个，也不能干那个。
　　李佑向来野惯了，哪能受的住这些管，于是玩起了明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权万纪前脚遣散人，他后脚又给偷偷招回来，权万纪不让干什么，他就偏要干什么。
　　权万纪见状也没办法，李佑毕竟是李世民儿子，他顶多就骂，但骂对李佑这种人完全没用。但是他受李世民指派过来的，必须做出点成绩，于是他想了个损招。
　　通过忽悠和恐吓，权万纪让李佑写下了一封认罪悔过书。权万纪带着这份悔过书，去找了李世民复命。李世民看过后，觉得这儿子认识到了错误，也懂事了，很是高兴，同时也夸奖了权万纪办事得力，大大的赏赐了一番。
　　但李世民是个严父，心里高兴，表面上还是摆出了一个严父的姿态。当场下了诏书责备了下李佑，大致意思就是，你知道错了，以后别这么干了。同时还把李佑自己写的悔过书夹在了诏书里。
　　这下子，李佑彻底炸毛了。悔过书是他写了，让权万纪送去，私下找李世民求情用的。夹在诏书一起，等于是私密的协议被公开，这属于赤裸裸的背叛。
　　而那权万纪，得了李世民的赏赐，腰板子更硬，对李佑的管束更加严厉。李佑彻底恨透了这权万纪，最后干脆派人杀了他，并且还把他给肢解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李佑是不反也不行了，他在齐州拉起反旗就要谋反。但那时候李世民如日中天，压根没人响应，最后李佑被自己的一个兵曹活捉，送去了长安。
　　李世民本来也不待见这个儿子，所以直接用谋反罪，贬为庶人，赐死在了长安太极宫。”
　　“齐哥，那照你这么说，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的活该啊。”
　　小龙打心里觉得，这种祸害多活一天，那都是浪费粮食。
　　齐鸣点头应道：“确实是死的活该，但是他死的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
　　“对，他一死，李世民自然是要清算那些同党。老百姓没跟着造反，但李佑招揽的那些狐朋狗友，可都跟着参与了，这些人是查到一批杀一批，最后，查到一个叫：纥干承基的人。
　　这个纥干承基，明面上是当时太子李承乾的侍卫。实际上是太子养的杀手死侍。不过李承乾对这死侍的培养显然不到位，纥干承基因为李佑谋反被牵连到后，当即就表示要用情报换命，他说出来的情报就是：太子谋反！”

第276章 帝范（7）
　　“这一段，我在电视里看到过好几次。我还接到过一个剧本，就是演李承乾的太子妃。不过没档期就给拒了。其实，我不大明白，他都已经是太子了，为什么还要谋反？”
　　童欣晴在一旁，也好奇的插了一嘴。
　　齐鸣稍稍回忆了会儿，才又道：“这事情，真要算起来其实真不能怪李承乾。他是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长子，还是嫡长子，照理来讲，皇位就该是他的。
　　但是李世民在这件事上，做的不好。李承乾出生那会儿，唐朝还没建立，李世民一直在外打仗。父子俩感情不深，后来李世民做了皇帝，也没时间教，但为了培养李承乾，他找了个叫张玄素的人，做李承乾的老师。
　　张玄素，是著名的谏臣，骨头跟魏征差不多硬。他是敢指着李世民鼻子骂他不如隋炀帝和商纣王的人，这人有多严厉刻板，可想而知。
　　而当时李承乾才8岁，李世民自己很吃谏臣这一套，但你指望一个8岁的孩子有他那样的思想觉悟，就太难为他了。再加上，史书记载是贞观5年，李承乾13岁的时候，生了场病，落下了腿疾，说难听点，就是瘸了。
　　唐朝以前，就没有瘸子能当皇帝的。李承乾也就从这时候开始放飞自我，先是养男宠，给他取名：称心，俩男的好到，晚上要睡一起的那种。史书上原话是：私幸太常童称心，与同卧起。*
　　“喂，你小子，那什么眼神。”齐鸣没好气的看着小龙，这小子听到俩男的一起睡觉，那眼睛都直了，以前咋没看出来，这也是个小不正经。
　　“嘿嘿，齐哥，然后呢，然后呢？别停啊，继续说。”
　　齐鸣看看身侧，童欣晴也是眼睛亮亮的，果然八卦不分男女，尤其是这种宫闱秘史。
　　他没好气的道：“然后什么然后。李世民知道他养男宠，立刻就把那称心，给咔嚓了呗。所以，同性恋从古至今都是很危险的。你小子有空，还是找个女朋友去，我可以给你放假。”
　　调侃完小龙，他继续道：“李承乾没了男宠，行事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嚣张。他把自己打扮成突厥人，还在东宫的草地上放羊，甚至对外说，自己以后要去突厥当将军。最夸张的是，他养了死侍，并派他们去杀自己的老师张玄素和于志宁。
　　而且还对外放话：我作天子，当肆吾欲，有谏者，我杀之，杀五百人，岂不定？
　　他这话意思就是，他哪天当了天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谁敢谏，他就杀谁，杀个500人，看谁还敢逼逼叨叨。所以从这话也能看出来，李世民选张玄素当老师，这步棋是没走对，直接把李承乾给谏出心理阴影了。
　　他这表现，臣子们不喜欢，李世民自然也是不喜欢的。于是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四儿子，魏王李泰身上。这李泰是长孙皇后的二儿子，属于嫡次子。跟李承乾同父同母。
　　李世民以前就是除了太子，就最宠李泰。光是分给魏王李泰的封地就有22个州。而且在李泰说他要出一本关于唐朝的地理书后，李世民还允许他开文学馆。让他自主招募人才，一起写书。”
　　“不就写本书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小龙咕哝道。
　　齐鸣摇了摇头：“那是你不知道，这文学馆的意义。李世民当年也开过文学馆，后来替他出谋划策的，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是当时文学馆的学士。所以这文学馆一出，包括李承乾这太子在内，朝野内外都觉得这是李世民要改立太子的征兆。
　　真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其实是李世民警告臣子的一句话，原话翻译过来就是，人生无常，万一太子有个意外，没准李泰就是你们的新主子呢？所以你们对李泰都要尊重点。
　　李承乾8岁的时候，可是亲眼见证了自己老爹杀兄杀弟，然后登上皇位的。而当时那种情况，他和当初的李建成一样，都是嫡长子也是太子，而他弟弟李泰则跟李世民一样，是嫡次子，而且受到臣子和皇帝老子的喜欢。从身份地位以及目前得境遇上来说，这简直就是玄武门事变得翻版，一模一样。
　　而且李世民对外都这么放话了，设身处地，你要是李承乾，你是造反，还是等死？”
　　齐鸣这问题，让车子里一下子就沉默起来。
　　“李承乾因为瘸腿，性格本来敏感自卑，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可能坐以待毙。只不过，因为齐王李佑先造反，他还没行动就被亲信给供了出来。
　　但李世民不知道确实是喜欢这个大儿子，还是念着长孙皇后的旧情，同样是造反，李佑被赐死，李承乾只是流放去了黔州，次年病死。”
　　“那齐哥，我记得最后上位的是唐高宗，叫李治吧。怎么不是你刚刚说的那个李泰啊？他也造反了？这李家人心都这么野的吗？”
　　“李泰没造反。但他坏就坏在了这个文学馆上。李承乾流放后，李泰觉得皇位稳了，但有一个人却不愿意李泰做皇帝。这人说出来，你们也一定熟悉：长孙无忌。长孙无忌支持的是长孙皇后的第三子，李治。”
　　“为什么？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李泰和李治不是都是长孙无忌的外甥吗？谁当皇帝，他都是皇帝的舅舅啊？”
　　童欣晴自己也是大家族出身，讲究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所以在这一点上不是很能理解。
　　齐鸣解释道：“所以我说，坏就坏在这文学馆上。李泰通过文学馆，是有一批自己的班底的。所以，他要是哪天当了皇帝，那还有长孙无忌他们这些老臣什么事情？
　　但李治就不同了，年纪小，性格懦弱，一旦上位就只能依靠他们这些老臣，从这些权臣的利益出发，支持李治对他们才是最优解。
　　而且这李泰也不聪明，没了李承乾后，嚣张的不行。有一天唐朝的龙兴之地太原，挖出了个石头，石头上就刻了3个字“治万吉”。有心人就把这石头跟李治联系起来，解读成李治万岁吉祥。
　　这就让李泰坐不住了，也不知道怎么就犯了蠢，拉住李治说了一句话，原文是：汝与元昌善，元昌今败，得无忧乎？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你和元昌关系好，现在元昌因为谋反死了，你呢？你也小心点你自己的脑袋哦？李治不知道是真胆小，还是装胆小，立刻就把小报告打到了李世民那。”
　　李世民自己虽然杀兄杀弟，但没有一个老父亲希望自己儿子也学他。而长孙无忌，正好以此为借口，向李世民建议。
　　大致意思就是，李泰性子暴戾，要是登了皇位，极大可能兄弟相残。他这个做舅舅的都不想看到外甥们自相残杀，更何况是皇帝你呢？所以为了保全皇帝所有子嗣，他建议立性格善良的李治。
　　李世民最后也接受了这个建议，立李治为太子，并且下旨贬斥了李泰。野史上，李泰直接被李世民幽禁，最后自杀。正史上，李泰被贬，最后35岁就病死在了均州郧乡。”
　　“那这些，跟齐哥你手上这本《帝范》有什么关系？”小龙问。
　　“自然是有关系的。太子的培养，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像是李承乾8岁，就开始正式接受继承人的教育。但李治当太子的时候，已经是贞观17年，他都16岁了。
　　等到贞观22年，李世民的身体已经出了问题，大概也是预感自己时日无多，而当时的李治，在他眼里任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事实上，他还动过让更加优秀的第3子李恪，来取代李治的念头，最后因为长孙无忌的劝阻，才打消。
　　为了教李治怎么做皇帝，给他一个参照。他写了这本《帝范》，里头从农事，军事，几乎各个方面做了阐述。其中这句~”
　　齐鸣将书页倒扣，再次翻到了最后的那句：但我济育苍生其益多，平定寰宇其功大，益多损少，人不怨；功大过微，德未以之亏。
　　“这句，就是李世民对自己一生的总结。他觉得他这一辈子，有许多毛病，但是平定战乱，治理天下，对于国家是功劳大过危害，一生也算功德圆满。”
　　“这评价，还挺客观，也挺谦虚的。”
　　童欣晴舒了口气，原本听齐鸣讲这些，其实挺破坏唐太宗在她心里那种伟岸形象的。但是最后这句，中肯的自我评价，又挽回了不少分数。
　　但齐鸣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小龙见他这样子，忍不住开口道：“齐哥，看你这样子，似乎觉得童姐说的不对啊？”

第277章 看走眼了（上）
　　“这句：益多损少，功大过微。我是认可的。我甚至觉得，这位天可汗，谦虚了。但是，他也错估了玄武门事变的影响。”
　　齐鸣这次的语气，没了刚刚讲故事时的那种轻松，而是很认真的道。
　　“你们不是学历史的可能没感觉。从唐朝建国开始的高祖李渊登基，到唐玄宗李隆基登基，这中间一共才94年，其中光皇族内部谋反就有9次，所有李姓皇子里头，就唐高宗和武则天的长子李弘，没被牵涉其中，这还是因为他在24岁时猝死了。
　　出现这种情况，一切的源头就是玄武门之变。这场政变，让李姓皇子人人自危，是个皇子都担心自己被杀。直接导致了皇族的直系血脉凋零。
　　按照李世民和李渊最开始的设想，是要将李姓皇子分封到各地，以此和地方政府形成制衡，结果皇子死干净了，唐朝地方又大，最后形成了节度使制度，也算是导致唐朝灭亡的原因了。
　　而且这场政变还替后世一千多年的政变打了个模板。最关键的是，李世民政变后，居然成了千古一帝。在他之前，为了当皇帝，杀兄杀父的人也有不少，但无一例外，最后结果都是遗臭万年。
　　唯独李世民，干了同样的事情，却流芳百世。这算是给后面的人，做了个不好的榜样，给不少人一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可以说，要没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后世的内部叛乱能少不少，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而且~”
　　齐鸣有点唏嘘的再次拿起了那本《帝范》，问道：“李世民花了那么多心思，甚至没选当时才能更好的李泰和李恪，为的就是保全自己的那些儿子。
　　但是你们说，他要是在九泉之下知道，他千挑万选出来的太子，最后娶了他的老婆，还夫妻联手，把他那些兄弟杀了个干净，该作何感想？”
　　“怎么想？是我，估计爬出来的心都有了。”
　　小龙感叹的说了句，随后再次看向那本书，问道：“齐哥，照你的说法，这书没有被禁，也有流传，那你手上这本是不是就价值不大了啊。”
　　“这还真不好说。我这本，大概率是南宋的宋理宗时期的。年代足够老了，而且这书有他的特殊性，民间不能私刻。具体值多少，我还真不知道，等回去了，我就打个电话给我师傅，问问行情。”
　　齐鸣这回是单纯问问行情，再找个专门的古籍修复师，收拾一下。这东西，他打算自己收藏，没有出售的打算。
　　也就在这时候，驾驶室的门被一把拉开。
　　刚刚那位，被齐鸣使唤了去买那幅油画的张姓司机，气喘吁吁的拉开了门，钻了进来。
　　“齐先生，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东西。”
　　司机气都没喘匀，就把抓在手上的东西递给了齐鸣。
　　“谢谢，来，小龙搭把手。”
　　齐鸣看着他那随意的样子，嘴角直抽抽，也不知道他手上的汗有没有渗进去，好在望气术下，贵气没太明显的变化，想来应该没有出现损伤。
　　小龙按齐鸣的吩咐，拿住了画布两端，有了之前齐鸣的猜测，他的动作就小心了不少。
　　两人一起把画布轻轻拉开，齐鸣看了看，表面没有明显的痕迹和缺损后，也是放下心来。
　　驾驶座上的张姓司机，第二次看到这画，心里忍不住就吐槽，有钱人的眼光是真的怪，而且也太不把钱当钱。
　　就这东西，居然也被叫油画，而且一出手就给了他10万港币。好在他机灵，1万港币就买了下来，按照齐鸣一开始的约定，剩下9万全是他的跑腿费。
　　车上也没个画夹或画框，齐鸣也只能在简单的对折后，交到小龙手上，嘱咐他小心拿好。
　　“齐先生，那我们下面再去哪儿？”
　　司机眼睛尖，已经看到街那头的拐角处，走出来两个巡警，看方向就是朝这儿来，这要不走，那是会吃单子的，所以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齐鸣这时候也已经通过手机查到了地址，于是开口道：“去太古广场。”
　　他一说完，司机就踩下油门，发动汽车，直奔太古广场而去。
　　“欣晴，咱们先去看看那画有什么名堂，等搞定了，就直接在那解决午饭，我查过了，太古广场光甲级商业大厦就有3期，5星级酒店也有4家，你可以提前找找看，想吃什么，咱们到时候直接去。”
　　车上，齐鸣向童欣晴解释着去那的理由。
　　童欣晴也很想知道，这油画，是不是真的是像齐鸣猜的那样，画中有画。所以对这安排并没反对，反倒是兴致勃勃的点开了太古广场的首页，查找起了美食来。
　　在她怀里的小紫，也是嗷呜一声，伸长了脖子，跟着看有啥好吃的。
　　不到一小时，车子按齐鸣给的地址，停在了一栋31层的商业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里。
　　“你就在这儿等着就行。”
　　齐鸣对司机说了声，带着童欣晴和小龙，就坐进了电梯，直奔顶楼。这儿是港岛苏富比拍卖公司的总部。
　　苏富比创立于1744年，是全世界历史最久远，规模最大的艺术品拍卖公司，业务遍及40多个国家和地区。
　　它有4大主要拍卖中心，分别设在美国纽约约克大道、英国伦敦新邦德街、巴黎圣多诺黑区街及香港太古广场。
　　纽约，伦敦，巴黎，港岛，这四座城市也是当今世界艺术品交易的四大中心。
　　齐鸣心里清楚，想知道这画的秘密，只能假借于人。但哪怕是他师傅杨朝明，以及他认识的马师傅等收藏家，都是主攻国内艺术品，并不涉猎油画的研究。
　　他现在又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港岛，在港岛有相关设备和技术，且足够专业权威的机构，齐鸣能想到的就两家：苏富比和佳士得。
　　二选一，齐鸣自然要挑更好的。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上了电梯没多久，就遇到了个不开眼的。
　　齐鸣他们的车是停在最底下的B3层，电梯走到B1时，停了一下，也是走进来3人，对方也是一男一女，加一个腋下夹着个黑色画筒的男助理。
　　那对男女是标准的老夫少妻，男的发际线都快到后脑勺了，女的则看着只有30不到，身段丰腴，步态妖娆，走起路来恨不得把腰都给扭断了。
　　两人手挽手，有说有笑的，要不是一进电梯，那老男人就把目光往童欣晴身上瞄，齐鸣会真以为他俩很恩爱来着。
　　这会儿荷载12人的电梯，加他们一共也才上了6个人。那男却是进了电梯后就朝里头走，一副要为后面坐电梯的人留足空间的架势，真实意图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而那挽着他的女人恨恨瞪了眼童欣晴，却没阻止，看样子是早就习惯了。
　　小龙打从对方进来那一刻，就看出这货不怀好意，所以横移一步，挡在男人面前。
　　看着脸色阴沉，气质冷冽的小龙，那老男人皱了皱眉，却是没敢再向前。他瞄了眼小龙手上的画布，当即噗嗤一下笑了。
　　“小哥，你也去苏富比鉴定？就这么提手上，是不是也太寒酸了？啧啧，你这画，不行啊，画的还没我孙子好。”
　　他看看齐鸣，又朝童欣晴眨了眨眼，那表情，哪里是在说画不行，分明是在说人不行。
　　齐鸣厌恶的皱起了眉头，身子侧移，将童欣晴护在身侧，眼神看向电梯屏幕上不断变换的数字，一言不发。
　　童欣晴近乎是俯视的看了眼，这身高估计也就1米65的矮冬瓜，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把头撇向一侧，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第 278章 看走眼了（中）
　　那老男人，见齐鸣和童欣晴没一个搭理他的，也不恼。他自信，现在没反应，那是不清楚他来历。要是知道了，这俩小年轻不说定就会纳头便拜。
　　于是他尬笑两声后，自顾自在那说道：
　　“忘了自我介绍了，鄙人卢鑫，港岛天华地产的总裁。小哥，你这画，看着是油画吧，这画布有点年头了啊。”
　　“卢总，你好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呢~”
　　他身边的女人，很配合的娇滴滴的给他捧了个场。
　　卢鑫顺着话茬，故作淡定的道：“这都是眼力，只要你跟着我，没个几年也能养出来。”
　　“那人家，可就跟定卢总你了哦。”
　　回应完小秘的奉承，卢鑫又把目标，转换到了齐鸣身上，笑着道：“小哥，要不要交流一下，我这次带着的是一幅李可染的千岩竞秀万壑争流图。你呢？你这画有什么来历吗？”
　　“李可染？”
　　这回，齐鸣倒是开了口，他瞥向了那个助理夹着的画轴。看这画轴的大小，这画的尺幅应该还不小。
　　见齐鸣有了反应，卢鑫暗道有门，就开始拿大，装起前辈来。
　　“呵呵，李可染可是齐白石最出色的弟子，咱们国家，国宝级的画家。他一幅画曾经可是卖了2.95个亿。唉，可惜了那时候我有事，人在国外，不然这画就该是我的了。”
　　齐鸣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作的，这话说的，就好像他真拿的出2.9个亿买画似的。
　　而卢鑫这波肌肉秀，没震住齐鸣和童欣晴，倒是把身边这位新勾搭的小蜜弄的差点激动到原地高潮了。估计女人只当是傍上了个老板，但没想到是这么大的老板。
　　原本他俩还只是手挽手，这下子女人就跟溺水了一样，贴上去紧紧抱住了卢鑫的手臂。她胸口处的雄伟，也因为抱的太紧而挤压变形。
　　“还看！”童欣晴看到齐鸣目光落处，伸手就在他身上掐了下。
　　“嘶~”
　　齐鸣疼的倒吸了口气，强打笑脸，对老男人道：“看你这画筒大小，你这幅也不小吧。”
　　“嘿，一般，尺寸跟他那幅《长征》差不多。《长征》你知道吧，2010年的时候，拍出1亿多的那幅。唉，可惜了~”
　　
　　李可染，长征
　　“可惜什么，可惜那时候你也没去？不然那幅也是你的了？”
　　齐鸣心里吐槽了下，嘴上却是问道：“哦~那你这不便宜吧，什么时候买的？方便说说吗？”
　　“那哪有什么不方便的，2018年那会儿从朋友手上收的，当时8千万。现在怎么都要过亿了，这次送来苏富比，我就是奔着5月大拍压轴去的。”
　　卢鑫脸上那股子得意，这会儿是不加任何掩饰，他身子右倾想要绕过小龙，去看看童欣晴的反应。以往，不少女人在他小露一手后，不说当场投怀送抱，主动抛个媚眼，给个电话那是稀松平常的事。
　　他打从电梯的时候，一眼就看上了童欣晴，这身段，这气质，比他现在身边这位高的可远不止一档。要不是想引起童欣晴的注意，他才懒得跟一个小年轻讲这么多。
　　只可惜他那双因为肥胖，看着比小紫大不了多少的豆豆眼，还没看到佳人，就又被小龙挡住了。这把他给气的，暗道这小保镖不识时务。
　　下次出门，自己也要多带两个，保镖神马果然比助理要拉风。
　　齐鸣再次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后，阴阳怪气的道：“2018年啊，那我就提前恭喜卢总你大赚特赚了。”
　　卢鑫的老脸上，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回道：“好说，好说。小哥，你和你身边的小姐，哪儿高就？要不留个电话？”
　　他才问完，电梯叮的一声，停到了顶楼，电梯门自动向两侧打开。
　　卢鑫身边的美女，生怕童欣晴抢了这位款爷，一边轻轻拉着卢鑫朝外走，一边娇滴滴的道：“卢总，到了，咱们先出去吧。”
　　“哦，好，好~”
　　感受着手臂处的柔软，卢鑫有点心猿意马的跟了出去。
　　他一出电梯，还想着继续问下联系方式，结果话还没开口。电梯口一位身穿白色女士西装的美女迎上前，弯腰鞠躬握手寒暄，原本想说的话，都被对方弯腰时露出的风险吸引。
　　在美女的引领下，当先走了进去。
　　“理他这种人干嘛？恶心死了。”
　　童欣晴挽着齐鸣的手，走出电梯，墨镜下的眼神里是满满的嫌弃，等那老男人走远了点，便开口对齐鸣埋怨道。
　　光从语气，就能听出她这会儿的不满。她怀里的小紫，也是嘴巴张开，舌头一吐，做出一副要呕吐的模样，似乎是在配合童欣晴一样。
　　“呵呵，欣晴，你就等着吧。这货得意不了多久，马上就有他哭的了。”
　　“嗯？你的意思是不是，他那画是假的？”
　　童欣晴听他这么一说，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陆鑫一直在子自夸的那幅画来。
　　齐鸣摇摇头：“我又没看过，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只不过就算那画是李可染的真迹，5年前8千万买，现在别说1个多亿，不打对折就不错了。”
　　“打对折？李可染我也知道，我爷爷手上还有一幅他的牧牛图，这种画家的画，不该是越来越值钱嘛？”
　　童欣晴好奇的问道。
　　“2020年，也就3年前，李可染的画确实连年上涨，但这位的画，价格高，是有投机取巧的成分在里头。他第一幅突破1亿的作品叫《长征》，其他突破亿元的作品有《井冈山》《韶山》《雄关漫道》还有那幅卖出2.93亿的《万山红遍》。
　　欣晴，你光听这些名字，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李可染，韶山
　　童欣晴跟着齐鸣出了电梯，一边向着不远处的苏富比公司前台走去，一边思考。齐鸣见她面露纠结，便又提醒道“咱们爷爷，是干什么出生的？”
　　“革命？这些画的名字，好像都跟共产党还有革命有关。”童欣晴不确定的道。
　　“真聪明，一点就透。”齐鸣笑着摸了摸她披散在背后的一头黑发，同时解释道：“我说李可染投机取巧，就是因为他的那些卖出高价的成名画，都是以革命老区，或者毛主席的诗词作为主题。
　　而且这些作品的创作时间也是在1963年到1976年，文化大革命期间，这类题材在那时候可以说是艺术家表忠心的重要方式，免死金牌一样的存在。
　　李可染是其中的佼佼者，算是个红色画家。他的画对经历过那一时期的60后，70后来说有特殊的意义，所以才会在改革开放后，价值大增。
　　但艺术品就是艺术品，尤其是现在的艺术品市场购买主力，已经从60后,70后更迭成80后,90后。这种讨巧的主体，就会迎来反噬，价格回落，自然也就不可避免。不过，真正让李可染的画，这两年行情大跌，甚至打骨折的，其实是因为一件事！”
　　“什么事儿？”
　　“嘿嘿，说了你可能不信！李可染，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中国画研究院院长，华夏知名画家，他画画居然还用素描打草稿！有的甚至还打格！这你能信？”
　　“啊？不是吧？他一个画家还要打格？”
　　童欣晴也是惊讶的直接捂住了嘴。她小时候也学过绘画，只不过确实没这方面天赋才放弃。这素描和打格，算是绘画里的基础，是一切的入门。
　　“嘿嘿，你不信啊。但这是真事儿。”
　　齐鸣笑着道:“这还是林轩告诉我的，应该就是2020年那会儿，嘉德拍卖公司，有一次拍卖一副李可染的《井冈山》。在做作品介绍的时候，他们直接把这画的素描稿给拿出来了，甚至还把素描稿放大，把打格的也拿出来了。
　　大家买艺术品，说白了买的是画家的本事。但现在大家一看，李可染画的写意画居然还打格，打草稿，艺术价值直线下降。价钱这两年也是跟着降，几乎是打骨折了。
　　
　　李可染，万山红遍
　　那幅卖出了快3个亿的《万山红遍》，现在再拿出来，估计一半有没有都不好说。
　　所以我说，那老男人嘚瑟不了多久，他那幅画8千万，嘿嘿，要真是花8千万买的，赔不死他！对了，咱爷爷手上的《牧牛图》是什么时候买的？没亏吧~”
　　知道那老男人要亏那么多，童欣晴心情大好，也不在乎齐鸣一口一个咱爷爷了，开心的道。
　　“我爷爷那副，我初中那会儿就有了，是他战友送他的，都十多年了。”
　　“那就好。”
　　齐鸣应了一声，两人也在闲聊间，来到了苏富比的前台前。

第 279章 看走眼了（下）
　　“你好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
　　两位面容姣好的前台小姐，见到齐鸣他们走到近前，第一时间站起身，微微鞠躬后，语气温柔的问道。
　　齐鸣颔首示意，而后开口道：
　　“我有一幅画，想找人鉴定一下。”
　　“请问，您能大致描述一下，您的作品风格吗？另外，鉴定过后，是否考虑委托我们公司拍卖出售？如果委托的话，鉴定费用方面，会节省不少。”
　　“看过之后再说吧，风格，我感觉是幅油画。”
　　“好的，您请稍等。”
　　前台说完，便在电脑上一顿噼啪的敲动，3分钟不到，他再次起身，将一张打印了32号码的白纸，递给了齐鸣。
　　“先生，请到贵宾厅稍作等待，左手边直走就行。”
　　“谢谢~”
　　道过了谢，齐鸣便领着童欣晴和小龙，走向了前台小姐所指的方向。穿过第一道自动门后，就有后续的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很大的大厅。
　　大厅里已经等了不少人。
　　“5月份，我们有一场大拍，目前正在征集藏品的阶段，所以这段时间送来的拍品会多一点。不过，目前国内，油画的收藏者不算多，应该很快就会轮到您的。”
　　工作人员怕齐鸣他们见到人多，产生不耐烦的情绪，特意解释了一句。
　　“嗯，谢谢，你忙你的就行。”
　　齐鸣说了一声后，找了个空座，就招呼童欣晴和小龙坐下。
　　果然，和那工作人员一样，也就十多分钟的功夫，大厅的小喇叭里就叫到了32号。
　　“小龙，你在这等着就行。”
　　嘱咐了小龙一句，齐鸣接过了他手上的油画，找到了对应的鉴定室，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10个平方的样子，装修是那种北欧的极简风格，一张足足2米多长，半米宽的桌子就占了大半，但是这房间靠窗而建，光线极好。
　　桌子后头的鉴定师，在两人推门前，就已经站在了那。
　　“先生，女士，感谢您对苏富比的信任，如果您的物品具有拍卖价值且有意送拍，我们也一定是您最佳的选择。请问，您这次想要鉴定的是？”
　　鉴定师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看着比齐鸣还小两岁，港岛人，普通话里带着明显的港式口音。
　　齐鸣忍不住皱了皱眉，从年龄来看，这位应该是个实习鉴定师。因为他自己也是干鉴定这行，而且接触过拍卖公司，所以对里头的门道也大致清楚。
　　拍卖公司对，像是他们这种，主动上门的，又是没有合作过的新面孔，一般是不会派出真正大师的。这就好像博古斋，来了东西也不可能每件都送去给杨朝明看一样。
　　要是件件都喊自家的大师傅，那烦都要烦死。
　　虽然，齐鸣理解，却不是很看好这位，一来年轻，年纪轻，见识就浅，又不是人人都像林轩，有家学渊源，又或者像他一样，自带外挂。
　　二来，这位是地道的华人，华人对欧美艺术品，一般都不会有太高的艺术鉴赏水平。就好像抽象派，超现实主义，抽象表现主义，这一类西方作品，受到教育和环境的影响，在华人世界几乎没有市场。
　　不看好，归不看好，但来都来了，看总得让人看，这是礼貌，也是素质。
　　齐鸣走上前，将画在桌上铺开。
　　那年轻的鉴定师，见宽度略有不足，站起身，双手一拉，竟是从桌下又拉起一块木板，这下子，桌子宽度瞬间变大了一倍。
　　“嗯？”
　　
　　画布完全铺开的瞬间，鉴定师瞳孔就猛的一缩，整个人立刻弯腰，他的上半身，都近乎是平行一般，直直的俯视起桌上的这副画。
　　齐鸣原本还想跟这位，说说自己画中画的猜想，压根没想到他会有这种反应。
　　他和童欣晴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的云里雾里，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是一片的茫然之色。
　　“咳咳，先生，方便说下这幅画的来历吗？”
　　鉴定师这时候已经掏出紫外线灯和放大镜，从上往下，近乎是一寸寸的用肉眼扫描着画作，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一样。
　　齐鸣心说，就黄蓝两种色块，有啥好看的，还把放大镜给拿出来了。嘴上却是平静的道：“是我一位美国朋友送的。”
　　他原本是打算如实相告的，但想想这画是社团强卖给那男人的。这种黑社会团体的东西，来源复杂，为了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便随便扯了一句。
　　“那您这位朋友的姓名，方便透露吗？”
　　鉴定师，还是头都没抬一下，但或许是因为年轻，还不能完美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尽管在努力克制，但齐鸣和童欣晴都还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激动。
　　“威廉史密斯。”
　　“噗~”
　　听到这名字，童欣晴一个没忍住，差点就笑出声来，这会儿也是紧抿着嘴，似乎下一秒就会破防一样。忍住笑的同时，还不忘风情万种的瞪了他一眼，责怪他编名字也不编个正常点的。
　　齐鸣悻悻的挠了挠头，这也不能怪他，他就没接触过美国佬，所以突然被问到，下意识的就用了那个黑人电影明星的。
　　他不知道的是，美国人的很多姓氏和日本很像，很多都是根据职业得来，例如贝克(Baker）愿意是面包师，费舍尔(Fisher，渔夫)，泰勒(Taylor，裁缝)。
　　他随口取的，史密斯(Smith)本意是铁匠或锻工，是从事金属加工业的男士的普遍姓氏，而美国又是世界上工业最发达的国家，因而史密斯也是目前美国人数最多的姓氏。根据2018年的统计，叫史密斯的占了美国人口的1.006%。
　　齐鸣哪知道，他随口念叨的一个名字，倒是让这位鉴定小哥纠结好久。一边举着紫外线灯和放大镜，一边还嘴里喃喃自语，似乎在努力搜寻记忆里，有没有和这名字能对的上的物或事情。
　　但这名字实在太宽泛，没一会儿，齐鸣就看见他在那苦笑着摇头，嘴里也停止了小声的呢喃，应该是放弃了相关的联系。
　　齐鸣趁着鉴定师任在看画的间隙，再次和童欣晴对视一眼，这下他们算是确定了，这回可能不是他猜的什么画中画，而是这画本身好像就很牛逼。
　　但是，这TMD也太挑战智商了啊！就算涂鸦，就算是毕加索那种西方现代派的画风，虽然诡异，虽然抽象，但好歹也是有点和线组成。
　　自己这幅，那就是用刷子刷出来的三个色块，这还用的着看？这世界这么疯狂的嘛！
　　就在他怀疑眼睛，怀疑智商的时候，那鉴定师手上的动作却是一停，这次他整个头都快贴到画上，肩膀还不住的轻轻颤抖。
　　整整3分钟后，这位年轻鉴定师似是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猜想，直起了身子，激动的看向了齐鸣。
　　“先生，您这幅画，我有一些地方还不确定，能不能麻烦您稍等一下？我去找我老师过来，再做下详细的鉴定。”
　　“额，可以。”
　　齐鸣讷讷的点点头，看对方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难道还真是什么旷世神作？
　　“您稍等。”
　　得了齐鸣的同意，鉴定师将手上的东西，揣进兜里就要往外走。
　　“等等~”
　　齐鸣在他开门前，叫住了他。
　　鉴定师的手握在门把手上，奇怪的转过头，看向了他。
　　“那个，你能不能说一下，大致的鉴定结果，或者说，你觉得这画是谁的？也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鉴定师脸上闪过短暂的纠结，但最后还是开口道：“我怀疑，这是马克·罗斯科的作品。具体是否是真品，还要进一步考证。”
　　说完，见齐鸣暂时没有其他为问题了，他说了一声（失陪）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 280章 赌石？还赌个球！
　　“马克·罗斯科？欣晴你认识吗？”
　　房门关闭，一时间房间里就剩下了齐鸣和童欣晴。
　　童欣晴摇头的同时，还不忘抛给他一个卫生眼，那意思分明在说，你都不认识，我怎么会知道。
　　齐鸣耸耸肩，但下一刻，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拿出了手机。不懂的时候，那就老老实实问度娘。
　　“我擦~”
　　才翻了几页，齐鸣忍不住就爆了个粗口，他下意识的站起身，屁股下的椅子因为他大幅度的动作，直接啪嗒一声摔到了地上。
　　“毛毛躁躁的。”
　　童欣晴小小的埋怨一声，侧过身，扶起了椅子。
　　“欣晴，你看这，像不像~”
　　齐鸣说着就将手机递给了童欣晴，但他的眼神却一刻也没离开桌上的画。
　　童欣晴接过手机，看向了屏幕上这幅被命名为《白色中心》的画作。光从颜色上，这画和桌上这幅，没有任何共同点，但齐鸣问的像不像，指的却不是颜色，而是样式。
　　
　　《白色中心》
　　一样的油画，一样的大面积色块，颜色倒比他们的那幅要多了点。
　　“是挺像的。”
　　童欣晴点点头，说完就想把手机还给齐鸣。
　　齐鸣却没接，而是讷讷的道：“你看看，它卖多少钱。”、
　　“哦~”
　　童欣晴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页面下拉，当她看清楚简介里，最开头的那句介绍时，她也是手上一个不稳，差点就把手机给摔了。
　　2007年5月15日，罗斯科的名画《 白色中心》在纽约苏富比拍卖行以7280万美元成交。
　　“嘿嘿，欣晴，咱可能捡到宝了啊。”
　　齐鸣的眼神，也露出了一抹狂热之色来。这位在国内可能无人问津，但在国外，尤其是漂亮国，那可是艺术届的顶级牛人。
　　他的画作，说实话，因为自身水平有限，齐鸣确实是看不懂。但他认识上头的阿拉伯数字啊！这拍卖价，每一幅，都足以让人疯狂。
　　光是拍卖价超过6千万美元的就有7幅，其中最贵的《紫罗兰色，绿色和红色》售价高达1.86亿美元，在目前全世界范围内，有成交记录的绘画作品中，排名第6！
　　
　　《紫罗兰色，绿色和红色》
　　按照现在的汇率，如果算上拍卖佣金，那这一幅画就至少要15亿人民币。齐鸣在之前的赌石是一口气赚不少，但估计也就够买画上那片红色的。
　　这时候，齐鸣打心眼里想说一句，跟艺术品比起来，赌石神马，弱爆了好不好。赌石？还赌个球啊！回头说什么都要跑一趟国外，还是外国佬的东西香。
　　“啪嗒。”
　　房门把手的转动声传来，一个金发碧眼，络腮胡子的外国人，近乎是小跑着冲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的就是刚刚那位年轻鉴定师。
　　这个外国佬似乎是完全忽视了，房间里的两人，几步就冲到了桌后，在见到画的那一刻，他一下子由动转静，整个人跟个木桩子一样，杵在了那。
　　年轻鉴定师，紧随其后的走了进来，走到齐鸣身边时，小声解释道：
　　“实在不好意思，这位是我们苏富比的首席鉴定师，你们称呼他安德鲁就行。他除了是名艺术品鉴定师，在英国还是一名小有名气的抽象派艺术家，所以在听说这可能是，马克·罗斯科的作品后，才会表现的如此激动。还请您见谅。”
　　“嗯~”
　　齐鸣轻轻颔首，示意明白。失态不失态的无所谓，眼下确认真假才是第一要务。之前他还在困扰，博物馆的巨额经费哪里筹，这不就有机会了嘛。
　　这时候他忍不住，看向了窝在童欣晴怀里的小紫。现在想想，小家伙带给他的可能不止是身体的变化，还有这滔天的气运。
　　“戴维，过来帮个忙。”
　　刚刚还一眨不眨盯着画作的安德鲁，忽然站直了身子，朝着齐鸣身边的青年招了招手。
　　“好的，安德鲁先生。”
　　名叫戴维的实习鉴定师，恭敬的走上前，手指伸向画作底部的一个位置，开口道：“就是这儿，在紫外线灯的照射下，能隐约看到，马克罗斯科的签名。”
　　他以为对方是想问签名的位置，哪想安德鲁竟是摇摇头，指挥着他戴上了白手套后，拿着画作两端，贴门站好。
　　而后他也后退到最里侧站定后，这才双手抱胸，仔细的欣赏起那幅画作。
　　整整过去了10分钟，齐鸣看到那戴维的手都快要打摆子了，安德鲁才出声，让戴维拿着画走了回来。
　　此刻，安德鲁才像是想起了齐鸣这主人一样，笑着道：“齐先生，戴维刚刚有向我简单介绍过您。不好意思，我能不能提一个建议？”
　　看着一个外国佬，满脸正色的用一种半生不熟，极其蹩脚的中文跟你说，他想提一个建议，这场面还是挺有喜感的。
　　齐鸣忍着笑，点点头，示意他请讲。
　　“这幅画，我有8成把握能确定，它就是马克罗斯科的真迹，这样一件作品，不该被如此粗糙的对待。我们苏富比，就有全港岛最专业的装裱修复团队，再进一步鉴定前，能否让他们过来，进行基础的清理和装裱？
　　您放心，所有工作，都会在您的视线下进行。”
　　“可以，那就麻烦您了。”
　　就算对方不说，齐鸣也是打算鉴定完成后，就去找个画廊，把画裱起来，现在能在这儿就完成这项作业，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安德鲁得到齐鸣的允许后，朝着戴维使了个眼色，这小年轻点点头就又跑出了办公室。
　　只不过，装裱团队还没来，右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冲进了这间贵宾室。这次这位是华人，在见到齐鸣后，他正了正衣冠，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才走到安德鲁身边，两人一起研究起这幅画来。
　　新来的这位名叫大卫周，的虽然是华人，但却是美籍华人，从小在国外长大，目前也是香港苏富比的高级鉴定师。
　　两人用英语嘀嘀咕咕的讨论了半晌，越说越是激动。齐鸣的英语日常交流没什么问题，想要听懂，某些绘画上的专业词汇，还是相距太远。
　　尽管听不懂，但看两人神色，这幅画的真假，似乎已经有了定论。
　　片刻后，大卫周，用一口熟练的汉语对齐鸣道：“齐先生，我们俩都觉得，这是一张马克的佳作，而且是一张不存在于记载中的作品。”
　　在大卫说的时候，安德鲁那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隔空缓缓抚摸，就好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肌肤一样，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痴迷。
　　这一幕看的齐鸣一阵的恶寒，俗话说不疯魔不成活，就这几个色块，至于嘛。他暗道一声，玩艺术果然多少都有点问题，还好他只喜欢鉴宝捡漏，不研究这玩意。这么想着他下意识的轻移一步，挡在了童欣晴面前。
　　大卫在看到齐鸣的小动作后，也是发现了自己同伴的异样，他苦笑一下，向齐鸣投去了一个歉意的眼神后，开口道：
　　“齐先生，请问您有出售这件作品的意向吗？”
　　“嗯，确实有，毕竟你懂的，他并不符合大部分华人的审美。”齐鸣直言不讳的道。
　　大卫听完，立刻眼前一亮：“那我在此，郑重向您请求，请您把它交给我们苏富比来运作。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来运作这件作品。”
　　这提议倒是让齐鸣犹豫起来，虽然从度娘上搜到的那些资料看，马克罗斯科的作品市场潜力很大，他在西方艺术史上，也很有地位。
　　但看不上，就是看不上，与其收藏，肯定是换成白花花的美金更好。不过古玩行业有一个词叫货卖识家。这位画家是俄裔美国人，作品也是西方的现代印象主意，他并不觉得主要是亚洲客户的港岛苏富比是一个好选择。
　　在他的意向里，纽约苏富比，才是最适合的。
　　大卫也是看出了齐鸣脸上的犹豫。他立刻尽全力开始游说起来。要知道，是家公司就有业绩压力，拍卖公司想赚钱，最简单粗暴的就是代理顶级艺术品，再从中获取抽成。
　　从马克罗斯科，这两年作品的成交价来看，齐鸣带来的这幅，成交价不会少于4千到5千万美金，按照国际上对这种级别艺术品5%到10%之间抽成比例来算。
　　这就是笔至少也在200多万美金的生意，要是任凭它从自己眼前白白错过，他一定会抱憾终身的！

第 281章 委托
　　大卫劝说的功夫里，最早的青年鉴定师带着2名师傅走了进来。那两位在进门后，简单的点头致意后，就拿出工具开始忙活起来。
　　西方画作也有装裱的说法，分无框和有框两种。一般现代主义的画作采用无框形式，古典风格或是人物肖像的画作则一般采用有框形式。
　　两位师傅在看过画布内侧的痕迹后，判断这幅之前也是固定在内框上。征询过齐鸣的意见后，还是决定采用原先无框的方式。
　　水墨画的装裱少则几天多则十几天，但油画的可就简单的多，量尺寸，做画框，绷画布，打上固定，十几分钟就搞定了。
　　这十几分钟里，大卫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都没能让齐鸣点头把画交给他们公司拍卖。
　　“齐先生，请问你缺钱吗？”
　　就在大卫无计可施的时候，一旁的安德鲁却是开了口，但是他的目光仍旧停留在画作表面，没有移动分毫？
　　“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鸣一下子来了兴趣。这世上，谁会嫌钱少？所以说这安德鲁就很懂人心了。哪像是大卫，十几分钟里，从公司的专业性到客户资源的深度，甚至都扯到把顶级艺术品留在华夏这种高大上的问题了，就是没谈钱，谈钱多实在。
　　见齐鸣接了话茬，这次安德鲁总算是舍得把目光从画上挪开，拿正眼看着齐鸣道：
　　“像是这样一件艺术品，想要拍出高价，需要长时间的预热宣传，这时间是按照月来计算的。但如果您缺钱，我恰巧知道几位顶级富豪，对马克罗斯科的作品很感兴趣。我们可以替您联系，这样能为你节省不少时间，也能替公司节省不少宣传成本。”
　　这下子，齐鸣倒还真犹豫起来。他不想把东西放在港岛拍卖的另一原因，还是因为画的来源。这要是在港岛拍卖，说不定就会传进了那家社团耳朵里，对方难道会无动于衷？
　　丢到美国拍卖，既能拍上个好价钱，还能降低暴露的风险，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即便暴露，齐鸣觉得这家港岛社团的手大概也没那么长，能够从美国纽约苏富比那获得他的个人信息。
　　现在，这安德鲁倒是给他提供了另一个选择。
　　“您说的富豪，目前在哪儿？”
　　“我认识的人里有3位，同时具备买下这画的意愿和财力，两位在欧洲，一位在美国。如果您也有这意向，我可以替您联系。”
　　“如果不送拍，你预估的成交价在多少？”齐鸣又问。
　　安德鲁沉思一会儿道：“这不好说，不过这种私下交易，能否完成，主要还是看您对这画的预期。我保守估计在4600万美金左右。”
　　“那你们的佣金是多少？”
　　安德鲁和大卫对视一眼，眼神都开始有些激动。齐鸣会这么问，那就说明了这事儿有门儿。
　　“成交金额的5%，这比例事实上要比您送拍后的拍卖佣金要低。”
　　比例确实低，但拍卖公司赚的却不一定少，毕竟少了宣传保险等费用，这节省下的可都是利润。
　　齐鸣和童欣晴商量了下后，他俩都觉得，即便私下交易失败，也不会影响最后上拍，所以暂时接受了安德鲁的提议。
　　不过齐鸣也为这件作品设置了一个保留价，最终买方给的价格低于4500万美金，交易作废，齐鸣也不会承担任何中介费用。
　　同时他还提议，如果那几位富豪手上也有华夏文物，他也接受文物加现金的方式，甚至如果东西足够珍贵，他倒贴钱也不是不行。
　　安德鲁他们对齐鸣以物易物的要求，也没提出异议，反倒是更加高兴。
　　因为最后他们的那份抽成，还是按照到时候对画作的实际成交价来，这么做并不会对他们的收入造成影响，反而还增加了他们的操作空间。
　　原本才3个的人选，经过齐鸣这么一提，安德鲁能给增加8个。有几家经济实力不足，但安德鲁知道，他们的祖上可是参加过八国联军的，他们一定会很乐意用那些个来自东方的瓶瓶罐罐，来交换这件顶级的西方艺术品。
　　双方又就一些细节进行了简单的协商，而后就签下了代理合同，齐鸣当场就支付了1百万港币的代理佣金。
　　“那齐先生，童小姐，要是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联系你。”
　　安德鲁和大卫，以及一个招商经理，毕恭毕敬的把3人送到了电梯口，在等待电梯上来的时间里，公司的玻璃大门被推开。
　　出来的居然还是位熟人，正是刚刚一同上来的卢鑫，卢总。
　　这会儿的卢总美人在怀，前方还是之前的特意守在电梯边迎接他的职业装美女开路，但卢总现在的脸上却是阴沉如水，显然心情不是很好。
　　他的那个小助理，夹着画筒，垂着头，小心翼翼的跟在后头，走路的时候都是踮着脚，似乎是生怕皮鞋踩落的声音大了，会触自己老板霉头一样。
　　“呦，卢总？这么巧啊，怎么样？你那李可染的画，苏富比是定了1亿还是2亿？”
　　齐鸣见他这样，哪还能不知道，这应该是拿到鉴定结果了。而且大概率是跟他猜的一样。童欣晴拉了拉他的袖子，似是提醒他别跟这种人多说，但翘起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齐鸣这就是典型哪壶不开提哪壶，卢鑫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应付着回问道。
　　“呵呵，还好。怎么样，小哥你的呢？”
　　“我啊，我是看走眼了啊。不过沾了卢总的福，就这幅鬼画符的破画，这两位苏富比的首席鉴定师非跟我说，是什么美国马克罗斯科的画，给了个4千多万的报价，而且还是美金。卢总，你对印象派有没有兴趣？要不卖的时候，您一起？也给我捧个场。
　　我这幅算下来，应该还是比李可染那幅《万山红遍》要便宜的。”
　　大卫和安德鲁，一个外国人，一个在外国长大的华人，虽然都会中文，但却没掌握里头的精髓。
　　看着两人热络的打着招呼，还当是朋友，立刻当起了齐鸣的捧哏，夸起了他的画如何稀有，马克罗斯科如何的伟大。
　　卢鑫听的是嘴角直抽抽，恨不得把两人嘴给缝上。他身边那位丰满的小蜜，一脸羡慕的看着童欣晴，都是傍大款，要有的选，那她肯定也想选一个齐鸣这样，年轻又多金的啊。
　　“卢总？一起啊~”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顶楼。齐鸣很是热情的让开了位置，示意他先。
　　卢鑫又不傻，结合电梯里和现在齐鸣的表现，已经反应过来，齐鸣应该是早就知道，他那幅李可染一定会大亏。
　　现在想想，之前在电梯里头自己吹牛的那一幕，简直就像是个跳梁小丑一样。让他再去跟齐鸣同乘一部电梯，打死他都不乐意。
　　所以在齐鸣邀请后，他装模作样的掏出了手机，放到了耳边。对着话筒一边喂喂喂的一通喊，一边摆摆手示意齐鸣先走。
　　齐鸣耸肩摊手，一脸的遗憾，在安德鲁和大卫一声声“慢走，再联系”的恭送声里上了电梯。
　　电梯门完全闭合的瞬间，卢鑫立刻就把电话揣回兜里，而后一脚就踹在了自己助理的屁股上，骂骂咧咧的道：“看什么呢！按电梯啊！怎么？还要我自己来啊！”
　　助理被踹的一个趔趄，差点就面朝下摔趴在地上。
　　“你也太损了！”
　　电梯里，童欣晴笑嘻嘻的调侃着齐鸣。
　　“呵呵，也就占点口头便宜罢了。欣晴，午饭想吃点什么？定好了没？”
　　一说到吃，童欣晴立刻就更加精神了，拿着手机就开始介绍起来，显然在刚刚齐鸣跟俩鉴定师谈事儿的时候，就已经做足了功课。

第 282章 晚餐
　　午饭，几人就在太子广场的一家酒店里解决了。
　　吃过饭，简单的休息后，两人先是像是普通情侣一样，看了场电影。
　　电影结束，童欣晴就进入了血拼模式，作为整个港岛最知名的商圈之一，3小时的时间，连十分之一都没逛完。
　　就是苦了小龙，完全成了个人形搬运机，手上袋子一个接一个，饶是他在军队里打熬了那么多年，几小时下来都有点提不太动了。
　　齐鸣也是完全腾不出左右手，看着小龙的惨状，他忍不住建议道：“欣晴，时候也差不多了，要不找地方休息一下，顺便把晚饭也解决了吧。”
　　“晚饭？”
　　童欣晴一逛街就忘了时间，经过齐鸣这么一提醒，立刻掏出手机，一看已经17点半，调转身形，催促着齐鸣和小龙朝地下车库走。
　　“慢点，不着急。”
　　两人大包小包的，也走不快，齐鸣忍不住在后头劝了一句。
　　“哼，你也不知道提醒我。”
　　童欣晴埋怨了一句，却是调转过身，主动从齐鸣手上接过了几个袋子。
　　齐鸣暗道冤枉，就刚刚她在那些店里的表现，完全听不进话的好不好。但这话是肯定不能当面对她说，只能问道：
　　“你这么着急，是有什么急事？”
　　“哼~”
　　童欣晴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后，像是受了莫大委屈一样，默不作声的朝前走。她这样子看齐鸣是一头雾水。
　　等几人坐到车上，放好了物品，司机问道“去哪儿”时，童欣晴才对齐鸣道：
　　“打电话，问问你妹妹。他们有没有订晚饭的地方，如果没有，那选个饭店，再把位置发过去，就说是我请的。”
　　“这个，就不用了吧。”
　　齐鸣面色讪讪。齐琳现在肯定是和阿依慕在一起，一顿早饭都吃的这么提心吊胆的，他现在巴不得把两人隔的远远的，又怎么会主动朝着枪口上撞。
　　“你是觉得不用跟你妹妹吃饭，还是觉得不用跟那位阿依慕小姐啊。”
　　童欣晴说这话时，阴恻恻的，听的坐在副驾驶的小龙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齐鸣就更不知道怎么接她这话了，只能摸着鼻头掩饰尴尬。
　　见他这副打着马虎眼的样子，童欣晴没好气的甩了个卫生眼给他，这才幽幽的解释道。
　　“你妹妹今晚就要回京城，这次算是我和她第一次见面，碰都碰上，要是连一顿正式的饭都不请，那成什么样了？你让她以后怎么看我？”
　　这倒还真是齐鸣欠考虑了，于情于理这顿饭还真省不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了齐琳电话。在知道她跟阿依慕正在九龙后，便让童欣晴现找了家饭店，定了个时间。
　　等齐鸣几人到时，齐琳和阿依慕已经等在了那。
　　一见齐鸣过来，齐琳兴奋的挥着手就跑了过来，在走到齐鸣面前后，她站定，扬起手上的一件珍珠首饰，显摆道：“哥，你看，这是阿依慕姐姐给我的，好看吗？”
　　“嗯，好看。”
　　齐鸣应付的点了点头，对着齐琳身后几步远处的阿依慕说了一声谢谢。
　　“小琳，正好，我也给你买了些东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就在这时，童欣晴从车子另一侧，绕了过来，笑着道。
　　“谢谢，童姐姐。”
　　齐琳看着两手空空的童欣晴，有点疑惑，东西在哪？出于礼貌她还是先开口道了谢。而等她看到，小龙从后备箱大包小包的掏出了七八个袋子后，她的嘴巴立刻变成了一个O形。
　　“这，这太多了吧~”齐琳这会儿有点不好意思去接。齐鸣也是才发现，原来那几个小时里买的东西，大半都是为齐琳买的。
　　“不多的，里面有衣服，有鞋子。还有茶叶和酒其实是我买给叔叔阿姨的，正好你也替我一起带回去。等月底空了，我会亲自去看他们的。”
　　解释完，童欣晴又吩咐小龙把东西都放齐琳他们车上，免得回头去机场时，走的急给忘了。
　　拿人的手短，齐琳这会儿看看童欣晴，又看看阿依慕，也是有点左右为难起来。只能拉着齐鸣，转移话题，问道：“哥，人到齐了，咱们进去吧。”
　　齐鸣却是摇了摇头，道：“等等。”
　　就在齐琳想问等谁的时候，停车场里头走出一人，那人露面的第一时间，就朝着他们挥起了手，齐鸣也是热情的挥手回应。
　　“小齐，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来晚了啊。”
　　杨科小跑着过来，歉意的道，同时还朝着童欣晴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我们也刚到。”齐鸣笑着答道。
　　“杨大哥，你也在港岛啊。”
　　齐琳在之前的两家聚餐时，也见过杨科，所以也上前问候一下。
　　杨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后，就略过了齐琳，面露惊喜的走向了阿依慕，在她身前一米远的位置站定后，绅士的伸出手，柔声道：“阿依慕小姐，没想到你也在这，幸会。”
　　阿依慕冷冷的扫了眼齐鸣，伸手和杨科盈盈一握，但两人的接触也就到此为止。握过手后，阿依慕便不再理会杨科走到了齐琳身边，牵起齐琳的手当先走进了酒店。
　　杨科被撂在那，有点尴尬，但很快就正做精神，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这下，反而是说好了要做东的童欣晴和齐鸣，给落到了最后。
　　“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走在前面的三人，童欣晴蹙眉凑到了齐鸣耳边，小声问道。
　　“那个，杨哥对阿依慕有点意思，之前时间老凑不上，今天不巧了嘛，正好他俩都在港岛，那就叫出来一起聚聚呗。万一这就成了呢？”
　　齐鸣吱吱呜呜的解释了句。之前杨科确实提过，让他拉红线的事儿。他因为自己那点私心，答应了却没做。但这次在港岛，见证两女寥寥几次的交锋。
　　他已经认识到，齐人之福可没那么好享。所以就想彻底断了阿依慕的心思，杨科能不能成功，他不知道。但他算是借此，将自己的态度彻底向两女摊牌了。
　　童欣晴听完解释，立刻明白了齐鸣的用意，但她第一时间没有感动，也没有高兴，而是很认真，又很唏嘘的道
　　“你这样不好。”
　　齐鸣还待再问，童欣晴已经目视前方，似乎也是心绪复杂，暂时没有理他的意思。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这所谓的不好，是不好在哪儿了。包厢里，饭桌上，带上小龙是6个人加一只猫，气氛着实是诡异的不行。
　　小龙是个闷葫芦，半天也憋不出点啥来。
　　童欣晴倒是想要和齐琳处好关系，齐琳本人也不反感，但碍于阿依慕的在场，她还是扭扭捏捏的回应不是很热情。
　　杨科想要追求阿依慕，所以挑位置的时候主动坐到了阿依慕的一侧，并且席间数次尝试活跃气氛。但是效果寥寥后也是明白，阿依慕心情不好，所以也只能偃旗息鼓。
　　齐鸣倒是跟几人都熟，算是人群的中心，但也是风暴的中心，有了之前的经验，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
　　这么一来，6个人的包厢里，静悄悄的，候在一边负责端茶倒水的服务员，看的冷汗都下来了。
　　也就小紫，没心没肺的对着夹到盘子里的东西，一顿啃，毫无形象。
　　饭局就在这诡异气氛里进行了快一小时，就在齐鸣憋不住，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一直冷着张脸的阿依慕，忽然就站了起来。
　　她绝美的五官像是月下的清潭一样，毫无波动，清冷的眼神落在齐鸣身上，平淡的道：“新疆玉矿有点事，你跟我过来一下。”
　　说完，她就推门走出了包厢。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看向了齐鸣。
　　齐鸣在短暂的沉思后，拍了拍童欣晴的手，示意她放心后，也起身追了上去。
　　（PS：最近写的，像坨那啥，自己都看不下去。一是没看过言情，这些不擅长，二是大纲其实已经用完，但平时要工作，也没工夫想后续内容，水的厉害。给看到这的朋友道个歉，有些浪费你们流量了。难得这本书目前为止不算扑吧，所以打算8月份，抽时间想做个大纲，8月份的更新应该不会稳定了，提前跟追更的朋友，道个歉，希望大家能理解，实在抱歉了。）

第283章 搬走了
　　齐鸣跟在阿依慕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直接出了酒店大门，直到在一处拐角的僻静处才站定，停了下来。
　　“齐鸣！你以为你是谁？”
　　阿依慕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毫不客气的质问。
　　齐鸣被这突如其来的的诘问打了个措手不及，看着昏暗灯光下，阿依慕那清冷淡漠的面孔，他的心也跟着莫名的开始紧张。
　　“你今天叫那姓杨的来，是什么意思！我的事情，需要你操心？你管的是不是太宽了点！”
　　不给他思考的时间，阿依慕的话像是连珠炮一样，朝着齐鸣砸了过去。
　　“杨科，你也见过，都是朋友，又都在港岛~”
　　齐鸣也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以至于他解释的时候，明显的底气不足，声音弱弱的，尤其是看到，阿依慕已经开始泛红的眼眶后，他更是把后头的话给咽了回去。
　　“朋友？他什么时候是我朋友了！他配吗！还是说我交朋友还要听你的，你是我的谁！齐鸣，你混蛋！”
　　气头上的阿依慕，毫不客气的反驳道，越说越气之下，抬手一巴掌甩在了齐鸣脸上。
　　“啪！”
　　声音在这僻静的拐角显得异常得清脆，齐鸣毫无准备之下，一下子就被打懵在了当场。
　　而阿依慕也是，直到掌心处那股火辣辣的痛感传来，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懊悔，委屈，种种情绪交织之下。
　　原本就泛红的眼眶里，立刻滑下两道清泪，但她却是捏紧了拳头，紧咬着嘴唇，倔强的瞪着眼前的男人，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齐鸣这会儿脸上疼倒是不疼，但是火辣辣的，看着无声哭泣的阿依慕，他觉得自己这巴掌挨的一点都不冤。心软之下，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替阿依慕擦下眼泪。
　　但却是被她后退一步给躲开了。
　　齐鸣也在这一刻，回过神来，自己刚刚的动作，逾矩了。既然自己打定主意，要做个了断，那就这样吧，他甚至想说，这巴掌打的好！
　　阿依慕看着齐鸣垂下去的手，眼神也随着那只手一起，慢慢黯淡下去。
　　“齐鸣，我喜欢谁，用不着你管。你记住，你没那资格！”
　　说完，她迈步向前，和齐鸣错身而过，没有一丝留恋，头也不回的进了酒店。
　　齐鸣愣愣的出了会儿神，心里自我安慰道，这样也好，这样就挺好。
　　做完了心理建设，他也转身，原路返回，一路上，遇到好几个人都是对他指指点点的，有人还捂着嘴，似乎在偷笑。
　　还好他反应的快，自己刚刚挨的那一巴掌的掌印还在。要是就这么回包间，鬼知道又会引起什么误会来。
　　他赶紧去了趟了卫生间，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那道清晰的掌印，齐鸣苦笑出声，心下暗道这姑娘下手是真的黑啊。
　　这么深的印子，想要等它自然消下去，少说也得等上几小时。齐鸣只能伸出手捂住掌印处，不断的输送了青紫二气。
　　这还是他从新疆荒野求生以来，第一次用到这治疗功能。上次用来治枪伤都是游刃有余，更别说这次只是一个掌印，没一会儿他的脸上就恢复了正常。
　　对着镜子再次确认了没什么异常后，齐鸣洗了把脸，朝着包间走去。
　　只是他才进包厢，就看到阿依慕和齐琳还有杨科已经收拾东西站了起来。
　　“哥~你去哪儿了。”
　　齐琳对着齐鸣不满的问道。
　　“我？去了趟洗手间，你们这是？”齐鸣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阿依慕，只能探询的看向齐琳。
　　“时间不早了，我送齐琳去机场。”
　　意外的是，齐琳还没开口，阿依慕就用平静到，不带一丝波澜的语气给回答了。
　　“21点的飞机，现在才19点，还早吧。要不再休息会儿。”
　　齐鸣建议道。
　　然而，阿依慕显然没有听他建议的意思，拉上齐琳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杨科紧随其后，路过齐鸣身边时，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两个女孩单独去机场，也不太安全。我正好有空，我来送她们吧。”
　　齐鸣知道，杨科这是想要创造相处的机会，但他话里的两个是什么意思？回京城的不是就齐琳一个嘛？
　　在他疑惑的时候，童欣晴也站了起来，她拉了拉齐鸣的手，提醒道：“愣着干什么，你这哥哥也太不负责了，走啊，送送她们。”
　　“哦,好。”
　　齐鸣才进来没两分钟，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又只能跟着大部队，到了酒店门口。
　　一到门口，杨科叫来了自己的司机，本是要发扬一下自己的绅士风度，亲自把人送去机场的。但等他看到阿依慕一招手，足足5辆奔驰组成的车队后，立刻打消了这念头。
　　杨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不自信起来。
　　“哥，那我们走了啊。童姐姐再见。”
　　齐琳朝着跟出来的齐鸣和童欣晴，挥了挥手，算作道别，还不等齐鸣过去叮嘱两句，车窗就被缓缓关上，整个车队很快就融进了夜色里。
　　看着佳人远去，杨科眼神闪过失望，他总算知道，母亲当初为什么不赞成他追求阿依慕了。他现在首战遇阻，他也没心思再回包厢吃喝，跟齐鸣道了个别后，钻进了自己的车里。
　　童欣晴很好奇，齐鸣之前跟阿依慕出去说了什么，但她是个很有分寸的人，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所以只是静静的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倒是原本被她抱在怀里的小紫，轻轻挣脱了她的怀抱，跳到了齐鸣的肩上伸着粉粉嫩嫩的舌头对着他刚刚被阿依慕打过的那侧脸颊，轻轻舔舐。
　　齐鸣抬手，将小东西搂进怀里，看着杨科的车消失在视野后，转过身道：“要不，咱们也走？”
　　刚刚气氛虽然怪了点，但好歹也凑了一桌人，现在一下子走了一半，空空荡荡的，他也没了吃饭的心情。
　　童欣晴也看出了他似乎是心情不好，没有反对，先齐鸣一步，回去结账。齐鸣反应过来，想付钱，她还不让，被她言辞拒绝了。
　　结完帐，齐鸣和童欣晴便驱车回了别墅。
　　晚上九点，他收到了齐琳登机的消息，同时也知道了杨科那时候所谓的两个，是什么意思。阿依慕竟是抛下在港岛预定的计划，连夜跟齐琳，一起回了京城。
　　齐鸣收起手机，苦笑着摇了摇头，但转念一想，走了也好，就今晚这情形，要真留下来，他都不知道如何相处。
　　这一晚，齐鸣总算是如愿以偿，再次成了童欣晴的入幕之宾。拥着女孩柔软的娇躯，鼻尖感受着那醉人的桂花香，脑海里那些个复杂的想法和一晚上的不愉快，瞬间烟消云散。
　　这种踏实又幸福的感觉，让他这一晚睡的很沉，很沉。直到第二天，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遍一遍的不停响起，才把他给闹醒。
　　齐鸣眯着眼，伸手摸索了数遍，才拿起了手机，看到屏幕上来点人，显示齐琳后，他按下了接听键。
　　“齐！鸣！”
　　电话那头，齐琳像是只发怒的小狮子，居然低吼着直呼起他这哥哥的名字来。
　　齐鸣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将手机拿远了点，瞌睡虫，倒是被她这一吼，驱走了一大半，人清醒不少。
　　“大清早的，鬼嚎什么。”他没好气的道。
　　怀里原本安睡的童欣晴，也被齐琳那一嗓子给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好奇的仰头看向齐鸣。
　　齐鸣知道童欣晴脸皮薄，肯定不想齐琳知道他俩的进展。于是晃了晃手上的手机，用嘴型示意她噤声，同时伸出食指，调低了手机音量。
　　电话那头的齐琳，并没有因为齐鸣训斥而改变态度，这次甚至带上了哭腔：“你昨天跟阿依慕姐姐说什么了！她回去的路上就很不开心，今天甚至人都没了！”
　　“人没了？出差吧，她跟你不一样，她很忙的。”
　　“才不是出差！隔壁别墅人影都没一个，都怪你！”说完，齐琳气呼呼的挂断了电话。
　　齐鸣听着话筒里嘟嘟的盲音，皱起了眉头，按齐琳的说法，阿依慕该不会是连夜搬走了吧。他这会儿挺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好歹是过命的交情，做不成情侣，总不至于连朋友都做不了吧。
　　更何况，他们还是合作伙伴，关系闹太僵，也不好。
　　但想了想，他还是放下了电话，这时候互不打扰或许才是最好的。
　　“谁的电话？怎么了？”
　　童欣晴看齐鸣挂断了电话，便开口询问道。
　　“齐琳的，说是有东西忘买了，让我回去的时候替她跑一趟，这死丫头，毛毛躁躁的，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齐鸣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给糊弄过去，将手机放归原位，正想搂着童欣晴再睡个回笼觉，结果那该死的手机居然又响了！

第 284章 丽晶号
　　大清早的，还没完啦！
　　齐鸣只能重新支起身子，抬起原本已经搂住童欣晴雪白香肩的手，再次抓向手机。这次，他看都没看，就按下了接听键，烦躁的道。
　　“喂！哪位~”
　　电话那头的人，大概也没想到，齐鸣的起床气这么大，呆了呆，才开口道：
　　“嘿~你小子，大清早的吃枪药了啊~”
　　“哦，虎哥啊。”
　　齐鸣干脆坐直了身子，深吸口气，调整了下情绪，才开口道：“我这不才醒嘛，人都是懵的，你这么早找我什么事儿？”
　　孙虎嘿嘿贼笑两声后，才道：“找你，当然是有好事。澳门的中信国际拍卖公司，知道嘛？”
　　澳门就那么大点地方，出名的就这一家，齐鸣稍稍回忆就有了头绪，点头道：“听说过，怎么了？”
　　“田川那小子告诉我，今天有场中信国际组织的邮轮拍卖。你不是喜欢淘宝嘛，我听到这消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怎么样，够意思吧~”
　　“额，虎哥，好意心领了。”
　　“啥意思？不想去？”齐鸣才说了个开头，孙虎就知道了他的话外音，疑惑的问道。他还以为齐鸣知道消息后，会一口应下的。
　　因为在他看来，搞收藏的，哪有对拍卖不感兴趣的。
　　“嗯，这就是家小拍卖公司。别说跟佳士得，苏富比了，跟大陆的保利嘉德，差了都不止一个档次。再说，现在又不是春秋大拍，能有什么东西，懒的费那功夫。”
　　齐鸣说的都是心里话，这几天，又是翡翠，又是古籍名画的，他已经是吃的满嘴流油，够他消化一阵了。他现在对捡漏兴趣真不大。
　　最重要的是，难得跟童欣晴能舒坦的腻在一起几天，总不能天天往他感兴趣的地方凑，也该照顾一下女方的感受。
　　退一万步，荷里活道他也就逛了一半，还有那完全没去过的乐古道跟摩罗街，真想捡漏，这三处地方，哪处不比一家小公司的拍卖会要靠谱。
　　电话那头的孙虎，听完齐鸣的解释，沉默了会儿后，居然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用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语气道：
　　“你小子，那么大的人了。让我怎么说你？就你这情商，弟妹居然会看上你，十有八九是你家祖坟着了。我说半天，你觉得重要的是拍卖嘛！
　　游轮，游轮啊！兄弟！蓝天，白云，大海，美食，到了晚上，还有满天的星空，以及一群热情奔放的比基尼女郎，这环境，这气氛，不比你带着弟妹逛街吸尾气强！”
　　比基尼女郎就算了，但孙虎说的前三项，倒是真的吸引了齐鸣的注意，最主要的是，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地方。
　　“你稍等~”
　　齐鸣果断的用手指抵住了话筒的位置，低头看向童欣晴，小声的问道：“欣晴，要不要出海玩一天？”
　　童欣晴眼眸一亮，连连点头：“好呀，好呀。我上次出海都是前年了。不过，王姐跟我说了，她跟那两家珠宝公司谈的差不多，这两天随时可能叫我回来。这要是出了海，交通方便嘛？”
　　齐鸣完美的完成了一个传声筒的任务，把问题抛给了孙虎。
　　这问题，在孙虎看来都不是事儿。这次的邮轮是那艘知名的丽星号，下午4点出海，第二天下午2点靠岸，要是中途想离开，也有配套的游艇。
　　如果舍得花钱，甚至还能直接叫来直升机接送。
　　“那成，虎哥你把地址发我，我准时到就是了。”
　　没了顾虑，齐鸣一口应了下来。
　　听他答应了，电话那头的孙虎，语气明显激动起来。
　　“马上发你，记住了啊。把小紫带上，千万别忘了。”
　　说完，孙虎就挂了电话，都没给齐鸣机会，问问为什么要带小紫。但想想，小紫已经是他挂件，走哪跟哪儿，就算他不说，自己也是要带上的，便没再纠结。
　　“欣晴，那我们，现在起来？”
　　放下手机，齐鸣坏笑着看向了被窝里的童欣晴。
　　童欣晴瞬间就意识到了他的目光聚焦之处，俏脸腾的一下，绯红一片。她提着被子捂住胸口的风景，只露出雪白的香肩和精致的锁骨。
　　“还看，你先下去，我要穿衣服了。”
　　风情万种的甩了个卫生眼后，童欣晴便开始赶人。
　　“都老夫老妻了，而且又不是没看过~”齐鸣厚着脸皮就想去掀被子。昨晚关了灯，他胆子就大，童欣晴的容忍度也高，于是在他不懈努力下，除了贴身小衣，其他都被他除了个干净，被子下的女孩，几乎是不着寸缕。
　　晚上视线不好，看不真切，所以这会儿，机会难得，齐鸣自然是想一饱眼福。
　　只不过，狼爪子还没够到被子，腰窝处就传来一阵疼痛，看着娇羞又气愤的女孩，他也只能败下阵来。
　　死缠烂打也得把握个度，惹毛了小姑奶奶，他晚上怕是要被赶去睡甲板的。
　　下午13点的时候，齐鸣3人，来到了和孙虎约好的，启德邮轮码头。
　　别看他现在身家不菲，但他之前的生活，跟游轮可沾不上边，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游艇。
　　站在高处，放眼望去，大大小小怕是有上百艘游艇，按照大小依次排开。船体越小，载重也越小，吃水也就浅，所以入眼处，就像是上学时排队一样，沿着长道整齐排列着。
　　最远处的几艘，目测怕是有百米长，由于隔的远，也看不到船名，所以也不知道他们的船是哪一艘，但先往前走总是没错的。
　　齐鸣牵着童欣晴，小龙则拖着行礼，一边向着里头走，一边掏出了电话，打给孙虎。刚刚在路上，孙虎就来电话催了，想来是已经到了才对。
　　果然，电话接通后，按着孙虎说的方向，不到五分钟，双方就汇合了。
　　隔着30多米远，齐鸣就看到，这会儿的孙虎，墨镜大裤衩，人字拖，脖子上挂着小拇指粗的金链子，肚子上的肥膘都快把最里头的白色汗衫给撑破了，完全一副暴发户的打扮。
　　最让人侧目的是，他左手勾搭的一位女孩。女孩穿着露脐装，加超短裙，打扮火辣，但看体重肯定不过百，被3百多斤的孙虎这么抱着，还有那么点小鸟依人的感觉。
　　只不过，包括齐鸣在内的路人，大概都在担心，这姑娘会不会被孙虎给压断了。
　　要是就孙虎一个，那也就算了，关键他边上还有个同样搂着娇小美女，且打扮相似的田川。
　　就跟机场接机时一样，他俩这么并排一站，几乎是把整个道都给占了，眼瞅着后头都快堵上了。
　　一看到齐鸣一行靠近，两个胖子几乎同时抛下了身边的女伴，蹬蹬蹬的跑了过来。
　　他俩一靠近，齐鸣能清晰的感觉到脚下木板的震动，他下意识的护着童欣晴后退一步，伸手喊道：“停！站那就行，咱华夏人可不兴拥抱这套啊。”
　　不消说，这俩胖子也没抱他的意思。
　　田川最先在一米多远的地方站定，又是激动，又是高兴的微微弯腰躬身，叫了声“齐哥。”
　　之前他以为齐鸣是跟孙虎一样的官二代，见识过齐鸣赌石后，他又给这官二代前加上了牛叉，有本事，神话等一系列注释。
　　因为光那块石头，都够他们家珠宝业务整年的利润了，想不佩服都不行。而且他们田家，也需要翡翠，和齐鸣这种赌石高手，处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齐鸣朝着田川点点头，算是回应。
　　孙虎跟齐鸣老熟人，田川停了，他却没停，伸着双胖手朝着齐鸣就过来了。
　　齐鸣实在不知道，这胖子今天抽的什么风，非得抱一抱。他可是见识过，林轩被他抱满怀的场景，那画面，简直不堪入目。
　　为了不在童欣晴面前丢人，他已经在调整角度，实在不行，也一脚把虎哥踹下去了，反正胖子也不会沉。
　　不过，等孙虎走到近前，他脚都抬起来了后，他才发现，这次是他自作多情了。孙虎的目标是他肩上的小紫。
　　“小紫~嘿嘿，来让你孙叔叔抱抱，你孙叔叔这次能不能大杀四方，可就靠你了啊。”
　　小紫嫌弃孙虎，那是不要理由的，胖手才伸过来，就被它一爪子拍开。眼见着孙虎在它亮出长长的指甲还是没放弃后，小家伙干脆一跳，跳进了童欣晴的怀里。
　　兄弟妻不可欺，这下孙虎也只能悻悻的收回了手。

第285章 赌船
　　齐鸣看着孙虎对小紫的那热乎劲儿，倒是记起了早上电话里没来的及问的那问题。
　　“虎哥，你非要我带上小紫是为了什么？”
　　“嘿嘿，这不就是几天没见，怪想的嘛。”孙虎讪笑着打着马虎眼。
　　倒是一旁的田川，是不知道情况，还是有意拆台，笑着揭了底：“齐哥，虎哥可是一早就念叨你这只招财猫了。”
　　说这话时，他也是目光炽热的看向了小紫。
　　小家伙恶狠狠的朝着这个，馋它身子的胖子龇了龇牙，发现没用后，只能钻回童欣晴怀里。
　　“有啥念叨的？”齐鸣这下是更不懂了。
　　“虎哥，没跟你说吗？咱这次要上的丽晶号，是港岛仅存的3艘赌船之一，也是最大最豪华的一艘。
　　虎哥说，带着招财猫赌石这么管用，赌钱那肯定更厉害，所以才特意嘱咐你一定要带上它的。”
　　赌船！
　　齐鸣看向孙虎，总算是知道，这胖子是打的什么主意了。这胖子不会是真以为小紫能招财吧？
　　别说，没准海真被这死胖子蒙中了。
　　只是对于赌博，齐鸣的兴趣不是很大。因为从小到大，他们一家都没赌博的嗜好。齐鸣小时候，他爸农闲的时候偶尔还会打打牌，消遣一下。
　　但他小学那会儿，齐父跟着同村人进城做农民工，见识了工友辛辛苦苦一整年，一下午就把一整年的血汗钱全输光，回家车票都买不起后，他就把牌都给戒了。
　　并且，他还时不时告诫齐鸣，赌博得来的都是浮财，浮财不但留不住，还会把自己搭进去。什么小赌怡情，那都是骗人，大赌都是从小赌开始的。
　　有这家庭教育，齐鸣从小也没沾过这东西，顶多是大学时跟舍友斗过几次地主，还只是贴纸条的那种。
　　一听田川说，这是条赌船，齐鸣其实想一走了之。但来都来了，这么一走会在外人面前落了孙虎面子。
　　而且欣晴很期待这次的出海，他也不想扫了佳人的兴致，也只能跟在俩胖子后头。
　　在知道这是齐鸣第一次接触赌船后，田川便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
　　一说起赌船，就绕不开一个人：叶汉！这人外号，鬼王叶，赌圣。他少年嗜赌，青年管赌，壮年开赌，暮年豪赌，一生行事肆意洒脱。
　　最辉煌的时候，他和何鸿燊、霍英东、叶德利四人组建了今天的澳娱，几乎垄断了澳门所有的博彩业。
　　四人里头，叶德利是何鸿燊的妹婿，在澳门搞赛车。而何鸿燊那时还只是个港岛小地产商，霍英东倒是已经功成名就，但也是做地产的，只有叶汉是真正的赌场中人，当时在澳门赌坛已经是领军人的存在。
　　要说作用，第一肯定是霍英东，有钱有名望，第二则是叶汉，第三才轮到何鸿燊。
　　但霍英东只把澳门当成个接触内地的捷径，本身也不好赌，所以股份最多的他，反而是最边缘的，完全不参与澳娱的管理。
　　叶汉出身市井，赌技有，管理能力不足。所以最后反而是何鸿燊接管了澳娱。
　　不过何鸿燊相貌儒雅正派，但实际狠辣阴险，澳娱成立之初，为了站稳脚跟，杜绝黑道骚扰，他买了一筐手雷摆在门卫处，自此彻底震慑住了宵小。
　　不过在他彻底掌管澳娱后不久，就先后踢走了叶汉和霍英东，最后彻底掌握了澳娱，成了一代赌王。
　　霍英东志不在此，走也就走了。叶德利，是何鸿燊亲戚，也不好说。叶汉却不是能吃哑巴亏的主，从被赶出澳娱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跟何鸿燊作对。
　　两人先是在报纸上对骂了几个月，光骂还不行，叶汉更是几次创业，差点就把何鸿燊给搞破产。
　　这赌船，就是叶汉为了恶心何鸿燊而创立。1988年的时候，他在香港建造了当时整个东南亚最大最豪华，有海上拉斯维加斯之称的赌船：东方公主号。
　　港人好赌，当时澳门赌场最重要的客源之一就是港岛人。结果叶汉的赌船一出，算是直接把赌场开到了家门口，澳门的生意自此一落千。
　　而且，赌船是将船只开到公海后开赌，不归任何国家管辖，也就不用缴纳高额的税收。叶汉靠着这一手，声望一度超越何鸿燊。
　　只不过，这种形式，也申请不了专利，何鸿燊就有模有样的照抄了这创意，光他名下的就有奥玛一号，奥玛二号，等数艘赌船。
　　而叶汉当时也已经90多岁，可能也是看开了，干了几年就从东方公主号上抽身，去了美国养老，彻底成了传说。
　　没了叶汉带头，港岛的赌船压根竞争不过澳门，所以这些年下来，港岛就只剩3艘赌船。齐鸣他们这次要搭乘的丽晶号就是其中最大的一艘。
　　由于离的远，看的不清楚，光听田川说大，齐鸣也没个具体的概念。
　　等他靠近了，才知道，这哪是一个大能形容的。整艘船光是长度就有200多米，高13层，说是一家海上豪华酒店都毫不为过。
　　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远眺碧海蓝天，感受那种天高海阔的高远，确实是不错的放松方式。
　　“小齐，这个你拿着。”
　　顺着工作人员指引，几人上了VIP的专用电梯。电梯里，孙虎把一张房卡递给了齐鸣。
　　“别说，哥哥没照顾你，这次最好的房间就让给你和弟妹了啊。哦，对了，还有这个。”
　　和房卡一同交过来的，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方形绒布小盒。
　　齐鸣接过房卡，打开了盒子，里面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一盒子筹码。他不想涉赌，便把盒子递还了过去。
　　“虎哥，这个还是你拿着。”
　　孙虎没去接，笑着道：“给你，你就拿着，也就10万，你小子钱比我多。所以多我也就不给了。这次你带着哥哥赚那么多，这就当一点点心意了，要不收，可就看不起我了啊。”
　　正巧这时候，电梯到了地方。
　　孙虎搂着女孩，当先走了出去，说了声：“晚上，20点，赌场门口见。”后，不给齐鸣任何拒绝的机会，就朝着自己的房间跑了过去。
　　“嘿嘿，那齐哥，你和嫂子好好休息，咱晚上见。”
　　田川紧随其后，也走出了电梯，临走前又递给了小龙一张房卡，带着点歉意的道：“这位兄弟，贵宾间就这几个，只能委屈你住住楼下的大床房了。”
　　事实上，这已经是照顾小龙的了，他自己带来的手下，住的都是双人间。
　　齐鸣看了看手上的盒子，也只能先无奈的收起，打算放好行李后，就去退掉，结果等他和童欣晴收拾好东西，换好衣服，去到了前台。
　　齐鸣才知道，自己被这死胖子给摆了一道。
　　孙虎给他的这种筹码，叫泥码。现在的赌场，筹码分泥码和现金码。现金码顾名思义，能一比一兑换现金，随换随走。
　　而泥码则不能兑换现金，只能用来赌博。要是赢了，赌场会给你现金码。至于明明有现金码，为什么还会有人买泥码。
　　这就是赌场吸引顾客的一种手段了。现金码的购买比例是1：1，而泥码则是1：1.01，买的越多，这比例甚至能到1：1.1。
　　通俗讲，10万现金在赌场，能买到10万零1千的泥码。甚至，从前台小姐的口中，他还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这艘赌船的船票，就是购买泥码。
　　买的越多，房间的等级和享受的服务也越多，像是他和童欣晴住的贵宾间，住一晚就需要购买1百万的泥码。
　　而孙虎，一口气包了3间！这胖子显然是之前赌石的时候，赚的太多，飘了啊！至于为啥一定要给他泥码，齐鸣大致也能猜到。
　　肯定有感谢他的原因，但更重要的估计是怕自己不去，那小紫也就肯定不会去。这胖子不但飘了，还鬼精鬼精的。
　　“欣晴，这个怎么办。”
　　齐鸣苦笑着晃了晃手上的东西。
　　“那晚上就去看看吧，我还没去过赌场呢，正好体验一把。不过咱们约法3章，最多输这么多，不许再买！”
　　“成！”
　　齐鸣答应了一声，就把盒子交给小龙，嘱咐他到点后去约好的地方等后，便给他临时放了个假。
　　至于童欣晴说的输~开玩笑，他会透视的，还怎么输，真要是输了，那单纯是他不想赢罢了。

第 286章 尚均钮（上）
　　16点一到，丽晶号上的水手，准时收起了登船梯，站在船头位置欣赏周围海景的两人在听到一阵叮叮当当锁链拉动的声音后。
　　丽晶号正式抛锚启航。
　　在接下来的4个多小时里，这艘船会沿着港岛的海岸线进行一次巡游，乘客站在甲板上就能感受香江风情。
　　等到18点，夜幕落下，它会在维多利亚港夜景的掩映下，驶向公海，按照通知，大概在21点左右，驶入预定的公海海域。
　　到那时候，才是船上夜生活真正开始的时刻。
　　在21点前，乘客可以选择在房间养精蓄锐，为晚上的大战储备体力。若是耐不住寂寞，船上也有包括酒吧，影院，KTV在内的各种娱乐设施，供乘客打发时间。
　　齐鸣和童欣晴轻轻相拥在甲板，看了会儿风景。但是随着甲板上的游客渐渐增多，周围变得嘈杂，他俩也就回了船舱。
　　船上的表演要到晚饭时间，还有2个多小时，无所事事的两人，便在船上的商业区闲逛起来。
　　逛到3楼的时候，一个大厅吸引两人的注意。
　　大厅门口，立着一个超大的立牌，上头写着：澳门中信国际拍卖公司，拍卖预展区。
　　“走？进去看看？”
　　童欣晴俏皮一笑，拉着齐鸣就朝里走。
　　这会儿反正也没事，虽然兴趣不大，但他还是亦步亦趋的跟了进去，因为从门外他已经发现，这场拍卖会估计是个女人都会喜欢。
　　正式拍卖前的预展，除了部分价值高昂的珍品外，大多数拍品都是能够直接上手鉴定欣赏的。但或许是考虑到船上人员复杂，所以这次的拍品都被锁在了玻璃罩子，或长长的玻璃柜里。
　　每隔数个展柜，会有一个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他们负责拍品的介绍和答疑解惑。如果想上手，也可以找他们开锁。
　　拍品类似字画瓷器，只有那么寥寥几件，一只手就数的过来。占大头的是，各种珠宝首饰和名表，而且大部分都有使用痕迹，很少见到新品。
　　齐鸣见状，稍稍一想就知道东西的来源了，这些大概都是从当铺收来的。
　　在澳门，典当业和信贷业非常发达。基本每家赌场的隔壁都会有当铺，输光了钱，急着回本又不想借高利贷的，都会选择去当铺把一些随身的贵重物品给送去换钱。换了钱后，继续去赌场血战到底。
　　有些当铺，甚至是直接用赌场的筹码代替货币，进行交易。
　　当铺收到的这些奢侈品和首饰后，一旦过了赎当期，他们就会通过各种途径，销售牟利，这拍卖就是其中重要方式之一。
　　为了消化这些拍品，才32平方公里，只有浦东机场三分之一大小的澳门，光是正规的拍卖公司就有18家。
　　而他们现在逛的这家中信国际，就是这18家中的佼佼者。但是在收藏圈子里，看得上中信的人却不多。
　　因为他们家的藏品太过单一，毕竟谁出门赌钱，都不会随身带个瓷器字画。
　　这也是齐鸣在听到孙虎说主办方是中信后，兴趣缺缺的原因。
　　他没什么兴趣，但童欣晴却是看的津津有味，毕竟没有女人能抗拒的了珠宝的魅力。虽然都是二手的，童欣晴也没买的意思。
　　但不买也不妨碍她欣赏这些珠宝的款式和设计，事实上，这会儿在预展大厅里逛的大部分还真的都是女性。
　　光看不买，虽然走的不快，一圈也很快就要转完，都快走出门的时候，有个东西引起了齐鸣的兴趣，他忍不住驻足停下。
　　因为难得的是，玻璃罩子里的不是什么名表或者首饰包包，而是一方印章。
　　一方黄色的印章，白炽灯光透过玻璃罩子，打在印章上，居然呈现出一种黄橙橙，且波光盈盈的感觉。
　　齐鸣为了看清楚，下意识的又凑近了些，看了许久，由于隔着玻璃，他也只能大致猜测，这可能是枚田黄方章。
　　田黄石，其实是中国传统四大印章石中，寿山石的其中一种。但是由于民间一两田黄一两金的广泛传播，以及它，古代皇家贡品的历史出身。
　　市场上已经是把田黄石和寿山石割裂开来，完全当成两种石头来看待。表现在价格上，优质的田黄石现在能卖到26万左右一克。
　　这价格比金子可贵的多。古人要知道这玩意儿能涨这么多，高低得为子孙藏上几块。
　　而寿山石里头，排第二的桃花冻，仅在5万左右一克。这么一比较，如果说把田黄比作人，那想来他自己都不会认那些个穷亲戚的。
　　“小哥，能不能打开让我看一看？”
　　齐鸣招呼了下不远处的工作人员，他用望气术看过，确实有宝气，应该是他判断的田黄。但细化到雕工，和印文，隔着玻璃实在看不清，所以才把人给叫过来。
　　那小哥这会儿正好空，很麻利的走过来，掏出钥匙，打开了玻璃罩子。
　　齐鸣得到允许后，伸手拿出了这枚方章。
　　
　　入手的第一时间，他就先轻轻的掂了下分量，大概在30克左右。玻璃罩上的价签上，写的起拍价是60万，那就是按照2万一克拍的。
　　田黄的价值，首先就在这分量上。它跟翡翠或和田玉不同，至今没有矿脉的踪迹，只是零星的分布在福建寿山溪两旁的田地底下。
　　而且田黄石没有大料，五十克即成材，二百克以上那就是大材。
　　前些年，被不少媒体报道，那方被溥仪藏在衣服里才保全下来的“乾隆帝田黄石三联印”。之所以珍贵，除了它的主人是乾隆外，就是因为个头足够大。
　　那方三联印，据清宫记载，是从一整块田黄石里头掏出来的。这种大小的田黄，哪怕掘地3尺，大概都不会再有第二块。
　　
　　而齐鸣手上这方印章，跟乾隆的肯定没的比。但它四四方方，造型工整，形制规范。整体颜色金黄，外部的萝卜纹清晰易辨，色泽纯正。
　　摸在手上，包浆古穆，有种羊脂一般的温润。印章顶部浮雕浅刻了夔龙纹钮饰，印台处装饰了羊首的异兽，下方用纹回纹做装饰，底部的印文不是人名，而是一句很著名的古吉语：“出入大吉”。
　　出入大吉，这四个字取自民间自古流传的“观音灵签”的第89签。属于上签。
　　原文是：出入营谋大吉昌，无瑕玉在石中藏。如今幸得高人指，获宝从心喜不常。寓意能遇贵人，万事顺遂。
　　从装饰的花纹到字迹都能看出，这印章刻琢工艺繁复而不失细腻，线条流畅婉转。雕刻者的刀法坚致英挺，圆熟明快。对细腻处的处理，更是精绝，已经是达到了杨朝明曾说过的“心手相应、刀随心走”的境界。
　　齐鸣要不是因为之前捡漏过一块元代王保保的花押印，对印章有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大概率也不会注意到这么多细节。
　　尤其是在他转动印章，在侧面看到那：尚均，二字时，他的瞳孔瞬间收缩，再也挪不开目光。

第 287章 尚均钮（中）
　　这还能真是那鼎鼎大名的尚均钮？齐鸣心里也是打鼓，这俩字虽然模糊，但只要长了眼睛就不可能看不到。
　　当铺收货的伙计，还有中信负责鉴定的师傅，难道都是瞎子？
　　齐鸣摩挲着手上的印章，望气术全开，浓郁的绿色宝气之下，一道只有小拇指粗的青色岁气，倔强的升起。
　　从这岁气的状态推断，这枚印章还真有3百多年历史，倒推一下应该是康熙年间的东西。
　　而周尚均也确实是康熙时期的宫廷雕刻师，时间还真能对上。那一时期，田黄石的雕刻名家也就2人最是出名。
　　一个是杨璇，一个是周尚均。但是杨璇比周尚均大了几十岁。杨璇被尊奉为寿山石雕的鼻祖，作品上常用行书署名“玉璇”，故宫就藏有几件他的作品。
　　以杨璇在那时的地位，肯定是不屑仿制周尚均这后生小辈的东西。这么一合计，这还真有可能是尚均钮了？
　　这要真是的话，那这起拍价怎么都得翻个2翻左右了。
　　“齐鸣，你看这个，好看吗？”
　　身侧，童欣晴的声音打断了齐鸣的思索，他转过身，就看见女孩手上握着把精致的古董折扇，巧笑嫣然。
　　刚刚，童欣晴看到齐鸣在那认真盘玩那印章时，不想打扰，就自己走到一边随便看看，来打发时间，结果就看到了这把扇子。
　　
　　她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东西，而且扇子又不是珠宝首饰这些贴身佩戴的东西，即便是2手的，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忌讳的，便让人把扇子取了出来。
　　齐鸣小心的将那方田黄印章放回了玻璃罩子，伸手接过折扇，笑着问道：“你喜欢啊？”
　　“嗯，这颜色很特别，而且看着也挺复古的。我在拍的电视剧里，有场要用到扇子的戏，你说这把怎么样？道具组可做不出这种感觉来。”
　　“小姐，你真有眼光。”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听出童欣晴很中意这把扇子，立刻开始夸起来：“它跟你的气质也很搭，有种中式古典又含蓄的美感。”
　　齐鸣心说这货的嘴倒是甜，但在摩挲了下扇骨，后还是给童欣晴浇了盆冷水。道：“好看是好看，东西也能到清末，但是你这买了想带回去，就有点难了。”
　　“为什么？”童欣晴不明所以。
　　“这是玳瑁做的，跟象牙，珊瑚一样在大陆是禁止销售，同时也是禁止出入境的东西。私藏的话，轻则被没收罚款，重则，是要按照走私来处理的。玳瑁你知道的吧。”
　　“是种海龟吧。”
　　童欣晴语气有点失望的道。
　　“嗯，这也是有机宝石的一种。不过这扇子是真的不错，上百年能有这品相，确实难得。”
　　齐鸣打量着这扇子也很是喜欢。玳瑁其实是海龟的龟甲，别看叫甲，实际上就是乌龟的骨骼。所以玳瑁制品有着骨制品的通病，怕晒，怕水，怕汗，容易开裂，容易虫蛀。经历百年，还能有这品相，是非常难得的。
　　而且他还观察到，这把扇子没有拼接的痕迹，说明用来制扇的龟甲本身个头应该也不小。按照如今国家的管控力度，再想淘这么把扇子还真不容易。
　　玳瑁制品，在华夏有着2千多年历史。汉代的《孔雀东南飞》里就有：“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的诗句。到唐朝时，玳瑁的工艺也发展到了最高峰。
　　因为女皇武则天十分喜爱玳瑁。按照记载她命人用玳瑁制作梳子、扇子、琴板、发夹，乃至在房间里还摆上了整个玳瑁标本。
　　不止华夏，古罗马时期，西方也开发了各种玳瑁饰品，在日本，玳瑁梳子是贵族的必备品，流行了3百多年。
　　只是到了近代，世界范围内都开始禁止捕捞玳瑁，咱们华夏甚至已经把它列为一级保护动物，捕捞一只，少说3到5年。
　　可以预见，市场上的玳瑁饰品，会越来越少，价格也一定会步步攀升。同时传承了数千年的玳瑁技艺，很大可能也会烟消云散，虽然遗憾，但也是历史发展的一种必然。
　　“欣晴，这东西的起拍价多少？”
　　齐鸣忽然开口问道。
　　童欣晴眼睛亮亮的，有点疑惑的问道：“你不是说不能买吗？”
　　“我什么时候说不能买了？我只是说不方便带回去。买回去，放咱们港岛的家里就行。”
　　“先生，你老婆有你，真的是太幸福了。”一旁的工作人顺势恭维道，同时也把起拍价给报了出来，6万。
　　“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始？”
　　齐鸣问道，本来不想参加的，但因为那块田黄和这把扇子，倒是值得跑一趟了。
　　“先生，为了不耽误你们游玩的宝贵时间。这次所有拍品采用暗标，您可以现场登记下价格和房间号，明天中午12点开标，到时候会有工作人员上门送拍品，并办理结账手续。”
　　齐鸣伸手摩挲了下下巴，这倒是不好办了，出低了，怕买不到。出高了倒是不怕，但多少是高？
　　这把玳瑁扇子另说，那方尚均钮，要真有懂行的，一百多万肯定没什么问题。
　　就在他想着出个什么价才好时，身侧的工作人员似乎是觉得童欣晴特别喜欢这扇子，继续道：“如果您非常中意我们的拍品，想要立刻交易，我们也有设一个买断价。”
　　嘿，这人说话咋还大喘气，早说还用我这功夫？
　　齐鸣心里埋怨了这人一句，问道：“这扇子的买断价是多少？”
　　工作人员心下一喜，恭敬道：“12万。”
　　“齐鸣有点贵了。”童欣晴拉着他的袖子，示意道。
　　齐鸣反手握住了她的小手，笑道：“这算是目前市场行价吧。就当买件古董了。”
　　说完，他又指向了玻璃柜子里的田黄印章，道：“那这个呢？买断价是多少？”
　　“您要买它？”工作人员，一时间有点难以置信。
　　“怎么？不行？”
　　“行，当然行。不好意思，是我口误了，这件的买断价是96万。这是正宗的福建老田黄，而且是清初仿周尚均的仿作。”
　　工作人员看到齐鸣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介绍后，便弱弱的没再开口。一脸忐忑的看着齐鸣。今天如果以买断价达成交易，他们这些一线的接待人员也是有提成的，这要真的两件都成交了，光想想都激动。
　　而齐鸣也没让他失望，一句都包上，差点没让他原地跳起来。
　　工作人员激动的打开玻璃罩子重新拿上田黄，在附近同事无比羡慕的目光下，带着齐鸣和童欣晴去了前台办理了交接和转账手续。
　　看着钱款到账，这人才重重的舒了口气，同时喜笑颜开的递给了齐鸣一个盒子。
　　“先生，您一次性在我们拍卖公司消费百万，已经是我们公司的顶级会员，这是我们给您的一份小礼物，祝您本次旅行愉快，很期待与您的再次合作。”
　　齐鸣看着熟悉的绒布小盒，苦笑一声接过。果然，在走出一段距离后，他打开了盒子，里头是船上赌场专用的泥码，面值都是2千的，整整5个。
　　收起，这筹码盒，他忍不住再次从另一个包装盒里，拿出了那方印章。
　　童欣晴原本跟在一边，一手抱着小紫，一手把玩手上的玳瑁折扇。而当齐鸣拿出那印章时，她怀里的小紫立刻不老实起来，挣脱束缚，跳回到了齐鸣肩膀。
　　一只毛爪子，伸着就想去够他手上的田黄印章。
　　齐鸣一巴掌轻轻呼在毛爪子上，小声训斥：“等等，我还没看完呢，都给你那么多了，怎么还这么贪心。”
　　“呜呜~”
　　小紫委屈巴巴的咕哝，两声，却是乖乖缩回了爪子，趴在齐鸣肩膀上，乖乖等在了那。

第 288章 尚钧钮（下）
　　“哎呀，你下手轻点，没轻没重的。”
　　童欣晴见小紫被教训了，心疼之下忍不住就替小家伙抱不平，对着齐鸣埋怨道。说完，她就伸手，想把小紫抱回去。
　　但小家伙这会儿盯上了这块田黄石，还没到手，哪会愿意过去，压根没有挪地方的意思。
　　童欣晴嘟着嘴，心里咕哝了句没良心后，也把注意力放到了齐鸣手上的印章上，这么长时间下来，她可是知道，小紫的眼光比她这见惯了市面的明星还毒。
　　那可以用无利不起早来形容，不是顶级的好东西，它压根是看不上的。
　　“这么大点石头，就要将近一百万，这不是比翡翠还贵啊。”
　　“呵呵，那可不。”
　　齐鸣伸手，将印章交给童欣晴，这可把小紫给气的不行，自己要不给，边上的女人还没开口呢，主动就递上去了，不带这么欺负猫的。
　　气愤之下，肉乎乎的爪子照着他头顶就拍了下。疼肯定是不疼，但他们可没包船，一路上这么多人，被只猫打算是怎么回事儿，齐鸣也是要面子的。
　　于是他伸手把小家伙从肩膀上抓了下来，搂进怀里安抚，同时继续向童欣晴解释道：
　　“翡翠的产地那可多了，缅甸，日本，美国，危地马拉等等，只不过达到宝石级的95%都在缅甸罢了。而你手上这种田黄，至今也就在福建那几亩地里有发现，你说哪个贵。”
　　“这就是田黄啊。”
　　田黄的名字，童欣晴以前就听过，但这种石头一般都是雕刻印章用。现在这年头，人脸，指纹，签字，各种先进验证手法层出，印章已经退出普通人的生活。
　　所以，哪怕是她，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田黄石。
　　齐鸣点了点头，应和道：“想分辨田黄，也很简单的，里头是有窍门的。首先你看它外头的纹路，这种的叫萝卜纹。这些纹路就是田黄沁色的通路，行里甚至把萝卜纹，当成田黄石纹的代名词。也是判断田黄石的重要依据。
　　其次就是手感，你抓手上有什么感觉？”
　　童欣晴经他这么一提醒，又细细感受下，才道：“好像黏黏的。”
　　“对，田黄跟和田玉和翡翠不同，哪怕打磨抛光后，它的手感也并不光滑，有种粘滞感，这两点就是鉴定田黄石的关键。不过我肯花96万买，可不只是因为它的材质，瞧见边上的那个署名没？”
　　童欣晴翻转石头，没一会儿就找到齐鸣说的字，喃喃道：“尚均？他很有名吗？”
　　“那肯定啊。这是康熙御用的雕刻师，还是印章雕刻里头，薄意派的创始人和发扬人。他原名周彬，字尚均。因为作品都署名尚均，所以他雕的印章都会被称尚均钮。
　　2011年那会儿，北京保利拍过他一套田黄印章，最后成交价1亿零70万，那套印章总共十一枚，平均下来一枚900多万。”
　　
　　清康熙 周尚均制吴国祯夫妇自用田黄印章 （一套十一件）
　　齐鸣从起拍价，以及刚刚那工作人员无意间透露的信息，大致也推断出了这印章之所以定价这么低的原因来。
　　首先是这收货的当铺，当初估计是只当田黄石收的。压根没跟尚均钮联想到一块儿，想想也是，奢侈品珠宝鉴定，他们拿手，毕竟天天见。
　　印章这种小众品，艺术价值根本不在他们考虑之内。收到这印章时，估计也就认出了个材质。至于中信的鉴定师，肯定考虑过尚钧钮，但应该是断不准年代，毕竟周尚均自成名后，是公认的田黄印章第一人。
　　他开创的薄意法，在他死后的几百年里不断有人学习模仿，赝品无数。也就齐鸣能看到年代，不然大概率也是会朝清中晚期仿刻上头去想。
　　可即便是齐鸣，现在也只是根据年代，大致猜测是周尚均的作品，具体如何，还要找人进一步验证。
　　“那这石头最多也才9百万喽？”
　　童欣晴将印章递还给了齐鸣，光听语气，兴致并不高。
　　她话里头的“最多”和“才”，用的就很精髓，听的齐鸣哭笑不得，这应该是近几天，跟着他好东西见多了，有点看不上了。
　　不过比比那翡翠，蛇石和马克罗斯科的画来说，确实有点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齐鸣接过印章的时候补了一句：“这东西具体是不是，我也不确定，回头，还是拿回去让我师傅再看看，他对印章更懂行。”
　　“嗷嗷~”
　　小紫眼见石头又回到齐鸣手上，立刻又着急起来。
　　齐鸣没办法只能递给它，道：“给你，给你。把指甲收收，这石头质地软，要留个印子，我就把你给剃光，让你当回无毛猫。”
　　“嗷呜~”
　　小紫前爪抱着石头，小鼻子在上头拱啊拱，随后用萌萌的夹子音回了一声，应该是在说“知道了！”
　　不再去管这小东西，齐鸣和童欣晴边说边聊，回了他们的房间。进入后的第一时间，就把买来的这两件东西，放进了房间里的小保险箱。
　　而后，他俩也就没再出去。他们的房间属于贵宾间，位于这艘船的顶层区域，虽然窗户很小，但比起甲板来，视野更加开阔。
　　两人在房间里，相拥休息会儿，等天色擦黑，又隔着窗户欣赏了下维多利亚港的绝美夜景。
　　休息够了后，他们才在简单收拾后，去了餐厅。
　　这艘船上的所有服务，全是按照房间等级来，所以哪怕他俩去的有点迟，还是要到了位于餐厅二楼的专属的包间。
　　隔着包厢的落地窗，一边看着一楼的歌舞表演，一边品尝着美食，好不惬意。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齐鸣就注意到，一楼的人少了不少，他也没多想。不过又过了10多分钟，他就知道少的这些人去哪儿了。
　　隐藏在头顶天花板的喇叭里，传来了一段温柔的女性提示音：“尊敬的各位旅客，丽号已于京城时间21时整，正式驶入公海区域。位于F3层和F４层的丽晶赌场，正式对外营业。本次营业时间预计持续到明天中午１１点。
　　欢迎诸位贵宾前往游玩观赏，在此我代表全体船员，预祝各位旗开得胜，旅途愉快。谢谢。”
　　难怪人都走差不多了，合着到点了啊。
　　齐鸣看看手机，还真挺准时。
　　“齐鸣，咱们也走吧，你朋友他们应该都到了，别让他们等急了。”童欣晴放下刀叉，擦了擦手道。
　　齐鸣很是淡定的摇摇头，看着她餐盘里剩下的牛排，柔声劝道：“好好吃饭，那俩货哪有你的身体重要，而且我晚点去也是为他们好。”
　　“为什么？”
　　听齐鸣这么说，童欣晴心里甜丝丝的，又拿起了刀叉，继续消灭起餐盘里的食物。
　　“呵呵，十赌九输，看他们的面相就知道，没什么横财命，八成要输到光腚。晚去会儿，那些钱也能在他们口袋里多呆会儿。这不就是为他们好嘛。”
　　“说什么光腚，难听死了。”
　　童欣晴没好气的白了齐鸣一眼。
　　两人边吃边聊，又过了１５分钟，才站起身朝着赌场方向走。路上的时候，齐鸣就注意到，童欣晴一手抱着小紫，另一只手不停的搓它头。
　　他心下好笑，这应该是受了孙虎的影响，真觉得小紫有招财属性，这是想给自己加个BUFF啊。没想到身边这位，还挺迷信。
　　等他俩不紧不慢的到了F３层，隔着老远就看到俩胖子在那来回踱步，一副焦躁模样。而当这俩胖子也看到他们时，更是等不及，直直的冲了过来。
　　凑近了些，齐鸣甚至能看到孙虎那跟见了许久未见得亲人一样的激动模样，五官都挤一块儿了。

第 ２８９章 魔法打败魔法
　　“兄弟！你这可算是来了啊，再不来，我就要去你房间找了！”
　　孙虎一把抓着齐鸣的两条胳膊，就开始嚎。
　　“虎哥，君子动口不动手，先松开。松开再说。”
　　这胖子手劲儿是真的大，胳膊被他抓的生疼，齐鸣拨开这两只胖手后，下意识的搓了搓。一边搓，一边甩锅道：
　　“你们也可以先进去，边玩边等嘛，在外头干站着干嘛。”
　　孙虎翻了翻白眼，毫不客气的道：“我们要进去了，还怎么找你！这儿是公海，信号几乎断绝，而且你小子肯定没开全球通业务，有信号也找不到你人啊。”
　　齐鸣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自己也没出国需求，所以压根没办这业务。跟童欣晴在一起的时候，也压根不想玩手机，所以还真没注意到信号的事儿。
　　这倒是提醒了他，过几天他还要去日本，回去就把这全球通给办了，不然就该成失联人士了。
　　还不待他再说，孙虎眯着眼，搓着手，跟要哄骗路边小女孩的怪蜀黍一样，看向了小紫，兴奋的道：“嘿嘿，小紫乖乖，来，让你孙叔叔抱抱。”
　　小紫很是嫌弃的撇过头，想抱它，开什么玩笑。
　　齐鸣见状也没帮忙的意思，别看他平时对小紫又揪又提，要是它不听话了，还会拍两下，但他和小紫谁是大腿，谁是小弟。
　　这点B数，他心里还是有的，所以他是不会强迫小家伙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包括，强迫小紫去迎合孙虎。
　　但是，这次倒还是他小看了孙虎，这家伙居然是早有准备。只见他伸手入怀就掏出了个坠子。齐鸣定睛一看，正是他之前在珠宝展上买的那个冰种平安扣。
　　掏出这平安扣后，孙虎抓着绳子就在小紫眼前晃荡，跟逗猫棒似的。小家伙鼻头耸了耸，似乎是被上头的宝气晃了那么下，一双紫瞳立起，头也顺着扣子一摇一摆。
　　孙虎趁机伸手就在小紫头上揉了揉。他倒是也讲武德，在小紫发火前就收回了手，完事了还把平安扣直接挂它脖子上。
　　搓这一把十几万，这钱赚的齐鸣都不好意思，他有心提醒孙虎不必这样。
　　结果，等在一边的田川又搓着手道：“齐哥，那我也。”
　　一边说，一边有点小肉疼的掏了个钻戒。钻石也不小，有黄豆大，但净度不是很纯，有点发黄。他用两只手指撵着戒圈，也有模有样的在小紫面前晃了晃。
　　趁小家伙伸爪子去勾的时候，眼疾手快的上去薅了两把。搓完了就把戒指朝齐鸣手上一塞，双手合十又郑重的摆了摆。
　　完事了，他还举着手，向孙虎炫耀道：“虎哥，瞧，我薅下来几根毛，你说这是不是更顶用？”
　　他这动作，逗的几个路过的人捂嘴偷笑。不过五十步笑百步，他们中有人自己都还穿着红内裤呢。
　　孙虎不无羡慕的道：“嘿，你小子，机灵啊。”说完就回头瞄向小紫，一脸的跃跃欲试。
　　“喂，你俩，东西拿回去。”
　　齐鸣又好气又是好笑的，出声想要叫住，因为目的达成往回走的两人。
　　结果孙虎和田川都是一脸认真的拒绝了，理由还贼郑重：“你见过有人，拜完菩萨，再从功德箱里掏钱的不。东西可不是给你的，那都是给招财猫的孝敬。主打的就是个心诚则灵。”
　　得，这话说的，不收还不行了。
　　齐鸣也懒得理这俩货，反正十几万，对这俩人的身家也真算不上啥。
　　但他很快又发现一个古怪的地方，这俩胖子好好的走廊不走，全贴墙边是什么意思？
　　“喂，你俩想当特工还是忍者，还能不能好好走路了？”
　　田川转过身，看着齐鸣走的地方，一拍脑袋，做恍然大悟状，随后不停挥手，示意齐鸣靠边，嘴里焦急的道：
　　“瞧我这记性，忘提醒齐哥了。快靠边走。”
　　说完他还朝地板指了指。
　　
　　齐鸣顺着他指的放向看了看，挺正常的，也没多块香蕉皮啥的，这指啥呢。
　　田川知道齐鸣不懂，语气神神叨叨的开口道：“齐哥，你瞧这地板像不像一条正被挤的毛巾？”
　　别说，这扭曲的花纹，一提醒，还真有那么点味道。
　　齐鸣和童欣晴对视一眼，茫然的点点头。
　　“这是赌场常用的一种风水局，寓意是要像拧毛巾一样，榨干你身上的每一块钱，你走正中间，可不就是被要被榨干的意思嘛。”
　　这能有屁用啊！齐鸣心道。但经过这么一提醒，他还真注意到，路过的好几人都是靠向一侧，原本还以为他们是走路靠边素质高，原来原因在这儿呢。看来这说法，知道的人，和信的人，都还不少。
　　“无聊。”
　　齐鸣是懒得跟这俩货掰扯，点评完就自顾自的继续朝前。只是他没注意到，一边的童欣晴却是朝一侧小跨一步，避开了正中的位置。
　　田川见齐鸣不信，也只能无奈的耸耸肩。
　　赌场门口，小龙就等在那。
　　一见齐鸣过来，他立刻把之前让他保管的筹码盒子，给了齐鸣。
　　齐鸣接过后，就要朝里走，却又被田川叫住了。
　　“是不是又是什么风水局？”齐鸣问道。
　　田川点点头，指了指齐鸣即将要穿过的豪华旋转门：“这转门，走不得，普通人原地一转就犯晕，赌场立这转门，就是想你一进这门就晕头转向，把你财运转走。”
　　说完，他自己和孙虎一前一后，从两侧的推拉门走了进去。
　　齐鸣懒的理会，抬腿就要走，却被身侧的童欣晴给拉住了。
　　他疑惑的撇过头，却见女孩脸蛋红红的指了指左边的门，示意从这过去。齐鸣憋着笑，没想到她也迷信这个。
　　童欣晴看他那别扭的样子，可爱的鼓了鼓腮帮子，嘟哝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呵呵，成。”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争的，齐鸣也就依她所说，走了侧门。
　　一进到里头，巨大的水晶吊顶，金色的墙壁，艳红色的地毯，处处透着精致和奢华，富丽堂皇的程度，堪称皇宫。但在田川嘴里，这些全都跟风水玄术扯上了关系。
　　水晶灯和红地毯，组成的叫迷灯阵。站在迷灯阵下，赌客会神魂迷乱，不能理性下注。而想知道是不是迷灯阵，也很简单，数灯泡。
　　要是灯泡数量是３１，灯下地毯又是红色，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而这金色墙壁上的波浪装饰，和圆形的大厅，也是个风水阵，名叫：百川入瓮聚财阵。这造型，就是将赌客比作水，收水入翁。
　　Ｙ字型的楼梯，由宽到窄，搭配栏杆上的蝙蝠装饰，叫福鼠吊金钱，寓意将钱财慢慢吸纳。
　　甚至圆形天花板上，八条人鱼造型的壁画装饰，在田川嘴里，那也有个“八水归堂”，听着很是高大上的名字。
　　“停！”
　　齐鸣一伸手，阻止了他的后续解说，没好气的道：“你都知道这都是局，那还来赌？”
　　田川讪笑的搓了搓手：“十赌九输，那不还有一次赢嘛。再说，我也是提前做过准备的。”
　　说完，他袖子一撸。好家伙，左手金蟾，右手貔貅，一个纯金，一个水晶。衣领子一拉，是一根铜钱纹饰的大粗金链，口袋一掏，是个大红色钱包，亮完了装备，他还晃了晃手，指缝里还夹了几根小紫的猫毛。
　　齐鸣也接触过文玩，这些玩意儿，多少都带了招财的属性，这是纯纯的想用魔法打败魔法吧。
　　他又看向孙虎。孙虎还有点不好意思，结果这厮一套装备那几乎是照着田川准备的。
　　“齐哥，要不你也跟我们去贵宾厅吧。这散客大厅，风水局真的很多，一不小心就着了道的。”田川劝道。
　　齐鸣看他俩的准备，也知道，他们肯定不是为了大厅里的仨瓜俩枣，这是要去打场硬仗。
　　田川说完，孙虎也是一脸期待。齐鸣要去了，小紫也会去，有招财猫镇场子，那不妥妥的了。
　　只不过让他失望的是，齐鸣还是摇头拒绝了。
　　“我就不去了，在下面玩玩就行。你们也悠着点，赌王叶汉就说过“不赌为赢”。尤其是你，虎哥，后头可就是人民公仆了，多少当官的栽这上头，你应该比我清楚。”
　　孙虎嘿嘿一笑，拍着胸脯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也就换了３百万筹码。再说，吃喝玩乐，我才是你的前辈。什么时候停，我心里有数。”
　　这话还真没毛病，齐鸣也不在多劝，开口道：“那你们随意，我和欣晴就在下面逛逛。”
　　“成。”
　　几人一分为２，孙虎和田川搂着自己的女伴，在一个美女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走上了二楼。

第 290章 老虎机
　　“小龙，给。”
　　齐鸣目送二人离开后，将之前拍卖公司送的那筹码盒子递给了小龙。
　　小龙一看绒布盒子上，跟之前他保管的那个一样的，烫金色的丽晶号船标，第一时间就摆手拒绝。
　　“齐哥，这个我不能收的。”
　　“拿着吧，里头就１万，来都来了，总要体验一下。不过刚刚田川说的，你也听到了，玩玩就行，别指着这发财。你要是陷进去，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小龙挠了挠头，第一次来，要说没兴趣，那也是骗人的，所以犹豫了会儿后，还是接过了筹码，并且目光坚定的做了保证：最多也就碰这点，自己绝不买。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兵，心智这块没的说，齐鸣倒还是放心的。而且，齐鸣还知道，这小子把从他这赚的钱，都寄回了家，供老家盖房，供父亲看病。
　　他真要输完了，想买也没钱。拍了拍小龙肩膀，让他自己玩后，齐鸣也和童欣晴在大厅里闲逛了起来。
　　“那咱们也逛逛？欣晴，你会玩什么？”
　　齐鸣牵着童欣晴，漫无目的的朝里走了段。
　　“斗地主，算不算？麻将也会一点，还是上学的时候我舍友教我的。”
　　童欣一边回答，一边好奇的打量着路过的各式牌桌，只可惜大厅里的都是散客，赌具也都是能同时多人参与的那种，压根看不到这两样。
　　齐鸣也扫视一圈，附近的要么是牌九，要么是骰子，还有一个轮盘。这几张桌边，都围了不少人，气氛热烈。
　　这些，他也就在电视里见过，没上过手，规则倒是大致知道，但是赌台边上都是人，座位都坐满了，也就没凑过去。
　　最后两人一合计，还是去了老虎机那，这儿玩的人也不少，但是一人一台，不用跟人挤。
　　“来，你先来。”
　　齐鸣笑着站到了童欣晴身侧，递上了一个1千的筹码。
　　有点尴尬的是，他俩都以为筹码直接塞进去就行，但是大小压根不匹配，两人面面相觑，好在边上一人见状出声提醒了下。
　　“兄弟，你可以换100的那种，要是嫌麻烦，也可以叫个侍应生，冲张卡，一刷就行。”
　　说着他示范着，拿出一张身份证大小的金色卡片，在台桌上一刷，机器屏幕上就多了100点数。
　　“谢谢~”
　　齐鸣笑着朝他点头道谢，但他俩就是随便玩玩，充卡什么的就算了，将手上的1千筹码换成了一百的，这次大小正好，投了进去。
　　身旁那人，瞧着他俩端着的10万的锦盒，和笨拙的动作，就知道这俩是纯纯的赌场新人。玩惯了老虎机的，有个说法，叫新人保护机制。
　　也就是不少新人，刚玩那会儿，有一阵的手风都会很顺。所以他也好奇的瞄着，看看他俩情况。
　　童欣晴和齐鸣笨拙的摸索了下玩法后，就开始选图案。
　　“苹果，这个加10，还有数字七，七是我的幸运数字，这个得上30个点。还有樱桃，樱桃也30。”
　　童欣晴有点小兴奋，一边按着按钮押注，一边还头头是道的解说。齐鸣则是宠溺的在一边看着，开心就好，反正也没指着这个赚钱。
　　但童欣晴的这波操作，看的一旁的老手，不停摇头，这姑娘几乎是把图案选了个七七八八，这么做肯定能中，但跟给赌场送钱也没什么区别了。
　　果然，在童欣晴一口气把100点数，几乎全选完，按下启动按钮后，炫彩的灯光在屏幕周围闪烁，屏幕上的图画也快速转动起来。
　　转速由快变慢，最后定格，正中的是2个铃铛一个7，上头倒是中了一排苹果，屏幕上是一个大大的中奖的画面特效和音效。
　　“啊！中了！中了！”
　　童欣晴小小的惊呼一下，兴奋的拉着齐鸣去看，结果一看结算，100的投入，就剩30了。
　　“不是中了嘛，怎么才这么点儿。”
　　童欣晴不满的咕哝道。齐鸣倒是看出了原因，但还是那句，高兴就好。他揉了揉她的秀发，一口气朝里投了5个一百的，同时开口安慰道：“一回生，两回熟，刚刚没经验，继续。”
　　“嗯！”
　　童欣晴显然也是这么觉得，再次选起了图案，这次她吸取教训，只选了3个图案，最后投入2百点，收获230点，算是小赚。
　　只不过后头，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她孤注一掷的时候压根不中，广撒网虽然能中，但比起投入只能说是少亏，没2分钟，齐鸣加注的500也很快就没了。
　　刚刚还想看看是不是新手保护期的那位，一早就转过了头，就一生瓜蛋子，没啥好看的。
　　“哎呀，又输光了。”
　　童欣晴很是沮丧的朝后一靠，她倒是没跟很多人那样，一输就急眼，丧气了会儿后，就打算起身，开口道：“算了，咱们换个地方吧。”
　　齐鸣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把仅剩下的4个1百的筹码又都放了进去：“再试一次，反正也就这几个了。再说~”
　　说到这，他的话一停，神神秘秘的道：“咱不是还有秘密武器嘛。”
　　说着，他把手上最后那一百的筹码，照着小紫的头顶就一阵搓。
　　“噗嗤~”
　　童欣晴捂嘴轻笑，没好气的拍了下齐鸣胳膊:“你够了啊，别被你搓秃噜皮了。”
　　小家伙在齐鸣怀里，抱着才到手的那块田黄，吸的正开心呢，结果被齐鸣打搅，也是烦躁的嗷呜一声，意思大概是：莫挨老子。
　　齐鸣会意，停手后就把这100的筹码也对进了投币口。
　　童欣晴将信将疑的开始按按钮，选图案。可能是真的输了钱后，没啥兴趣，她一次性把400点数，全给压了，还是广撒网的那套，而且投的都是高倍率的那几个。
　　最多的樱桃的更是直接压了100点。
　　压完注，童欣晴也起了玩心，从齐鸣怀里要过了小紫，揪住一只它的一只爪子，在小家伙发飙前，眼疾手快的按下了启动键。
　　炫彩的跑马灯再次亮起，屏幕正中的图案也快速转动，数十秒后，画面定格，正中间3个樱桃一溜儿排开。
　　机器上原本熄灭的彩灯这回全部亮起，庆祝的音量似乎也被拉到了最高。
　　童欣晴抱着小紫，小嘴微张，不敢置信的看着余额处1万点的点数。片刻后，她激动的离开了作为，抱住了齐鸣。
　　“啊，中了，中了，齐鸣看到了嘛，100倍唉。”
　　齐鸣双手轻轻环住女孩，笑道：“看到了，但你要再抱紧点，小紫该被你压死了。”
　　童欣晴闻言低头一看，原来刚刚抱齐鸣的时候没注意，把小紫夹在两人中间。小家伙这会儿也是恨恨的抬头看着她，倒不是怪童欣晴挤到了它。
　　而是刚刚，它抱着的田黄石差点就因为这一抱掉了，齐鸣可是叮嘱过它的，一道印子都不能留的。
　　“对不起，对不起。小紫，你也太灵了。”
　　童欣晴赶紧松开手，小心的捧起小紫，完了还凑到它额头给了个大大的香吻，在雪白的毛发上留下了个艳红色的唇印。
　　只可惜，小家伙这压根不懂风情，低着头，拨弄着刚刚松口落下的田黄石，看看上面有没有留个牙印。
　　这台机器的动静这么大，自然也是吸引了附近几个人。
　　之前教齐鸣他们玩老虎机那位，伸着脖子瞧了过来，等看到那三颗樱桃时，一句国粹就出了口。
　　“我擦，满堂红！1赔100，兄弟，牛批啊！你这要是压的是1万，那这把直接起飞啊。”
　　光听语气，好像他才是错过了大奖的这位。
　　“呵呵，运气。”
　　齐鸣笑着回了句，心道这赌场里的说法还真不少，这都有个专属名词。
　　“齐鸣，你想玩吗？要不想，我们走吧。”
　　“怎么了？不是才赢吗？”
　　齐鸣奇怪的看着打起退堂鼓的童欣晴。
　　童欣晴捂了下耳朵，微微蹙了下眉道：“这儿太吵了，而且不是都说见好就收嘛，这台机器都开过奖了，也不会再中了吧。”
　　这地方，20多台机器，就算是没人玩的空机器，时不时都会发出一阵阵不低的音效，确实是整个大厅最吵的地方。
　　齐鸣对这东西没兴趣，既然童欣晴说要走，他便按下了退币键。
　　机器下方的出币口，哗哗的掉着筹码，这一波声响又是吸引了不少附近的赌客，投来了一阵羡慕的目光。

第 ２９１章 轮盘赌
　　“先生，需要为您办理一张，储币卡吗？或者给您兑换更大的筹码？”
　　３分钟后，这台老虎机结束了退币，彻底消停。整整100个百元面值的筹码把一个塑料盒子塞的满满当当，早就等在一边的赌场工作人员，迎了上来。
　　他所说的储币卡，正是刚刚教他们那人手上的那种充值卡。除了老虎机，赌场还有一些电子赌具也能使用。
　　齐鸣可没当回头客的想法，开口道：“全换成500的筹码吧。”
　　“好的，您稍等。”
　　那人轻轻一鞠躬，带着盒子到了一旁的兑换机器上，没一会儿就又拿着个小盒子回来，里头是摆的整整齐齐的20个黑色500面值的筹码。
　　这些筹码的样式和齐鸣手上的不同，这些都是现金码，能随时去前台兑换现金。事实上，在赌场，通过赌博，将泥码兑换成现金码的过程，就叫洗码，也是澳门赌场最赚钱的行当。
　　当初，华夏的前任首富黄光裕，在澳门一掷千金，豪赌80亿，光是洗码的返水就高达5亿，可见其暴利。
　　“走，那去大厅转转？”
　　“好呀。”
　　童欣晴毫不犹豫的应下了齐鸣的提议，刚刚老虎机上赚的１万块，对她来说也就是小钱，但是那种百倍获利后，脑海瞬间分泌大量激素的带来的刺激感，却是日常生活中难以体验的。
　　所以，此刻的童欣晴也有点小兴奋，主动挽住了齐鸣的胳膊，一起走向了大厅。
　　很快，他们就发现一张轮盘赌的赌台上空出了两个位子，正好离得也近，便走了过去，坐下。
　　轮盘赌也常出现在各类赌片上。在一个内凹的圆盘上用红黑两种颜色，相间分隔出０到３６，总计３７个数字。
　　以前在电影电视，齐鸣总能看到主角很潇洒的将赌注，押在某一数字上，最后结局自然也是一举得中。
　　但等他上了赌台才知道，这只是其中一种玩法而已，当然这也是赔率最高的，达到１比３５。除此之外，玩家还可以选择像是骰子一样，押单数双数，或者押大小，以及押红黑颜色，这几种的赔率都是１比１。
　　如果觉得押具体数字，概率太低，还能押数字区间。齐鸣他们这桌就有３个区间，分别为1-12、13-24及25-36，只要最后小球落点在这区间内，也算中奖赔率是１比２。
　　看着眼花缭乱，但赌博这种东西，真就是无师自通。两人坐上来的时候，这一局已经开始，所以看着同桌的玩了一把后，都学了个七七八八。
　　很快第二局开始。
　　美女荷官将一颗银色小球放进了最外侧的轨道上，小球沿着轨道飞速转动，同时荷官的手一伸，用并不热情，却很职业的语气，道：
　　“各位，请下注。”
　　“齐鸣，咱们选什么？”童欣晴看着飞速滚动的小球，语气急切。
　　齐鸣拿出个１千的筹码，又伸出过去，在小紫头顶蹭了蹭，随手丢到了赌大小的区域里，同时笑着答道。
　　“咱们费那劲儿猜什么，不是有招财嘛。”
　　小紫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似乎在数：你才叫招财。
　　“对哦～”童欣晴也是嬉笑着，把手上５百的筹码，飞快的在小紫头顶撸了下，带起的静电，甚至沾上了一根猫毛。
　　那枚５百的筹码，就这么被她放到了双数上。
　　这下子，他俩这对新手，反倒是这张赌台上最早下注的。
　　附近倒是有人注意到，这对明明一起来的情侣，却是把赌注投在了不同的位置，但他们也只是好奇，很快就收回注意力，继续自顾自的琢磨，该如何下注。
　　２分钟左右后，荷官再次开口，示意最后押注，等看到没人下注，她拨动开关，原本在侧边轨道上滚动的小珠，落尽了内侧的轮盘里。
　　小珠因为惯性，落下的瞬间，轻轻弹起，随后不停在各个数字间滚动，赌客们的眼神就像是被焊在了上面一样，跟着它一起一伏。
　　齐鸣甚至听到坐他边上的汉子，瞪着双牛眼，嘴里低低的念叨着（１８，１８！）
　　片刻后，数字轮盘最先停下，珠子没了外力加持，速度也越来越慢，缓缓滚动动，最后落在了数字２６上，停了下来。
　　沮丧的叹气声，和压抑着兴奋的欢呼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齐鸣压得是大，在轮盘赌里１９到３６之间都算大，所以１千变２千。童欣晴压的是黑色，２６正好是黑色格子，所以５百变１千。
　　两人开心的一个击掌，庆祝胜利。
　　接下来第二局，第三局，他们都是全中，虽然都是１比１的小赔率，但是周围不少人已经注意到这对３局全中的小情侣。
　　所以当第４局，齐鸣把１个１万面值的筹码丢到１７号这个数字时，附近立刻就有人议论开来。
　　“老乔，跟还是不跟？”
　　“要跟你跟，别带上我。”说着这人把筹码放到了买大的区域，边放边嘲讽道：“他们前面中的都是五五开的那种，这次单押一个数，那就是三十七分之一的概率，这要是能中，我就把球给吃了。”
　　在赌场跟注的情况并不少见，见谁手气旺，跟着下，这叫借东风。但不少人见齐鸣这次单押后，都跟那个叫老乔的想法一致，就算本来想跟的，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倒是有几个机灵的，齐鸣选的不是１７嘛，那他们就要么买小，要么买单数，要么买１７对应的黑色，这样也算是跟着买，不过中奖概率比齐鸣可高多了。
　　“小兄弟，老哥我就这点了，明天上了岸，是吃土还是加鸡腿，可就看你了啊。”齐鸣身侧，刚刚那个叫着１８的汉子，小心的把手上面值５千的筹码也放到了１７的数字上。
　　“我就随便玩玩的，你要这么说，我可担不起啊。”
　　齐鸣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便也笑着回了句。
　　这次，荷官看了齐鸣一眼后，才出声提醒，买定离手，随后按下了开关。
　　“１７点！”
　　当小球停下，荷官宣布结果时，这张桌子彻底炸了锅。
　　“我擦，绝了，１７唉，真的是１７！”
　　“老乔，老子被你害惨了，３５倍，老子本来想跟１千的！”
　　“那谁，不是说要吃珠子嘛，我这有番茄酱，要不要加点，不拉嗓子。”
　　有人懊悔，有人感慨，还有人催着齐鸣继续下注的，这回是说什么都不能错过了。尤其是当荷官把码放的整整齐齐的，一摞一万面值的筹码推到齐鸣身前时，气氛更是高涨。
　　不止是原本这张桌的，以及围观的赌客，这边的动静还吸引了不少附近的赌客围了上来。
　　“小哥，下把押什么？”
　　“也让兄弟们跟着喝口汤啊。”
　　齐鸣被他们的热情吓了一跳，他刚刚单押数字，其实主要是想测测小紫是不是真能带来好运的。就像是那老乔说的，之前几次蹭完小紫脑袋再下注，就算中了也是２分之１的概率说明不了问题。
　　所以他选了个，难度最大的单押，本身也就想着试试，真没想中，运气这种东西，玄之又玄的，谁能说的准。
　　但没想到，居然就这么中了，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这时候有点扎眼了。
　　“唉，哥们这也是没办法，是你们非要我下的，可就别怪我了。”
　　齐鸣现在急需把这热度压下来，在心里替周围这些催他下注的人默哀后，立刻拿出６万筹码，押在了１到１２的组注上。
　　这次，他可没去蹭小紫，三分之一不到的机会，纯靠撞运气。
　　围观的人见齐鸣下定，立刻跟注，还有大聪明直接把１到１２个数字全押了个遍，这么干的正是齐鸣身边那位，上一把唯一跟注的汉子。
　　之前他跟着齐鸣，一把赚了１７万，这次干脆每个数字都压１万。当他发现齐鸣看他时，这汉子还憨憨一笑。
　　齐鸣也是善意一笑，却是心道这人也是个没财运的，刚赢得钱还没捂热怕是就要没了。
　　赌台的荷官，这会儿额头都冒汗了。玩赌的人迷信，开赌的更迷信，各个荷官每天的流水，都会统计，是赚是亏，一目了然。
　　要是亏的多了，那在赌场看来就是不吉利，是会拉去做冷板凳的，所以眼见这么多人跟注，他现在也有点慌了，丢球的手都是抖的。
　　齐鸣跟所有人一起，再次看向了那颗小球。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会儿也有不止一双眼睛，正在背后盯着他。

第 292章 黑杰克（1）
　　“老板，这对男女的手气有点旺啊，我让人查了下，进来还不到２０分钟，几乎就没输过一把。老虎机上的满堂红都被他中了一回。”
　　监控室里，十多个人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其中有一台，正对着齐鸣他们那桌，屏幕上是齐鸣和童欣晴的超大特写。
　　“让客房部，把他们资料调过来。秦舟，你看他们有动过手脚没。”
　　说话这人，虽然年纪轻轻，却是房间里气场最足的，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除了羡慕，那就是恭敬。
　　而如果齐鸣在，他会发现，这人他还认识，正是才在珠宝展上打过交道的郑聪。
　　郑聪是周大福的少公子。周大福的创始人叫周至元，这人在广州创办了周大福金店，原本也就是个小商贾。
　　但很神奇的是，他运气好，居然中了次彩票。
　　靠着彩票奖金，周至元把周大福开到了澳门和港岛。再后来抗战爆发，周至元便顺势把生意重心也全部转移到了港岛。
　　周至元有个女儿，出生时就跟广州的郑家结了娃娃亲，尽管后来郑家已经因为抗战没落。但周至元很守信，在闺女成年后并没毁约，还是同意履行这门亲事。
　　不过当时郑家躲避战火，从广州逃难到香港。他们和周家之间的地位差距摆在那，所以原本说好的男婚女嫁，就变成了招赘，而招赘的这位，就是后来鼎鼎大的珠宝大王，郑裕彤。这也是为什么叫周大福，但掌门人却是姓郑的原因。
　　那个年代的广州人普遍好赌，郑裕彤也不例外，他除了好赌，还很看好赌场的前景，曾和何鸿燊联手，数次在伊朗，菲律宾，越南等地开办赌场，但都因政治原因失败。
　　于是在知道了赌圣叶汉被何鸿燊打压后，有意脱身后，郑家趁机全面接手了叶汉在澳娱的股份。
　　现在，郑家明面上是港岛乃至华夏珠宝行业的一把手，实际上还是港澳圈子里仅次于何家和傅家的博彩业大亨。
　　这艘丽晶号，就是郑家控股的产业之一，日常经营正是由郑聪负责。
　　郑聪拿过手下送来的资料，看着上面登记姓名是齐鸣和童欣晴后，也算是印证了心里的猜想。
　　而他嘴里的那个叫秦舟的青年，是这家赌船的经理，赌技超群，千术高超，负责赌场秩序的维护。
　　在郑聪提问过后，秦舟让人把齐鸣从进赌场那一刻起的录像又都放了一边，再次确认后，他才肯定的道：
　　“看手法，纯纯的新人，没作弊。”
　　“没作弊，那就让他们玩，这人的运气本就好。”郑聪无所谓的道，那天他可是见识到齐鸣通过赌石一天内豪取几亿的，今天赢的这点钱算什么。
　　而且，他没动作的还一个原因，正是因为童欣晴。雅泰的周家能调查出来的事儿，他们郑家自然也清楚，童欣晴的背景身份摆在那，犯不着为了那三瓜俩枣的去得罪人。
　　秦舟却是有点担心的道：“他一个人也就算了，这点钱赌场输的起，但就怕他运势太旺，引的别人跟投，那咱们的损失可就大了。郑少，要不我让我徒弟过去，把那荷官换下来？”
　　轮盘赌说是都靠运气，但通过调整球速和落下的时机，高手还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小球最后的落点，秦舟这么说，就是想上点手段了。
　　郑聪看着屏幕，摇了摇头，他还是觉得犯不着。
　　只是他还没开口，就怕什么来什么，那张赌台跟过年一样，一多半的人都放下了文明人的矜持，欢呼起来，尤其是个汉子，跟小孩一样，外套一脱就挥舞起来。
　　刚刚齐鸣压的１到１２区域，居然又中了！
　　“这～”
　　郑聪看着数据中心传来的实时统计结果，就刚刚那一把，赌场在齐鸣那张桌子就亏出去了８０多万。
　　齐鸣自己只赚了６万，但架不住跟注的人太多，这要再来那么两回，还真有点伤不起了。
　　“找人过去问问，看看他愿不愿意去贵宾厅。要是不愿意，也不用强求。到时候再考虑让你徒弟上吧。”
　　郑聪想了想，吩咐道。
　　秦舟点头应了一声好后，就要拿出手机安排下去，却是忽然被郑聪给叫停了。他疑惑的看向这位郑家大少，却见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这位，这会儿正满脸玩味的看着屏幕。
　　屏幕里，周琦带着几个保镖，挤开人群，丢给一人一万筹码让那人腾出位子后，一屁股坐到了齐鸣对面。
　　这几天，周琦的运道着实不顺，那天众目睽睽之下，赌输了一块２千多万的翡翠毛料，已经很丢面子，一回去还有周家董事会的人借机在董事会上挑事。
　　同时，童欣晴这儿又毫无进展，这两天他更是得到消息，那个被他几次鄙视的经纪人已经在接触梵克雅宝和帝爵，听说谈的都还挺顺利，这眼看着代言人这点把柄，也不再能拿捏。
　　他这算是事业爱情，两不顺。不想被家里老头子烦，加上心情郁闷，他便上了这条赌船，来这儿散散心，顺便想想后续怎么操作。
　　周琦自己都挺意外，会在这儿遇到齐鸣，这算是想什么来什么了。
　　原本周大少是看不上散台的，又乱又吵，有失身份。但现在，不过去过打个招呼，给齐鸣添点堵，那实在说不过去。
　　“童小姐，没想到你也在。这几天一直想约你来着，但公司太忙就给耽误了，咱们这还真是有缘啊。”
　　周琦直接忽视了齐鸣，笑着和童欣晴打起了招呼。
　　当着人家男伴的面，说和一个女人有缘，这就是实打实的挑衅了。围观的人立刻明白这俩人是有什么矛盾，不少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两人。
　　“是挺巧的。”
　　在周琦开口后，童欣晴也是简单回了一句，但在说这话的时候，她去伸手抱住了齐鸣的胳膊，态度摆给对方看了。
　　周琦见状也就笑笑，一脸的洒脱潇洒，他一招手，身后就有人端上了个长方形的盘子，上头都是码放的整整齐齐，最小都是５千面值的筹码。
　　“那个，你姓什么来着？对，齐，齐先生？要不玩玩？”
　　周琦拿起一枚筹码，在手上把玩着。以他的经验，想要再凭借风度和工作和童欣晴搭上线，那希望不大，那就干脆换个方式，欲扬先抑，先把齐鸣压下去。
　　齐鸣这时候肯定不能走，这要是走了，落的可不止是他的面子。
　　而且是个男人都有气性，这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挑衅他，也不是第一次表现出对童欣晴的意图，这要还能忍，那成什么了。
　　所以在周琦说要玩玩时，他没犹豫，拿起一摞筹码，全放到了红色上。
　　附近不少人，见他下了注，立刻跟注，深怕下晚了。有他们帮衬，光是人数和气势，反倒是齐鸣这儿有点一边倒的意思。
　　周琦嗤笑一声，他倒是很冷静，拉过一人，问过前３局的结果后，拿出５万筹码，放到了单数上。
　　２分钟后，开奖结果是５，齐鸣中了，但周琦也中了，算是打平。赌场成了唯一受伤的那个，血亏７０万。
　　下一把，齐鸣压大，但这回周琦压小，一副对着干的架势。
　　这次跟着齐鸣压的人遭了殃，结果是１３点小。港澳的人因为过去殖民经历的影响，对１３这个数字极其厌恶。
　　这数字一出，不少人都觉得齐鸣好运到头，转头就投了周琦，来来回回几把，互有胜负，一时间赌桌上的人，竟是分成了两拨，有种分庭抗礼的意思。
　　这场面让监控室里的郑聪和秦舟都是松了口气。要是还像之前，全都跟注齐鸣，齐鸣运道又确实好，那吃亏的只会是赌场。
　　现在分成两拨，一头输，另一头赢，这么一来赌场就亏不着，还能每局都赚走５％的抽水。
　　尽管如此，郑聪思考过后还是对秦舟吩咐道：“去让你的徒弟上去吧。”
　　秦舟点点头，这周琦是船上常客，所以他知道这人是个高手。
　　轮盘赌看着全看运气，但实际上是有概率在里头的，事实上人们已经总结出每个数字出现的概率，再结合已经出的数字，与现场的球速，荷官的习惯，是能推算出一个大致区间的。
　　所以周琦上台后，输少赢多。而另一个齐鸣，赌了那么多年的秦舟都有点看不懂，应该是纯靠运气撑着场面。
　　秦舟拿起座机电话，号码都按完了，忽然一停，看向郑聪问道：“少爷，那咱们帮谁？”
　　郑聪看着他，嗤笑一声，手指轻点着他道：“帮谁？当然帮我们自己。咱们开的是赌场，又不是善堂，总不能他俩耍帅，光我们吃亏吧。”
　　“哈哈，明白，明白。”
　　秦舟讪笑着回应着，同时按下了电话上的通话键。

第 293章 黑杰克（2）
　　“林月？你怎么来了？”
　　周琦看着来人，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
　　这林月看着也就20多岁的年纪，一身黑色露肩礼裙，裸露的雪白肌肤和胸前沟壑，让在场男士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面对周琦询问，她微微一笑，走到他身侧，左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玲珑的曲线轻轻靠在他身上，风情万种的道：
　　“怎么？周大少不欢迎？你在这儿，人家在贵宾厅怎么还坐得住，知道您来了，我第一时间就过来了。”
　　说完不待周琦再说什么，林月的腰肢好像无骨的柳叶，轻轻的起身，走到荷官面前，拍了拍她肩膀，道：“后面交给我吧，你先下去休息。”
　　“谢谢，林姐。”
　　那荷官大小也是个美女，但不管相貌身材还是气场，跟林月比差的都不止一个档次，听到林月这么说，就跟见了救星一样，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乖乖站起身。
　　林月站上了荷官的位置，纤细的指间夹住那颗银色小球，笑着朝周琦和齐鸣道：“二位，楼上包间也有轮盘的，要不给其他人腾个地方。”
　　周琦呵呵一笑没说话，双眼挑衅的看了眼齐鸣，那意思分明是，怎么样，你敢不敢？
　　齐鸣看两人很是熟稔的样子，警惕的在这林月和周琦身上来回看了两眼，也没发话，想着先静观其变。
　　林月见两人都没做声，也没劝的意思，轻轻抿嘴一笑，就把小球放进了轨道，吐气如兰道：“两位，那开始吧。”
　　齐鸣没啥好想，随手一抛，就把筹码丢到了大上，身边的人呼啦啦的跟上。信他的有压大，或者搏一搏，盲猜个数字。
　　周琦心算了好一会儿，最后压了黑色。
　　林月扫了一遍台上的押注情况后，按下按钮，轨道里的小球落进轮盘。
　　一阵嘀嗒的撞击滚动声后，小球落定，是红色27号。如果单看齐鸣和周琦，那这局是齐鸣胜了，只是围观的人里头，大半都是唉声叹气。
　　因为这一局，跟周琦的占了多数，而跟齐鸣的人里，也有不少没有照搬，为了追求更高的赔率，选择在齐鸣押注的基础上，自己发挥，或是押13到24的组注，或是押了数字，也翻了车。
　　这一局，竟是大半的人都翻了车。
　　第二局，第三局，又是十多局下来，齐鸣和周琦不管谁赢，赌台上跟注的人里，过半都是输。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会儿反而是齐鸣和周琦，这两个在里头较劲的看的最清楚，他俩输赢另说，但这波赌场肯定是赚麻了。
　　齐鸣再次认真打量起这位林月，有种看赌片里那种世外高人的味道了。
　　林月也注意到齐鸣投来的目光，对视一眼后，轻轻一笑。
　　“看什么呢！还看~”
　　一旁的童欣晴立刻不乐意了，这是当自己不存在？一只手熟练的放在了齐鸣腰间，拿捏住了齐鸣的软处。
　　齐鸣一个激灵，赶紧收回眼神，正襟危坐，同时凑到她耳边，说着软话。
　　“这位先生，到你了哦。 ”
　　就在他俩亲昵耳语的时候，林月已经重新把小球放进了轨道，并且周琦也已经下好了注，这次周琦赌的是小。
　　那些支持周琦的人，也按照周琦给出的提示，纷纷下了注。齐鸣观察了下，这次跟注周琦的占了大多数，毕竟周琦已经连着3把都中了，有如神助。
　　而且这么多圈下来，单论胜率，周琦要比齐鸣高了2成。这里头离不开林月的帮助，因为跟齐鸣比起来，周琦才是常客。
　　来之前，上头吩咐了，两不相帮，但这适当的偏袒也算是维系和老顾客的良好关系了，上面也不会责怪。
　　其实，现在这张赌桌是三方在赌，齐鸣和周琦，以及代表了赌场一方利益的林月。结合目前赌桌上的投注，齐鸣想赢这把其实也不难，跟周琦完全反着来就行。
　　现在7成的人跟注周琦，想让赌场赚钱，那只要反着压，将自己和赌场摆到一起。但是齐鸣却没这么做，自林月接管这张赌台的荷官以来，他第一把罪恶的手伸向了小紫。
　　在小家伙头顶摩挲完后，他把筹码丢到了和周琦一样压小的区域，他要看看，到底小家伙的运气有多灵，能不能压这技术党一头。
　　他这选择，让周琦都忍不住皱了皱眉，随后就舒展开来。他觉得，齐鸣这是还没反应过来台面上的局势，这推测给了他一种智商碾压的优越感。
　　“诸位，买定离手了哦。”
　　林月朝着周围人和煦一笑，那弯弯的眉眼，娇滴滴却一点不显做作的声音，让离的近的几个男人忍不住鼻翼煽动，骨头都要轻了几分。
　　说完，小球再次跳进轮盘。
　　“大，大，大。”
　　“小！出小。”
　　“老子的11号，11，出11，爷爷保佑出个11，明天就去给你上香。”
　　围观的人红着眼，紧紧盯着这颗小球，尤其是等小球眼看着要停下时，更是低低的开始祈祷。
　　林月面带笑容，一脸淡定，按她的估算，这局应该是落在24,16，1，20,14,31,这一块区域，这里头也就个数字一，算是小。
　　靠着这俩财神爷给的东风，这把赌场拿个通杀，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一分钟后，小球果然蹦跳着落到这一块区域，而且这会儿速度已经显出颓势，围观的人也都看出来，大概最后的落点就在这一块儿了。
　　“唉~这把没了啊。”
　　“我擦，两位大神都算错了。”
　　不少人已经在那唉声叹气，感觉这把已经是没了，自己白花花的票子就要这么打了水漂。
　　“哒!”
　　一声轻响，原本落向24号格子的小球阴差阳错的磕到了格子的边角，居然直接跳了出去，越过了16，像是个篮球一样，灌进了1号的格子里。
　　“哗~”
　　赌台周围瞬间欢呼起来，一片的人声鼎沸，谁都没想到，居然还有峰回路转的一幕，大家伙儿一瞬间，都跟着吃了口肉。
　　林月看着小球落下的位置，白皙精致的脸上，闪过了片刻的茫然，有点难以置信，会是这结果。
　　监控室里，郑聪和秦舟都蹙着眉。
　　“怎么回事儿？林月失手了？”郑聪看着屏幕上157万的亏损，奇怪的问道。
　　秦舟让人把刚刚的录像重新减速倒放，指着小球最后落下的位置道：“郑少，问题在这儿呢，本来球落到这儿，基本也就停了，最多也就多跳一格，没想到磕到了边。这运气，也没谁了。”
　　郑聪看着视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别说林月，就算是身边这位赌场经理兼技术总监，也不可能百分百操控，这么多圈下来，能做到这一步也已经很不错。
　　赌台上，林月已经调整好了情绪，重新拿起了小球，作势要放回轨道，开始下一局。及时调整情绪，是他们这一行的基操，要是因为一次失误，就六神无主，那她在这艘赌船上也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只是这次，她还没示意众人下注，周琦却是站起了身，笑着朝齐鸣邀请道。
　　“齐先生，这么玩也太小气了点。你好歹也好几个亿的身家，不至于连二楼都去不起吧。男人嘛，大气一点，不然哪天传出去，大家伙儿该质疑童小姐眼光了。”
　　这么多圈下来，周琦也算是对齐鸣摸了个底。在他看来，这货就是赌桌上的小白，妥妥的肥羊。但是，光靠轮盘上五万，十万的来，哪怕输上一晚上，对齐鸣来说也造不成什么影响，无法达到他的目的。
　　而且，他既厌烦了小打小闹，更是不想继续替赌场打工，所以才会这么说。
　　“你想玩什么？”
　　齐鸣皱着眉，一脸的不服，这会儿他桌上的筹码经过这么多圈下来，从最高的50万，变成30多万，光从战绩上来说，要弱了周琦一些。
　　“齐鸣，算了，不要搭理他。”
　　童欣晴看着齐鸣的样子，感觉他有点失了冷静，忍不住出声劝道。
　　但齐鸣只是拍了拍她手背，示意她放心后，任就一副硬杠到底的强硬姿态，看着周琦。
　　周琦淡淡一笑：“玩什么随意，我选了地方，这赌法，你来挑。”
　　齐鸣回忆了下在赌场见识过的赌具，不管是牌九还是百家乐，他都不熟，这轮盘倒是学会了，但要是玩轮盘，这叫林月的荷官肯定也会参与。
　　他也不可能回回蹭小紫的运气，别到时候真把小紫蹭秃噜皮了，那可就罪过了。就这么想了一圈，还真有个他认识的，于是他开口道：
　　“黑杰克！”
　　周琦心下一喜，这还真撞枪口上了，他不带一点犹豫的点点头：“可以。”
　　应下之后，周琦又是看向林月，笑道：“机会难得，跟你们经理说一声，台下赌，5倍。”
　　“啊，周公子，这~”
　　林月有点犹豫，但还是装模作样，掏出了手机，按下了通话键。
　　而周围不少人，听到这台下赌，且是5倍后，齐齐的惊呼出声，用一种几乎崇拜的目光看向了周琦。

第 294章 黑杰克（3）
　　监控室里。
　　秦舟接起了电话，他脸色沉重的听着那头林月的汇报，片刻后他捂着麦克风，面向郑聪，凝重道。
　　“郑少，这周琦要求台下赌，而且一口气加到了5倍，这咱们答应吗？”
　　“呵呵，这货倒还真贪心啊。这是想一口气吃两家啊。”
　　郑聪支着胳膊，看着屏幕上意气风发，胜券在握的周琦，脸上神情明灭不定，沉吟半晌后，淡淡道：“答应他。”
　　“少爷，要不还是问一问老爷吧。”
　　秦舟一愣，第一次没有对这郑公子的指示唯命是从。
　　“呵呵，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
　　郑聪冷冷的扫视了一眼秦舟，语气里是威严被挑衅后的不快。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少爷，这位齐先生明显是外行，怕是十有八九会输，咱们没必要去送钱。”
　　秦舟解释道。
　　“放心，这事儿是我授权的，一切责任我来承担。”说完，郑聪再次看向屏幕，一言不发，薄薄的嘴唇轻轻翕动，用秦舟听不到的声音，说道：“会输吗？我看不一定。”
　　秦舟得了指示，松开麦克风，通知林月上头的决定。
　　林月收到这消息，也是没想到，上头会答应周琦这台下赌的要求，她猜测，上面应该是有什么安排。
　　“周大少，您的要求，上面同意了。那咱们这就去楼上的贵宾厅吧。”
　　“呵呵，好。”
　　周琦眼中喜色闪过，丽晶号是郑家的产业，这在港岛不是什么秘密，周大福和他们家的雅泰珠宝那是多年的竞争关系，他们周家在50年代那会儿甚至一度压制郑家。
　　所以，只要是能给郑家添堵的事儿，他是绝不会错过。
　　经过刚刚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议论，齐鸣也明白了这台下赌是怎么一回事儿了。简单说，就是你在跟赌客赌的同时，再跟赌场也签了一份对赌协议。
　　举个简单例子，一旦赌场和赌客应下了台下赌，那赌客在这期间赢多少，赌场必须再给赌客多少。
　　例如周琦如果最后赢了齐鸣1千万。那他最后的获利除了齐鸣输的1千万外，赌场还要支付他1千万，因为周琦要求5倍的台下赌，那赌场最后就要再付5千万。
　　当然，如果周琦输了，他也必须把已经输掉的钱，乘以5倍，赔偿给赌场。
　　但会输吗？不止是周琦自己，甚至是赌场一方的林月和秦舟都认为，这就是在给他送钱。
　　“那个，林小姐是吧。我也加一手吧，台下赌，也5倍。”
　　齐鸣这话就好像是烈火烹油，让原本围观的人和已经起身的周琦和林月都愣在了那。他们的反应也算是在齐鸣的意料之中。
　　但是在知道还有台下赌这回事儿后，齐鸣也有点心痒痒，几乎是跟周琦一样的想法，这跟捡钱有什么区别？
　　他有小紫，还有透视，这你要他怎么输？这突然多出来的加注，简直就是老天爷的赏赐，这要不跟，那他不是傻子嘛，要知道他想开博物馆，那缺口可不是一般的大。
　　而听他也要台下赌，林月的反应跟之前迥异，明艳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动人的笑，这次她迫不及待的就把这好消息通知了秦舟。
　　秦舟向郑聪汇报时，也是一脸的庆幸，齐鸣这要求一提，就相当于是把赌场给摘出了去，最后谁输谁赢，赌场都亏不了，甚至还能赚5%的抽水。
　　“有意思，让林月知会周琦一声，我个人跟他赌2千万。我赌他输。就看他敢不敢接。”
　　郑聪笑着朝秦舟吩咐道。
　　秦舟刚刚得罪过这郑大少，所以这会儿心里就算有疑问，也不敢再提，老老实实把话给带到。
　　周琦从林月口中知道这消息后，毫不犹豫就给应下了，这相当于是有人在送钱，傻子才不答应。
　　约定好后，几人在林月的引领下，去了2楼的贵宾厅。
　　说是厅，但这地方可是不小，80多平，3张赌台，弄的跟个小型赌场一样。
　　齐鸣和周琦在一张台球桌大小的桌前，分立两头坐下。童欣晴抱着小紫，陪在了齐鸣身侧，已经被叫回的小龙，侍立在他俩身后，神色冷漠。
　　而林月安排好两人后，很自然的走到了一侧发牌员的位置。
　　但他才站定，周琦却不乐意了，看着她道：“林月，我今天女伴没来，要不你来陪陪我吧。”
　　说着拍了拍他身侧的位置。
　　林月面露犹疑，没有立刻动身。
　　周琦这会儿自然不是好色，非得找个美女相陪。而是因为郑聪加注两千万，赌他输这事，让他不再完全信任林月。
　　从郑聪的态度看，这会儿赌船和齐鸣才是一伙的，林月又是郑聪手下的荷官，赌技高超，这要是做点手段，他黑杰克玩的再六，也要翻车。
　　“那郑公子觉的，谁做这荷官比较合适？”
　　就在林月犹豫时，大门被推开，郑聪跟这几个端茶倒水的侍应生的后头，走进了包厢。
　　齐鸣没想到在这还能看到这位，出于礼貌起身跟他打了个招呼。
　　而周琦就没那么客气了，指着一个端着盘子的女侍应生道：“就她了，让她发牌。”
　　这女侍应生，郑聪可是认识，以前还在这贵宾厅里跟他有过那么一段露水情缘。他知道，这位对赌也是一窍不通，这么一来虽然帮不了他什么，但肯定也坑不了。
　　他们要赌的黑杰克，其实就是各地都有的21点。老手都知道，21点是能算牌的，毕业于芝加哥大学数学系的周琦就是个中老手，只要没人从中作梗，他自信玩21点，想输都难。
　　在周琦指定了荷官后，郑聪看向了齐鸣，征询他的意见。
　　齐鸣耸耸肩，表示没什么意见。郑聪也是笑笑，但他还是开口替齐鸣争取道：“既然周大少，你指定了荷官，那这第一圈的庄家就让给齐先生，这你应该没意见吧。”
　　周琦眯着眼，暗道这郑聪果然是偏向齐鸣。在赌场的21点中，庄家自带5%左右的胜率，所以郑聪才会帮齐鸣争取这先手的机会。
　　“可以，不过小打小闹，咱也不必来这儿。你说对吧，齐先生？”
　　周琦一边应下郑聪的提议，一边看向了齐鸣桌面上的筹码，随后再次开口道：“每把底注50万，后续加注也不得少于这个数。齐先生，你刚赢了几个亿，这点钱应该不算什么吧。”
　　齐鸣也不废话，掏出了个支票本，写下了1千万就递给了一边的侍应生，道：
　　“就按你说的，先把这些都替我换成筹码。周少爷，能不能拿走，就看你的了。”
　　“齐鸣，要不算了。”
　　童欣晴看他有点上头，忍不住又小声劝了句。
　　齐鸣却是转过头，贴着在她耳边小声道：“你就放心吧，欣晴，我心里有数。”说着趁人不注意，轻轻啄在了她的脸上。
　　众目睽睽之下，逗得女孩俏脸一阵绯红。
　　站在一侧的郑聪他们看不清这小动作，但位于他们正面的周琦可就看了个清楚，他拳头捏紧，沉声催促道：“时间也不早了， 要不咱们还是开始吧。”
　　站在发牌那头的女侍应生，见齐鸣和郑聪都没异议，小心的从洗牌机里抽出纸牌，推到了两人身前。

第 295章 黑杰克（4）
　　按照赌场的21点规则，齐鸣是庄家，发给他的两张牌一张是个8，一张盖牌。发给玩家周琦的则是两张都是明牌，一个9，一个K。
　　周琦也没想到，上来就是这么好的牌，看来不只是技术，连运气都站他这边。他没做思考，拿出厚厚一摞筹码，足足50万，一下子推到了投注区，微笑道：“19点，不少了，我就不要了。”
　　齐鸣伸手翻开盖牌，居然还是张8。牌面上的点数他要小于周琦，作为庄家没啥好说的，虽然已经16点了，但肯定还是要继续要牌。
　　朝着发牌的女孩勾勾手指，对方很快又推来一张牌，是个方块2。坐在对面的周琦松了口气，齐鸣这会儿的点数到了18点，这点数继续要牌，大概率是要爆的，这第一局可以说是稳了。
　　齐鸣也是这么想，不过这次示意要牌前，他直接透视了洗牌机里的扑克牌，下一张是梅花6，不管他要不要都是输，但是透视之下，他还看到6后面是个红星A。
　　也就是说，他如果继续要这张6，那按照发牌顺序，周琦第一张就是个A。玩过21点的都知道，A在里头的作用有多大，如果他凑到一个A加一个10点的牌，那就是黑杰克，除非庄家也是相同牌型，否则就是通杀，而且倍率翻倍。
　　那齐鸣这一局就要输对方2百万。
　　既然看到了，齐鸣又怎么会把这种好牌让给对方，于是他拿起面前的3张牌一撸之后，丢到了废牌区，淡淡说道：“不要了。”
　　他这操作，让观战的郑聪等人，忍不住都皱起了眉头。18点再要牌，确实很大概率会爆，但只要拿到A或2,3这几张牌，那也是有赢的机会。
　　换了他们任何一人，处在庄家的位置，那肯定是继续要牌。这直接丢牌认输，着实看不懂。
　　周琦虽然也奇怪，但整整1百万的筹码被推过来，那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发牌员很快再次进入角色，这次周琦牌面是一个6，一个8。
　　而齐鸣这儿，明牌是A，盖牌未知。场面肯定是对庄家有利。
　　周琦这次沉吟片刻，推出25万的筹码，笑道：“我买保险。”
　　在赌场的21点的规则里，是有保险这说法的。当庄家的明牌是A时，闲家可以选择用底注的一半作为保险费，提前查看庄家的盖牌。
　　如果盖牌是10点，那就是所谓的黑杰克，闲家只需付出保险金就行，可以拿回底注。也就是说可以少输一半的钱。如果盖牌不是10点，则游戏继续。
　　这一条算是保护闲家利益的规矩。
　　齐鸣没想到这货这么稳，在赢了一把后，居然这么沉的住气。没办法，他也只能按照规则亮出盖牌，正是一张方块Q，原本通杀的局，被这货给躲过了一劫。
　　周琦见状笑容轻松，这时候也不顾童欣晴在不在对面了，一伸手就勾住了林月的肩膀，闻着飘来的淡淡体香，他遗憾的道：“齐先生，可惜了啊，就差那么一点。”
　　下面观战的秦舟，忍不住凑到郑聪耳边，小声道：“老板，看来这位是真的不行，你看是不是找个机会，把这局给搅和了。”
　　郑聪淡定的抽了口雪茄，没有做声，继续看着。
　　赌局继续，第三把周琦直接20点压齐鸣18点，胜。第四把，周琦直接黑杰克，直接两倍通杀，第5把，齐鸣总算是开局就拿了手19点，但幸运女神就是没站他这边，周琦手拿梅花3，方块8和一张梅花J，21点，稳稳拿下。
　　不到10分钟，齐鸣那1千玩的筹码，就去了一半。
　　“齐鸣，要不算了。”童欣晴担忧的在桌下握住了他的手。认识这么长时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齐鸣在金钱上吃亏。
　　而且，别看台面上齐鸣只亏了6百万，但是按照台下赌的规则，他实际亏损已经是3千6百万了，哪怕是她，看的都有点心惊肉跳。
　　“放心，咱不还有秘密武器嘛。”
　　齐鸣捏了捏手心的小手，同时看向了她怀里的小紫。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童欣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着一把将手上的小紫丢进了齐鸣怀里，一副因为他不听话，闷闷不乐的样子。
　　“嗷呜？”
　　小紫仰着脖子看向齐鸣，似乎是在说，这女人发什么脾气。
　　齐鸣搓了搓他的猫猫头，饵也洒了这么多，这要再不收收网，身边这位就该急了。打从第二把，这周琦见他拿了个A就要买保险，齐鸣就知道，周琦也是个谨慎的性子。
　　这要是不多给点甜头，对方中途就缩了怎么办。
　　或许也是因为摸了猫猫头原因，齐鸣这回直接到手了一张红桃K，盖牌一张梅花9，又是大牌19点。
　　而那边的周琦则是一张7和一张4。
　　周琦追注50万，而后继续要牌，到手一张9,凑出了20点后，他就不再继续要，好整以暇的看着齐鸣。
　　齐鸣盖牌一翻，19点，要是按照前面几把他的习惯，看到这点数，他就该撒手认输了。周琦也已经坐等收下台上属于齐鸣的那1百万的筹码了。
　　“再来一张。”
　　“嗯？”
　　毕竟是侍应生兼职的发牌员，听到齐鸣要牌，居然愣了愣，没第一时间给牌。
　　“再来一张，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嘛。”齐鸣再次开口提醒了一句。
　　“哦，哦，好的。”
　　发牌员手忙脚乱的推来一张牌，原本应该是明牌的，慌乱之下居然发成了盖牌，发现失误后又是连连道歉，慌手慌脚的要过来翻牌。
　　齐鸣朝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来就行，随后神态轻松的拿起那张盖牌，往面前一拍。
　　“黑桃2！齐先生21点，周公子20点，庄家赢。”
　　发牌员这回倒是尽忠职守的报出了点数，宣布了输赢。
　　“切，狗屎运。”周琦撇撇嘴，眼看着连胜就这么终结，他心里多少有点不爽。
　　“哈哈，赢了，咱们赢了。”童欣晴这会儿也有点不顾场合了，连着输了那么多把，她心里也替齐鸣着急的很，这会儿赢了，她表现的比齐鸣本人还要开心。
　　周琦嘲讽的看着对面的两人庆祝，过了三分多钟，才敲了敲桌面，冷冷的提醒道：“是不是能继续了？或者，隔壁有包间，你们去那儿换个方式庆祝下？齐先生这身板，应该也不会要多少时间。”
　　“你！”
　　童欣晴气的柳眉倒竖，对方这话是个成年人都懂，但从小养成的良好休养，让她实在是说不出那些粗鄙下流的话去回击，这下子反倒是把她气的不轻。
　　齐鸣拦住她的肩膀，拉着她坐好后，轻声凑到她耳边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说我要多少时间，你肯定比他清楚，事实胜于雄辩。”
　　开头还说的好好的，后面的话就让她登时脸颊绯红，童欣晴转过头，含羞带怒的瞪了齐鸣一眼，嘴唇翕动，那口型分明是在骂他：色胚！
　　但因为注意力转移，她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齐鸣朝她嘿嘿傻笑两声后，朝着发牌员一招手，轻松的道：“继续吧，别让周公子等着急了。”
　　之前几次接触，不管是什么场合，周琦对待童欣晴展现的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社会精英的姿态。但是刚刚，居然当着众人面，连着童欣晴一起调侃。
　　这说明，这周大少不知不觉间，已经被赌博放大了内心阴暗的一面，这种情况下，理智什么的自然也就更加薄弱。
　　打窝打了半天，也该是他收网的时候了！

第 296章 黑杰克（5）
　　“齐先生，19点，周公子，16点，庄家胜。”
　　“齐先生，18点，周公子，20点，闲家胜。”
　　“齐先生，黑桃A加红桃Q，黑杰克，庄家胜。”
　　牌局继续，只不过台面上，这会儿可不再是一边倒的局面了，两人开始互有输赢。周琦赢3把，齐鸣回一把。
　　齐鸣桌上的筹码连着有2次，输到只剩2百万，但这2百万就跟定海神针一样，总能在最后一刻，又会来把好牌，替齐鸣回口血。
　　进入到牌局中段，两人其实已经进入到了五五开的局势，虽然筹码上周琦要更多，但形势已经是不知不觉就变了。
　　“两位，这一轮已经发牌过半了，是不是换庄继续？”
　　发牌员停下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的问道。
　　周琦皱着眉，狠狠的吸上了口雪茄后，急躁的道：“知道还不赶紧换。”
　　催促完，还不忘看向一旁观战的郑聪，嘲讽道：“郑大少，你们这丽晶号上的服务质量真是越来越差了啊，这点眼力劲都没有。”
　　“呵呵，周大少说的是，回头我就组织下培训。秦舟，这事儿你记一下，别忘了。”
　　郑聪面对这位的嘲讽，回答的那叫一个云淡风轻，给周琦一种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觉。但现在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这回轮到他坐庄，胜率提升，他就不信赢不光齐鸣。
　　果然，这坐庄的第一把，他就是个黑杰克，通杀。第2把，又是个21点，稳稳压住了齐鸣的18点。
　　什么叫柳暗花明，什么叫时来运转，周琦觉得这就是啊！
　　但是这第三把，牌一发，他就笑不出来了，闲家的齐鸣，牌面是一对A。而他，明牌就一张8，盖牌一张5。
　　周琦皱着眉，语气烦躁的咕哝道：“晦气！”
　　因为黑杰克是底注的双倍赔率，所以他说完后，右手又拿起一摞筹码，连着自己面前之前那一摞一起推倒，示意发牌员继续下一把。
　　发牌员拿出工具，作势就要把周琦的筹码推到齐鸣那，却是被齐鸣伸手给制止了。周琦虎视眈眈的盯着齐鸣，不知道他想耍什么花样。
　　齐鸣眨巴着眼睛，一副不懂就问的好学生模样，开口道。
　　“周大少，我好像记得黑杰克里头，有分牌的规则，我这应该也能分吧。”
　　分牌指的是在玩家的两张牌点数相同时，玩家可以选择再下一注，与赌注相等的赌金，然后将这两张牌分为两副单独的牌，继续要牌。相当于是临时增加了个玩家。
　　齐鸣朝着周琦问完，就看向了发牌员，这会儿她才是这张赌桌的荷官，算是裁判。
　　但这小姑娘哪见过这种动辄百万的豪赌，这时候又哪里敢做这种决定，看看脸色阴沉的周琦，又看看貌似和善却一脸淡漠的齐鸣，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只能求助的看向了台下的郑聪。
　　郑聪一脸看好戏的神色，咳嗽两声就要当个仲裁人。
　　但周琦没等他开口，便道：“照规矩来就行，呵呵，胃口这么大，也不怕撑死。”
　　他心里清楚，齐鸣要求分牌是规则之内，而且郑聪又下注自己输，于情于理也不可能帮自己说话，所以也就懒得纠缠这事儿。
　　见他认下了，齐鸣这会儿直接拿出了1百万的筹码推到押注区，同时将自己的一对A，一分为二。
　　发牌员才松了口气，但丢出的第一张牌，把她这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当她颤抖着手丢出第四张牌时一个脚软，差点栽下去。
　　不止是她，贵宾厅里，上到郑聪周琦，下到端茶倒水的侍应生，都是眼睛发直的看着齐鸣的桌面。
　　就是打从记事起就开始玩赌的秦舟，都忍不住对着身边的郑聪感慨道：“郑少，这人运气绝了啊，我玩了快20年，这是第3次见到这种牌型。”
　　这会儿齐鸣桌面上赫然是各是一对A。
　　他们这一局，选的是4副牌，一共也就16张A，结果4张扎堆在一起，要不是前面2把没出现同点数的情况，而且都是他胜了，周琦该怀疑是不是洗牌机坏了。
　　刚刚有空齐鸣就搓小紫，搓半天都没见到好牌，还当小家伙不灵了，合着是憋大招，回去说什么要给它加个餐。
　　齐鸣看了看身前筹码，不多不少还剩2百万，他干脆一股脑全推到了前面。
　　“机会难得，继续分牌。”说完，他这次将面前的牌，一分为四.
　　见此情况，对面的周琦一手按住台面，身子前倾，也是紧张的看着，他的另一只手抓着林月白皙肩头，压根没注意到，因为用力，已经被他抓出一片红色印记。
　　发牌员跟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似的，颤颤巍巍的又连发四张，一张黑桃K，一张梅花10，一张红心J，一张黑桃7。
　　按照规则，光是这3个黑杰克双倍赌注，加起来就是600万，剩下的一组也有18点，至少牌面上也要压过周琦的13点。
　　周琦看着自己牌面上的，一张8，一张5，咬咬牙又要了一张，只要超过18点，那还能少输1百万。
　　但老天爷显然没听到他心里的祈祷，给了张J，直接22点爆掉了。
　　齐鸣还很欠揍的在那啧啧道：“你说这张给我多好。凑4个黑杰克，我能吹一辈子。”
　　这话听的周琦是怒火中烧，合着为了让你吹牛老子就该赔钱啊！
　　发牌员看着一脸怒意的周琦，小心的将他桌面上的筹码一股脑全都拨到了齐鸣那，这会儿周琦的桌上空荡荡一片，已经把自己一开始准备的2百万筹码也全都搭了进去。
　　200万对周大少来说只是小钱。
　　但如果算上他跟赌场签下的台下赌，以及他和郑聪之间私下定下的赌约，他实际上已经输了3200万。
　　“周大少，要不就这么算了？”齐鸣笑着道：“你看你，桌上都没钱了。”
　　算，这时候怎么能算！
　　周琦嗤笑一声，伸手入怀，掏出了个支票本，刷刷两笔也写下了个1千万的现金支票，拍到桌上，开口嘲讽道：“赢了钱就想走？你们大陆人就这赌品？”
　　齐鸣朝着童欣晴耸了耸肩，投去一个苦笑，无奈道：“欣晴，你看是他要赌，为了给他嘴里的大陆人争口气，我也只能奉陪了啊。”
　　童欣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最多输2千万，再多就不许赌了。”
　　她这话，虽然是对着齐鸣说的，但其实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不然一句赌品不好，就拉着对方不许走，那要赌到什么时候。
　　周琦冷哼一声，没做声。
　　不是他不想反驳，而是这2千万也是他的极限了。在丽晶号上，2千万的赌注不算大，一个月少说也有个2,3次。
　　但要是加上齐鸣和周琦各自签下的5倍台下赌，这总额可就到了1亿2千万。而且之前的豪客，玩的要么是同花顺，要么是德州扑克，一圈都要打半天。
　　但齐鸣他们玩的则是黑杰克，一把牌快的话也就一两分钟的事情，这种赌法，身为管理者的郑聪和秦舟也是很少见到。
　　很快周琦兑换的1千万筹码直接被人端到了他面前，他深呼吸两口气，调整了下情绪，瞪了眼发牌员后，就示意她继续。
　　赌局继续，这次齐鸣又开始了刚刚的操作，先是自己输两把赢一把，看到周琦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后，就过渡到五五开，最后再变成赢3把，输一把。
　　打小学的钓鱼技巧，就这么被他活灵活用的用到了赌台上。
　　周琦怎么都想不明白，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自己才兑换的1千万筹码，怎么就不知不觉就没了！
　　这TM可是1千万，不是1千块啊！
　　不对，算上台下赌和郑聪那份，他这轮庄家还没做完，可就输了整整7千万！他木讷的偏过头，看了看立在一旁的豪华座钟。
　　从他一脚踏进这贵宾厅到现在，算算时间，居然还没过1小时！

第 297章 大胜
　　“我看，就这样吧。周大少，咱们好歹也有过几面之缘，也算是熟人，点到为止就行了。”
　　齐鸣微笑看着对面一脸茫然的周琦，语气很是诚恳。他这话可是真心实意，做不得半点假，加上和赌场的对赌，他现在已经赢了6千多万，老话说的好知足常乐。
　　老话还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周琦是港岛的土著，往后他的博物馆落户港岛，也算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
　　“呵~我这是被个乡巴佬给看不起了啊。”
　　周琦原本还在赌和不赌之间犹豫的，但齐鸣这话听在他耳朵里，就像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施舍一样，这哪能忍的下去。
　　掏出支票本，又是刷刷两笔后，拍到桌上，很是不屑的道：“千八百万的，我还没放在眼里，咱们继续，不过换个赌法，咱们赌骰子！”
　　周琦现在就是觉得，齐鸣之前那就是扮猪吃老虎，看着笨手笨脚，实际上是玩黑杰克的高手，他是不小心着了他的套了。
　　所以，他才提议改换赌法。
　　骰子，在赌场里又叫骰宝。当年赌圣叶汉刚到澳门时，就是靠一手出神入化的摇骰神技，声名鹊起，最后一举成为澳门第一荷官。
　　现在澳门赌界里还流传着，当年赌圣一人大破听骰党的故事。而且现在澳门乃至国外的赌场，所用的骰盅就是经过叶汉改良的。
　　这种改良后的骰盅，完全隔绝了听骰的可能，玩家只能靠运气。齐鸣运气是好，但周琦觉得，再好也该有个限度，他都走背字那么多天了，这轮也轮到自己了。、
　　眼看着齐鸣在那犹犹豫豫，没有要答应的样子，他干脆又加了把火，眼神放肆的看向童欣晴道：
　　“如果你想落袋为安，不想赌，那也不是不行，只要童小姐答应做我们雅泰的品牌代言人，那这钱就当是我送你的了。”
　　“呵，骰子啊~”
　　这周琦简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齐鸣目光远眺，看向隔壁的赌桌，上面就是一整套的骰宝道具。他运起透视后，视线毫无阻滞的穿透骰盅，看到了里面的骰子。
　　齐鸣心道，这不是比玩21点都要简单？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上赶子送钱的，不答应都不行。
　　“行，客随主便，就按周大少说的来。不过，我没怎么玩过骰子，也懒得再学，咱们就玩简单点，猜大小和单双，3到10算小，11到18算大，底注100万，中途不许加注。”
　　“哼，可以。”
　　周琦冷哼一声应下，两人说话的功夫，林月已经把刚刚那张1千万的现金支票全换成了筹码，又放到了周琦面前。
　　同时，侍立在一侧的工作人员，也把隔壁赌台的骰盅和骰子都拿到这一张桌，那人刚想放下，却是被周琦叫住了。
　　“别走，就你了，你来摇骰子。”
　　周琦也没有询问齐鸣的意思，冷声命令道。他这是觉得，刚刚的输赢，跟那发牌员也有关联，所以干脆换赌法的同时，把荷官也换了，给自己转转运。
　　而那人原本只是帮着拿个东西，却没想到居然还有自己的戏份，他看看台下的老板郑聪，又看看齐鸣，见两人都没异议，这才激动的站在了荷官的位置。
　　等到周琦命令他开始后，那人拿起骰盅，哐哐的一顿晃，晃了快一分钟，这才往桌面上一放。
　　齐鸣第一把，透视都没开，推出一百万的筹码，开口道：“双小。”
　　周琦皱着眉，片刻后才道：“单大。”
　　骰盅揭开，13点，单大，周琦胜。
　　旗开得胜，周琦重重舒了口气，感觉有门。
　　第二把，齐鸣压双小，周琦选了双大，结果揭开是16点，确实是双数，但周琦棋高一着，周琦胜。
　　第3把，还是周琦以双小，略胜一筹。剧本似乎回到了刚刚，开局就是一波三连胜，周琦已经看到了翻盘的希望。
　　但很快，又跟之前一样的展开，就跟玩游戏似的，连赢之后就是连跪，而且这次还是一跪到底，膝盖都要碎了的那种。
　　赌台下的秦舟都要被齐鸣这一波十连胜，惊掉下巴，他狐疑的看向一旁的郑聪，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小声问道：
　　“郑少，您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位是高手啊？”
　　现在想想，要不是提前知道，身边这位大少爷，又怎么会一口气下注2千万，押他赢。
　　郑聪唇角微勾，淡定的微微点头，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接受着下属的膜拜。但其实，心里的震动也不小。
　　知道？他知道个屁！单纯是看好齐鸣的运气，以及看周琦不爽罢了，没想到还有这意外收获。
　　这骰子可比21点都还来的快，从摇骰子到开骰盅，宣布结果，快的话一分钟都不到。那位被周琦亲点的荷官，还没开始他的表演，赌局就结束了。
　　周琦目光有点呆滞的看向了自己面前，空空荡荡的赌桌，又看向对面，齐鸣那堆成个小山似的筹码，低声呢喃，就是他身边的林月都没听出他在说什么。
　　“呵，这些你们拿去，今天也辛苦你们了。”
　　齐鸣随手拿起3个50万面值的筹码，丢到了那荷官的面前。来港岛这么些天，他也知道这儿普遍都有给消费的习惯，尤其是在赌桌上，他又是大胜一方，要是不给，那背地里说不定怎么编排你。
　　“谢谢，谢谢齐先生。”
　　荷官一脸的喜色，要不是时代不对，他多少要来一句“齐大爷公侯万代”，来表达一下他这会儿的喜悦。
　　不止是他，就是站在一边那些端茶倒水的侍应生，也在那抿着嘴偷笑。齐鸣刚刚可说的是“你们”，说明这笔钱是给大家伙儿分的，厅里的都有份。
　　150万分下去，每个人也有20万出头，平时他们也没少在豪客们赢钱后，收到千儿八百的小费，但像是这么高的，却也是第一次，妥妥的一笔横财。
　　发完消费，齐鸣一手抱着小紫，一手搂着童欣晴的小蛮腰站起身，朝着台下的郑聪笑道：“郑总，再麻烦你个事儿，这些筹码还有台下赌的那笔钱，就麻烦你给我打进户头上了。账号还是之前，咱们做翡翠生意那个。”
　　“好说，好说。齐先生的赌技，也是让我大开眼界。要不是今天时候不早，我都手痒的想跟您来两把了。”
　　郑聪客气的回应道。
　　齐鸣这一圈，从周琦身上刮走2千万，又从赌场赚走1亿，妥妥的大赢家。
　　而郑聪代表的赌场也不亏，周琦也签了台下赌，那1亿实际上是左手倒右手，压根亏不了，而他本人更是因为先见志明，也从周琦那赚走2千万。
　　这下子，只有周琦受伤的世界，就这么形成了。
　　刚刚还目光呆滞的周琦，在听到齐鸣安排钱款时，一下子有了神采，他猛的抬头，看向谈笑风生的两人，咬着牙道：“慢着，他，他作弊！对，一定作弊了！不然有谁能连着猜中10把骰子！”
　　原本他开口，心里只是想着，不能让齐鸣就这么走，这要走了那他可就真输了。但让人留下，总得要给借口，于是随口胡诌了个作弊。
　　却没想到， 顺着这思路，他越说越顺，后头更是言之凿凿，就好像他真有齐鸣作弊的证据一样。
　　然而，这次还不待齐鸣开口，郑聪就先坐不住了。
　　他指了指周琦头顶，语气严肃的道：“周公子，你也是常客，每张赌台顶上都有摄像机全程记录，你不是不知道。而且，这赌法是你选的，摇骰子的人也是你指定的，你说作弊有什么证据吗！”
　　“暂时是没证据，所以才要你们赌场一方去查。”周琦继续辩解。
　　“呵，没想到，往日豪横的周公子，这么输不起。行，顾客有要求，我们总要满足。”郑聪嗤笑一声。
　　齐鸣听他这话风，还以为他这笔钱想到手，还要有什么波折。但却听郑聪继续道：“秦舟，去把这间房间所有监控和录音，拷贝备案，一份送去技术部分析，一份交给周公子。”
　　“是。”
　　秦舟得了吩咐，迅速离开。
　　同时郑聪再次看向周琦，道：“顾客就是上帝，你这要求，我尽量照着做了。但按照赌场规矩，赌金需要你先支付，如果证实齐先生作弊，后续我们也会负责追回这笔钱，这点信誉，我们郑家还是有的。而且，有没有作弊，周大少你该比我清楚才对。”
　　周琦身后的几个保镖眼看双方话风不对，立刻护在了他身边，摆出了一副衷心护主的架势。
　　但他们这动作，可是把郑聪给看笑了。

第 298章 私人飞机，欣晴号
　　看着被4个保镖簇拥在中间，一副要硬刚到底架势的周琦。
　　这次郑聪再没啰嗦，他一招手，身边的人会意，掏出对讲机，只是报了下贵宾厅的位置。
　　没过一会儿，呼啦啦就冲进来十多个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别看都是西装西服，但穿在这些人身上，没有一点文质彬彬的样子。
　　一个个看在齐鸣眼里全是西装暴徒，鼓鼓囊囊的胸肌，看的他都有点羡慕。
　　而当他身后的小龙，看到那些人腰间隆起的弧度后，一个闪身就挡在了齐鸣和童欣晴身前，小声提醒着两人慢慢向着郑聪身后移动，免得一个不小心，殃及池鱼。
　　这些人的出现，让周琦一下子清醒过来，总算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哪儿了。
　　这可是赌船，敢开赌场，而且是敢把赌场开到公海上的，那能是什么善男信女？作为常客，他清楚，除了重型装备，这艘船上的武器装备足够武装一个连了。
　　就他身边这几个人，想在这儿耍横，那是真的造次了。
　　“周大少，怎么样，你是现在转账，还是先在我现在请人，去找老周总，让他过来一趟，反正直升机来回顶多也就3个小时，现在动身，天亮前，人就能请过来。”
　　郑聪冷冷的看向周琦，毫不客气的威胁道。
　　周琦怨毒的扫了圈在场的所有人，咬着牙，一字一句道：“给！现在就给。”
　　齐鸣赢的那份，周琦其实已经用现金支票支付了，现场其实没他什么事儿。但看热闹嘛，谁都喜欢，而且总要等郑聪处理完，打个招呼再走。
　　周琦愤恨的再次伸手入怀，掏出那本支票，这次写字的时候可没了刚才那股子潇洒的派头，那只手好像被灌进了铅一样，每写一个阿拉伯数字都是无比艰难。
　　“拿去~”
　　周琦朝前一递，依依不舍的目送着林月从他手上拿过支票。
　　可是，没一会儿，林月就走了回来，附在郑聪咕哝几句。郑聪的脸色再次拉了下来，他鄙夷的看向周琦，嘲讽道：“堂堂周家少爷，拿张假的支票来糊弄我？”
　　假的？
　　齐鸣和童欣晴对视一眼，两人眼里全是八卦之火。雅泰的少东家在赌场企图用假支票蒙混过关，说出去有谁信？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更加难以置信的是周琦本人，他又惊又怒道：“不可能！要是假的，之前的两千万怎么能正常兑付！”
　　郑聪长长的哦了一声，才又道：“是我表述有误，不是假的，而是你的户头没那么多钱了！所以你这张是无效的支票！”
　　听他这么一说，郑聪就反应过来了。自己账户上确实是不够，也是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这一晚，他到底输了多少。
　　“算了，我还是找找你家长辈吧。”
　　郑聪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他这一时半会儿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想要钱，还是要找那位老周总。这种能羞辱周家的机会，也是难得。
　　“不，郑少，你不能找。”
　　周琦现在就跟做错了事儿，不想被家长知道的孩子，一听对方说要找自己老爸，哪还坐得住。说这话的时候，甚至带上了一丝祈求。
　　“郑少，你说还差多少钱。我可以打欠条，后头马上补给你！”
　　郑聪划动手机的动作一停，面无表情的道：“刚刚查过了，还差6千万。打欠条也不是不行，按照赌场规矩，2分利。”
　　周琦学数学和管理出生，这2分利可太熟了。
　　2分，听在耳朵里没啥，借1块钱还2分，但如果换算成年化利息，那就是24%，若是再把这基数换成他欠的6千万，这利息一年下来都破千万了！
　　周琦理智尚存，没敢应下，左思右想后，才道：“我手上有架飞机，是湾流G200，我用它，先向丽晶号做质押，借6千万。郑少，这总可以吧。”
　　“可以，不过能不能抵6千万，还要等我派人过去检查。”
　　郑聪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也是规矩，而且这周琦还真挺机灵，质押的话年化利率是10%，这利息能省不少。
　　而一旁听到飞机这词的齐鸣，耳朵动了动。随后在童欣晴诧异的目光下，他缓缓走上前，插话道：“不好意思，二位能不能打扰下。”
　　很快，郑聪和周琦都看向了他，不知道这时候他要说什么。尤其是周琦，他有如今近乎是羞辱的境地，可以说全拜齐鸣所赐，那能有什么好脸色。
　　齐鸣摸着鼻子，面色讪讪，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周大少的那架湾流G200，我知道，我就是坐它来的。而且，我还知道，周大少本身就有出售的意向，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买主。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G200的出厂价是2千万美金，不过你这架也不是新机，算上里头的装修还有折旧费用，我出1个亿，你看如何。这样，也算是解决了周总眼下的困难，郑少也不用那么麻烦，再派人去检查，立刻能收到钱，这也算是两全其美嘛。”
　　郑聪没说话，皱了皱眉头。
　　他这动作被齐鸣捕捉到，以为是他的建议，坏了赌船上的规矩，赶紧道：“郑少，我确实听需要一架私人飞机的。这会儿提，可能也犯了忌讳，你看这样，我出成交价的5%当成您的中介费，成不成。”
　　郑聪朝着齐鸣竖起了个大拇指，笑着道：“齐先生，您做人是真的通透。这事情我没什么意见。”
　　随后他就和齐鸣一起看向了周琦。事情成不成，还要看周琦这飞机主人点不点这个头。
　　要是以前，周琦哪能受这鸟气，说什么都不会答应。但现在，形势比人强，不答应可以，6千万的缺口哪儿来？
　　就算郑聪答应了拿那飞机质押，他今天能脱身，到最后还是要想办法还这笔钱，而且是越快越好，那李曦可不是闹着玩的。
　　思考了好一会儿，一口牙都快咬碎了，周琦才恨恨的点头，低沉道：“可以。”
　　他这一点头，这事儿就算妥了。
　　齐鸣笑着看向郑聪：“郑少，你这儿有没有专业的律师，给起草个文件啥的。咱就趁现在早点把事儿办了。”
　　郑聪朝着林月挥了挥手，林月会意，立刻出了贵宾厅。没一会儿就带着个手拿公文包的眼镜男。
　　在这赌船上，输急眼了卖房卖车的隔三差五的就能见到，眼镜男对这种抵债性质的法律文书那叫一个熟悉，他笔记本里就有现成的模板。
　　调出模板，填上物品，金额。又在齐鸣的坚持下，特意标注了这1亿的售价，包含了飞机上所有物品后，一式两份的合同不到10分钟就摆到了两人面前。
　　周琦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在上头签了字。
　　齐鸣则是生怕他反悔，看都没看就把字给签了。
　　完成了合同后，他着看向童欣晴，笑嘻嘻的开着玩笑：“欣晴，你常年飞来飞去的，这飞机就给你用了，你看叫欣晴号，怎么样？”
　　童欣晴也是没想到，这飞机是齐鸣替他买的，心里甜滋滋的。
　　“什么欣晴号，难听死了，叫小紫号吧。”
　　小紫“嗷呜？”
　　一侧的周琦这会儿松了口气，齐鸣买飞机的钱到账，还清了欠款不说，还有几千万的余钱，钱包总算是又鼓了。
　　但转念一想，齐鸣买飞机的钱，貌似全是自己输的！合着一场赌局下来，自己白白损失了一架私人飞机！
　　这换了谁心气都不可能顺，更火上浇油的是，他还在郁闷的时候，那对情侣居然当着他的面，商量着给飞机换名字，简直欺人太甚。
　　“呵呵，乡巴佬就是乡巴佬，也就配买买二手飞机。老子坐烦的，居然当成宝。郑少，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差距！”
　　周琦实在看不惯两人嘚瑟，阴阳怪气的道。
　　郑聪没接这话，以前他还高看这周琦一眼，现在嘛，这人就是个笑话。雅泰珠宝哪天要是交到他手上，别说再创辉煌了，怕是离倒闭都不远了。
　　童欣晴皱着眉头，就想反驳，但却被齐鸣拉住了。
　　齐鸣一边小声的用“别跟他一般见识”来安抚童欣晴，一边再次看向周琦，本来这种占人便宜的事儿，他打算烂在肚子里的，但现在嘛，他觉得原主人也有知情权。
　　他拿出手机，调出那张，他在飞机上拍下的，洋人画片的观音瓶图片，举着手机朝向周琦道：
　　“周少，这东西你有没有印象？”
　　
　　周琦瞄了眼，有点眼熟，却没想起来。郑聪好奇看了看，一脸疑惑，不知道齐鸣这时候拿张照片出来，有什么用意。
　　齐鸣也不等周琦开口，便继续道：“你可能没印象，这花瓶就在你飞机卧室的床头柜上。它全称：西洋人物画，珐琅彩观音瓶。我要没看错，应该是乾隆年的。
　　乾隆珐琅彩，还是稀有的西洋人物画，上拍至少1个多亿。不过你这件被人穿了孔，应该到不了这价，7千万还是有的。说来还是要谢谢周大少，拿这么好的花瓶当台灯，回头我把它送拍的时候，一定给你张邀请函~”
　　“轰~”
　　周琦脑袋跟炸开一样，愣愣的看着齐鸣手机上的照片。齐鸣后头说的，他压根没听进去，这会儿脑海里回荡的全是齐鸣那句。
　　“7千万还是有的~”
　　一旁的郑聪看着周琦这样，憋着笑摇了摇头，他心道：这齐鸣损是真的损，但这周琦，瞎也是真的瞎，这亏吃的，还真是半点不怨人。
　　（PS：很多人反应，不喜欢这段。所以就草草结束了，后头还是古玩鉴宝。给那些看的不爽的道个歉，对不住，马上改。）

第 299章 未接来电
　　“齐哥，来这边。这儿有个台阶，您慢点。”
　　“齐哥，渴了没，您是要矿泉水还是酒？矿泉水的话，依云行不行，您要是喝不惯，农夫山泉咱这也有，就是甜了点，可能有添加剂。”
　　“齐哥，您抱着小家伙，累不累？要不我替您抱会儿？这大热天的，它毛又那么厚，别给您捂出痱子来。”
　　第二天十点多，孙虎和田川就跑来敲了齐鸣的房门。孙虎还好点，毕竟俩人也算是兄弟，拉不下那脸。
　　但田川就不同了，自打知道昨天齐鸣在赌船豪取一个多亿后，那节操跟着膝盖一起，碎了一地。从见面起，就开始嘘寒问暖，跟个狗腿子一样。
　　“停！正常点。”
　　齐鸣被他恭维的，自己都觉得臊得慌，先是出声喝止了田川后，才又问道：“你们是哪儿打听到的消息？”
　　昨天结束赌局，他跟童欣晴就回了房，早饭都是叫的客房服务，门都没出过，所以消息肯定不是从他这儿传出去的。至于输家的周琦，更不可能到处往外说这种丢脸的事儿。
　　那只可能是当时在贵宾厅的侍应生了。
　　果然，孙虎一脸羡慕的道：“嘿，你的光辉事迹，哪还用打听，现在几乎全船人都知道了！我俩就去餐厅吃个饭，路过的饭桌几乎都在说你昨晚的豪赌。”
　　“说我？点名道姓的那种？”
　　齐鸣皱起眉头，面露不愉之色。在他从小培养的价值观念里，赌博从来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好事儿。
　　“那倒不是，现在外头传的都是，一个抱着猫的大陆土豪跟雅泰珠宝的少东家约赌，倒是没人提你名字。”
　　孙虎回忆了下，回答道。
　　听他这么说，齐鸣面色稍缓，这会儿他也是能确定了，消息传这么快，里头有八成概率，是郑聪在里头推波助澜。
　　赌船嘛，哪有什么是比一夜暴富，更能吸引客人的了，昨天那么好的宣传机会，他又怎么会错过。
　　不过这人倒也挺有分寸，没有把自己名字给公布出去。
　　“小齐，你不厚道啊。这么好的赌技，都不告诉兄弟。嘿嘿，来详细说说，你是怎么连赢十把的，现在外头可传的神乎其神的，都有人给你封当代赌圣了。”
　　孙虎兴致勃勃的凑过来，询问道。田川听到他这么问，也是双眼放光，跟看偶像似的。
　　对他们这些个公子哥来说，赌场上赢1千万，可比在商场上赚1千万更值得吹嘘，更长面子。所以他才拉下脸面，对齐鸣那么的殷勤，还不就是为了学上那么一手嘛。
　　然而齐鸣却没谈这个的意思，摇摇头，一句“运气”，就想糊弄过去。
　　孙虎和田川压根不信，一把两把是运气，十连胜那能是运气？
　　眼见他俩还要再问，齐鸣赶紧把话题转移：“虎哥，你后头什么安排。”
　　这似乎是说到了，孙虎的伤心处，他叹了口气：
　　“唉，能有什么安排，我老爸来电话了。让我早点回去报道，最多3天吧，我就回京城了。唉，我可是为了你小子，才进的文物局，小齐，这情你可得记着。”
　　“记着，记着。”
　　齐鸣语气听着有点敷衍，但事情他是真记心里头了。
　　“你记着就好，那要不今晚你把小紫借我？你别说，昨天摸了小紫，刚开始那几把是真的顺，但~”
　　“打住，赌博的事儿，免谈。”
　　齐鸣出声打断了孙虎的絮叨，他已经是意识到了，昨天的风头出的有点过了。尤其是最后那波十连胜，当时是懒得再跟那周大少折腾。
　　干脆来了个一波流，现在想想，太招摇了，要是穿插着输上几把，可能就不那么惹眼了。
　　“齐哥，你该不会是想今天就下船吧~”
　　田川听齐鸣那口气，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齐鸣理所当然的回道：“不下去干嘛？你们还想在这儿泡一天？”
　　孙虎田川对视一眼，他俩原本都觉得，齐鸣这才赢这么多，肯定在兴头上，别说一天，就是十天半月也不是没可能，没想到这就要下船，也太果断了。
　　齐鸣其实大致也知道他们的意思。但赌，他是真不会碰了。这玩意儿，确实来钱快，比什么捡漏赌石，都要快。
　　但也危险，瞧瞧昨天郑聪那霸道的样子，他也是后来经过小龙提醒才知道，进来那群人，个个都带枪。昨天是因为他和周琦都签台下赌，输赢跟赌场没什么关系。
　　要真让赌场一方输上个把亿，他可不觉得郑聪还能跟他笑脸相迎。而且赢个一次两次，还能说运气，或者人家猜你是技术好。
　　这要把把赢，保不齐哪天就有人猜到透视上来。毕竟《福尔摩斯》小说里，有句话说的好：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齐鸣心里想这事儿，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这两人闲聊，随着丽晶号调转方向，离港岛也是越来越近。
　　当他在甲板上，能遥遥看到一线建筑时，手机叮叮叮的响成了一片。
　　由于在公海时没信号，电话短信，就是微信一个都没进来。现在临近靠岸，倒是一股脑的都来了。
　　齐鸣朝着孙虎两人晃了晃手机，示意先要查看消息。他先翻的是电话，现在熟人联系一般都是微信，会打电话给你的，那都是急事。
　　未接来电有七八个，全是两个号码打来的，而且都不是他通讯录里的人，一个号码归属地是陕西，一个是京城。
　　齐鸣感觉，不是想从他这借钱的，就是问他要不要借钱的。自打他银行账号上有了大笔的现金流水后，就时常接到这类电话。
　　手指滑动，掠过通话记录，他又打开了微信。
　　微信里头都是家里父母发来的消息，最开始语音通话请求，没接通后，又发来了文字消息，看内容全是问关于女友的事儿。
　　应该是齐琳回家后，把童欣晴的事儿给说了，老人家过来探口风了。
　　齐鸣想想有点头痛，也不知道那丫头回去有没有添油加醋。他正想着如何应付马上到来的审问，电话这时候却响了。
　　手机上没有显示人名，说明是个陌生人。不过这号码看着有点眼熟，再看看归属地显示的是陕西。
　　“呵，这人倒是好耐心。”
　　齐鸣暗道了一声，想想还是接起了电话。之前就遇到过几回了，这种人跟狗皮膏药一样，你不把话挑明了，拉黑了这号码，他还能再换一个，烦不胜烦。
　　“喂，不买房，不投资，也不借钱，谢谢。”
　　电话那头的人大概也没想到，齐鸣说话这么直接，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过了好半晌，一个沉稳男声咳嗽了两声，似是调整了下情绪后开口道：
　　“齐先生，不好意思，您可能误会了。那个，我是陆剑，几天前还有过一面之缘的，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
　　“陆剑？”
　　齐鸣回忆了下，这名字听着是挺耳熟，随后才语气犹疑的道：“海格酒店？陆队？”
　　“呵呵，对，就是我。齐先生记得就好。”
　　齐鸣心道，能不记得嘛！自己当时刚从文物贩子手上买了个才出土的汉八刀玉握猪，差点就被抓现行，这才没过几天，怎么会忘。
　　还有，那个抓他的女警，好像叫秦小溪来着，手劲儿是真的大，差点把他手给掰断了。
　　“陆队，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儿？”
　　知道了对方身份，齐鸣的语气客气了不少，甚至带着点心虚。他甚至猜测，是不是那个叫李免的文物走私贩子被抓了，把他买陪葬的品的事儿给供出来了。

第 300章 案件（上）正德铜香炉
　　电话里，陆剑的声音既爽朗又客气，完全没有公事公办的那种生硬刻板的感觉。
　　“齐先生，是有个事情想要麻烦你。不过电话里不方便谈，不知道，咱们能不能见面聊聊？”
　　见面？该不会是想把自己诓出去，然后再现场抓捕吧。
　　“嗯，我现在在外面。”
　　齐鸣想了想，不怎么想跟这些人打交道，用起了拖字诀。
　　“呵呵，知道，您昨天上了丽晶号嘛，按时间算，这会儿也快靠岸了。不知道，您下午有没有空？或者明天？”
　　陆剑话里头带着商量，但听他的意思，自己的行踪完全被他们掌握。
　　齐鸣从中感觉到一种威胁的意思。他心道，不就是收了件玉握猪嘛，至于嘛，多大点事儿啊。
　　想了想，大不了就是上交赃物，亏点钱。这种麻烦，还是越早甩掉的越好，于是他也没再推辞，回复道：“那就下午吧。16点整，地方你挑。”
　　陆剑也不含糊，直接把地方定在了海格酒店的大堂。
　　“小齐，啥事儿，这么严肃？”一旁的孙虎看齐鸣脸色有点凝重好奇问道。
　　“小事儿，虎哥，等靠岸了，你跟我去个地方，没准需要你帮个忙。”
　　带上孙虎，有他背后的孙家托底，齐鸣也是心下大安。
　　而孙虎压根没详细问的打算，想都没想，说了声“哦”，就应承了下来。
　　很快，丽晶号靠岸，一行人下了船。
　　本来，齐鸣计划先送童欣晴回别墅，自己再跟孙虎去海格酒店赴约。没想到童欣晴也有事儿，要去趟帝京酒店。
　　她的那个经纪人，跟那两家珠宝公司的代言，谈的差不多了。这次是让她本人过去，进一步确认一些细节。
　　于是，一行人兵分两路。小龙被齐鸣安排，护送童欣晴。他自己把小紫往口袋里一揣，坐上了孙虎的车。
　　路上，齐鸣也把玉握猪，和陆剑的来历都跟孙虎说了遍，也算是让他心里有个数。
　　“呵，我还当什么事儿呢。就这？你就放心，小事儿。”
　　孙虎一听就一个赃物的小事儿，大包大揽的就给应下了，拍着胸脯让他放心。
　　海格酒店的餐厅，齐鸣和孙虎到的时候，陆剑已经等在了里头，和他一起的还有那天押着齐鸣上楼的美女警察，秦小溪。
　　今天这位警花小姐姐穿的就正式的多，黑色女式西服加白衬衫，搭配一头短发，显的干练又英气。
　　只不过这位警花对齐鸣的观感，显然不是很好，见面时冷着张脸，就好像齐鸣欠她钱一样。
　　而陆剑表现的就热情不少，一看到两人过来，主动站起身，伸手迎向了齐鸣，招呼道：“齐先生，不好意思，让您跑这一趟。”
　　齐鸣见他这样，心里又放松不少，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过去简单的握了握手，客气的说了声“哪里。”
　　在陆剑跟孙虎打招呼的时候，齐鸣又看向了秦小溪，只可惜他还没开口，人家姑娘冷哼一声，理都不理。
　　陆剑瞪了这位女下属一眼，招呼两人坐下，叫来侍应生，要了两杯咖啡。
　　没等饮品上来，陆剑拿出了个纸盒子，放到了桌上，直奔主题道：“齐先生，今天找你来，是有点事儿，想找你帮个忙。不过说这事儿前，先麻烦您给看看这个。”
　　齐鸣古怪的看看陆剑，又看看秦小溪，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与此同时，伸手拿过纸盒，打开。
　　里头是个碗大的铜制香炉。
　　
　　“明朝正德年的?”
　　只看了第一眼，齐鸣不假思索的就说了句，将铜炉翻转，炉底部果然是四字二行篆书款的“正德年制”四字。
　　“小齐，你现在都这么神了？看一眼就知道了？”孙虎瞪着双牛眼，半是敬佩，半是怀疑。
　　不止是他，对面的陆剑和秦小溪，也是对视一眼，没想到齐鸣看的这么快。
　　齐鸣将铜炉翻到正面，指着那些跟蚯蚓一样的图案道：“瞧见这些鬼画符没？”
　　
　　孙虎眯起眼睛，凑上前，点头应道：“嗯，看到了。”
　　齐鸣见他应了声，继续道：“这种是阿拉伯文。虎哥你马上也是要进文物局的人了，正好教你个技巧，只要是带阿拉伯文的，不管瓷器还是铜器，十有八九就是明朝正德年间的。”
　　“呵呵，齐先生，那您能说说，其中的原因吗？”
　　对面的陆剑，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张纸，孙虎还没回答，他就先笑呵呵的插嘴问道，二问的时候还偷偷瞄着手上东西。
　　齐鸣心道这是在考自己呢。但想想，考自己，总比审自己要好，便直接回答起来，只是这第一句，就被对面的秦小溪给鄙视了。
　　齐鸣说的是：“正德皇帝，朱厚照，他信奉伊斯兰教。”
　　这话除了似乎是早就知道答案的陆剑，就是自己人的孙虎都不大信，眼神怀疑。
　　秦小溪更是毫不客气的撇着嘴，嗤笑一声，低低说了声：“哗众取宠。”
　　她身边的陆剑瞪了眼这女警花，把她后头质疑的话都给瞪回去后，才歉意的看向齐鸣，笑着道：“齐先生，不好意思，您继续。”
　　齐鸣看了眼这好像吃了枪药的秦小溪一眼，才继续解释道：
　　“朱厚照信奉伊斯兰教，这在历史上是有明确记载的。史书上记载过，他对当时国内各大宗教有过这样的评价：儒者之学虽可以开物成物，而不足以穷神知化。佛老之学，似类穷神知化而不能复命归真。盖诸教之道各执一偏，唯清真认主之教，深源于正理，此所以乘万世与天壤久也。
　　言语间，他对伊斯兰教是推崇备至，甚至他还给自己取了个阿拉伯名字，叫做妙吉敖兰（mejid-Allah），意思为安拉的荣耀。”
　　“他信这个，他老子就不管他？我记得明朝皇帝不是信佛，就是信道，这么异类，他爸妈知道吗？”
　　孙虎插嘴问道。
　　齐鸣一边观赏着手上的铜炉，一边漫不经心道：“他爸妈应该是知道的，不过肯定没干预，甚至可能还支持。因为，按照现在历史的考证，他们老朱家，很大概率就是回族人。”
　　齐鸣这话越说越扯，却是一下子就把在场几人都吸引了过去，甚至是秦小溪都没抬杠，很是好奇的听着。
　　“元朝的时候，为了加强对地方的统治，把大量的回族人和色目人，迁到了豫南、淮西等地方。朱元璋，老家是安徽凤阳，在元明时期，那地方就属于淮西。
　　而且《明史》上有过明确记载，朱元璋父母死的时候用的是克葬。原话是：太祖时年十七，父母兄相继殁，贫不克葬，里人刘继祖与之地，乃克葬，即凤阳陵也。
　　在伊斯兰教的规定里，穆斯林去世后，必须先穿“克凡”（一种白布殓衣），然后再土葬，这跟明史里头说的克葬一模一样，所以说老朱家是回族人，是有历史依据的。
　　而且朱元璋入驻南京后，亲自命人建了座名叫净觉寺的清真寺庙。寺庙落成后，他自己就去参拜了好几次，还写了首《百字赞》里头直接称呼穆罕穆德是圣人。原文虎哥要是有兴趣，网上就有，可以看看。就百字赞里头的关于伊斯兰教的那些见解，外行人可写不出来。
　　所以，连朱元璋都信的东西，朱厚照一个后生小辈，跟着信，你说他父母会反对吗？”
　　齐鸣用一句反问收尾，与此同时，他手上的铜香炉也鉴定完毕。不待在座的几人再问，他把香炉放回了纸盒，推到了陆剑面前，笑着道：
　　“陆队，你这东西，我看了。应该是假的，当然铜器我不是很擅长，你要不信，还可以找找别的专家。”
　　（PS：300章了，我也是第一次写这么长，之前每隔100章，就向大家伸手要花。这次不要了，这次单纯跟大家说句谢谢，因为能看到这儿的，都是真粉了，要有机会，该是我送各位花的。
　　总之，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 301章 案件（下）正德铜香炉
　　“假的？”
　　陆剑对这答案似乎早就心里有数，听到齐鸣的结论后，一脸的淡定，甚至是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他，继续问道：“那齐先生，放不方便，说说，这东西假在哪儿？”
　　齐鸣看向那铜香炉，点评道：“你这件从形制上来说，是典型的方形炉，双耳，底部是四倭角足。明清时期，御制的香炉一般要求，就是要：有耳有足，寓意顶天立地。这一条虽然不是绝对，但百分之八十都是这么个情况，你这件从造型上是对上了。
　　其次它正面和背面都有阿拉伯文的雕饰，装饰有鱼籽纹，整体皮壳老旧，包浆明显。这纹饰，也符合正德年间的艺术设计。只不过，有个细节没做好。”
　　齐鸣再次指着炉内的一处阿拉伯文字道：“可以用手摸摸。”
　　陆剑伸手接过，照着他说的摸了摸，不止是他，就是一旁一脸不服气的秦小溪，也接过了，摸了摸上头字迹。
　　齐鸣等他们都上过手了，才道：“这炉外部的阿拉伯文是范铸上去的。但这内部的文字却是用刀刻上去的。”
　　“废话，不用刀，还能用什么？用指甲扣啊！”
　　齐鸣才说完，他对面的秦小溪就很不服气的小声咕哝了一句。
　　“小溪！”陆剑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了，怎么就跟齐鸣这么不对付，往常在队里挺招人喜欢的个丫头，今天跟个刺猬一样，说话夹枪带棒的。
　　要不是这次任务，就带了这一个女的，没得选。就她刚才的表现，陆剑真想把她给调去管后勤去。
　　齐鸣倒是没介意，他扫视了一圈桌上摆设后，拿起了刚刚服务员端上来的用来给咖啡搅拌用的小勺子，比划着道：
　　“当时御用工匠，还真不是用刀刻。是用一种类似砂轮的工具，就像这勺子一样，在头部位置装个能滚动的轮子，一点点磨出来。
　　等磨出了大致形状后，再进行修饰，这样刻下的字，不生硬。而这炉里头的字，很明显是刀刻的，刀痕清晰，所以我才说，这不是正德朝的。
　　要是让我说，这应该是清晚期仿的。当然，我还是那句话，铜器不是我擅长的，陆队要是存疑，还是找找别的专家。”
　　齐鸣说的这窍门，确实是真的，这还是师傅杨朝明教他的。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都能知道，那造假的高手也会知道，仿造的时候也有可能把这一条也计算进去。
　　他敢这么笃定的说是清晚期，靠的还是望气术看到的岁气。
　　对面的陆剑闻言，放下手上的纸张，语气里带着佩服道：“刘老说你是京城收藏圈的后起之秀，看来这评价还是保守了。齐先生的见识和眼力，真的很让我佩服。”
　　“陆队，过奖了。”
　　齐鸣谦虚的回了一句，他愿意说这么多，一多半是说给孙虎听的。这胖子马上要进文物局，懂点这个总没坏处。
　　说话的同时他抬起手腕，撸起了袖子，做了个看表的动作。他现在有点明白，为啥现在很多人，明明都有手机了，还有人买手表。
　　除了装B，就是在你想走的时候，能比较含蓄的告诉对方。
　　“陆队，不好意思，我还要去接我女朋友，您要是有事儿，就直说吧。”
　　陆剑这会儿也不藏着掖着了，开口道：“还真有个忙，想请齐先生帮一下。这事儿跟咱们现在追办的特大文物盗墓走私案有关。”
　　在陆剑的解释里，齐鸣听了大概。
　　前段时间，在陕西那块儿，有个汉代的王侯墓被盗。接到报案后，陕西省联合公安部成立了专项调查组，经过一番调查，他们顺着调查到的线索，一路跟到了港岛。
　　但这案子的主犯很是谨慎，到目前为止，专案组能百分百确认的也就那个卖玉握猪给齐鸣的古玩贩子李免。
　　主犯是谁，被盗文物的位置，等等信息，都不清楚。他们只能通过监听李免动向大致了解，对方近期会有出货的动作。
　　这下子，专案组就急了，这要真被他们在眼皮子底下把东西送出去，那责任可就大。眼下，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参加交易，即便最后抓不出幕后主谋，至少也能保下这批文物。
　　所以，这在齐鸣又是赌博又是赌钱，潇洒自在的这几天里，专案组专门派人乔装打扮成买家，接触了李免。
　　只是没想到，这李免跟他外号一样，真是属兔子的，专案组已经是尽量小心了，但毕竟是警察，又不是混古玩圈的，不知道应对的时候出了什么纰漏，以至于打草惊蛇。
　　李免事后压根没联系他们不说，甚至连行动轨迹都开始变的飘忽不定起来，要不是有数组人24小时盯着，可能人早就跑了。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所以专案组一合计，于是找上了齐鸣。通过调取当时的监控，他们发现齐鸣和李免当时可不是齐鸣说的就聊聊这么简单。
　　再进一步调查了齐鸣的身份背景后，专案组觉得齐鸣比起他们更适合做这内应。首先，他有钱，又有过交易，还是收藏圈的人，身份不会让人起疑，更容易博取对方信任。
　　其次，齐鸣专业知识过硬。刚刚那铜香炉，还真就是专案组里的老专家给出的一道考题，齐鸣给出的答案，陆剑觉得简直比那张纸上写的还详细。
　　“齐先生，您也是学历史的，肯定也不想咱们国家的历史文物，就这么流向国外，对吧。这次要您帮的忙，也很简单，一是定位下具体的交易地点，二是确认下，现场有没有大批的汉代文物就行。”
　　解释完事情的前因后果，陆剑就开始做起了齐鸣的思想工作。说着，他又指了指身侧的秦小溪，笑道：
　　“到时候，小溪会装扮成你的女情人，别看小溪是个女孩子。但她可是特警出身，战斗素质过硬，您的安全也会有绝对的保证。”
　　秦小溪看说到了自己，微微翘起了精致的小下巴，一脸的傲色。
　　齐鸣瞥了眼这小辣椒，心道原来是特警出身，难怪那时候手劲那么大，动作还那么利索。但是陆剑说了这么多，这事情，他还真不怎么想参与。
　　虽然盗墓现在已经不判死刑了，但一个汉代王侯墓，被抓到无期是肯定逃不掉了。加上后头的人行事这么缜密，这里头的危险性，肯定不只是这陆剑说的这么简单。
　　就靠着这位女警保护，还是明显就看他不顺眼的女警，齐鸣感觉不是很稳健。
　　更关键的是，他搅和进去，没什么好处啊。这么想，虽然功利了点，但道理就这么个道理，本身和他无关，他又没从公安那领工资。
　　风险和收益明显不成正比，齐鸣这些年也算体验了世态炎凉，也早过了那种会热血上头的年纪。
　　沉吟半晌后，他还是幽幽开口道：“陆队，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上次在你们那，我就见到两位老专家，他们的眼力和经验，可比我好多了，也不是非要我去吧。”
　　陆剑打着哈哈，笑道：“这次是有两位专家配合我们工作。但你也看到了，他们身上那股子老学究的气质比较突出，而且身份底子也都摆在明面上，上网就能查到，很难博取盗墓集团的信任，再说他们年纪毕竟大了，这老胳膊老腿的，行动也不方便。”
　　合着我年轻，就该我倒霉？
　　齐鸣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从这陆剑的话风来看，貌似想让他去的心思还挺坚决。既然这样，他也只能把话挑明，道：
　　“陆队，不是我不想帮忙。我的情况，你们可能调查过，我除了申请了港澳通信证，还申请了日本的商务签。这港岛的事情也办的七七八八，原本打算这两天就要去日本的。
　　你让我帮忙参加他们的交易，但也不知道交易什么时候开始，我总不能一直等在这儿吧。”
　　他觉得，这话跟明着拒绝也没什么差别了，这陆剑要是再装不懂，那就说不过去了。
　　果然这次陆剑思考的时间更久了会儿，随后才道：“谁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这个咱们都理解。不过，这次合作，其实也算双赢，还是希望您能考虑考虑。”

第 302章 又见正德铜香炉
　　双赢？
　　这话说的，齐鸣把整件事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都没想出来，自己能赢在哪儿。他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示意对面的陆剑继续。
　　而陆剑看到他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后，便又道：“警民合作，都说是合作了，咱们之间就该是平等的。总不能光让你们出力不是。
　　所以这次，我可以在我的职权范围内，给您一个承诺：这次齐先生要是愿意代替我们警方去这一趟，那您在里头购买的东西，可以带走。”
　　齐鸣眉头挑了挑，这承诺对他还真有点吸引力。汉代王侯墓，陪葬品里头，好东西绝对少不了。他想开博物馆，好藏品自然是越多越好。
　　而且，对现在搞收藏的人来说，最大的困难，不是没钱，而是没真货的渠道。市面上假货占了9成9，哪怕他有这双眼睛，那也要费时费力去淘。
　　而要是对方真的出售陪葬品，那就肯定假不了。只是这空口白话的，这种事情又不可能让面前这位立个字据啥的，听着有点不靠谱，所以齐鸣没敢一口应下。
　　正好这时候，他口袋里的小紫应该是在里头闷久了，一只胳膊夹着那块帝王绿，一只胳膊夹着船上买的尚钧钮，钻了出来。
　　齐鸣顺势搓着猫猫头，一脸思考的模样。
　　秦小溪鄙夷的看了眼齐鸣，心里骂了句市侩，之后就把目光集中在小紫身上。对她来说，看猫都比对着齐鸣这种人舒心。
　　“当然~”
　　陆剑心里也清楚齐鸣担心的地方，再次开口，试图打消他的顾虑。
　　“我的权利有限，齐先生到时候能带走的东西，这文物等级和数量上都有限制，而且您的购买东西的钱，也会被算进赃款一起充公。不然，我也不好向上头交代，这些齐先生应该也能理解，对吧？”
　　“理解。”
　　齐鸣点了点头，应承了一句。这陆剑这么一说，反倒是替他的承诺，增加了不少的可信度。但这也不是小事儿，还是没一口应下，语气放缓，稍作推脱道：“陆队，这事儿，我还是要回去，好好想想，最迟明天我就通知你。”
　　说着，他抱着小紫站了起来，身侧的孙虎也跟着站起身，他俩的意思就是：你这要是没其他要说的，就该走了。
　　陆剑果然也没再开口，起身握手，只说了句让齐鸣好好考虑后，就一路把他们送到了路边。
　　该说的他都说了，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也不会开出这条件来。要是齐鸣这都不答应，那他也只能先抓捕李免，看看能不能从他这有所突破了。
　　秦小溪跟在陆剑身边，恨恨的看了眼这奸猾的小子就这么坐车离开，不忿的道：“陆队，就这么让他走了？”
　　“不让人家走，还能怎么样？让你再押到上头，用枪指着他脑袋逼他同意？不是我说你，你今天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陆剑训了这女下属一句后，转身进了酒店。
　　秦小溪不服气的瘪瘪嘴，她跟齐鸣这么不对付，原因也很简单。当初专案组为了调查齐鸣和李免的关系，调集了路上所有的监控。
　　有个监控好巧不巧，拍下了齐鸣利用小紫转移玉握猪的画面。经过专案组里的专家鉴定，这很有可能是这次被盗文物里的一件。
　　齐鸣这算是在她秦小溪的眼皮底下把东西送走。被这么啪啪打脸，她今天没冲上去把齐鸣揍一顿，那都算轻的。
　　车里，齐鸣用微信联系了下童欣晴，问了下她那的进展如何。结果童欣晴回复说才谈了一半，可能还要几小时。
　　齐鸣打算等她忙完了，一起吃晚饭，所以也就没回去，干脆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向了港岛第二大艺术品集散地，乐古道。
　　车上，他也问了问孙虎的意见，毕竟比其他，孙虎对官方更加熟悉。
　　“虎哥，你说刚刚那陆队说的事儿，靠谱嘛？”
　　孙虎想了想，才答道：“我看有戏，听语气挺有诚意，不像是忽悠你。这种灵活办案，我在我姐那也听到过，你等等，我这就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孙虎也没避开齐鸣的意思，开着免提就把事情跟他这位在公安系统工作的姐姐给说了。
　　按他姐姐的说法，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先例，合情但不合规，算是擦边。如果对方能够信任，参与其中倒也不是不行。
　　得了专业人士的答复，齐鸣确实有点意动。
　　按照咱们国家目前的法律，除非能证明东西传承有序，否则至少在明面上是不许拍卖明代以前的文物。
　　汉代，哪怕是东汉最后一位皇帝，汉献帝，距今也有1791年了。现在想淘换一件那个时期的东西，这难度可不小，这次也算是个机会。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车子不知不觉就到了乐古道。
　　孙虎拍了拍齐鸣肩膀，把他拉回到现实，开口询问道：“地方到了啊，要不要再给你往里头送点？”
　　齐鸣看了看车窗外，一开门就有家古董店，他摇了摇头：“就这儿下吧。虎哥，你要不要一起。”
　　“别~”
　　孙虎摇着手拒绝道：“我跟你不一样，昨天可是决战到天亮的。要不是陪你走这一趟，我早回去睡了。”
　　“那成，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要有事儿，咱再联系。”
　　说着，齐鸣拉开车门作势要下。
　　“嘿，你小子，有点有钱人的觉悟好不好。”孙虎一把拉住齐鸣胳膊，转头看向司机道：“让后头车里的保镖下来两个，先陪着我兄弟。”
　　“虎哥，谢了啊。”
　　这才得罪了周琦，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人跟着总归是好的。
　　道完谢，齐鸣朝着孙虎挥了挥手，目送他离开后，领着两个保镖就进了离他最近的一家古董店。
　　这家店叫大雅斋，全国各地，只要本地有古玩市场，十有八九都能见到挂这招牌的古玩店。没入行前，齐鸣也只当是这名字看着简单，叫着还好听，但后来才知道，肤浅了。
　　大雅斋，其实也是慈禧专属的瓷器款号。而且比之前，齐鸣淘到的那件，储秀宫制款的年代还要早，这个款号在光绪早期就有了。
　　按清史记载，落大雅斋款的瓷器当时一共烧了4922件，耗费5万8千两白银，折算一下差不多11两银子一件。
　　光绪时的1两银子，差不多是现在的200块华夏币。
　　要是这么看，11两银子不算多，但这要结合光绪时京城的购买力来比，才有可比性。
　　那时候，送个孩子去私塾读书，一年的花销也就2两银子。慈禧手上一个碗，就够1个小孩心无旁骛的读上五年书，这位老佛爷的奢靡无度，从中可见一般。
　　齐鸣推开店门，原本以为敢挂大雅斋牌子的，怎么都该是以瓷器为主，没想到进来后才发现，店里两侧的玻璃柜里居然是以杂项居多。
　　他简单扫视一眼，左侧靠门的一件器物立刻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东西也是个铜炉，虽然器型跟刚刚陆剑给他看的那件完全不同，但炉身上的阿拉伯文可太熟悉了。
　　光从这风格看，这居然又是一件明朝正德年制的铜香炉。
　　齐鸣瞧着玻璃窗里的东西，嘴角不由的勾起，心道这还真是巧了，他今天貌似是跟正德皇帝缘分不浅啊。

第 303章 明朝最后的马上天子
　　“老板，这东西能拿给我看看吗？”
　　齐鸣对这香炉来了兴趣，便朝着柜台喊了一声。
　　“哎，来了，小伙子你稍等下。这年纪大了，腿脚就不利索，多担待。”
　　这老板一身中山装，头发花白，看年纪确实少说也有个70多80了。从柜台里走出来的时候，齐鸣才注意到，他腿脚似乎有旧伤，拄着根拐杖，走起路来高一脚浅一脚。
　　这一幕倒是让他想了前几年，他自己腿脚不便的日子，心底有了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所以，他干脆老板也都没喊，而是道：“老伯，慢点没事儿。反正我也不着急。听你口音，好像不是两广这儿的人啊。”
　　“我老家，浙江嘉兴的。来港都73年了，但就这一口粤语是怎么都学不会。真就是应了那句，乡音难改啊。”
　　说话的功夫，老人颤颤巍巍的走到了玻璃柜前，掏出了钥匙。
　　齐鸣很守规矩的退开两步，等他开门，同时接过话茬，说道：“73年前？那就是1950年那会儿？从浙江跑到港岛，您这跑的可够远的。”
　　“那可不，都说故土难离，但谁让我们家那时候成分不好呢，不跑也不行。97年回归后，我回去过两趟老家，也见过几个当时跟我家差不多情况，但固守旧地的人家，唉~看看他们，再比比自己，真是庆幸我父母当时够果断。”
　　老人回忆过去，一脸的唏嘘，玻璃橱柜的锁也在这时打开，他拉开玻璃门，让开位置，朝齐鸣道：“小伙子，你自己来吧。”
　　“呵呵，好。”
　　齐鸣笑笑，走过去拿起了那铜炉。
　　刚刚老人那话，他不好接。1950年那会儿，再结合他说的成分不好，那他家八成就是当时所谓的地主了。
　　50年的6月，中央开始土改，全国的地主都被掀翻，破财不说，命丧黄泉的都有不少。
　　地主里头，肯定也不是各个都是黄世仁，但齐鸣也不知道这位的家人那时候是好是坏，所以才没多说，干脆看起了这件铜香炉。
　　
　　像是这种，耳朵高高立起的，在香炉里被称作冲天耳，结合表面的回文，这炉全名应该是：冲天耳三足回文炉。
　　这炉，圆口，束颈，扁鼓腹，平底，底下是三乳足。炉腹处用双线勾出三个海棠花形开光，开光内以鱼籽纹为地，装饰阿拉伯文。
　　阿拉伯文，文体飘逸流畅，錾刻字体起伏、厚薄有致。鱼籽质地颗颗圆润饱满，制作精美大气。难得的是，从上头找不到一点的出土痕迹，可以肯定是件传世精品。
　　齐鸣翻转炉身，底部是“大明正德年制”的六字楷书款，字体工整。而且，难得的是，这炉内侧还被刻下了，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朱寿自制，这一行小字。
　　齐鸣还是用强光手电照过后，才注意到，见到这行字他就有点不淡定了。将手电交给身旁一个保镖照着，他掏出放大镜仔细观察起来。
　　这刻字的工艺还真就是他跟陆剑说的，那种砂轮技艺。
　　这也对上了，望气术打开，按照岁气推算，这东西的历史差不多也在500多年，而正德皇帝，距今恰好511年，这时间也对上了。
　　齐鸣都忍不住想，这东西难不成还真是正德皇帝的？
　　正德皇帝，原名朱厚照，是明孝宗朱祐樘的独子，15岁就继位。他身体不好，为了延寿，特意给自己取了个别名就是叫：朱寿。
　　而这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也正是他给自己封的官。
　　一个皇帝给自己封官，听着就荒唐。但这位荒唐的事情干的可不止这一件，首先任用太监，重用太监刘瑾为首的一批宦官，当时朝堂内外甚至称呼这些人为“八虎”。
　　这也是有说法的，华夏有个成语，叫为虎作伥。称呼太监是虎，那皇帝就是这伥。要不怎么说读书人厉害，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而八虎里，为首的大太监刘瑾更是被人成为“立皇帝”，权势熏天。
　　其次，正德皇帝还喜欢带着太监宫女玩COSPLAY，玩也就算了，他一个皇帝还几次偷偷下江南，甚至上前线，和鞑靼王子对阵。
　　要是按照史书上写的来，这位正德皇帝，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昏君。
　　只不过，华夏近代第一伟人，曾评价过，明朝276年，16位皇帝里头，一共只有4位能入他法眼，这排第一的是开国皇帝朱元璋，排第二的是朱棣，排第三的就是这位正德皇帝，排第四的是明英宗。
　　正德的排名，要比开创仁宣之治的朱高炽，朱瞻基还要高。以那位的历史地位的，他的评价可不是空穴来风。
　　首先就是这任用太监，正德皇帝上台时，才15岁，满朝文臣都欺负他年纪小，他不靠太监又能靠谁。
　　而之所以出现皇帝无人可用只能仰仗太监的情况，追根溯源，还是要怪那位大明战神。
　　在明朝前期，从朱元璋到朱瞻基，这五代皇帝，那几乎都是马上天子，他们倚仗的是跟他们出生入死，一起打天下的淮西勋贵，那时候的文官就是打杂的，在朝堂的话语权很低。
　　谁都没料到后头出了个奇葩的朱祁镇，一场土木堡之变，把大明最后的精锐全数葬送，同时也把淮西勋贵坑死大半，自此朝堂上文官集团的势力压过了武官和贵族集团。
　　尤其是到了明孝宗时期，由于明孝宗的母亲只是个来自广西瑶族的战俘，势力单薄，成华皇帝后头又连生数子。
　　为了稳住权位，明孝宗在当太子时和继位后，都只能仰赖文官，致使那些文官被彻底养刁了。
　　看看他们在朱厚照继位的时候，选的年号就知道，他们是何其的嚣张。
　　年号正德，寓意：端正，德行。
　　在华夏，替孩子取名的时候现在还有人遵循一种五格取名法。要是算命的说你命里缺火，那名字里就要有带火字旁或者有火这意思的字，例如炼，烟，烨这种。
　　要是遵循这个逻辑，大臣们商议选出正德这年号，差不多就是在隐射皇帝，说他缺德了。
　　这种君臣对立的情况下，朱厚照也只能依仗身边太监，来和他们对抗。
　　而且，这些太监也没有脱离他的掌控，即便权势最高的刘瑾，也是他一句话就被凌迟，完全没有翻出什么浪花来。
　　其次，是豹房，书上说这豹房是正德皇帝建造，用来享乐的地方。但现在还有一种观点，这儿其实是他练兵的地方，正德皇帝经常用换防的名义，调集军官，在豹房学习训练，甚至在豹房，研究火器。
　　文官集团不想坐看武官势力坐大，所以才不停朝豹房泼脏水。
　　这事儿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几百年过去，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有一点却是有切实史料记载的，那就是为了建造豹房，当时一共花费了24万两白银，房舍200间。
　　而明朝的大奸臣严嵩倒台时，光是查抄的白银就有2百多万两，南昌和分宜的店铺房子3300多间。正德这做皇帝花的钱，其实也就手下臣子的一点点零头。
　　要是这么一比，说他奢侈浪费，这一点其实站不住脚。还有他被后世所有士大夫诟病的，自封将军，亲自上战场这事儿。
　　史料记载，当时鞑靼皇子率领五万人作为先锋军犯边，正德皇帝御驾亲征，以差不多的人数，与他对阵，最后成功击退了这只叛军。朱厚照甚至还亲自手刃了一个敌军。
　　在《剑桥中国史》中评价，这场战役，是整个16世纪，明军唯一一次，从正面战场上赶走蒙古突击部队的战役，评价不可谓不高。
　　而上过战场的正德皇帝，也成了他的先祖朱棣，朱瞻基外，最后一个马上皇帝。从他以后，所有明朝皇帝，再没踏出过紫禁城。
　　都说朱厚照是昏君，但纵观整个正德时期，15年时间，轻徭薄赋，赈灾抚恤政策完备，史料上没有出现大的饥荒和逃难，百姓可以说是安居乐业。
　　以这位的手腕，要是多活个几十年，大明朝或许会不一样。要是再有个儿子，那估计名声也不会这么臭了。
　　只能说，做皇帝，本事很重要，能生儿子同样很重要。不只是正德，只要是没儿子继位的，死后的名声那都好不了，可悲可叹。

第 304章 李白真迹（上）
　　“小伙子，你这看了也有好一会儿了，这炉怎么样？还能入你眼吗？”
　　那位老人应该是站久了，腿脚不舒服，看齐鸣一直在那发呆，这才忍不住开口问了句。
　　齐鸣的思绪被他拉回了正轨，他朝老人歉意的笑了笑，同时手指向柜台道：
　　“不好意思，这是我今天看到的第二件，正德铜香炉，所以想的有点多。您这么站着也不方便，要不过去坐下说。”
　　“呵呵，好。”
　　老人应了一声，转身又吃力的锁上了柜门，步履蹒跚的走向了柜台。这间店铺也不大，齐鸣有心想扶一把，这过道实在不适合两人并行，也就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
　　等那老人坐定后，齐鸣才在柜台前的一张圆凳上落座。
　　老人也没玩云山雾罩的那一套，指着香炉内壁的“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朱寿制”的刻字，道：“小伙子，真正吸引你的，应该是这个吧。”
　　“对，这刻字有点意思。而且，我看这炉，确实也到代了。要不您给开个价，我看看能不能接的住。”
　　瞧对方的年纪，还有这店的门脸，这位老人不说是跟他师傅杨朝明一样是个鉴宝高手，但自家店里的东西肯定是吃透了的。
　　齐鸣觉得在这种人面前，再去掰扯什么真假，那实在是班门弄斧，脸面无光，所以第一时间就定了年代，直接问起了价。
　　老人笑呵呵的再次打量了下他：“你这年纪看着不大，眼光倒是还挺毒。不知道你是怎么断的代，能说说不？也让我长长眼~”
　　这会儿，他这店主倒是完全不着急谈价钱，而是交流起了古玩来。
　　齐鸣心里有底也不怵，把懂的都说了，从器型到纹饰，以及里头的刻字，一样都没落下。
　　老人一边听，一边点头，时不时还插上两句，一老一少倒是有那么点志趣相投的味道。只是也不知道是哪句，戳中了老人的痛处，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我那孙子要是也有你这眼力，我也就不愁咯~”
　　“呵呵，按您的年纪算，你孙子应该比我还小点，后头有的是时间。不着急，慢慢来。”
　　跟这位聊的也算开心，齐鸣便宽慰了一句。之前，他还好奇，就这么个腿脚不便的耄耋老人，怎么看住这家店，原来还有个孙子，这会儿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唉，不好意思。人老就啰嗦，拉着你说了这么多话，耽误了你的功夫。刚刚你是问价对吧？这炉240万，你要觉得可以，就拿走吧。一直放我这吃灰，也挺对不住它的。”
　　齐鸣眼角忍不住跳了跳，聊天的时候还觉得挺投机，合着一到开价环节，那是真的不客气。
　　京城的保利拍卖，之前倒是拍出过一件阿拉伯文冲耳炉，当时的成交价是276万。但那件东西，齐鸣见过图册，也大致清楚它的数据。
　　个头要比眼前这件大不少，而且是清宫旧藏，传承有序，所以才有这价。普通的正德回文炉，市场行情大概在15万到120万之间，毕竟正德皇帝也不是靠艺术造诣出名。
　　皇帝要是不上心，或者不懂行，那下头的人也是能糊弄就糊弄。
　　所以他那一时期的东西，稀奇是稀奇，但工艺嘛，比起成化，比起清代的康熙乾隆，那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齐鸣思索片刻，指了指炉内的小字，问道：“老伯，你开这价，有多少是开在这行小字上的？”
　　古董的价值，现今也没有一个足够严谨又绝对公平的量化标准。市场上一般是参考古董的年代，出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这四项，综合考量。
　　这种定价，算是公允的，但目前很多玩古董搞收藏的，都在走两种极端。
　　一种人干脆觉得，古董就是炒作，是洗钱的工具，把古董当成一种投资理财的工具。另一种极端，那就是只要这东西足够稀奇，足够有噱头，那就贵。
　　眼前这件，就是这种情况。这老人定价可以说至少3分之一都是冲着那“朱寿制”几个字去的。齐鸣倒是不差这几十万，但他现在是有钱，却又不是傻，肯定不能上这套。
　　老人也知道齐鸣的意思，于是便自砍了一刀，220万。
　　但齐鸣还是摇头，甚至已经站起了身，作势要走。
　　“老伯，铜炉的年代到正德，这个我认。但这字到不到代，可是两说。反正我是卡不准，要不你继续等等。”
　　老人见他一副要走的样子，也不拦着，就好像是猎人和猎物，就看谁先忍不住。
　　“行了，小伙子，那你也说说，你觉得多少。”
　　眼看着齐鸣的保镖都拉开门了，老人还是没沉住气，出言喊住了齐鸣。
　　齐鸣转过身，也没走回去的意思，隔着3，4米的距离，大声道：“220万是真看不到。您要愿意180万，倒是可以谈谈。”
　　“低了~”
　　嘴上是这么说，但齐鸣这价差不多就砍在了节骨眼上。这价卖，是有赚头，但比预期又低，香炉算是杂项中的一种。
　　玩炉的人群，并不算多，行情一直起不来。哪怕是外行都在传的宣德炉，超过千万的拍卖记录也都寥寥可数。
　　齐鸣报出这价，也算是让他意识到，这年轻人不但眼光够老道，对行情也是门清。鉴宝和报价实际上是两门学问。
　　“你也别在那站着了，我年纪大了，耳朵背，隔那么远，说话吃力。”
　　老人又朝着齐鸣勾了勾手，示意他过去。
　　齐鸣无奈摇了摇头，他觉得这应该算是倚老卖老吧，但没办法，尊老爱幼，而且谁让他对这炉又确实有兴趣呢，只能走过去。
　　又是一同你来我往的砍价后，价格最后定在了186万。
　　“小伙子，就186吧，我今年正好80岁，算命的说我最少能活到86，所以这数儿听着也吉利。”
　　他这话说的，齐鸣还真不好再往下压，咋滴，还价咒他早亡嘛。只能是记下教训，以后啊，还是生意归生意，少聊。
　　“那成吧。呵呵，您老还真是高寿。”
　　齐鸣应付了句，就开始准备付钱走人，没想到，这会儿店门被人一把推开。
　　一个嘻哈风格，一头黄毛的年轻人，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以里冲一边一脸兴奋的，在那咋咋呼呼的朝里头喊：
　　“爷爷，发财了，发财了！我淘到了幅李白的画儿~哈哈哈。”
　　李白？还画？
　　齐鸣都被他这话给镇住了！要知道，目前唯一有据可考的李白真迹，那可就一幅《上阳台帖》，现藏故宫。
　　
　　《上阳台帖》一共25个字，目前估值46.1个亿，一字千金那都是谦虚了。
　　这幅字帖是李白曾经畅游时，偶遇了道士司马承祯，并且得到他的赞赏，两人交谈甚欢，也因此成为好友。后来李白再次拜访司马承祯，才得知司马承祯已经仙逝，李白不见其人，只看到了他的画，因此有感而发写下了《上阳台帖》。
　　自此之后，这幅字帖一直在各大皇室间流传，直到清末时流入民间。最后被民国四公子之一的张伯驹所藏。
　　张伯驹后来又把字帖赠送给了毛主席个人。主席又在1958年的时候又通过中央人民政府主席办公室转赠给了故宫博物院这才收归国有。
　　而今天，他居然可能见证第二件李白真迹？还是幅画！
　　齐鸣第一个念头是兴奋，随后自己都忍不住自嘲起来，这要是真的那才有鬼啊。

第305章 李白真迹（下）
　　“咋咋呼呼的，像个什么样子，平时教你的都忘了嘛！要胸有静气，你的静气呢！”
　　老人狠狠瞪了眼这突然闯进来的孙子，训斥了两句后，意识到还有客人在店里，总算是把后头的“被狗吃了”几个字给咽了回去。
　　呵斥完孙子，他又看向看齐鸣，拱了拱手，歉意的道：“不好意思，唉，让你看笑话了。”
　　齐鸣摇摇头，笑着恭维了句：“这哪算什么笑话，要是我也得到了一幅李白的画，我怕是还不如他。”
　　虽然他心里笃定，这肯定是个乌龙。但他也挺好奇，是什么让这精神小伙觉得，他手上的会是李白的真迹。
　　黄毛青年大概是刚刚太过兴奋了，经过自家爷爷这一提，才注意到到店里还有客人。但他现在正在兴头上，哪有心思管旁人，举着手上的绢本，显摆道：
　　“爷爷，就这幅，我才花了3万就淘到了。哈哈哈，这次咱们大雅斋，绝对一炮而红，名声响彻港岛，不，是整个华夏古玩圈。
　　我查了，李白现存的一卷草书，就能卖40多个亿。咱这是画，上头字还多，我觉得，少说也得翻个倍吧。发财了，发财了！”
　　咚！
　　老人手上用力，手杖重重一扣地板，他哼了一声。自己这孙子是什么水平，他心里清楚，就他能淘到李白的手迹，那不是踩狗屎，那简直是掉狗屎堆里去了。
　　而且，他入行几十年，也没听说过，李白还会画画。
　　“放下！打开！”
　　老人沉声命令，但他孙子这会儿却是把小小的卷轴往胸口一收，一脸警惕的看向了齐鸣和那俩保镖，眼睛一眨一眨的朝着自己爷爷使眼色。
　　发现老人没反应后，他干脆后退两步，对着齐鸣，毫不客气的下起了逐客令：“这位，我们店今天有事，提前打烊，你要不去别的地方逛逛！”
　　齐鸣刚刚用望气看了眼他手上的卷轴，从岁气看，年代只到明末，倒还真是个老物件，但上头的贵气并不浓。
　　而这精神小伙嘴里，一口一个的李白是距今1300年前的人物，和他手上的东西大致差了1000年的历史，显然八竿子打不着。
　　虽然他还是很好奇，里头是什么，但人家都赶人了，再留着可就不识相了。
　　于是齐鸣从座位上站起，看向老人，笑着道：“老伯，您孙子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正事儿了。要不咱们先把这香炉的手续办了？”
　　老人苦涩一笑：“你就别寒碜我这老头子了。手续不着急，书画我也不是什么行家，就麻烦你替我掌掌眼，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吧。”
　　说完不等齐鸣拒绝，他再次看向自己孙子，命令道：“拿过来！”
　　精神小伙不情不愿的走上前，将手上的卷轴打开，铺在了柜台上。
　　
　　这是幅水墨绢本，立轴，竹石图。
　　尺幅不算大，画上就一堆的怪石和几根细竹。节清晰，竹叶茂盛，搭配着嶙峋的怪石，表现出一种旺盛的生命力。
　　虽然是幅几百年前的古画，但笔法细腻，细节刻画清晰，很符合现代人的审美。
　　画上，还有一段题跋，因为年代久远，字迹已经模糊，倒是落款处，大致能分辨是：巢民冒襄题。
　　铃印也有两方，一方是字朱文篆书：冒襄之印。另一方，则是两字朱文楷书：青莲。
　　齐鸣和老人见到那方青莲印的时候，才算是明白，这精神小伙为什么一口咬定这是李白的画了，原因都在这方印上。
　　也确实如他俩所想，卷轴打开后，精神小伙就迫不及待的指着画上的朱印，言之凿凿的看道：
　　“爷爷，你瞧，青莲。李白自号青莲居士。这不就对上了嘛，而且这画看着也好，肯定不是一般人能画的，历史上除了李白，谁还会用青莲落印。”
　　“唉~”
　　老人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他又仔细扫了两眼画面，颓丧的坐下，也懒得搭理这孙子了。他能确认这是幅老画，大开门的东西，但也能肯定，画上的青莲跟那位青莲居士肯定没关系。
　　刚刚自己孙子说了，这画3万块就拿下了，以他的估算，应该是能赚钱。但，赚的这点钱，完全弥补不了，那种后继无人带给他的无力感，拿时下流行的话说，就是俩字：心累。
　　齐鸣很是认真的看了半晌，从提拔到铃印上大致猜到了这是谁的画了。如果这精神小伙，真的是花3万块买的画，那他还真捡了个漏儿。
　　“恭喜，这是个好东西啊。”
　　看也看过了，齐鸣也没多留的意思，便朝老人道了声贺，他打算把铜香炉的钱付一下就走了，在这儿耽误的也够久了。
　　精神小伙听到齐鸣道喜，还当是齐鸣认可了这画的来历，得瑟的捏紧了拳头，脚下还有节奏的打起了摆子，就差没当场来段RAP，庆祝下了。
　　跟他的表现相反，老人摆了摆手，示意齐鸣不忙恭喜，话语里带着七分的无奈和三分的好奇，向齐鸣问道：“你是清楚这画是谁的了？方便给我说说嘛？也省得我再去找书画圈的朋友了。”
　　“爷爷，这肯定是李白的画，这青莲，指的就是青莲居士。”
　　“你住嘴，好好听着。”
　　老人训斥了孙子一声后，再次看向齐鸣，眼中带着那么一丝祈求。
　　齐鸣心道，自己明明是顾客，结果现在居然成了鉴定师，不知道过会儿能不能要个鉴定费。但看老人家这年纪，再结合这表情，唉~算了，就当是做好人好事了。
　　“老伯，要是我没看错，这应该是董小宛的画~”
　　“董小宛？秦淮八艳那个？”老人听到这名字后，皱眉回忆了下后，脱口而出问道。
　　齐鸣点了点头，他指向了那方青莲朱印，解释道：“董小宛，原名董白，字宛君。又字青莲，别号青莲女史。她的画，大部分落得的是她的艺名“小宛”印，但也有落青莲，或青莲女史的。不过后者不算多。”
　　“还有这。”齐鸣又指向了题跋处的“巢民冒襄题”几个字。
　　“冒襄字辟疆，号巢民。因为跟秦淮八艳相关的影视剧，还有小说话本，用的都是冒辟疆这名字，所以他原名流传反而不是很广。现存的董小宛的画作，大部分都是他做提拔。
　　还是要再恭喜您一声，依我看，这画是肯定不止3万的。”
　　齐鸣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这次是纯粹走运。他老家是江苏南通人，而冒辟疆的老家就是江苏如皋。整个南通也就那么几个历史留名的人物。
　　所以初中时，学校就组织过学生去参观冒辟疆的故居。
　　光参观故居，印象可能还不是那么深，但关键是这冒辟疆太招男人恨了啊。
　　这货号称明末四公子，实际上是连考6次科举，一次都没中的落榜秀才。但他出身好，冒家祖上是忽必烈的第九子镇南王的后代，世代官宦，妥妥的官二代加富二代。
　　而且，他最让人羡慕的还不是出身，而是他的桃花运。
　　秦淮八艳里，最先和冒辟疆有白首之约的还不是董小宛，而是陈圆圆！这可是祸水级别的女人，吴三桂因为这女人，可是连名声都不要了。
　　当时冒辟疆和陈圆圆都约定结婚了，但陈圆圆的名声太大，提前被崇祯的老丈人田畹给劫走，后来又被送给了吴三桂，他俩这才没在一起。
　　但是走了个陈圆圆，又来了个董小宛，前者祸国殃民，后者也有“当时东南第一美女”的美称。
　　而且据说还是董小宛倒追的冒辟疆，一开始冒辟疆还不乐意，在他的好友撮合下两人才喜结连理 。
　　如果代入到现代，把秦淮河比作娱乐圈，拿就是天仙姐姐刘某菲刚跟你分手，大幂幂又主动过来追求你，你还不乐意。
　　这种情形，试问哪个男人不对他，羡慕嫉妒恨！

第 306章 乾隆通宝大样
　　柜台里的老人，听了齐鸣的论述，他自己也又看了遍画上的题跋和铃印，随后又仔细查看了下这幅画的绢布和轴头。
　　他确实不懂书画，但画布的材质以及轴头上的包浆和磨损他还是懂的，单是从这两点看，他也认同了齐鸣的看法。
　　“小哥，那我再多问一句，这董小宛的画，行情如何。”说着他还指了指自己店里的东西，有点汗颜的道：“你也看到了，我这店里都是瓷器和杂项，不涉猎书画，所以对这方面的行情，是真的不清楚，你要是知道，还请替我解惑。”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都说到了这份上，那估个价也没什么。
　　齐鸣回忆了下，董小宛作品的拍卖行情，这价格波动还真挺大，并不好估价。
　　秦淮八艳，能以清倌人的身份，青史留名，靠的可不单是艳名和情史，她们是有真才实学的。
　　论画技，八艳里头的李香君和马湘兰还要更胜一筹，她们的画作甚至被日本的东京博物馆收藏，属于有价无市。而这董小宛，就有点诡异了。
　　董小宛的画存世量不少，里头有精品，也有很一般的。
　　所以这价格也就跟坐过山车似的，卖价最高的《孤山感逝图》在京城拍出过345万的高价，通过拍卖超百万成交的画作，也有数幅。
　　但有的画，价格低起来也是真的低，不少画上拍后，成交价只有一两万的也很常见，就算是普通人也能买的起。
　　齐鸣结合这画的风格，尺幅，最后给估了个18万。
　　“老伯，这价可能不准，反正你听着当个参考就行。最好啊，还是找人再看看。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咱还是先把那香炉的事儿给办了，我这还有事。”
　　“好，对不住了，耽误了你时间。唉，让你看了个笑话。”
　　老人一边道歉，一边从里头拿出了刷卡机和纸质文件，确认了钱款到账后，他特意找了个雕花楠木盒子，把那香炉给装了进去。
　　“我腿脚不方便，就不送了，小哥要是有空，还请常来。还有这个~”
　　送走齐鸣前，老人又从柜台里拿出了个红色的盒子，这盒子就简单的多，外头的材质看着像是硬纸板一样。
　　老人将盒子放到了，装着香炉的楠木盒子上，开口道：“这次也麻烦了你，替我鉴定，这小东西，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别嫌弃。”
　　这位不愧是行里的老人，做事还真是周全。
　　“就一件小事，也不知道有没有帮上忙，不用这样。”
　　出于礼貌，齐鸣推辞了两下，见老人态度坚决，他才收下，一手一个盒子，拿着出了这家店。
　　店里，精神小伙儿，正对着自己手机发呆，嘴里还喃喃有声：李白，李白没了？
　　齐鸣鉴定的时候，他就在边上，也都听到了。开始的时候，他是不信的，什么字青莲，什么青莲女史，全是忽悠人，目的就是想低价骗走这张画。
　　为了证明齐鸣是骗子，他第一时间，就用手机搜了董小宛和冒辟疆的生平来历。结果，铃印还有提拔就这么全对上了。
　　事实胜于雄辩，他才淘到的宝贝，作者从最伟大的诗人，变成了历史上最出名的清倌人，这打击不可谓不小，就跟被人丢冰水里一样，心脏哇凉哇凉的。
　　老人看着一旁都快魔怔的孙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看他，在看看齐鸣，明明也没差几岁，但在古玩上的见识和功底，简直是云泥之别。
　　经过今天这件事儿，他也是彻底死心，打消了让他继承这店的念头。他是认清了一个现实，自己孙子压根就不是吃这碗饭的人，今天能把董小宛当成李白，明天就能把民窑当官窑，勉强他继承家业，可能最后赔的饭都吃不上。
　　“别站那发呆了，把画收起来！你3万买的，至少能卖18万，都翻了几番了，还拉着个脸干嘛。”
　　“啊？哦~好。”
　　精神小伙听到了老人的吩咐，赶紧上去小心的收起了画。赚了是不错，但他一开始可是照着几十亿去的。再一想自己进店时的表现，还是当着外人面，这脸丢的有点大，他现在也是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爷爷，臊的厉害。
　　老人没再看他，就像是在跟空气说话一样，幽幽道：“你不是喜欢唱，跳，RAP，篮球嘛~明天起，你就不用来店里了，想干嘛就干嘛吧。”
　　原本双眼无神的小伙，听到这话，一下子跟装了灯泡似的，亮的吓人。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小心的又问了一遍，得到答案后，激动的当场就抱住了老人。
　　对他来说，这消息，比淘到李白的画，还值得高兴。
　　而齐鸣也是没想到，几个月后他会在电视上再次见到这精神小伙，这还真是应了那句世事无常。
　　出了店后，齐鸣把装香炉的楠木盒子交给了身后的保镖，自己打开了老人送的那个小盒。他其实早就好奇里头装的是什么了，但在华夏，当人家面打开礼品，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所以才忍到现在。
　　打开盒子，里头就一枚铜钱。
　　齐鸣手指捏住这枚铜钱，凑近了看过后，才发现这就是枚乾隆通宝，还带雕花的那种。他的第一件古董，就是奶奶替他求的乾隆通宝。
　　
　　乾隆是华夏最高寿的皇帝，所以乾隆通宝存世量也大，普遍价格很低。当然老人给的肯定不是是那种低价的大路货，否则就不是感谢，而是羞辱了。
　　所以这枚钱，还真有点来历。这是枚，乾隆通宝背汉文（天下太平）的宫钱。
　　齐鸣拿在手上掂量了下分量，又比划了下尺寸，这还是枚大样。
　　铜钱大样，是清朝特有，而且还就是乾隆皇帝开创的。所谓大样就是比普通铜钱，个头大一圈，材质也舍弃了造价更低的铜铅合金的方式，以全铜材质铸造。
　　这种大样不对外流通，专供宫廷内部使用。主要是皇帝和他的妃子们，用来奖励身边的宫女太监，或者下头的臣子。这种制度从乾隆时期开创，一直延续到清朝结束。
　　像是电视剧里，太监们说赏赐千金，万金，基本就是1千个或者1万个这种铜钱，不可能真给你金子。
　　像他手上这种正面和背面都是汉文的，还带刻花的，在宫钱里头也算稀有，潘家园的有些店里差不多能卖到5千到8千华夏币。
　　捏着这铜钱，齐鸣心里是美滋滋的，这枚钱算是他对那幅画的鉴定费。
　　他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靠鉴定赚到钱。这种感觉，可比在赌桌上用透视作弊，更让他兴奋且满足。
　　心里正高兴着呢，手机却是在这时候响了。
　　齐鸣将铜钱放回盒子里，拿出手机，这次打来电话的居然是远在京城的师傅，杨朝明。

第 307章 说客
　　“喂？师傅~看是师傅的电话，他直接把手上的铜钱和盒子，全都交给了身后的保镖，一边按下接听键，一边朝着不远处的弄堂走去。
　　“嗯~”
　　电话那头，杨朝明闷闷的嗯了一声，随后就像是卡壳了一样，陷入了沉默。这种沉默足足过去了1分钟，总算是在齐鸣主动询问前，手机里再次响起了杨朝明的声音。
　　“听说，有人找你警民合作？”
　　齐鸣一愣，这年头都没秘密的吗？这事儿这么快就传到他老人家那儿了？
　　而杨朝明似乎是开了个头后，思路顺畅了，咳嗽了下调整了下情绪，很是平静的道：“这事儿是刘赞告诉我的，他说他在港岛见到你了。”
　　“是，有过一面之缘。”
　　齐鸣应道，他没说的是，两人见面的地方可不大友好，在一间酒店房间改的临时审讯室。
　　电话里，杨朝明的声音严肃几分道：“老刘也是受人之托，电话打到我这儿。让我帮着做做你工作，劝你答应这次的合作。”
　　“是不是，一个叫陆剑的？专案组组长？”
　　齐鸣心道，这陆剑看着五大三粗的，心思居然挺细，这是把能利用的关系，都给用上了。
　　“陆剑？”
　　杨朝明对这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回忆了下后，就摇头道：
　　“一个专案组组长，可没那面子使唤老刘。其实陕西被盗汉墓，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因为是座王侯墓，这事儿现在闹得挺大，你要是没去港岛，这事儿你肯定也早知道了。
　　事情求到我这儿后，我也找人打听了下。案子目前是文物局，公安部，陕西省公安厅，一起参与，算是近几年最大的一起盗墓案。让刘赞给我带话的，是公安部的，级别上也就比孙虎老子低两级。”
　　介绍完这些，杨朝明似乎也是被气乐了，调侃道：“我是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惹事精。跑港岛都能沾上这种事儿。”
　　面对师傅的调侃，齐鸣也是苦笑道：“师傅，这真不是我想惹事儿，纯粹是事情找上我了。”
　　齐鸣干脆一五一十的把在荷里活道遇上古玩贩子李免，被专案组抓捕审问，被放，又被求上门的事儿都给说了一遍，连对方给出的条件都一字不漏的讲了。
　　说到最后，他直接向杨朝明求助道：“师傅，你说他们承诺的，允许我买一两件盗墓品，这事儿，靠不靠谱。”
　　杨朝明听他这么问，就知道，齐鸣这是动心了，他稍稍沉吟，才道：“这条件，刘赞也说了。应该是上头人应承下的，光一个专案组组长，可没那胆子和权限。既然刘老头跟我都提了这一条，那可信度能到十成八。”
　　听自家师傅这么说，齐鸣眼睛亮了亮，如果条件能兑现，那当内应的事儿倒也不是不能考虑。于是他便追问道：
　　“那师傅，你觉得，这事儿危险性大不大。”
　　“呵呵，你小子，我说一点风险也没有，你能信？”吓了吓自己这小徒弟，杨朝明才又道：“风险肯定有，但跟十多年前不同。那时候盗一座汉墓，还是王侯级别的，基本是个死。但现在，法律改了，行事也收敛了。
　　我90年初的时候，也接触过一次卖鬼货的，人家是绑着土炸弹，跟你谈生意。现在嘛，反正被抓也不会死，肯定没这么拼了。”
　　“师傅，你的意思是要我答应？”
　　齐鸣听着杨朝明的话风，揣摩着他的意思。
　　杨朝明的声音再次认真起来：“你别瞎猜，我打这电话，主要是人家求到了我这儿，推脱不掉。至于答不答应，你自己考虑。”
　　“嗯嗯，我回头好好想想。”
　　齐鸣心底松了口气，要是师傅表态，那他还真有点不好拒绝。
　　“嗯，你自己考虑。另外，过两天林轩去你那，到时候你去日本的时候带上他。正好有件事儿，到了日本，你俩一起去办。”
　　还不等齐鸣问是什么事儿，杨朝明就把电话给挂了。挂完后，杨朝明脸还有点红，他一个长辈，用这种小手段去算计自己徒弟，有点不要脸。
　　他让林轩去找齐鸣，是真有事情，要他俩去日本跑一趟。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儿子把齐鸣孙虎在港岛赌石的事儿告诉了他。
　　按大儿子的说法，要是林轩在，以齐鸣和他们杨家的关系，肯定也会有林轩一份。四舍五入一下，相当于林轩白白损失了那么多钱，杨朝明一琢磨，好像还真是那么个道理。
　　虽然不觉得齐鸣还能走这大运，但万一呢？他这小徒弟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而且以齐鸣如今的身家，林轩跟着打好关系总没错。
　　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忙音，齐鸣收起了手机。虽然不知道，师傅卖的什么关子，但林轩跟着一起去日本，那肯定是好事，毕竟那小子懂日语，可以省个翻译的钱。
　　从弄堂里钻出来，天还没黑，路边的路灯居然亮了。
　　齐鸣看了看时间，已经是18点，自己在古玩店耽误了太多的时间。都这时间了，他也没再逛，让保镖把车开过来后，直奔童欣晴所在的帝京酒店。
　　到达后，也就过了5分钟不到，他就收到了童欣晴那头结束的消息。齐鸣把车牌号和停车位置发给了她，就坐在车上静等着。
　　没一会儿车门拉开，童欣晴钻进车里后，一脸欣喜的主动在齐鸣脸上香了一口。
　　齐鸣顺势揽住她的腰，就开始得寸进尺。由于这车的后座和前排之间，有整块的挡板挡板阻隔，私密性极佳。
　　童欣晴也就没有拒绝。
　　良久，唇分，齐鸣闻着鼻尖淡淡的桂花香，笑道：“看你这样，事情谈的很顺利？”
　　童欣晴白了眼这占了便宜还卖乖的坏东西，一边整理刚刚弄皱的衣服，一边雀跃道：“两边都谈好了。梵克雅宝和帝爵，一家亚太区代言人，一家大中华区代言人。为了扩大影响，过几天，两家会一起合办一场发布会，宣布这消息，签字仪式也会安排在发布会上。”
　　其实现场还有一家，给出了全球代言人的条件，那家就是日本顶级品牌，六木本。只不过童家是政治世家，这是立场问题，条件再好都不能答应。
　　所以，当帝爵收到合作邀约的时候也是一脸懵，没想到这好事能轮到自己。
　　“恭喜，你这可是史无前例，同时代言两家珠宝公司。才亲一下，可说不过去。”齐鸣一脸色眯眯的就想来个饿虎扑食。
　　“别闹，这还在车上呢。”
　　场合确实不对，齐鸣也只能收起色心忍着。
　　吃过晚饭，回家的路上，齐鸣拉开了车里的挡板，朝着副驾驶上的小龙问道：
　　“小龙，你有没有认识的战友，最近在找工作，或者工作不是很顺心的？要是有，就帮着介绍一下，我这儿现在有点缺人。”
　　小龙听他这么问，愣了下，才问道：“齐哥，你打算招几个？”
　　齐鸣想了想，父母身边肯定要留一个，不然他出门在外，需要小龙跟着的时候，连个开车的人也没有。
　　自己身边也要再加一个，尤其是跟童欣晴在一起后，安保是要上点心。想想之前西安那次，要是再多一个有小龙这身手的，那也不会有后头的事儿。
　　“先招2个吧。一个跟着我爸妈，平时开开车，有事儿帮着搭把手。另一个，跟你一样，跟着我就行。身手差点没关系，但人品要好，老实，靠的住的那种。你那有吗？”
　　自家现在也算是薄有家资，这要是找来两个别有用心的，跟引狼入室无异。说完这些，他又忍不住加了句：“要是会日语的，那更好。”
　　马上要去日本，多个会日语的，他和林轩到时候行动也能方便点。
　　小龙把齐鸣说的这些条件又都想了遍，心里有数后，答道：
　　“齐哥，回头我就替你问问，要有消息了，立刻通知你。”
　　“成，这事儿交给你了。”

第 308章 拉人下水
　　在外头吃过了饭，回到了别墅。
　　童欣晴抱着小紫，回了房间。而齐鸣则是去了书房，坐在宽大舒适的老板椅里，他一边摩挲着那只玉握猪，一边想着合作的事儿。
　　一开始他是排斥情绪居多，但经过师傅的一通电话，心里的天平又开始摇摆。
　　换个角度，这次事情也不失为一个捡漏的好机会。退一步，哪怕不奔着捡漏去，也能让陆剑和刘赞后头的人记下一份人情。
　　华夏就是个人情社会，虽然你不知道，这种人情什么时候用的上，但有肯定比没有强。
　　去，齐鸣打定了主意。但他第一时间没有打陆剑的电话，而是找到了孙虎头上。刚刚杨朝明透露的消息里，这次的案子，文物局也参与其中。
　　孙虎这次回京，入职的就是这文物局。孙虎要是愿意掺这一脚，那就是功劳簿上大大的一笔。
　　“小齐，啥事儿，大晚上的。”
　　电话里，孙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似是美梦被吵醒了一样，同时听筒里除了悉悉索索被子的摩擦声，隐约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齐鸣可没心思管他那混乱的男女关系，开口询问道：“虎哥，身边有人吗？有正事儿。”
　　“你等等~”
　　一听是正事儿，孙虎的声音严肃了点，一阵起床的响动过后，才又道：“说吧~什么事儿。”
　　跟陆剑谈判时，孙虎就在边上，所以也省去了解释的必要，齐鸣干脆的把拉他入伙的事儿给提了。
　　“这，安全吗？”
　　孙虎一听去交易，心里有点犯怵。他孙大少，现在要背景有背景，要钱有钱，日子只会比以前更加潇洒，所以孙大少还是比较惜命的。
　　安全？
　　齐鸣嘿嘿一笑，这不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嘛。他原封不动的把刚刚杨朝明说的那一套，又给说了一遍。
　　“虎哥，哪有绝对安全的事儿。不过，不管最后成不成，这就是你从政履历上，最光辉的一条，回头评个先进个人，或者优先提干什么的，那也有算真材实料不是？”
　　“嘿~你小子，这是要拉着我下水啊~我合计合计，明天给你消息。”
　　“那好，我等你消息。”
　　挂断电话，齐鸣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走向了童欣晴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齐鸣微信上收到了孙虎回的消息，就一个字“去”！
　　见到这个字，他心里头有种大石落地的轻松感。孙虎昨晚收到他的提议，肯定会去征求他长辈的意见。
　　他的长辈可都是从政的，他姐姐甚至就是公安系统的人，孙虎再不受待见，那也是孙家唯一的男丁，要是危险系数大，那肯定会阻止孙虎参与其中。
　　现在孙虎同意加入，那说明风险可控，他心里头最后一层顾虑也就打消了。
　　起床吃过早饭，童欣晴就离开了别墅，原本的假期自昨天起正式结束，她接下来要分别去梵克雅宝还有帝爵那，配合他们的设计师，挑选珠宝，拍摄定妆照等等。
　　这倒也随了齐鸣的心意，警民合作这种带着点风险的事儿，能瞒着还是瞒着，没必要多一个人，提心吊胆的。
　　等童欣晴走后，齐鸣干脆一个电话，就把孙虎叫到了家里。
　　“小齐，我这300多斤肉，可就交给你了。你可要替我负责。”
　　孙虎一到别墅，就一脸幽怨的，凑了上来。
　　齐鸣赶紧做出手势，示意他打住：“虎哥，你就别谦虚了，你这体型绝对奔400去了。”
　　两人笑闹了两句后，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原本趴在沙发上的小紫，看到齐鸣坐过来，很是乖顺的爬到了他大腿上趴卧下来，继续小憩，它的小跟班，那只红靛刻也落在茶几上，一副替老大站岗模样。
　　齐鸣在孙虎羡慕的眼神里，一手撸着小紫柔顺的后背，一手拿出手机看向孙虎，最后确认道：“虎哥，你要是没意见，那我可就找昨天那位陆队了，开弓可就没回头箭了。”
　　孙虎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摆摆手，催促道：“打吧，打吧。我老头子那都报备过了，现在想不去都不行。”
　　他都这么说了，齐鸣也就没停，按下了手机上陆剑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下就被接通，那头的陆剑语气带着兴奋，似乎早就知道了答案一样。
　　“齐先生，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有答案了啊。”
　　“呵呵，我师傅替你们说了很多，他都这么说了，我这不答应也不合适啊。”
　　反正这一趟跑不了，齐鸣这会儿肯定是要把利益最大化，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要后头的人承下杨朝明那份情。
　　“杨老师不愧是收藏界的泰斗，我们很感谢他老人家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当然还有齐先生你的。”
　　陆剑回答的很是公式化，但里头的意思说的很明白。
　　齐鸣心里嘀咕了一句，不愧是混体制的，这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
　　“我是愿意去冒下风险，不过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事儿，一个人的话还是有点怕。正好我有个朋友，他也是文物局的，人又正好在港岛，他为人正直，专业知识过硬，知道这事儿后，也是义愤填膺。多个人也多一份保障，陆队您说对吧。”
　　沙发另一侧的孙虎有点脸红，这为人正直和专业知识过硬好像说的是他啊。
　　“呵呵，您说的朋友，是孙虎先生吧。对于这种同志能加入行动，是我们的荣幸。”
　　陆剑这会儿是连假笑都懒得装了。一早上，就有人把电话打到他这儿，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他们配合这位孙大少的镀金。
　　齐鸣听他答应的这么爽快，也知道一定是上头有人打过了招呼。该要的好处和人情也都要到了，他总算是进入了正题，问道：
　　“陆队，那你说，后头我和孙虎，应该怎么配合你们的工作。”
　　一谈到正式工作，陆剑总算是进入到了自己专案组组长的角色，语气一改刚刚的精明空泛，变的严肃起来。
　　按照这陆队的说法，他们会安排齐鸣和那李免用偶遇等方式继续接触，通过展示财力等方法获取对方信任，由于这伙人眼下着急出货，又没有合适买家，像是齐鸣这种有过交易纪录的优质客户，肯定会被列入买家之中。
　　到时候，齐鸣只要带上定位装置，跟去交易现场，并确认是否有大量汉代陪葬品就行了，事情很简单，要是顺利也确实不会有风险。
　　“那个，陆队，搞什么偶遇就不用了。事实上，那天我就收到了他的邀请。只不过，我知道东西来路后，打消了参加的念头。那李免的联系方式，我手上就有。”
　　齐鸣没说的是，要不是他跟李免交易完，就被那女警现场抓了，知道了警方已经牵涉其中。可能他已经跟这伙盗墓团伙接上线了。
　　现在想想，那小辣椒抓的好，要不然就不是警民合作，而是有很大概率，警方在销赃现场抓他个正着。
　　陆剑是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的，他暗道这还真找对人了。而且他也发现，自己貌似冤枉了秦小溪，这丫头的直觉还真没错，齐鸣当时果然有问题，至少是没老实交代。

第 309章 盗墓交易（1）
　　陆剑也没追究齐鸣知情不报的意思，既然齐鸣自己就有联系方式，而且还收到过邀请。那对专案组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这么一来，既降低了他们的工作量，又增加了成功率，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大好事。
　　“齐先生，那事不宜迟，咱们今天就开始联络，你看行不行？”
　　“没问题。”
　　齐鸣回答的也很干脆，既然决定了掺和一脚，那早做早了，结束了也好早点去日本办自己的事儿。
　　“那您来专案组这儿，还是咱们再找个地方碰个头？”陆剑问道。
　　“额，还用跑来跑去？我现在打电话，约个时间，再把时间地点，通知给你们不行吗？”
　　齐鸣很是理所当然的问道。
　　陆剑苦笑一声，暗道外行就是外行，这想法，实在是糙，只能耐心解释道：“咱们办案也是有一整套流程的~”
　　“好吧，那你就来我这儿吧。”
　　专案组那逼仄的临时办公室，以及一进去就被一圈警察叔叔盯着的感觉，着实不好。他是说什么都不想去了。
　　“谢谢您的配合。”
　　陆剑恭维了一声后，记下了齐鸣报的地址，赶紧挂了电话。
　　结束通话的第一时间，他就从自己办公室冲了出来，走到原本的大厅，啪啪两下响亮的击掌声，吸引了手下人的目光后，立刻开始部署起工作。
　　“小李，小王，继续留守，跟监视组保持联系，有情况随时通知。小张，小海，带上定位监听装备，跟我走一趟，老赵你坐镇抓捕组，随时准备行动。”
　　“是。”
　　得了指示的队员们，立刻忙碌起来。
　　不大的办公室里，只有秦小溪像是局外人一样，什么指示都没收到，眼看着陆剑都披上外套了，她赶紧上前问道：“陆队，那我呢？”
　　“你？”
　　陆剑拧起两道剑眉，有点头疼。这丫头是追踪监视和潜伏的好手，加上女性身份的迷惑性，在各种任务中都有不错的表现。
　　但她貌似跟齐鸣不大对付，昨天见面就不是很愉快，这要是带上，他怕弄巧成拙。但丢这指挥部，又派不上用场。
　　思考良久后，他还是道：“你也跟着，不过记住了，到了地方只许看，不许说！要是因为你，影响了任务，你就给我自己回你的特警队去。”
　　“是！”
　　秦小溪心里不满，但还是毕恭毕敬的敬了个礼，以此表示自己绝对服从命令。
　　专案组的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钟，一行4人就钻进了一辆面包车，照着齐鸣给的地址，疾驰而去。
　　“老大？这是不是咱们新的办公地点？还带泳池的啊，这么带劲儿啊~要我说，咱一早就该租别墅，那什么酒店，又小又破。”
　　一到地方，提着设备走下来的小海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在港岛，寸土寸金，别看他们住的酒店，也到了4星，专案组还包下了一层。
　　但除了改作了办公室的那间套房，其他都是十一二平的小房间，就那么点大居然还是双床房，个头大的人，脚都伸不直。哪像这儿，景色好，房子看的就气派敞亮。
　　放下手机的陆剑白了这小子一眼，那眼神看到的人都知道，说的分明是：你在想屁吃呢！
　　他们也没在门口等多久，一个西服打扮，气质干练的年轻人便从别墅里走了出来，隔着高高的铁门，确认过身份后，按下了开门按钮。
　　“陆先生，齐先生他们已经等着了，这边请。”
　　西服青年也不多话，做了个请的手势后，就在前领着路。一路向前，隔着数米远，就看到一胖一瘦，两人已经等在了玄关处。
　　“陆队，这位就是孙虎，后头我俩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了。”
　　等陆剑几人又走近了些，齐鸣带着孙虎率先迎了上去，打过招呼后，又热情的替众人做着介绍。
　　“你们可以放心，安全方面我们一定做到最好。”
　　陆剑当即做着保证。
　　互相简单认识后，一行人就进了客厅，小海和小张两人，在问过齐鸣后，立刻在茶几上摆弄开一整套的专业设备。
　　十多分钟后，设备安装完毕，小海朝着陆剑点头示意。
　　陆剑收到手下的提示，转头看向齐鸣，严肃道：“齐先生，那麻烦您现在联系李免吧。”
　　齐鸣点点头，拿出了那张记着电话号码的纸条，输入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嘟嘟两声后，就被接通，客厅里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喂~你哪位？”电话里，李免的声音透着小心警惕。
　　原本就一个电话的事儿，但被陆剑他们把这阵仗一摆，齐鸣居然有点紧张。深吸口气调整了下情绪后，才道：“你是李免，对吧。前几天，荷里活道那，你卖给我一只玉握猪，还有印象吗？”
　　“齐先生？”李免似在回忆声音对不对的上，不确定的问道。
　　“嗯，你那天说的事儿，我挺感兴趣，就是不知道安不安全？”
　　“安全，绝对安全。港岛的警察压根不管这个。这方面，您放一百个心。”李免满口的保证道。
　　自从之前疑似有警察打扮成顾客接触他，被他发现，他的活动频率和范围再次受限。上头安排给他，找寻买家的任务也就越发艰难。
　　齐鸣这会儿联系他，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说什么都要全力稳住。
　　“那正式的时间和地点，你现在能定吗？我后头要出国办点事儿，如果是十天半个月后才开始，那我可等不起。”
　　一提到这些关键信息，陆剑等人的脸上露出了紧张又期待的神情。
　　然而，电话里的李免却在这时打了个哈哈。
　　“肯定要不了那么久，就这几天的事儿。对了，齐先生，在西安的时候咱加过微信对吧。我这手机号也没办个全球通，在港岛打电话，死贵死贵的，你等等，咱们微信上说。”
　　齐鸣这会儿开着免提，听到这要求的第一时间就看向了陆剑。
　　陆剑轻轻颔首，得到示意后，齐鸣便说了声“好”就挂断了电话。
　　通讯挂断，陆剑正想问问小海有没有线索，齐鸣那的手机又响了。众人还当是语音呢，小海和小张拿起耳机，准备继续录音监听。
　　结果齐鸣却是一愣，说了一句“视频”后，拿上手机就冲向了二楼的位置。
　　踩上二楼台阶，他才按下了接听按键。
　　视频接通，李免一双眼睛贼兮兮的瞄着齐鸣后头的背景，脸上皮笑肉不笑的问道：“齐先生，你这接的有点久啊。”
　　齐鸣冷哼一声，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说微信联系，我哪知道是要视频，怎么？我的活春宫，你很想看？”
　　说话的同时，他的一只手当着镜头，整理起自己上衣，一幅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
　　齐鸣的好色，李免是见识过的，他陪着笑，歉意道:“嘿嘿，我这也没想到您大白天的这么好兴致，怪我，怪我。”
　　“别废话了。时间，地点！”
　　齐鸣做出一副被触怒的样子，毫不客气的问道。
　　“嘿嘿，不急，就这两天，我这头还有两个客人得等他们到港岛。对了，齐先生，你这是在哪儿？这装修看着不像是酒店啊。”
　　“我家~怎么要不要带你参观一圈。”
　　齐鸣说话的口气很不客气。对方打的什么主意，他很清楚。无非是想通过视频检查周围环境，判断自己靠不靠谱，看来把地方选到自己家，还真选对了。
　　视频里的李免脸上带笑，一幅压根没听出齐鸣话里不满的样子，顺着齐鸣的话，就回答道：“参观啊，那好啊，您就举着手机随便带我看看就行。”
　　齐鸣是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会来事。但他也知道，自己要是不照做，这第一关怕是过不去。好在他机警，跑到了二楼。二楼也有个独立的客厅。
　　他先走到客厅，毫不顾忌的将镜头转了一圈，别墅里奢华的装修尽数被收入其中。随后他更是推开了二楼的落地窗，走上了阳台，将镜头对准了楼下的花园和别墅。
　　做完这一切，他才收回手机，嘲讽道：“看到没，怎么样，这身家够不够去你们那消费一把了？”

第 310章 盗墓交易（2）
　　“够！那肯定够。”
　　李免心里的疑虑这回打消了大半，两人之前就有过交易，现在又从镜头里感受到了齐鸣的丰厚身家。这种优质客户，可以说是他们眼下最缺的，所以立刻出言安抚道。
　　“齐先生，您勿怪，回头您来我给你个小东西，权当赔礼。”
　　“赔礼，我又不是买不起，不差你那点东西。说吧，时间，地点，你不会真以为我很闲吧。”
　　齐鸣这会儿，摆足了大老板的派头。
　　“地方，连我都不知道。我就一个销售员。至于时间，3天之内，您手机开着，随时保持联系。齐先生，这次有两件青铜重器，都是带铭文的重器，要是错过了，那绝对会抱憾终身的。”
　　齐鸣朝着镜头摆摆手，不耐烦的道：“这话你上次就说过了。是不是抱憾终身，还得看过才知道。对了，我这儿，还要加一个人！”
　　“加人？”
　　李免心一提，语气又开始警惕起来：“这有点不合规矩。我们一般只做熟客生意。”
　　不待他继续说，齐鸣插嘴道：“一回生两回熟嘛，过了这次，他不也是熟客了。而且这人是我的合作伙伴，我俩合开的一家珠宝公司。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查，他的信息，网上都挂着呢。”
　　孙虎虽然已经入了公职，但目前身上还挂着一家珠宝公司，一家影视投资公司，以及一家商务咨询公司。
　　这些原本是等孙虎回了京城一点点变更处理的，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李免看齐鸣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只能先应承下来。具体如何，还是汇报上去，让老大自己决定。
　　该聊的也都聊的差不多，两人寒暄了两句，挂断了视频。
　　齐鸣呼出口气，暗道一声好险，而后缓步回到了一楼，客厅里陆剑几人面露焦急，看到他下来，就迫不及待的冲上前，询问情况。
　　“地方，那李免说他自己都不知道。时间定在三天内，具体待定。”
　　齐鸣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把刚刚聊天的内容告诉了他们。
　　“这~”
　　陆剑沉吟半晌，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犹豫半晌才开口：“齐先生，能不能麻烦您给腾个地方，一个房间就行。我安排两名队员在这，24小时轮守，要是有情况，也好随时应对。”
　　这间别墅可比他在北京的那栋还要大上个一倍，地方肯定有，但要是留他们下来，童欣晴那里怕是瞒不住。
　　思索片刻，齐鸣还是无奈的应了下来。专案组所在的海格酒店，离他这儿足足40多分钟车程，要是让他们两头跑，那黄花菜都凉了。
　　“陆队，我给你们安排一间客房。就一个要求，别打扰我的正常生活。”
　　“那一定。”陆剑保证道。
　　齐鸣紧接着又看向了孙虎：“虎哥，那这几天，你也别走了。到时候跑来跑去，不方便。”
　　“啊~好吧。”
　　孙虎听闻噩耗，有点不乐意。这地方条件是不比酒店差，但住在齐鸣家里，他肯定不能花天酒地了，只不过眼下正事要紧，他也只能点头。
　　安排好众人，齐鸣难得的进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让管家和菲佣给他们安排房间后，他就上了二楼，继续翻看那些带来的资料。
　　另一边，李免挂断和齐鸣的视频后，立刻走出了自己那间只有3个平方，逼仄的出租房。走上大街后，他随便挑了间茶餐厅，点了份烧卤饭。
　　吃过饭，在前台结账时，他拿出了一张1百港币递给了里头的秃顶大叔。大叔按部就班的结账找零。
　　在他把零钱递给过去时，却是被李免一把推了回去，同时又一张1百面值的港币被递到了他面前。
　　“大叔，我手机没电了。能借你的用下嘛？这钱，就当是话费了。”
　　秃顶大叔看了看李免，又看了看他手上的钱，只犹豫了几秒钟就掏出了自己的老年机，接过钱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了句：“最多3分钟啊。”
　　李免点头哈腰的应了声，走到餐厅角落，拨通了那个号码，接通的第一时间，他就自报家门道。
　　“老大，我是兔子。”
　　电话里还是那不带感情的机械合成音“嗯，你那怎么样了。”
　　“老大，有好消息，之前在荷里活道遇上的那人，找过来了~”
　　电话里，李免把和齐鸣的通话内容一字不漏的给复述了一遍，包括齐鸣最后提的要求。
　　“视频的时候，没看出什么问题？”听完李免的讲述，机械声过去了十多秒，才反问了一句。
　　“没，我跟着镜头看了一圈。那装修，那泳池，唉~”
　　“别羡慕，要是事情成了，港岛的买不起，回了国找个三四线城市，整套小别墅还是没问题的。”
　　“老大，那我可就等着了啊。”
　　结结实实吃了口大饼，李免脸上露出向往之色，紧接着问道：“老大，那他说的加人的事儿，怎么办？”
　　“你把资料报一遍，我找人核实一遍，没问题的话，多个人也是好事儿。”
　　“好，我说，您记着~”
　　“等消息吧~”
　　机械音丢下这四个字后就挂断了电话。
　　李免把手机还给了秃顶大叔，道了声谢后，便离开了店。他和齐鸣都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3天。
　　3天里，童欣晴天天往两家珠宝公司的港岛分公司跑，又是挑首饰，又是设计装造，拍定妆照，忙的不亦乐乎。
　　所以家里多出了几个人，她也没说什么，反正一天也就打个照面。
　　齐鸣每天早睡早起，看书喂猫喂鸟，早晚各散步一次，提前进入了养老生活。
　　就是苦了孙虎，孙大少的生活何曾如此平淡乏味过，才过一天，就忍不住，第二天就回了市里鬼混，不过晚上还是会回到家里睡觉。
　　还有被留下来的两位专案组同事，就跟坐牢一样，2个人24小时两班倒的盯着，之前在办公地点的时候，还能跟同事插科打诨，聊个天。
　　但这别墅里，齐鸣整天窝楼上，也就早晚能见到一面，孙虎压根不着家，倒是还有俩菲佣和一个管家，但他英语差，沟通困难。
　　再这么下去，小海都快抑郁了，好在三天的凌晨，他的任务终于是看到了进展。
　　凌晨2点，齐鸣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嘟嘟一阵响。
　　因为专案组的叮嘱，他的来电音被开到了最大，没一会儿，不只是他，就连睡在边上的童欣晴都被吵醒了。
　　“谁呀~”
　　童欣晴咕哝着，揉着眼睛就要起来。
　　齐鸣伸手拿过手机，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来署名“李免”的来电提示后，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起身下床，掖了掖童欣晴的被子，柔声道：“你接着睡，我接个电话。”
　　童欣晴这两天早出晚归，也确实累坏了，闻言嗯一声，翻过身便再次睡去。齐鸣轻手轻脚的走向房间出口，路过床尾时，他手一抄把睡在床尾的小紫给抄在怀里。
　　“嗷呜？”
　　小家伙紫瞳微眯，看到是齐鸣后，又埋头睡了过去。
　　出了房门，齐鸣才接起电话，向楼下走的同时，大声抱怨道：“这么晚了，搞什么鬼！”
　　他的声音立刻就引起了楼下留守警员注意，朝着楼梯口的齐鸣比了个OK的手势后，就开启了设备。
　　齐鸣这会儿的通话会通过这设备，实时传送到远在市区的指挥中心。
　　“勿怪，勿怪。齐先生，安全第一。”
　　电话里，李免打着哈哈，稍稍安抚了一下后，他又道：“齐先生，您说下地址，对了，还有那位孙总的地址，我们的人马上过去接。”
　　“浅水湾，亚光别墅~孙总就在我家，你要是再不来消息，我们都出国了。”
　　齐鸣报上地址，同时尽职尽责表演着一个被打扰了休息的大佬形象。
　　“呵呵，好事多磨嘛。”电话里，李免继续打着马虎眼。
　　“您这地方，离我这儿挺进，20分钟后，准时到您家门口。那咱回见。”说完，李免挂断了电话。
　　齐鸣放下手机，看向了今晚值班的小海，问道：“后头怎么办。”
　　小海放下耳机，镇定的道：“就跟咱们之前演练过的那样，您先把孙先生叫起来，穿戴好后，我们给你装上定位设备，您就当是参加场鬼市就行。”
　　齐鸣点点头，走去客房，把孙虎从被窝里捞了出来。小海也去把原本休息的秦小溪给叫了起来，就他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很快，房间里的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是在安装跟踪定位装置的时候，出现了分歧。
　　小海拿着戒面大小的定位器，一脸无奈：“齐先生，这不装您身上，装哪儿？”
　　秦小溪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斥责道：“齐鸣，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合作，那就该听从我们的指挥。”
　　齐鸣对此毫不退让：“装我身上，他们搜身怎么办！”
　　“您放心，这东西会安在您的鞋底，肯定不会发现。”
　　“呵呵，你都说了，他们形式谨慎，难道就不会弄出个扫描仪来，按我身上肯定不保险。万一被查出来，我们的危险性太大。”
　　“那你说装哪儿？”
　　秦小溪暴脾气上来，柳眉一瞪，眼神略过齐鸣，看向孙虎和小龙。
　　孙虎连忙摆手，他就是去打酱油的，可不想沾这麻烦。倒是小龙，他皱着眉，站了出来，沉声道：
　　“装我身上吧。我也是特种兵出身，这种东西我比较熟。”
　　秦小溪心道，还是子弟兵靠谱，鄙夷的瞥了眼齐鸣和孙虎，就要过去替小龙安装设备。
　　但她脚步才动，就被齐鸣拦在了中间：“小龙也不行，他是我的保镖，从他身上搜出来，跟从我身上，有什么区别。”
　　秦小溪瞪着他，毫不客气的道：
　　“磨磨唧唧的，那你说怎么办！时间不够了，要是想打退堂鼓，就直说！”
　　房间里的人也都看向了齐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么下去确实不是办法，就是孙虎都在想，齐鸣是不是真的事到临头，打起退堂鼓。
　　而齐鸣当然不是想打退堂鼓，他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尖掠过孙虎和小龙，缓缓向下，最后停在茶几上，语气认真的道：“它！就装它身上。”
　　“它？”
　　所有人顺着他的指尖看向茶几。
　　茶几上的红靛刻脑袋一歪，嘴里咕唧一声，似乎是在说：“你们都看我干啥？”

第 311章 盗墓交易（3）辟邪三件套
　　“它！”
　　房间里的所有人几乎同时质疑出声，全是一副你在开国际玩笑的不信任表情。
　　孙虎走过去，拍了拍齐鸣肩膀，颇有点大义凛然的道：“小齐，别闹了。算了，就装我身上吧，我胖肉多，身上能藏得地方多，也不容易暴露。”
　　齐鸣打掉了他的胖手，语气认真。
　　“谁跟你开玩笑~”事实胜于雄辩，他也懒得解释，指着红靛刻就命令道：“你飞去那儿！”
　　红靛刻歪头看了看齐鸣指的方向，反应了两秒，扑扇着翅膀就飞到玄关处的衣架上。齐鸣朝他一招手，它又乖乖飞回到了他手上。
　　“齐先生，你这鸟训的是可以，但是太不保险了。”
　　他露的这一手，已经让小海从开始的全盘否定，变成了半信半疑。但是追踪定位可跟耍花活儿不一样，让一只鸟上，着实是太不严谨了。
　　齐鸣也不答话，手指指向茶几：“去，叼颗葡萄过来。”
　　果盘里有橘子苹果火龙果足足六七种水果，但红靛刻还是第一时间准确的找到葡萄叼了回来，并且精准的空投到了齐鸣摊开的掌心。
　　“乖，这颗赏你了。”
　　夸奖了下这小跟屁虫，齐鸣将掌心的葡萄往上一抛，红靛刻欣喜的啾啾两声，飞起叼住半空中的葡萄。
　　“别小看它，把定位器装它身上，等我们上了车，让它跟着就行。百分百的安全。”
　　有了刚才的表演，齐鸣这会儿说话的底气，那叫一个足。
　　“小秦姐，你看~”小海犹疑不定的看向了一旁的秦小溪。两人虽然不是上下级，但秦小溪资历要比他老。
　　秦小溪打心底里反对这么做，但亲眼见到这鸟连这么精细的指令都能完成，也不禁动摇了。
　　她想了又想，最后挥了挥手，烦躁的道：“算了，就按他说的来，动作快点。”
　　“好。”
　　前辈拍了板，小海立刻行动起来，定位器也就小拇指指甲盖大小，他找了几根绳子，小心的挂在了红靛刻的脖子中间，这可比在齐鸣鞋底挖洞安装要简单的多。
　　“会不会掉啊。”
　　定位器挂在红靛刻脖子上，看着就跟条会发光的项链一样，微弱的绿光在胸前一闪一闪。小海脑子里全是这只飞着飞着脖子一低，定位器掉落的画面。
　　齐鸣伸手拉了拉，绑的很结实，应该没问题，又让它飞了飞，确认这么绑也不影响红靛刻活动后，他便拍着胸脯道：
　　“你就放心吧，掉不了。对了，我这边要是确认到现场都是被盗文物，该怎么通知你们。”
　　小海指着定位器道：“它除了定位器，还有监听功能，到时候你照着表面叩击3下就行。额，对啊，挂鸟身上了，这信号咋算？”
　　还不等齐鸣开口，红靛刻眼珠子一翻，摆出一副你看不起谁的表情后，当着他的面伸出鸟喙朝着脖子上的那小东西表面就轻啄了三下，完成后还朝着小海一歪头。
　　这下，小海和秦小溪都不说话了，这鸟绝对成精了啊，这都听的懂。
　　也就在这时候，齐鸣手机响了。
　　齐鸣看了看来电显示，朝着几人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小海会意，赶紧跑回到仪器前，戴上耳机，开始录音。
　　“喂，齐先生，我们到您门外了。”
　　“嗯，好。马上。”
　　简单的回了句，他抱上小紫，朝着小海和秦小溪点头致意后，就和孙虎并排走出了别墅。在开门的瞬间，借着夜幕的掩护，一道小小的身影蹿出了大门，哪怕是车里举着望远镜一眨不眨盯着门口的李免都没发现。
　　别墅门口，一辆银色7座面包车静静停在那，等看到齐鸣几人靠近后，副驾驶的李免立刻跳下，殷勤的拉开了车门。
　　“齐先生，请。”
　　“你们这还真会挑时候啊。”为了表现有钱人的傲慢，齐鸣一见面就不满的抱怨了句，说完了才一头钻进了车里。
　　孙虎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紧随其后，小龙做为两人的保镖，则落在了最后。带保镖这事儿是之前就约定好的，去那种地方，不带个保镖也说不过去。
　　其实陆队之前就提议，找专案组队员假扮保镖，但却被齐鸣拒绝。
　　齐鸣觉得跟不熟悉的人配合，容易露马脚，而且到时候真有问题，对方肯定是任务优先，至于保护自己那估计得靠后，还是小龙跟着比较放心。
　　而陆剑在知道小龙也是退伍兵出身军事素养过硬后，也就没再反对。
　　齐鸣三人坐进了面包车后，李免却没回到副驾驶的意思，他坠在几人的身后，也跟着坐进了后座。
　　在齐鸣几人诧异的眼神里，李免从座位底下掏出了个袋子。
　　他舔着张脸，把袋子一拉，谄笑着道：“齐先生，孙先生，为了安全，这手机手表什么的，就先放这儿吧。您放心，少一件，我们双倍赔偿。”
　　“麻烦~”
　　孙虎不满的咕哝了一句，但还是乖乖把手机丢进了袋子里。
　　这一幕，早在几人预料之中，所以也没抗议，都把手机丢进了袋子里。到齐鸣的时候，他的手指借机摸了一把，袋子内壁的触感，应该是一层厚厚的锡纸，用来隔绝信号。
　　收了手机，李免又拿出了个长条形的东西，车里灯光昏暗，等靠近了才发现，这就是个机场地铁常见的金属探测器。
　　科技太方便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这种东西现在网上就能买。
　　“见谅，咱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好嘛。”
　　李免说着就先对着坐他身边的小龙上下一顿扫，小龙冷着张脸，没作声。
　　“呵，你这扫的可够仔细的，连我鞋底都不放过。上回被人这么检查，都还是我高考的时候了。”
　　孙虎嘴上调侃着，语气轻松。他现在是由衷佩服齐鸣的先见之明，不然这会儿车里就该打成一片了。
　　不只是脚底板，就连齐鸣怀里的小紫，李免都没放过。
　　李免一边扫描，一边陪着笑：“上头这么吩咐了，我们这些跑腿的也只能照着来，见谅，见谅。”
　　他这是把事儿全都推给上线，让他们有气都没处撒。
　　检查结束，李免钻回了副驾驶的位置，车子这才启动，迅速离开了别墅区。与此同时，车顶上一只胖嘟嘟的小鸟就这么静静站着，胸口一个绿点一闪一闪。
　　别墅里，小海确认车子离开，立刻将位置实时传到了市中心的指挥部。
　　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后，副驾驶位上的李免侧过身子，将一个团成球状的报纸包朝后一抛，抛给了最近的小龙，但他的眼神却是略过小龙，看向齐鸣，讨好的道：
　　“齐先生，今天打扰了你的休息，实在是抱歉。之前咱不就说了，要送您一件东西的嘛。这个你看看满意不？”
　　齐鸣嗯了一声，接过了小龙递过来的纸团，一点点打开。他边上的孙虎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纸团中心是一个5厘米高，成年男性中指粗细的小玉人。
　　
　　这东西包浆老旧，但沁色晦暗，入手也不圆润。齐鸣拿在手上，凑到了车窗边，想借着外头的路灯看仔细些。
　　不过，这李免倒是挺贴心，又让小龙递过来一只强光手电。
　　打开手电，总算是看清了这东西，齐鸣怀里的小紫只是瞥了一眼，就打着哈欠，撇过头，这东西完全不在它的审美点上。
　　一旁原本兴致勃勃的孙虎，也无聊的坐了回去，嘴上毫不客气的道：“就送这？好歹弄个好看点的，这手艺，也太磕碜了点，小孩子雕的都比这好吧。”
　　“孙总，您说的对，但您别看它长的丑，但他值钱啊。我说的对吧，齐先生。”李免笑着看向了齐鸣。
　　齐鸣点了点头，他看了看上头还没褪去的土沁，问道：“这东西也是从墓里头起出来的？”
　　李免闻言，朝他树起了个拇指，夸赞道。“嘿，要不怎么说，您是行家呢。”
　　齐鸣完全没接他这话的意思，一边对着手电筒观察着这小东西，一边问道：“另外两件呢？还在不在？”

第312章 盗墓交易（4）辟邪三件套
　　“嘿嘿，在的，您到地方就能看到。”
　　李免被齐鸣这问的，笑容有点尴尬，直接转过了头，不再看着他们，语气带着点心虚继续道：
　　“另外两件也是这次交易物品之一。我是看您挺中意上次那件玉握猪，觉得您对古玉器感兴趣，特意给您挑的这件。”
　　“呵呵，那还真要多谢你了。”
　　齐鸣语调干巴巴的，听不出一点的谢意。又是这种一鱼两吃的把戏，他都快见怪不怪。
　　“小齐，给我看看。”
　　孙虎从一旁伸过手，要过了这小玉人，他从刚刚两人的对话里，明白过来，这东西不是一无是处，而且听齐鸣的意思，这东西还是成套的？
　　反正现在睡又睡不着，手机还被没收了，无聊之下，他也就对这小玉人来了兴趣。
　　“小齐，听你话里意思这东西还有2个？一共三个玉人，是要凑3兄弟？”
　　“别闹，哪来的什么三兄弟。你手上的这件，叫玉翁仲。它跟司南佩还有玉刚卯，并称辟邪三件套。
　　当然，这辟邪三件套，是后人调侃的说法，这三件在古代统称，厌胜佩。”
　　孙虎手上的玉瓮仲，是辟邪三件套里头，唯一一位有历史原型的物件。按照历史记载，翁仲是秦朝时候的大力士，原姓阮。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曾经任命翁仲带兵镇守临洮，威震匈奴。古人以他的形象作佩饰，有驱除邪魔的意思。
　　而齐鸣一眼断定这是出自那座汉墓，除了上头残留下的土沁外，另一个判断依据，就是玉翁仲的形象了。
　　秦汉时的玉翁仲，遵照汉八刀的技法，刀法简练，粗犷有力。整体形象，能看出雕的是个人就谢天谢地了。
　　但到了唐宋之后，玉翁仲就开始变的有鼻子有眼，有的还会雕上长须，从原本武将形象变成了一个文官像。这种变化还是很好区分的。
　　辟邪三件套里，排第二的叫司南，全称司南佩。司南在历史课本上也出现过，就是一个勺子加一个铁盘。
　　
　　课本上说它是咱们祖先创造的最早的指南针。这说法，多少是有点替自己贴金的意思，这东西被造出来，主要是起个占卜，测吉凶，辟邪镇煞的作用。
　　古人迷信，但要他们出门就端着个大铁盘，既不方便也不雅观。所以就有了司南佩。
　　司南佩整体造型是在一个工字形的玉佩的上头再雕一个小勺子。
　　
　　辟邪三件套里，最后一件叫“刚卯”。这东西的造型是三件里头最简单的，就是一个中间穿孔的长方体，而且基本上是成对出现。
　　刚卯的表面会刻上具有驱鬼除疫作用的铭文。古人坚信通过这些咒语的“魔力”，可以驱疫辟邪、祈求福祉。
　　
　　这辟邪三件套里头，最尊贵的就是这造型最简洁的刚卯，尤其是玉质刚卯，按照《后汉书》记载，那是王族子弟才许佩戴。
　　等到王莽篡汉时期，由于“卯”字是繁体“刘”字的假借字。佩戴刚卯被认为有怀念旧朝廷的意思，所以刚卯直接被禁，甚至当时现存的也多被损毁。
　　这两种原因一叠加，汉代，尤其是西汉的刚卯在市面上，价值不菲，全品动辄百万。
　　其次是司南佩，这东西的出土也很少。
　　最多的就是玉翁仲，由于当时平民百姓也被允许佩戴，历朝历代也没禁止的记载，所以所以存世极多。
　　李免挑这东西给他，往坏处想，那就是明着挖坑要他挑。一套的东西，到手一件，那剩下两件，你要还是不要？
　　你要是想要，那价格就有的说道了，涨个十万八万的，那是一点都不过分。但要是齐鸣不往里头跳，他们也一点都不慌。
　　本身盗墓就是一种无本的买卖，再说翁仲存世量大，再找一件，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就又凑齐了一套，这算盘他们打的可是精着呢。
　　孙虎把玩着这小玉人，这东西有多珍贵，后头的人打的又是什么主意，他是不懂，但他懂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道理。
　　眼看着齐鸣白得了一件，他又怎么甘心自己空着手。于是嗡声嗡气的朝着副驾驶的李免就吆喝道：“喂，凭什么他有，我没有，咋滴，看不起你虎哥啊。”
　　李免赔着笑,连连摆手：“那哪儿敢呐，来者都是客。不过，这东西是我们回馈老顾客用的，所以也就备了一件。虎哥您下次来，肯定也有。”
　　孙虎撇撇嘴，心道还下次呢。你们能挺过这次再说吧。眼见对方不松口，他也没了兴致，将玉翁仲还给齐鸣后，就眯眼小憩。
　　而李免大概也是知道，齐鸣看穿了他们的伎俩，所以也没再自讨没趣的搭话，车内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
　　车子一路疾驰，齐鸣时不时就透过车窗朝外看上一眼，开始外头看着还挺热闹，但没一会儿就变得僻静起来，到最后别说行人，连路灯都不见几个。
　　从那些飞速倒退的景色中，他也只能判断，这是朝着海边在开。只是齐鸣也才来港岛几天，对这儿的环境地形压根不熟悉，所以他也只能放弃从地形推断位置的想法，现在只希望这车速下，那只小胖鸟不会被甩下车去。
　　30多分钟后，车子的速度总算是慢了下去，齐鸣朝外一看，这儿应该是一个港口的装卸区。
　　车子在一片集装箱里七拐八拐后，停在了一处仓库前。
　　“齐先生，到了，您慢着点。”
　　车子一停下，李免就拉开了车门，热情的招呼几人下车。
　　闻着带着咸味的海风，齐鸣忍不住把怀里的小紫给抱紧了些，这大晚上又是在海边，虽然是4月份了，但还真有点冷。
　　在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后，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们不但会挑时间，还真会挑地方啊。”
　　“那是，咱干这行，那也是专业的。来这边请。”
　　李免做了个请的手势后，就在前头带起了路。
　　齐鸣一边不紧不慢的跟着，一边用眼睛四处瞄，等他看到左后方，一处货柜上那跟萤火虫一样的小绿点时，他才松了口气，那只红靛刻总算是没在这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与此同时，齐鸣的别墅里，小海也将实时位置通报给了指挥中心的陆剑：
　　“陆队，信号已经停下了。根据定位，应该是在大澳港口的葵涌货柜码头。”
　　“嗯，知道了，你和小溪原地待命，后头交给行动组的同事就行。”
　　“明白。”
　　小海摘下了耳朵上的通讯耳机，伸了个懒腰，重重的松了口气，这案子折腾那么多天，眼看着就要柳暗花明了，他的履历上也能多上一笔，简直美滋滋。
　　他甚至已经开始琢磨，后面几天该去哪儿消磨时间了，毕竟来一趟港岛也不容易，要是哪儿都不去，实在亏的慌。
　　只是不远处的开门声，打断了他的幻想，小海疑惑的看向了门口的秦小溪。
　　“秦姐，你这会儿出门干嘛。”
　　“行动啊。那地方离我们又不远。”秦小溪换上皮靴，理所当然的道。
　　“陆队，让咱们留守就行。”
　　“留守？这儿的事情都办完了，有什么好守的。你守着就行，我去帮帮忙。”
　　“这，不合适吧~”小海面露迟疑。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本来就是抓捕组的一员，现在算是去归队。你就在这好好呆着，有情况随时联系。”
　　秦小溪说完，不再给小海开口的机会，关上大门，就跑向了车库。

第313章 盗墓交易（5）
　　“齐先生，麻烦您到那边坐会儿，人到齐了，咱们就正式开始。”
　　仓库里，一片灯火通明，500多平的空间里，分散堆放着十多个1米多高形状不规则的物体，这些应该就是这次要交易的物品。只是这些东西上都罩着厚厚的防水布，也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
　　李免把齐鸣几人领进仓库后，带着几人直接走向了仓库的西南角，这儿放着几把折叠椅。
　　齐鸣扫视了一圈仓库，除了他们，还有十来个神色彪悍痞里痞气的青年，他们或站或蹲，零星分布在仓库的各个角落。
　　这些人看着散漫无序，但齐鸣才想靠近离他最近的那个防水布，守在那的青年就警惕的看向了他，同时缓缓站起了身。
　　李免见状赶紧拦在了齐鸣身前，解释道：“齐先生，劳驾。您就过去坐着再等会儿，等人齐了再看。来都来了，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对不对？”
　　齐鸣装作愠怒的哼了一声，走回到了那些折叠椅边上，随便挑了把，坐了下去。
　　孙虎也走到他边上，还当他是被这几个混混驳了面子，生气了，拍了拍他肩膀，趁着李免跑到一边，劝慰道：“别生气，跟这些人有什么好计较的，反正他们也蹦跶不了多久。”
　　说完，他又伸着脖子，示意齐鸣跟他一起看对面。
　　“瞧，那儿，那几个应该是外国佬吧。一群忘本的混蛋，掘坟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把老祖宗的东西搬到国外去，看你孙爷爷到时候怎么收拾他们。”
　　齐鸣也跟着抬起头，由于隔着10多米远，中间还有障碍物阻隔，看不真切，但时不时隐约传来的零碎英语交流，应该是外国人没错了。
　　至于为什么把他们隔开，齐鸣猜测是避免他们这些买家提前交流，出现打配合的情况。
　　就这么干坐了十多分钟，身后的大门在一阵吱呀声里被推开。李免这回又领进来3个外国佬，和一个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华人。
　　那些人进来的第一时间也注意到了齐鸣3人，只不过两伙人才打了个照面，招呼都没打上一句，那几个外国佬就被带到了仓库中心的位置。
　　这伙人到了没一会儿，李免又弓着腰巴巴的跑了过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后说道：“齐先生，人齐了，这边请，咱这就可以开始了。”
　　“嗯。”
　　应了一声，齐鸣和孙虎站起，带着小龙就走到了仓库中心。
　　这儿被布置的跟个小教室似的，一张白色的折叠长桌摆在最前头，下面是十多把折叠椅。两伙欧美老已经落座，不过不知道是主办方的刻意安排。
　　这两方虽然都是金发碧眼，有着同样的肤色，说着同样的语言，但却泾渭分明的分坐两头，竞争意味明显。
　　齐鸣和孙虎见状，也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他们这些买家一到齐，就从一侧走出一人，他一身黑色的休闲装，带着一副白色面具，面具将他整张脸都包裹了进去，只露出一双像是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扫视着众人。
　　仓库里的二流子们在看到他后，一个个都毕恭毕敬的站了起来，再没了之前那种悠闲散漫。
　　面具男就像是个明星一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步走到了最前头的长桌后。随后一个闷闷的声音，就从面具后传了出来。
　　“很感谢诸位今天的到场，尤其是两位国外的朋友，更是不远万里，跨越了大半个地球，来到这儿。不过也请放心，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庆幸自己的决定。因为，今天的东西，绝对会让到场的诸位，感到前所未有的物超所值。”
　　说完这简短的开场白，面具男双手合十轻轻一拍。
　　得到了信号的小弟们，在同一时间，齐齐掀开了那些防水布，里头的东西终于是第一次展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我擦~”
　　孙虎这外行，看到这些个码成堆的东西后，都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眼前这十多堆东西，大的有2，3米立方，小的一个立方不到。里头包含了陶器、青铜器、铁器、石刻，古钱币等等各种各样的文物。
　　尤其是青铜器和钱币，占了数量里的大头加起来有七八堆。这些东西上的泥渍，土沁都还没擦去，有的造型完整，有的却又残破不堪，完全就是一副刚刚挖出来的样子。
　　这还是齐鸣第一次，在博物馆以外的地方，看到如此多的古董文物。他粗略一扫，光是青铜器大概就有不下上百件。
　　国人的认知里，青铜器是年代最久远，价值最珍贵的古董文物。
　　其实这里头有个误区，那就是青铜器的出土量，并不少，2015年华夏破获了一起盗墓案，追缴文物2千多件，里头一多半全都是青铜器。
　　而且青铜器也没想象中的珍贵，至少表现在市场价格上绝对低于大部分国人的预期。
　　目前为止青铜器的最高拍卖纪录，是2017年纽约佳士得拍出的一尊商晚期的青铜饕餮纹方尊，成交价也就2.5亿华夏币。
　　
　　事实上，按照现有的成交记录，青铜器的拍卖价超过2千万华夏币，就能排进历史前十了。而这些拍出高价的青铜器，无一例外，全都是礼器。
　　青铜器按照价值的高低，可以分为3大类：礼器，实用器，冥器。那些被定性为国宝的，实际上都是礼器。
　　如此之多的古董，让齐鸣怀里原本无聊到直打哈欠的小紫都来了兴趣，一对紫瞳这儿瞄瞄，那儿看看。
　　齐鸣的望气术更是不自觉的开启，一股股岁气和贵气交缠在一起，像是十多朵祥云一般，出现在视野里。
　　他的目光集中在那些青铜器上，果然至少能看到的全都是实用器和冥器。虽然价值没那么高，但一次性见到如此多的数量，还是让他忍不住咋舌不已。
　　不只是他，那两伙外国买家，显然也是没想到过会有如此震撼场景，发出赞叹的同时，一个个像是恶狼一般，兴奋又贪婪的看向了这些来自东方古国的古老宝藏。
　　“诸位。”
　　面具男再次出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他身上。他似乎很满意在场诸人的反应，虽然极力克制，但还是能从那低沉的语调里听出一种欣喜。
　　等到齐鸣在内的买家都看向了他，面具男再次开口道：“各位，这些只是我们团队这次的收获中，价值最低的一批，当然也是数量最大的。”
　　说着面具男从口袋里掏出了3本颜色不一的便利贴，开口道：“接下来的40分钟，诸位可以随意走动，如果有中意的物件，只要写好价格贴上，价高者得。”
　　说完，他将便利贴交给身边的手下，这些手下又把便利贴送到了齐鸣他们手上。
　　分发完，面具男又道：“这次真正的好东西其实都在这儿。”
　　说着他指向自己身后的位置。
　　齐鸣他们这才发现，他的身后还有一块地方用防水布包裹着，看着也就2个平方大小，因为刚刚的场景太过震撼，所以才忽略了。
　　“40分钟后，这些真正额宝贝会以拍卖的形式，出售给各位。当然我们团队对这些宝贝也提前做了评估，如果价格没有达到我们的预期，交易也会作废。那接下来，诸位请自便，不过提一句，这期间不能离开仓库，谢谢配合。”
　　说完，面具男做了个自便的手势后，就走到了一旁。
　　那两伙老外见状，迫不及待的领着人就走向了那些文物。
　　而听到面具男说不能出去后，齐鸣一下子犯了难，刚刚他已经通过岁气确认了，在场的文物都在西汉早期，有些甚至到了战国，没有一件是西汉之后的。
　　从年代分析，这些东西大概率，就是来自那座被盗的汉墓。眼下，他只要出去，找到红颠刻，通过它身上的信号器，将消息传出去就算完成任务。
　　但现在如何出去，成了难题。为了不引起怀疑，齐鸣也只能暂时压下心里的担忧，和孙虎对视一眼后，站起身向了那些堆成堆的古董。

第314章 盗墓交易（6）古代金融战
　　齐鸣和孙虎走向了离两人最近的一处古董堆放处，这儿堆的都是古钱币。这些钱币经过2千多年的掩埋，表面锈蚀极其严重。
　　厚厚的绿色铜锈，几乎完全掩盖了钱币原本的样子。大部分钱币更是牢牢粘合在一起，变成一坨坨绿色块状物。
　　齐鸣走到近前，将手上的小紫往肩膀上一放，蹲下身，从里头拿出了一枚，仔细的查看起来。
　　他身边的孙虎，也装模作样的蹲到一边，一双小眼睛贼兮兮的瞟了瞟，发现附近没什么人后，压低声音，小声问道：
　　“小齐，怎么样了？这些东西能不能对上。”
　　齐鸣眉头微皱，这些人行事这么缜密，在附近装上个窃听器，用来实时掌握买家交流信息，也不是没可能。所以，他没直接回答孙虎的问题，而是把手上钱币举到了孙虎面前，才开口道。
　　“看，从这些钱能判断，他们挖的，应该都来自于一个西汉前期的墓葬，而且很有可能是刘邦某个儿子的墓葬。”
　　孙虎瞧了瞧手上的钱疙瘩，上头锈迹斑斑，也就剩个圆形方孔的造型了，连个字都没有，哪看出来是西汉的，还能精确到刘邦儿子？
　　不过齐鸣这么说，也是变相回答了他刚刚的问题，这些东西就是来自被盗汉墓。孙虎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这会儿身处敌营，说话必须小心。
　　他一改本意，顺着齐鸣的话茬，问起了他断代的依据：“你是怎么断的这年代，上头也没个年号啊。”
　　齐鸣伸手扒拉了下面前的钱堆，从里头又挑出几枚铜钱，递给孙虎，这两枚钱币保存相对较好，虽然裹着厚厚的铜锈。
　　但在钱币一侧，还是能隐约看到“半两”二字。
　　
　　齐鸣拿着这两枚半两钱，解释道：“这种就是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推行的统一货币，俗称秦半两钱。你再看看这种。”
　　说着他又拿起几枚铜钱，只是这几枚要比秦半两小上不少，而且更加破旧，虽然也是圆形方孔的设计，但这方孔着实是太大了些。
　　孙虎接过后，摩挲了下，也只能从表面的凹凸不平处判断，这上头之前也有刻字。
　　
　　“这种的叫汉半两，刘邦统一华夏建立汉朝前，就在他的统治区域里推行使用了。这种钱，一直用到了他儿子，汉惠帝继位后。因为这种汉半两做工实在粗糙，而且当时政府允许民间私自铸钱，造成了严重的通货膨胀，汉惠帝便改革币制，推行了八铢钱。”
　　
　　齐鸣再次拨开面前的钱堆，开口道：“这堆铜钱里头，有秦朝时的秦半两，还有刘邦时期的汉半两，但却没有汉惠帝时期的八株钱，所以这墓主人肯定死在汉惠帝之前。再结合这陪葬的规格，这墓主人不是刘邦兄弟，就是他某个早死的儿子了。”
　　只不过他说了这么多，孙虎纠结的点却是：“政府允许民间私自铸钱，这么好的嘛？那不是想要多少，就能造多少？”
　　齐鸣将铜钱丢回这钱堆里，拍了拍手上的铜锈，一边站起身，一边调侃道：“你当刘邦是好心？他那是一肚子的坏水。”
　　这堆钱币年代是够古老了，但价值不大，齐鸣看过后，就走向了一旁的一堆青铜器。一边走，一边继续解释道：
　　“刘邦这一招，估计是古代最早的金融战。当时还是楚汉争霸时期，刘邦只是项羽任命的诸侯之一，还没统一华夏。除他外，还有西楚、赵、燕、韩国、齐等诸侯国并立。市面上流通的也还是秦始皇定下的秦半两。
　　刘邦向他统治的地方开放铸币权，人性贪婪，老百姓得了允许，自然是能造多少，就造多少。因为没有政府监督和统一的管理，汉半两的数量不但多，而且铸造工艺极其简陋，至今钱币收藏圈，还把刘邦的汉半两戏称为榆荚钱。
　　不过造出来的钱，糙是糙了点，但老百姓的腰包鼓了是事实。在外人看来，那就是刘邦治理的地区，百姓富足，这为他赢了不少名声。
　　更重要的是，那时候也没有防伪的概念。刘邦拿着这些粗制滥造的汉半两冒充秦半两，去其他诸侯国购买了大量物资，短时间里就获得了大量的军需粮草。
　　反而是项羽统治的地方，因为大量劣币的涌入，经济崩溃，史书上记载，到楚汉争霸后期;汉兵粮多，项王兵不食.。你想想，项羽的兵饭都吃不饱，这仗还怎么打。”
　　孙虎听完，近乎咬牙切齿的憋出了五个字：“这个老阴货。”
　　他这反应，齐鸣倒也是能理解，楚汉争霸虽然是刘邦最后胜出。但现在的人，尤其是更崇尚个人英雄主义的男性，肯定更喜欢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楚霸王。
　　两人说话的功夫里，已经站到了那堆青铜器前。齐鸣肩膀上原本昏昏欲睡的小紫，在见到面前这东西后，一下子来了精神。
　　“嗷呜。”
　　小家伙小心翼翼的伸出了只爪子，轻轻拨弄了一下面前的青铜叶片，叶片轻轻一晃，上头的金属饰品跟着微微晃动，发出一阵微弱的撞击声。
　　“这是棵树？”
　　孙虎绕着这东西转了一圈，不确定的道。
　　齐鸣也是仔细打量了一圈，点了点头：“应该是摇钱树的前身。”
　　
　　“摇钱树”这说法，其实是20世纪40年代，中国学者冯汉骥提出来的。至于古人如称呼这种树形陪葬品，至今仍然是个迷，史料上也没有记载。
　　今天不少老板都会在办公桌头摆上一棵摇钱树，希望财源广进。但在古代，这其实是陪葬品的一种，尤其是在汉到晋这一时期的蜀汉地区，极其普遍。
　　齐鸣面前这件，高有1米6左右，底座是个山羊造型的绿釉陶器，由于年代久远，表面釉色已经基本脱落，只剩下土黄色的陶胚。
　　底座上方，分树干，树枝，树冠，3个部分，总计4层。树冠上一只昂首向天的青铜凤凰，树枝部分则装饰了老者、朱雀，犬、象与象奴、鹿以及圆形方孔的钱币等图案，制作繁复又精美。
　　现在这么看，全是绿色的铜锈，确实不大好看。但青铜器原本的颜色，其实是类似18K金的金黄色。
　　想象一下，把司母戊鼎，四羊方尊，还有面前的这株青铜树全部换成金色，那种高贵又华丽的样子，才是青铜器最初的模样，才是咱们老祖宗的审美。
　　齐鸣还发现，面前这件东西跟现场的其他青铜器还不同，树叶树冠部分，都被仔细清理过，显然盗墓团伙原本是要把它当成拍卖品之一的。
　　但是2千多年下来，树干树枝等连接处早就断裂，这会儿全是用铁丝做着最简单的固定，大概也是因为破损的太严重，修复又不完善，所以才被丢到了这儿，成了卖家口中的次品。
　　齐鸣想了想，掏出了他分到的那本红色便利贴，写了个5万后，贴到了底座上。
　　他跟陆剑的约定是可以从现场的东西中买走几件，这株青铜摇钱树就不错，世界各地不少大型博物馆，都有华夏青树的展品。
　　例如东京的国立博物馆，英国的大英博物馆，美国的大都会博物馆。
　　如果能顺利带走这件青铜树，再让师傅去故宫找个青铜器修复专家，以后他开了博物馆，也能多件不错的展品。
　　贴完价签，齐鸣就准备换个地方再转转，却不想，他人还没走，就有个外国佬从他们身后走了出来。
　　他站在青铜树前打量了会儿，又俯下身看了看齐鸣贴的价签后，掏出了张黄色便利贴，唰唰两笔过后，也贴了上去。他贴也就贴了，但却是很不礼貌的直接用他的便利贴盖住了齐鸣那张。
　　“嘿！你TM的不长眼呐，什么意思，挑事儿是不是。”
　　孙虎对这种目的不纯的洋鬼子本就看不过眼，这下子正好撞他枪口上，一个跨步就冲了过去，快400斤的体型就跟个小山似的挡在了洋鬼子和青铜树的中间。

第315章 盗墓交易（7）冲突
　　“你干哈？”
　　外国佬这一开口，倒是听的孙虎和围观的齐鸣还有小龙，有点懵。这年头外国人会中文倒也没啥，SHE那首《中国话》里头唱的好：“全世界都在学中国话，孔夫子的话 越来越国际化。”
　　但这发音还有语调，开口就是一嘴的东北大碴子味儿，就实在有点奇葩。
　　“干啥？跟我装傻呐！我问你，你是要干哈！”
　　孙虎伸手推了把这外国佬的肩膀，指着被他盖住的便利贴，叫骂道。只不过骂到最后，他才回过味儿来，TNN的，自己标准的京城腔居然被这货给带偏了。
　　“我贴我滴，咋滴啊，哪儿碍着你啦。”
　　外国佬看着孙虎指着的便利贴，竖着双手示意他别冲动，瞧他表情是像在解释，但也不知道他的中文老师是谁，是怎么教的人，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挑事儿。
　　“还跟我咋滴！这么大的地方，你是没地方贴了啊，非要贴我上头，怎么？不压我们一头，你不舒服啊。我倒要瞅瞅，多少钱，这么嚣张。”
　　说着，孙虎俯下身，看清楚他给的价后，冷笑着起身，朝着一旁啐了一口，嘲讽道：“我呸，我们出５万，你出５万1，恶心老子是不是。”
　　说完，孙虎又是跨前一步，快４００斤的块头，甭管是肥肉还是肌肉，威慑力十足。
　　虽然短视频里的外国佬，人均八块腹肌，但很可惜，跟孙虎对位的这位不在其列，面对孙虎带来的压迫感，他很是从心的后退了一步。
　　同时，屈臂前推，微微摇头，嘴里不停的说着“calm down。”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词汇量就这样，又给切回了英文。
　　仓库里，原本大家在认真甄别挑选着自己中意的古董，即便有所讨论，也生怕被竞争对手察觉，刻意压低了声音。
　　所以他们这儿的动静立刻就引起在场人的关注。
　　很快，不远处又跑来４人，应该都是这外国佬的同伴，里头一个身材高大的黑人到后直接守在这人面前，瞧这架势应该是团队里的保镖角色。
　　这下子孙虎倒是没再动手动脚了，但他也不怵，又不是只有他们带了保镖。黑人保镖出现的同时，小龙也冷着一张脸，站到了他的身后。
　　场面上一时间倒是僵持了在了那儿。
　　仓库外的一辆房车里，面具男悠哉悠哉的靠在柔软的沙发里，他面前是整整8块屏幕，几乎是从各个角度，将仓库里的一举一动都收纳其中。
　　同时，车里的扩音器里，也将现场所有人的交谈，一句不漏的播放了出来。
　　显示屏前，负责操控设备的小弟，在察觉到了现场冲突的第一时间，就把情况汇报给了面具男。
　　“老大，他们闹起来了，咱们要不要派人过去。”
　　“过去？”面具男悠闲的抿了口酒，语气轻松“不着急，闹了才好，他们要处成了朋友，那吃亏的不得是咱们。”
　　说着，他便饶有兴致的看向了对着齐鸣他们的屏幕，小声嘀咕：“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
　　“乔舒亚，怎么回事。”外国老的一个同伴，开口向他询问道。
　　乔舒亚很公式化的摊手耸肩苦笑，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跟自己同伴简单叙述一遍，那态度和语气，把他自己是摘的干干净净。
　　不过他们团队里，负责鉴定的华人男，倒是听明白了，乔舒亚这是驳了人家面子却还不自知。但这胖子的气性也实在太大了点，就这么件小事儿，居然就摆出了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深谙国情的华人男，很快就向着这几个外国佬解释一遍。他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能到这儿来的，肯定跟善男信女沾不上边，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招惹麻烦。
　　只是他的提议很快就被否决，作为团队里唯一一个精通双语的人，这华人男也只能按照这些雇主的要求，站了出来。
　　“这位先生，您先冷静点。”
　　“假洋鬼子，你看我像不冷静的样子嘛！”孙虎眼睛一瞪，开口就给呛了回去。
　　华人男深吸口气，暗呼一声倒霉后，继续解释道：“我的同伴只是觉得，他出了更高的价格，你们的出价就毫无意义，所以才覆盖在了上面，他并没有恶意。”
　　“没恶意？他张口就是“干哈！”闭口就是“咋滴!”,就差把手指头抵你孙爷爷脑门上了，你跟我说没恶意？”
　　“还有，出价高就能盖人头上是不是？”说着，孙虎伸手要过齐鸣手上的便利贴，写了个数字后，照着那华人男的脑门就啪一下拍了上去。
　　“你看看，我这价够不够把你骨头给买下！呸，贱骨头。”
　　“你！”
　　华人男也没想到孙虎会朝他动手，孙虎这动作，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他伸手从微微发疼的额头上取下便利贴，上头只写了个数字1。
　　合着，自己在对方眼里，就值1块！一种羞辱和愤怒的感觉，让素来自觉情绪稳定的华人男也捏紧了拳头，要不是理智告诉他，他肯定不是这胖子对手，这会儿肯定就招呼回去了。
　　华人男是不敢动手，但他的同伴都被孙虎这极富挑衅的动作激怒了。嘴里用英语骂骂咧咧的就要过来，推搡起来。
　　监视器后的面具男，看着言语冲突就要上升到肢体冲突了，也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朝着车里的手下吩咐道：
　　“行了，你们过去让人把人拉开吧。”
　　“是。”
　　其中一人摘下耳机，拉开车门，跑向了仓库。仓库周围安装了小型的信号屏蔽装置，所以这种原本一个电话的事情，他也只能亲自跑一趟了。
　　嘎吱的开门声后，冲进来的人招呼了几个同伴，就插入到了两伙人中间，把人给隔了开来，领头的人摆着手，做起了和事佬。
　　“各位，各位，你们来这儿也不是为了打架的不是？就这么点小事儿，犯不着动手动脚的。”
　　他才说完，外国佬就在那抱怨，是齐鸣他们先动的手，要求主办方取消齐鸣两人的参与资格，孙虎则大着嗓门强调是这外国佬侮辱人在先，反正都没消停的意思。
　　“停！”
　　和事佬被吵的头都大了，拔高了嗓门镇住了现场后，看向了齐鸣和孙虎，沉声道：
　　“齐先生，出了这间仓库，你们就是杀人，我们都不管，但在这儿还请遵守规矩。约翰先生，你们飞了半个地球，也不是来这打架的对吧。”
　　他这番话，算是各打五十大板，冲突的双方，也都顾忌他的主场优势，没了声音。
　　和事佬看控制住了场面，便又将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朝向几人，指着表盘，强调道“各位，时间可就剩20分钟了，你们确定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儿，便宜了别人吗。”
　　齐鸣几人还好，而乔舒亚为首的这群外国佬，齐齐看向了另一伙人。和事佬的话，让他们反应过来，比起争口气，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儿。
　　那个被称为约翰的人冷冷的扫了眼齐鸣几人后，果断带人离开，转身走向了那些股东堆。
　　“虎哥，算了，走吧。”
　　齐鸣看着和事佬，一副我是给你面子的表情，也出声叫住了孙虎。
　　“呸，什么玩意儿。”
　　孙虎朝着那几个外国佬的背影又啐了口，才走回到齐鸣身边。
　　和事佬见事情解决，带着人离开了现场。看着他走远，孙虎凑道齐鸣身侧，压着声音，问道：“怎么样？”
　　齐鸣看向了半开的仓库门，朝他比了大拇指。
　　孙虎名字里有虎，又不是真的虎，开始却实有不满。但要没齐鸣的授意，他也不会为这么点小事儿动手动脚。
　　而齐鸣，单纯是想闹出点事，把水搅搅混，从结果上来看，他是成功了，至少他已经想到了联系外头的办法了。

第 316章 盗墓交易（8）搅屎棍
　　办法有了，但不能着急，齐鸣将注意力再次放回到了面前的这一堆东西上，能如此完整的接触一个汉代墓的各类陪葬品，这机会还是很难得的。
　　不过在他走向下一堆文物前，他又撕下一张便利贴，重新写了个6万的报价，贴到了那棵青铜树上。
　　“小齐，也给我点儿呗。”
　　孙虎在这时候，搓着手，要求道。
　　“你要了干嘛？”
　　齐鸣奇怪的看着他，嘴上虽然是在问，但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撕下了一半递给了孙虎。
　　“你就看着吧。我再给他们加把火。”
　　孙虎笑呵呵的接过便利贴，也不细说，跑到一边找个看场子的二流子要了支笔后，又直接跑向了乔舒亚他们的方向。
　　他的靠近立刻引起了乔舒亚他们的警觉，就连现场的管理人员，和房车里的面具男也当是孙虎又来找麻烦的。
　　刚刚那个和事佬皱着眉头盯着孙虎，招呼了身边两个小弟一句，已经做好了随时冲过去，做二次调停的准备。
　　但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孙虎居然朝着乔舒亚他们友善一笑，他在隔着3米远的地方站定，不再靠近，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吊在后头。
　　乔舒亚他们往前，孙虎也跟着往前，乔舒亚他们停下，孙虎也跟着停下。
　　同时，如果他看到有乔舒亚那种黄色便利贴的文物，他就掏出从齐鸣那要来的便利贴，重新写个价，贴上去，也不管这东西是什么，值不值他报的那么多，反正肯定他报的价格比乔舒亚他们要多。
　　他的动作，很快就被乔舒亚他们察觉，马上就明白过来，这胖子是来恶心他们的。
　　“shit。”
　　乔舒亚算是体会到了刚刚齐鸣的心情，更让他愤怒的是，孙虎是真不当人，凡是他们团队看上的东西，只要贴了黄色标签的东西，他是一个没落下，全都加价。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人是乔舒亚招惹的，他很快就被团队里的人推出来，去和孙虎交涉。
　　这次，孙虎的脾气贼好，嬉皮笑脸的，无论乔舒亚说什么，他就一句：“价高者得。”
　　乔舒亚没办法，又跑到和事佬那告状。但和事佬也犯了难，走到孙虎边上，还没开口呢，孙虎就来了句：“咋的？你是当我买不起，还是觉的外国佬的钱是香的，我的钱是臭的？”
　　说完，孙虎掏出了一张盖着瑞士银行印章的银行本票，在和事佬面前晃了晃，上头连起来足足8个0，差点没把他给晃晕过去。
　　这下子，负责控场的和事佬也没了辙，只能跑出去把情况汇报给了外头的面具男。
　　面具男是最乐意看到这种情况的，笑着吩咐道：“价高者得，只要付得起钱，卖谁不是卖？”
　　和事佬会意，跑回仓库，他怜悯的看向了乔舒亚，心道这外国佬是吃了猪油蒙了心，招惹这浑人干嘛。他语气遗憾的开口道：“乔舒亚先生，老板说了，这是正常的商业竞争。”
　　多的他也没说，但话里就一个意思，你要是看不惯，也加钱啊。
　　乔舒亚捏着拳头，回到了自己团队，跟团队里的人商量过后，只能派出一人，再选择性的放弃了一些东西后，把他们真正看上的那东西，再重新加价，以确保拿下。
　　不过孙虎是当定了这搅屎棍，不管他们加多少，他都会在他们出价的基础上继续加价。他想的很明白，今天在座的估计全都跑不了。
　　这些东西，到最后也肯定会被追缴充公，他就是报个1亿，最后肯定也不用真付钱。既然又不用真的掏钱，那有机会恶心人，他又岂会错过了。别说，这种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感觉，是真的爽。
　　而且这么做还能吸引大多数人的目光，替齐鸣争取机会，何乐而不为。
　　齐鸣在中途也过来查看了一次，看到那些个出价离谱的便利贴后，心里大致也清楚孙虎打的是什么算盘。
　　既然孙虎没吃亏，主办方也没多说什么，他也就由着孙虎去闹了。
　　正好，趁着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孙虎身上，他的脚步也一点点朝着仓库门口位置挪动。为了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齐鸣只能装作一边看古董，一边移动，速度并不快。
　　十多分钟后，齐鸣终于是走到了离仓库门最近的那堆文物前，因为紧张，他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些。
　　这堆文物边，站着两个另外一伙外国佬的成员，两人看到齐鸣后，很是友善的点了点头。见识过孙虎的死皮赖脸后，鬼知道齐鸣是不是也这么小心眼，他们可不想因为一点小事招惹到这人。
　　而齐鸣也就等这两人离开，便打算开始自己的计划。
　　“先生，您的猫真可爱。”
　　“嗯？”齐鸣看向了对面，搭话的是今天唯一到场的一个外国女性，这位的中文可比刚刚那乔舒亚要标准的多。
　　“谢谢。”
　　齐鸣道了声谢。
　　“你好，我叫凯瑟琳，来自英国的埃文郡。”女人展颜一笑，伸出手，自我介绍道。
　　“你好，齐鸣，魔都人。”
　　齐鸣伸手和她轻轻一握。
　　“先生，我养过很多猫，但还没见过这么乖巧，而且还是紫色瞳孔的猫。请问能让我抱抱它吗？”
　　凯瑟琳指了指齐鸣肩膀上的小紫，期待的看向了齐鸣。她会主动找齐鸣搭话，为的就是这个。
　　这要求，可以说正对齐鸣胃口。他心下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语气绅士的回答道：“当然。”
　　说完，他伸手从肩膀上取下小紫，双手叉着小家伙的咯吱窝，朝着凯瑟琳的方向走近了些后，递给了她。
　　凯瑟琳一脸欣喜的伸手接过小紫。她一手托着小紫的屁股蛋，环抱在胸前，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它的头。
　　小家伙嘴里很快就发出了舒服的咕噜声。
　　“先生，这是你们华夏特有的品种吗。我从没见过猫的体型会这么小，还有这尾巴，看着就像是动画里的狐狸，又大又软。”
　　“嗯，确实是华夏特有。”麒麟嘛，除了华夏，也没哪个国家有了。
　　“oh，它真可爱。”
　　作为多年的猫奴，凯瑟琳完全沉浸在了小紫的盛世美颜之下，不停的夸赞，只是才夸了两句，原本温顺的盘在她臂弯里的小家伙忽然立起了上半身。
　　在凯瑟琳猝不及防之下，它一个前跃就脱离了她的控制，落地后更是头也不回的直直的冲向了门口。
　　“啊~”
　　凯瑟琳低低的惊呼一声，反应过来后，迈开大长腿就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喊着。
　　“猫，拦住它，拦住它！”
　　原本守在仓库门口的两个人，听到她的呼喊，也看到了冲向门口的小紫，他俩一起弯腰作势欲抓。
　　只是这小东西动作灵巧不说，皮毛上跟打了蜡一样，直接从其中一人的双手之间钻了过去，蹿出了仓库。
　　而齐鸣这主人，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后发先至，几乎是和凯瑟琳同时跑到了仓库门口，想着从门缝里挤出去抓猫。
　　而守在那的人，看到他俩的动作后，很是果断的就给伸手拦住了。
　　“两位，交易期间不能离开仓库。”
　　“你让开，我们要追猫。”凯瑟琳焦急道。
　　齐鸣从门缝里瞄了眼，看到彻底跑没影的小紫后心里松了口气，但表现出的状态，确是更加焦急，沉声催促道：
　　“快让开，再不让，就追不上了。”
　　只是不管他和凯瑟琳怎么说，守门的两人都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等不远处的同伴过来后，他们更是腾出手，直接把那厚重的大门给关上了，彻底断齐鸣和凯瑟琳出门找猫的念想。

第 317章 盗墓交易（9）拍卖开始
　　“你们不能这样！”
　　大门关上的第一时间，凯瑟琳不由分说的上前拉拽起门前的人，试图开门。
　　她是这次的买家之一，又是女人，上头只是吩咐了不许在场的人出去，可没说他们真能出手得罪了这些财神爷。
　　所以面对这位的胡搅蛮缠，他们第一时间也只能不断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后，才有人伸手握住了凯瑟琳的手腕，控制住了她的行动。
　　一旁的齐鸣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刚，但她一个外人都上了，他作为猫主人，要是什么都不做，就会显的突兀且不合常理。
　　没办法，齐鸣也只能硬着头皮，冲过去拉扯着那些人，义愤填膺的训斥道：
　　“松开！你们老板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他这话正中这些人的要害，所以齐鸣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控制着凯瑟琳的两人给推开了。
　　“齐，实在抱歉，都是我不好。”
　　凯瑟琳揉搓着被捏红的手腕，第一时间没去管自己是否受伤，就满是自责的向齐鸣道歉。
　　“这只是个意外。”
　　齐鸣也没想到，这姑娘这么实在，利用这种人，多少有点不厚道。只是眼下他也不好解释什么，只能尽职尽责将痛失爱猫的焦急愤怒，用并不专业的演技，来表现出来。
　　从小紫跑出仓库，到齐鸣两人和门前守卫发生冲突，其实也就2分钟的事儿，站在20多米外的和事佬听到争吵声后，暗骂了一声倒霉后，第一时间就往这儿赶。
　　与此同时，分散在各个文物堆间挑选物品的，那几个凯瑟琳的同伴，听到她的声音后也是小跑着赶了过来。
　　加上不远处的孙虎和小龙，两伙人几乎同时堵在了门口的位置。
　　和事佬到场后还不懂发生什么，有点懵，直到手下附在他耳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才知道，合着就因为一只猫！
　　理清楚了头绪后，他皱着眉头，眼神不满的扫视着齐鸣和孙虎，也不知道是这是哪个二货找来的惹事精。随后，他站到了齐鸣面前，冷声道：
　　“齐先生，刚刚就跟你说过了，出了这个地方，你杀人放火，我们都不管。但只要你还在这儿，就必须守我们的规矩。交易结束前，不许离开这儿！”
　　“我的猫丢了！它对我很重要。我现在必须出去找它。”齐鸣努力让自己的态度和语气显的强硬些。
　　“对，那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猫，它那么的瘦小，在外面多待一刻都会有危险。”
　　凯瑟琳已经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那样子看着比齐鸣还要着急。她说完后都不等和事佬的答复，更是求助起自己的同伴，要求他们帮着一起发声。
　　和事佬被吵的脑阔疼，这丫到底是谁的猫。
　　齐鸣看的也有点汗颜，跟这真正的爱猫人士一对比，自己就跟小紫后爹似的，完全不走心啊。
　　就在这时，大门被敲了敲，靠近的人朝后一看，一张A４纸被从门缝里塞了进来。最近的小弟拿过纸后看了眼，直接递给了和事佬。
　　和事佬一看，心里踏实了,老大发话了,他照着做就行。
　　“齐先生，还是那句话，交易结束前，你不能离开仓库。如果您继续坚持，要出去，我们只能取消你的交易资格。但是！”
　　说到这，和事佬的表情居然变得凶利起来,抬高了音量,强调道:“但是，即便你退出，在交易完成前，你还是不能离开。”
　　“丫的，照你话意思，我们成犯人了！”孙虎听着立刻站了出来。
　　和事佬双臂环抱，淡淡道：“我们也是为了大家好。”
　　他话一落，跟在他身后的小弟们一个个都站直了身体，目光冷冽，全部加起来20多号人，隐隐有把众人都包围的趋势。
　　齐鸣伸手按住了还要发飙的孙虎，他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跟这些人刚正面，主要是他和孙虎都是战五渣，就一个小龙，肯定也护不住他们。
　　看来是要快点再添个保镖了，去一些地方，完全没安全感啊。
　　心里这么想着，齐鸣已经在开动脑筋，想找个台阶下了，他的任务打从小紫出去的瞬间就圆满完成了，后头拖延时间等着警察收网就行。没必要这时候起冲突，要是伤着碰着，那可就亏大了。
　　而他这儿台阶还没找到，对面的和事佬就主动送了过来。
　　只听他一改刚才的强硬姿态，语气放缓道：“齐先生，我们也很理解你的心情。所以只要您配合，我的手下会出去替您找，你看这样可以吗？”
　　“你们能保证找到？”
　　齐鸣虽然语气带着怀疑，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这个不敢保证，不过我们人多，总比你们3个出去碰运气要更靠谱吧。”
　　“哼，那就拜托了。”
　　齐鸣说完，拉着孙虎后退，离开了正门的位置。
　　他才走出几步，凯瑟琳就小跑到了他的身边，歉意的道：“实在抱歉，齐。这次都是我的失误，你能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如果小家伙没找到，我愿意承担全部的损失。”
　　这么实在的人，这年头也是难得，齐鸣掏出了便利贴写了个号码递给了她。
　　“嘿嘿，你小子这魅力可以啊。”
　　凯瑟琳一走，孙虎便贱兮兮的调侃道。
　　“正经点，也不看看什么地方。”齐鸣没好气的回了句。
　　孙虎脸色一板，凑近了些，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道：“怎么样？”
　　齐鸣自然是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原本预定的40分钟挑货，因为刚刚的一通折腾，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不过卖家也不想因为这些意外因素，导致自己的东西折价，所以在原先的基础上又多加了十分钟。
　　时间一到，仓库大门被里头的人拉开，彻底敞开。
　　三辆箱式小货车，依次进入，在门口排成了一排。
　　在众买家诧异的目光里，面具男从其中一辆货车的副驾驶上，跳了下来。他再次走到了那张折叠桌前。
　　路过齐鸣时，他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本就心里有鬼的齐鸣心里毛毛的。
　　折叠桌前，面具男朝着众人大声道：“各位，自由购物就到此为止了，后头就该是拍卖阶段了，相信我，这些东西要远比你们刚才看到的更加珍贵。”
　　主办方发了话，一众买家也只能重新走回正中的位置。
　　与此同时，面具男的手下们拉开了小货车的车厢门，他们开始朝着里头搬运起那些被贴了便利贴的古董文物。
　　这些人3人一组，如果东西上就一张便利贴，那就撕下这张便利贴，如果是复数的便利贴则撕下出价最高的那张，再根据颜色，送到对应的货车里。
　　一切的行动，井然有序，忙而不乱，看的齐鸣和孙虎那都是一愣愣的，只能感慨一句，这真不愧是专业的啊！
　　场下忙碌，场上的面具男也开始了他的工作，他身后的军绿色防水布被掀开，后头是十多个或大或小，码放整齐的纸箱。
　　面具男转过身，从最上头拿下了一个纸盒。
　　纸盒打开，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卖家有意，里头的竟是三件小巧精致的玉器，正是辟邪三件套里头，剩下的那几件。包括了一件司南佩，和两块刚卯。
　　“各位，汉代的辟邪三件套，想来诸位都是认识的。这里头正是三件套里，最稀有且最贵重的司南佩和刚卯，本次起拍价，只要1百万。另外~”
　　面具男一边说，一边从裤兜里又拿出了一只满是泥黄沁色的玉握猪，放到了那纸盒里。
　　“另外，这件玉握猪，算是我对各位的一点小小心意，算作这开场第一件的赠品。赠送给最后的成交人。”
　　台下的齐鸣要被气乐了，这指向性要不要这么明显。车上刚送他一件玉翁仲，这拍卖第一件就是剩下的司南佩和刚卯。
　　这也就算了，他之前就从李免那买到过一件玉握猪，现在剩下的那件也被当成了赠品，这第一件摆明了就是冲他来的啊！
　　说是拍卖，从齐鸣的视角看，这简直就是定向卖了啊。

第 318章 盗墓交易（10）青铜卣
　　“120万。”
　　齐鸣率先举起了手上的牌子。人家这是把他拿捏的死死的，他觉得不配合一下，也实在说不过去。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些东西值这价。
　　面具男在齐鸣出价后，那原本锐利的双眼微微眯起，显然很是得意自己的安排。
　　“齐先生，120万。各位，根据我们团队的鉴定师给出的专业鉴定，这几件都是西汉早期的玉器，距今至少2300年，其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面具男开始吹嘘起自家的东西，他的话让另外两伙人有点意动，尤其是乔舒亚他们，讨论声几乎都要传进齐鸣耳朵里了。
　　“130~”
　　面具男看向声音来处，然而最后一个万字还没出口，一侧一只纤细的手却直接把那只举到一半的大手给按了回去。
　　那人疑惑的看向身侧，就见凯瑟琳朝噘着嘴，朝他很认真的摇了摇头。
　　唉~那人叹了口气，虽然这次是他带队，但凯瑟琳的身份特殊，眼见她这么坚持，也只能顺着了。
　　劝同伴打消了竞价后，凯瑟琳先是对着面具男摆摆手，示意自己退出，刚刚的报价无效。随后看向齐鸣，投去一个歉意的表情。
　　齐鸣知道，这丫头大概是想用这种方式表达歉意？不管如何，总归是帮了他，他也回以一个善意的微笑。
　　他俩的配合，显然是在面具男的预料之外，但他也不能上去按着人家脑袋逼人出价。于是他把最后抬价的希望，放到了跟齐鸣他们有冲突的乔舒亚一伙上。
　　然而，乔舒亚一伙表现出来的兴致并不高，完全没有竞价的意思。是他们真看不上这几件汉玉？
　　当然不是，而是不管哪个国家，其实都是横的怕愣的。尤其是这愣子还贼有钱的时候。没看那三辆正在装货的小货车里，有一辆车厢就零星的几件小东西，几乎是空空如也嘛。
　　而那辆，就是他们的。
　　归根究底，还是孙虎这搅屎棍当的实在太出色，出色到把乔舒亚他们直接给整怕了。万一自己的抬价，被解读成恶意挑衅，那以孙虎表现出的小心眼，他们后头的拍卖肯定也会一波三折。
　　所以，面具男看向他们的时候，乔舒亚他们不但没抬价，反而看向了齐鸣，为首的约翰微笑点头，做了个恭喜的手势。
　　面具男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种场面，这还是头一次，给了他一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眼见其他人都没出价，面具男也不能继续拖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宣布：“恭喜，齐先生，120万成交。”
　　当那手下，把盒子交到齐鸣手上时，他也是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就这价钱，一下子凑齐两套东西，那简直大赚特赚啊。
　　完成了这不算成功的开门红后，面具男转过身，眼神在这些纸箱上来回游弋，原本的拍品顺序已经被他推翻。
　　这第二件，他必须要炒热现场，热到足以让这几个卖家争抢，抢到头破血流的那种。
　　最后，他把目光停在其中一个大纸盒上。
　　片刻后，在面具男的吩咐下，四个手下吃力的将那个纸盒抬到了折叠桌上。齐鸣在内的卖家，都忍不住坐直了身子，认真的看向了那个箱子。
　　光看箱子，以及刚刚几人搬动时的表现来看，这可是个大家伙。
　　刺啦一声，纸箱上的胶带被面具男一把撕开，众人总算是看到了里头的东西，只是这东西才一亮相，台下的买家中大半人是彻底坐不住了。
　　随着凌乱的刺耳摩擦声，不少人都站了起来，眼神火热。
　　
　　“这怎么了？一个个的？”
　　孙虎被他们整齐的动作吓了一跳，摇着头看看齐鸣又看看一侧的外国佬们，有点不明所以。
　　“啪啪、”
　　两声清脆的击掌声，从面具男处响起，他显然很满意这些买家见到这东西时的反应，他晃了晃手上一叠A4纸，语气轻松的道：
　　“为了替大家节省时间，我们的人已经做了初步的鉴定。”
　　说完他的手下们就把资料送到了齐鸣他们手上，与此同时，面具男又道：“各位，如此重器，光我们说自然没有说服力，所以接下来，你们每组人都有3分钟，上台鉴定，请吧。”
　　“我们先来。”
　　坐在最左侧的凯瑟琳一伙，在他话落的瞬间，就站起身，迫不及待的冲向了桌前。约翰和乔舒亚他们面露不悦，但事已至此，也只能低头，研究起手上的资料。
　　齐鸣也缓缓收回目光，就在刚刚，他已经用望气术鉴定过了，这件青铜器，可不是西汉的，年代赫然到了春秋！
　　初秋的青铜器出现汉朝墓葬，听着违和，但其实这很正常。古玩收藏，古已有之。现今很多耳熟能详的历史人物，他们都是古董爱好者。
　　唐玄宗，宋徽宗，乾隆，李清照，欧阳修等等都是收藏大家。就连汉武帝，当年都因为收到了一件青铜鼎，而将年号，改成了元鼎。
　　所以，一个西汉王族墓葬里，带出一件春秋的青铜器，可以说很合理。
　　“小齐，这个字念什么？”
　　就在齐鸣收回目光，打算研究研究手上这份资料的时候，孙虎侧过身子，靠近后，手指着最上头的标题处，最后一个字，询问道。
　　“卣，这字念（you）第三声。”
　　齐鸣撇过头，看了一眼，念出声后，再次看向了自己手上的这份。
　　资料的标题，就是这伙盗墓团队，对这件春秋时期青铜器的命名：青铜兽面纹象耳提梁卣（you）!
　　卣,是一种酒器，具体来说这是件盛酒器。
　　在周礼还不算完全荒废的春秋时期，这喝酒可是一门学问，不像今天，一张桌子一瓶酒，一个杯子，没有杯子还能拿碗凑合。
　　这喝酒器物，就分：温酒器，盛酒器，挹酒器，乘案器，饮酒器这五大类。每一类又可以细分出好几种器形。
　　其中器形种类最多的就是这盛酒器，大致有八种，这卣算是最常见的一种。
　　要这么看，那眼前这件青铜卣，也不算多么的稀有珍贵。但关键它上头有铭文！而且足足80多个铭文。
　　齐鸣他们收到的资料里，就有从这些铭文上拓下来的拓片。春秋时期，华夏文字已经成型，青铜器上的文字也以篆书为主。
　　这伙盗墓人，也真是将服务精神发扬到了极致，他们不但将文字全部拓了下来，还全都翻译成了简体不说，底下还有英文版。
　　虽然这么一来，也省了齐鸣很多事儿，但一口槽堵在了他喉咙口，差点就不吐不快，这帮人卖国还真卖的彻底。
　　只是，当他看到译文最开头的那3个字：贺宣姜时，再也顾不上吐槽，赶紧翻看起其他铭文。
　　仅仅80多个字，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看完，当齐鸣再次从资料间抬起头，看向这件青铜卣时，他的眼底也开始发红。
　　青铜器，春秋，宣姜。当这三大要素叠加到一起时，别说是他，哪怕是故宫来的老学究们怕是都不会淡定了。

第 319章 收网（上）
　　宣姜，春秋时期齐国的公主，她父亲是齐国国君齐僖公，这位在华夏历史上声名不显，估计没几个人知道。但宣姜的兄弟大概人人都知道，便是史学界公认的春秋五霸之首：齐桓公。
　　齐鸣现在还记得，高中语文里就有一篇课文是《齐桓公求管仲》，当时还要求全文背诵。
　　而这宣姜，其实在史学界的名气也不小。《诗经》里的《诗经·鄘风》，《墙有茨》，以及《君子偕老》，内容都跟宣姜有关。
　　只可惜，3首诗里，有2首都是在骂她的。这也是她没能被写进历史课本的原因，名声太差了。
　　现在喜欢历史的人点评各朝代，喜欢用这么个短句概括：臭汉、脏唐、宋埋汰、元迷糊、明邋遢、清鼻涕。
　　其中臭汉和脏唐，指的是当时宫闱里，杂乱肮脏甚至罔顾人伦。但这都是宣姜玩儿剩下的。
　　宣姜是当时出名的美女，又是齐国公主，名声在外，地位超然。但这种王侯女子，自然逃脱不了联姻的命运。
　　她当时被许配给了卫国的太子：公子伋。
　　结果成亲时，当时卫国君主，卫宣公看上了宣姜的美貌，截胡了自己儿子，拜堂成亲。这情况，基本就是春秋版的李隆基和杨玉环。
　　婚后，宣姜生下两个儿子，公子寿和公子朔。明明是一个妈生的，但两个儿子秉性却是大相径庭。
　　公子寿谦和有礼，公子朔却是阴险狡诈。
　　为了争夺王位，公子朔甚至向卫宣公造自己母亲的黄谣。大致意思就是，当时的太子伋和自己母亲暧昧不清，并且任然怨恨当年的夺妻之恨，有谋反的意图。
　　卫宣公心里有鬼，便在派太子伋出使齐国时，买通了盗匪要杀自己儿子。
　　这消息被宣姜的大儿子公子寿知道后，将消息告诉太子伋，让他逃跑。但哀莫大于心死，太子伋认为父要子亡，不敢不亡，他拒绝逃跑，打算赴死。
　　为了救下这个兄长，替自己的父亲母亲弟弟赎罪，公子寿灌醉太子伋后，拿上了代表太子的旌旗，先一步上路，果断的替兄赴死。
　　而太子伋酒醒之后，赶到现场，看到自己弟弟替自己赴死，悲痛之下直接自爆身份，也主动赴死。
　　这俩兄弟的死，成了儒家笔下有关孝悌之义的代表，《诗经》里的《国风·邶风·二子乘舟》说的就是这二人的故事。
　　公子朔费尽心机扫清了障碍，最后成功登基，也就是卫惠公，宣姜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当时的太后。
　　要只是这样，那宣姜的名声，也不至于太坏，毕竟当初她也是被强迫才跟卫宣公成亲的。
　　但奇葩操作来了，卫惠公执政五年后，太子伋和公子寿当初的追随者发动了叛乱。卫惠公趁乱逃到了齐国。
　　按照辈分算，当时齐国的国君齐襄公是卫惠公的舅舅，卫惠公很顺利的从齐国借到了兵马平定了叛乱再次恢复了统治。只是卫国国内，效忠太子伋和公子寿的势力仍旧强大。
　　为了安抚这部分人，齐襄公出了个馊主意。他让自己的妹妹，已经死了丈夫，儿子都登基的宣姜，嫁给了太子伋的弟弟公子顽。
　　对于这段婚姻，宣姜跟上一段一样，选择了顺从。在和公子顽结婚后，还生下了三子二女。
　　捋一捋，公子顽和太子伋是亲兄弟。宣姜如果当初顺利和太子伋结婚，那公子顽就该叫她大嫂。结果一不小心，宣姜成了他的继母。
　　而从辈分算，齐襄公也算是公子顽的舅舅。现在舅舅让外甥娶自己继母。估计当时的卫惠公也挺懵的，自己老妈一下成了自己哥嫂。
　　这故事情节相当于是李隆基和杨玉环的PLUS版本。
　　这一家人见面，大概也只能像《夏洛特烦恼》里主角夏洛确诊艾滋病住院后，昔日的同学、好哥们张扬说的那样：“我叫你哥，你叫我爸，咱各论各的。”
　　这种罔顾人伦的事情，别说儒家，哪怕放到如今风气开放的现代，那也相当炸裂，所以不管哪本历史书，或者课本都不会记录。
　　也正是因为宣姜的名声臭不可闻，历史上对她生卒年月的记载都是空缺的，就好像历史都在厌弃她一样。
　　而现在，齐鸣面前的这件青铜卣上的铭文上，则清晰的记录了宣姜的生辰。
　　从铭文内容上看，这件青铜卣是当初为了庆贺两国顺利联姻而特意打造。古人结亲，对新人的生辰八字，仪式，日期等都极为重视。
　　所以上头不但有宣姜的生辰，还有太子伋的，甚至还有成亲的日子。它的出现能够一定程度上填补历史的缺漏。而且这些铭文也佐证了卫宣公强娶儿媳的史实，它代表的历史价值可想而知。
　　抛开历史价值不谈，这件青铜卣本身也是件不可多得的珍品。
　　
　　它整体是饱满的椭圆形，卣盖与腹部均装饰了极其精美的兽面纹。器身两侧还有古朴的扉棱做装饰，可以说棱角峥嵘。
　　卣盖的盖钮是一只鸮，也就是现在常说的猫头鹰，双目锐利有神。就连原本简单的提梁，也在两侧用象首作为装饰，惟妙惟肖。
　　如此多的纹饰集于一身，可见铸造工艺的精美绝伦，而这居然是2700多年前古人的杰作！
　　乔舒亚，凯瑟琳他们依次上前，眼神里全是痴迷，光看他们的反应，也能看出这件东西的不凡。
　　“齐先生，到你了。”
　　按照顺序，乔舒亚他们鉴定完后，就该到齐鸣。但面具男注意到，齐鸣双目是盯着这儿，却似乎神游物外，所以出言提醒了一句。
　　“哦，到我了啊。”
　　齐鸣拉回思绪，放下手上东西后，也走上前，再次近距离的欣赏起这东西来。虽然已经用望气术鉴定完，甚至器身内部的铭文他都用透视看过一遍。
　　但他还是不想错过近距离接触这种国宝的机会，过了今天，也不知道它会被收进哪家博物馆，再想上手，那可就是痴人说梦了。
　　3分钟后，在面具男的催促声里，齐鸣才依依不舍的走下了台。
　　等齐鸣一落座，面具男好整以暇的道：“各位，东西和资料想必都看过了，那我这儿也就不卖关子了，起拍价8百万。”
　　还不等他说完，乔舒亚一伙人里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喊价“1千万！”
　　“1100万。”
　　凯瑟琳他们也不甘落后，立刻追加道。
　　大家伙都叫了，齐鸣也跟着凑了个热闹，在这基础上加了个50万。
　　他喊完价后，不到1秒就被乔舒亚他们以1300万直接超越。面对这种东西，也不在乎会不会引起误会了。
　　齐鸣跟陆剑是有过约定，现场的东西，他能够买上两件。虽然当时没说具体能购买的东西级别等具体情况，但这点分寸齐鸣还是懂的。
　　在意思性的加了两次价后，齐鸣便做出一脸遗憾的样子，退出了竞价。
　　价格被凯瑟琳和乔舒亚一路哄抬，直到来到1600万时，慢了下来，每一次喊价都会经团队成员的讨论。和齐鸣不同，不管是凯瑟琳还是乔舒亚，他们是团队到场。
　　团队里除了鉴定师，还有最专业的估价师。双方都知道，这件东西的价值不止如此，一旦上拍价格绝对超过2千万。
　　但现在是非法交易中，要真照着2千万去，那他们大可以在正规拍卖公司拍卖。
　　作为开了上帝视角的齐鸣和孙虎，就在一边看着这两伙人一次次报价，不断试探着双方最后的底线。
　　争吧，抢吧，反正最后也拿不走。心里这么想着，齐鸣开始担心起来，打从小紫出去估计也有个十多分钟了。
　　这怎么还没动静呢？该不会是小家伙这时候掉了链子吧。

第 320章 收网（中）
　　时间倒回到十多分钟前。
　　小紫很是灵活的冲破了门卫的封锁，按照齐鸣的吩咐，从门缝儿里钻出了仓库。
　　小家伙机灵的很，一出门就朝暗处钻，跑出个30多米后，三下五除二就蹿到了一个集装箱顶，一双紫瞳盯着仓库门，没见到有人追来后，它才再次行动起来。
　　它四下张望一圈，却是没见到红靛刻的影子。
　　“嗷呜？”
　　小紫眼里带着疑惑，红靛刻胸口的绿灯，照理来说应该很显眼才对，这会儿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小家伙鼻头耸动，想用嗅觉寻找，但是这儿就靠着海，不远处又停靠着各种货船渔船，风里头夹在的浓重腥味儿，完全遮盖了红靛刻身上的味道。
　　没办法，小紫也只能绕着仓库找了起来，一边找一边时不时的仰天长嚎一声，声音掺进呼呼的海风，被传出老远。
　　而这办法也确实好用，小紫一圈都没绕完，那只红靛刻就自己找了过来。
　　“啪叽~”
　　红靛刻还没从找到老大的兴奋劲儿里缓过来，就被小紫一巴掌，呈大字型给拍到了地上。
　　光扇一巴掌，还不够，小紫一爪子就给按在了它的后背上，龇着尖尖的犬牙，嘴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与此同时，还有一股股淡淡的宝气从它身上蒸腾而起。
　　小紫说的大致意思就是怪它没有乖乖听从吩咐，瞎跑，害的它还要耽误工夫找。
　　红靛刻在小紫的爪子下瑟瑟发抖，嘴里啾啾啾的求饶，总算小紫还挺看重这小弟，听它说是事出有因，也就松开了爪子。
　　红靛刻小心的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后，用自己喙轻啄了下绑在胸口的定位器，示意小紫去看。
　　小紫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在家里还闪着绿光的定位器，这时候却是不亮了。
　　“嗷？（你弄坏了？）”
　　嚎完一嗓子，小紫的爪子就又举了起来，当即就要教训教训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老弟。
　　红靛刻吓的后退两步，转过身就朝远处跑。小紫还当是这小鸟胆子肥了敢跑了，作势欲扑。
　　但红靛刻飞出几米远后，就又转过来，啾啾啾的叫它跟上。
　　一鸟一猫足足飞出百米远的位置，才一前一后停下。到了这儿，红靛刻胸口的绿色小灯又闪了起来。
　　小紫伸出爪子很是人性化的挠了挠头，它虽然聪明，但显然还理解不了信号屏蔽器这种东西的存在。
　　想不明白就不想，反正灯是亮了，小紫这次也不要红靛刻动手了，伸出爪子上尖尖的爪尖，在定位器上轻轻的敲了三下。
　　为了不引起这伙盗墓贼的警觉，在获得大致方位后，专案组里负责抓捕布控的车辆都选了距离目标区域数公里远的地方驻扎。
　　“叩叩叩。”
　　“一下，两下，三下！”
　　5公里外的一辆信号车里，一个男人戴着耳机，在敲击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就按下了录音键，敲击声很快结束，为了确保准确。
　　他重新调取刚刚录下的音频，经过反复确认，这就是专案组跟齐鸣约定的暗号后。他放下耳机，激动的起身拉开车门，朝着就站在路边的陆剑喊道：
　　“陆队，信号来了！三下，齐先生已经证实，里头交易的文物就是这次被盗物品。”
　　“嘿，总算来了！”
　　陆剑兴奋的一拍手，摘下嘴上抽了一半的香烟狠狠丢在了地上，从满地的烟头看来，他也是等的心焦不已。
　　“通知各单位，立刻行动，一组二组封锁目标区域的主干道，三组四组封锁入口，等里头的内应顺利脱身后，即刻实施抓捕。”
　　“是！”
　　随着一条条命令传达下去，十多辆大小不一的车辆分批次直奔齐鸣所在的港口园区，原本沉寂的山道也开始变的热闹了起来。
　　仓库里，被没收了手机的齐鸣这会儿还不知道专案组已经朝这儿赶来。
　　经过刚刚的一番激烈争抢，乔舒亚他们以1850万的高价，拍下了这件精美的春秋时期青铜卣。
　　这价钱，在近些年的青铜器成交中，也算是个高价了。
　　“各位，别担心，后头还有一件更加珍贵的青铜器。在它面前，这件东西也会失色三分。”
　　面具男看向因为没能成交而满脸遗憾的凯瑟琳他们，说出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还是在打鸡血。
　　青铜卣的拍卖，让面具男的语气再次变的淡定自信起来，或许是因为刚刚大赚一笔，心里高兴，这次他都没让手下动手，转过身后，亲自抱着一个纸箱放到了桌上。
　　打开纸箱，这次里头的是件黑不溜秋的大坛子。
　　
　　这坛子足有40多厘米高，圆口圆腹圆底，通体漆黑如墨，从外部光感看，应该是件陶器。就是这形状，齐鸣看着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在乡下，每家每户家里用来存酱菜的大坛。
　　但能被面具男拿出来当成拍品拍卖的，肯定不是酱菜缸，他望气术打开，却是一愣，紫色的贵气姑且不说，但这岁气却是迄今为止他见到过最最久远的一件。
　　望气术下，从罐身上腾起的岁气，居然足足有4米多长，差点就要顶到天花板了，4000年，这居然是件年代还要在夏之前的东西！
　　黑色陶器，还是夏朝之前，齐鸣想起了在博古斋跟着唐师傅学习瓷器时，曾经提到过的一件东西：龙山黑陶！
　　这种黑陶是华夏龙山文化的代表！主要分布在，现今黄河中下游的河南、山东、山西、陕西等省。
　　由于清末民初，政府的腐败软弱，让西方社会各界面对华夏时都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史学界同样如此。
　　在20世纪初，以瑞典地质学者考古学家安特生为主，力推“中国文化西来说”，西方学术界认为中华文明的起源是在西方。
　　这一说法，获得了世界各国学者，甚至是不少华夏学者自己都这么认为。
　　直到1928年，一位毕业于清华大学国学院的少年吴金鼎，他毕业后受聘于校齐鲁大学担任助教。在回家路过现今章丘龙山镇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当地特殊的地貌。
　　经过他的初步勘探，确认了当地有古人类的活动，他将消息通报给了当时的国民政府。2年后，“中国考古学奠基人”李济先生在这儿主持了第一次大规模勘探。
　　龙山文化也因此被发现，自此西方之前提出的，所谓中国文化西来的说法，也就彻底成了笑话。
　　由于在龙山文化相关遗址里，发现了大量的黑色陶器，所以龙山文化最早的时候被称为黑陶文化。
　　龙山黑陶的特点就是器壁极薄、漆黑光亮、器型规整、少饰纹缕，掂之飘忽若无，敲之铮铮有声，是远古时期陶器制作工艺最顶峰时期的产物。
　　齐鸣隔着老远细细打量，至少单从观察来看，“漆黑光亮、器型规整”这两点是对上了，靠着望气术，年代也对的上。
　　这要真是件龙山黑陶的整器，那来头可就大了啊！
　　就在他思索的功夫里，面具男已经报出了拍卖的底价：“各位，西汉黑陶坛子，更加难得的是坛身和坛盖都齐全，2000多年下来，器身仍然如此完整可是很难得的，50万起拍。”
　　听他这么一介绍，齐鸣就在心里嘀咕，这年代差的可就有点远，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他们肯定没望气术，大概也没想到西汉的墓葬里还能搭出这么个玩意儿。
　　“80万。”
　　齐鸣毫不犹豫的就报了个价。
　　西方人对这种陶制品也很感兴趣，所以凯瑟琳和乔舒亚也先后加了两手，价格抬到了110万。
　　齐鸣想了想，干脆喊到了130万，他两次都是20万一加，做足了势在必得的态度。
　　乔舒亚他们估计是才拍下青铜卣，还想竞争面具男口中的那件更好的东西，所以遗憾的摇摇头，表示了退出。
　　凯瑟琳在歉意的看了一眼齐鸣后，继续叫价，显然不想放弃。
　　而知道了东西底细的齐鸣就更加不会放弃了，你来我往，价格被抬到了160万。
　　这价格一出，凯瑟琳他们聚在一起一阵小声讨论后，才选择退出。
　　“恭喜齐先生。”
　　面具男笑着看向齐鸣，他身后的手下很有眼力劲的将黑陶重新收进纸箱，塞上了一堆的填充物后，抬进了属于齐鸣的那辆小货车。
　　正当面具男打算再次进行拍卖时，仓库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小弟直直的冲到了面具男的身边，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好一阵。
　　由于声音太小，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齐鸣却感觉到，面具男看向他们的眼神，变的锐利起来。

第321章 收网（下）
　　“各位，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这次的收获又多，这要再一件件拍下去，怕是就要天亮了，到时候人多眼杂的，干什么都不方便。”
　　结束了和自己小弟的交头接耳后，面具男忽然话风一改，听他话里的意思，居然是要放弃原定的拍卖计划了。
　　台下的一众买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懵，不知道这人打的是什么算盘。
　　“mask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才第三件而已，如果是这样，我们可不会千里迢迢的跑步过来。”
　　最先表达不满的是乔舒亚一伙人，他们虽然才收下一件珍贵的青铜器，但因为孙虎闹的那一出，在藏品数量上，与他们的预期有着巨大的差距。
　　要是这样就结束，那他们一定意义上，还真是白跑一趟了。
　　不只是乔舒亚，凯瑟琳一伙里，也有人开始扯着嗓子，发泄着不满。
　　对此，面具男表现的很是冷静，只见他不慌不忙的平举起双手，缓缓下压，示意众人冷静，而后语气平静的道：
　　“我这也是为了大家考虑。其实现在已经4点多，最多不到一小时，港口的第一批工人就会开始工作，如果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诸位可能连园区都出不去。
　　而且，你们也太心急了些，我又没说交易就这么结束了。”
　　一听面具男说交易继续，众人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都想听听这位到底又要玩什么花样。
　　面具男似乎是真的很赶时间，没卖关子，直接陈述道：“为了节省时间，咱们换个方式，在座也有不少年轻人，想来盲盒这种东西，就算没玩过，也肯定知道。”
　　他侧过身，指向后头的纸箱，继续道：“这儿还有9个箱子，今天到场的又是3家，正好够分。接下来，你们各家只要出1千万，就能从里头挑走3箱。先到先得。”
　　“嘿，你这玩的还真是花，那我们怎么知道你里头的东西是不是真值那1千万！”
　　面具男话才说完，孙虎最先一个出声，表示了怀疑。
　　面对质疑，面具男甚至不去看孙虎，而是看向了那两伙外国人，语气认真的道：
　　“凯瑟琳小姐，约翰先生，咱们也不是第一次交易。我以这么多年接攒下的商誉保证，不管如何挑选，里头任意3件加起来的价值都会超过1千万。当然如果诸位实在信不过我，那也可以不参加，总之今天的交易，到此结束。”
　　孙虎眼见自己被晾在一边，心有不满，正要继续开口，却感觉手臂一沉，撇过头一看，就看到拉住他的齐鸣朝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齐鸣这会儿心里警铃大作，他第一时间就将面具男改变计划和专案组的行动结合在了一起。但看样子，专案组的动作似乎已经被察觉，不然面具男也不会态度大变。
　　只是，问题又出在了哪儿？难道是专案组里有内应？
　　这想法被齐鸣第一时间排除，真要有内应，他早就暴露了。不管问题出在哪儿，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苟住，要么顺利脱身，要么苟到专案组到场。
　　理清思路后，齐鸣也不含糊，他这第一次参加交易的新人，却对面具男表现出了比乔舒亚他们这些熟客，更大的信任。
　　“你这提议，挺有意思的。这估摸也是我这辈子玩过的最贵的盲盒了。”
　　自我调侃了句后，他拍了拍孙虎的肩膀后，就率先起身带着小龙走了过去，走到面具男身边时，还问了句：“是先付钱，还是先挑东西。”
　　面具男眉眼弯起，很是高兴的样子，朗声道：“先付钱，顺便把之前的那些东西的账也一起结了，这样选完东西，您就可以走了。”
　　他的话才说完，身边一个小弟递过来一张A４纸，上头统计了目前为止，三家详细的交易额。
　　面具男扫了眼，笑道：“算上盲盒的１千万，总计２３５２万，您第一次来，零头抹了，给２３００万就行。”
　　齐鸣自己想要的那几件东西，加在一起也就花了４百万不到，这里的大头全是孙虎这搅屎棍给瞎填的。不过都这时候了，他也没计较。
　　他伸手入怀，掏出了张票据，很是麻利的填好了数字，递了过去。
　　在交易开始的前一天，齐鸣便按这伙盗墓贼的要求，在澳门的威尼斯人赌场预存了５千万的筹码。这张票据就是一纸合同，任何人带着它都能从赌场提走等额的赌金。
　　面具男接过后，扫了一眼，确认过后，便让开了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自便。
　　眼见齐鸣早早的交了钱，都开始挑东西了，凯瑟琳和乔舒亚他们也坐不住了，立刻派出代表上前交钱，生怕去晚了，就只能拿别人挑剩下的。
　　虽然隔着纸箱子，谁都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哪怕是挑剩下的也有可能捡到宝。
　　但万一呢？人性就是这样，哪怕面对毫无规律，毫无把握的事情，也想把有限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
　　而最先挑选的齐鸣也不客气，透视和望气术在第一时间就被他开启。
　　这面具男也不知道哪儿得到的风声，明显是要跑路，齐鸣也不敢肯定，专案组能否顺利截留下所有文物。
　　为了确保珍贵文物不外流，他必须挑出里头最珍贵的。
　　没一会儿，三个大小不一的箱子，就被齐鸣挑了出来，这３件是所有物品里宝器和贵气都最最浓郁的。
　　其中最大的一个纸箱里装的是座青铜鼎，这件估计就是面具男嘴里，价值更高的东西了。
　　“mask先生，我这边，都挑完了，就这三样。”
　　齐鸣朝着面具男说了一声。
　　面具男闻言点点头，一旁走出几个小弟，手脚麻利的将三件东西搬进车厢。由于那青铜鼎分量过重，最后是足足６个人联手才艰难的抬上了车。
　　“齐先生，合作愉快，您这第一次来我这儿，就消费２千多万，按照规矩，我还必须给你件赠品。算是感谢你对我们的支持。”
　　面具男走到车边，朝着齐鸣伸出手，笑着开口作别。
　　“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齐鸣跟他握了握手，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样子。
　　“呵呵，这东西有点扎眼，并不适合摆在所有人眼前。你过来。”
　　面具男招呼一声，率先拉开了小货车副驾驶的车门，钻了进去。
　　“你们在这儿等下，我过去看看。”
　　跟孙虎和小龙招呼了一声，齐鸣走到了驾驶座一侧，也拉开了车门。他现在着急脱身，就想着早点应付完，早点跑路，等出了信号屏蔽区，再把详细情况通知给陆剑。
　　希望这样能赶在这些外国佬出逃前，完成抓捕。
　　“mask先生，不知道是什么宝贝，还见不得人啊。”
　　坐进驾驶座的第一时间，齐鸣便语气轻松，笑着的询问道。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面具男，把手伸进了外套，齐鸣还当他掏出的是所谓赠品，结果掏出来的却是一把黑色手枪。手枪被拿出的第一时间，便指向了他的眉心。
　　面具后的声音还是闷闷的带着丝丝笑意，打趣道：“齐先生，还真被你说对了，它还真见不得人。”
　　“您还真会开玩笑。”
　　齐鸣牵强的扯起嘴角，看着黑洞洞的枪口，额头上冷汗直冒。
　　面具男摇了摇头，笑道：“是你在跟我开玩笑。行了，别废话，开车。”
　　“我没港岛的驾照。”
　　这话说完，齐鸣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冷笑话。
　　显然，面具男也不喜欢这笑话，原本距离眉心还有十多厘米的枪口，直接贴到了他额头上，冰冷的触感，让他瞬间感觉一阵的腿软。
　　“开！车！”
　　面具男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一字一顿的命令道。
　　“明白，明白。”
　　齐鸣举起了手，小心的坐正身体，拉上安全带。脚踩刹车，电子打火，放下手刹，轻踩油门。
　　小货车开始还像是喝醉酒的醉鬼，晃晃悠悠向前，但还没等察觉异常的孙虎和小龙有所动作，车子猛的一踩油门，冲出了已经大开的仓库门，瞬间消失在了众人视野里。

第３２２章 小紫发威（上）
　　货车启动的第一时间，孙虎和小龙就追了上去想去查看里头情况，但两条腿的怎么跑得过四个轮子的。
　　就连原本抓着车厢把手，试图翻上车顶的小龙，都被那一个猝不及防的加速给甩了下去。
　　好在他在军队的那些年也不是白练的，跌落的第一时间，一个翻滚卸力，安全落地，也就擦伤了点皮，并无大碍。
　　两人追着货车，飞奔着冲出了仓库门，或许是这情况太过突然，就连盗墓团伙的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原本守在门口禁止出入的门卫们甚至都没拦他俩。
　　眼看着车子消失，孙虎和小龙对视一眼，知道这下坏事儿了。
　　“你们老大什么意思！把我兄弟带去哪儿了！”
　　孙虎第一时间冲回了仓库，揪着那隐约是２号人物的和事佬的衣领子，愤怒询问道。
　　和事佬也还没从老大突然被带走的一幕里反应过来，被孙虎这么一闹腾，火气也是蹭的就上来了。
　　他烦躁的挥手打掉孙虎揪着他衣领的手，脸上再没了刚刚的一团和气，恶狠狠的瞪着孙虎，近乎咬牙切齿的反问道：
　　“这他妈的，该是我问你才对！坐在驾驶位上，开车的是你们的人！”
　　刚刚拍卖的钱可都在自己老大身上，大家伙冒那么大风险干这种事儿，为的不就是那碎银几两？现在人没了，找谁要钱去！
　　不只是他，想到这问题的其他小弟，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一种不安的情绪很快就在仓库里蔓延开来。
　　原本还在挑东西的凯瑟琳还有乔舒亚两伙人，也受影响，他们团队内商量过后，拿起选好的东西就要装车，打算离开。
　　事出反常必有妖，和面具男之前的交易，可没有今天的状况，为了安全，只能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虎哥，先联系外面。”
　　小龙毕竟受过专业训练，心理素质要强上不少，现在跟这些人吵，毫无意义，找到人才是关键。而要想找人，在华夏自然是借助官方力量更加快捷。
　　“对，先联系外面。”
　　孙虎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跟着喃喃念叨一声，下意识的伸手就去摸裤兜。直到摸到了空空荡荡的裤兜才反应过来，来的时候手机就被收走了。
　　“手机，手机呢！”
　　他毫不客气的朝着和事佬吼道。
　　和事佬一拍脑门，也是回过神，面具男身上肯定带着手机，不管怎样，先联系到人再说。他也懒得理孙虎这态度了，拔腿就朝外走。
　　孙虎和小龙立马跟上，外国佬里也有精通中文的，听懂了他们交谈的内容后也有人跟着跑了出去，毕竟他们的通讯工具，来的时候也被没收了。
　　只是跑到外面后，和事佬一下子就傻眼了。仓库外空空如也，原本停在仓库旁，被当成指挥车用的那辆房车早跑没影了。
　　他明白，这肯定是出事儿了，那位老大这是圈钱跑路了。
　　孙虎瞧这和事佬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这手机八成拿不回来了。正待开口问哪儿能找到电话时，前方一片灯光亮起。
　　左右两侧各有一辆面包车打头，直直的冲到了仓库前，刺目的车大灯，猝不及防下照的孙虎几人都捂住了眼睛，不敢直视。
　　哗哗的车门开启声后，二十多个全副武装的警察直接冲了下来，他们训练有素且分工明确，有人直接冲向仓库门，守住出入口，有的直接上前控制住了孙虎几人。
　　同时，按照流程，朝着他们喊道：
　　“华夏公安，你们涉嫌参与一起文物走私案，请配合工作！”
　　因为没听到警笛，孙虎还当撞上了黑吃黑，一听是公安，他也顾不得和事佬就在一边，以后会不会被报复了，朝着他们喊道：“自己人，我是自己人！”
　　原本都准备给孙虎铐上的那警察一听，立刻看向了一侧刚走下车的陆剑。
　　孙虎这体型，到哪儿都是个显眼包，所以陆剑一下车就认出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就走了过来，朝着手下摆了摆手，便兴高采烈走上前，笑道
　　：“孙先生，这次幸苦了。我们会向您所在的部门，反应您在这次任务中的英勇表现的。”
　　陆剑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漂亮啊。这官二代愿意冒险，为的不就是这功劳嘛，他当场许诺也算是和孙虎结个善缘，但哪想到，孙虎听到这消息脸上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语气又冲又横。
　　“反应个屁！齐鸣被主犯带走了！还不安排人追啊！”
　　吼完，孙虎把刚刚的一幕大致陈述一遍。
　　陆剑这下也顾不上孙虎说话的语气了，立刻跑回了指挥车，朝着里头的人命令道：“通知各个路口的人，时刻注意一辆银色厢式小货车，咱们的人疑似被对方劫持。
　　另外，通知港岛警方，请他们配合，申请调取周围路段监控，一定要在最短时间里找到人。”
　　“是！”
　　仪器前的警员应了一声，后就要照着命令联系各方，但他看着屏幕，手上动作忽然一停，转头看向陆剑，道：
　　“陆队，一直不动的定位器，这会儿一直朝南运动。”
　　“红点颏！一定是那只红点颏。”
　　就趴在车外等消息的孙虎和小龙，听到这消息后立刻反应过来，激动的喊了起来。
　　陆剑也很快意识到了一种可能性，开口询问道：“定位器目前的位置？”
　　“刚刚经过下洋湾与清水湾道路口，目前正以８０公里每小时的速度朝相思湾方向前进。”
　　陆剑是知道的，定位器绑在一只鸟身上，８０公里每小时，这速度可不是一只八掌大的小鸟所具备的。而且相思湾，也是港岛一处出海口，对方很有可能是劫持齐鸣后，想在那儿脱身。
　　简单的思考后，陆剑沉声命令道：
　　“将位置共享给３组和４组的同事，另外向港岛警方申请该路段监控，看看车型能不能对上。”
　　“是！”
　　陆剑眼睛盯着屏幕，神色忧虑，心里更是暗骂倒霉。眼看着就要人赃俱获，居然又整出这种幺蛾子来。
　　主犯跑了不说，自己人居然还被劫持，一同被带走的还有一整车的被盗文物。这要是被主犯就这么跑了，齐鸣再有个三长两短，那他这身警服也就穿到头了！
　　他现在唯一想不通的就是，主犯到底是哪儿来的消息。自己队伍里有内鬼？跟齐鸣当时一样，陆剑第一时间也是这么怀疑的。
　　但这想法冒出的瞬间，就被他否定了。这次专案组的同事，都是精英，为了避嫌甚至抓捕主力都是京城的警员。
　　而且真要有内应，这次交易中途就该被叫停。
　　排除内应后，陆剑又怀疑是不是路上被人追踪监控了，但这想法也被他否定。为了保证抓捕顺利，在获得大致方位后，所有抓捕车辆都停在了５公里外的地方，收到齐鸣的信号后，才出发。
　　而且为了迷惑可能存在的监控，所有车都是分批次从不同路口进入，直到产业园门口才集合。
　　就在陆剑紧盯着屏幕上不断移动的红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身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朝他喊道：
　　“陆队，我申请归队！请您指示。”
　　陆剑转过头，看着站在车外的秦晓溪，紧皱着眉头，疑惑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齐先生家待命吗？”
　　秦晓溪放下军礼，咕哝道：“我那边反正忙完了，就想着过来，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她看了看，被自己同事一个个押出来的盗墓分子，满是遗憾的继续道：“没想到，还是来晚了点！”
　　“你！秦晓溪！帮忙！你简直胡闹！”
　　陆剑听她这么说，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脸色当即拉了下来。

第 ３２３章 小紫发威（中）
　　车厢里。
　　齐鸣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青筋暴露，额头冷汗扑簌簌的往下滑，精神高度紧张，不敢有一丝松懈。
　　反观面具男，在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后，就放下了戳在齐鸣脑门上的枪口，毕竟驾驶舱里就这么大点地方，压根不存在打不中的可能。
　　这会儿，他单手拿枪，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大拇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击，其间还有一首首齐鸣不知道名字的粤语老歌从他手机的喇叭口公放而出。
　　歌曲到达高潮处，面具男还会跟着轻哼上一段，姿态惬意又从容，哪有一点这是在跑路的样子。
　　这一路上，面具男大部分时间都是紧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除了偶尔命令行驶方向，或是在察觉齐鸣有意降低车速的时候，用枪恐吓一声外，他看都懒得看齐鸣一眼。
　　一副把齐鸣吃的死死的淡定样子。
　　这会儿大概也是因为离目的地不远，面具男的心情稍微放松下来。加上齐鸣这往日高攀不起的土豪因为他而紧张恐惧的样子，带给了他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他忍不住开口打趣道：
　　“齐先生，放松点。我的枪现在又没指着你。你这样子可是随时会翻车的，这要是没死在我枪下，而是死在了车祸里，那这档次直接被拉低了啊，你说我这话说的对不对？”
　　对个屁！说什么大实话呢！
　　齐鸣扯着嘴角，苦笑点头，嘴里应和着“对，对，对”。心里早就骂开了！让他开车，还是开港岛的车，说的难听点，简直就是，打着灯笼拾取粪——找屎（死）啊！
　　齐鸣大一暑假的时候就考取了驾照，但那时候家里条件就那样，买车就是天方夜谭，所以打从出了驾校他就没摸过方向盘。
　　后来他又出了车祸，都成残疾人了，就更不可能碰车，甚至驾照到期他都没去换。而就在刚刚，将近８年没摸过方向盘的他，被逼着开了车，甚至还飙到了８０公里。
　　他现在这状态，其实不是被枪吓的，一多半是被自己手上方向盘吓的。
　　要不是现在凌晨５点都没到，面具男挑的又是偏远道路，路上没什么车，齐鸣敢打包票，这车早就翻了。
　　“面具先生，我不懂，咱们生意做的好好的，你这是闹的哪一出？”
　　之前一路上身边这位都是一声不响的，齐鸣也不敢先开口，生怕一个不小心激怒了这位。现在面具男竟然主动开口了，齐鸣就想着套套话，顺便看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小命要紧，他甚至做好了打算，必要的时候割肉放血，活下去才最要紧。
　　“面具先生，听着是又别扭，又难听。我姓姚，你称呼我老姚就行。唉～等我拿到钱，说什么都要再定制个面具去，这个不透气，戴的一点都不舒服。”
　　自称老姚的男人，一边摘下面具，一边就跟唠家常一样，平淡开口。说完他侧过脸，看向齐鸣齐鸣，笑问道：“你替我瞅瞅，有没有捂出痘痘？”
　　齐鸣下意识的瞄了眼车内后视镜，便立刻转回目光，直视前方。
　　“没有。看着有点红，透会儿气就好。”
　　嘴上回答着老姚的问题，心里却是吐槽，看着都四十多的人了，还想长痘痘，想的美啊！但很快，一股凉意就从脚底板升起，这人本来藏的好好的，现在主动在他面前暴露长相。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齐鸣能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就是，到地方自己可能就要被噶。一这么想，他踩着油门的脚就忍不住，松了松。
　　“呵呵，油门踩用力点，别替我省油，而且你油门松了，我这扣扳机的手指没准也会跟着松。”
　　冰冷的枪口对着齐鸣太阳穴，轻轻敲了敲，随后才被收回。
　　齐鸣没办法，只能再次提速，同时开口询问道：“姚先生，我刚刚的问题，您还没回答我～我觉得，咱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那不会，警察是你招来的吧。”老姚语气笃定，似乎已经认定了自己所想就是事实。
　　齐鸣立马狡辩道：
　　“瞧你说的，我这也算是帮着销赃，图的也是财。联系他们，我能有什么好处！”
　　“行了，能有这财力也算是个人物，遮遮掩掩的干嘛。我又没怪你！”老姚压根不听他说的，语气里还真就没有怨恨的意思。
　　“不怪我？”
　　这倒是把齐鸣都搞懵了，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搅黄了他生意，害他损失了那么多的小弟，说什么不怪他，鬼才信。
　　“怪你干嘛？”
　　老姚拍了拍胸口位置，语气兴奋：“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这一票我就赚了８千多万，原本这些钱，至少要分润出去一半给下头的人，但现在他们全都进去了，这钱不就全归我了？而且～”
　　说到这儿，他拿枪的手朝后挥了挥，才又道：“而且，后头一车厢的文物，又成了我的。等到风头过了，我还能拿出来再大赚一笔。齐先生，你说我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你？”
　　“呵呵，您这～”
　　这话齐鸣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接了，他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这老姚当时察觉到了风险，但却没有通知自己小弟，明明就是打开车窗喊一声的事儿，原来存的是这心思。
　　按照他这逻辑，自己貌似还真是他恩人。替他处理掉了小弟，还替他挑出了那堆东西里头最珍贵的，堪称最蠢打工人。
　　“哎，齐先生，我挺好奇的。你是怎么判断的啊。我指的是最后的那堆盲盒，你是怎么一下子，就从里头挑出了最值钱的那几件？”
　　当时的９个盒子，对齐鸣他们这些买家来说是盲盒，但对老姚这卖家那就是开卷考，哪个价值高，心里门清。
　　或许是之前戴面具的时候憋坏了，老姚这时候谈兴正浓，兴致勃勃的向齐鸣问道。
　　齐鸣也懒得再装了，不答反问道：“告诉你也成，不过你能不能先跟我说下，为什么你就认定了是我招来的警察？”
　　“呵呵，简单。”
　　一提这个，老姚就来劲儿了，都已经４０多岁的人了，满是褶皱的皮肤一下子就舒展开来。
　　“我派人接你的时候，让他们在你家门口装了个摄像头。当然不止你家，那两伙外国佬那我也装了。为的就是想看看，接走你们之后，会不会有异常。毕竟如果你们中任何一方如果跟警方接触，那一定会在被接走后有所动作。
　　结果，接走你后没多久，就有个人骑着摩托车冲了出来。其实当时我就怀疑你了，但是跟你一起来的大胖子，出手阔绰，让我觉得这只是个巧合。
　　不过没想到，拍卖开始后，我的人在距离港口３公里的位置又拍到那辆摩托。我才确定你有问题。”
　　他一说摩托车，齐鸣就知道，说的肯定是秦晓溪。那丫头是会开车，但是港岛的驾驶座和大陆是相反的，这种差异对齐鸣这种几年都不开车的人来说还好。
　　但对于开惯了车的人来说，一时半会儿很难适应这种完全颠倒的驾驶习惯。所以，秦晓溪才选择了摩托车作为出行工具。
　　那天看着她骑摩托过来的时候，齐鸣还觉得美女配机车，那真是又美又飒，没想到问题出在这儿。
　　“就一辆摩托车？你就能联想到警察，这是不是有点风声鹤唳了？”齐鸣追问道。
　　老姚点点头：“干我们这行的，小心点总没错。而且，我们观察到的可不只一辆摩托，你知道我为什么挑那仓库吗？”
　　齐鸣被他这突然转换的话题弄的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过老姚也没指望他回答，他自言自语道：“那处港口位置偏僻，附近１０公里方圆没有居民区，通往港口的道路是多，但每到晚上除了偶尔的运货车辆外，你很难见到一辆私家车车。
　　我在每个路口，隔上几公里都安装了监控，在那辆摩托出现前的３分钟前，有整整６辆车从不同路口朝着仓库这儿来。”
　　“６辆车，能说明什么问题？”
　　齐鸣觉得他的说法还是很牵强。
　　老姚这时候似乎想到了搞笑的事儿，自己先哈哈哈的乐了起来：“本来嘛，别说６辆，再加两辆都没问题。但是齐先生，你知道在港岛闯红灯是什么处罚吗？”
　　齐鸣茫然的摇摇头。
　　老姚嘲讽道：“在港岛，闯了红灯是要收到法院传票的，别说老百姓，就是黑帮都知道要遵守交通规则，不能闯红灯。
　　但这几辆车，遇到红灯没一辆停的，你说有没有鬼？等下，放你回去后，记得跟你的警察朋友说一声，闯红灯这习惯真的要改！”
　　要不是手上还握着方向盘，齐鸣高低得给这位点个赞。至于他口中的，放他回去这事儿，他是不信的，换位思考，要是他能放人？
　　看着齐鸣因为吃瘪不断变换的脸色，再次给了老姚一种优越感，就像是俯视失败者一般，他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问道：
　　“好了，我也解释完了。齐先生，你该告诉我，你是怎么隔着纸箱鉴定这些东西的吧。哦，还有，你是怎么把地址传给警方的。我叮嘱过接你的人，要仔细检查，可就差把你扒光了，应该是藏不了定位器的才是。”
　　“呵呵，想知道？”
　　这次，齐鸣的语气一改之前的紧张，慌乱，油门松开，车速降到了４０公里左右，确保不会翻车后，他还抽空侧过头，笑看着他问了句。
　　老姚眉头蹙起，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齐鸣的态度大改。
　　难道是警方追上来了？这么一想，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后视镜，后头还是黑洞洞的夜色，没有任何响动，也不见有车灯靠近。
　　“说！”
　　这有恃无恐的态度，让老姚心里多了丝阴霾，他捏紧了手上的手枪，低喝着命令道。
　　齐鸣也不恼，他驾驶技术不行，这会儿不敢松手，所以就用下颌往前挑了挑，示意老姚自己看前面，回答道：
　　“你这两个问题，我就一起答了，你看前面。”

第 ３２４章 小紫发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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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
　　老姚目视前方，就见一只小鸟这会儿停在汽车的雨刮器上，胸口有一个绿点一闪一闪，时不时低头轻啄一下被风吹乱的羽毛。
　　不止如此，在车窗正中的位置，一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白色小猫，四肢张开，呈个大字型，紧紧贴在车窗上，一双灵动的双瞳泛着淡淡紫光，透过玻璃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老姚今年４０岁，他从十六岁就开始跟着父亲下墓。刨坟挖坑无数，从尸体身上扒过衣服，拿骷髅头当过球，甚至为了吃独食，亲手把几人活埋进墓葬里。
　　杀千刀的事干了这么多，他照旧该吃吃，该喝喝，也没见遭什么报应，所以常人畏惧的怪力乱神那一套，在他看来何其的可笑。
　　他和天斗，和地斗，和警察斗，和同行斗，自以为早就练出了一颗无所畏惧的大心脏，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可能再让他动容了。
　　但面前这诡异一幕，让他的那颗大心脏，都不由自主的就揪了起来。
　　那只鸟也就算了，那只猫是什么鬼！什么样的猫，会用这种姿势，贴在一辆疾驰的汽车上，而且猫眼里诡异的紫光，在夜色的掩映里，怎么看都有一种妖异的感觉。
　　他认出来了，这就是齐鸣随身带着的那只，后来又逃出去的小猫。明明是他单手就能掐死的小东西，但在它那诡异紫瞳的注视下，他居然渐渐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
　　仔细感受，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年他第一次下墓一样，满是对未知的恐惧。
　　面对恐惧有的人会瑟缩踌躇，最后彻底失去反抗的勇气，而有的人则会鼓起余勇，奋起反击试图证明自己的强大。
　　“装神弄鬼！”
　　老姚出生入死那么多年，自然不会是前者，他怒吼一声，举起枪就朝着小紫连开三枪。
　　砰砰砰！
　　枪声响起，雨刮器上的红靛刻被吓了一跳，啾的叫了一声，就蹿没影了。
　　“怎，怎么可能。”
　　老姚惊呆了，嘴里下意识的呢喃了一声。
　　车窗上三处清晰的弹孔，和弹孔周围蔓延开的裂纹，无一不说明了，他刚刚确实开过枪。但那只诡异的小猫却还是好端端的在那，就趴在单孔之上。
　　洁白的皮毛上，甚至不见一点血迹。
　　“怪物！”
　　砰砰砰，又是三枪，早就不堪重负的挡风玻璃，立刻就碎成了渣渣，不少都撒进了驾驶室。
　　而连续射击带来的的后座力，也把老姚的虎口震的发胀，发疼。但他现在却顾不上这些，他集中了所有精力，紧盯着前方，玻璃碎裂，原先趴在上面的小猫，这回确实是不见了。
　　只是他的一口气还没松，瞬间又提了起来，他看到了比之前更加诡异的一幕，那只小猫就那么漂浮在空中，冷冷的盯着他，片刻后，一声低吼响起，雪亮的犬牙跟着露出。
　　吼声响起的瞬间，老姚浑身发寒，他感觉自己成了猛兽口中的猎物，就好像下一刻，那尖尖的獠牙就会贯穿他脖子一样。惊惧之下，他甚至都没发现，车子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眼看着浮在半空的小猫缓缓朝他飘来，离他越来越近，惊惧之下，居然让他一下子就想起了身边的齐鸣。擒贼先擒王，管它是什么鬼东西，先把齐鸣这主人控制住在说。
　　他快速转身，伸手一把拽住了齐鸣的衣袖，手上发力，瞬间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同时，另一只手握着枪，再次抵在了齐鸣太阳穴的位置。
　　“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毙了他！”
　　老姚试图想用这样的方式，恐吓住小紫。
　　“那个，你还是把枪拿开的好，它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拿这东西指着我了。”
　　齐鸣一点都没有身为人质的自觉，好心的出声提醒道。
　　自打之前的天山之行，他差点死在枪下，小紫就对这东西表现出了强烈的抗拒，齐鸣已经见到，一股股绿色宝器被从自己身上不断的拉扯着飘向小紫。
　　“闭嘴，让它滚。”
　　老姚这时候哪还听的进劝，枪口又朝前抵了抵，因为刚刚发射过，一股子淡淡的火药味传进齐鸣鼻腔，这味道还好。
　　但发射过后，那发烫的枪管，贴上皮肤时的灼烧感，还是疼的他倒抽了口冷气。
　　他的反应落在小紫眼里，小家伙再也不克制自己的愤怒，仰天长啸一声。啸声想起的同时，它的周身立刻燃起了一团烈焰，将它包裹。
　　这一刻，老姚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不信马列更不信鬼神的他，彻底呆滞。如果世界上没有鬼神，那为什么又会有麒麟？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问题，露出真身的小紫，只是凌空抬了抬前爪，高田之上，一道明黄色的闪电，像是联系天与地的纽带，直直落下，落在了老姚身上。
　　齐鸣被这电芒晃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下意识抬手闭眼。片刻后，轰鸣的雷声响起，震的他耳膜生疼，而他身边这位盗墓大师，甚至连一声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没声息。
　　等齐鸣恢复视力，朝他看去时，只留下了一俱焦黑色的尸体，一阵阵烤肉一样味道，把齐鸣恶心的差点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他一把拉开车门，蹲在路边就干呕了起来。凌空而立的小紫，看着这没出息的主人，嗷呜一声，很是人性化的摇了摇头。
　　它缓缓朝齐鸣飘去，身上的金色鳞甲飞速褪去，重新变成了白色的长毛，威严的龙首也缓缓变回原本憨憨傻傻的猫猫头。
　　当它落在齐鸣肩膀上时，它又变回了那只任凭他拿捏的小东西。
　　“啪啪。”
　　毛茸茸的爪子轻轻拍了拍齐鸣的脑袋。
　　“别，别拍，让我再吐会儿。”
　　齐鸣还没缓过劲，这种被闪电劈到焦黑的尸体，他也就在恐怖片里看到过，现实中见，冲击力实在太大。
　　“小紫，咱打个商量，下回。下回再有这种事儿，你把他电晕就行，真要下四手，那就干脆烧到渣渣都不剩，不然太恶心了。为了让你长长记性，今天中午的龙虾没了！”
　　“嗷？”
　　小家伙瞪着个大眼睛，小嘴微张，真就是目瞪狗呆。
　　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嘛！提要求也就算了，居然还扣自己伙食，它现在只恨自己变回猫身，变早了，就该再招一道雷，把这没良心的家伙也给电电。
　　越想越气的小紫，毫不客气的抡圆了猫爪，朝着齐鸣后脑勺，又赏了个他个猫猫拳。

第 ３２５章 收尾（上）
　　“怎么回事！”
　　指挥车里，陆剑看着面前几乎在同一时间，齐齐黑掉的屏幕，冷声询问道。
　　负责操控仪器的两个小警员，飞快的操作着面前的各种按钮，排查着故障，试图恢复机器的运行。
　　其中一人抽了个空，回答道：“应该是刚刚的打雷，影响了附近信号的传输。”
　　“真TM的见鬼，４月份打什么雷！干！”
　　陆剑烦躁的摘下头上的警帽，重重一挥，要不是最后关头反应过来，警帽上头还有国徽，影响不好，这帽子早被他砸地上了。
　　“尽快修复，３组，４组那边怎么说！”
　　“报告，目前两组同事目前还在追击途中。只是，只是～”
　　“吞吞吐吐个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陆剑现在就像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炸那种，眼下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犹犹豫豫的样子。
　　就在刚刚，他们对现场抓捕的人进行了突击审讯。从口供来看，已经可以确认劫走齐鸣的就是这次交易的组织者，以及盗墓团伙的首领。
　　这份口供算是彻底打消了陆剑心里最后的一丝侥幸。
　　从他的利益出发，只要走掉的不是主犯，那行动也不算失败。至于齐鸣的安危，说的难听点，尽力营救，真要出了事儿，也只能表示遗憾。
　　打击违法犯罪行动，哪有百分百安全的，要不然也不会有烈士这一说法。可现在，主犯要这么跑了，就是他这行动指挥的失职，事后那是真会脱层皮的。
　　那小警员也挺委屈，放古代，他就是个通信兵，主犯跑了关他什么事儿，难道离领导近，就活该被骂？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陆剑大他还不止一级，再多不满也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他也只能乖乖回答道。
　　“只是现在设备没恢复，无法实时获取定位器的位置，途中要是有岔路，3组和4组的同事，极有可能追丢目标。”
　　“那你还在这废什么话，还不快点去修复设备！”
　　陆剑双目喷火，不知道面前这小子是怎么被选入专案组的，都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还不解决，怒吼完，他直接走下了指挥车，先去安抚孙虎的情绪。
　　小警员也立刻动作起来，只是他手上键盘敲的噼啪作响，屏幕上也不断跳动着各种代码，但却完全没有要恢复的迹象。
　　小伙子也急的额头冒汗，其实这也怪不得他。这就好像，是个人都知道，青菜能蒸着吃煮着吃炒着吃，但却不是人人都知道怎么种青菜。
　　说到底他也就是个操作工，而不是维修工。他刚刚倒是想解释说他修不了，但陆剑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又把他给吓了回去。
　　好在，老天爷帮了这小伙一回，设备是没恢复，但一通电话却是打了进来。
　　小警员接起电话，脸色从震惊渐渐变成了狂喜，放下电话，他迫不及待的钻出指挥车，走到陆剑面前就是一个的立正，脚后跟磕的贼响，随后又认真的敬了个军礼，朗声道：
　　“报告，前方的同事刚刚发来的消息，已经控制了嫌疑车辆。”
　　陆剑蹭的一下转过身看向小警员，他身后的孙虎和小龙也几乎是在同时，冲了出来，焦急问道：
　　“人呢？人质怎么样？”
　　“人质受了点轻伤，目前3组的同事已经派车，将人质送来。4组留在原地，处理目标车辆。”
　　“轻伤啊~轻伤好，轻伤好啊。”
　　孙虎双手合十，朝着老天拜了又拜，嘴里乐呵呵的说道。轻伤总比人没了要好，他这下也算是放心了。
　　但是一秒没过，他又回过神来，看向小警员，怒声道：“你们这不是胡闹嘛，受伤了不送医院，往这儿带什么带！你们这儿有医生啊！”
　　小警员瘪了瘪嘴，语气还有那么点鄙夷：“就扭伤了脚，去什么医院啊。”
　　“扭伤？就这？”
　　这倒是把孙虎给整不会了。
　　一旁的小龙乐呵呵的拍了拍孙虎肩膀，开起了玩笑：“孙哥，怎么听你的口气，还挺遗憾呢？是非要让齐哥躺两天才开心吗？”
　　“嘿，你小子这是想挑拨离间啊。”孙虎嬉闹着回了句。
　　“车上文物呢？主犯呢！”
　　齐鸣完好无损，自然是好事，但陆剑更关心的还是主犯的情况，毕竟这直接牵涉了整个案件的侦破情况。
　　“文物完好，主犯，主犯~”
　　小警员对刚刚同事的汇报也还有点难以置信，嗫嚅了一会儿才汇报道：“主犯已确认死亡。”
　　“死亡？小齐这么勇的？”
　　孙虎双眼瞪的老大，暗道那小子难道还是个文武全才？
　　“怎么回事？”陆剑追问道。他跟齐鸣打过几次交道，他可不认为齐鸣有杀人的胆子和本事。
　　“被雷劈死的。从时间上看，就刚刚那道。据说都被劈的面目全非，就剩个焦尸了。”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的寂静，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显然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死法。4月份打雷，还能说是春雷，但好巧不巧，把主犯给劈死了。
　　就算是当了那么多年警察，见多了各种凶案的陆剑，想了又想，最后也只能把原因归咎到了报应上。不管怎样，主犯死亡，人质安全，被盗文物也全数追回。
　　他这指挥，也算是对上头有个交代了。心里彻底放松下来的同时，他看向了一旁站的笔直的秦小溪。
　　陆剑叹了口气，这丫头还是太年轻了，经验不足，但总归心是好的。
　　齐鸣跟着车没一会儿就又回到了仓库。车还没停稳，孙虎就迫不及待的拉开了车门，伸长了脖子钻了进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是要亲眼看到人没事，他才放心。
　　“没事就好，小齐你这也算是死里逃生了。来给我说说，那雷是怎么劈的？”
　　发现齐鸣确实四肢健全，安全无事后，孙虎又把注意力转到了劈死主犯的那道雷上来。毕竟这事儿，听着就稀奇。
　　不止是孙虎，陆剑也挺好奇，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还是想听听齐鸣这亲身经历者，到底是个什么说法。
　　“那雷啊~”
　　“嗷呜！”
　　齐鸣才起了个头，他肩膀上的小紫就跳到了他大腿上，跟古时候大户人家门口的石狮子似的，蹲的笔直，眼睛微眯，小脑袋高高昂起，一副快夸我，夸我的小表情。
　　齐鸣一下就看穿了它的小心思，但肯定不能说是小紫招的雷，只能一边手搓着小家伙的猫猫头，以示表扬，一边说出了早就打好的腹稿。
　　“怎么劈的，我也没看到。一开始还好好的，但突然那面具男跟见了鬼一样，举枪就朝前射，一边射一边叫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挡风玻璃都被他射没了。他开完枪没多久，突然就落下一道雷下来，然后他就没了。”
　　“就这？”孙虎一脸你不是不是在骗我的表情
　　齐鸣认真的点点头，又指了指身上几处小伤口，道：“嗯，真就这样。你看，我这儿，还有这儿，都是当时挡风玻璃被打碎时的刮伤。”
　　这么一解释，把枪击的事情也给糊弄了过去，算是两全其美。
　　“那你这腿，又是怎么扭的？”孙虎又问。
　　齐鸣看向了大腿上的小东西，这还不是全拜这小东西所赐，当时他吐的好好的，结果小紫给他后脑勺来了那么一下，他重心不稳就朝前载去，结果就崴到脚了。
　　当然，被猫打的这借口也不能用，他只能继续编，当即一脸心有余悸的道。
　　“你们是没看见，那尸体叫焦黑焦黑的，太TMD恶心了。我哪敢跟个焦尸呆一块儿，自然第一时间就要跑，但是这小货车的驾驶舱离地高，再加上当时腿软，跳下来没立得住，就给扭伤了。”
　　一切解释合情合理，别说孙虎，就是陆剑也没从里面挑出任何问题。
　　该解释的也解释了，齐鸣也不想在这儿多呆，便看向了陆剑，指了指自己的脚，开口道：
　　“陆队，后头要不要跟着去录个笔录什么的。你看，我这样子，要是没什么事儿，我想回去洗个澡去去晦气，再上个药。而且半夜被拉起来的，现在也困了。”
　　这种合理要求，陆剑自然不会反对，他笑着道：“当然可以。这样，您腿脚不方便，也别下车了，我就派这车送您和孙先生回去。
　　至于笔录~”
　　陆剑说着朝车外扫了眼，朝着最近一人招了招手，招呼道：“小杨，你过来。你负责送这两位回家，路上顺便把笔录做了。”
　　“是！”小杨敬礼答复道。
　　“那多谢了。”齐鸣朝着陆剑道了声谢。
　　陆剑摆摆手，一脸受之有愧：“这次是我们要感谢您。另外~”
　　他再次看向车外，远处的秦小溪还在那站着笔直，心里叹了口气，毕竟是老上级的女儿，该帮还是要帮。
　　他歉意的道：“另外，这次其实是我们的失误，才让您遭遇了危险。”
　　不等齐鸣开口，他朝着远处的秦小溪喊道：“秦小溪！过来!”

第 ３２６章 收尾（下）
　　秦小溪这会儿心里很是纠结，往日风风火火的性子，这会儿也变得扭捏起来。但该来的总会来，犹豫几秒后，她才慢慢走到了车前。
　　“走近点，道歉。”
　　陆剑朝着秦小溪毫不客气的命令道。这种严厉的态度，一多半其实是故意做给齐鸣看的。训斥完下属，他又立刻换了幅面孔看向齐鸣，歉意道：
　　“齐先生，实在抱歉。就是因为她的私自行动，才让您深陷险境。好在您吉人自有天相，这才没造成恶劣后果。
　　您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严肃处理，给您一个交代。”
　　“对不起～”
　　秦小溪看着齐鸣脸上几处被玻璃渣割破留下的血渍，心里的愧疚感更深，道歉的同时，一个９０度鞠躬，头深深低下。
　　而且都过去了十多秒，也不见她把头抬起，大有一副齐鸣不接受道歉就不起来的架势，诚意十足。
　　“算了，就像陆队你说的，这不是也没出什么事儿吗。秦警官也是好心。秦警官，把头抬起来吧，都新时代了，也不兴这套。”
　　在这种官方系统里，年轻人急于表现，急于出成绩，齐鸣是能够理解的。
　　而且按照那老姚的说法，警方行动的时候，就已经被察觉。秦小溪只是帮助他准确定位到了自己。所以这事儿，也不能全怪秦小溪。
　　“谢谢。”
　　秦小溪抬起了头，双眼有水汽弥漫，原本英气的剑眉也跟没了精神一样软趴趴的，和她往日干练飒爽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想来是真的从这次的事上受到了教训。
　　“客气了。”
　　齐鸣朝着秦小溪挥了挥手，随后看向了陆剑，稍稍压低了声音问道：“陆队，这种小事儿放一边，咱们之前的约定～”
　　自己又是出生入死的，又是表明不追究警方的失误，图的可不光是这华而不实的感谢。
　　他话虽然没说全，但陆剑也是个人精，秒懂。
　　“呵呵，您放心，不过您车厢里的东西太多了。”
　　齐鸣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比了个３的手势，笑道：“就几件，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让您难做的。”
　　“那成，您回头把东西发我手机上，我让人看过后，再给您送过去。”
　　“多谢，陆队最近肯定忙，等空了，咱们再约。”
　　齐鸣客气的伸出手，道谢。
　　陆剑也和他握了握，笑着道：“一定。”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确认了对方会遵守约定后，齐鸣心里最后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陆剑后头既要处理这些被盗文物，还要联系港岛警方，审讯引渡今天抓到的犯人，所以也没再多留。
　　两人做了简单的告别后，陆剑就跳下了车，让手下送齐鸣一行回别墅。
　　路上，那位杨姓警察对他们做了详细的笔录，当他从齐鸣口中确认道，他是通过一只鸟和一只猫，来定位且传递消息的后，一下子就犯了难。
　　“齐先生，你看这段，咱们是不是能改改。”小杨征求道。
　　“额，怎么？这儿有什么不合适？”
　　小杨看着齐鸣肩上自顾自梳理羽毛的红靛刻，还有他腿弯上乖的不像话的小猫。眼见为实，他是相信，齐鸣有这出色驯兽本领，但别人呢？
　　这可是公安部挂了号的大案。事后肯定是要上新闻的，甚至一些细节也会对外公开，到时候别人一看，猫和鸟都成了办案功臣，那可信度绝对大降，好好的表彰大会没准就成了个笑话。
　　稍稍思考后，小杨将里头的利害关系一讲，而后提议道：“这样，咱写两份。一份照实说，另一份就把所有功劳都推到你身上，到时候还是让领导选，齐先生你觉得如何？”
　　齐鸣看看红靛刻又看看小紫，自己这算不算抢功？
　　“就按你说的写两份，不过也别推我身上，推他身上吧。”齐鸣指了指后排的孙虎。
　　他又不混官场要这功劳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给马上步入公务员系统的孙虎来的实在。这可把孙虎感动坏了，要不是因为这会儿车还在开，他也没坐在齐鸣身边，他现在铁定扑上去了。
　　笔录做完，齐鸣来了困意，就在车上小眯了会儿，等到了别墅才被喊醒。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被小龙搀扶着，一瘸一拐走下车时，迎头就遇上了穿戴整齐，正要出门的童欣晴。
　　童欣晴难以置信的看着狼狈的齐鸣，短暂愣神后，直接冲了过来，焦急又担忧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脸上怎么还有血！”
　　她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齐鸣不在身边，打电话也是提示不在服务区。忧心忡忡的下楼发现小龙也不在后，反倒是放心了，有小龙跟着肯定没什么问题。
　　哪想到，一出门，就看到这副景象。
　　“那个，一点小意外。欣晴，这才６点多，你起这么早啊。”
　　齐鸣尬笑两声，就想糊弄过去。
　　“今天约了拍定妆照。你别想糊弄我，说，干什么去了。”
　　童欣晴有时候是会犯点小迷糊，但又不是真的傻，她手上的包包交给了身边的助理，走过去就扶住了齐鸣。
　　齐鸣没办法，只能老实交代。这下自然是少不得被童欣晴一通埋怨。
　　因为担心齐鸣的伤势，她还让助理联系了摄影师，拍摄延期。这种临近拍摄才更改时间，在圈里是很败人品的，齐鸣自然是不想她耽误了正事。
　　“欣晴，我真的没事，身上也没其他的伤，你要不信，脱光了检查都行。”
　　“流氓！”
　　童欣晴没好气的白了眼这没脸没皮的家伙。不过在回到别墅后，仔细确认了齐鸣确实只是刮破了点皮，扭伤了脚后，她才在齐鸣的劝说和经纪人的催促下赶往了拍摄现场。
　　后头的几天，齐鸣就开启自己的养伤生活。
　　因为脚上有伤哪儿都不能去，所以每天要么看看资料补充古玩知识，要么看看电视放松一下，虽然他只要用上体内的青紫二气，这点小伤顷刻就能恢复。
　　但这么做太扎眼，而且他其实也挺享受被喜欢的人照顾的那种感觉。
　　事发后的第三天，陆剑带着秦小溪再次登门，这次来是将齐鸣要的那几件东西送来的，一共三件。
　　分别是，那套辟邪三宝，青铜树和那件黑陶。
　　前两件没什么，齐鸣没想到的是这件很大个概率是龙山文化代表的黑陶罐，居然也顺利的拿了过来。
　　当时他把这件东西发给陆剑后，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也不知道是那几个专家看漏了，还是陆剑从中使了力。
　　总之这个情，他是记下了。
　　而秦小溪这次跟来，则是查看齐鸣伤势，以及再次表达歉意。因为整个专案组马上就要回京，后续的审讯调查工作也会在京城进行。
　　这么一分别，以后大概也没再见的机会。
　　齐鸣其实挺欣赏这位女警的，有冲劲，眼光还毒，自己买赃物差点就被她抓现行。两人间真要说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而且经过了这次，秦小溪看他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两人聊了两句，约定有空再聊。只是微信都没加一个，这所谓的有空再聊，也就是句场面话。
　　陆剑到访后的第２天，专案组离开了港岛，一起跟着走的还有孙虎。
　　原本孙虎是要再多待几天的，但他以文物局工作人员的身份，参与了这事儿，马上就要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了，他自然也是要跟着回去领功劳的。
　　走前，孙虎也来看了齐鸣一次。他满是遗憾的表示，不能跟着去日本领略异域风情乃人生一大憾事，他只能把扬我国威的光荣任务交接给了齐鸣。
　　齐鸣毫不客气的就给拒绝了，因为这胖子所谓的扬我国威，指的居然是日本的风俗店。
　　孙虎这一走，别墅冷清了下来，由于小龙白天都要陪着童欣晴，一到白天就剩齐鸣一个人在家，看着空空荡荡的房子，他虽然耐得住寂寞，但也会感觉孤独。
　　好在，孙虎走的第二天，就又有人住了进来。林轩终于是到了港岛。

第327章 林轩到港
　　“Hｉ，大英雄。”
　　别墅玄关口，林轩在菲佣的引领下，走了进来，他一进客厅，看到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齐鸣后，语带调侃的招呼了一声。
　　齐鸣这会儿差不多整个身子都陷进了沙发里，肩上站着鸟，手里抱着猫，扭伤的那只脚被搁在前头的茶几上，姿态悠闲惬意。
　　听到林轩的声音后，他第一时间打算起身迎接。
　　“别，你坐着就行，你现在可是伤员。”
　　林轩将手上的行李箱交给了门口的佣人，自己快走几步就来到了齐鸣身边，坐下。
　　“啪～”
　　才一坐下，林轩毫不客气的一巴掌呼在了齐鸣的大腿上。
　　“就是这条腿吧，我看看，这不挺好的嘛，皮都没破啊。”
　　“嘶～你是吃了枪药啊。说话阴阳怪气的，下手还这么重。我也没得罪你啊！还有，我是扭伤！扭伤你懂不懂，破的哪门子皮。就不能盼我点好嘛！”
　　齐鸣捂着被拍的生疼的大腿，抱怨道。
　　他手上的小紫更是嗷呜一声，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照着林轩大腿就是一顿猫猫拳。一双猫爪都快舞出残影了，但都没破得了防，顶多就是把一条好好的西裤，给勾出了一堆线头。
　　林轩一把捞住小紫，也不顾小家伙挣扎，就给抱在怀里。他看着齐鸣，瘪瘪嘴：“切，说说看吧，你俩啥时候开始的？”
　　“额～”
　　齐鸣算是知道为啥他火气这么大了。这小子可是童欣晴的铁粉，应该是从孙虎那知道了自己和童欣晴的情况。
　　自己的偶像和自己朋友在一起了，换了是谁应该都高兴不起来。
　　“也没多久，就前段时间，我去西安那会儿的事儿。”齐鸣看着眼前的柠檬精，心里一阵暗爽，也就不计较这小子下的黑手了。
　　“唉～你丫走的哪门子狗屎运，那你和阿依慕怎么办？”林轩也向后一倒，整个人瘫坐进沙发。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都跟欣晴说清楚了。”
　　“你都告诉了她，她居然没甩了你？”林轩一脸见鬼了的样子，而后一双拳头捏的咔咔响，近乎是咬牙切齿的道：“为啥我更想揍你了呢～”
　　“别，我可是伤员。”
　　齐鸣笑着回了句，随后朝着墙角一指，示意他看那：“八卦就别聊了，聊点专业的，你看那陶罐，我觉得像是龙山黑陶，你也给看看吧。”
　　“龙山黑陶？”
　　林轩这下坐不住了，起身后就走向陶罐，边走边好奇的道：“４千年前的东西，你怎么弄到的？”
　　“拿命换的。”
　　齐鸣收回茶几上的腿，站起跟在他后头，走了过去。龙山黑陶，他也就在学习的时候听唐师傅提过一嘴，压根没见过实物。
　　他当时也是借着当时听到的只言片语和用望气数看到年代，两相结合大致推断，并不是百分百肯定，所以林轩既然来了，正好也就听听他的看法。
　　林轩走近那坛子后，小心的抱住坛身，掂了掂分量，而后又把它从墙角移到了光线更充足的地方。
　　仔仔细细的绕着这坛子走了一圈，他才摸着下巴，点头道。
　　“我看着也挺像。龙山黑陶，目前故宫有两件，山东，河南也有几件，然后就是大英博物馆了。
　　其中，故宫那两件，我有幸见过实物。龙山黑陶据考证，用的是封窑烟熏的渗炭法，所以烧出来得东西呈现深黑色光泽，你这件，从釉色上来说确实没问题，还有胎底这儿还有积碳的痕迹。你再看这儿～”
　　林轩将坛盖一掀，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夹住了坛子边缘，比划道：“这坛子的胎体薄如蛋壳，龙山黑陶的外号就是蛋壳陶。
　　你这件也符合这特征。不过这种东西光说没什么用，我建议，还是去做个热释光，这要是年代还能对上，那就没问题了。”
　　热释光测定，放射性碳素测定和电子自旋共振测定，是当今世界最常被用作文物测定的三种方法。
　　三者中，热释光主要用在非金属无机物上，例如陶瓷、砖瓦、铜铁器。而碳１４，则是用于有机物，木器、竹器、牙骨器、纸张、纺织物、动植物遗骸等。
　　市面上要是有人抱着个瓷器说用碳１４测过，那不是骗子，就是他被骗子骗了。
　　至于电子自旋共振测定，倒是有机物和无机物都能测，但它的误差极大，一般都是用来测化石的。
　　而且不管哪种测定方法都有误差，年代越久远误差越大，像是热释光，误差差不多有百年。也正因为误差，鉴定师才有了存在的意义。
　　“等回头有空，我去测一下。”
　　齐鸣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却是在推脱，这种测试需要取样。差不多要从器身上，抠下指甲盖大小的样品，那好好的一件整器，可就变残了。
　　“话说，龙山黑陶的市场价，大概多少？”齐鸣问。
　　林轩想了想才答道：“你这件是难得的整器，３百万到５百万吧。反正你也不差这点钱，真要是黑陶，你就自己收着吧。”
　　“嗯，本来也就这么打算的。”
　　齐鸣虽然也没想卖，但这价还是低于了心里预期。不过想想也能理解，陶器就是陶器，论精美肯定比不上瓷器，而且圈子里玩陶器的也少，玩的人少自然也就没市场。
　　能卖这价，也是靠着龙山黑陶的名声和那４千多年的历史撑着了。
　　“你来港岛这么多天，不可能就这一件吧，都拿出来看看吧。”林轩依依不舍的又看了眼地上的黑陶，开口道。
　　“那你跟我来。”
　　齐鸣抱起坛子，带着他就朝地下的藏宝室走去。
　　“我擦，这些都是你这几天淘到的？”
　　通过了一重重验证，走进了藏宝室后，林轩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了，东西数量倒还在其次，但这质量那真是杠杠的。
　　油画，印章，翡翠，宋刻本，铜器，玉器，青铜器～
　　不大的地方，居然给了他一种应接不暇的感觉。
　　对齐鸣来说，收藏的意义可不是孤芳自赏，他也很享受展示给别人时，那种被羡慕，被崇拜的感觉，林轩现在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就很喜欢。
　　他忍不住得意的道：“你先慢慢看，说不定，你今天还能见到好东西。”
　　“还有！”
　　林轩拿起了，齐鸣从赌船上买的尚均钮，还没看呢，就差点被齐鸣的话给闪到了。
　　齐鸣指了指墙角唯一一幅油画，淡淡道：“马克罗斯科，你知道吧。”
　　林轩白了这得瑟的家伙一眼，那样子分明是在说：你丫看不起谁呢！
　　齐鸣继续道：“当时，苏富比的两个鉴定师说要替我找买家，应该是有消息了，昨天联系的我，这两天可能会带人过来。你这也算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了，要是买家真带了东西，你也正好替我把把关。”
　　“你丫还真是财神爷的私生子啊！”
　　其实从齐鸣说出马克罗斯科这人名后，后头他说的什么，林轩压根就一句都没听进去。他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墙边靠着的那幅油画。虽然鉴定外国艺术品，并不是他的强项。
　　但马克罗斯科作品的行情，他可是太了解了，那都是按亿来做结算单位的。
　　没想到眼前，就这么被大剌剌靠墙一放，连块防尘布都懒的罩的东西，居然是那位的作品。
　　看着齐鸣这么随意的处置这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林轩心底一个声音在呐喊：“这狗大户，暴殄天物，简直暴殄天物！”
　　齐鸣没有读心的本事，他可不知道林轩这会儿在腹诽他，还当他看东西看的认真呢。
　　都是玩收藏的，齐鸣很理解这种见到好东西走不动道的心情，于是他招呼了一声就自顾自的上了楼，把林轩一个人留在了这。
　　林轩也不觉得憋闷无聊，这一呆就是整整５个小时，他认真的研究了每一件东西，拍照查资料，忙的不亦乐乎，就连午饭都是在这间藏宝室里吃的。
　　原本，林轩能在这儿再待一下午，但是下午３点的时候，他收到了通知，苏富比的人带着买主来了后，他才拿上那幅马克罗斯科的画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这儿。

第 328章 以物易物（上）
　　林轩扛着画走入客厅时，客厅里已经多了３个生面孔，２个金发碧眼鼻梁的外国人，和一个华夏面孔。
　　而他一露面，也立马引起了除齐鸣外的，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苏富比的鉴定师，那位自己就是画家的安德鲁，和名叫王凯的华裔，更是立马就迎了上去。
　　他俩一前一后拖住了画框，生怕有一点的破损。
　　画被拿到近前，地位最高，也是本次交易负责人的布莱恩也无法再安然坐着，就像是一个数年没有回家的丈夫，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妻子一样。
　　只见他双手抱胸，缓缓上前，一边走一边说着齐鸣听着就肉麻的话。
　　“这细密如羽毛的笔触，这冰冷又有张力的色块，那种独特的神秘感和孤独感简直要把我吞没。安德鲁，完全不用鉴定，我能确定，这就是马克罗斯科的真迹。”
　　端着画的安德鲁，也是一脸沉迷的回答道：“没错，我的朋友。我第一次见到它时，带给我的那种冲击，完全不亚于你。你看这蓝黄交界处这种模糊的边界感，有没有一种阴郁沉闷又压抑的感觉。”
　　为了更近距离贴近了画布，去看安德鲁所指向的那条边界线。矮胖的布莱恩一秒都不带犹豫，毫不顾忌自身形象，双膝瞬间跪下，膝盖和木地板接触瞬间，一声咚，连３米外的齐鸣都听的清清楚楚。
　　他这一跪，把齐鸣和林轩惊的不轻，是自己眼神不好还是审美出了问题，就这种画，至于嘛！
　　齐鸣闭目回想了下，自己喜欢胸大腰细腿长，皮肤还白的女人，这么看来自己的审美应该没问题，那有问题的果然是这几个人。
　　这会儿有两个人抬着画，加上这布莱恩的一跪，也让林轩感觉受不住，所以他干脆收了手，走到了齐鸣身边，小声嘀咕道：“什么情况，哪儿来的疯子？”
　　“给你下跪的，是美国华盛顿弗里尔美术馆的副馆长，叫布莱恩。那个华人面孔的，叫王凯，是他们美术馆，中国馆的负责人。另外那个，叫安德鲁，是这次交易的掮客，苏富比的鉴定师，据说也是个小有名气的现代主义画家。”
　　齐鸣小声的替林轩做着介绍，但说着说着他也挺怀疑，就这说跪就跪的小老头，能是副馆长？
　　弗里尔美术馆，在华夏名声不显，但确是实打实的全世界访问量最大的美术馆之一！这副馆长，看着未免也太没排面了点。
　　“先生们，我很抱歉，打断你们对抽象表现主义艺术的探讨。我想这儿不是个欣赏画作的好地方，要不咱们先去会议室？那儿应该更合适你们对这画做进一步的研究。”
　　齐鸣出声打断了两人的争论，要是不这么做，鬼知道两人要聊多久。而且，这布莱恩看着也６０开外的人了，跪出个好歹，他可负担不起。
　　“对，齐，你说的对。在这儿欣赏这种大作，是对马克罗斯科的侮辱。”
　　布莱恩一边说，一边手撑着地面就要站起。但他年纪大，体型又臃肿，加上跪了差不多也有将近５分钟，这一下子居然没起的来。
　　好在安德鲁和王凯都很有眼力劲，几乎同时腾出一只手，伸向了他。
　　布莱恩一左一右搭着两人的手才支撑站起。
　　别墅里，专门有间小型会议室，这会儿正好派上了用场，一行五人分坐在会议桌的两侧。
　　那幅画被平摊在桌上，布莱恩总算是展现了一个顶级美术馆副馆长的专业素养，他拿着放大镜，一点点的鉴定着画作。
　　齐鸣瞧他那几乎一寸寸查看的认真样，忍不住撇撇嘴。这刚刚才在感动的说不用鉴定这就是真迹呢，结果看的比谁都仔细，虚伪！
　　整整过去了十多分钟，布莱恩总算鉴定完毕，从他神色间透出的喜悦来看，应该是认定了真迹无疑。
　　“齐，你真是个幸运的年轻人。能在大洋彼岸，找到这位大师的作品。”
　　布莱恩直视着齐鸣，语气羡慕又感慨。
　　“谢谢，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齐鸣笑着答道，要是国人，他敢这么说肯定会被对方认为是孤傲孟浪，不堪重用，但外国佬就吃这套。
　　布莱恩和安德鲁都是下意识点点头，笑意盈盈。
　　“那我们谈谈，收购这件艺术品的可能吧。您这幅画的布局跟14年拍卖的＜NO.21＞很像，当时的成交价是4500万美元。
　　但从尺幅上来看，这画要比《NO.21》要小了近四分之一，而且我还注意到，画布至少有7处明显的污渍，整整6处颜料的开裂情况，保存状况不佳。所以按我的估价，这画的实际价值，应该在3400万美元，这价格你认可吗？”
　　布莱恩说完直视着齐鸣，神情从容，气场全开，总算是有了点世界知名美术馆副馆长该有的气势。
　　齐鸣挑挑眉，说这么多不就是压价嘛，别看他年轻，但这套他懂的也不少。
　　只是他还没开口，坐在布莱恩身侧的安德鲁反倒是先一步提出了异议。
　　“朋友，你的话我并不完全认同。《NO.21》成交于近10年，10年前你在亚特兰大喝一杯咖啡只要2美元，而现在已经涨到了5美元。而且，在我看来，尺幅小反而是这画的优点。
　　马克罗斯科的画作全部是大尺幅，这种小尺幅的极少，物以稀为贵，这你应该懂。”
　　面对好友的反驳，布莱恩一声不吭，反而看向齐鸣，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补充的。
　　齐鸣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没什么好加的，该说的话，安德鲁都替他说了。这会儿齐鸣只觉得，把东西委托给苏富比代售是无比明智的决定。
　　看看这安德鲁，为了获得更高的抽成，那据理力争的表现，简直比他这主人都更要上心。
　　齐鸣和林轩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状态，看着两人来回拉锯。安德鲁坚持最少4500万，而布莱恩虽然愿意提价，但却咬死在了3800万，这里头的差价可不少。
　　两人来来回回互喷了十多个回合，谁都没能说服谁。
　　齐鸣看了看手表，已经14点多，口水仗看一会也就腻了，他可不想一下午的时间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咚咚咚。”
　　齐鸣屈指，轻敲桌面，打断了两人无意义的争执后，询问道：“布莱恩先生，我想问下，你们打算以何种方式购买这件作品。如果是以美元，那我支持安德鲁的看法，但如果是以物易物，只要东西能让我满意，我不介意做出一定的让步。”
　　布莱恩闻言，看向了另一侧的王凯，朝他点了点头。
　　王凯脸上闪过一丝的肉疼之色，他起身跟在座的人告了声罪，离开了会议室，3分钟后，再回来时，他一人走在前头，后头还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抬着个长长的银色铝皮箱子。
　　两个1米9的壮汉，抱着箱子时满脸肃穆不说，更是走出了日本女人小碎步的感觉，一点点挪动。
　　三人踏进会议室，小心的把箱子放到地上后，保镖才在布莱恩的吩咐下，离开。
　　齐鸣和林轩一下子来了兴趣，忍不住微微支起了身体，都好奇里头装的是什么。
　　箱子是个长方体，长有1米2，高80厘米，宽60厘米。这种形状和大小，第一时间就排除了书画和瓷器。
　　大概是石刻，佛像或者武器，齐鸣甚至恶趣味的调侃道：“布莱恩先生，您这不会是端来了门红衣大炮吧。”
　　面对这中式幽默，布莱恩微微一笑，他也没卖关子的想法，他和王凯各自上前，输入了一段密码后，箱子被顺利打开。
　　当布莱恩和王凯，小心的将箱子顶部和四块立板打开，露出里头的庐山真面时，齐鸣和林轩蹭的起身。
　　巨大惯性下身后的椅子直接被拉倒，只是这一刻他们哪还顾得上扶椅子，双双一个健步就冲到了近前，为了能平视这件东西，他们也不再顾忌什么形象，朝着这东西就是一个滑跪。
　　
　　林轩眼睛眨了又眨，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确认眼前不是幻觉后，他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触摸。
　　但手掌还没接触到东西表面，他就又缩了回去，他暗骂自己不专业。这种东西是能用手摸的嘛。
　　齐鸣的表现也不比他好多少，伸进口袋，掏啊掏，抓到在里头打盹的小紫后，直接被他拨拉到一边，这引起小家伙的强烈不满。
　　只不过小紫看到这东西，也一下子来了兴趣，一双紫瞳亮晶晶的，缓缓走过去就想摸，好在齐鸣眼疾手快，抄在了手里。
　　也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林轩找出了副手套戴上，这才小心的将手贴了上去，细细感受了下器物表面的纹理后。
　　他一脸震撼的抬起头，看向布莱恩和王凯，颤声问道：“这难道就是那尊青铜子母象尊？”
　　布莱恩背着手，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年轻人，得意的点点头。他就喜欢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而且总算也是挽回了自己当时的失态。

第 329章 以物易物（下）
　　和齐鸣在之前遇到的那件青铜卣一样，尊也属于古代酒器中的盛酒器。在注重礼制的古代，盛酒器里也有三六九等的分别，论地位尊在所有盛酒器里排第一位。
　　它是一种在典礼或君王赐酒于臣下用的酒器，它的造型通常是敞口，高颈，圈足。 表面经常饰有动物形象，是历代王朝的稀罕物，凡是留存至今的都是国宝。
　　华夏人最熟悉的尊，大概就是四羊方尊。
　　
　　齐鸣和林轩，之所以表现得如此得震惊，甚至是不堪，正是因为眼前的青铜子母象尊，是完全不亚于国宝“四羊方尊”的存在。
　　商朝的青铜象尊，华夏大地至今为止一共也就出现了３件。
　　目前只有１９７５年在湖南醴（lǐ）陵出土的，醴陵象尊还存于国内。另外两尊，都在清末民国时期，被倒卖到了国外。
　　一件现藏于法国巴黎吉美亚洲艺术博物馆，这一件是三件象尊里体型最大的。
　　剩下的那件，就是齐鸣眼前的这子母象尊。而且和另外两件象尊不同，面前这件象尊是三件里，唯一一件器身，器盖都齐全的，是真正的全品。
　　自打那天在交易现场见识过了青铜器后，这几天齐鸣在家狠狠的恶补了下青铜器相关的知识，象尊作为最独特，且最稀有的一种青铜器，自然是绕不过的。
　　
　　眼前这件青铜象尊整体敦实厚重，象鼻中空与腹腔连通，高举做注酒口，象身装饰“满花”、“三层花”，造型华丽，通体用云雷纹打底，上饰夔kuí纹、鸟纹，四足部位装饰有虎纹。
　　大象口中伸出短粗的门齿，又因为背部用小象作为盖钮，所以被称为子母象尊。这件青铜器并非近代出土，而是一件传世品，具体的出土时间未知，出土地点据说是在长江的中下游。
　　史料记载，它是在清末的时候，通过日本的中山商会，被倒卖到了美国，最后被珍藏在弗利尔美术馆。
　　而且象尊和其他的尊还不同，它的价值并不仅仅在铸造工艺和它的稀缺性。哪怕它身上没有一个铭文，都有着独特的历史意义。
　　在《吕氏春秋·古乐》记载“商人服象，为虐于东夷。周公遂以师逐之，至于江南，乃为《三象》”
　　这段话说的是，从商朝起，我们的祖先就已经驯化大象作为战争工具，用于对东夷的征服活动。但在周朝灭商后，周公东征，一路将商朝的战象部队驱赶到南方，还创作了一首诗歌《三象》作为纪念。
　　商朝的中心是如今的河南省商丘一带，现代人很难想象，这片地区曾经也是大象的栖居地。
　　但商代象尊的出现，从侧面佐证了《吕氏春秋》的这段记录，而且当时既然能够装配军队，也可以证明，大象的种群数量并不低，动物学家和气候学家，甚至能结合大象生活的条件，推断出当时中原地区的具体气候条件。
　　而这就是文物存在的意义，它并不只是摆在橱窗里的一件艺术品，它是除了史书外，现代人了解古代唯一的渠道。甚至它们比史书更可靠。
　　写书的人会说谎，而东西永远不会。
　　齐鸣是怎么都没想到，这布莱尔居然是想用这件东西来换，而且更疯狂的是，对方竟然直接将实物就这么带到了他家里，这已经不是诚意满满这么简单了，简直就是要满到要漫出来了。
　　而且他也明白过来，为什么这布莱尔刚才和安德鲁争论时，一直坚持那幅画的估价是３千８百万美元。因为目前华夏青铜器在国际上最高拍卖价就是３千３百万美金。
　　那是２０１７年的价格，算上这６年的通胀和象尊的特殊性，这定价算是合理。对方打的完全是一换一的主意。
　　“齐鸣，这件东西，我看不懂，要不让我爹来看看？”
　　林轩轻咬舌尖，努力让自己从震惊的情绪中缓过来后，认真的提议道。
　　就在刚刚，他仔细看过了这件子母象尊，甚至从弗利尔美术馆的官网上找来了高清图片。
　　眼前的青铜器不管造型，纹饰，甚至是铜锈的位置，都和官网上的象尊图片无一区别。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自信起来，反而不敢断定这就是真品。因为它太尊贵了，
　　林轩只是朴素的认为，只要带脑子的，谁会用这种近乎国宝级别的物品，来交换一幅鬼画符，而且他也是没想到，齐鸣说的帮着把把关，把的是这种关。
　　他明明才是个出生不过３２０个月的孩子啊！让他把关这种亿级的东西，不带这么为难一个孩子的。
　　“年轻人，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不信任，还有轻视。”
　　就在这时，布莱尔看着林轩，语气平淡的道。
　　“先生，您可能误会了，我没有这意思。”林轩赶紧出言解释。
　　布莱尔缓缓走向子母象尊，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拂过象尊表面的纹饰，他的眼神透露着欣赏，但却没有见到马克罗斯科画作时的狂热。
　　在西方，华夏青铜器很受市场欢迎，价格也连连攀升，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上面的纹饰。在现代华人眼里，并不规则，狰狞甚至粗狂的纹饰，却和西方推崇印象主义表现主义，不谋而合，因此青铜器的身价才水涨船高。
　　“我认识很多华夏的藏家。”布莱尔的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在跟他们交流时，他们很多时候都会强调，华夏有５千年的历史。而且每当提到这时，看向我的眼神里，我能感觉到一种鄙夷。
　　确实，一个国家能以千年做单位，这很让人羡慕。”
　　布莱尔语气诚恳，齐鸣和林轩都能从他语气听出，这话应该是发自内心，随后又见他轻轻一耸肩，自嘲道。
　　“毕竟，我们美国建国都还不到３百年。但我始终认为，衡量一个国家，一个文明，不该只看它的年代，否则世界第一强国应该是韩国才对，毕竟他们可是宣称有６千年的历史，比你们还多１千年。”
　　齐鸣和林轩听着都不禁莞尔，很难得他们听懂了这份美式幽默。
　　布莱尔起身，这次走到了马克罗斯科的画前，继续道：“这幅画，距今不会超过５０年，而那件象尊至少３千多年，这一比较，它确实很渺小，但它就是属于美国的历史。
　　一个华人藏家曾跟我说过一句话，我很喜欢＜彼之敝草，我之珍宝＞，它在你们眼里，或许只是一份涂鸦，但却是美国近５０年来最伟大画家的作品，把它带它诞生的地方，保存１千年，２千年，甚至３千年，就是我的责任。”
　　“啪啪。”
　　齐鸣轻轻鼓掌，他认可的点点头，同时手指向了青铜子母象尊，插话道：“布莱尔先生，您说的很对，我想把它带回去，也是我的责任。虽然我还是觉得，５千年的历史肯定比３百年更伟大，但很幸运，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达成了共识。而且，今天你和我就能同时完成这份责任了。”
　　林轩在内的所有人看向齐鸣，他这话说出，算是认同了交易。
　　安德鲁脸上露出一抹失望，齐鸣的话意味着至少７百万美元的差价没了。于他而言，也将损失至少数万美元的利润。
　　但作为中间商的他，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专业，率先鼓起掌，恭喜齐鸣和布莱恩，完成了交易。
　　齐鸣捕捉到了安德鲁刚刚的表情，他笑道：“安德鲁先生，你们的服务让我很满意，所以我愿意个人补偿３万美元，算是给您的奖金。很期待，和您的下次合作。”
　　安德鲁没想到还有这种惊喜，他激动的上前拥抱了下齐鸣。
　　这下子，房间里的人算是皆大欢喜。
　　意向达成，后头的事情就好办了，无非就是细节问题。而布莱尔也没辜负齐鸣的期待，展现出了欧美人凡事都要利益最大化的处事作风。
　　“齐，律师我也带来了，就在车上。我们可以现场起草协议，今天就能完成交换，这尊青铜器今晚就能搬进你的房间，不过我有个对我们双方都很好的提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考虑一下。”
　　布莱尔笑看着齐鸣，询问道。
　　齐鸣伸手示意他继续。
　　“我想在完成交易后，召开一个记者发布会，对外宣布，这次交换，实质上属于捐赠。这种消息，会让你我获得不少舆论上的支持，绝对有益无害。”
　　布莱尔信心满满的说完，原以为会一口应下，却是发现齐鸣和林轩的脸色都古怪起来。

第 330章 荣誉副馆长
　　“二位，是我的提议有什么缺漏的地方吗？”
　　看着眼前这两个面色古怪的青年，布莱恩实在没忍住好奇，问了出来。从一个西方人的角度看，这种耍耍嘴皮子就能获得利益的事情，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而齐鸣和林轩表现出的态度，实在耐人寻味了些。
　　“没有，您的提议，我觉得很好。”
　　齐鸣微笑回答，他俩会有这反应，主要是这提议太熟了。就在半个多月前，同样是美国顶级的克利夫兰博物馆，就是用这一招，让他最后交出了那几件稀有的美元藏品。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往日，这儿是港岛，拥有极大的自主权，文物局的手伸不到这儿。而他也不是昔日的孤家寡人，刚刚在港岛政府那申请到的博物馆牌照，那可还是热乎的。
　　“布莱恩先生，我本人因为一些原因，暂时没有走到台前的想法。我在港岛有一座私人博物馆，到时候我会派人，以博物馆的名义，参加发布会。”
　　布莱恩听齐鸣应下了，便笑着点了点头。他也并不纠结是不是齐鸣本人参加，只要能办这新闻发布会就成。
　　接下来，双方又就发布会举办时间，规模，邀请人等等详细商议了一番，每定下一条，双方的律师都会现场添加进合同。
　　事情聊得很顺利，也知不道是早就有这想法，还是心血来潮。
　　谈判临近结束的时候，布莱恩突然提议道：“齐，既然你也有博物馆，为了加深咱们间的合作。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请你，成为我们弗利尔美术馆的荣誉副馆长？”
　　“我？荣誉副馆长？不不不，您实在太看的起我了。”齐鸣连连摆手，他一个华夏人，去当一个国外博物馆的副馆长，听着就荒诞。
　　更重要的是，他也没有去美国发展的打算，挂着个名头干嘛，这不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嘛。
　　“齐，你太谦虚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年轻也是最成功的收藏家。你是绝对有实力做这荣誉副馆长的。”
　　布莱恩不慌不忙的科普了下这荣誉副馆长的职责。说白了这就是个名头，并不需要参与美术馆的日常管理。
　　在国外不少富豪热衷向博物馆捐赠艺术品或者是直接捐款，除了避税，就是为了名声。
　　没有什么比在名片上加印一个世界顶级博物馆的馆长头衔，更能彰显自己文化涵养与身份地位的了。所以那些个有名的大富豪，基本都在博物馆挂上了号。
　　布莱恩邀请齐鸣，确实就是想加深双方的合作。
　　齐鸣这么年轻，又这么有钱，要是哪天又有什么顶级艺术品需要合作，亦或是一高兴想捐个钱什么的，到时候弗利尔美术馆一定会是最先考虑的那一批。
　　齐鸣也听明白了，这副馆长的头衔，也就听着好听。但对他来说，这名头也不是一无是处。他现在的目标之一就是办一家真正的博物馆。
　　有了这层联系，他跟弗利尔美术馆之间也就算是自己人了。到时候，博物馆之间交换展品展览，或者租借展品等，办起来也肯定也能顺利不少。
　　思考之后，既然有益无害，齐鸣也就没再推辞。
　　1小时后，所有事情都敲定下来，合同也就摆到了他们的案头。齐鸣在自己律师的指点下，再次看了看几处重要条款，确认无误后，便签下了字。
　　合约签完，这次交换工作也就顺利完成。
　　齐鸣邀请了布莱尔一行共进晚餐，但却被对方委婉拒绝了。
　　美国和国内有12个小时左右的时差，港岛的18点，差不多就是美国的早上6点，远在华盛顿的美术馆高层可还在等着布莱恩去汇报结果。
　　亲自将布莱恩一行送到了门后，挥手告别，眼见几人上车离开的瞬间，齐鸣和林轩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拔腿就朝会议室跑。
　　一个宅男，一个残废，自打大学毕业后估计都没这么运动过，跑到会议室时，都是气喘吁吁的。
　　会议室里，小紫已经爬上了象尊后背，最后停在了大象头顶的位置。
　　它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把自己团成了团，打了哈欠后，就趴在那打起了盹儿。
　　林轩冲进会议室后，见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种东西那是给猫睡觉的地方嘛，这刮出一道痕，那都是民族的罪人啊。
　　他一个健步上前，就要把小紫摘下来，但伸过去的手却被齐鸣给抓住了。
　　林轩转过头，看向齐鸣，却见齐鸣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别打扰小紫睡觉。
　　林轩那个汗啊，得，又不是他的东西，主人家都不心疼，他较个什么劲儿，无奈的点点头表示明白后，他便直接的蹲坐在地，再次眼神狂热的看向了这青铜字母象尊。
　　齐鸣也顺势坐在一边，他的注意力一多半在象首位置的小紫身上。望气术下，小家伙身体里涌出一股又一股宝气。
　　宝气浸润进它身下的象尊，最后流转一圈，似乎壮大了几分后又流回了小家伙的身体里，这种现象齐鸣也是第一次见。
　　“嘿，你想什么呢！”
　　十多分钟后，已经从狂热中渐渐恢复的林轩推了推发呆的齐鸣，好奇问道。
　　“哦~我想，我想这发布会找谁参加啊。”
　　齐鸣总不能把小紫的事情拿出来说，就给找了个借口。但这借口还真不是随便找的，而是他眼下确实在头疼的事儿。
　　他不想出面，但总要有人去。当下，他在港岛注册的博物馆，说白了就是个空壳公司，除了他这老板，连报税都是外包给别的公司。
　　别看只是个发布会，但到时候国宝回归的消息一出去，肯定是要面对各种长枪短炮的。他不想露面，除了要低调，不想被集火，更大一个原因就是觉得自己HOLD不住，怕上去丢脸。
　　“就这？”林轩语气有那么点不屑的意思。
　　“你愿意代替我去？”齐鸣好奇的看向他，这货要是去那倒也不错。虽然齐鸣觉得，林轩大概率也要出丑，但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肯定不是我啊。”林轩很有自知之明的把自己给摘了出去。
　　“那是谁？”齐鸣好奇追问。
　　“我爹，你师傅啊。笨啊！”
　　齐鸣眼睛一亮，他咋没想到。自己师傅在收藏圈的地位没的说，而且经常参加各种节目的他，不管应付官方还是媒体那都有一手。
　　“那我这就求他老人家帮忙。”
　　齐鸣兴奋的拿出了手。
　　林轩却是笑道：“这哪用求的，看我的，我让他自己颠颠的跑过来。”
　　他话才说完，齐鸣就看到林轩凑近了子母象尊，单手举起手机，单手还比了个耶的手势，自拍了一张。
　　拍完，林轩一脸兴奋的把图片发给远在京城的自家老爹。
　　不到一分钟功夫，林轩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来自杨朝明的语音消息。他也没避讳的意思，调大音量，点开了消息。
　　杨朝明：这是弗利尔美术馆的商晚期青铜字母象尊，我让你去香港找齐鸣，你怎么跑到美国了。
　　林轩正想嘚瑟的解释一下，有一条语音消息弹送过来，然后就是一条接一条。
　　杨朝明：这玻璃罩都没有，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面子，能近距离看这种级别的展品。
　　不对，我都没这面子，你算哪根葱~假货？
　　仿的还真像啊，这铜锈，这做工，你贴近点，再拍一张。
　　这仿的也太像了，怎么跟真的一样！这看着好像就是真的啊！象头上的是小紫？小齐就在你那？
　　你俩搞的什么鬼？
　　林轩和齐鸣相视一眼，都没想到师傅还有这么话痨的一面。尤其是林轩，什么叫他算哪根葱，有这么说自家儿子的嘛，
　　林轩按着通话键，就想回条语音，结果一个视频就给发了过来。
　　按下接通键，电话里的杨朝明皱着眉头，表情无比的肃穆，沉声道：“小齐呢！这字母象尊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师傅我在这儿呢~”
　　齐鸣凑到边上，对着摄像头打了个招呼。
　　林轩就不客气的多，得意的道：“爸，这回你可打了眼了，这子母象尊可不是赝品仿品，它就是美国弗利尔美术馆的那一尊。”
　　“不可能。”杨朝明断然否定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林轩一边说一边起身，走到会议桌边，拿起了桌上刚刚签好的合同，翻到了最后一页后，将镜头对准了签名处。
　　“瞧见没，弗利尔美术馆的印章和他们副馆长的亲笔签名。这子母象尊，现在已经是齐鸣的了。”
　　林轩嘚瑟的介绍完，就想看看自家老爹惊掉下巴的表情，他都准备好截图了，却不想那头已经挂断了视频通话。
　　“搞什么鬼？信号不好？”林轩咕哝一声。
　　结果他话才说完，杨朝明就发来一个文字消息。
　　“我今晚9点的飞机，12点到，你来机场接机。”
　　林轩抬头抚额，心里忍不住吐槽，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这么没定力呢~这是第二天都等不及了啊。

第 331章 两场发布会（上）
　　港岛国际机场，贵宾通道的等候区外。
　　在林轩第N次，打出个长长的哈欠，他今天才从京城到的港岛。说句难听点的，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就又来了机场。
　　看了看手表，12点半，早过了约点的时间，正想跟身边的齐鸣抱怨一句，自己老爹折腾人，广播里传来了，MU5718号班机落地的提醒。
　　齐鸣拿起手机，看了眼群消息，这航班号正好跟，师傅杨朝明发来的对上了。
　　飞机落地，十多分钟后，通道口一个熟悉的身影，终于是千呼万唤般从里头缓缓走出。
　　见到来人，林轩瞬间就不困了，小跑着就迎了上去，很是熟练的伸手接过了老人手上的行李箱，托在了手上，嘴里也很乖巧的叫了声。
　　“爸~”
　　齐鸣也走到老人另一边，接过了他手上一个公文包，老实的喊了声：“师傅~”
　　“嗯~”
　　杨朝明淡淡的嗯了一声，看林轩的时候一扫而过，拿足了长辈的气场，倒是回应齐鸣时，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徒弟收的是真的好。
　　林轩手上东西重，难免落后一些，他一边朝前走，一边又朝后看了看，忍不住问道：“爸，柴叔呢？”
　　他口里的柴叔，原名柴阳，是杨朝明的保镖兼司机兼助理，跟着自家老爷子走南闯北，不管去哪儿都会带着。
　　“都这个点了，人家都休息了，打扰他干嘛。我让他明天一早再来汇合。”杨朝明解释道。
　　林轩那个汗啊，合着你老人家也知道晚，这是打扰别人不行，打扰自己儿子和徒弟就可以呗，这双标。
　　齐鸣倒没想那么多，笑着道：“师傅，正好来了在我那多住几天，就当放假了。”
　　这师傅，他是发自内心的尊重。虽然没有正经的跟着上多少课，但杨朝明对他有问必答，给他提供了最全的学习鉴定资料，给他提供了最佳的学习场所，还为他介绍了收藏圈的各种人脉。让他这一路上都少了走不少弯路。
　　“嗯，好。”
　　杨朝明笑着点点头，身边的齐鸣身形挺拔，笑容温和有礼，说话不急不缓，颇有他年轻时的风范。回头再看看，拖着个箱子跟在后头，一脸疲惫的儿子，唉，有时候想想当时那一哆嗦，多少是有点冲动了。
　　林轩当然没有他想的那么不堪，只不过这时候的齐鸣在他眼里差不多就是别人家孩子的代表，至于自己儿子，那恨不得删号重练了。
　　一行人很快上了等在外头的保姆车，一到车上，杨朝明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东西呢？”
　　林轩没好气的回道：“爸，谁会把那东西随身带着啊，疯了吧~”
　　杨朝明也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太心急了，白了一眼自己这一点都不懂说话的儿子后，看向齐鸣，转移起话题：“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东西真假有谱吗？”
　　“都签了合同，又是这种级别的东西，真假应该没问题。正好您来了，也能再掌掌眼。”
　　齐鸣一边说着漂亮话，一边把来龙去脉都讲了遍，这些就连林轩也是第一次听说。
　　“那画你就花了10万港币！尼玛~那对兄妹要是知道了突突你的心都有了吧。”林轩听里头的前因后果，满是震惊之色。
　　再一合计，等于齐鸣花了10万港币，从外国佬手上收回了件国宝。这要是说出去，简直就是把文物局那些专门负责文物回流的人，按在地上摩擦。
　　杨朝明听完过程，表情看似挺淡淡然的，但也心绪起伏。
　　车子在夜色里，一路疾驰，30多分钟后到达了别墅门口。
　　一下车，杨朝明就一马当先直奔大门，那小碎步，齐鸣和林轩都差点没追上，进了玄关，他更是忽视了菲佣递来的拖鞋。
　　随意的脱下皮鞋，照着里头就往里冲。
　　“爸~你知道东西放哪儿嘛，你就往里走。”林轩实在看不过眼，忍不住提醒一声。
　　“你知道！你知道还不带路。”
　　这种失态接二连三的发生，也是让杨朝明老脸微红。但在小辈面前怎么能失了威风，齐鸣是徒弟，又这么争气，那自然是舍不得说的，至于林轩，老子骂儿子那还不是天经地义。
　　林轩大概也习惯了，瘪瘪嘴，俯身拿过一双拖鞋放到自己老爸脚边，而后在前头带起了路。
　　齐鸣让林轩带路，自己则是吩咐起佣人准备茶水点心，以及安排师傅的客房等等琐事，等他忙完走进会议室时。
　　就看见自己的师傅居然也跟他俩那时一样，为了看的仔细，也选择跪在这字母象尊面前，一寸寸的检查，神色里有激动，有惊喜，隐隐甚至有一种虔诚的味道。
　　自家老爹都跪了，林轩这当儿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所以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另一侧，再次欣赏起象尊，不管看几次，在他们这种跟古玩打交道的人来说，那都是百看不厌。
　　看着里头的情形，齐鸣可没进去排排坐的想法，默默的退出，直到佣人们端着准备好的茶水点心，上了楼，他才跟着走了进去。
　　“师傅，你这一路上也累了吧，先来休息会儿，吃点宵夜，喝点热水解解乏，然后就早点休息。它又不会长腿跑了，明天看也一样。”
　　齐鸣说着走过去，伸手搀扶起杨朝明，对面的林轩松了口气也跟着站了起来。
　　老人家依依不舍的又看了眼象尊，徒弟的一片好心，他也不能不接，这才跟着坐到了会议桌边。
　　轻抿一口热茶，佣人又端上了一碗云吞，两口云吞下肚，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起，身上的疲乏确实少了不少。
　　看到了实物，又有了刚刚的缓冲，杨朝明这会儿也彻底恢复了往昔的冷静，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道：“这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
　　“嗯？”
　　齐鸣没想到师傅问的这么直接，他拿着勺子的手一停，咽下了嘴里的云吞，才含糊的道：“什么怎么处理？”
　　杨朝明白了他一眼：“少跟我打马虎眼。这东西有点烫手，死攥在手上，你个小身板不一定扛的住。”
　　“师傅，您有什么建议？不过您应该知道我的底线，可别再介绍某某局长给我了。”
　　他这话，杨朝明自然懂，沉吟半晌，他才又道：“你的博物馆，连个正经展厅都没有，这东西放你手上，顶多就是关保险柜里，多少是太浪费了。
　　而且，你考虑过没有，这种级别的青铜器，它的日常安保，维护，需要的开销吗？”
　　“爸，你瞎操什么心，你徒弟他现在有的是钱。”林轩插嘴道。
　　杨朝明白了他一眼,训斥道：“好好吃你的东西。”
　　齐鸣原本确实是打算以自己港岛博物馆的名义收藏，但是被这么一提，也打起了鼓。安保，维护，无非就是花钱嘛。
　　这钱他肯定负担的起，但他手上没人啊！找谁负责安保？又找谁负责维护？找来的人又是否能放心。他可不想因为这一件东西，就被锁死在港岛。
　　而且对外舆论也是个难题，这时候官方压力反倒还好，一个拖字诀就能解决大部分事情，但民间呢？国宝回了国，反倒见不到了，算个怎么回事？到时候还不知道外头的人如何编排呢。
　　“师傅，那你说怎么办？”齐鸣询问道。
　　“一，那什么发布会就别办了，事情不对外公开。二，转移火力。”杨朝明淡淡的道。
　　齐鸣摇着头把第一条给否了，这都已经跟布莱恩约好的，都写进合同了，改不了。
　　“您老还是说说，怎么个转移火力吧。”
　　“简单，租借。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的，港岛历史博物馆。将这东西送去那，由他们代展，一下子就解决了安保和维护的压力，你还能收到不菲的租金。
　　而且，东西送进港岛的博物馆，只要租借合同没到期，官方压力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你这儿。你还能有更多选择权。”
　　齐鸣一边听，一边忍不住的点头。
　　这办法倒还真不错，就是有点憋屈，他原本想着等哪天自己的博物馆落尘，再搬出来，到时候来个一鸣惊人，结果还是要先送到别人那。
　　杨朝明人老成精，很清楚这徒弟的想法，在一旁劝道：“一口吃不成胖子的。想办好一家博物馆，除了钱，还要人。管理人员，维护人员，修复人员，安保人员，公关人员，等等，你的路还长呢~”
　　“我知道了师傅。那麻烦你明天联系下港岛历史博物馆的人呗。”
　　“嗯，交给我就行。”
　　杨朝明淡淡道，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能促成这种事，对他而言也是有不少益处。

第 332章 两场发布会（下）
　　计划定下，实施起来异常的简单。
　　第二天，刚到历史博物馆的人在接到电话后，马不停蹄的就赶到了齐鸣的别墅。在对方的专家亲自鉴定过子母象尊的真假后。
　　谈判完全就是一边倒的情况，齐鸣一方提的要求，对方都是一口应下，但凡还一口价，那都是对这国宝的不尊重。
　　最后，基本是按照齐鸣的想法，大致达成了如下几个要求。
　　青铜子母象尊的安保和日常维护由对方全权负责。
　　租赁期限2年，租金每年6百万港币，同时由港岛历史博物馆出资向汇丰保险公司，购买一份总价值5千万美元的保险。
　　最最关键的是，齐鸣有权随时终止合同，并且无需赔偿，给了他极大的自主性。整场谈判，对方只提了一个要求，合约到期，他们享有同等条件下的优先租赁权。
　　不管齐鸣和杨朝明，对这要求，都没提出任何异议。
　　敲定了租赁的事儿后，都不用齐鸣有所动作，港岛历史博物馆就开始运作起来，不到一天时间，港岛的街头巷尾都开始传，美国弗利尔美术馆，将无偿捐赠已经流失在外，近百年的商代青铜子母象尊。
　　这事儿甚至在第二天，直接被搬上了港岛一些小媒体的头版头条。他们这是为展品登录自家博物馆开始预热。
　　而这也正中布莱恩的下怀，他在跟齐鸣商议过后，直接来了一手推波助澜，将消息放给了更多的媒体。
　　港岛是当今世界三大艺术交易中心之一，汇聚了世界各地的从业者，这消息流传出的第一时间，大部分人都是嗤之以鼻。
　　漂亮国那是什么德性，他们能无偿捐赠，开什么笑。
　　但惊掉一地下巴的是，第二天港岛不管是电视媒体还是传统纸媒都刊登了这一消息，这些媒体可不是之前的八卦周刊，他们的齐齐发声，算是坐实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只是具体捐赠给港岛的哪家博物馆，却还是云遮雾绕，引人遐想。
　　如今网络时代，这种消息第一时间传遍华夏，立刻引起了华夏各界的震动，但这画风嘛多少就有点偏，从开始惊喜于国宝回家，到后头就开始质疑起相关部门的失职。
　　国内明明有那么多家博物馆，人家为什么宁愿捐给港岛的，也不捐给你，还不是这些人尸位素餐，站着茅坑不拉屎，尸位素餐嘛。
　　当这一波波的批判传到文物局蔡局长耳朵里时，他的眉头直接皱成了个川字。他的头衔前头是加了华夏二字，却唯独管不了港岛的。
　　更关键的是，这么大的事情，事前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让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没办法，他只能一个电话打去了港岛主管博物馆与文物的文化事务部。
　　好一通寒暄后，才从这位部长口中套出，是一家名叫港岛印象的博物馆，成立还不到一个月。
　　蔡局长轻敲额头，这头更疼了，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可想而知，那骂的估计更凶。他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赶紧联系这家港岛印象博物馆的负责人。
　　看看能不能从这儿有所突破，不管是购买还是租借都行，如此才能堵住这悠悠众口。
　　只是他才拜托下头的人去调查这位负责人，捐赠发布会就开了，而且到场的某人，还是他的老相识：杨朝明。
　　看着坐在写着港岛印象铭牌后，一声深色西装满脸肃穆的杨朝明，蔡局长就有点咬牙切齿，暗骂这老狐狸是真的老奸巨猾，偷偷摸摸的就把这种大事给做成了，事前居然一点消息都没露。
　　不止是蔡局长，凡是关注着这次捐助的国内收藏界人事，历史爱好者们看到杨朝明上台时，都惊的不轻，尤其是马老那一批跟他相熟的老人们。
　　明明大家都是半条腿都进棺材的了，凭什么你这么秀儿，办成了这事儿，那地位不得蹭蹭涨。
　　发布会现场，杨朝明和布莱恩一众人，缓缓在属于自己的位置前坐下。
　　下头的长枪短炮们再也克制不住，纷纷举手想要提问。
　　到场记者有百来号，黄种人白种人都有，主持人本着照顾自己人的想法，随手点了一位黄色皮肤的女记者。
　　“我是《京城电台》的记者李念，杨先生您是国内知名收藏家，鉴定家，但您今天却代表港岛印象博物馆出席，请问您是不是就是这家博物馆的负责人？”
　　杨朝明凑近了话筒淡淡吐出两字：“不是。”
　　随后不等人再问，补充道：“我是这家博物馆的副馆长，所以代表出席。”
　　“那请问，这次捐赠的象尊，何时展览，有没有带回国内展览的计划?”提问的机会很宝贵，这位记者没在负责人上细究，问出了到场媒体，尤其是国内媒体最关心的问题。
　　这种问题，早就在预料之内，杨朝明基本就是照着商量好的念：“我们博物馆才成立，还不具备展览条件，所以象尊到港后，会暂借港岛历史博物馆展出，至于国内展览，目前我们还没有收到这类合作邀请，等这次租赁结束，我们会优先考虑国内博物馆，一定让更多人见到这件国宝的风采。”
　　电视机前，那些看着直播的博物馆领导们，这会儿骂娘的心都有了，他们又不是诸葛亮，能掐会算的，你提都没提过，他们怎么知道有这回事儿，都不知道有这事儿，谁去找你谈合作，谈鬼啊。
　　心里不满鬼不满，但也只能憋肚子里，回头见到了杨朝明，大家伙儿肯定要把他奉为上宾，这国宝的内地展览机会，谁不眼馋。
　　“请问，布莱恩先生，贵方为何会选择无偿送回华夏。”
　　这次是一个白人记者被点到，她把问题抛给了弗利尔美术馆的代表，布莱恩。
　　布莱恩也是见惯了这场面的，他笑道：“杨先生和他的团队，一次次来美，通过谈判等方式数次与我们美术馆进行交流，最终他们的坚持打动了我们。
　　我们也希望，通过这件文物的回归，也能展示我们的善意，缓和日益激化的矛盾。”
　　这些朝着杨朝明脸上贴金的话，也是一早就约定好的。当然诚意啊，坚持什么的，听听就好，反正下头的记者们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与此同时，港岛的另一家酒店，也在进行一场发布会。和杨朝明那边的严肃认真相比，这儿的现场就显的欢乐活泼不少，但是引起的轰动却是一点都不少，只不过关心这场发布会的，全是娱乐圈与时尚圈的人。
　　发布会现场，一身白色拖地礼裙，高贵如公主一般的童欣晴，娉娉婷婷的站在C位，变换着站姿展示着身上的一件件珠宝。
　　同时代言梵克雅宝和帝爵两大世界顶顶级珠宝公司，而且两大珠宝公司还合力举办发布会和签约仪式，这在整个娱乐圈，有没有来者不知道，却绝对没有古人，属于首例。
　　拍完照，进入到了提问环节。
　　一个记者被司仪点名后，举着话筒微笑起身，但问出的话却是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童小姐，圈里一直有传，您的家庭背景惊人，今天您同时获得两家珠宝公司青睐，是不是您背后的家族出了力？”
　　“这位，您这是毫无根据的臆测。不好意思，下一位。”司仪打着哈哈就要糊弄过去，这问题太不友好了。
　　但那位记者可没放过的意思，更没有乖乖坐下的想法，贴着话筒追问：“您觉得，如果不是靠走后门，您有机会和王悦灵竞争吗？你有什么资格取代她成为王悦灵的代言资格。”
　　这会儿别说是台上的司仪和主办方了，就是在座的同行，都看出来了，这人八成收了钱了，这不是来这采访，而是来这挑事的。
　　一个个相机调转，对准了这位记者，咔咔的一阵拍。
　　挑事好啊，记者说白了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你不多来点事儿，明天写什么，不少人标题都想好了。
　　台上的司仪看向一旁的主办方之一，梵克雅宝的负责人。那位负责人已经在跟现场的安保负责人交头接耳，这是准备物理驱逐了。
　　司仪松了口气，他打算不理这人再找一位记者。
　　但没想到，音响设备里却是传来了童欣晴的声音。
　　童欣晴手举着话筒，看向那位一脸倔强的记者，笑了笑，此刻在灯光和珠宝的映衬下，真有种“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感觉。
　　“这位记者朋友，家庭背景我不方便透露。但你的问题我却可以回答，这次能同时获得两家珠宝公司的肯定，是幸运，更是我的荣幸。”
　　一众记者一边做着笔记，一边都在心说：果然如此，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原本大家觉得，童欣晴会就这么糊弄过去，却见台上的女孩轻轻举起了右手。
　　右手的中指上，是一枚，白金戒圈镶嵌有绿色宝石的戒指。在场不少都是时尚圈的专业人士，看得仔细的已经认出，那绿色宝石应该是翡翠，而且是帝王绿级别的顶级翡翠，价值连城。
　　摄像镜头对准了童欣晴手上的戒指，准备听她介绍，没想到却结结实实吃了个大瓜。
　　童欣晴继续道：“不过，光有幸运确实不够。这次之所以能同时代言这两大品牌，是因为我的男友，从中牵线搭桥。”
　　“男友！”
　　大家伙儿都有点懵，这是发布会上能听的？你丫真是明星？明星的基本素养呢？你不该藏着掖着，被发现了都打死不承认嘛。
　　这下他们总算知道，为什么童欣晴要举起右手了，女方右手中指戴着戒指，代表了热恋啊！
　　下头的手举成一片，对他们这些娱记来说，这消息可太香了。而被点名的人，也第一时间提问，童欣晴的男友是谁。
　　只是刚刚还大方公布恋情的童欣晴这次却选择隐瞒，只透露是圈外人。
　　咔咔咔，台下摄像机拍的更起劲了，大家伙儿标题都想好了，《知名女星承认恋情》《知名女星承认男友帮忙作弊》《童欣晴的神秘男友，是他？还是他？》
　　谁都不知道，今天同时震惊了古玩圈和娱乐圈的男主角，这会儿正坐在一架私人飞机上，飞往了他下一个目的地：日本大阪。
　　（PS：写的有点碎，应该分3章的，想想算了，各位，见谅了啊。）

第 333章 霁蓝釉镶银军持
　　“啧啧，这俩老头子的嘴皮子还真是能吹，就好像没这象尊，就要打仗了一样，真TM的虚伪啊。”
　　就在齐鸣从周琦手上赢来的私人飞机上，林轩半躺在座椅上，面前的超大电视屏幕里，正在播放着杨朝明那场发布会的现场画面。
　　年轻人嘛，大多都是讨厌这种口是心非，一听就很假的客套话。所以趁着自家老爹不在，林轩也就不介意心直口快一波。
　　“喂，看什么呢，这嘴都快咧到耳朵边了。”
　　林轩很快注意到，坐在一边的齐鸣注意力完全不在电视上，而是盯着手机屏幕在那傻乐呵，他好奇的凑过去。
　　手机上，正好是童欣晴举着手霸气宣布自己热恋的画面。
　　“靠~”
　　朝着齐鸣竖起了个中指后，林轩很是不爽的坐了回去，在他眼里齐鸣哪配得上自家的女神，简直就是糟践了啊。
　　“咳咳，偷看什么，也不怕长针眼呐。”
　　齐鸣鄙夷的看了看身边的这只单身汪，收起手机。当他看向自己左手中指上和童欣晴同款的戒指时，不自觉的露出了一种旁人眼里可能是猥琐的笑容。
　　这会儿别说是林轩了，就是小紫都下意识的跑开了两步，重新找了个位置趴下。
　　眼不见为净，林轩撇过头，跟身边的人搭起了话来。
　　“张奥对吧~”
　　“是！”
　　笔直坐在一侧的张奥闻言，迅捷起身，标准的立正左转，面向林轩，也幸好这是在私人飞机上，要不然还真没那么大的地方让他站的。
　　而他表现的这么正式，弄的林轩有点不适应，连连摆手，招呼他坐下：“坐，坐。别这么拘谨，随意点就行。”
　　张奥乖乖坐下，但还是腰板挺得笔直，一脸的拘束。
　　他身侧坐着的小龙，伸手拍在张奥肩膀上，用力朝下按了按，开口道：“放松，这儿又不是军营，齐哥和林轩都是好人，你就当在家就行。一板一眼的，自己不舒服，别人看着也不舒服。”
　　“是！”
　　张奥下意识的就要起身敬礼，但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力量，他才反应过来，没有站起，随后紧绷的身体也缓缓放松，带着点不好意思重新答道：
　　“是，老班长。”
　　小龙感着张奥微微松弛的肌肉，这才松开了手。当下张奥的表现，就跟他当时刚离开军营时一样，有时候听到国歌，都恨不得走起正步，这是没办法的，慢慢适应就行。
　　“小龙，没看出来啊，你还当过班长。”林轩顺着张奥的话，出言调侃，也是借此缓和下气氛。
　　小龙憨憨的挠了挠头：“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
　　“那张奥，你这日语又是跟谁学的？”林轩又问。
　　齐鸣也收起了手机，好奇的看了过来。
　　他之前就让小龙帮着再找几个人，充实一下安保力量。这张奥就是昨晚才从内地赶来的，一晚上的时间，他也只知道这人是小龙的战友，其他一无所知。
　　“军队里学的。”张奥想了会儿，才憋出了这么一句。
　　这张奥也就比小龙小了几个月，俩人同一年入伍。军事素养都不错，但现在已经不是80年和90年代初那会儿了，光军事素养好，可不够，还要求学历。
　　两人都是山里出来的，也就初中毕业，这学历在军队里想再进一步基本没了希望。小龙因为家里原因，提前退伍。
　　而张奥原本2年前也要退伍，但靠着后天学的一口日语，又续签了两年，今年3月份才退伍。因为年轻，不想过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所以没有选择转业，而是一次性领齐了退伍金。
　　再后来，当小龙找上他时，听说能时不时跟着齐鸣到处走走，而且第一站就是日本后，就立马答应了。
　　“别光问别人，你的日语是怎么学的？”
　　齐鸣看张奥神情紧张又拘谨，便把话题扯到了林轩身上。林轩可是考古系毕业，这专业学点英语就行，对日语应该是没要求的才对。
　　“咳咳，自学不成啊。”林轩尴尬的咳嗽两声。
　　看他这表情，齐鸣觉得这小子学习途径怕是不大正经，也没再问，而是问起师傅杨朝明让他俩去日本办的事儿来。
　　这问题他早就想问，但因为子母象尊的事儿，一直都没抽着空。
　　“这事儿啊。算是对你我的考核吧，奈良国美博物馆几天后要出售一批文物，这种进货机会可不多，所以让咱俩跑一趟，去淘点好东西。”
　　“博物馆还有卖文物的？”齐鸣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林轩白了他一眼，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开口道：“咱们国内大型博物馆，全是公立博物馆，政府拨款，所以那是只进不出。但在国外，很多博物馆都是私立，或者半公半私，管理方有很大的自主权。
　　有时候为了维持日常运营，或者筹措资金更换展品，他们经常会出售一些不算重要的展品。就拿美国的大都会博物馆来说，每隔几年就会搞一次。其中16年的时候，他们委托纽约佳士得，一次性拍卖了500件华夏艺术品，我爹就从上头捡漏了一件。你看~”
　　林轩说着，侧过身，将手机举到齐鸣面前，示意他观看：“瞧见没，就这把壶，你猜猜，多少钱？给你点提示，康熙时期的。”
　　
　　这种瓷器器形，学名军持，原是印度语“Knudika”的译音，又译作“君持”、“君雅迦”。是佛家常用的一种水瓶，一般是佛家的饮水器或是净手器。
　　它整体呈喇叭形口，直颈，扁圆腹，肩一侧有一个上细下粗的出水口。佛家嘛经常称呼自己是净土，为了保证水的干净，所以这种军持的壶口与注口均有盖。
　　林轩说这是件康熙时的东西，又是霁蓝釉的底，壶身等处还点缀了银器做装饰，在古代能用这东西的非富即贵，所以齐鸣思考后，报了个价：
　　“如果底下落了官窑的款，那差不多6百万左右，如果没落，那也要个50万左右。”
　　“6,6百万！”一旁听着的张奥瞠目结舌，一个瓶子6百万，疯了吧。
　　小龙跟着齐鸣走南闯北，也见识了不少，已经对这种报价不再大惊小怪。
　　而林轩，听到了齐鸣的报价后，收回手，摇着指头，笑道：“啧啧，猜错了，这瓶子当初起拍价5000美元，我爸1万7千美元落锤的。”
　　“这么低~”齐鸣有点难以置信。
　　林轩确实理所当然的道：“拍卖地在纽约，去的大多数是外国人，他们又有几个懂瓷器的。而且当时同时上拍的就有5百件，光是宋朝的磁州窑就有好几件，加上这器形古怪，这才让我爹捡了漏。
　　所以，这次去上点心，博物馆里的货，来路正不说，而且精品肯定不少。”
　　“呵呵，那我还真要瞪大了眼，多拿回来几件，也算是为文物回流做做贡献了。”齐鸣笑着回答，随后站起道：“来，我也给你看看，这飞机上的大漏。”
　　说完他朝着卧室走去，林轩狐疑的跟上。
　　齐鸣所说的大漏，自然是卧室里那件珐琅彩西洋人物瓶，这件虽然是残器，但价格少说也是有七千多万。
　　林轩见到就挪不开眼睛，语气酸酸的：“你小子是见不得人好是吧。我刚给你露了下我爹的藏品，你就拿这个馋我。”
　　“哪有，就是想问问你，这花瓶是补下好，还是直接就当残器卖。”齐鸣道。
　　两人就这件东西，讨论半晌，最后还是没个准信，最后也只能放弃，等回了京城，再找师傅看看。
　　也就在他们鉴赏这花瓶的功夫里，飞机广播里传来了即将降落的声音，两人立刻回到了座位乖乖坐好。
　　10分钟后，飞机缓缓降落在了大阪机场。
　　（PS：昨天吃了顿生蚝，不知道是不是处理的有问题，拉了两天，今天躺到现在才起来，作孽。这两天欠的，我这个月一定补上，求谅解。）

第 334章 武士刀
　　康熙帝多次评论日本人：“倭子国，最是反复无常之国。其人，甚卑贱，不知世上有恩谊，只一味慑于武威……故尔，不得对其有稍许好颜色。”
　　美国前总统罗斯福评价日本人：“日本人是有史以来我见过的最卑鄙、最无耻的民族。”
　　法国总统戴高乐评价日本：“日本，这是一个阴险与狡诈的残忍民族，这个民族非常势利，其疯狂嗜血程度类似于欧洲中世纪的吸血鬼德库拉，你一旦被他看到弱点，喉管立即会被它咬破，毫无生还可能。”
　　普京曾在北方四岛说过：镜子不擦不明，日本人不打不行。
　　古往今来，伟人们对这国家的观感似乎都不好。尤其是华夏，因为几十年前的那场战争，让几代人都对这国家视如仇寇。
　　等到近代，并没经历那段岁月的人，对这倭子国的观感逐渐变好，国内也有不少哈日群体，齐鸣记得在学校的时候，就有动漫社，日剧社等等。
　　原本再过几十年，10后20后没准真会淡忘那段历史，结果这小日子不当人，又给整出了核废水排海这一出，是非要向每一代人都强调，他们这个民族的下贱。
　　齐鸣一行四人拖着行李走出了机场通道。这还是齐鸣，张奥，小龙第一次出国，所以满满的新鲜感，到处东张西望。
　　倒是林轩，熟门熟路的带着几人左拐右拐的换乘上了前往大阪市中心的地铁。
　　等到了大阪市中心，几人又打车直接去了酒店，办理好了入住后，都还没歇上一口气，齐鸣几人就被林轩拉去了日本桥。
　　等到了地方，齐鸣才知道，这货一口流利的英语是跟谁学的了，没看出来这家伙居然是个ACG爱好者。
　　而大阪的日本桥，堪称关西ACG的圣地之一，类似东京的秋叶原，放眼看去到处是手办，游戏，电子设备的专卖店。
　　另一项比较多的就是女仆店，每隔二三十米，就能看到穿着女仆装或是水手服的小女孩，在那笑着发传单。
　　齐鸣路过时，就收到了不止一张，不过这些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倒是没有强买强卖的想法，看你接过传单，都会笑着礼貌感谢。
　　秩序井然又一尘不染的街道，热情又礼貌的年轻女孩，这儿没有国内的那种嘈杂拥挤，确实很招好感。
　　但要是结合这个国家做过和正在做的恶心事，你会对”知小礼而无大义，畏威而不怀德，强必寇盗，弱而卑伏，不顾恩义”这句评价有更深的理解。
　　“你小子够了没？”齐鸣看着左右手大包小包，满满当当的林轩忍不住出声问道。
　　“马上，马上。”林轩敷衍的回应着，一张脸几乎是要贴到了玻璃橱窗上，双目放光，里头摆着的是《海贼王》里乔巴的等身像。
　　1比1的比例，看着个头就得有1米4,标价8万日元，现在日元大跌，从巅峰时的10，已经跌到了5，这东西差不多也就4千华夏币。
　　这点钱对林轩来说肯定不算什么，但这玩意儿买了怎么带回去。齐鸣光看看就头疼，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他朝小龙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着点林轩，自己则叫上了张奥，走出了这家店到外头透透气。
　　放眼看去，这条街上不是女仆店，就是手办店，齐鸣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所以他干脆反其道而行，朝着人少的地方走，权当是闲逛。
　　走出5百多米，他看到了一家二手物品商店。
　　从酒店到日本桥的这一路，他就见到不少二手物品商店。主要是两种类型，一种是门头写着“高额，中古”字样的商店。
　　这种售卖的全是二手的珠宝或奢侈品，另外一种则是二手家具家电。
　　按林轩的介绍，在日本类似沙发电视等，都算是大型垃圾，如果丢弃是要交付一笔垃圾处理费。
　　为了节省费用，不少日本家庭都会把这种垃圾委托给二手商店处理。二手商店通常是免费会只收很少的钱，等东西带回时，他们再卖给别人。
　　买家里最多的就是留学生或者外来务工者，算是一种各取所需了。
　　而这家店吸引齐鸣的是正对着大厅处的两把武士刀。这东西，他还真没见过，所以好奇的走了过去。
　　店里2男一女，都在忙碌，两个男人忙着从小货车上搬运沙发等家具，看着应该是刚从外头回收的。
　　女的则是一手抓着喷壶，一手拿着抹布，在跟一张小茶几较劲。
　　看到齐鸣领着张奥进店，里头的人抬头看了眼，用日语招呼了一声欢迎光临后就不再理会。
　　齐鸣走上前，指了指大厅茶几上的武士刀，看向张奥，说道：“帮我问问，这刀能不能上手。”
　　张奥点点头，正要开口，里头的女人却是率先招呼道：“想摸就摸，不过这刀开了刃的，当心手，割伤我们可不赔的。”
　　齐鸣拿起了其中一把，笑道：“老板也是华人？”
　　“福建福清的，你这普通话挺标准啊，哪的人？”女老板手上的活儿没停，语气也不甚热情，从齐鸣的样子看就知道他是游客。
　　既然是游客，那就不可能做他们的生意，所以她自然是热情不起来的。
　　齐鸣见老板娘兴致不高，也不再搭话，小心的拉开了手上的武士刀。日本的武士刀是从中国的环首刀发展而来，后期结合了华夏和朝鲜，以及北海道土著蕨手刀的生产工艺，才形成了这闻名世界的武士刀。
　　而武士刀根据尺寸，大致有太刀、打刀、胁差、短刀等。
　　齐鸣手上的就是把胁差，刃长30cm左右，在以前是武士的备用刀具。以前齐鸣看过一个科普博主，说胁差是用来切腹自尽用的。
　　
　　后来查过资料才知道，这说法不实，切腹有专用的短刀。
　　他手上这把是典型的日本胁差样式。切线较长，刀身锻造精细，带有明显烧刃痕迹。铁制刀镡刻有草席纹，刀柄包裹鲛皮，也就是鲨鱼皮，刀柄外缠很色柄卷。
　　而且将刀整个拔出，刃口锋利无比，灯光下精钢刀身上，一抹寒芒闪动。
　　“好刀啊。”张奥在一旁，忍不住赞叹了句。
　　齐鸣挑挑眉，打趣道：“可不就是把好刀嘛。要是小时候我有这刀，那我肯定是孩子王啊！老板，你这刀怎么卖？”
　　女老板放下了手上的活，狐疑的看向齐鸣：“小哥，你买这东西干嘛？你是来旅游的吧，这东西上不了飞机的，你又带不回去。要是想要纪念品，你买这木雕都比这刀靠谱。”
　　齐鸣看了眼她说的狸猫雕像，不禁莞尔，这玩意儿造型憨态可掬，确实有趣，买回去送齐琳倒也不错，只不过这刀他更不能错过。
　　
　　“你这件我也要，再加这把刀，一起算多少钱吧。”齐鸣很是干脆的说道。
　　女老板好奇的走过来，看了看那刀又看看齐鸣，一时间有点摸不准，想了想才道：“那也成，一共3万日元，不过事先说好，我这儿本来就是卖二手的，一经售出，概不退货。”
　　“3万，我就买了玩玩的，咱又是老乡便宜点。大不了，我玩够了，回国前在给你送回来。”
　　女老板鼻子出气，送回来骗鬼呢~
　　“也别老乡不老乡的，整个大阪就不下12万华夏人，要是个华人过来都说老乡，那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2万8，你爱要不要。”
　　齐鸣看着她愤愤转身，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了这女人，但好歹降价了，他笑呵呵的答道：“行，就2万8。张奥，去结个账。”
　　“哦，好的齐哥。”
　　张奥这会儿也是懵里懵懂，但齐鸣都说了要他结账，他也就乖乖的走了过去。他反正是不懂，齐鸣为什么要买一把带不回去的刀。难道真是钱多，闲得？

第 335章 棋和刀（上）
　　张奥付过了账，这刀和那看着傻乎乎的木雕就归了齐鸣所有。
　　齐鸣收刀入鞘，摩挲着表面质感极佳的鲨鱼皮，心里暗暗窃喜。起初他只是因为对日本武士刀好奇，这才进店观赏。
　　没想到入手后居然感觉到那种古董才有的凉意，所以望气术一开，偷偷鉴定了一番。望气术下，整个刀身都被青紫二气缠绕。
　　他对刀剑没有研究，所以尽管贵气浓郁却判断不出价值，但从岁气上看，距今至少７百年。
　　７百年前的东西，用不到２万华夏币的价格收下，铁定不亏，回头问问林轩，看看他那有没有对日本刀有研究的人，没准会有意外之喜。
　　“老板娘，这东西放哪儿？”
　　门口的搬运工搬着个四四方方的围棋案台，为这家店面的地方不大，一下子堵在齐鸣和张奥面前。
　　
　　里头的女老板闻言走了出来，看了看两个搬运工手上的东西，皱着眉头，烦躁的问道：“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把这东西拉回来了，这东西你让我卖给谁去？”
　　来他们这种二手商店的，说白了都是社会中下层，每天不是打工就是在打工的路上，谁有那闲情逸致去下什么围棋啊。
　　两个搬运工皱着眉头，无奈开口道：“没办法，搭着一起卖的，想不要都不行。”
　　老板娘看了看那棋盘，又扫视了圈刚刚搬进来的家具家电，心里估算了下这些东西的利润后，也只能吃下这哑巴亏，最后她伸手一指墙角的一个柜子，道：“你俩抬到柜子顶放着吧。”
　　“等等。”
　　眼看两人抬着东西就要过去，齐鸣忍不住出声阻止。
　　那两人的动作一停，连带着女老板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向了他。
　　“怎么？这你也要？”女老板微眯着眼，从上到下认认真真的把齐鸣扫视了一圈。
　　齐鸣摸了摸鼻翼，这年头可没什么傻子，哪有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拿出点干货，怕是糊弄不过去，所以干脆玩起了真真假假的那一套。
　　“我是做木头生意的，你这棋盘，从色泽纹理上来看，应该是榧木的。这种棋盘放国内卖个４，５万应该没问题，遇上就是有缘，你看多少能出？”
　　“四五万？这么多？”
　　在场众人都是瞪大了眼，一脸的难以置信，都在怀疑这种木头块能这么值钱。
　　那老板娘更是人狠话不多，拿出手机点开淘宝就搜了起来。自打有了电商这东西后，不少人都喜欢直接上淘宝或京东搜索同款比价格。
　　别说，这东西淘宝上还真有的卖，日本产榧木棋盘，最高的卖到了５万６千多华夏币。
　　“你真要？”老板娘看向齐鸣。
　　“嗯，不过你这块毕竟是二手的，所以价钱合理的话我就要了。”
　　“那你给４万吧。带回去，你还有赚头。”说着老板娘还亮出了手机，屏幕上的就是她搜到的那５万多的同款样式棋盘的链接。
　　“４万，就算了。我不差那点钱，而且十几二十斤的东西，搬回国也麻烦的。”齐鸣说着一边摇头，一边带着张奥作势就要走。
　　老板娘见惯了这种套路，一脸的无所谓，也没一点要拦的意思。这东西，原本她就是要丢的，现在托这位的福，知道了还有这意外价值，已经是赚了。
　　她的思路很清晰，齐鸣不买那就不买吧，大不了花点功夫，再找买主，实在不行下次回国的时候带回去再出手。反正怎么都是赚了。
　　齐鸣也不慌，他也想好了，过会儿就叫林轩过来一趟，买走就是了，大不了加点钱。
　　两人心里小算盘打的噼啪作响，所以都不慌，但搬运工里的一人见状，却是招呼着同伴将东西搁在茶几上后，凑到了老板娘身边，嘀咕一阵。
　　老板娘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最后脸都有点发白，再次看向那棋盘以及那些新搬来的家具时，感觉有点毛毛的，直呼晦气。
　　她白了那搬运工一眼，责怪他怎么不早说，随后一咬牙冲到街上，朝着已经走出了七八米的齐鸣喊道：“３万，你给３万就带走。”
　　齐鸣没想到还能有这峰回路转的一波，便也不再矫情，带着张奥又走回了店里。３万华夏币，也就是六十万日币，跟女老板商量过后，还是直接转的华夏币。
　　又是棋盘，又是木雕的，而且还都是大件，分量也都不轻，带着这些东西那是肯定不能再逛街了。齐鸣干脆给林轩发了个消息，共享了下地址，让他过来汇合，再一起回酒店。
　　等人的功夫里，他就看到那俩搬运工正一件件将刚刚搬下车安置好的那些家具又给搬回了车厢里。
　　“你们这是干嘛，力气多的没地方用？”齐鸣趁着其中一人擦汗休息的时候忍不住问道。
　　那人看了眼里头正在忙碌的老板娘，略作思考后，拉了拉齐鸣手臂，示意他跟出来。等齐鸣跟着他走到店外，那人点上一根烟，美美的吸上一口，这才道：
　　“小哥，我看你人不错，就跟你交个底，你那棋盘还是早点找人卖了吧，就别拿手上自己玩了。”
　　“为什么？”齐鸣追问。
　　“因为，这玩意儿，是死人用过的。”那人再次压低了声音，语气还有那么点神叨。
　　“这批东西，都是从一个孤独死的老人那刚拉出来的。”
　　在他的介绍下，齐鸣接触了个新词：孤独死。
　　日本不婚不育现象比华夏还要早几十年，差不多从２０世纪７０年代开始，生育率就断崖式下跌，有的人一辈子孑然一身，到老身边别说子女，连伴侣都没一个。
　　首批不婚不育的人，活到今天差不多都８０多了。活到这年纪，什么时候离开人世那都不奇怪，不少老人都是独自在家的时候，不知不觉就闭了眼。
　　这种死法在日本被称为孤独死。
　　这些人一般死后几个月，身体腐烂，异味传开才会引起人的注意，等到联系了警方或亲属后，尸体才会被发现。
　　在这些老人死后，也会有专业的清扫公司打扫。同时如果没有直系亲属继承，他们留下的房产等也都会收归国有。
　　日本和华夏一样，都很重视丧葬文化。所以不管是政府还是亲属，一般都会腾空死者屋内，包括家具在内的所有物品。
　　这些物品，也是他们这种二手商店的一大货源。
　　“小哥，你这棋盘的原主人，据说挺有钱，招了个钟点工每隔３天上一次门，所以死了没几天就被发现。但毕竟犯忌讳不是，所以能出手，还是早点出手吧。要实在出不了手，退给那女人也行，就是会亏点。”
　　搬运工将烟屁股丢下，踩灭，好心提醒道。
　　齐鸣总算知道，为啥那女人变卦变的那么快了。不过死过人，他还真不带怕的，他一个玩古董的，要怕死人那还怎么玩？市面上真正的传世品能有几件，大多数还不都是从墓葬里挖出来的。
　　再说，他口袋里还睡着只麒麟，有它镇场子，什么妖魔鬼怪敢上门？
　　“谢啦，回头我就找人卖了。”
　　人家好意提醒，齐鸣也不能不领这情，去一旁的自动贩卖机上买了两瓶饮料递给这位后，真诚道了声谢。
　　那人也没推辞，接过饮料笑着挥了挥手，又回去忙活去了。
　　也就在这时，林轩带着小龙，大包小包的出现在了街口。齐鸣朝着两人一招手，示意两人过来。
　　“你买这玩意儿干嘛？想带回去很麻烦的。”
　　看到齐鸣手上的武士刀，林轩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回酒店再说。”
　　齐鸣没多说，眼看这两人手上也都没空着，他就让张奥去路口招来了两辆出租车。
　　等车一到，林轩才发现齐鸣还买了个看着就很蠢的木雕，以及一张棋盘。
　　尤其是他看到那棋盘时，多年混迹各类珍宝锻炼出的眼力，让他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这是个好东西。

第 336章 棋和刀（下）
　　林轩站在路边，看着被张奥和小龙抬进出租车后备箱的大棋盘，再看看手上提着的各种手办，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四个字“玩物丧志”！
　　日本桥离他们酒店所在的难波也就一个站的路程，所以不到１０分钟，几人就到了地方。
　　林轩将自己买的那些手办放回房间后，一刻都没停，就赶去了齐鸣房间。
　　房间里，小龙和张奥，都饶有兴趣的，围观着那个棋盘，如果有棋子在的话，没准已经下起五子棋了。
　　而齐鸣则是对手上的刀更有兴趣，因为这刀上的贵气可比那棋盘要浓的多。
　　看到林轩进来，齐鸣咔一声，将露出一截的刀身插回刀鞘，正想请教一下这刀的鉴定方法呢，却见林轩直奔茶几上的棋盘。
　　没一会儿，就听林轩在那喃喃道：“老香榧木，好东西啊。”
　　围棋发源地自然是华夏，它和琴，书，画，并称为华夏的四大艺术。而且围棋的历史应该是其中最悠久的。
　　按照晋朝人张华写的《博物志》中说：“尧造围棋以教子丹朱。”书中还提到，舜觉得儿子商均不甚聪慧，也曾制作围棋教子。
　　当然这种说法，有点传说的意味，围棋具体何时起源已经无证可考。但传入日本的时间，大概可以确定在唐朝。
　　传入日本后，围棋从贵族间的娱乐，逐渐发展，最终在１６世纪日本的安市桃山时代，开始了正式的职业化，算是全世界，第一个将围棋职业化的国家。
　　大概也是因为职业化开展的早，直到２０世纪９０年代初，日本围棋在全世界都属于统治地位。
　　当时的日本围棋有多强？１９０９年，一个才围棋４段的日本人高部道平，游学华夏，当时他一个人几乎就横扫了华夏棋坛。即便他开局让两子，当时的华夏都难有一人胜他。
　　而且这种情况还不是个例。
　　到了１９６１年，中日围棋友谊赛上，一个５４岁的日本老太太伊藤友惠，以女子５段的实力，凭借８战８胜的恐怖战绩，横扫当时中国围棋界所有高手。
　　在当年的那种社会背景下，这一战堪称国耻。
　　后来还是在陈毅元帅的领导下，国内棋手知耻而后勇，放下发源地的身段，从学习日本开始，这才有了后来的聂卫平等人的出现。
　　而到今天，世界棋手前２０的排名里，有１５个是华夏人，这成绩也算是替前辈们一雪前耻了。反观当年横扫世界棋界的日本，现在前２０的棋手里，只占两席，而且是最后的１９，２０，这种衰落，是肉眼可见的。
　　日本棋坛不争气，但日本的棋具却是受到世界各国的围棋爱好者追捧的。
　　“林哥，这树还分新老的吗？”
　　听着林轩在那自言自语的解说，一旁的张奥一头雾水，所以才好奇问道。
　　林轩头都没抬，却认真解释道：“老香榧木，其实就是榧树，不过一般只有日本宫崎县出产的榧树会被称作榧木，其他地方的香榧树都统称新榧木。
　　宫崎县这地方温差大,降雨充分,光照时间长,但土地贫瘠,所以树木生长的周期就长。因而这里的榧树年轮很细,木纹鲜明。”
　　“那新的和旧的差在哪儿？”张奥继续问道。
　　“差哪儿？”
　　林轩抬起了头，琢磨一会儿还真说不上来。对不爱下棋的人来说，不管啥材质都一样。他想了想才道：“差哪儿啊。价钱上吧，就这榧木棋盘，８０万肯定是要的。如果是新榧木，那估计也就几千块吧。”
　　８０万对齐鸣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小龙也算见多识广，更贵的都见过不少了。而张奥，他６年当兵，日晒雨淋，退伍费也就６０万出头，这价格把他惊的目瞪口呆。
　　“就一块木头，８０万？”
　　“你可别小看一块木头。”林轩一边说，一边招手叫来齐鸣，两人一起将这棋盘倒扣在了茶几上。
　　“日本用榧木棋盘下棋已经有400多年的历史，跟他们围棋职业化几乎是同时开始的。而且能被用来做棋盘的榧木，至少是三百年树龄的老树，这种树日本国内已经被砍光了。
　　有了材料，这工艺也是问题。榧木的特性是水分足，油性大，想做成棋盘，第一步就是干燥。一块十厘米的板，最少要静置风干５年，一块二十厘米的板则至少要放上１５年，基本上老子砍树，到儿子辈才能用，这钱啊，花的既是材料，也是功夫。”
　　林轩说着，伸出拇指和食指，照着这棋盘侧面比划了一下，然后又指着棋盘一只八棱脚上小小的刻字道：“恭喜，你个狗大户，这棋盘现在少说一百五十万了。”
　　这就又翻了翻？张奥已经开始对价格有点麻木了。
　　齐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只脚上是吉田寅義几个小字。
　　“这人很有名？”齐鸣问。
　　林轩点点头，招呼齐鸣合力将棋盘翻转的同时，开口道：“几年前的中日韩首脑峰会上，日本首相安倍，送给咱们国家的国礼，就是这位制作的一块榧木棋盘，这位算是日本在世的棋盘制作第一人。”
　　“啧啧，有点可惜啊。”
　　齐鸣又瞄了瞄棋盘，语气遗憾。
　　“你可惜什么？”林轩看着他这副得瑟样，感觉牙痒痒的很。
　　齐鸣没瞒着，把那搬运工说的又给他说了遍，按他的说法，再结合这棋盘，那死去的老人身价肯定不低，遗物里说不定就有更珍贵的东西。
　　林轩听着眼前一亮，作势就要出门，但却被齐鸣一把拉住了。
　　“你去哪儿？”齐鸣问。
　　“我去那家店看看啊。没准还有什么好东西呢～”
　　林轩回答的理所当然。
　　齐鸣心说，那些东西又全被重新装车了，去了也白搭，但想想他还是没说，让他跑一趟也好，不到黄河心不死嘛。
　　“去之前，推荐个懂日本刀的人呗。我觉得那刀也挺不一般的。”
　　“刀？日本刀鉴定最简单了，我来。”林轩说完，三两步过去，把那把胁差拿在手上。
　　“日本刀你都懂？小看你了啊。”齐鸣忍不住打趣道。
　　“呵，论辈分我是你师兄，你要学的可还多着呢。”
　　自打跟齐鸣认识，林轩也是难得有这种碾压对方的机会，所以说起话来，带着些得意。
　　随后，齐鸣几人只见林轩抽出刀刃，都还没看清他手上如何动作的，一会儿的功夫，林轩竟是把整个刀刃，给取了出来。
　　
　　取出刀身后，林轩低下头凑近了尾端位置，细细打量，嘴上解释道：
　　“日本刀的刀身，尾端握持的这部分在日语里叫茎或者中心，铸刀匠人一般会把自己的名字给刻在这儿。有的还会刻上，用刀人的名字。”
　　“你这些跟谁学的？师傅应该不下围棋，也不研究日本刀吧。”齐鸣回忆了下也没在博古斋见到围棋或兵器，好奇之下，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林轩想都没想，就说道：“我跟着《棋魂》还有《浪客剑心》里学的。”
　　这是什么鬼，齐鸣还在疑惑，林轩那边惊疑出声，似乎已经有了收获。
　　“咦，你这把上还真有留名字，“越中则重”，这名字看着有点耳熟。不管了，反正有名字了，你自己查吧，我先回那家店看看，回头再说。”
　　说完，林轩把刀刃小心的交到了他边张奥的手上后，火急火燎的就出了门，生怕走慢了，东西就会长腿跑了一样。
　　齐鸣朝小龙使了个眼色。
　　小龙会意，立马跟了出去，总算是在电梯口追上了林轩。
　　“小龙？”
　　林轩诧异的看着追来的小龙。
　　“齐哥让我跟着，大概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小龙解释道。
　　林轩翻了个白眼，抬腿跨入电梯轿厢，瘪瘪嘴：“我又不是第一次来日本了。”
　　不过他也就发发牢骚，齐鸣也是一片好心，这点他还是拎得清的。
　　进了电梯，他的心反而是静了下来，不那么着急了，有了时间他就又琢磨起刚刚刻在刀柄上的那个名字来。
　　“越中则重。越中则重。靠！”
　　林轩将这名字喃喃念了两声后，忍不住一跺脚，电梯被他这一跺震得微微晃荡。
　　“怎么了？”小龙古怪得看着这失态的公子哥。
　　“没什么，那个家伙的狗屎运是真得强！”
　　林轩感觉他的牙根又开始痒了，全是给酸的。

第 337章 正宗十哲
　　外事不决，求谷歌。
　　正好，这会儿又是在国外，齐鸣都不用登录翻墙软件，直接打开了维基百科，在聊天框里输入了＜越中则重＞四字。
　　查询结果很快跳出，这位还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按照百科记录，他是日本南北朝时期的人，这个时代属于日本镰仓和室町时代之间，要比中国的南北朝晚了９００年。
　　当时因为日本皇族内部叛乱，导致了国家分裂成南北两个政权。
　　这次叛乱类似李世民和李渊。儿子光明天皇被大臣拥立，夺了他老子醍醐天皇的位子。而这醍醐天皇比李渊要硬气，他带着代表皇权的三神器出逃，建立南朝。这一分裂时期，整整持续五十多年，最后北朝打败了南朝，统一日本。
　　这位越中则重，是南北朝时期，最著名的锻刀匠，被日本人尊奉为：正宗十哲之一。
　　所谓正宗十哲指的是日本历史上最强的十位锻刀匠人。
　　这种叫法其实也来自中国，唐朝的时候官方就建立武庙，用来祭祀武庙十哲，那时候姜子牙被认为武圣，他之下的诸葛亮，张良，白起等十位将领，则被称作十哲，共享香火。
　　类似的还有孔门十哲之类。不过俗话说，见仁见智，每个时代的人眼光都不同，到宋明的时候不管武庙十哲，还是孔门十哲人选都有变动。
　　跟华夏的情况类似，日本这正宗十哲的名额归属，也是一直争议不断，到１７世纪时一度增加到了１２人。
　　但是，不管是哪个时代，越中则重都是榜上有名，并且他所擅长的还就是齐鸣手上这种短刀的锻造。
　　由于年代久远，这位的作品流传下来的并不算多，有明确记录的也就２０多把，被各大日本博物馆和财阀珍藏。
　　齐鸣摸着手上这把小刀，也是没料到来头会这么大，他这会儿只能是在心里感谢，感谢日本的富裕阶层看不上这种二手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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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更要感谢那位老板娘没看过《棋魂》和《浪客剑心》，不然好东西也落不到自己手上。
　　话说那玩意儿好看嘛～
　　心里想着，齐鸣拿起了床边的遥控器，打开了酒店电视。结果日本的电视台跟华夏的不同，日本电视没有APP这说法，跟华夏十几年前一样。
　　电视就是电视，它会实时播放各种电台节目，可以回看，可以录播，但不能点播或提前播放，也不支持网络播放。
　　没办法他只能关了电视，用手机登录某酷视频，看起了《棋魂》。
　　小时候家在农村没那条件，齐鸣也就没接触过动漫，现在看了才发现，这东西打发时间倒还真不错。就在他津津有味的看到第三集的时候，趴在他身侧的小紫一仰脖子，没过一会儿，门口就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敲门声响起后，小紫又打着哈欠趴了回去。
　　齐鸣起身走到门前，从猫眼处瞄了眼，看到是林轩后，便打开了门。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之前还以为这小子要白跑一趟，结果现在他手上拿着个深色塑料袋，看着还沉甸甸的，居然没有空手而归。
　　“有。便宜你小子了。”
　　林轩走到房内，在茶几边坐下，打开了手上的塑料袋，从里头拿出了两个圆柱形木盒，打开盒盖，里头是黑白二色棋子。
　　“喏，人家从一个柜子里找出来的。幸好我去了，不然都要被丢了。这下你可以凑成一套，这价格还得涨。”
　　在那家二手店，除了这棋子，还有两张柜子，年代也到民国，也就是日本的明治时期。但这东西虽然是手工实木打造，但不算精品。
　　倒手也赚不了几个钱，而且他也没出货渠道，所以就放弃了，也就拿回了这棋子。
　　齐鸣走上前，拿出一枚黑棋子放手上摩梭一下，感觉质感不一般，用望气术一看确实有宝气，他近乎是下意识的掏出强光手电，对着棋子表面，压了压灯，诧异道：
　　“黑玛瑙的～”
　　黑玛瑙跟黑曜石组成的化学成分和外在表现几乎一样，但分辨起来也很简单，打灯后如果表面光晕还是黑色那就是黑玛瑙，如果泛深褐色或深褐黄色的那就是黑曜石。
　　林轩也伸手捻出个白色棋子，点头应到：“这盒白子更贵，是白玛瑙里头的冰糖玛瑙。还有这装棋子的木盒，也都是小叶紫檀的。”
　　齐鸣心道，榧木棋盘，玛瑙棋子，紫檀棋盒，这老头还真TM的有钱，不过也惨，死的时候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那刀的来历你查到了？”林轩询问的同时，朝着棋盘上放了一颗白子。
　　“嗯。越中则重，挺有名的一个刀匠。”
　　齐鸣回答的时候，顺势将一颗黑子放到了一边。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轩落子的速度变快。
　　“卖了呗。正好你在这儿，过会儿替我打个电话给有村，看看他什么时候空，顺便问问他这刀他要不要。”齐鸣手上动作不停，还不等林轩答话，他就笑道：“嘿嘿，我赢了。”
　　林轩落子动作一停，诧异抬头：“赢？你赢个锤锤，这才下了几个子？”
　　齐鸣朝着棋盘上斜着连成一线的五颗黑子一笔画，笑道：“这不五个了嘛。”
　　“呸，谁跟你玩五子棋了！老子下的是围棋！”林轩都被气乐了，手上棋子一丢，就不想搭理这小子。
　　棋子落于棋盘，声音清脆悦耳，甚至吸引来了小紫，小家伙伸长了爪子，扒拉起那颗落到桌上的白玛瑙棋子。会有这种效果，还真是日本棋盘的作用。
　　在这种棋盘背面，有一个约一厘米见方的凹槽，槽中央雕一个四棱形的凸角，日本人称这凹槽叫＜脐＞，这个凹槽类似扩音器，可以使棋子拍在棋盘上发出的声音变得更加清脆悦耳，还有助于蒸发木料中的水气，以防棋盘变形。
　　齐鸣看林轩都投子认输了，便也放下了棋子，他干脆拿起了电话递给了林轩，让他现在就用他手机，打电话给有村。
　　他这次来日本，最初的目的就是迎回之前交易时，有村还未交付，包括龙马在内的那几件古董。原本双方约好的是４月上旬，但因为在港岛耽误了太多时间，这会儿已经是四月中下旬。
　　这有村也是日本数的上号的收藏家，古董商，人家也不可能为了他，逗留原地，所以齐鸣也只能来了后，再约时间。
　　电话拨通，林轩用一口熟练的日语寒暄，而后进入正题。
　　齐鸣看着他的脸色从紧到松，也是放下心来，看样子是没什么问题。
　　５分钟后，林轩笑着放下手机，结束了通话。
　　“问的怎么样？”齐鸣问。
　　“他说他在马来西亚，原本预定是下周一，也就是６天后才回国。我问了他要不要收藏这把越中则重的刀后，他就说３天后就回，还叮嘱了这把刀一定要留到他看过后，再出手。”
　　“那这个呢？”齐鸣指了指棋具。
　　“这个棋盘，他说没什么兴趣。这种制作者还在世的，他并不想收藏。你打算怎么处理？带回国？”林轩问道。
　　齐鸣思考了下，否决了这提议，开口道：“算了，明天找家古董店，就出了吧。这种东西在国内，也不好找买主，哪怕少卖点也无所谓。”
　　这种日式围棋棋盘，其实可以叫棋墩，光厚就有六寸左右。这种棋墩，适合摆在日式榻榻米样式的房间，棋手盘腿对弈。
　　你要是带回国，往桌上一放，下棋的人就只能站着，不然连棋盘都看不到。除非卖到东北，那儿据说还有土炕，放炕上倒是能用。
　　齐鸣也可以给自己房间整个榻榻米，但拿来下五子棋，太浪费，还是卖了省心。
　　“成，卖完了，趁着有空，我带你去神户吃牛肉，去奈良看看鹿，再到京都逛逛寺庙，现在核废水还没波及关西。过两年没准牛都变异了，你想吃都吃不到。”
　　林轩一边说，一边拿出了手机，开始做起计划。
　　齐鸣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对逛吃兴趣不算大，但也不能扫了其他人的兴致，况且小龙和张奥也是第一次来，总不能拽着他来蹲酒店吧，他是老板又不是资本家。

第 338章 白石骨董店（上）
　　第二天，直到９点多，齐鸣才醒了过来。
　　他枕头边的小紫，几乎也在同时，半蹲起身子，揉眼，张嘴，前爪像是个大字型舒展，那动作几乎和一旁刚睡醒正伸懒腰的齐鸣一模一样。
　　站在书桌上的红靛刻，看着的老大和主人，总算是明白自己输在了哪。
　　起床，洗漱，再叫酒店送来早餐，用过餐后，他才拿起手机招来了另外几人。
　　房间里４人集合，按照原定计划，今天先去卖掉这棋盘，再去大阪城，４月份正好是赏樱的季节，而大阪城正是市内最出名的赏樱地点。
　　不过，齐鸣是没想到，偌大的大阪市居然没几家古董店。离他们最近的，都要跑到梅田区。
　　梅田和他们想去的大阪城，算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坐地铁要浪费将近１个小时。
　　“怎么办？要不卖到二手回收商店？”林轩看着地图上的查询结果，询问道。
　　他所谓的回收商店，就是那些二手奢侈品店，这种店基本走几步就有一家。
　　“拿过去看看吧。虽然我不抱什么希望。”齐鸣道。
　　果然，当他们把东西搬进商店里，人家倒是也愿意收购，但只给１５万日元，也就是７千５华夏币，连个零头都没有。
　　没办法，他们只能转去梅田区，而且因为这棋盘要两人抬着，移动不便，他们也坐不了地铁，选择打车，而在大阪市内打车比地铁更花时间，等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１１点多了。
　　这家古董店叫＜大阪白石骨董商店＞，在日语里，古董的古字，写作骨头的骨。
　　齐鸣他们会选这家店，除了离的近，还因为在谷歌地图上的介绍里，这家店附带了中日英三种文字的介绍。
　　看着就给人一种很专业的样子。
　　“欢迎光临。”
　　一行四人一跨进店门，里头的营业员们就热情的喊着欢迎。其中一个离得近的女孩，梳着马尾，化着精致的妆容，一脸笑意的迎了上来。
　　林轩作为几人代表正要展示下自己的日语水平，但一看女孩胸前的铭牌上，汉字部分写的张婷婷三字后，瞬间有点泄气，起这名字的那肯定不是日本人了。
　　“你们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吗？”
　　这位张婷婷还不知道这一行人都来自华夏，所以是用日语询问道。说话的同时，她好奇的看向乖乖站在齐鸣肩膀上的小紫和红靛刻。
　　“要不还是说中文吧，听着舒服。”林轩开口道。
　　“呵呵，好呀。”张婷婷笑意盈盈，一脸见到老乡后喜悦的样子。
　　但齐鸣和林轩那也都是老江湖了，这笑的实在有点假。
　　“老乡，先那边坐，是卖东西还是买东西？”张婷婷走在前头，抬手示意了下左侧角落的空桌椅。
　　“卖东西。”
　　林轩答了句，同时领着齐鸣三人，跟着她走到了这等候区，找了空桌椅坐下。
　　小龙和张奥将那棋盘放到桌上后，自觉地退到了齐鸣身后。
　　一行四人，两人坐，两人站，张婷婷一下子就分出了主次，她笑着端来了茶水，分发水杯时候问道：“要卖的是这棋盘。”
　　“嗯～”
　　齐鸣抿了口这大麦茶，有点涩不算好喝。
　　“这东西看着挺新呀～”张婷婷简单看了看，评价了句后，又道：“你们等一下，我去问问店里的鉴定师在不在。”
　　说完，她跑向了自己的同事。
　　齐鸣和林轩也趁着这功夫，扫视了一圈这家古董店。
　　光从布局装修上来说，这家店更像是家珠宝店。１百多平的空间，全是现代化的装修，整体也是回字形的结构，靠墙和中间各有一圈玻璃展柜。
　　其中大件物品靠墙，小件则放在齐腰高的玻璃柜，每个柜台后都站了一到２位面容姣好的女人。
　　而且，齐鸣还注意到，这里头卖的东西，从造型和风格上来说，全来自华夏。他好奇之下用望气术扫了扫，结果简直惨不忍睹。
　　店内物品的水准，大概也就比潘家园的那些地摊好上那么点，别说明清，清末甚至民国的都不多。
　　“要不换一家？”齐鸣忍不住向身边的林轩提议道。他打心里觉得，这种专卖假货的地方，不一定要的起他这棋盘。
　　“怎么了？”林轩古怪的看向了他。
　　齐鸣正想解释，那个张婷婷又走了回来，热情的道：“两位老乡，我们鉴定师早上去了天王寺店巡查，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差不多过个２０分钟就到。要不你们就坐这儿等会儿，或者无聊的话去看看店里东西？”
　　“好啊。”林轩笑呵呵的应下，说完就站起身，跟在那张婷婷身后，走向了柜台。
　　齐鸣心道这小子该不是看上了这女孩吧，答应的也太快了，他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不过既然林轩应下了，齐鸣也不能当众扫他面子，也只能站起身。
　　“你俩也坐，就别干站着了。要是感兴趣，转转也行，不过要是看中了什么，别急着付钱，可以先跟我说一声。”
　　齐鸣朝着身后站姿笔挺的小龙二人嘱咐道。
　　“好的，齐哥。”
　　小龙应了声，找了个位子坐下，他守在这棋盘旁确保安全。张奥则跟在了齐鸣身后，倒不是对店里的东西多感兴趣，更多的是确保齐鸣安全。
　　齐鸣直接忽略了刚刚用望气术扫视过的地方，朝着之前视线死角位置走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
　　就在两人看的时候，门口又传来了感应门开启的声音。店里的营业员就像是机器人似的，整齐的说着欢迎光临。
　　齐鸣正好离门近，就好奇看了眼。
　　这次进来的是两个女孩，看着年纪不大，但都很漂亮，肤白貌美大长腿那种，而且她们一个穿着水手服，一个则是一身的洛丽塔，比在他在日本桥见过的那些女仆可要高出不止一筹。
　　穿着洛丽塔的女孩跟招呼她的那名营业员询问过后，手那自拍杆，朝着镜头微笑挥手。
　　齐鸣还当她是要自拍，结果却听她用热情的道：
　　“各位朋友，这家店是大阪市内的一家古董店，刚刚小鱼问过了店里的工作人员，允许咱们在这儿直播。机会难得，我和乔乔来带大家看看，日本古董店里卖的是什么吧。正式开始前，请还没点关注的朋友点点关注，谢谢啦。”
　　齐鸣收回目光，继续看着面前的柜台，心道原来是俩女主播，不过颜值倒是挺抗打，她们的粉丝运气不错，不是乔碧罗。
　　“怎么样，看上什么了？”
　　就在齐鸣看东西时候，林轩支开了那张婷婷，走到了齐鸣身边。
　　“你看的怎么样了？”
　　齐鸣头都没抬，随后问道。
　　“呵，我是知道你为什么说要换一家了。这一柜台的东西加起来都还没那女孩的裙子值钱。”
　　林轩语气有点丧。
　　“哪个？”齐鸣好奇的问道，虽然说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假的，但有两件民国的东西，怎么也值个三五万，什么裙子这么贵。
　　“那个。”林轩指了指正在一个柜台前直播的两个女孩，解释道：“那个穿洛丽塔的，我要没看错，她现在穿的裙子叫：中村十字。”
　　
　　“这套裙子，２０１５年那会儿最高被炒到了１０万华夏币，你说就这柜台里的东西，有什么比这衣服贵的？”
　　“十万！”
　　齐鸣又瞄了瞄那在直播的女孩，黑黢黢的衣服，又不是什么高定也没镶钻，凭什么卖那么贵。
　　“少见多怪。她边上那姑娘身上的水手服看样式，应该是日本人气最高的学生制服品牌conomi的经典款，这种带小西装的，至少也要３千多。啧啧，她俩的气质倒是挺趁这衣服的。”
　　“你一个单身狗，为什么对女孩子的裙子，了解的这么清楚？”齐鸣发出了灵魂拷问。
　　林轩白了他一眼，反问道：“你难道没看过《美少女战士》和《蔷薇少女》？”
　　齐鸣摇了摇头，光听名字都知道，应该又是某部动漫。
　　“唉～”林轩长长的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遗憾：“你小子，真可怜，没童年啊。”
　　“这种童年，不要也罢。而且，你要再看，人家该报警了。”齐鸣提醒了句，同时将手上的铜钱递给他，道：“看看这个，应该有一眼。”
　　
　　林轩接过，瞄了眼，兴趣缺缺的嘀咕了声：“这不就一个隆武通宝嘛～”

第 339章 白石骨董店（中）
　　清兵入关，占领京城后很快就南下，覆灭了当时南京的弘光政权，随后忠于明朝的一批人，拥护朱元璋的第九世孙朱聿键，在福建一地建立第二个南明政权，年号隆武。
　　齐鸣给林轩看的这枚隆武通宝，就是这个南明小朝廷，当时发行的货币。
　　这个政权持续的时间很短，一共也就两年，所以货币发行量不算多，加上后头清军的清缴，遗留下的货币就更少了。
　　但因为是地方政权，所以即便隆武通宝的存世量不多，还是卖不上什么价。
　　林轩手上这枚隆武通宝直径在2.9厘米，铜质黄亮，字口深峻，包浆温润，算是铜钱里的极美品了。但要放到潘家园，也就2千多，撑死了3千块。
　　这钱币，连被摆进博古斋一楼柜台里的资格都没有，林轩又怎么看的上。
　　林轩扫了眼后，就又递还给了齐鸣，漫不经心的道：“真货，品相不错。”
　　齐鸣接过后，想了想，转手交给了跟在一边的张奥。这东西看到就是有缘，丢了太可惜，但对他也是毫无吸引了，所以给了张奥，就当福利了，顺道收买人心。
　　小伙子拿着这铜币，开始还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齐鸣给他干嘛。
　　齐鸣见状，指了指柜台里2千日元的价签，道：“这枚你来买吧，等回了京城，找家古玩店，卖个2千，没什么问题。”
　　“额，谢谢齐哥。”
　　张奥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在给自己福利。2千日元，折算下来也就100华夏币，他一倒手就能挣2千多，不由得心下暗喜。
　　“谢什么谢。你齐哥可是有钱人。跟着好好干，亏不了你的。”
　　林轩一边埋头看起了柜台里的古钱币，一边调侃道。不管在哪家古董店，钱币永远是真货比例最高的一类，既然齐鸣能挑出枚隆武通宝，他也想碰碰运气。
　　至于店里的其他东西，林轩已经不抱希望，懒的再看。刚刚逛的那一圈，他算是把这店的底给摸了个七七八八。
　　店里在售的不管瓷器书画还是钱币，全是华夏样式，而且一共7个店员，看他们胸口的铭牌5个是华人，一个白人，一个应该是日本人。
　　这种店，说白了就是专坑华夏人的。
　　这些年文物回流的呼声很高，不少有钱人出国旅行时都会顺带着关注一下国外的古董店，要是正巧碰上了来自华夏的文物，价格又在自己承受范围内。
　　他们自然不介意，发扬一下爱国热情，慷慨解囊一把，而且没准带回国还能大赚一笔。
　　还有一些人，甚至是专门跑到国外淘宝，在这些人看来，大多数外国人肯定不懂中国古董，所以捡漏机会大。即便是那些外国人知道是古董，也肯定不懂国内行情，买回去也能从中赚取巨额差价。
　　早些年，国外还真是这种情况，也确实有不少人都捡了漏，发了财。
　　比如被苏富比拍出了2.2亿天价的《乾隆大阅图》之《阅阵图》，就是在国外一个毫不起眼的跳蚤市场上被发现的。
　　
　　（阅阵图，局部）
　　但是外国佬又不傻，这种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他们耳朵里。大部分外国佬只是提高警惕，不再轻易出手手上的东方艺术品。
　　还有一部分外国佬反而利用了这种漏洞，他们直接从国内采购赝品，运到国外后再专门卖回给国人，用来牟利。
　　更加毁三观的是，很多丧良心的中国人，甚至自己做起了这种生意，专骗自己人。而且因为更懂国情，他们骗起同胞来，要更狠。
　　林轩现在回想，刚刚那位美女一口一个老乡，就觉得恶心，以前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到她这，那就是老乡见老乡，骗你没商量！
　　扫视一圈，都没见到合心意的东西，林轩也是意兴阑珊，他打算叫上齐鸣，直接换家店了。这种骗人的地方，想来也不会出个公道价，买那张棋盘的，再待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他正准备开口，身后传来了两个欢快的女声。好奇之下，他转过身就看到刚刚那两个直播的小姑娘正在他们身后一米远的地方。
　　“谢谢，江南烟雨大哥送的火箭，MUA~”
　　身穿洛丽塔，名叫小鱼的女孩，热情的朝着镜头挥手，同时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手机屏幕上立马有人刷色色的表情，有人膜拜刚刚的送礼大佬，还有人则是怂恿小鱼身边那位水手服的乔乔也要送一个飞吻。
　　那位被白色水手服，和黑色丝袜，衬的腰细腿长的乔乔性格要内向的多，看到这要求后，红着脸连连摆手，直接躲开了镜头。
　　直播是小鱼自己玩，乔乔作为闺蜜只是友情出镜，她知道自己闺蜜脸皮薄放不开，所以也不强求，但看到一些人在屏幕上刷出不满等言论后，也有点无奈。
　　想了想后，她朝着镜头笑道：“各位，你们就别难为乔乔了，这样吧，作为补偿，如果点赞到500万，或者礼物值满100万，我就抽个奖，咱们设1个大奖，5个，不，10个小奖赠送给大家。”
　　十个萝莉九个富，关注小鱼的这些个粉丝早就知道，这丫头家境优渥到恐怖，她玩直播压根不为了挣钱，只是好玩和打发时间。
　　小鱼每次安排抽奖，不是最新款水果手机，就是笔记本电脑，说什么100万礼物值，那些礼物分成都还不够抽奖的零头。
　　所以当小鱼说要抽奖后，直播间的3万多号人跟打了鸡血一样，点赞数字从原先的3百多万，蹭蹭蹭的往上蹿，估摸屏幕前的不少人指甲盖都要戳飞了。
　　但点赞数还没到5百万，礼物值就先满了100万，就在小鱼宣布抽奖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屏幕上一个个嘉年华，火箭，游艇等特效飞过，几乎是瞬间就完成了目标。
　　这些送礼的，大部分小鱼都认识，都是生活中的一些同学朋友。有钱人的社交圈里，大部分也都是有钱人，所以小鱼提了，他们当然不会吝啬，肯定支持。
　　这么一波礼物送下来，直播间人气立马被顶了上去，小鱼看着涨到5万的在线人数，也是喜笑颜开。
　　她朝着屏幕感谢了两声后，笑道：“这次礼物，咱们就不送手机，也不送电脑了。既然在古董店，那咱们今天就送古董。也算是为文物回流做点贡献。”
　　她这话一说完，粉丝们瞬间不淡定了，原本已经停下的点赞数再次飙升，礼物也又开始刷了起来，见过抽奖送礼，谁见过送古董的。
　　而且还是在国外古董店现买的，观众们怎么能不激动。
　　别说他们，不远处的齐鸣和林轩对视一眼，就是他俩的身家，都忍不住偷偷比了个大拇哥，豪！壕无人性！
　　要不是知道这家店里的，都是假的，齐鸣和林轩都想过去问问，这姑娘到底是在什么平台直播了，高低得进去试试运气。
　　小鱼举着自拍杆，在原地转了一圈，带着直播的观众扫视了一圈这家古董店，那几个听懂了这位财神爷豪气发言的华人营业员，更是配合的朝着镜头挥手。
　　营业员嘛，主要收入还是提成，所以她们都希望能博取这女孩的好感，到时候只要来自己柜台前消费一波，那这个月的钱包也就稳了。
　　小鱼转弯一圈后，似乎也有了决定，便对直播间的人道：
　　“这些东西，我会亲自带回国，然后再快递给大家。不过国内快递，你们都懂，我要是买瓷器或者书画，那有很大概率都会有损坏，所以咱们就挑个方便运送的。就铜钱吧！放心，咱们绝不挑便宜的，10个小奖，至少也要单价1万华夏币的。至于大奖嘛~”
　　小鱼停了停，才霸气一挥手：“大奖预算25个W。”
　　“鱼姐威武！”
　　不知道谁起的头，屏幕上瞬间一片＜鱼姐威武＞的字幕连着刷起。
　　看着已经朝着6万大关前进的在线人数，小鱼志得意满的朝着齐鸣林轩所在的钱币柜台走了过去。

第 340章 白石骨董店（下）
　　临近柜台，小鱼看着面前的齐鸣和林轩，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这自然不是因为他俩有多帅，小姑娘的眼神，一多半都停在了齐鸣肩膀上的小紫和红靛刻上。
　　女孩子都喜欢毛茸茸又可爱的东西，小紫的颜值完美的适配，连带着齐鸣这主人都跟着加分不少。
　　小鱼在那瞬间几乎是把抽奖的事儿，短暂的抛诸脑后，小脑瓜里全力思考用怎样的开场白，才能很自然的搭个讪，然后再开口花钱把小紫给买了，实在不行，那就留个联系方式，等啥时候生了崽，买只小崽也不是不行。
　　不止是她，就连偏内向的乔乔都把注意力落在了齐鸣身上，不过她其实更喜欢红靛刻。
　　齐鸣被这俩丫头看的嘴角抽了抽，不知道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丫头片子，为啥就盯着他不动了，等看清了两人的视线后，才明白，自己多少是有点自作多情了。
　　动物的直觉本就比人强，更别说他肩膀上的小紫和红靛刻，自然也发现了两个丫头，红靛刻警惕心更重，啾啾叫了两声后，反而朝后一飞，躲到了张奥的头顶上。
　　而小紫就淡定的多，除了有数的几人外，小家伙对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姑娘都挺热情，这大概是因为，只要跟它处过的女孩很快都会给它提供各种美食的缘故。
　　“嗷呜~”
　　小紫今天心情不错，看到那女孩在看它，便伸出了右前爪，朝她挥了挥，算是打了个招呼。
　　这一下可把小鱼激动的不行，搂着身边的闺蜜的肩膀蹦蹦跳跳起来。
　　“哇~太可爱了，乔乔，看到没，它跟我招手了耶。”
　　“嗯~那只鸟也好可爱。”乔乔点点头，踮起脚，视线看向身后方的张奥。
　　由于这会儿开的是前置摄像头，所以直播间的观众看的一头雾水，都不知道为什么主播刚刚先是发呆，而后又是一副很激动的样子，她嘴里的可爱指的又是什么。
　　很快就有观众，把问题打到了屏幕上。
　　看到提问的小鱼兴奋的向他们解释道：“我在店里看到了一只超可爱，又超乖的猫，还有一只很漂亮的鸟~”
　　说到一半，她又觉得光这么说，没什么说服力，于是按动了自拍杆上的开关，把切换到了背部摄像头，齐鸣林轩以及张奥一下子都被拍了进去。
　　林轩倒是没什么，大大方方的站那，张奥也没多想，只有齐鸣，当他看到后置摄像头亮了亮后，立刻就做了个抬手掩面的动作。
　　他和童欣晴热恋的消息，昨天宣布，借着两大顶级珠宝被一个人代言，带来的热度，现在还挂在热搜上没下来。
　　因为齐鸣不是圈里人，他暂时也没做好生活在镜头下的准备，所以他下意识的想要躲避镜头。但想想眼前这女孩就是个户外主播，又不是狗仔后，认识到是自己反应过激了，便又放下了手。
　　“真的好可爱。”
　　“这是猫？猫会这么乖？而且它也太小了啊。”
　　“鸟呢？”
　　“就我觉得，这俩男人都好帅的嘛？”
　　“要不猫归你，男人归我？”
　　“小鱼，搭讪要联系方式啊！”
　　小鱼的粉丝们快速的发送着互动消息，但才发了几句话，他们就发现镜头又切成了前置，这会儿只能看到小鱼的脸了。
　　小鱼在看到齐鸣的动作后，也是意识到，自己犯错了。
　　在日本极其重视隐私，别说是人，很多普通的饭馆商店，都会贴上禁止摄影的标签，所以她才在进店后第一时间询问营业员能否直播，得到允许后才开启直播。
　　要是不经意的拍到人也就算了，刚刚直接把镜头对准别人，这是很不礼貌，甚至是违法的行为。
　　“这位哥哥，哦不，这位叔叔~非常抱歉，我刚刚不是有意要拍你的，我只是想拍那只猫。”
　　小鱼顾不上直播间的观众，赶紧过去，微微鞠躬同时用英语向着齐鸣道歉。在日本，英语也是必修课程，所以如果不会日语，说英语也可以，只不过日语里没有儿话音的缘故，他们的英语发音会怪一点。
　　不过在称呼上，小鱼犯了难，她和乔乔21岁，还在上大学。齐鸣和林轩看着要比他们大，但肯定大的不多。
　　叫哥哥，这年头哥哥妹妹，可不是什么好称呼。叫叔叔，有点把人叫老了。
　　林轩看着她的囧样，不由莞尔，这姑娘咋咋呼呼挺可爱，便指了指齐鸣笑道：“没事，他这人脸皮比你闺蜜还薄，不喜欢上镜，能不拍就别拍了，我没事儿，你拍我吧。”
　　“你们都是中国人？”小鱼欣喜问道。要都是老乡，今天这事儿就好沟通。
　　“嗯~话说你这套中村十字是第几版~”林轩好奇问道。
　　“大叔，你也懂洛丽塔？”小鱼眼睛亮亮的，这种服饰在国内早年被归类成奇装异服，这几年随着圈子扩大，风评才扭转，但懂这个的男生不算多。
　　她大大方方的原地转了个圈，裙摆随着她的转动摇曳，落定后才开心的回答道：“我这身是第一版的，16年再版的我也有~”
　　林轩对这丫头的豪气有了更深的认识，两套衣服高峰时，接近15万了。
　　说到感兴趣的，林轩和小鱼就又聊了几句。齐鸣看着林轩的样子，暗想这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难得单身狗这么主动，也就没提走。
　　而小鱼能做主播的，社交能力肯定不差，聊了几句后，就向林轩求助道：“大叔，你朋友的小猫能借我摸摸吗？摸一下就行。”
　　“叫大叔有点过分了啊。我姓林，他姓齐，至于猫~”林轩看向齐鸣，打算帮她问问。
　　而小紫听懂了这丫头说要摸自己，它今天心情好，加上对那自拍杆也很感兴趣，轻轻一跃主动跳到了小鱼肩膀上，看向了手机镜头。
　　小家伙的颜值瞬间赢得了直播间观众，尤其是女性观众的肯定，字幕充斥了想要，喜欢之类的字眼。
　　小鱼也没想到这么乖，小心的伸手将小紫从肩膀上取下后，捧在掌心，连自拍杆都交给了闺蜜，让她帮忙拍摄。
　　开始评论区一片祥和，全是羡慕，或者美女萌宠之类的文字，但过了三分多钟，一个叫GG的水友发了个评论：主播，说好的抽奖呢？我要抽奖！
　　发完评论，这个GG直接复制粘贴，一下刷了屏，另外一批冲着抽奖来直播间的也跟着刷起了抽奖。
　　拿着手机的乔乔看到发言后，只能提醒自己闺蜜。
　　小鱼反应过来后，朝着镜头歉意的道：“对不起，这小家伙太可爱了，我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抱着小紫，跑向了柜台。
　　柜台里胸口铭牌上写着“李燕”的营业员，松了口气，她在听到这位要挑钱币当奖品，预算还如此之高时，高兴的差点蹦起来，没想到耽误这么长时间，幸好这期间这位财神爷没改主意，不然她掐死那小猫的心思都有了。
　　看着小鱼走近，李燕立刻换上最热情的笑容，招呼道。
　　“小姐，您想要什么朝代，或者什么价位的，告诉我，我来替您介绍，我们店里的产品很齐全的。”
　　小鱼扫视着柜台里的钱币，随口接道：“朝代价位无所谓，先挑一个大奖的奖品吧，预算25万左右，不超过30万的就行。”
　　这会儿离的近了，齐鸣瞄了眼那直播的手机，屏幕上除了礼物特效，全是鱼姐霸气，鱼姐牛批的字幕，彻底霸屏。
　　“呵呵，做您的粉丝真的是太幸福了。”李燕小小的拍了下马屁，而后从一堆钱币里拿出了一个小盒里头放着一枚黑色钱币。
　　“小姐，这枚西王赏功银钱，就很符合您的要求。您看看，满意吗？”
　　
　　因为小鱼抱着小紫，齐鸣和林轩也只能在一边等着，所以听到这位女营业员推荐的是西王赏功钱后，忍不住对视一眼，都是心道，这家店果然是家黑店，这下刀也太狠了点!

第341章 关我屁事（上）
　　小鱼家里也有不少古董，但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在她这种ACG女孩眼里，你就是拿只明朝的斗彩鸡缸杯摆她面前，估计都还不如一条裙子，所以她对古董自然也就没什么研究。
　　这会儿拿起这枚近乎黢黑的钱币，她的心里就有点犯嘀咕，一手抱着小紫，一手就将钱币递到了乔乔举着的摄像头位置，展示给直播间的观众，询问道：
　　“各位，你们看看这枚怎么样？字迹挺清晰的，就是黑乎乎的，颜色看着不喜庆。你们要是不喜欢，咱就换。要是喜欢，我就挑这枚给大家做这次的大奖奖品了啊。”
　　“西王赏功~”
　　屏幕上已经有人把钱币上的字给打在公屏，几个手速快的，简单搜索后，立刻兴奋起来。
　　“鱼姐，就它！”
　　“鱼姐，我不嫌弃黑~”
　　“鱼姐，抽我，抽我~”
　　“楼上，你想小鱼怎么抽你，皮带还是数据线？”
　　“鱼姐，你要捡大漏了啊!OMG,买它，买它。”
　　站在一旁的营业员李燕既然敢推荐这枚古币，那自然也是做过功课的，听到小鱼挑了个颜色的毛病后，立刻笑着凑上前，纤细指间轻轻点着装着古币的塑料盒表面，认真解释道：
　　“这位小姐，我给您推荐的这枚，叫西王赏功钱，他是明末农民起义领袖，跟李自成齐名的张献忠，制作的一种赏钱，别看它是钱币造型，但作用类似今天的勋章，是张献忠专门用来奖励有功之人的。”
　　
　　“这种赏钱，当年做了三种材质的，分别是铜，银，金。功劳越大，钱币材质也就越好。您说它黑，正是因为这枚赏功钱的材质是银，这种黑色其实就是氧化银，没有多年自然氧化的很难形成，反而越黑才说明年代越古老，价值越高。”
　　“哦~”小鱼一边点头，一边时不时偷偷瞄瞄自己直播间，直播间的公屏上已经有观众将这钱币来历打了上去，她正好借此判断，这位营业员有没有忽悠自己。
　　“美女，您稍等下啊。”李燕说到这顿了下，当着小鱼等一众人的面，她转过身拿出钥匙当着小鱼的面弯腰打开了身后的一个矮柜。
　　柜门向两侧打开，露出了一个保险箱，而后她蹲下后用身体，遮挡住保险柜的密码，手指轻轻按动，打开了保险箱，随后从里面掏出个托盘。
　　林轩看着嗤笑一声，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又是套路。别看就是个转身取东西的动作，其实是种心理暗示。
　　亲眼见证了东西被商家郑重的保管在保险箱，又是当着你的面小心取出，见识浅的下意识的就会认为东西贵重，从而放松警惕。
　　这招不只是潘家园，什么玉器店，珠宝店也常用。
　　而当齐鸣和林轩看到这李燕端出来的托盘上的东西后，黑心两字，差点就脱口而出。托盘上整齐摆放的，赫然是一枚金制西王赏功，以及十多枚铜制的西王赏功。
　　“美女，我们店里正好还有十多枚铜制西王赏功，铜币的价格是1万1华夏币，您要是买10枚，再带上这枚银币，我可以走员工内部价，算您1万，也符合您的预算。
　　而且这样一来，您的奖品都来自一个朝代，也算一套。说实话，没有一定的身份，和运气，还真没这实力，用它们来做抽奖奖品。我想您的粉丝也一定喜欢。”
　　小鱼听着确实动心，再瞄一眼公屏，也全是喜欢，想要。
　　其中一个叫，西直门小太子的网友，更是打字道：“西王赏功，是张献忠赏赐给手下的。现在鱼姐，再抽奖给我们，那四舍五入，鱼姐等是皇帝张献忠，咱们等于臣子，女皇万岁！”
　　他这行字一出来，下头马上有人捧起了臭脚。
　　“对啊，小鱼你把粉丝团的名字也改了吧，别叫鱼群，咱以后就叫＜鱼王朝＞！”
　　这消息一出，后头清一色＜鱼王朝！女皇万岁！＞的刷屏。
　　齐鸣和林轩离的近，只瞄一眼就看到了这些话，眼珠子差点都瞪出来了，这架势，是要建国啊！现在的大学生，玩的真花！
　　在这一声声女皇万岁的刷屏里，小鱼也开始有点飘。她玩直播，图的不就是这种一呼百应的刺激嘛~
　　不过看着这排列整齐的铜钱，她还有一丝理智尚存。
　　而且直播间的公屏上，也已经有人提醒她小心，西王赏功钱是中国古钱“五十名珍”之一，这种珍宝怎么会同时在一家外国的古董店出现这么多。
　　“姐姐，这是古董吧。你们店里有这么多？”小鱼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齐鸣听她这么问，短暂撕下了刚刚在心里给这丫头贴的人傻钱多的标签，总算还知道不合理的地方，没有失智。
　　而李燕听到这问题也是一点都不慌，而且早就等在这儿了。她稍稍靠向小鱼和乔乔做出一副说悄悄话的样子，实际上音量大的连齐鸣和林轩都听的一清二楚。
　　“两位妹妹，咱们都是中国人，我也就不瞒你们了。这钱币确实有问题~”
　　齐鸣林轩还以为这位良心发现，不想骗同胞，但后头的话直接打破了他们的幻想。果然利益面前，谁会白白错过。
　　只听李燕继续道：“张献忠才当了两年皇帝，就被当时的南下的清政府打败，他自己也被流矢击中死了。
　　但其实在开战前，他就预感可能失败，所以把一批财宝装船，然后再凿沉藏了起来，为以后的东山再起做准备。这就是传说中的，江口沉银。
　　几百年里大家都觉得是传说，但后来，真的有很多人在四川省眉山市的岷江流域，发现了不少张献忠相关的文物。
　　差不多在14年，15年的时候吧，其实就已经有盗墓的人，带着潜水设备，下江打捞了很多文物，其中甚至还打捞到了张献忠的金印。
　　
　　【虎钮永昌大元帅金印】
　　咱们国家，是15年确定了宝藏地址，17年，18年正式开始发掘。但发掘前，其实很多东西都已经被捞起来卖了，毕竟岷江那么大，政府也不可能完全封锁的住。
　　里头有些东西甚至走私到了国外，你现在看到的这些钱币，其实都是那段时间被人走私到日本的。所以我才说东西有点问题。”
　　这一通解释，唬的小鱼和乔乔一愣愣的，又是宝藏，又是走私，全是大学生最喜欢的字眼。不止是她俩，听到这说法的直播观众们，也是一阵愤慨。
　　而李燕也趁热打铁，继续道：“两位妹妹，姐姐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你上网都能查到，要是不信，你现在就可以搜。”
　　小鱼和乔乔对视一眼后，也没避讳的意思，几十万的东西，肯定要谨慎点。由于小鱼还抱着小紫，腾不出手，所以乔乔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查了起来。
　　两个女孩，头抵着头，一起看起了手机上查到的信息。
　　齐鸣无奈摇了摇头，这个女营业员一听就知道是老销售了，开始称呼小姐，后来称呼美女，最后称呼妹妹，先从称呼上慢慢拉近距离，而且从西王赏功的由来，再到江口沉银，说的话也是九真一假，就这俩小丫头的那点阅历，怕是躲不过这一刀了。
　　他有点犹豫，要不要帮一帮，眼看着这俩丫头就这么被宰，是不是不太好，但是帮的话有点坏规矩。
　　那一头，两个女孩也看完了搜到的资料，小鱼心里警惕心已经去了七七八八。
　　那李燕看她脸色就知道，对方已经意动了，所以又上前加了把火，开口道：“两位妹妹，这几枚呢，都是咱们国家流失在外的国宝，姐姐也觉得，它们最好的归宿一定是祖国。
　　但我没这财力，有心无力，今天遇上你我也觉得挺有缘分的，这样吧，这一单的提成，姐姐只要一半，总价上我能再给你便宜2万，也算是为文物回流做点贡献了。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她说话的声音不算高，但却足以让观看直播的人听的清楚。不少观众都被她这表态给感动到了，在公屏上刷起了＜姐姐大义＞＜身在日本心在汉＞一类的爱国标语。
　　这些观众丝毫没意识到，李燕的这表态，以及他们的喝彩，彻底把小鱼给架在了那，已经是不买都不行了。
　　不过小鱼自己也没发现这点。而且如果刚刚李燕说放弃全部提成，她还会怀疑，但当李燕说自愿放弃一半提成时，她反而感动不已，这番表态直接打消了她全部疑虑。
　　“姐姐，信用卡，还是现金？日元还是华夏币，或者美元？要是现金的话，你等我会儿，我去取。”小鱼一边说，一边已经把手伸进挎包，开始掏钱包。
　　李燕微微一笑，并没表现的多么欢喜，语气平和：“你怎么方便，怎么来吧。不过你一个小姑娘，取现金不安全，还是转账吧。”
　　这女人要是不扯上爱国这段，齐鸣都打算不管这闲事了，但后头的那番表态，实在是把他恶心到了。
　　不带这么坑自己人的！不过齐鸣还没开口，林轩先他一步，走了过去，伸手拿起了托盘上的那枚＜西王赏功＞金币，阴阳怪气的道：
　　“小姐，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他的突然闯入，本就吸引了小鱼乔乔的目光，而这毫不客气的质问，也让小鱼掏钱包的动作一停，一下子打断了交易。

第342章 关我屁事（下）
　　“先生，您说笑了，顾客就是上帝。我们哪敢看不起您？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惹您生气了？您可以提，如果合理，我们一定改。”
　　李燕脸上七分歉意，三分疑惑，说话语气也是不卑不亢。
　　林轩却看都不看她，掏出放大镜，看起了手上的＜西王赏功＞金币，漫不经心的道：“你们明明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怎么？是觉得我们买不起？”
　　听林轩这么说，李燕松了口气，眼看在小鱼付款成交的节骨眼上，林轩插话，说不警惕那是假的。
　　而且听林轩话里的意思，以及这会儿看这金币的认真样，李燕觉的，今天一定是自己的幸运日。要是能把这枚金币卖给眼前的男人，那提成都能去京城二环买个卫生间了。
　　“先生，这确实是我们的失误~这样，我给您叫个同事过来，让她替您解说。我这边先为这两位妹妹办理一下付款。”
　　“别人？我觉得你刚刚说的就挺专业的。换人我还不放心呢。”
　　林轩总算是从钱币上移开了目光，他是钱币爱好者，这枚钱币破绽如此明显，其实从摆上来那一刻就被他判了死刑。
　　李燕心里正暗自窃喜，正准备利用下性别优势，先稳住林轩，却是见他把钱币递给了齐鸣，同时开了口。
　　“齐鸣，你也看看。这金币怎么样？”
　　齐鸣接过金币的同时，忍不住白眼翻了翻，这小子是要拉自己打配合啊。不过他本来也打算出手，便也就随了他的心意。
　　“看着挺真，但有个点很奇怪。”
　　“哪里？”林轩做起了捧哏。
　　“这钱币表面光滑，包浆自然。应该是传世品。但按照我知道的情况，西王赏功金币的传世品一共就两枚。根据近代钱币学家，马定祥先生的记录，第一枚西王赏功金币，是在光绪时期，被成都的一个叫张扫把的人得到，当时他买下后，直接融了。
　　第二枚，是被民国时期的收藏家蒋伯埙先生得到，1961年，中国历史博物馆向蒋先生收购，一直没成功。直到1963年，蒋先生捐给了上海博物馆。这枚应该是唯一的一枚传世品才对。”
　　说完这些，齐鸣看了看林轩，又看向了李燕，开口问道：“那你这枚？”
　　不止齐鸣和林轩，就是小鱼和乔乔一起看向了李燕，手拿着自拍杆的乔乔更是把镜头偷偷在李燕和齐鸣二人间移动。
　　李燕这会儿有点慌，她强自镇定的道：“我们店的这枚，是江口沉银遗址附近发现的。”
　　齐鸣挑了挑眉，没说话，给人感觉是认可了这说法。他把金币递还给林轩，也把表现的机会重新交给了他。
　　而事实上，如果不通过望气术，他也是靠这段史料来断的真假。毕竟全中国博物馆就一件的东西，你这还有，实在说不过去。
　　林轩就不同了，他可是古钱币专家。
　　接过金币，他像是经过了齐鸣提醒才意识到的一样，语气略显夸张的道：“还是你眼光好，你这一提我才注意到，这钱表面怎么这么光滑。”
　　“林大哥，钱币表面光滑难道不应该吗？”
　　因为内向，进来就没怎么开口的乔乔忽然插嘴问道。
　　“古代哪有现代的技术。古时候的铜钱，用的是翻砂法，是将钱币的母钱在砂型上留印，再通过浇道，浇注液态合金，冷却后就是铜币。这种方法，操作简单方便，成本低廉。但缺点嘛，就是再细的沙子那也还是沙子，所以钱币表面会有密集的颗粒感。”
　　
　　翻砂铸币法
　　说着，林轩将金币，递给了乔乔，继续道：“你看这金币，表面光滑，肯定不是翻砂法。”
　　李燕额头都开始冒汗，心惊胆战的看着乔乔接过金币查看。
　　而齐鸣趁着这空当，再次助攻道：“不是翻砂法，那就是范铸法。”
　　林轩一拍巴掌，哎呀一声，明明演技拙劣，却还硬演：“你瞧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史书上记载，西王赏功钱币，就是用范铸法做的，那表面光滑也就能理解了。”
　　李燕提着的心刚刚放下，就又被林轩后头的话给吊了起来。
　　只听林轩挠着头，疑惑道：“那也不对啊！范铸法，这法子其实就是今天的模具制作。用铜或青铜做一个母模，再往里头倒注金属液体。但是啊，为了不让液体的金属直接和模具浇合在一起，是要用蜡做隔绝，既保护模具，也方便脱模。
　　
　　范铸法铸钱
　　等成品做好，成品上会沾上厚厚一层蜡。为了美观，工匠会用锉刀，挫掉表面的蜡，这么做肯定会在钱币表面留下挫印，美女，你这金币上怎么一点挫印都没有？该不会~”
　　后头的话，林轩没说，但那被拉的长长的尾音，只要不傻肯定明白他的意思。
　　齐鸣和林轩这一唱一和，几乎是幼儿园教学，就差没现场演示出来了，小鱼和乔乔要还没明白过来，那就真傻了。
　　她们也不顾李燕的感受，走回托盘前，看起了那几枚古币，结果没有一个是有锉印的，两人哪还不明白，这些都是假的。
　　而直播间的观众，也亲眼见证了这一幕，刚刚还在扣着＜姐姐大义＞的那波人，一下子就愤怒了，虽然知道李燕看不到，但还是狂喷不止。
　　也不怪大家伙这么生气，这些钱币本就是小鱼抽奖送他们的，这女人明着是在骗小鱼，实际上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他们。
　　李燕看着小鱼两女的动作，就知道，到嘴的鸭子飞了。她也不装了，对着齐鸣和林轩怒目而视道：“两位说的头头是道的，肯定也是圈里人，你们这么做坏规矩了。”
　　她的声音高了数倍，店里所有人都能听到，门口的保安已经看了过来，目露不善。
　　小鱼皱着眉头，拿出手机，准备随时让自己的保镖过来。而乔乔则再次把镜头对准了林轩和齐鸣。
　　这会儿直播间里，也有人担心起店里的人。
　　“坏规矩？”
　　林轩冷笑反问，而后又嘲讽道：“我坏的是古玩行的规矩，你坏的是做人，做中国人的规矩，孰轻？孰重?”
　　“你错了~”
　　李燕还没说什么，齐鸣反倒出言反驳了林轩。
　　林轩拉了拉脸，用表情告诉齐鸣：你小子，这时候拆什么台！
　　齐鸣却不去管他，呵呵两声后嘲笑道：“这儿是日本，我们是中国人，日本古董店的规矩，关我们中国人屁事！”
　　“额，齐鸣，原来你也会说脏话。不过说的好，关我们屁事！”林轩笑道，随后拍了拍齐鸣肩膀道：“算了，这种店连西王赏功的真假都看不出来，水平有限，你那棋盘他们肯定也搞不明白，咱们换一家。”
　　“换，你们想就这么走！”李燕这会儿都快气急攻心了，搅和了她的好事，她哪肯就这么放过两人。
　　只是她才一说完，头顶红靛刻的张奥就冷着脸跨到了齐鸣身侧，休息区已经见到冲突发生的小龙也走了过来。
　　两个前职业军人的彪悍气质，一下子就震住了店里包括保安在内的所有店员。
　　“就这？欺软怕硬。”
　　都得罪到了这份上，林轩也不介意再踩一脚，骂完这句，他自顾自的向前，也不去看身后的两个女孩，颇有一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潇洒。
　　齐鸣难得当了回小弟，也跟了上去。
　　他俩不知道的是，直播间里这会儿全是好帅，好厉害的评论，尤其是齐鸣那句＜日本古董店的规矩，关我们中国人屁事＞更是不断有人刷屏。
　　“嗷呜？”
　　小鱼怀里的小紫懵了~喂！自己还在呢，齐鸣就这么走了？耍完帅就不要自己了？
　　而走到门口的齐鸣总算察觉到了，自己身上似乎少了个挂件，自动门打开的瞬间，他转身朝着小紫招了招手。
　　小家伙总算松了口气，哧溜一下从小鱼怀里挣脱，落地后快速跑回了齐鸣身上。
　　看着消失在大门外的四人，小鱼和乔乔对视一眼后，立刻小跑着追了上去，而李燕也只能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一幕。
　　（PS：有没有人遇到过类似情况，就是之前没看到图片，后来又看到了？有的话，是怎么解决的？因为评论区不少人都说没看到我放的图片~所以帮着问问。）

第343章 小富婆
　　“嗷！”
　　小紫蹲在齐鸣肩头，一只前爪拨了拨他的耳垂后，毛乎乎的脸盘子凑到耳朵边，不满的低声咕哝着。
　　显然，小家伙对刚刚齐鸣差点把自己给落下这这事儿还耿耿于怀。
　　齐鸣也有点不好意思，走到门口才想起，多少是有点不尊重小紫这条大腿了，所以也就由着它闹腾。
　　“帅哥，你这波装也装了，人也被你得罪了，后头怎么办。”齐鸣朝着一侧的林轩，调侃着问道。
　　林轩白了他一眼，反驳道：“说的就好像，你不会出手帮那俩女孩似的。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换一家吧，总不能再把东西再带回去吧。”
　　他说话的时候，指了指被小龙和张奥抬在手上的棋盘，随后拿出手机，开始搜索下一家古董店。
　　齐鸣耸了耸肩膀，也只能这么办了。这棋盘别看是实木的，其实不算重，成年男人一个人就能搬得动，但它形状方正，又厚，除了桌角就没其他受力点，所以才要小龙和张奥抬着。
　　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啊，还是尽快出手的好。
　　“喂~两位，等一等啊。”
　　正要伸手拦停出租车林轩听到声音，诧异回头，开口叫住他们的正是刚从里面追出来的小鱼和乔乔。
　　“怎么了？”
　　林轩收回手，看着她们空着手就出来了，心里也为搅黄了这桩生意，而升起了股成就感，今天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了。
　　而这两位的来意也不难猜，肯定是来感谢的。果然，两个女孩很是认真的向他们道了个谢。
　　“谢谢你们啦，要不是你们刚刚的提醒，我们就该被骗了。”小鱼一脸心有余悸的感激道。
　　但是她身边的乔乔却很不地道的拉了拉小鱼的袖子，小声提醒道：“是你被骗，不是我~”说完她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林轩。
　　这一幕也被收进了小鱼手上的镜头里，传上了直播间。一下子，不少观众都开始发送弹幕，调侃起俩女孩的塑料姐妹情。
　　小鱼也没想到，自己这闺蜜居然这时候拆台，不满的朝她皱了皱鼻子，意识到旁边还有两位并不算熟的异性，这动作不雅后，立马变回了之前乖巧的女生形象。
　　“嗯，古玩里的水很深的，要是没有经过专业的学习，就别碰了。尤其是在国外，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林轩笑着叮嘱了句，聊也聊了，两人的谢意也感受到了，虽然俩女孩的穿着打扮，符合他这动漫爱好者的审美，但正事要紧。
　　打过招呼，林轩再次伸手意图拦下两辆出租车，去刚刚查到的第二家古董店。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啊？这都快12点了，要不我们请你们吃个饭吧，光是口头感谢，太没诚意了。”
　　小鱼笑着又走近了些，诚意满满的提议道。
　　“我们还有点事，刚才也就是举手之劳，吃饭就不用了。”齐鸣开口，表示了婉拒。林轩虽然没说话，但也朝他们摆了摆手，拒绝的意思明显。
　　小鱼看着这两人的表现，忍不住鼓了鼓腮帮。她从初中起就一直是校花，加上富裕的家境，可以说从没缺过追求者，天天有人想请她吃饭，没想到今天自己主动邀请反倒是碰了壁。
　　唯一的解释，就是年龄差异，但不是说男人都喜欢年轻的嘛。难道这俩男人是GAY？小鱼偷偷打量，别说还真有这可能。
　　她身边的乔乔倒是没想那么偏，只是看到林轩摆手的动作，脸上也透着遗憾和犹豫。
　　但很快，她俩就发现，齐鸣他们遇到了麻烦，他们叫不到车！
　　日本的地铁交通很方便，大部分人的出行全依靠地铁，出租车的数量相对较少，加上这会儿是饭点，这片地方又比较僻静所以都快过去三分钟了，都没见到有空车停下。
　　“要不往前走走，到路口车多一点。”齐鸣向林轩提议道，说话的同时，他走到了小龙和张奥身边，向着棋盘下的棋蹲伸出手，开口道：“我来搬会儿，你们稍稍休息会。”
　　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肯定会累，所以他才这么提议，只不过被小龙和张奥都拒绝了。
　　而林轩听了齐鸣的建议后，又伸长脖子看了看，没有看到有出租车过来的迹象，也只能朝齐鸣指的路口走。
　　“那个，你们找车啊。想去哪儿？我送你们啊。”小鱼再次开口，吸引了林轩和齐鸣的注意。
　　“你怎么送？”
　　林轩诧异的看了看她，大家现在都是11路公交车，怎么送，用她这小身板背吗？而要是叫车，他们叫不到出租车，你个小丫头就叫的到？
　　不过很快，这小丫头就给他展现了一波什么叫钞能力。
　　只见小鱼把手伸进挎包，又拿出了个手机，拨通号码后，就对着电话道：“把车开来吧，定位我发你。”
　　不到三分钟，一辆黑色的5座版劳斯莱斯库里南就开了过来，而且后头还跟了辆丰田霸道。
　　“来，上车啊。”
　　车一停就从副驾驶上，走下来一个黑色西服的女人，打开了车门，小鱼很自然的走过去，看到林轩和齐鸣站那不动，出声催促道。
　　林轩和齐鸣对视一眼，刚刚在店里就知道这丫头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
　　盛情难却，他俩也就没再推辞。
　　等齐鸣和林轩在后座坐定，小鱼朝着乔乔眨了眨眼，安排她坐到了林轩身边，自己坐进了副驾驶。
　　刚刚那位女助理和拿着棋盘的小龙以及张奥，则被她安排进了后头的丰田霸道。
　　“你逛个街，要两辆车跟着的？”
　　随着车子启动，林轩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同时也是找找话题，总不能几个人坐在车里大眼瞪小眼的，那就尴尬了。
　　“后面那辆，是给保镖开的啊，而且买了东西，也能放那车上。”小鱼解释道。
　　“额，这车是租的？”林轩又问。
　　小鱼摇了摇头：“我喜欢ACG，还有洛丽塔。所以每年都要跑几趟日本，我爸就给我在这儿买了房和车，这样方便，还省钱。”
　　这解释，合理，没毛病，但就算豪气如林轩也有点咋舌，十个萝莉九个富，他们这是遇到了剩下那个特别富的了。
　　话题起了个头后，车内气氛也就轻松起来，几人又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小鱼和小乔知道了他俩是鉴定师，他俩和直播间的观众，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们刚刚会对古币鉴定如此了解了。
　　齐鸣和林轩也知道了，两个女孩都是魔都大学的大四学生，不过两人家境优渥，自然是不用着急实习，正好4月份到了赏樱的季节，便跑来了大阪旅游。
　　而听林轩说，办完事后就会去大阪城赏樱后，小鱼当即提议同行。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会儿屁股还坐在人家车上，齐鸣和林轩虽然感到奇怪，但还是应下了这同行的提议。
　　目的达成的小鱼，偷偷朝乔乔眨了眨眼，比了个耶的手势。
　　刚刚齐鸣他们是帮了她俩，但又不是救命之恩，照理小鱼也不会这么主动，这么热情。不过因为她看出了乔乔对林轩似乎有那么点意思。
　　而且她还打着小紫的主意，这才表现的稍稍突兀了些。
　　几人年龄虽然差了四五岁，但林轩和小鱼都是ACG爱好者，所以话题不断，加上车里的小紫和红靛刻做氛围组，所以聊的还是挺投机的。
　　十多分钟后，车子缓缓停下，到了林轩选定的第二家古董店＜山中骨董店＞。
　　齐鸣和林轩下车，领着众人走进了店里。
　　这家店的装修就要朴素复古了不少，一排排博古架，以及身穿和服盘着发髻的女营业员，虽然看着要比刚刚那家店要老旧，但总算是有了种日式古董店的感觉。
　　第一次逛这种风格商店的乔乔和小鱼也是好奇打量，在问过营业员不能直播后，小鱼也只能关掉直播设备。
　　在日本，有些店铺为了彰显自己的历史，会把创始人以及发展历程贴到店内醒目的位置。
　　而齐鸣在扫过墙上店铺墙上挂着的一幅照片，以及照片下用中日英三种文字注释的名字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居然跑到了这人办的店里，这就难怪店名里头有＜山中＞二字了。
　　这家居然是那家赫赫有名的山中商会旗下的大阪分店！

第 344章 山中定次郎
　　“我了个去，这是进了贼窝了啊。”
　　墙上的照片，林轩自然也是看到了。而且他的反应要更大一点，盯着墙上那男人的照片就爆了粗口。
　　
　　山中定次郎
　　齐鸣皱着眉头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谨言慎行，毕竟你在人家地盘上，指着人家创始人骂人家是贼窝，不是很好。
　　林轩无所谓的摊了摊手，一点没有改口意思的，小声道：“唉，没忍住，心直口快了一波。这怎么办，要不再换？”
　　齐鸣摇了摇头：“算了，就这家吧。就当赚外汇了。”
　　林轩点了点头，要这么想，心里还好受不少。于是他作为几人的代表，走上前和接待他们的和服女人开始交涉。
　　这和服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听不懂中文，还是压根不在乎，一直就是副半鞠着躬，笑眯眯，时不时还点头哈腰逢迎谦卑样子。
　　趁着林轩和那女人交涉的功夫，小鱼牵着乔乔的手，走到齐鸣身边，小声问道：“齐大哥，为什么你跟林大哥，都很讨厌这家店的样子？”
　　齐鸣指了指那张黑白照片，解释道：“这人叫山中定次郎，是个赘婿。他是民国时期，全世界最著名也是最成功的古董商，古董掮客。
　　在他从老丈人手上接手了古董店后，他就瞄准了咱们国家的文物。直接在北京设立了办事处搜罗文物。买的起就自己买，再倒卖回日本或欧洲。买不起的，他就介绍给欧美买家赚取介绍费。
　　当然，那种兵荒马乱的年代，把东西搞到手的方法肯定不只是买，还有偷，抢，逼，盗等等，因为家里有宝贝，被他搞到家破人亡的也不少。”
　　“额~”
　　两女孩听齐鸣这么说，都是轻蹙眉头露出了一副厌恶的表情。只是他们没想到，齐鸣并没就此打住，继续说道。
　　“山中定次郎，干过最出名的事，就是和溥伟的一笔生意。溥伟是溥仪的堂弟，为了支持溥仪复辟，溥伟将恭亲王府里，除了书画以外，包括家具玉器瓷器等等东西，全都打包卖给了这位。
　　这笔交易算是买卖，只能说有的人不配为人，数典忘祖，也不全怪这山中定次郎。
　　但这SB更缺德的是，在一次参观了山西太原的天龙山石窟后，就念念不忘，参观完的2年后，他连哄带骗，撬走了45尊北魏到隋唐时期的佛头，把好好的佛家净土变成了断头地狱，简直丧心病狂。”
　　
　　天龙山石窟被盗佛头（部分）
　　“这，这不是土匪嘛~”
　　小鱼忍不住斥责道，但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后，又赶紧捂住了嘴，等发现没有店员注意后，才松开。
　　齐鸣嗤笑一声：“可不就是土匪啊。美国大都会博物馆的正光双壁；波士顿博物馆的宾大广胜寺壁画和北魏石棺；加拿大皇家安大略壁画，大英博物馆的观音相和明清家具，还有宋徽宗的五色鹦鹉图等等，多到数不过来的国宝，全都是这家伙卖出去的。你说咱们这是不是进了贼窝。”
　　
　　这下子就是性格内向平和的乔乔再看这照片上的老头，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都说没有一个中国人能笑着走出大英博物馆，这里头这位小日本可以说是功不可没，他盗卖走的华夏宝物，质量上还要超过当年的八国联军。
　　看到两女孩明显是被恶心到了的样子，齐鸣便补了句：“善恶到头终有报，这货的结局也不是很好。二战的时候，日本偷袭美国珍珠港，两国正式宣战。
　　这山中商会的财产大部分都在欧美，我记得当时美国政府直接没收了他们全部的海外资产，一共8千多万美金，这老头算是一辈子白忙了。”
　　“齐大哥，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小鱼抚了下抚胸口，舒了口气。
　　也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林轩那头也有了结果。他走回几人身边，开口道：“你那棋盘，人家收，鉴定师马上就过来，张奥你也会日语，就带着棋盘先跟着这位小姐去贵宾室等着，鉴定完通知我俩一声。”
　　张奥点了点头，和小龙一起跟在那和服女人身后，走向了里间的贵宾间。
　　“你俩怎么说？要累的话，也可以跟进去休息下。”林轩又看向了小鱼和乔乔，都约好了过会儿一起去大阪城了，自然不能这时候赶人了。
　　“林大哥，那你们呢？不一起进去？”小鱼不答反问。
　　“我们？我们自己就是做古董这一行的，来了国外同行这儿，那当然是要好好看看，取取经的啊。”林轩回答的理所当然，一双眼睛瞄向了一旁的博古架，眼神犀利。
　　从他让张奥负责跟进鉴定，齐鸣就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了，来了这家店那肯定要转转，要是有机会自然不能放过占便宜的机会。
　　在这儿捡漏，对国内藏家或鉴宝人来说，真就是为国争光了。
　　“嘿嘿，那我俩也跟着你们吧。在里头待着那多无聊啊。”小鱼一双眼睛眯起，跟只小耗子似的机灵的很。
　　而对林轩有那么丝好感的乔乔自然也不想去什么贵宾间，肯定是要陪着闺蜜的。
　　林轩不知可否的点点头，这丫头有钱任性，于情于理都没劝的必要，他和齐鸣交换了个眼神后，很自然的分开，一左一右分别走向了两侧的博古架。
　　毕竟分工合作，效率才高。
　　小鱼见两人分开，把闺蜜朝林轩的方向推了推，捏着小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后，就走到了齐鸣身后。
　　“齐大哥，小紫能让我抱抱吗。”走到齐鸣身侧，小鱼期待的问道。
　　“额，如果它愿意，我没意见。”齐鸣随口答道，小家伙的怨气未消，他可不想再勉强小紫。说话的同时，他把望气术打开，快速扫描起眼前博古架上的东西。
　　在小鱼看来，只要齐鸣没说不，那就是允许了，伸手便向小紫抱去。只不过小家伙不肯配合，动来动去，最后干脆躲进了齐鸣的口袋里。
　　小鱼性格是外向型没错，但她只是开朗，又不是开放，眼见小东西躲进口袋也只能悻悻然的走到一边，也把注意力投向了面前的这些瓶瓶罐罐。
　　“齐大哥，这个是什么？”
　　忽然，架子上一件只有小孩巴掌大，造型像是桌子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跟架子上，不是瓶子就是盘子碗的瓷器比，它确实特别。
　　
　　齐鸣偏过头看向了她指着的东西，稍稍回忆了下。
　　也就片刻功夫，心里有了答案后，齐鸣收回目光继续寻找目标，同时也开口解释道：“这种的叫：墨床。毛笔字写过吧~”
　　“嗯~就是写的不好。”
　　小鱼点了点头，后半句说的时候有点心虚，说写不好那都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小时候自己那在国外公司当高管的母上大人，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非要她学着写毛笔字，画水墨画，说是能培养出淑女气质。
　　但她这性子，跟兔子似的，怎么可能静得下心。于是在用墨水颜料，毁掉了老妈数件高定礼服后，本着及时止损另谋出路的原则，老妈才辞退了那几个书画老师。
　　“现在已经能买到成品的液态墨水。不过古代，都是用墨块掺水，通过研磨，得到的墨水。沾过水的墨块，乱放容易玷污其他东西，所以古人设计了这种文房器物，专门用来盛放墨锭。
　　因为造型像床，所以现在统称墨床，不过在古时候，也有叫墨架或者墨台的。历史上最好的墨床是白玉墨床，不过这件的品相不错，应该是雍正时期的粉彩，价格也算公道，你要喜欢可以入手，买回去亏不了。”
　　这家店给这墨床的定价是1千2百万日元，也就是60万。齐鸣在博古斋的二楼，见过一个类似的，卖68万，如果算上带回国的税，这价格差不多。
　　齐鸣推荐给这小鱼，自己不买的原因就在这儿。这东西不在他审美的点上，也没有什么赚头，所以他不想要。
　　但身边这小富婆，如果看的上，那买回去，不管自己收藏把玩，或者当一次投资，那都不错，总比她花几十万买个假货强。
　　“嘿嘿，那就买了。这大小，我有颗蓝宝石戒指，一直缺个好的展示架，我觉的它就不错。”小鱼听齐鸣说完，一点也不含糊，就宣布买下。
　　“呵呵，那你这戒指可够贵的~”
　　齐鸣听她说到用法时倒是愣了下，但想想，谁也没规定墨床只能摆墨块，买回去总比流落在外的强。
　　在调侃了小鱼一句后，齐鸣搜索的目光一停，用望气术验了验东西，再比了比上头的价格，忍不住轻轻点了点头。
　　这件东西，貌似有点赚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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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5章 和珅的弟弟
　　齐鸣叫来了等候在一旁的一个营业员，让她帮着从玻璃橱窗里，拿出了那件玉器。
　　他看上的其实是一个笔掭。
　　笔掭和之前小鱼看上的那墨床一样，也是文房器物的一种。有时候确实得佩服老祖宗的创意，能在一件事上精耕细作，创造出一堆你想不到的东西。
　　在入行前，有人问齐鸣什么是文房四宝，他会很自信的告诉对方：笔墨纸砚。
　　这回答没毛病，但听到同行眼里，那就不够看了。在收藏圈，笔墨纸砚就像是一棵大树的树干从这主干上，还分出了好多的分支。
　　就拿笔来说，和笔相关的就有：笔搁，笔山，笔架，笔床，笔屏，笔掭，笔船，笔洗等等。
　　齐鸣看上的就是个笔掭。这种文房器物，是古人写字时，用来测试墨水浓淡的。
　　
　　他手上这件也就女人的粉饼盒大小，入手温润细腻，托在手上有种微腻的阻滞感，再结合玉石表面纹理，应该是上好的和田玉籽料。
　　而且这造型也很讨喜，整体是如意造型，寓意万事顺利，吉祥如意。如意四角上各是一只蝙蝠，这是希望四方来福。
　　而笔掭的中心，是两条活灵活现的鲤鱼，鱼鳞鱼眼鱼鳍都清晰可见，雕工精细，代表了连年有余。
　　这种图必有意，意必吉祥的做派，齐鸣不去推算岁气，都知道十之八九是乾隆之后的。
　　他之所以看上这件东西，完全是因为贵气带来的价值偏差。贵气代表了一件东西的价值，这种价值和市场售价并不直接挂钩，贵气稀薄的，也可能卖出高价。
　　不过但凡贵气浓郁的，即便市场价值一般，也肯定有特殊的意义。
　　这件如意纹双鱼笔掭，这贼窝给定的标价换算下来是48万华夏币，这价差不多就是这雕工加和田玉的钱。
　　齐鸣拿着放大镜一点点查看，终于是在笔掭的侧面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琳字，在琳字对面，还有个珅字。
　　只不过这珅字表面有被打磨的痕迹，主体已经模糊，只能根据偏旁部首大致推测。
　　“齐大哥，你看什么呢？看的这么认真？这东西也是什么宝贝吗？”小鱼手上拿着墨床，她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一多半的注意力都在齐鸣身上，所以看到他对着一个小东西如此入神，忍不住询问。
　　齐鸣心里已经有了结论，这还真是个漏，但刚刚那墨床反正没什么赚头，当着日本营业员的面说也就说了，这件要还当人面说，会不会被加价？
　　“小鬼子，傻B~排核废水的缺德玩意儿，早晚断子绝孙~”
　　小鱼脸色古怪的看着齐鸣明明脸上神色不变，但嘴皮子利索的翻动，全是咒骂小鬼子的话，她有点没搞明白，刚才还好好的，这怎么突然变的愤青起来。
　　而齐鸣神情平静的直视着小鱼，嘴上不停的同时，又偷偷瞄了眼一米开外的日本女人，不管他怎么骂，对方都是一副笑脸。
　　捕捉到齐鸣看向她时，她还微笑鞠躬，一脸和善。
　　见到她的样子，齐鸣能确认，这人不懂中文，不然脸色多少会有变化，这就是他临时想到的办法，虽然损了点，但效果不错。
　　“咳~”
　　咳嗽一声，停下咒骂，齐鸣切换话题。
　　“你看这儿~”他将笔掭递给小鱼，示意她去看那个琳字。
　　“琳？”小鱼认出这字后狐疑抬头，不懂这个字代表了什么。
　　“如果单一个琳，是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不过这个琳字对面还有个珅字，再结合这件东西可能的出处，那来历也就好判断了。”
　　齐鸣一边说，一边把放大镜交给小鱼，让她自己去看那个模糊掉的珅字，同时解释道。
　　“之前就跟你说过，山中定次郎最大的一笔生意，就是从溥伟手上买下了恭亲王府，除字画以外的全部文物。
　　这恭亲王府你应该去过吧？它的第一任主人，是乾隆时期的大奸臣和珅。和珅倒台后，嘉庆皇帝把这儿赐给了自己的亲弟弟庆王，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后来几经流转，这套房子在咸丰时期，被赐给了恭亲王奕訢，从此才被叫恭亲王府。
　　所以当初溥伟卖掉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爷爷的收藏，里头其实还有一部分和珅的收藏，所以才说这笔交易是中国历史上最恶劣的一笔文物交易。”
　　小鱼将笔掭和放大镜都还给齐鸣，诧异问道：“齐大哥，你说的这些跟这笔掭有什么关系？”
　　这要是林轩，只要指着那个琳字，再提一句这东西可能来自恭亲王府，那他肯定懂，不过面前这个女孩是个外行，齐鸣也只能详细道。
　　“这个琳字，还有那珅字，如果没错那代表了两个人，一个是和珅，一个是和琳。和珅你肯定认识，而这和琳则是他的弟弟。”
　　“和珅还有弟弟？”
　　“有的~和琳比和珅小3岁，两兄弟其实都是人才，不过跟他哥哥和珅不同，和琳选择的是走武将这条路，最后他也确实成了乾隆时期最出色的武将。清代诗人袁枚写过一句诗“擎天兼捧日，兄弟各平分。“擎天”说的是和琳，“捧日”说的是和珅，一个出将一个入相。
　　而且，这和琳跟他哥哥不同，行事节俭，为人清廉，更是骁勇善战。廓尔喀，也就是今天的尼泊尔入侵西藏，就是和琳配合福康安打败的。只可惜他42岁，就染病死了。算是英年早逝，他要多活几年，那嘉庆想杀和珅可没那么容易。”
　　“42岁？我记得和珅是在乾隆之后死的吧~乾隆活了80多岁，那和珅的年纪也不小啊，他这弟弟多活个几年怕是不够，少说也得多活个几十年。”
　　小鱼难得的抓到了齐鸣话里的错处，提的时候带着点小得意。
　　“你这是被电视剧误导了。应该是就那部《铁齿铜牙纪晓岚》吧。”齐鸣笑着打趣道，“那部戏我也看过，戏里头纪晓岚，乾隆，和珅，是同龄人，这其实错的蛮厉害的。
　　乾隆死的时候已经89岁，而和珅跟他同一年死的，但他那时候也就49岁。两人其实差了整整40岁。”
　　“额，这样的嘛~这些个编剧，拍电视都不查查资料的嘛，这不是祸害小孩子嘛。”
　　为了挽回尊严，小鱼果断的把锅都甩给了那些个电视剧编剧。
　　齐鸣则是将那笔掭递给了候在一旁的女营业员，这次切换成了英语，告诉她这东西他随后会购买。
　　对方听到这好消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嘴上连连说着感谢。说实话，这种卑躬屈膝，近乎奴颜的姿态，开始的时候可能还挺爽，但次数一多，一般人还真不适应。
　　齐鸣就感觉一种打心里的不适，他让开几步，转过身，不再看这人，目光再次落在面前的博古架上。
　　只不过面前的东西虽然不少，而且真品率也高，但能称得上是漏的东西却是一个都没有。很多东西的价格也就跟物件原本的市场价相当。
　　齐鸣要是买了，亏是亏不了，但占不了便宜，反而成了替这贼窝做贡献，这可有违初衷了。
　　“怎么样，你还有什么看的上的嘛？”齐鸣打算换个地方，于是问了问跟在他身边的小鱼。
　　没想到这丫头还真又看上了个东西。
　　
　　这次入了这位小富婆法眼的是一面砚屏。不得不说，这眼光真是用钱喂出来的，从刚刚她挑的笔床，到这砚屏，在面前这堆文房用具里都属于精品。

第 346章 铁斋
　　砚屏，也是文房用品的衍生品。它的起源，据说是源自北宋时期的大文豪苏东坡，以及大书法家黄庭坚。
　　这说法还真不是什么市井流传，宋代文人赵希鹄在《洞天清禄集》说：“古无砚自东坡、山谷始作砚屏。
　　苏轼号东坡居士，而黄庭坚号山谷道人，所以这里头指的肯定是这两位。而且这两位还都是大书法家，说砚屏是他俩发明，那也是有迹可循，并非空穴来风。
　　但为什么发明这东西，齐鸣在知道的时候，其实觉得有点蛋疼，说好听点是古人懂得享受生活，说难听点那就是闲的。
　　据传，苏轼写字的时候，觉得阳光和烛光照在砚台里的墨水上，墨水的反光伤眼睛，就做了这么个东西，用来挡光，也能挡风，防止吹起的泥沙等杂物落进砚台里，污染了墨水。
　　小鱼看上的这尊砚屏，底座和边框是用紫檀制成，檀木色泽深棕，绝对的质料上乘。底座四面浮雕变形夔龙纹，气派工整，下雕缠枝莲花与蝙蝠捧寿，华丽精美。
　　
　　屏心处镶嵌了一块瓷板，瓷板两面都是高贵的蓝釉，釉面光洁匀净，色泽庄重深沈，宝光内藴。瓷板两侧用金彩描绘纹饰，一面绘松竹梅岁寒三友纹，一面则是乾隆皇帝的一首诗。
　　这诗的标题有点长全称《恭瞻万壑松风图感而有作》，齐鸣大致看了看，已经脱离了打油诗的水平，属于乾隆诗作里的上上品了。
　　诗句末端，落了“乾隆御制”的款，下钤阴文印“干”、阳文印“隆”。整个画面风骨清新，用笔清秀，与常见乾隆御窑瓷画重工笔、多繁缛的风格迥然不同，气韵内敛而不失华丽之气，有那么点雍正的意思。
　　为了排除这点差异，齐鸣开启了望气，结果这还真是乾隆年的东西，但是乾隆的东西他这见了不少，这件的贵气似乎是达不到那一时期的标准。
　　带着疑惑，齐鸣又仔细验证，在落款的位置发现了些许端倪，他又看了看标价折合45万的标价后，暗自摇了摇头。
　　想了想，他对小鱼道：“这东西确实是乾隆时期的，不过我推测是民间的东西。后头的这层釉比前面偏厚，不信你可以摸摸，所以我推断这后面的诗和落款是后加上去的，为的就是抬价。
　　你要是真喜欢，可以谈谈价，能压到30万，那可以要，但要是不行，我劝你还是算了，不值当。”
　　“嗯！”
　　小鱼上前摸了摸，却是没感觉出来这两侧釉面有什么区别，不过齐鸣说的，她肯定是信的。
　　齐鸣见她点了头，也就不再多说，这丫头有钱，俗话说千金难买心头好，能用几十万做直播抽奖的人，会在乎那点钱，难说。
　　叮嘱完这丫头，齐鸣转身走向了林轩，这货正在书画区，低头看着玻璃橱窗里的一件东西发呆，也不知道看中了个什么东西。
　　那个叫乔乔的，手上拿着个卷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站在他身侧。
　　“收获怎么样？”
　　齐鸣走到林轩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哦~就淘了个白玉的＜没奈何＞杯。你那怎么样？”
　　“整了件笔掭，应该是跟和珅和琳两兄弟有关，应该有个30到50玩的利润，具体还得看。”齐鸣回答完，就扫视了一圈，好奇问道：“什么叫没奈何杯？”
　　“你不知道？”林轩瞪大了眼，随后又恍然，这小子不喝酒，而且这杯子也算冷门。
　　他伸手向着服务他的那位营业员招了招手，用日语让对方把刚刚那杯子拿过来。
　　没一会儿，那女营业员就端着个托盘走了回来，托盘上的正是林轩刚刚挑中的，没奈何杯，这种杯子，别说小鱼和乔乔两女，就是齐鸣都没见过。
　　
　　杯子的整体是扁圆形，器形稳重端庄，杯臂较厚，深腹，内壁里没有纹饰，但却经过精心的抛光，光滑润泽。
　　在椭圆形口沿的一侧，是一条遒劲的苍龙爬在器壁，龙首微微扬起，龙头覆于口沿边，头上的独角后掠，须髪飘扬，鬃毛细如游丝，尖鼻上翘，大嘴微张，利齿相抵，气宇轩昂。
　　而且最特别的是，当齐鸣拿起这杯子时，周围的人才发现，这杯子的底部居然是尖的。也就难怪，商家会特意替这只白玉杯，配了一个红酸枝雕刻的底座。
　　这要是没有这底座，这杯子连立都立不住。
　　林轩看齐鸣和俩女孩都鉴赏过了，才解释道：“这种底部是尖锥造型的，在咱们国家被称作奈何杯也有人把它叫做＜没奈何＞，取自无可奈何之意。还有句俗语，叫酒不尽，杯奈何。
　　因为这种杯子没有底，倒进去的酒你只能一饮而尽，放都没地方放。这种杯子其实一般都是用犀牛角做的，也就是常说的犀角杯。因为古人认为犀牛角有辨毒和解毒的功效，所以汉代起就流行了。
　　咱这件虽然不是犀牛角做的，但玉质材质上乘，色泽均匀，温润质白，器壁薄厚均匀，雕工精湛，抛光细腻，算是清代玉雕中的精彩之作。
　　这贼窝就给它开价30万华夏币，是有点有眼无珠了。”
　　经过林轩这么一提，齐鸣才注意到，这杯子就是仿犀角的造型，奈何杯，没奈何，倒是受教了。
　　一旁的乔乔看向林轩的眼神，更是双目有光。
　　而小鱼注意到了她手上拿着东西，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后，忍不住替自己闺蜜气急，没办法只能她自己出面，给点助攻了。
　　“林大哥，乔乔也找到了个东西，你帮着看看呗。”
　　小鱼脆生生的喊了一声，随后放在乔乔后背上的手突然用力，就这样把女孩给推了出来。
　　“嗯？看上什么了？我给你看看，别被这家黑店给坑了。”
　　林轩没有发现异常，走上前，朝着乔乔伸出手。
　　“嗯，麻烦你了。”
　　乔乔微低着头，弱弱的应了一声后，将手上拿着的东西递给了林轩。
　　齐鸣在一旁其实看出了点这女孩的意思，但林轩的表现似乎又很呆，也不知道这货是真傻还是装傻，这种场合也不便多说，他将杯子放回底座上后，也凑了过去。
　　
　　“咦~这画，好丑~”小鱼看到后，有点嫌弃的点评了一句，但看到齐鸣林轩两人都一脸认真后，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快了，赶紧收住了后头的画。
　　齐鸣对画研究不多，他只是在用望气术鉴定，这画的提拔是《陆羽相》，结合画面上的人物服饰，和煮茶的情景，可以断定，这画的是唐朝时期那位别号茶圣，写下茶经的陆羽。
　　但这钤印：富冈百錬、铁塞翁、可余酒肆。还有题识：铁斋外史写并录。他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从贵气推断，这画的作者应该不是泛泛之辈，但他就是想不出任何一个关联人物，也是稀奇。
　　好在还有林轩。
　　“这画是个日本画家画的。”林轩道。
　　“日本画家？这是水墨画，上头写的也是草书吧~这他们也会？”小鱼诧异问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你一个中国人不还吃日料，看日漫，还有人学漫画嘛。日本人学中国也不是一天两天，是学了上千年了。”
　　林轩反驳一句后，指着钤印：富冈百錬，道：“这几个钤印，我就认识这个，它是富冈铁斋的专属印章，在结合这铁塞翁以及提拔的铁斋外史，应该可以确定是他的。
　　这位号称诗书画印四绝，是日本文人画最后的集大成者。而且他还是个中国通，和王国维，吴昌硕等艺术家都是好友。乔乔，这画标价多少？”
　　林轩看向对面的女孩，问道。
　　“好像是400万日元。”女孩回忆了下，小心答道。
　　林轩想了想，你要是喜欢可以买下。
　　“林大哥，是不是也捡了个漏？”小鱼插嘴问道。
　　林轩摇了摇头，笑道：“人家做古玩生意，做了一百多年了，哪有那么多的漏给你捡，更何况还是个日本画家。
　　这位富冈铁斋是位高产画家，活的又久，一辈子画了2万多幅。物以稀为贵，他的画价格不算高。你们要是运气好，淘到件葛饰北斋的画，那还真有可能捡到大漏，至于这幅，价钱算是行价，要是喜欢可以收藏，这两年这位作品的国际行情看涨，在家放着肯定比银行利息赚的多就是了。”
　　说完，林轩便不再管这俩小丫头，拉着齐鸣朝刚刚的他看的那柜台走，边走边道：“来，你历史好，给我看看，这东西我有点看不懂。”
　　“切，大笨蛋，死直男。”小鱼看了眼林轩背影，忍不住吐槽道。

第 347章 水太冷
　　齐鸣跟在林轩身后，再次来到他之前停顿的地方。这次林轩直接吩咐店员从玻璃柜台里，把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一幅足足1米多长的书法长卷，纸张古拙发黄，字迹端正，有力，一看就不是凡品。
　　齐鸣看向这件长卷的时候，望气术开启，岁气能到清朝初年，顺治时期，贵气也堪堪和他见过的那幅不落款的黄道周作品相媲美。
　　所以他一边阅读，一边就下意识的开始检索起脑海里明末清初的书法家，等他看到落款是牧斋时，也就有了答案。
　　“这是钱谦益的字？”
　　齐鸣语气不算肯定，因为落的是牧斋却不一定就是这人写的，古代假拓款的情况很多，而且齐鸣自己以前也没见过牧斋的字。
　　“你也这么认为？”林轩听齐鸣这么说，似乎更加肯定了些。
　　“底款落的是他的号。他的字我也没见过，不过这纸墨都是老的，年代是有的。”齐鸣毫不避讳的道，他可不想林轩因为自己而判断失误。
　　“他的字，我见过。”
　　说着，林轩掏出手机，一通找后，递给了齐鸣。
　　
　　“这是2015年，在京城拍的一幅他写的扇面，当时是18万。你看看这字迹，能不能对上？”
　　齐鸣接过手机，比对着扇面和面前的长卷，字迹确实相似，尤其是砸“下”和“山”二字的收笔处，几乎是一模一样。
　　“你能确定，那还要我看什么？”
　　齐鸣把手机还给他时，好奇问道。
　　“这文章我看着不对，每个人写字习惯不同，写文章的遣词用句也不同，就像现在有的人开口“我去”闭口“操”一样。这行文风格不像钱谦益的作品。这篇文章看着太有朝气了。从纸张上看，应该是明末，甚至清初了，当时他应该都80好几的人了，也写不出这句子。”
　　古玩鉴定，任何一点疑虑都指的深思，否则这损失可是要按万记的，林轩这一提，齐鸣再读，确实感觉有点违和，硬要解释是钱谦益人老心不老，也不是不行。
　　但这么做多少有点自欺欺人，而且这位软骨头也不像是能写出“虎踞龙盘”这种文字的人。
　　“《上梁文》？”
　　看着他俩对着幅字琢磨，小鱼领着乔乔也凑了过来，小鱼小声的念出了提拔部分，再往下念就有点吃力了。
　　这幅字虽然不是古代的草书，篆书，但有些不常见的繁体字却不是她能看懂的。
　　和小鱼不同，乔乔的文学功底很不错，几乎没有任何障碍的看完了全篇，等看到落款是牧斋时，她跟齐鸣的反应一样，开口向林轩问道：“林大哥，这是不是钱谦益的字？”
　　林轩有点意外，也有点欣赏的朝她点点头。
　　这下子，4个人里就小鱼不懂。
　　看出了闺蜜脸上的窘样，乔乔想了个比较好懂的说法，向她解释道：“钱谦益，就是秦淮八艳里柳如是的老公。”
　　“哦~他啊~就是那个老渣男，明朝灭亡，说水太冷，不愿意跳河殉国，最后还投降清朝的那个？就是可怜了柳如是，渣男没淹死，她却淹死了。”
　　当初在电视上看到这段，小鱼可没少骂那男人软骨头。没想到，今天在日本居然见到了他的字。
　　“嫌水冷没跳是真的。柳如是跳河也是真的，不过她可没淹死，事实上当场就被人救起来了。这对老夫少妻，事实上在投降清朝后，又一起生活了19年。不过柳如是最后确实是上吊自杀的，就在钱谦益去世一个月后。”
　　齐鸣插话道。
　　“额，这样的嘛？他们感情真好。”俩女孩脸上先是疑惑，然后就是一阵唏嘘。不管人品如何，女孩子对这种生死相随的爱情，总是充满了向往的。
　　这会儿再看这钱谦益的书法，那种厌恶的感觉都少了不少。
　　齐鸣看她俩的表情就知道小姑娘心里想的啥，他犹豫了下，不忍打破女孩子对爱情的美好幻想，所以也就没说。
　　但是这儿还有林轩这个大直男，他冷笑一声，开口道：“柳如是的死，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悲伤过度，生死相随，纯粹是被逼死的。
　　钱谦益这人人品不咋样，学问是真的不错，他死前就在著书立说，但疾病来的快，也没个准备，便在临死前把自己未完成的作品，委托给了自己的亲戚，也是他学生的钱曾来完成。
　　但是这小子不地道，自己老师才死一个月，就拉上了其他钱氏族人，去向柳如是勒索钱财，地产，古玩，这女人也不愧是烈女，直接用上吊抗争。”
　　小鱼下意识的咬了咬牙关，这种事儿貌似不知道的好，甚至她觉得柳如是就在清军入关时，跳水殉国，更符合她的幻象。
　　林轩不去管两女的表情，而是再次看向齐鸣，问道：“怎么样？你那有什么头绪？要是实在不行，就算了。”
　　而这次，齐鸣却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沉吟道：
　　“嗯，这好像是高启的《上梁文》，要是他的，那倒也解释的通了！”
　　林轩，稍稍反应后，便反应过来，再次询问道：“高启？被朱元璋腰斩的那个？”
　　“嗯，就他。他就是因为一篇上梁文，被朱元璋腰斩，当时死的时候37岁，而且他是才子，行文风格潇洒不羁，和这篇文章也能对上。
　　而且钱谦益写这篇文章，用意也能解释。要知道高启的《上梁文》在明朝时期，是被禁止的，他敢堂而皇之的写，也就向清军展示了自己忠心。”
　　林轩的眸光一亮，要真是这说法的话，那这件东西的价值可不仅限于钱谦益书法这么简单，还能产生不小的附加值来。
　　他还在暗自欣喜的时候，也注意到两个女孩眼神里的茫然，对她们这年纪的姑娘来说，高启强肯定知道，高启是谁就两眼一抹黑了。
　　“高启是元末明初的诗人，才子。当时朱元璋慕名邀请他做户部侍郎，还让他参与编撰了《元史》，不过这人家境殷实，也有点看不上朱元璋这农民，所以辞官回家。
　　后来，魏观接任苏州知府，他到任后修缮了府衙。咱们古代人讲究，房子上梁的那天，要宴请宾客，祭祀先祖天地，有条件的还要专门写一篇《上梁文》现场诵读。
　　魏观把这任务给了高启，事情就这么个事儿。但是没过多久，就有人举报，魏观在张士诚的宫廷旧址上修府衙，这是要造反。张士诚可是跟朱元璋争天下的诸侯之一，这魏观也是不动脑子，把家挑在了那地方，那死的也不冤。
　　就可惜了高启，他在那篇《上梁文》里写了＜虎踞龙盘＞四个字，就被朱元璋认为这是在抬高老对手张士诚，贬低他老朱，所以下令腰斩。据说当时被腰斩时，高启沾着自己的血，在地上写了好几个惨字，啧啧，想想都有点瘆得慌。”
　　“措辞确实有不可取的地方。”齐鸣插话道，同时指向了面前文章上的＜虎踞龙盘＞，解释道：“这词用在这儿，对老朱这种疑心病重的来说，几乎就是明示了。
　　还有这句＜“典灭王之基，开败国之河”＞这句也算是在影射大明朝衰落，你别说，高启写这文章没准是真的在暗喻大明朝。”
　　林轩也是点点头，但却加了一句：“光这两条，还差点意思，更倒霉的是，谁让高启是苏州人呢？他要是没生在吴越地区，服个软，没准也不用死了。”
　　齐鸣点点头，确实是这样，要说清朝以前，苏州，上海，浙江这一片的人最讨厌的皇帝，那绝对是朱元璋，没跑了。

第 348章 洪武赶散
　　齐鸣说江南人最讨厌的是朱元璋，但同样的，朱元璋最讨厌的也恰恰是江南人。这里头的原因得从当时江南地区的统治者，张士诚说起。
　　元朝末年，最有希望带领汉族，驱逐鞑虏，登临皇位的其实就3个人，陈友谅，朱元璋和张士诚，他们3个用今天的话说，就是走进决赛圈的3人。
　　三个人里，陈友谅和朱元璋，一个是渔民，一个是农民，都是那种被逼的活不下去，最后才起兵反元，因为过惯了苦日子，所以两人都有着强烈的进取心，一心逐鹿中原。
　　而张士诚，他是私盐贩子出身，虽然也是个干苦力的，家里条件也不算多好，但肯定比朱元璋要强上不少。
　　所以当他占据了最富庶的苏州杭州这一片江南地区后，便开始安于现状，没有继续出兵，玩起了坐山观虎斗的那一套。
　　后来，陈友谅和朱元璋对线，为了胜利，双方都拉拢张士诚，陈友谅甚至用上了联姻的套路，但老张打定主意看戏看到底，直接对外宣称两不相帮。
　　他这说法，朱元璋是不信的，因为在之前的冲突里，老朱杀了张士诚的弟弟，张士德，双方算是血仇。
　　而且，元朝为了安抚地方，平息叛乱，给各个农民起义军封王的时候，也耍了个心机。他们封朱元璋为吴王，后来给张士诚封王的时候，封号也是＜吴王＞。
　　俗话说，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不管是从正统地位，还是血仇上，张士诚都不可能袖手旁观，陈友谅其实也觉得老张会在关键时候帮他，结果谁都没想到，老张还真就看戏看到了最后。
　　照理说，老张没有落井下石，那朱元璋也该念人一份情，但朱元璋是什么人，他连跟他出生入死兄弟们的旧情都不念，又怎么会念老张的。
　　搞定了陈友谅后，朱元璋就把矛头对准了老张。
　　只是老朱这次也失算了，又怂又菜的老张居然比陈友谅还难搞，他的几十万大军，围着苏州城打了10个月都没拿下，自己一方还损失惨重。
　　这把老朱气的对外放话，要屠了苏州城。
　　或许放狠话有了效果，当然更主要的是实力差距确实大，苏州城还是没挺住，最后还是被朱元璋拿下。
　　但苏州人在这段时期的反抗，算是跟朱元璋结下了梁子。
　　朱元璋的心眼可不大，加上他是贫农出身，和苏州上海一线的江南富户是阶级对立的关系，本身就看不上。
　　最让老朱恨的是，他有次微服私访，听到苏州人称呼张士诚为张王，而称呼他则是小老头，这更加深老朱对江南的厌恶。
　　所以他登基之后，就对江南下起了黑手。
　　这第一招，就是征税。明朝初年，全国的赋税差不多是平均每户每年上交160多公斤粮食，但是苏州上海地区，这笔税涨了整整30倍，每户要交4875公斤。
　　而且为了保证这笔重税能够一直持续下去，朱元璋还下令，凡是现今江苏浙江的人，都不能出任户部的相关官员。
　　按照他的逻辑，这些人管了朝廷的财税，那肯定会为自己的老乡减税，为了保证这一条被后世子孙执行，老朱直接把这条规定写进了《皇明祖训》。
　　这等程度的重税，老百姓肯定交不上，所以就欠税抗税，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正德年间。还是正德皇帝出面，重新调整了江南的税率。
　　老朱的第二招，更狠，人口迁移。他先是从苏州嘉兴一带，迁了10多万富户，迁到了自己老家安徽凤阳，支持自己家乡建设。
　　后来又迁了数万户，分散到了今天的南通，淮安，泰州，盐城，徐州一带，也就是今天常说的苏北地区，在历史上这次人口迁徙被称为洪武赶散。
　　当然洪武赶散是好听的说法，还有个说法叫洪武赶杀。毕竟古人安土重迁，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其中肯定有人不想配合迁徙，这些人的结局可想而知。
　　现在很多苏北人还把上厕所，叫“解手”。有个说法是，解手这词的来源就是洪武赶散。因为只有上厕所时，才可以解开手上的麻绳。
　　还有泰州盐城一带，一些老人还会称＜做梦＞为＜上苏州＞，因为只有在梦里才能回苏州，而如果小孩尿床则被戏称为＜坐船回苏州＞。
　　所以今天说的散装江苏，以及部分江苏人对安徽人的敌视，也是有历史原因的。因为在很多苏北的老人看来，他们才是真正江南人。
　　不过回看历史，最后搞垮大明的，江南人还真是出了大力气的，这也算是一种冤冤相报了。
　　面前，这份由高启创作，钱谦益手写的《上梁文》，林轩思考后还是决定拿下。如果按照齐鸣和他的推测，那至少也有30万左右的利润。
　　虽然大家伙儿都看不上钱谦益，但这笔钱肯定不能让这贼窝赚了。
　　这下子，林轩，齐鸣，小鱼，都有了收获，就乔乔一人空着手。之前富冈的那幅《陆羽相》乔乔思考后，还是没要。
　　小鱼自然不能让自己闺蜜就这么空着手走，于是拉着林轩让他帮着挑一件。
　　林轩也没推辞，最后选了件明代龙泉窑的青瓷观音。正好，乔乔奶奶信佛，而且寿诞灵境，这东西挑出来也算应景。
　　
　　这操作，看的一旁的小鱼连翻白眼，让他帮着给女生挑东西，居然挑观音，这操作简直下头。
　　她心道，所谓学文科的男生都懂浪漫，看来也是做不得真，林轩就是里头的奇葩。
　　倒是乔乔，对这东西挺满意，付过钱后，很是珍重的将装着观音的盒子捧在手上。
　　也就在他们买东西的功夫里，小龙和张奥也被营业员恭敬的从里面送了出来。这次的鉴定棋盘其实不难，材质以及名字都能对上。
　　最花时间的是那些玛瑙棋子，按照小龙说法，那位日本鉴定师是拿着手电一个一个验过去的，所以才花了较长时间。
　　最后，一通砍价还价后，棋盘以近180万华夏币的价格成交。没能从这贼窝多捡点漏，齐鸣多少有点不甘心，他打定主意，这家店以后就是他来日本的打卡点了，总有被他碰上的那一天。
　　完成交易，已经快下午1点，一行人就近找了家烤肉店，当场解决了午餐。
　　让齐鸣没想到的是，小鱼这小富婆倒是挺亲民，这种街边小店也是说进就进，一点都没矫情的样子，这种大大方方的性格，倒是讨喜。
　　吃过饭，几人坐上那辆在日本街头都是极其拉风的库里南，去了大阪城。
　　虽然今天不是周末，但因为是赏樱的旺季，所以人还不少，几个大男人其实逛到一半就有点意兴阑珊，但来都来了，而且也不能扫了同行人的兴质。
　　期间齐鸣也看到了很无语的一幕，那就是不少樱花树下都会立一块石碑。上头会清楚的刻上某某某于几几年，为表示友谊，共同栽植之类。他一路走过去，看到国内不少省市的名字。
　　也不知道种树这些人都是啥想法，真想种，烈士陵园里是不是没泥巴地了，非得来这儿。
　　一圈逛完，几人也就没再多呆，齐鸣也看出了那个叫乔乔的女孩对林轩有意，加上小鱼不停在那助攻，所以他们也就没就地解散。
　　在小鱼的提议下，众人坐车回了心斋桥，这儿有不少酒吧，KTV，按照这丫头的想法，酒壮怂人胆。
　　只有喝多了，乔乔这怂包，以及林轩这直男才有那么点可能。

第349章 心斋桥偶遇
　　“走！咱们去下一家，继续喝！今天，你鱼姐买单，不醉不归~”
　　走出酒吧，小鱼双颊绯红，窈窕的身段柔弱无骨一般，已经是站都站不稳，只是精神却因为酒精的刺激，出奇的亢奋，嘴里不断嚷嚷着，一副要决战到天明的样子。
　　“鱼儿，你喝多了，今天就算了，咱们该回去了。”
　　乔乔伸手揽住闺蜜的腰部，扶稳后，赶紧拉住她，免得她在大街上出洋相。幸好，她俩的助理和保镖也就在附近，一个电话过去，很快就能赶过来。
　　否则这种状态下的小鱼，她可控制不住。
　　“喝多？你都没喝多，我怎么会多？不信，不信咱们再比比！”
　　小鱼跟所有喝醉的人一样，嘴硬的很。她一边说，一边指向不远处的另一家，脚步虚浮却是挣扎着要朝那儿走。
　　这家酒吧门口的粉色与橘色的灯光不断变换，旖旎又绮丽，招牌上的杀马特男模，比着爱心，做着挑逗的姿势。
　　酒吧门口一群穿着西装，却发型古怪的男人不断搭讪着来往的女性。
　　其中两个杀马特男人被小鱼叫嚷声吸引，看了过来。他们虽然听不懂中文，但看到小鱼那副醉态后，就眼前一亮，踩着小碎步就迎了上来。
　　长的漂亮，又是醉酒状态，这种姑娘只要稍稍花点心思，就会一掷千金。是他们店里最优质的客户，怎么能错过。而在看过两女孩的长相后，两人甚至都觉得不要钱也可以提供服务。
　　走到近前后，其中一个，做了个浮夸的绅士礼，用日语热情招呼道：“公主大人，要到我们那儿再喝一杯吗？”
　　“不好意思~她喝多了！下次吧！”
　　就在这时，张奥沉着脸，站了出来，挡在两女孩的面前。
　　日本风俗业很发达，这种风俗业可不仅限于服务男性，还有各种专门服务于女性的娱乐场所。尤其是在心斋桥区域，基本走上几步，就能看到一家牛郎店。
　　这两个在国内绝对会被归类为社会渣滓的日本人，一看女孩身边还跟着几名男伴，而且站出来的这位，明显摆出了一副并不好惹的样子后，只能悻悻的摆手退了回去。
　　“谢谢。”
　　乔乔感激的向张奥道了一声谢，这种场合没有张奥出面，她是真不知道怎么应对的。
　　齐鸣刚刚也喝了不少，走到外面被晚风一吹，清醒不少。
　　再看看身侧一脸淡定，脸色如常的乔乔和林轩，他都有点怀疑，到底大家喝的到底是不是同一种酒。难道这就是老人常说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谁能想到，性格内向且不声不响的乔乔，酒量居然这么好。小鱼都把自己都搭进去了，人家脸红都不带红的。
　　还有林轩，这小子刚才也是来者不拒，但现在步态沉稳，眼神清明，也没一点喝多的迹象。想想也是，跟孙虎那酒鬼称兄道弟的人，那酒量能差到哪儿去。
　　齐鸣暗道失策的同时，偷偷打量了下林轩和乔乔，稍稍思考后，开口道：
　　“林轩，我也有点犯晕，就先回酒店了，你在这儿陪着她俩，等司机和助理到了，再帮着把她们送回去吧。”
　　林轩皱了皱眉，看着他，有点不满的咕哝了句：“多等会儿不行？等把她俩送上车，咱们再一起回去呗~”
　　“等不了，人有三急。”
　　齐鸣说完，不再搭理这直男，投给乔乔一个鼓励的眼神后，叫上张奥和小龙，转身朝酒店方向走去。
　　林轩朝着齐鸣背影嘀咕了声没意气后，还是走到了乔乔身边。总不能真把这俩女孩就这么丢在这种地方。
　　“齐哥，林轩貌似有点不开窍啊。”
　　回去的路上，小龙忍不住调侃道。
　　“谁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
　　齐鸣笑道，大概是酒劲又上来了些，他指了指不远处一家风俗店，开玩笑道：“你俩要不要也去开开窍？机会难得？”
　　小龙还好点，张奥这刚从军营放出来的半大小子，看到门口衣着暴露，招揽客人的女郎后，登时就闹了个大红脸。
　　“齐哥，你就别逗他了，这小子有对象的。”小龙笑道。
　　齐鸣落后两步，伸手搂住张奥肩膀，酒精的刺激下，让他也就更放的开些，也对这种八卦来了兴趣。
　　“哦？有对象？在哪？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记得叫我，我一定封个大红包。”
　　“还早，还早，等稳定了，就考虑结婚。”张奥脸皮薄，支支吾吾的应付着。
　　“张奥有目标了，你呢？有啥打算？打一辈子光棍？”齐鸣把话题转到小龙身上。
　　五十步笑百步，都是山里出来的娃，又都是当了多年兵的童子军，对这种话题，小龙也是下意识的就要逃避。
　　“齐哥，那边有动静，那人看着有点眼熟。”
　　“呵，别转移话题。这是日本，你跟我说有熟人，逗我呢。”齐鸣压根不信，看都懒的去看。
　　“我没开玩笑，确实好像在哪儿见过。”小龙皱着眉头，朝着那处弄堂走了两步。
　　齐鸣不信归不信，但还是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弄堂里，两伙人正在对峙。
　　双方人数差距明显，人数多的那群有十七八号人，他们嘴上骂骂咧咧的，呈半圆形包围住了另一伙人，并且不断的压缩着这些人的活动空间。
　　而被围在里面的人，也是大声叫嚷着，只不过用的是中文，双方完全是鸡同鸭讲。
　　齐鸣依稀听到，滚，报警一类的话，其他的都被争吵声给掩盖了。
　　小龙说看着眼熟，指得肯定是那几个被围着的华人了。但因为隔的有点远，加上他们都被围在人堆里，所以他第一时间也没认出。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右侧口袋一阵搅动，小紫居然从袋口里钻了出来。
　　小家伙动作灵敏的爬到齐鸣肩头，也看向了对峙的那群人，随后鼻头耸动，很快它似乎就有了发现，嗷呜嗷呜的朝着那儿喊了两声。
　　齐鸣是听不懂兽语，但凭着他和小家伙间若有若无的联系，他大致明白小紫这是在提醒他。
　　“走，过去看看。”
　　齐鸣说着带头走了过去。
　　小龙和张奥见他有了决断，也立刻跟上，三两步就走到了齐鸣前头，将他护在了身后。
　　他们三人的出现，立刻引起了那伙日本人的出现，里头走出一人，迎了上来，走近后，毫不客气的一推小龙肩膀，大声叫嚣。
　　看着这个瘦了吧唧，比自己还矮一个头的小个子，这么嚣张的对他推推搡搡的，小龙都要被逗乐了，这咋敢的啊，真就不怕被打啊。
　　不过齐鸣没开口，小龙也就没动手，而是看向张奥，示意他翻译。
　　“他让你滚，不然就对你不客气。”张奥翻译道，就像看猴子一样，看着这蹦跶的小鬼子。
　　“齐哥，怎么说？”小龙看向齐鸣。
　　齐鸣没接他话，却是眯着眼，盯着里头个子最高的那人，这人还真有点印象，只不过刚刚喝了不少酒，所以思维有点慢。
　　直到那汉子用维族语叫骂一声后，齐鸣脑海灵光一闪，这才反应过来。
　　这汉子貌似叫黑子，维族名叫艾则孜，因为常年进山探矿采矿，被晒的黝黑，才有了这外号。
　　当初在新疆的时候，这人是哈里克的左右手。据说专门负责护矿工作，后来因为袭击天山袭击那事儿。黑子成了阿依慕的保镖，在京城齐鸣又见过对方几次。
　　“他怎么在这儿？”齐鸣心里疑惑，随后就反应过来，他要是在的话，那阿依慕不是也在?甚至就在人堆里？
　　与此同时，黑子的那一声吼，就像是号角，以他为首的3人开始不顾一切的朝外冲，双方瞬间就扭打在了一起。

第350章 一夜
　　叫骂声和扭打声响起，让齐鸣浑身一激灵，酒醒了大半。在意识到阿依慕可能就在人堆里后，他没做多想，就喝道：
　　“小龙，那是阿依慕的人，先把人给救出来！”
　　“好！”
　　小龙应了一声就要过去，但他前面还挡了只蹦跶正欢的瘦猴。
　　“碍事~滚~”
　　也不管这猴子听不听的懂，吼完这一声，他只是伸手一推一拨，那只猴子就跟块泡沫板一样，身体不受控的倒退摔倒。
　　小龙和张奥跨过他就冲了进去。
　　人堆里，黑子这会儿紧皱眉头，额头见汗，他左冲右突，试图打开个缺口。
　　此刻阿依慕就在他身后，只是这会儿的她脸上跟抹了胭脂一样，双颊绯红，脚步踉跄，一副醉美人的模样，要不是带来的女翻译扶着，肯定已经倒地不起。
　　如果不是为了护着行动不便的阿依慕，这些小混混压根不放在黑子的眼里。他们四人不说把人全部干翻，进退自如绝对不成问题。
　　但现在，他就跟被绑住了手脚一样，左支右绌，只能疲于应付。
　　双拳难敌四手，而且打群架的时候王八拳还真比练家子好使，对方一拥而上的情况下，再好的身手都施展不开，眼看着已经有人要冲破他们，把手伸向阿依慕。
　　黑子眼神越发不善，他已经在犹豫，要不要动真家伙了，毕竟阿依慕要是有一点损伤，他都没办法回去跟哈里克交代。
　　就在这时，人群外一阵骚动，黑子瞬间感觉压力一松，原本围着他们几个的人分出小半。
　　就面前的五六号人，完全不值得他动刀，已经握在手上的蝴蝶刀被他一个刀花又给收了回去。
　　“有帮手了，先把这些小鬼子解决了。”
　　黑子招呼一声，带着身边的三个弟兄就迎了上去。
　　这伙小鬼子有十七八号人，但都是群小混混，打打顺风架还行，腹背受敌双线作战完全不是他们擅长的。
　　而且小龙和张奥那都是职业军人，下手又快又准，黑子几人也是护矿队出身，那也是常年扛枪进山的狠人。
　　这会儿腾出了手，又怎么会放过这群渣滓，下手那叫一个狠。
　　也就3分钟不到，地上就躺了十来号人，剩下几个眼见形势不对，趁着自己同伴拖延时间，麻溜的跑了。
　　“死鬼子，让你跟老子横~让你找老子麻烦！”
　　黑子一个抱摔，把身边最后一个小鬼子摔倒后，照着他屁股又给补了脚，心里的憋闷感登时消了不少。
　　他抬头看向帮忙的两人，一下子就认出其中一人是小龙，正想询问，却被从一边走过来的齐鸣给抢了先。
　　“黑子，你们怎么在这儿?”
　　齐鸣问完，又看向了意识模糊的阿依慕，继续追问：“你们家这位大小姐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喝成这样？”
　　黑子是知道自家小姐喜欢齐鸣这回事儿，而且齐鸣还是玉矿的合作方，所以也不隐瞒。
　　“我们1周前就来日本了。来这儿是跟几个日本玉石商谈生意。至于小姐，小姐这几天心情不好，所以刚刚的酒局上多喝了几杯。我看小姐喝多了，就做主提前结束了酒局，没想到才出饭店没多久，就被这群混混给围上了。”
　　前半句还带着感激，后半句就有点不客气，因为自家大小姐这两天心情不好的源头可不就是齐鸣。
　　齐鸣也意识到，阿依慕会有这反应，八成跟童欣晴在发布会上对外宣布恋情有关。媒体口中的神秘男子，在阿依慕这儿可一点都不神秘。
　　“齐先生，这些事儿先放一边，还请您再帮一个忙。”黑子现在也顾不上埋怨齐鸣，而是开口求助。
　　“你说~”齐鸣并没推辞。不提他跟阿依慕的那点暧昧，冲着他是那玉矿合伙人的身份，他也得帮。
　　黑子走到他面前，偷偷把一张房卡和自己口袋里的那把蝴蝶刀塞到了他手上，这才说道：“齐先生，日本的警察估计很快就到，咱们几个少不得要去配合调查。
　　大小姐这副样子，不能跟咱们去遭罪，反正您和小姐都没动手，他们应该也不会管你俩。所以麻烦你帮着送她先回酒店。另外这刀放我手上犯忌讳，您走远点后，随便找个地方丢了。麻烦您了。”
　　“那我怎么办。”
　　扶着阿依慕的那位女翻译弱弱的插嘴道。
　　黑子看向她，语气镇定：“我们几个日语不好，你跟过去帮着翻译解释，放心，回头给你算加班费。另外，你现在就找个日本律师过来处理，越快越好。”
　　“好，好的。”
　　女翻译磕磕巴巴的回了句，立刻拿出手机开始联络律师。
　　嘱咐完女翻译，他又看向了小龙和张奥，带着歉意的道：“二位，刚刚多谢了。不过也连累了你们，可能也要走一趟。”
　　小龙和张奥都是笑笑，一脸的无所谓。今天也算圆了儿时的一个打鬼子的梦。
　　黑子的这通处理，条理清晰，齐鸣一时间也挑不出个错漏，他将蝴蝶刀和房卡装进口袋，上前从女翻译手上接过阿依慕，跟小龙叮嘱了句有情况随时联系后，便离开了现场。就像黑子说的，把一个醉酒女人带进警局，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而黑子和小龙他们则干脆停在了原地，这年头，到处是摄像头，根本没跑的必要。今天这事儿，明显是对方挑衅在先，他们这算是自卫，要是跑了反而说不清了。
　　就在齐鸣搀着阿依慕走到心斋桥路口的位置，五六个巡警骑着自行车就赶了过来。由于这里头是步行街，所以这几个警察居然不慌不忙的找了个地方停好车后，才小跑着冲向小龙他们所在的方向。
　　这效率，简直无语，但凡他们来快点，小龙他们可能都不用动手。
　　齐鸣就搞不懂了，一个发达国家巡警的标配居然是自行车，就不能配点摩托？不过这时候也不是计较摩托还是自行车的时候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身边的阿依慕呼吸开始变的急促，身体也越来越热，嘴里也在用维族语呢喃着什么。
　　齐鸣加快脚步，拦下路边一辆出租车，将房卡上的酒店名字给司机看后，直奔酒店。好在这家酒店并不远，十来分钟后，两人就到了目的地。
　　酒店大床上，阿依慕白皙的皮肤透着异样的潮红，双手无意识的拉拽着领口，露出里面同样嫣红的肌肤和诱人的弧度。
　　齐鸣默念一声非礼勿视，拉起被子将她盖住，随后转身走进卫生间，找来毛巾用冷水打湿，打算冷敷一下额头，看看有没有效果。
　　就在他进卫生间忙活的时候，小紫跳到了床上，看向了眉头紧锁，一副极其不适样子的阿依慕。
　　这副样子让它想起齐鸣当初宿醉的情景，看在过去阿依慕投喂也算尽心的份上，小紫伸出粉嫩的舌头，轻轻舔舐在她额头。
　　一股股宝气从舌尖传入，让意识昏沉的阿依慕恢复了一点点清明，她缓缓睁开了眼。
　　“你醒了？来，先喝口水~”
　　齐鸣一手毛巾，一手拿着瓶拧开瓶盖的矿泉水，走过来时，刚好见到她睁眼，他顺势坐到床边，将水瓶和毛巾递了过去。
　　阿依慕看着齐鸣，眼神迷离，从开始的不可置信，渐渐变成了欣喜激动，随后她伸出双手，却没去接那水瓶和毛巾，而是搂上齐鸣的脖子。
　　还没等齐鸣反应过来，他就被阿依慕给拉了过去，随后他只感觉大脑轰的一下，一片空白，双唇被对方柔软的唇瓣覆盖。
　　胸口处的坚挺，紧致纤细的腰腹，鼻尖阵阵的馨香，不断冲击着齐鸣的理智，他的小腹处像是过了电一般，有股热流窜起，一发不可收拾。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阿依慕身上的白色衬衫领口已经被扯开，里头两篇翠绿色的布片，像是两片树叶，根本就无法遮掩胸口的风景。
　　好不容易从唇齿间的纠缠中挣脱，齐鸣一下子又迎来了更大的挑战。眼前泛着微红的白皙肌肤成了世上最烈的催情药，让他瞬间口干舌燥，原本压下酒劲似乎一下子又回来了。
　　身下女孩含情脉脉的看着他，随后她的一句“鸣，我要。”让齐鸣脑海里好不容易聚起的那点清明瞬间烟消云散，他的手下意识的向下抚上那抹浑圆，主动迎合了过去。
　　在一阵窸窸窣窣脱衣声后，房间里很快响起了男人压抑的喘息和女人诱人的娇喘声来。

第351章 她付钱了
　　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
　　开始还算是意乱情迷下的半推半就，到后头完全就是齐鸣掌握起了主动，他又不是太监，这种时候理智后果全成了扯淡。
　　两人就着夜色，开始抵死缠绵，齐鸣好歹结过婚，也不是初哥，但阿依慕却是第一次，借着小紫的宝气，恢复些许清醒的她，眼神透着倔强，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
　　就像是将所有念想委屈累积后的爆发，她不知天高地厚的迎合挑衅着齐鸣。有好几次，齐鸣刚刚停下，就被她一句充满质疑的“就这？”，给重新激起欲火。
　　齐鸣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晚征伐了几次，直到累到精疲力竭，直到身下的海绵体麻木疲软，雄风不再，他才倒下沉沉睡去。
　　第二天，刺目的阳光穿过玻璃，打在齐鸣脸上，他下意识的抬手挡在眼前，呼吸间身周淡淡的馨香和暧昧的气味，不断刺激着他的感官。
　　昨晚的一幕幕，再次浮现脑海，齐鸣这下是彻底清醒了，他一个猛子坐起，看向身侧。只是身边空空如也，哪还有阿依慕的影子。
　　有那么瞬间，他心底闪过一丝庆幸，但这想法冒出的第一时间，他就一巴掌扇了上去，暗骂自己太不是人。
　　深吸口气，齐鸣从床尾和地上找齐了自己的衣物穿戴整齐。如何解释，用什么理由他都没想好，但他已经做好了被阿依慕大卸八块的准备。
　　只是绕着房间找了一圈，不管是卫生间还是外面的客厅，除了窝在客厅沙发里一脸怨气的小紫，房间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别说人影，衣服他都没发现一件。说啥都没留下倒也不准确，客厅的玻璃茶几上还压了厚厚一叠日元，全是一万面值的，少说也有个几十万。
　　这~
　　齐鸣一脑门的黑线，这都跟谁学的？
　　他脑子有点乱，想了想拿出了手机，屏幕上是来自林轩小龙的数条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他直接忽略这些消息，点开阿依慕的头像，按下语音通话，显示的却是对方已经不是好友。
　　微信被拉黑了！
　　打开通讯录，电话打过去，提示音是对方已停机。
　　就她那家底能停机，搞笑呢！齐鸣哪还不知道，自己的电话也被拉黑了。一早起来，人跑了，联系方式都被拉黑，他这算什么?一夜情？
　　说一夜情貌似有点抬举自己，毕竟人家付了钱的。
　　齐鸣心烦意乱的窝进沙发，如果是面对面，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管是何种结果他都能受着，但现在，差不多就是架在火上烤那种感觉。
　　回头想想，联络拉黑也是好事，因为真要打通电话，他其实连开场白都还没想好。
　　道歉？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嘛？负责？怎么负责？
　　身侧的小紫一脸幽怨，它到现在早饭都没吃，但看着这不争气的主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也只能爬茶几上，啃起了果盘里的苹果，先吃点素的垫垫肚子。
　　就在齐鸣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再次响起。
　　齐鸣一看是林轩，这次他没挂断，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的林轩听到齐鸣的声音，舒乐口气，而后埋怨起来。
　　“你小子去哪儿了？电话打不通，房间也没人！多大的人了，玩失联啊！”
　　“没，昨天送阿依慕回酒店，我也又困又累，懒得再回，就在她这儿又开了间房，一觉睡到现在。”
　　原本还有点担心，自己这借口能不能过关，意外的是林轩一点都没起疑，直接问到：“那你在哪儿？我们过去接你，还是你过来汇合？”
　　“我们？”齐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你喝断片了？昨天就约好的，跟那俩丫头一起逛奈良的，你忘了？你酒量有那么差？”林轩狐疑。
　　“哦，对，你们就在难波站等我，我马上过去。”
　　齐鸣应付两句，赶紧挂断电话。收起手机前，他再次点开了阿依慕的微信头像，发送了好友申请，只是等了2分钟都没消息，他也只能放弃。
　　简单的冲洗一番后，他带上小紫下楼出了酒店，就近找了家百货商场，将一身衣服全换掉后，他才赶往了集合的地方。
　　等他到时，林轩和小龙张奥，以及昨天认识的小鱼跟乔乔已经等在了那。
　　“大哥，几点了~鱼老板都比你醒的早啊。”林轩抱怨的同时，还没忘调侃小鱼一句。
　　小鱼闹了个红脸，显然是想起了自己昨晚醉酒后的失态。
　　“抱歉，抱歉。”齐鸣双手合十致歉，而后看向了小龙和张奥，询问他们昨天打架斗殴的后续，顺便转移话题。
　　“小龙，昨天的事儿，后来警察那怎么说？”
　　“对方跟踪挑衅在先，有视频证据，以及附近商家的人证。加上黑子他们找的律师来的也及时，最后那几个小鬼子被关15天。我们则是批评教育，所以进去也就2个小时不到就都放出来了。”
　　小龙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日本警察这也算是和稀泥，不管哪个国家，扯上外国人那都是麻烦事儿。加上中国是日本旅游市场的主力，这种斗殴的新闻一旦闹大肯定会有影响。
　　而且这次还是自己国人动手在先，不占理，所以才赶紧捂盖子，揪着不放吃亏的只能是它们自己。
　　“哦，没事就好。”
　　“别感慨了，车来了，回头再聊。”
　　林轩指了指挂在不远处的到站提示牌，叫上几人赶紧朝月台方向走。
　　奈良也算是日本的一个古城，加上离大阪不远又有地铁相连，所以算是关西游客，必去的一个打卡点。
　　而几人到达奈良后的第一站就是春日大社。这座神社，在日本神道教信徒的心里，地位堪比龙虎山在中国道教中的地位。
　　它和伊势神宫、石清水八幡宫一起被称为日本的三大神社，是真正的圣地。而且，从公元9世纪起，神社所在的春日山范围都禁止砍伐，这使得神社周围仍旧保留着相当广袤的原始林木。
　　放眼望去，高大幽深的原始森林，林间三三两两穿梭的小鹿，以及山道两旁望不到头的古朴石灯。
　　这份景致，比起国内一些宗教景点，那种浓厚的商业氛围，确实少了几分世俗味，多了那么点圣地的氛围。
　　而齐鸣来这儿，主要也不是冲什么风景来的。他其实是想参观这家神社的宝物殿，据说在这里总计收藏了3千多件日本文物，其中5百多件还是国宝级别。可以说这既是神社，也是一家日本顶级的博物馆。
　　只是因为出了昨晚那事儿，他的心思这会儿已经完全不在这上面了。
　　所以，当从山脚的电子公告牌上得知，今天因为维护的原因，宝物殿不对外开放后，他就没了上山的兴趣，也没了力气，毕竟他也不是铁打的。
　　齐鸣一说不去，作为的保镖的小龙和张奥总不能丢下他，自己上山游玩，那也太不专业了。
　　让齐鸣没想到的是剩下林轩三人，也都纷纷放弃了登山计划，这让齐鸣觉得是自己坏了几人兴致，哭笑不得的劝道：“你们玩你们的，别管我。小龙，张奥，难得来一趟，就别陪着我浪费时间了。”
　　“齐哥，我对那什么神社，本来也没什么兴趣。”小龙笑了笑，如是表态。
　　“别自作多情了，这地方我也不是第一次来。”林轩切了一声。
　　“对啊，我跟乔乔有来过好几次了。”小鱼也是笑着道。
　　“你们这~”
　　这群家伙这么照顾人，齐鸣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才来，总不好就这么打道回府，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继续登山的时候，小鱼却笑眯眯的提议道：
　　“我们去吃鹿肉吧~我知道附近就有一家，很好的鹿肉餐厅。”

第352章 绿头王八
　　“鹿肉？”
　　齐鸣倒还真没吃过这东西，他眼神扫过不远处的几只小鹿，疑惑的指了指，询问道：“它们？”
　　小鱼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当然不是，在当地这些鹿可是神的使者，是不能杀的。”
　　“这说法我知道。”林轩插嘴道：“春日大社里供奉了4位神明，主祭祀的是＜建御雷神＞，这位原本住在鹿岛神宫，春日大社建成时，他应信众的祈求，骑乘白鹿降临，所以鹿就成了本地的神使，在古时候杀鹿，是会被砍头的。
　　现在政府时不时会为了控制种群数量，每年猎杀一定的鹿，但我也没听说，它们会被送上餐桌啊。”
　　林轩说完，几人一下子都看向了小鱼。
　　小鱼得意一笑，开口解释：
　　“我也是一次瞎逛的时候，偶然遇到的。那家店的老板，还是咱们的老乡，广东那边的。据他自己说，他来了奈良后，就好奇这些鹿的味道。推己及人，就觉得一定也有很多人跟他一样，想知道鹿肉是什么滋味，于是就开了这么家店。
　　奈良的鹿不能杀，他就在群马那建了个养殖基地，养了一批同样品种的，所以虽然不是本地产的，但味道差不多。
　　我跟你们说啊，鹿肉跟猪肉不一样，有点像马肉，脂肪很少，但比马肉的肉质更细嫩紧致，还不像牛肉有那么多的结缔组织，加上他们家的鹿是放养的，那肉质更是鲜美，尤其是它们家的红酒鹿肉，嘶，那口感，你们吃过绝对停不下来那种。”
　　齐鸣和林轩对视一眼，别说，还真有点口齿生津。比他俩反应更大的是小紫，小家伙在小鱼介绍时，就不争气的流下了口水。
　　等她说完，小东西直接抛弃齐鸣，一下子跳进了小鱼怀里，主动亲热起来，尾巴摇的都带风了，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小紫都这表现了，哪怕齐鸣心思大半不在这儿也只能跑这一趟。毕竟在没有更好提议的情况下，他也不想再扫了众人兴致。
　　就这样，小鱼抱着小紫在前带路，其他人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齐鸣落在了靠后的位置，心不在焉的跟着，时不时就会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看看阿依慕有没有通过好友申请。
　　要不是有小龙和张奥跟在后头护着，他这样子怕是早就被撞飞了。
　　也不知道跟着走了多久，前方忽然热闹起来，走在最前头的小鱼直接把队伍带了过去。过了片刻，他才被周遭的嘈杂声吸引，抬起了头。
　　眼前是个50多米长的集市，20多张桌子一字排开，上头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器物，有旧有新。除了这些桌子，零星十多个地摊，零散的分布在空地各处。
　　不少人或是站或蹲的挑选着，人气倒是挺旺，小鱼，乔乔以及林轩就聚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前，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跳蚤市场？
　　这是齐鸣的第一反应，但又觉得不对，因为面前的空地上，零散的站了十多个一身僧袍，头戴斗笠，一手提着铃铛，一手端着钵盂的僧人。
　　他们时不时就会摇动手上铃铛，在清脆的铃声里，向路过的人微微鞠躬，颔首致意。
　　除了这些和现场格格不入的僧人，齐鸣扫视一圈，还看到不少白底黑字的横幅，只可惜都是用日语写的，他看不懂。
　　这会儿林轩不在，他便看向张奥，向他询问横幅上的意思。
　　张奥一解释，他才明白原来这个市场其实就是个募捐义卖现场。
　　这十多个僧人都来自附近一家名叫延庆寺的寺庙。这家庙有着600多年历史，虽然规模不大，但也算历史悠久。
　　只是最近因为一次意外，寺庙中的一间佛堂在晚上失了火，由于是木制建筑，火势起的很快且很大。幸好留守的僧侣发现的还算及时，才阻断了火势的蔓延，否则6百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跟华夏国内的寺庙不同，在华夏，寺庙属于国有财产，或者集体财产，而日本的寺庙神社大部分都是私产。
　　既然是私产，那就要自负盈亏，像是这次的灾后重修工作，原则上政府方面是不会提供任何人力及资金上的支持。
　　只是考虑到延庆寺的历史，对当地的意义，他们才牵头举办了这次募捐和义卖。
　　义卖的物品，主要是延庆寺提供。除了一些所谓的开过光的工艺品，还有部分是这些年来，一些信众的供奉。
　　附近的一些信徒知道信息后，有人慷慨解囊，也有人带来了自家的一些东西，用售卖所得支持寺庙的重建。
　　齐鸣恍然，难怪会有僧人，也难怪这些僧人毕恭毕敬的，这些来来往往的那都是金主爸爸，能不客气嘛。
　　明白了这个临时市场的用意后，他随意的扫了眼就近的一个地毯，上头有玩具，衣服，鞋子，日用品为主，而且一看就是二手的。
　　齐鸣在心底吐槽，这些人的心也不是很诚，估计凑热闹的成分更大。
　　把目光从地毯上收回，他走向了最近的一个长桌，桌上的都是延庆寺的提供的东西，事关自家寺庙的存亡，拿出的东西应该不会马虎。
　　毕竟东西太差，筹不到钱，那到最后犯愁的还不是他们自己。
　　只是他还没靠近，就被林轩给叫了过去。
　　“来，你给看看，这东西，到不到代。”
　　等齐鸣走近，林轩递来了本书，还是本线装书。深蓝色的封面上写着《
　　观音菩萨救苦经》。
　　
　　翻开册页，打头的就是幅观世音图，随后是＜皇土永固 帝道永昌＞,＜佛日增辉 法轮常转＞几个大字。
　　只看这开头，齐鸣就微微眯起了眼睛，皇土和帝道，可不是谁都敢用的词，再往下看，一行行小楷工整俊秀，却说不上多好，拿古人的话来说，就是透着股匠气。
　　粗略一看，这本书虽然是难得的手抄本，但书法价值不算高，也就开头那两句和皇室扯上了点关系。
　　齐鸣运气望气术一扫，果然贵气不算高，但岁气倒挺久远，能到清初，大致是顺治到康熙时期。
　　这就好解释了，清朝笃信佛教，上有所好，下必趋之。当时挺流行送佛经，而且还都是亲自一笔一划写，来显示诚意。
　　他猜测，这本八成就是某人讨好清皇室的产物，但这字，他懒得细看，递回给了林轩。
　　“清初的，字不怎么样。”
　　林轩却没接，笑道：“你再往后翻翻，看看谁写的。”
　　齐鸣狐疑的重新打开，这次直接翻到最后，落款是宪斗两字，还有一个已经模糊不清的印，隐约能分辨出＜号辉＞两字。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益，请麻烦通知我们及时删除。
　　“范文程？”齐鸣眉头一皱，这回都不递了，轻轻一抛就丢给了过去。
　　“嘿~还没买了，坏了你赔啊。”林轩赶紧伸手接住，还不忘抱怨道。
　　“姓范的我就知道个范仲淹，范文程是谁？很有名吗？齐大哥，你怎么好像很嫌弃的样子。”
　　小鱼看了齐鸣的表现，好奇询问。
　　“你还真说到点了，这俩姓范的还真有关系。”不待齐鸣开口，林轩先解释道：“范文程是范仲淹的第十七世孙。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嫌弃，还不是因为他是个明粉呗。”
　　“跟明粉没什么关系，我只是不喜欢绿头王八。”齐鸣辩解道。
　　两女孩一脸懵，绿头王八又是什么梗？
　　“这位号称大明第一汉奸，21岁就带着自己哥哥主动投降努尔哈赤，帮着满族攻打大明。大清能灭亡大明，十成功劳他占两成。至于绿头王八，那是因为这货的老婆被多尔衮的弟弟多铎给抢了，但他居然忍了足足3个多月才向多尔衮告状，这才要回了自己老婆。你说这算不算王八？头够不够绿。”
　　林轩一边翻动着手上的佛经，一边解释道。
　　俩女孩脸上也露出一种厌恶的神情，任何时代的女人找了这种男人那都是一种悲哀。
　　“呵呵，这还没完，这件事后，这位范大人反而对清朝更死心塌地了，你说贱不贱？”林轩继续补充。
　　“简直就事替范仲淹丢人啊~”

第 353章 两尊佛像（上）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当年念书的时候，虽然大家也才是十多岁的小孩，心智不算成熟，但不管男女读到这篇文章，不说热血沸腾，肯定也能感受到那位老人满腔的忧国忧民之情，所有人心里对他肯定是个大写的＜服＞字。
　　这种文坛魁首，汉人领袖，没想到后人里却出了这样的人物，带着异族屠戮汉人，范仲淹要是知道，棺材板怕是压不住。
　　小鱼带着点厌恶的看着林轩手上的佛经，嫌弃的问道：“林大哥，这种人的字也值钱吗？”
　　林轩开玩笑的回答：“当然值钱，清末的时候，还有人偷慈禧太后的夜壶呢，这个怎么能不值钱。
　　别看他名声臭，字也写的一般。但也不能否定他的功绩。他一个人就历经了清太祖、清太宗、清世祖、清圣祖四代帝王。清朝开国初年的国策，官制，科举等基本都有他的手笔，是公认的清朝文官第一人。
　　他写的佛经，而且还是上贡给皇室的。卖个六七十万没什么问题。而且有齐鸣这样的明粉，就有清朝的死忠粉，这佛经只要精准送到那些个死忠粉里，还能再涨个十几万。”
　　“我可不是什么明粉，不过我是范仲淹的脑残粉，所以看不惯这绿头王八而已。”齐鸣给自己辩解了一句，而后又感慨道：
　　“现在提倡民族大融合，拒绝对立，连岳飞都被开除民族英雄行列了，这位的风评，这两年其实也在好转，他的东西还是挺有市场的。你多放个几年，没准还能赚的更多，倒还真被你给捡到宝了。”
　　这本佛经开价只要3万日元，也就1500块华夏币，林轩这回是真大赚了一笔。
　　“你俩也去找找，万一也淘到什么宝贝了呢。这地方老物件不少，不愧是6百年历史的老庙，存货的质量还是挺好的。要是有喜欢又摸不准的，可以随时问我或者齐鸣。”
　　林轩向两女建议道。
　　“嘻嘻，那我们先去那边看看啦。”
　　听林轩说完，小鱼眯一双狐狸眼，拉着乔乔就走到了一边。她俩是不差钱，但淘宝捡漏是不一样的，这就好像你工地搬砖挣1万，跟买彩票中一万，完全是两种体验。
　　而齐鸣，自然是不用林轩提醒，已经开始进入扫货模式，就连跟着他的小龙和张奥也被他打发了去捡宝。
　　这一字排开的桌上，都是寺庙提供的东西，以佛教物品和工艺品居多，例如铃铛，钵盂，陶器，经书等等。
　　偶尔还能看到几尊造型古朴的佛像。
　　齐鸣都忍不住低声吐槽：“这到底是多缺钱，连佛像都卖，日子不过了吗？”
　　“呵呵，那是你不知道这群秃驴现在的日子过的有多苦。”他的吐槽声，被身边一人听到，接过话茬，笑着应和了一句。
　　“额，你好。”齐鸣转过头看了看，接他话的是个40出头，样貌温和带着几分儒雅的中年男人。
　　一身剪裁得体的灰色西服，微长的卷发，络腮胡，属于现在很吃香的大叔风。
　　“你好，小伙子，你也是来旅游的？我福建的，你呢？”
　　“江苏。”齐鸣主动伸手和他握了握。
　　“江苏是个好地方啊。苏州，无锡，常州那块，我每年都要去一趟。”
　　“您这挑的尽是好地方啊。大叔，日本的和尚过的很苦吗？我记得，僧侣在日本的社会地位可不低，而且二战后，日本政府把明治维新时期没收的土地又都还给了寺庙，所以他们一个个都是地主，应该过的不错才对吧。”
　　齐鸣记得前年的时候就看过一个新闻，日本的富士山实际拥有人就是浅间神社。日本政府每年都要向这神社，支付大笔租金，才能获得富士山的开发权。
　　“叫大叔就见外了，出了国咱们就都是老乡，我叫胡超，你叫我老胡，或是胡哥都行。”
　　胡超再次低头挑选起面前的东西，同时还不忘回答起齐鸣的问题：“咱们中国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多的人口，一共也才3万3千座寺庙。日本这屁大点地方，就有7万座庙，你说他们的和尚卷不卷。
　　而且佛教是唐朝传入日本的，他们本土还有个神道教。像是开工祈福，过年祈福，举行庆典，结婚，这种活动那都是委托给神道教的神官做的。
　　日本的和尚只能承接，葬礼，挑选墓地，超度一类的业务，就业范围也小。再说日本这些年人口减少，殡葬的蛋糕也在缩小。这些年，日本的和尚为了吃饭，有的办起了禅道瑜伽班，还有的搞摇滚，搞直播，如果过的好，谁愿意丢这个脸，你说对吧。”
　　这倒是，古人就说＜仓廪实而知礼节 衣食足而知荣辱＞,如果过的好，一群和尚有几个想抛头露面的。
　　齐鸣认可的点点头，又问了句：“胡哥，您怎么对这些和尚这么熟的。”
　　“我是搞雕刻的，除了卖自己作品，主要接一些古雕刻修复的单子，日本的这些个寺庙是我最大一批客户，接触的也就多了点。”
　　“哦，胡哥你刚刚说你是福建的，那我猜你老家肯定是福建惠安了。”齐鸣开口道，同时望气术打开，跟雷达一般缓缓扫过面前的物品。
　　“哦？你怎么猜到的？”
　　胡超原本俯身前探的动作停了停，好奇的撇过头，看向了一侧的齐鸣。但就是这么一停顿，让他事后，可以说是懊恼了好几年。
　　“福建省的惠安和浙江省的温岭、青田、以及河北省曲阳，是咱们中国的四大石雕之乡。你说你是搞雕刻的，我这不就想到一起了嘛。”
　　也就在说这话的时候，齐鸣视野里一道无比璀璨的青紫二气亮起，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震的停跳一拍，几乎是本能一样，飞快的伸出手把那件铜雕像给抓在了手上。
　　胡超刚夸了齐鸣一句“年纪轻轻，居然知道这个，难道。”
　　话都没说完，就看到自己原本的目标已经被齐鸣给抓在了手上，他苦笑一声暗道这倒是巧了，但人家已经上了手，也就让齐鸣先看看，过会儿自己再欣赏也不迟。
　　但是当齐鸣托住铜像后背，底座正好朝向他，两个字映入眼帘时，他就彻底不淡定了。另一个字笔画较多，一时间辨认不清，但只是上头的一个＜石＞字，就让他心跳像是打鼓一样快速跳动。
　　这要是真的，这如果是真的，光是想想，胡超的呼吸都忍不住变的粗重起来。
　　
　　这是一尊铜胎的罗汉坐像，齐鸣甚至知道这尊铜像雕的是瘦骨罗汉。
　　当初他因为车祸受伤，养伤的那两年，为了祈求早日恢复，也曾跟家人去过几家听说很灵验的寺庙求过福。
　　在一家寺庙的罗汉堂里，他就见过类似的坐像。当时他的身边正好有个带队的导游，在跟他带来的游客介绍时，特意提过这瘦骨罗汉。
　　这位瘦骨罗汉带着罗汉的名头，实际上却不在佛教的18罗汉之内。他别名雪山大士或雪山童子。真实身份其实就是释迦摩尼，也就是国人口中的如来佛祖。
　　跟如今人们经常见到的那种脸型饱满，身形丰腴，端坐莲台，眯眼低垂的佛祖形象完全相反。瘦骨罗汉表现的是释迦摩尼，放弃自己太子地位，进山苦行后，身体消瘦，筋骨暴露，修行中最痛苦的那一时期。算是佛祖成佛前的肉身状态。
　　硬要说的话，可以说是佛祖的一个分身。
　　想想也好理解，既然是苦修，那肯定吃不饱穿不暖，这种身形枯槁的形象才符合实际。
　　齐鸣手上这尊，面相清癯，浓眉横立，细眼低垂，口方鼻直，颧骨高隆。
　　
　　他的身躯高挑，双肩耸立，袒胸露腹，胸部的肋骨突出，背部脊骨也是个个突起，明明一副形如枯槁的模样但却表情慈祥宁静。
　　罗汉相的上身披袒右式袈裟，下身穿着僧裙，腰间有束带，左肩挂有固定袈裟的钩环，细节刻画也极其到位，无一遗漏，可以说是面面俱到。
　　再看坐姿，这尊罗汉像呈半跏趺的坐姿，身体挺直，头部高昂，右腿横盘，左腿支起，右手下垂放置在右腿之上，左手肘则搁置于左膝，姿态自在安闲。细长的四肢和手足筋骨暴露，恰好与罗汉清癯的面部和突出的肋骨形成呼应。
　　齐鸣虽然最近有涉猎不少雕塑相关的专业书籍，但也就是个一知半解。但哪怕是他现在的水平，也知道这尊罗汉像的水平很不一般，至少要甩出他手上那件法国雕塑不知多少距离。
　　而他那件青铜雕塑，可是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的御用雕塑家弗朗索瓦吉拉尔的作品。比那位法国雕塑家都要优秀，那这件作品的作者肯定也不会是个无名之辈。
　　这么想着，齐鸣翻转罗汉像，看向了底部，而他不知道的是，就这么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对面的胡超心脏又是一个突突，他是花费了极大的定力才压下了强抢的冲动。

第 354章 两尊佛像（中）
　　佛像底部就俩篆书小字，这种字体并不算难辨认，第一个字齐鸣轻易就看出了是个＜石＞字。
　　问题出在第二个字上，这字的笔划较多，经过多年的磨损，已经模糊，辨认不清。
　　从岁气看，这尊铜像能到明朝后期，天启崇祯的样子，那一时期的铸铜匠人，齐鸣是真没什么印象。
　　看着齐鸣微微蹙眉，明明毫无头绪，却又没有放手的样子，胡超终究是没能耐住性子，咳嗽两声后，开了口。
　　“咳咳，小齐，要不也让我看看？我参观过那么多的寺庙。这种瘦骨罗汉倒是挺少见的。”
　　“哦~那~”
　　齐鸣不疑有他，就要将手上的佛像递过去，但话没说完，手也才伸到一半，他就打住了。面前这位的眼神未免也太火热了点。
　　这种眼神他很熟悉，虽然没有照过镜子，但他肯定，自己之前捡到大漏的时候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不好意思啊，胡哥。”
　　齐鸣动作一停，身子稍稍退后半步，才笑着道：“我有个同伴，我先把他叫来看看。”
　　说着他侧过身，朝着四五米外的林轩喊了一声。
　　“喂，过来，这儿有个东西，你给我看看~”
　　林轩听到齐鸣的喊话后，放下了手上的东西，走了过来，原本就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的乔乔也很自然的走了回来。
　　不止他俩，现场人不少，但中国人没几个，所以他这一嗓子喊完，本就在附近的张奥，小龙，以及为了给闺蜜创造机会的小鱼就都围了过来。
　　他们都好奇，齐鸣这是又发现了什么。
　　胡超也没想到，居然一下子呼啦啦来了这么多人，原本儒雅谦和的脸上，这会儿因为心里的那些小九九，而略显僵硬，魅力大减。
　　齐鸣顺便向众人介绍了下这位老乡后，便把佛像递给了林轩。
　　“咦~这个好丑。”
　　小鱼心直口快，看清了那尊罗汉像后，立刻就吐槽了一句。
　　“呵，你胆子不小啊。这可是瘦骨罗汉，是佛祖成佛前的肉身，你这么说，就不怕做噩梦啊。”林轩接过这铜像的时候，顺带调侃了这小丫头一句。
　　“啊~”
　　小鱼小嘴微张，眼睛瞪的大大的，与此同时她怀里的小紫也挣扎了两下，就好像怕被她牵连一样。
　　“呸呸呸~我瞎说的，勿怪，勿怪。”
　　小鱼赶紧双手合十，朝着那佛像拜了又拜。她也不是佛教徒，倒不是真怕，单纯是宁肯信其有的心态，求个心安。
　　“无不无聊，吓唬个小姑娘。”齐鸣鄙夷的瞥了眼这小子。
　　林轩也不在意，端着铜像的手腕缓缓转动，调整着方向，只是越看眉头的皱的越紧，随后更是掏出了口袋里的电筒，调到了紫外灯的模式。
　　在太阳光下，紫色灯光的波长最短，所以更容易被肉眼捕捉。
　　林轩拿出这东西后，胡超心里一个咯噔，肩膀都矮了几分，有那么点丧气。
　　“你拿着，拿稳了。”
　　林轩的手朝前送了送，齐鸣会意，双手捧着底座两侧，平举着。
　　随后林轩一手放大镜，一手紫外灯，目光一点点在罗汉像的各处细节上移动。
　　3分钟过去，林轩都没吱个声，别看这铜像个头不算大，但用料扎实，少说也有五六斤，这么平拿着，齐鸣双臂已经有点发抖的迹象。
　　小龙见状，走上前，开口道：“齐哥，要不我来吧。”
　　齐鸣也没推辞，点了点头，示意他过来。
　　借着两人倒手的机会，林轩开口，让小龙调整角度，将底座朝向他。小龙应声而作。
　　齐鸣则退到一边，甩了甩微酸的臂膀。
　　“齐大哥，我刚刚也淘了件东西，你给我看看呗~”
　　对看的人来说，其实挺枯燥的，看到齐鸣有了空，小鱼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圆盒递了过来。
　　
　　盒子也就女生常用的粉饼盒大小，拿到手上前，齐鸣还以为是件瓷器，等拿到手上才发现手感不对。
　　“这是件漆器。眼光不错啊。”
　　齐鸣仔细看了看，忍不住夸赞道。
　　只不过小鱼不知道是听不出，还是不在乎，找了个齐鸣都没想到的点，问道：
　　“漆器？油漆的啊，该不会有甲醛吧。”
　　齐鸣简直无语，果然有钱人更在乎健康。
　　“有甲醛也早散干净了，你这件是明治早期的了，差不多是同治时期的东西，有1百多年历史。”
　　“古董！”小鱼眼睛一亮。
　　“嗯。”
　　齐鸣点点头，点评道：“确实是古董，东西也不错。看到没，这种狮子，在日本叫＜唐狮子＞，是日本人从佛经里，臆想后创作的形象。因为佛经是从唐朝传来的，所以才起了这么个名字。在日本它有驱邪庇佑的意思。还有它周围的这两个圆球，这用的是螺钿的工艺。
　　日本的漆器很厉害，乾隆当年都要从日本进口。你赚大了。”
　　齐鸣说着把木盒还给小鱼。
　　小鱼接过时，眼睛闪着贼光，跟只小狐狸一样，问道：“那齐大哥，它值多少钱？”
　　这丫头倒不在乎这东西的市场价值，单纯是根据价格多少，获得相应的成就感，这越贵成就感自然也就越高。
　　齐鸣想了想，博古斋里倒是有两件清朝漆器，不过日本在这方面要更优秀，肯定有相应的溢价。
　　“10到12万华夏币的样子。”
　　“耶，乔乔，我赚钱了。”小鱼抱着小紫一蹦一跳，就跟身边的闺蜜分享起喜悦来。
　　而齐鸣看着她那样子，其实有点感到悲哀，或者说心痛。
　　因为其实，不管漆器还是螺钿，都来自中国。尤其是漆器，咱们国家战国两汉时期，漆器水平就已经遥遥领先，甩开全世界不知道多远。
　　但是唐朝初期，因为漆器原料昂贵、工艺繁复、工期漫长，而被李世民下达了＜限漆令＞，不允许大规模的制作和使用，漆器的发展才停滞。
　　反倒是日本，因为日本本土也产漆，所以在从唐朝引进漆器后，就开始模仿制作，技艺后来居上，赶超中国，把漆器发展成了自己国家的名片。
　　和中国的瓷器一样，日本漆器也是世界闻，日本的英语单词JAPAN，另一个翻译就是＜漆器＞。
　　现存世界上最古老的漆器工艺著作是明代黄成的《髹（xiu）饰录》，因为一些原因中国失传了近4百年，反倒是在日本的蒹葭堂保存了一本手抄本。
　　就因为这，明朝的书，就被传成了《蒹葭本》。国内目前最早的版本的《髹饰录》，还是民国时期的朱桂辛先生求着小日本，才得到了一本副本。
　　日本还保存了现今全世界最精美的一件漆器作品，跟小鱼找的这漆器小盒一样，也是漆器工艺和螺钿工艺的结合，全称：螺钿紫檀五弦琵琶。
　　
　　唐代螺钿紫檀五弦琵琶
　　而这琵琶也是来自中国，而且是唐代，是目前全世界唯一一把唐代五弦琵琶。目前是日本的国宝，已经很少对外展出。
　　只能说，哪怕是你发明的，但你要是不在乎，那也白搭。
　　齐鸣目光扫过乔乔，她手上也抓着长管形状的东西，原本想说也帮着看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人家要看也肯定让林轩帮忙，有他什么事儿，所以把到嘴的话又憋了回去。
　　再次看向林轩，这货正好站直了身体，手指一按关掉了紫外线灯，看来是有结果了。
　　“怎么样？”
　　齐鸣走近两步，开口问道。
　　他的提问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尤其等在一边的胡超，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林轩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装出无所谓的道：“年代挺老，但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肯定看不上，我现在就替你丢了啊。”
　　说着就要从小龙拿过铜像。
　　“正经点，好好说。”齐鸣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八成又是柠檬精附身，在犯病。
　　“哎呀！凭什么啊！”
　　林轩这会儿也不装了，瞬间破防，语气充斥着羡慕嫉妒恨。
　　“凭什么，好东西都被你碰上啊，没天理啊。”
　　他这表现，看的俩女孩一愣一愣的。而齐鸣已经习惯，毫无同情心的问道：
　　“说说看，到底是谁。”
　　“石叟，石叟，石叟，你自己查去。”
　　说完林轩也不管他，从小龙手上拿过罗汉像，跟抱着自家孩子似的，抱在胸口，眼睛都不舍得挪开。
　　林轩清楚，这东西回头就要进了齐鸣的藏宝库，他是看一眼就少一眼了。

第 355章 两尊佛像（下）
　　打从林轩喊出石叟两字后，胡超就彻底死心了。心里的幻想破灭，整个人反而放松下来，表情也变得更加自然，一下子又变回了之前帅大叔的模样。
　　而齐鸣，在林轩给出提示后，掏出手机搜索＜石叟＞，很快就有结果跳了出来。
　　石叟，生卒年月都不详，从作品推断是明后期的雕塑家，铸铜名匠，僧人。说是名匠，有点谦虚了，按照百科上的记录，这人应该是华夏铜器铸造的第一人。
　　这第一人，不止是因为他高超的技艺，还因为他掌握了风磨铜的冶炼方法。这种铜，原本是暹罗国，也就是如今的泰国，进贡给大明。
　　作为一个国家的贡品，这种铜本就是精品中的精品。
　　但当时的皇帝朱瞻基眼界实在是高，他看过后，还是嫌弃这铜杂质过多，于是命令皇室的那些工匠，结合明朝皇宫的工艺匠冶炼铜料的经验，重新融化，在添加了金银等各种贵金属后，又精炼了整整12次，这才得到了最上等的风磨铜。
　　随后他就用这种铜铸造了闻名世界的宣德炉。但因为材料昂贵，工序复杂，风磨铜的冶炼方法自明宣宗后就失传。
　　直到被石叟复原，他的作品，用的是跟宣德炉同样的材料，那珍贵程度也就可想而知。而且这位还没有后人传承，所以风磨铜的炼制方法从他这儿，再次断绝，这也就再次抬高了他作品的价值。
　　目前国内也就故宫等少数几家博物馆有他的作品，其次收藏他作品最多的就是英国的大英博物馆。
　　那群自大又傲慢的英国佬，将石叟的铜佛像，铜香炉，列为馆藏珍品。还称赞他是“中国古代最伟大的艺术家，这般的跪舔，在如今都是不多见的。
　　“石叟扬名，靠的是两个本事。一是风磨铜，二是铜嵌银丝的工艺。你瞧这儿。”
　　林轩也不是真就不管不顾了，瞄了眼看到齐鸣已经搜到些资料后，开始解说。
　　齐鸣也是很虚心的走上前，林轩后头要说的可都是干货，是网上查不到的，也是鉴定的重点。
　　“这几个地方，都有银丝镶嵌的痕迹，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银丝又都被扣了出来，只在凹槽底部有些黑色的氧化银残留。”林轩道。
　　“大概率是偷银吧。”齐鸣接口道。
　　“还真是~”林轩琢磨一下，应和道。偷银，偷铜的情况很普遍，比如古代的铜钱，还有近代的银币银元，很多都有缺角，或者尺寸要比正常缩小的迹象。
　　那就是被古人薅政府羊毛，留下的痕迹。
　　“还有这~”林轩示意小龙再次翻转罗汉像，露出底座，将紫外灯光打上去后，原本模糊的第二个刻字总算也能依稀辨认，是个＜叟＞字。
　　林轩道：“石叟的作品，很多都用篆书留名，这也是重要的鉴定依据。唉~我怎么就把这风水宝地留给你了呢，我要是没走，这东西哪有你的份。”
　　讲解完鉴定的要点，林轩又抱怨了两句。
　　齐鸣也不在意，总要给犯了红眼病的人，一点点发泄权力不是。
　　“小齐，这尊罗汉像，能不能让我看看。”
　　胡超终于是忍耐不住，上前开口道。
　　“胡哥~这~”
　　齐鸣脸上闪过一抹迟疑，从这位刚才的表现看，肯定也是认出了这件作品的，而现在，虽然他们已经鉴定完毕。
　　但还没交钱，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东西还不是他的。这要是就这么送到胡超手上，他再拿着直接去结账，那这归属权可就不好说了。
　　林轩虽然没给这东西定价，但从齐鸣自己查到的资料看，也能知道肯定不低。财帛动人心，众目睽睽之下，他考虑的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不大，但也不是零。
　　胡超也是见多识广，一看齐鸣的脸色，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虽然说齐鸣这么想他，有点小人之心，但两人也才认识，没有信任基础，也怪不得别人这么想。
　　事实上，最开始他还真动过这心思。
　　胡超也是个敞亮人，他笑着让开了半个身位，朝着后头结账区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轩看了他的动作，挑了挑眉，这大叔倒也是个明白人。
　　齐鸣朝他善意一笑，也没客气，他从桌上拿过对应的价签，绕开他带着抱着罗汉像的小龙就去了结账的地方。
　　他俩一到，站在一旁的僧侣就轻轻一摇手上的铃铛，伴着铃声朝着齐鸣微微鞠躬，感谢他的慷慨解囊。
　　现场是义卖，所得的钱财都是供给寺庙重修，也就没有讨价还价这说法了。
　　齐鸣很爽快的付了60万日元。
　　完成交易，回到原地的齐鸣也就没了后顾之忧，看向胡超，笑道：“胡哥，你也给掌掌眼呗。”
　　“你啊~滑头啊。”
　　胡超的手指朝他领空点了点，随后就小心的从小龙手上接过罗汉像，脸上全是懊悔和不舍。
　　“胡哥，你刚才也看出这东西的来历了吧。”齐鸣也没避讳，当场就问了出来。在他看来，大家萍水相逢，往后打交道的概率不大，说话就没必要拐弯了。
　　“嗯。”
　　东西肯定没他份，所以胡超也不装了，点头承认。
　　“我虽然是做石雕的，但跟佛像也打了20多年的交道，日本的佛教文化和咱们国内有点不同，日本的佛像，主要就4类：如来、菩萨、明王、天部。所以看到这罗汉像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东西不简单。但是，唉，年纪大了，手脚终究是没你们年轻人麻利了啊。”
　　说到最后，胡超也是自嘲的笑了起来。
　　齐鸣回忆了下，还真是，当时这位手伸的方向貌似也是这尊罗汉像。他也暗道侥幸，差一点就跟这宝贝擦肩而过了。
　　“胡哥，看您的样子，应该也知道石叟喽？那他的作品行情怎么样？”齐鸣继续问道。
　　“石叟的作品种类其实不少，文房用品，香道用品等等。但他本身就是和尚，所以佛像是他作品里的精品。这些年，我见过几件，不过都是菩萨像，罗汉像本身就少见，而且还是难得的瘦身罗汉，我估计这件至少1500万吧。小齐，有没有出售的打算？”
　　说完，胡超就一脸期待的看向齐鸣。捡漏失败，那就只好买了，石叟的东西就是用高于市场价买下，那也不亏，因为价值摆在那儿，早晚能涨上去。
　　1500万！
　　听到这报价，就是乔乔和小鱼都有点小吃惊，这数目放谁家都不是小数目了。
　　“抱歉，家里老人也信佛，又正好临近生日，这件东西我正好用的上。”齐鸣找了借口，直接婉拒了。
　　林轩在一边听的下意识瘪瘪嘴，齐鸣这谎话，现在那是张口就来啊，齐鸣家里情况他是最清楚的，齐母信不信佛，他能不知道嘛。
　　而胡超也早料到齐鸣会这么说，只能遗憾的摇了摇头，又欣赏了会儿后，就把铜像还给了齐鸣。
　　“你这件看完了，我刚刚也发现了一件佛像，来给一起看看呗。”
　　林轩看这边事情都搞定，就招呼了一声，带头朝着刚刚的位置走去。
　　几人不疑有他，纷纷跟了上去，就连胡超，在见识过林轩的眼力后，知道能入他眼的东西肯定不一般，所以也走在了后头。
　　
　　林轩看中的这尊要比齐鸣那座大了不止一圈，差不多有40厘米高，而且佛像是木制，浑身涂抹金漆，只是因为年代久远，不少地方已经褪色。
　　这是尊药师如来坐像。
　　佛像的脸型呈扁圆形，额头和肉髻高耸，而下颌很窄，显得比例不是很协调。眼睑微隆，眼珠大且眼部线条锐利细长，双眉细长高挑呈弯月形，鼻梁高挺且鼻翼和嘴唇宽阔，两耳厚实，一副怜悯众生，悲天悯人的样子。
　　齐鸣用望气术扫了眼，确实有年代，而且价值不俗。
　　“从包浆和外部的自然风化痕迹看，应该有300多年历史了，差不多也是明晚期的。”
　　齐鸣多的也没说，只提了下他能确定的年代。
　　林轩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胡超，斟酌了下，才开口道：“胡哥，您跟佛像打交道久，能给指点一下吗？”
　　胡超也不言语，他凑上前，仔细观赏后，就感觉心绞痛。这俩小年轻运气真就这么好，又是个好东西啊！
　　不过，跟石叟制作的铜像比起来，这件在价值上，差了不少，错失前者的那种遗憾痛苦，他都扛过去了，这件也就咬咬牙的事儿。

第 356章 基督受难记
　　胡超仔细观摩着这佛像衣着，开脸，姿势等细节，同时也在跟自己见识过的那些佛像做着比对，思考一番后，他才沉吟道：
　　“你这件的开脸，有点犍陀罗造像的味道在里面。这是种流行于古印度的雕刻风格，讲究静谧内敛，类似的我在大阪观心寺的“如意轮观音像”、奈良法华寺的“十一面观音像”上都有见过，看工艺和材质，应该是日本本土匠人的作品，而且是江户早期的东西。”
　　“胡哥，这怎么判定的？”林轩这会儿的语气谦虚不少，做鉴定这一行的，那真就是学到老活到老，面前这位帅大叔对佛像似乎研究颇深，机会难得，必须抓住了。
　　不止是林轩，齐鸣也一脸正色，稍稍靠前，方便边听边验证。
　　胡超也没藏私的想法，他也不是搞鉴定的，单纯是知道什么说什么。
　　“日本的佛像一直学的就是咱们隋唐朝时期的工艺，唐朝以胖为美，所以日本佛像的脸部一般比较圆润，丰腴。眉目细长，眉毛的线条会直接连接着鼻梁，最后一直延伸到鼻尖。佛像的眼睛上眼帘呈弧形，下眼帘却是直线，同时嘴唇紧闭，给人一种很神秘很亲切的感觉，这种肃穆的风格。
　　咱们中国各朝各代，审美标准，艺术风格都不同，总结一下就是，佛像的脸部一般比较舒展饱满，如果说日本的是包子脸，咱们的就是国字脸，而且国内佛像五官相对立体，眼眉与嘴角之间的弧度不会太大，突出的是一种超然从容。
　　所以从风格上区分中日还是很简单的。”
　　齐鸣和林轩凑上前，甚至拿出了刚刚那件石叟的瘦骨罗汉像，照着胡超所说一一比对，特征确实对上。
　　“其次就是佛像材质。日本号称有30万尊佛像，其实大部分都是木质，毕竟他们地方小资源匮乏，而且木雕也容易一些。但熟能生巧，一千多年下来，木雕佛像也算被小日本玩到了极致。
　　
　　水月观音像
　　而咱们国家的佛像，主要是石像和铜鎏金像。木制佛像很少，宋金时期倒的木雕佛像发展的倒是挺好，能跟小鬼子比一比，像是大英博物馆的水月观音像，就比他们要好。但咱们的老祖宗讲究排场，信佛的也都舍得花钱，明朝起都讲究金身，所以明朝以后木雕佛像是比不过人家的。”
　　“牛，受教了。”林轩朝着胡超竖了个拇指，表示了佩服，从这位嘴里也确实学到不少。
　　但夸完胡超后，林轩却是走上前，叫上小龙搭了把手，合力把佛像给转了过来。随后他拿出了手电，再次打开紫外线灯，照在了佛像背后。
　　“你们看，这是我刚刚发现的。”林轩一边说，一边缓缓调整灯光位置。
　　几人目光跟着打在佛像背上的灯光缓缓移动，这才发现，这尊佛像的背后居然被浅浮雕了一个几乎绕背部一圈的十字架。
　　“十字架？”小鱼看完就念叨了出来，语气有点不确信。这玩意儿出现在一个佛像背后，太诡异了吧。
　　“咦~我来看看，奇怪，奇怪。”
　　见了不知道多少佛像的胡超也来了兴趣，凑上前，手指抚摸着刻痕。这个十字架雕的不深，而且摸过后，他也看出，背部的金漆上的也厚，所以在油漆掩盖下，要是不凑近，还真不容易发现。
　　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见。而且只要见到的人都能确定，这东西不是巧合或者类似。这就是个标准的十字架，佛祖背十字架，真是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胡哥，这在日本佛教里有什么说法吗？”林轩看向胡超问道。
　　“这~我想想。”胡超琢磨了会儿，还是没个头绪，佛家也没有和十字架相关的器物啊。
　　“这东西，可能跟日本灭基督的历史有点关系。”
　　就在胡超已经拿出手机，准备请外援的时候，齐鸣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在场的人又都看向了齐鸣。
　　“什么灭基督？”林轩有点懵。
　　齐鸣也走到了佛像背后，拿出了自己的电筒，打开照了上去，一边顺着十字架的刻痕摩梭，一边解释道：
　　“就跟咱们古代魏武帝，唐武宗开展灭佛一样。日本也发生过大规模的灭基督的运动。大概是1570年样子吧，也就是咱们国家明朝的时候，葡萄牙人是最早到达了日本。
　　那时候的日本在国际上的地位，跟今天的越南类似，差不多就是中国的平替。中国的瓷器，丝绸，茶叶，这些东西日本也都有。
　　虽然质量比不上咱们，但价格低也吸引了大量欧洲商人。那时候的欧洲商船，大多数都会带一个传教士负责翻译谈判一类工作，在进行贸易的同时负责传播基督教。
　　那时候是日本的战国时期，也就是国内常说的百村大战。打仗嘛，要的就是钱，所以那时候日本各地的领主都乐意和欧洲的传教士打交道，这样能获得大量的钱和武器。所以基督教开始的时候在日本传播的很快。
　　后来，织田信长崛起，他既看上了欧洲的钱和武器，还看上了基督教本身的影响力。要知道佛教是日本的国教，日本历史上很多天皇都会出家，僧侣当时的地位相当于是地主和贵族，对地方有很大的影响力。
　　织田信长的野心很大，打的其实是用基督教取代佛教，以此加强统治的主意。有织田信长的帮助，基督教发展的就更快，可惜，这位被刺杀了。
　　织田信长死后，丰城秀吉上位而后结束了百村大战，完成统一。到这一步，兔死狗烹，基督教也就用不上了，所以从丰城秀吉开始，到后来的德川家族，就开始闭关锁国，并且全力打压国内的基督教。最开始是驱赶传教士，有人因为坚持信仰不走，丰城秀吉就把他们公开肢解，钉在十字架上。
　　到德川家族统治的时候就更狠了，丢蛇坑，丢粪坑，肢解，放血，竹锯，火烧。日本长崎有个云仙温泉，温泉的上游含有大量硫磺，水温能到98度左右，只要抓到信奉基督教的信徒，就会被推进温泉里活活烫死，后来那儿就被人称为＜云仙地狱＞，至今还在，已经成了旅游景点。”
　　“喂~你够了啊。还有女孩子在呢。看把人家吓的。”林轩看齐鸣没停的意思，立刻开口阻止。
　　齐鸣一顿，抬起头，果然看到一旁的乔乔和小鱼，一脸恶心欲呕，心有戚戚的样子，赶紧收住嘴。
　　他不知道的是，俩女孩之所以一脸恶心，是因为那处温泉她们都泡过！因为富含硫元素，对皮肤有益，所以云仙地狱的温泉，被宣传成日本三大美肤温泉之一。
　　她们这种爱美的女孩，自然也去泡过。虽然已经过去百年，虽然泡的也肯定不是齐鸣说的专门用来杀人的池子，但水是流通的啊！光是想想，她俩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们怎么这么变态。”小鱼强忍恶心，恨恨的骂道。
　　“他们变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齐鸣接了句，看她俩反应这么大，后头更恶心的也就一句带过。
　　“日本的这次灭基督运动，一直持续了300年，到明治维新才结束。这期间，杀了28万多人，就连罗马教廷派去传教的费雷拉都被吓到放弃信仰基督教，改信他们的神道教。但信仰这东西，就很奇怪，明知道信基督会死，有的人还是偷偷的信。”
　　齐鸣指着佛像背后的十字架道：“我也是在一篇论文上，偶然看到的。据说那时候有的人为了坚持信仰，就把代表基督教的十字架偷偷刻在佛像身上，把自己伪装成佛教徒。啧啧，没想到今天看到实物了。”
　　“小齐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个事儿。”胡超插话道。
　　“这尊是佛像是药师如来，也就是所谓的过去佛。日本的佛像摆放，中间是“现世佛”释迦如来，左右供奉“过去佛”药师如来和“未来佛”阿弥陀如来。同时左右必须用木格遮挡。
　　这种设计，是提醒信徒，活在当下。雕这佛像的也是人精，把十字架刻在这尊药师佛的背后，基本也就没有暴露的风险。”
　　“厉害~”林轩感慨了句，随后看向价签，按照齐鸣说的，这佛像除了本身的艺术价值，一下子又多了历史价值。
　　而这，就是文物炒作的卖点。
　　“3千万日元。有点小贵啊。”
　　林轩摩挲着下巴，嘀咕了句。3千万日元，也就是150万华夏币，从这定价也能看出，卖方也是当古董卖的。
　　“嫌贵，那你让给我呗，我这两手空空，一件都没买呢。”
　　胡超半是玩笑，半是试探的开口道。
　　“嘿嘿，我只说贵，又不是说不买，胡哥，你那么大的人了，好意思跟我抢啊。”
　　林轩也是人精，他也就是随便一说，1百多万买一尊造型精美，相当于明代的塑像，怎么都不亏。加上这位的表现，那就更加说明了它的价值。

第 357章 碰瓷
　　胡超现在的心态稳的很，一尊千万级别的石叟铜像都错过了，再错过一个3百万左右的佛像，也就不是多难接受的事儿。
　　而已经鉴定完毕的林轩也没迟疑，这尊佛像，分量不轻，所以他没像之前齐鸣一样，把佛像抬到结账的地方。
　　而是拿着价签，把现场的负责人给叫了过来。
　　负责人是奈良当地政府派来的一个中年女人，眼镜，短发，灰色职业装，眼角带着微微的鱼尾纹和化妆品都遮不住的淡淡黑眼圈，很符合印象中日本社畜的形象。
　　女负责人接过林轩递来的价签时，一脸的难以置信。
　　“先生，请问您真的要买下它吗？”这件佛像是现场标价最高的一件，是拿来当压轴物品的。
　　主要是增加点话题度，和现场人气，不管组织方还是提供佛像的延庆寺都没想过有人会买。所以林轩拿着价签找过来，还真把她给惊到了。
　　“是的，我是个忠实的佛教徒，小姐您相信佛教里说的缘法吗？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被它吸引，那种想要拥有的感觉，我觉得就是缘法。”
　　异国他乡，那股子奸商属性，林轩是彻底不藏了，漂亮话那是张口就来，整句话除了开头的两个字外，就没一句是真的。
　　但是小鬼子还真就吃这套。
　　那位女负责人很认真的双手合十微微一拜，这才道：“您说的太好了。真的很感谢您对奈良佛教事业做出的贡献。”
　　说完，她从那临时柜台后走出，跟着林轩来到了那尊佛像前。因为是现场的负责人，所以她的动作吸引了不少认识她的人。
　　当看到女负责人去的是那尊佛像时，好几个人都好奇围了上来，其中还有几个僧人。
　　女负责人打开文件夹，很认真的比对了下手上登记的资料，价签以及佛像实物。
　　确认无误后，她看向林轩，欣喜的问道：“先生，再确认下，您是真的要买下它吗？是的话，您想通过什么支付？需不需要包装运送的服务，这些我们都可以无偿提供。”
　　“那麻烦你们帮我运到我在大阪市入住的酒店吧。至于支付方式，美元可以吗？我手头没有那么多日元现金。”林轩道。
　　“可以的，当然可以。真的非常感谢。”女负责人一个鞠躬，也幸好她是女人，换了男性，人家这么大方，不给跪一个都不能表现自己的诚意。
　　“3千万！”
　　“好厉害，他们看着好像是中国人吧。”
　　“中国，真的好有钱！”
　　那些被吸引过来，围观的人一个个也是感慨连连。这些年国内代购兴起，日元贬值又厉害，加上日本化妆品相机之类的电子产品优势也大。
　　中国游客，或是代购党们经常几十万几十万的买，大阪市里，在难波，梅田这几个商业中心，只要看到背着大包小包的亚洲面孔，十有八九就是中国人。
　　这给日本人造成一种，中国人都是有钱人的误区。而林轩今天的大手笔，更是坐实了他们的想法，所以感慨连连。
　　齐鸣虽然听不懂周围的人说的是什么，但看着他们的表情和眼神，也感觉他们一行，这会儿有点扎眼了。
　　异国他乡，太过高调，可不是什么好事，看来是该走了。
　　他是这么想的，但事与愿违，一耽搁居然走不掉了。
　　付款结账，当林轩刷完卡，女负责人确认到账后，她又是次90度的鞠躬道谢。林轩暗骂一声麻烦，入乡随俗，他也只好嘴上说着不客气，上半身也微微弯腰回礼。
　　原本想着应付完这女人也就算了，结果人群里又走出来几个和尚。
　　为首的那位年纪看着不大，但地位明显不一般，别的僧人都是一手铃铛，一手钵盂，这位则是拿着根暗色的禅杖，另一只手上挂着串佛珠，隔着1米多远，齐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
　　那味道，依稀和他在自己师傅办公室里那尊奇楠摆件的味道有点相似。
　　看到这位的到来，女负责人也立刻迎了上去，双手合十致意，而后就把林轩慷慨解囊的经过说了下，并给他做了引见。
　　通过张奥的翻译，齐鸣才知道，这位居然是这座延庆寺的主持。
　　难怪所有和尚都是一副以他马首是瞻的样子，也难怪用得起奇楠的手串，毕竟6百年的积累也不是盖的。
　　就是这年纪，看的有点出戏，在国内这年纪的和尚，估计还在帮着老师傅端茶倒水。
　　主持先生口念佛号，很是郑重的朝林轩行了个佛礼。林轩也只能念了句阿弥陀佛，算是回应。
　　“先生，感谢您对我们寺庙的帮助。出家人，没有什么身外物来表达谢意，请允许我为您祈福，同时也是送别这尊古老的佛像，离开这片土地。”
　　“主持先生，您太客气了。”林轩客气回应，想要拒绝。他更想说是，想要感谢，完全不用那么麻烦，把佛珠或者禅杖任意一件送他就行。
　　而那主持，也不给林轩拒绝的机会，就开始对着佛像念起了经文，他身边的那几个，也是依样画葫芦，开始跟着垂首念经。
　　周围的人不管信不信佛，都是闭目垂手，一脸肃穆。
　　齐鸣装模作样的竖着个手掌，嘴巴一张一合，却没发出什么声音。林轩就惨了，所有人都朝着他，躲也不是，站着又尴尬。
　　这会儿，就好像是所有人都要把他送走，送他升天似的，这购物体验，直接拉满。
　　就在齐鸣看着好戏，林轩嘴角抽搐，不知道这要多久才结束的时候，不远处一声怒斥，直接盖过了这些和尚的呢喃声。
　　现场肃穆庄严的气氛瞬间被打破，众人转头看向了声音的来处。
　　20多米外，一个黄色鸡冠头，身穿带着铆钉皮衣的青年，正朝着两个女孩大呼小叫，他的手指指着地上一堆的陶片，表情愤怒。
　　“怎么是她俩！”
　　齐鸣也没想到，那俩女孩居然是小鱼和乔乔，他这才发现，这俩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他们身边了。
　　“走~”
　　齐鸣立刻就招呼了身边的张奥和小龙，迎了上去。
　　他边上的胡超，想了想，好歹算是认识也跟了过去。
　　而林轩，就跟见到了救星一样，对着女负责人道：“不好意思，那边两位是我的朋友，貌似出了点事儿，我先过去。你们继续，继续，别停啊。”
　　那位住持也朝那儿瞄了眼后，还真就又对着佛像念起了经。
　　听着隐约传来的念经声，林轩暗道侥幸，对不信佛的人来说，这念经就跟一群苍蝇绕着你飞差不多。
　　“怎么回事？”
　　齐鸣最先赶到，他身边的小龙和张奥也是第一时间挺身而出，把俩女孩护在了身后。
　　虽然他们这边人多，但这黄毛还是一脸嚣张，不停用日语叫嚣着什么，要不是小龙两人看着就不好惹，他的手指都要戳到齐鸣他们脸上了。
　　“齐大哥~”
　　小鱼带着乔乔缩到了齐鸣身边，有点委屈的讲起了前因后果。
　　因为刚刚齐鸣说的云仙地狱那事儿，是真引起了两女孩心理和生理的不适，所以哪怕齐鸣收起了话题，她俩还是悄悄躲开了。
　　走远些后，她俩就逛起了那些个地摊，借此分散分散注意力。
　　结果就在刚才，两人和这黄毛错身而过的时候，磕碰了下，黄毛手上的陶器掉落，摔了一地，还没等小鱼道歉和协商，那黄毛就叫嚣起来，因为说的是日语，她俩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碰瓷！
　　齐鸣瞬间联想到这词，虽然也有可能是意外，但不怪他以貌取人，这黄毛给人的感觉就是个社会败类。
　　“齐哥，他说这件是他家的宝贝，是什么塚本快示的作品，要我们赔偿500万日元！”
　　张奥的解释，也是证实了齐鸣的猜测。
　　“呵，这人胃口够大的啊。”胡超听到张奥的话后，忍不住吐槽道。
　　看到齐鸣和两女孩都看向他时，胡超便解释道：“塚本快示是日本昭和时期的陶艺家，被他们称作＜人间国宝＞，地位类似咱们国家的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他的东西在日本，可不算便宜。”
　　齐鸣皱着眉头，看向了地上的那堆碎片。
　　一块块土褐色的陶片飞溅散落，已经分不清之前是什么器型，陶片中间则是一堆的日本硬币，有铜币，有镍币。
　　钱币面值都不大，入眼的基本是白色的1元，金色的5元，红褐色的10元，连100面值的都没一个。而且这些钱币看着也已经有些年头，尤其是占最大头的5元硬币，基本都裹上了一层绿色的铜锈。
　　看来，这件陶器之前是被当成了储蓄罐用的。
　　齐鸣望气术打开，既然那什么塚本快示被称作人间国宝，那他的东西肯定有一定价值，哪怕破碎也会有贵气和岁气表现。
　　但在他的视野里，这些陶片上岁气倒还真有80多年，但贵气嘛，也就比现代工艺品好那么点，跟华夏农村的咸菜缸一个级别。
　　就这水平，要是都能成为＜人间国宝＞，那小鬼子的眼睛该是多瞎。
　　齐鸣算是完全确定，这就是个碰瓷，正想收起望气术，和走近的林轩商量下对策，却不想视线掠过那堆满是铜锈的钱币堆里时，还真发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第 358章 赔偿
　　一道，两道，三道~
　　齐鸣眯起了眼，甚至用上了透视，这堆钱币里有价值的居然不止一样，零零总总不下十多道的样子。
　　“怎么样？要不要叫警察。”
　　啪~也就个把分钟的功夫，林轩已经赶了过来，他也看了看地上散碎的陶片，以及一堆长满了铜锈的5圆硬币。
　　日本现在市场流通的硬币面值有1，5，10，50，100，500，这几种。
　　但日本人对5圆面值的极其喜爱，因为现行5圆硬币的流通样式，是在1948年日本二战失败后，用当时遗留和销毁的弹壳作为材料。
　　所以，对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有特殊意义。而且，5圆的颜色也是最接近黄金的金色，样子讨喜。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日语里＜5圆＞的发音和＜有缘＞的发音是一样的。所以日本的神社寺庙，求姻缘的时候，都会向功德箱里抛投5元。
　　林轩心里已经在吐槽，也不知道这黄毛是多缺女人，还是说他祖上是多缺女人，收集了这么多。
　　“田岛桑，你在这儿干什么！”
　　林轩毕竟是刚刚掏了大钱的贵客，所以女负责人也跟了过来，这年头不管到哪儿，金主，那都是爸爸。不过当她看到黄毛后，立刻就皱起了眉，语气不善。
　　“我也想为寺庙的重建出点力。所以就把家里祖传的宝贝拿了过来。没想到被这俩女孩给打碎了！她们，必须赔偿我的损失！”
　　黄毛指着小鱼和乔乔，吊儿郎当的解释着。
　　女负责人低下头看着地上的这些个破铜烂铁，哪还能不明白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宝贝？他家还能有宝贝？
　　不只是女负责人，周围一些围观看热闹的，看向黄毛时也是一脸的厌弃。
　　事实上，这黄毛就是个混混，他加入了本地一个叫住吉社的黑帮。在日本，黑帮只要注册，那就是合法存在的。
　　10年前，日本的黑帮是真的牛，黄赌毒，金融酒店餐饮，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身影，日本的山口组是出了名的亚洲第一黑帮，当时年营收上百亿美元。
　　但这些年，传统行业倒退，政府打击，老百姓的刻意疏远，黑帮日子一天比一天差，就连曾经的第一黑帮山口组，都要靠下海偷捞海鲜过日子，这小黄毛的日子又能好到哪儿去。
　　整天不是游手好闲的晃荡，就是干些小偷小摸，说是人憎狗嫌都不为过。
　　“实在抱歉，林先生。”
　　女负责人想了想，朝着林轩又是个90度的鞠躬，起身后歉意的道：“给您添麻烦了，这边的事情，我们来处理，您和您的朋友可以先到一边等候。”
　　“喂！八婆！你有什么权力让他们走，他们走了你来赔偿嘛！”
　　黄毛也是听说今天这儿有义卖，所以才从自己垃圾堆一样的屋子里掏出了这么个东西，来换点钱花花，他心里清楚，除了义卖，也没其他地方会要这玩意儿。
　　至于碰瓷，齐鸣还真冤枉了他，他只不过路过的时候在用手机挑着今晚要去的风俗店，跟小鱼他们撞的那一下，纯属意外。
　　在日本这个男权社会，一个女人能成为负责人，那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女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毫不畏惧的直视着黄毛，语气淡淡：“田岛桑，你说了，这东西是你拿来帮助重修寺庙的。
　　这份心意我们收到的了，我代表组委会，出资1万日元，买下，事后的捐助单上，也会署上你的姓名。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你要是再扰乱秩序，那我只能叫巡警了。”
　　黄毛的瞳孔有那么瞬间的放大，这操作，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而当张奥把女人的话翻译给齐鸣后，齐鸣在心里替这姐姐，不，这阿姨点了个赞，机智。只不过这姐姐好心办坏事，真要这么办，里头的东西可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捐！你个帮着支那人的八婆，大日本民族的耻辱！老子现在不想捐了！老子要赔偿，如果不给，那你就给我等着！”
　　捐是不可能捐的，捐了今晚风俗店的钱谁付。所以黄毛只能开始撒泼，原本最后是想跟齐鸣他们放一点狠话的，但看到小龙张奥后，又缩了回去，只能继续威胁女负责人。
　　女人皱起眉头，被这种狗皮膏药缠上，可是很恶心的。
　　“我看，还是报警处理吧。”胡超凑到齐鸣耳边，小声建议。
　　齐鸣朝他善意一笑，没有表态，而是附到张奥身侧，小声嘀咕几句。
　　张奥一脸不解，还有那么点不乐意，但还是走出来，开口道：“那个~”
　　“那个~”
　　他才起了一个头，一旁的林轩也开了口，近乎异口同声。两人面露讶异，下意识的看向对方，林轩眼神只在张奥脸上停了一瞬，就转到了齐鸣身上，他知道话是张奥说，但主意肯定是齐鸣定的。
　　这小子也看出来了？林轩暗自嘀咕。
　　他俩的声音，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林轩和齐鸣对视一眼，偷偷比了个7的手势。而齐鸣摇了摇头，比了个5。他俩的动作并不算隐蔽，不少人都看到了。
　　但日本人学了中国那么多的东西，却没学这东西，所以都不知道他俩比划的是什么。小鱼几人倒是明白手势的含义，却又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林轩发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也就没讨价还价，算是认下了这55分成的提议。随后他一脸谦和的，向女负责人，也是向围观的那些人道：
　　“这次，也是我同伴的失误，损坏了东西，就该赔偿，不管哪个国家都是如此。只不过，刚刚这位先生说，这件陶器是贵国，国宝级艺人塚本快示先生的作品，这我是不认的。
　　塚本先生创造的＜快山窑＞我本人也很喜欢，剧我所知，他模仿的是我们中国宋朝的青白瓷的技法，这件只是普通的陶器，肯定不是他的作品。赔偿可以，但我希望是最公正的价格。”
　　他这话瞬间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5万，5万日元，就放过你们。”
　　什么青瓷，什么白瓷，黄毛男压根不懂，眼看自己要成为众矢之的，更重要的是，他已经瞄到有骑着自行车的警察出现在远处的路口。
　　这种破陶罐，5万！所有人都厌恶的看着黄毛男，不少人都开始低声议论，准备替国际友人说话了。
　　“林大哥，我们报警！凭什么给他钱~明明是他撞的我们。”
　　小鱼愤愤不平的过来，她是有钱，但花钱是件开心的事，不能这么憋屈。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齐鸣走上前，拉开了小鱼。
　　而林轩先是一脸为难，而后又是不甘，又是失望的点点头：“可以。”
　　说完，他掏出钱包，数了5张1万面值的纸币，递给黄毛。
　　黄毛啪一下一把接过，钱到手后，又当着众人面，朝边上啐了一口，一副老子不好惹的桀骜模样。
　　随后，他用脚尖拨了拨地上的那堆铜钱，在众人厌恶的眼神里，蹲下去，从里头捡起了2枚1百面值的日币，这才离开了现场。
　　“给你们添麻烦了。”
　　黄毛一走，女负责人又是一个鞠躬道歉，几个围观的日本老头老太也走了过来，说着不好意思之类。
　　作为众人代表的林轩，只能扯着嘴角，鞠躬回应。他觉得回去一定要贴张云南白药，不然自己这腰怕是受不了。
　　“林先生，请您和您的朋友先到一边休息吧。”
　　在接受完众人的一通寒暄后，女负责人向林轩邀请到。
　　林轩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同时指着地上的陶器碎片和那堆加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1千日元的硬币道：
　　“请给我一个塑料袋子，我和我的朋友会处理这些垃圾，我们中国人做事，讲究的就是有始有终。”
　　“那怎么行，这些交给我们就行。”女负责人连连摆手。
　　但林轩不为所动，一直坚持，最后甚至直接弯腰收拾起了地上的东西。齐鸣见状也是配合的走过去。
　　“嗷呜~”
　　小鱼怀里的小紫，扭动着身体，也跳了下来，低头叼起了几枚硬币。
　　连猫都开始帮着收拾，这让围观的日本人一阵的汗颜，他们中不少人别看客客气气的，骨子里一直觉得自己国家的国民素质高，看不起后来居上的中国。
　　但现在看看，看看黄毛，再看看这群中国人，丢脸啊！
　　于是，在林轩的带动下，他们也开始帮忙，女负责人见状，也只能叫来工作人员，拿来几个垃圾袋。
　　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就收拾干净。
　　林轩和齐鸣手上一人拿着一袋垃圾，在这些人的欢送下离开了现场。

第 359章 陶币
　　众人离开那义卖现场，也就步行了5分钟左右，就到了小鱼所说的那家鹿肉餐厅。
　　餐厅人气不低，已经过了饭点，但人还是不少，不过餐厅老板跟小鱼是真的很熟，一看到他们进来。
　　老板就从中间开放式的料理台里走了出来，聊过几句后，就让手下的人腾了一间包厢，把众人请了进去。
　　包厢里，齐鸣几人依次落座。
　　哐当。
　　林轩手上那黑色塑料垃圾袋，被他放到了餐桌上。随后他就看向了齐鸣，狐疑的问道：“说吧，你是怎么看出来，这里头有好东西的？”
　　小鱼抱着小紫，有点嫌弃的看着垃圾袋，正想问为什么路上不丢的，听林轩这么一说，立刻把到嘴边的问题咽了回去，好奇的看向了齐鸣。
　　同样好奇的，还有胡超，这俩小年轻今天可是给了他不少震撼。
　　“那陶罐子的碎片，我看过，看包浆少说70年左右。”齐鸣淡淡开口。
　　“啊！那还真是个古董啊！”小鱼一脸惊讶。
　　“谁说有年头的就是古董了?那罐子估计还没你这大小姐的一支口红值钱。真正有价值的，是这些。”
　　齐鸣指着塑料袋里的硬币道。
　　“那人一看就是个混人，跟这种人计较，费时费力，还不讨好，5万也不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而且，罐子是老的，里头钱币的上锈也自然。我就猜这里面应该有不少老钱币。钱币收藏，在世界各国，都是热门。这要是万一碰上一个，那不就都赚回来了嘛。”
　　“所以，你是猜的？刚刚跟我比手势，也是诈我的？”
　　林轩有点不信，但这解释他也挑不出什么大破绽。
　　齐鸣淡定一笑：“看你表现，我就知道，我猜对了。嘿嘿，说说，你看出了点什么？你这种公子哥，哪是愿意吃亏的主，对这种人可没这么好脾气。”
　　饭桌上的几人，又齐齐看向林轩，想听听他怎么说。
　　“丫的，居然诈我，上你大当了，这次亏大了我。”
　　林轩嘴上嘀咕着，伸手将那黑色塑料袋拉近些许后，打开。而后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套戴上，这才伸手进去扒拉了起来。
　　随着他手上动作的进行，那堆钱币响起一阵哗哗声，很快，林轩就用拇指和食指，夹出了两枚硬币，放到了桌上。
　　“林大哥，这硬币，我们能看看吗？”林轩左边的乔乔，小声的询问道。
　　“嗯，问问老板有没有一次性手套，手上的汗水对钱币表面会有一定的伤害。”林轩继续在里面寻找着，同时开口提醒道。
　　“我去要。”
　　小鱼自告奋勇的走出包厢，很快就拿回来一包一次性手套。
　　带上手套，两女孩一人一枚，拿起了两块被林轩挑出来的硬币。
　　“这好像，不是金属的啊。”
　　乔乔心细，最先发现了异常。
　　“不是金属的？”齐鸣诧异的同时，望气打开，乔乔手上的那十多枚，贵气浓郁的硬币，其中之一。
　　“齐大哥，你看。”
　　乔乔伸手将硬币递了过去。
　　齐鸣戴上手套后，伸手接过。在他身边坐着的胡超，也是等不及自己上手，好奇的凑了过来。
　　
　　这枚硬币的大小和国内的5毛差不多大，正面是富士山和一个大写的汉字＜壹＞，背面是樱花图案，樱花三角依稀能看到有＜大日本＞三字。
　　“这好像是陶币啊。”
　　齐鸣掂了下分量，又感受了下触感，看向林轩，询问道。
　　林轩抬头看了眼，就又像是扒拉垃圾桶的流浪汉一样，又把头埋进了那堆钱币里。不过他也是开口承认了齐鸣的判断。
　　“日本的铸币机构叫大阪府造币局，这种陶币，是昭和15年，也就是1945年的时候。他们造的，铸造这钱币的时候，日本已经在战败边缘。
　　十几年仗打下来，日本国内的金属贵金属，都被打空。所以铸币局就造了这种陶币。当时一共有3种面值，1圆，5圆，10圆。
　　1圆的是有放到市面小范围流通的，不过流通时间不长，5圆只有试铸的样品，完全没流通。10元有批量铸造，但因为1圆流入市场后的反向不好，所以也没流通，直接销毁。这几年，倒是零星有10元的出现在市场上，大概率是当时销毁的不彻底，或者铸币厂的人做了手脚。”
　　“我这枚就是10圆的！”小鱼瞪大了眼睛，看着手上钱币，惊呼了出来。
　　“对。”
　　林轩语气淡定，听着还有一种装13的味道在里面。
　　“我当时就是无意中看到了你手上的那枚10圆陶币，我才决定，顺着那瘪三的话，买下来。不然，嘿嘿，真当我的钱这么好赚。光这枚10圆，上拍卖，少说8百万。”
　　说完，他又特意强调了下货币的单位：“华夏币！”
　　“800万！”
　　小鱼有点不淡定，就这泥巴做的，值这么多钱！想想刚刚那黄毛敲诈了5万日元就兴高采烈的样子，要被他知道不得哭死！
　　齐鸣伸手，接过了小鱼手上的10圆陶币。
　　
　　这枚的个头要大上不少，跟国内的壹元硬币差不多，陶币中心是日本的国花：菊花。菊花的上下左右，分别是繁体汉字＜十钱＞以及麦穗。
　　因为体积大了，这图案也就更加清晰，看着就比刚刚那枚要精致了不少。
　　“我记得，日本在东北建立伪满洲国的时候，也造过陶币。没想到本土也有烧造，稀奇，稀奇。”
　　胡超戴上手套，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拿起，另一只手还托在下面，一脸的谨慎郑重。
　　这玩意儿是陶做的，虽然经过特殊工艺处理，硬度要超过普通陶土，但掉地上谁知道会不会坏，在知道了价格后，由不得他不小心。
　　“造陶币也不奇怪，德国一战后，就在国内造了各种面值的陶币。北洋军阀时期，有的地方也出现过，都是日子混不下去了，才这么干。”
　　齐鸣补充道。
　　“你说的德国那套，现在可值不少钱。一整套齐的话没个上千万下不来。找到了！没想到，这里头还真有。”
　　
　　德国一战后发行的陶币
　　林轩刚说完，眼前立刻一亮，声音都跟着高亢了几分。
　　众人被他的声音吸引，再次看去，就见他手上拿着几枚沾着黑色污渍的硬币，在那喜不自胜。
　　刚刚那枚陶币都没让他有这反应，这又是找到了什么宝贝，能高兴成这样。
　　林轩拿过纸巾，一点一点小心擦去表面污渍后，才露出了这些硬币的真容。齐鸣望气术一看，那几枚都是有着不少贵气的。
　　他也不得不佩服，林轩不愧是专业玩钱币的，这找的还真挺准，一共十多枚，他一下子就找到了出了一大半。
　　这次，齐鸣也有点坐不住，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他伸手从桌上，拿起一枚，夹在指间，很快他就发现了这枚钱币的不同，诧异问道。
　　“这是金币？”
　　“嘿嘿，这回是真捡到宝了。”
　　林轩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擦拭剩下的那几枚。他虽然嘴上没说，但他的表现已经是肯定了齐鸣的猜测。

第 360章 金币
　　“这枚也是，这枚也是。”
　　俩女孩，尤其是小鱼，拿起面前的一枚枚，一一验证。
　　“明治3年？那就是1870年，这难道就是那批金币？”
　　作为行内人，齐鸣虽然没搞钱币收藏，也要比小鱼专业不少，他第一时间就开始关注起手上这枚金币的年代和工艺。
　　
　　“你知道这个？”林轩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好奇的看向齐鸣。
　　“书上看到过。明治天皇上台后，开展明治维新。貌似是上台的第一年，就从英国人手上购买了一批铸币机器，而后在大阪设立铸币局。第一批貌似就是明治3年。”
　　“林大哥，这金币造型，为什么跟大清的龙元有点像。”
　　一边的乔乔，趁着齐鸣答完的空档，好奇问道。
　　“那是因为，明治时期的货币改革，其实是抄的香港。据说当时请的香港的顾问，所以造型上有点类似。”
　　林轩说完，忽然叹了口气，有点遗憾的继续道。
　　“就是可惜了，找到了1元，2元，5元面值的。就是没找到10和20的。当时的明治政府就做了这五种金币，这要是能集齐一套，那简直完美。”
　　齐鸣呵呵一笑，刚想开口吐槽这小子异想天开。但是当他眼神扫过这堆钱币，忽然一愣，这里头数量不对。
　　他回忆了下，当时他一共看到了12道较为浓郁的贵气，而现在，好像少了一道。再数数，林轩挑出来了8道。
　　那堆钱币里还有3道，剩下那道去哪儿了？
　　当时收集完这些钱币的时候，他还用望气术看过，现场没有遗漏。难道被在场的谁拿了？
　　这念头一起，就被他给排除了。
　　在场的也就林轩可以对这些钱币如数家珍的报出来历行情，其他人不是混这行的，哪个珍贵都分不清，而且从始至终在场的其他人也没对那袋子上过手，是没这机会的。
　　就在他奇怪的时候，脚下裤腿被扯了扯。
　　齐鸣低头一看，小紫正昂着脑袋眯着眼看向了他，一人一兽对视一眼后，小家伙抓着裤腿熟练的爬了上来。
　　这次小家伙的目标不是肩膀，而是扒拉到了齐鸣胸口。
　　齐鸣伸手拖住了小紫的屁股蛋，防止它掉下去，抱稳了小东西，他的望气术开启，随后扫视四周，看看那道带着紫气的硬币是不是掉到了房间的某个角落。
　　忽然，他感觉怀里的小紫一阵扭动，随后原本拖着它的那只手，手背虎口位置一凉，一阵湿润黏腻的感觉传来。
　　他低下头一看，一枚金币沾着小家伙的口水，就贴在那儿。
　　啊~这~
　　好家伙，他说当时小紫这懒货，怎么这么主动呢。
　　哪是下来帮忙收拾，这是夹带了私货啊！而且，这小东西还真的会挑，这就是林轩嘴里的20面值的金币，是明治时期，乃至日本历史上，面值最大的那枚。
　　齐鸣还知道，跟现在一些政府拿合金糊弄人不同，明治大正两个时期，日本的金币成色那可是很足的，是实打实的用黄金做的。金币的1日元就是用1.65G黄金。
　　这枚20面值的硬币，那就是33G左右的黄金，这小东西是挑着最贵的捡的，难怪一路上那么乖的被小鱼抱着，叫都不叫一声。
　　这会儿，小紫就跟立了大功一样，一双紫瞳水汪汪的，瞪得溜圆，昂着头看着齐鸣，尾巴扫来扫去，一副快来夸我的表情。
　　“下次这种东西别乱放嘴里，脏。”
　　齐鸣搓了搓它脑门，算是表扬，同时又提醒了句。而后他换了一只手拖住小紫，把那沾着金币的手朝着林轩一递，道：“你说缺的，这里有一枚。看看对不对吧。”
　　“啊？你那有？”
　　林轩侧过头，一下就看到了那枚金币，他也不顾金币上的黏腻液体，直接拿在了手上。而后就叹了口气。
　　“唉~可惜了，是大正的。”
　　大正天皇是明治天皇的独子，他这年号来自中国的《易经》里头的第19卦，“大亨以正，天之道也。大致就是天命所归的意思。
　　
　　刚刚没注意，他一提，齐鸣才注意到金币背后，绕着那朵樱花刻着大正六年的字样。
　　“大正的价值很低？”胡超忍不住问道。
　　“那倒不是，上了拍卖行，也能有个500到600万华夏币。只不过，玩古董的都讲究全套，这要是凑齐整套明治金币，那价格得翻好几番。话说，这上头怎么黏黏的？”
　　说到最后，林轩好奇的看向了齐鸣。
　　“你有福了～那是小紫的口水。”
　　齐鸣也没瞒的意思，再说，麒麟的口水那是谁都能碰上的。
　　“你，怎么不早说！”林轩脱下手套拿起桌上的湿毛巾就擦起了手。
　　他这嫌弃的样子，引的俩女孩一阵偷笑。
　　小紫朝他龇了龇牙，低低的嚎了一嗓子。
　　“嗷呜！（咋滴，你还嫌弃了！）”
　　“林大哥，那这枚金币，应该就是这里头最贵的了吧。”看到林轩擦干净了手，乔乔上前问道。
　　“这还真不是。”林轩摇了摇头，反而是拿出了一枚银币。
　　
　　“钱币收藏，一看稀有度，二看品相。这种的是明治初期的贸易银，当时主要用作对外贸易，到目前存世量极少，2011年的时候，一枚比这品相差的就卖到近50万美元，这枚要是上拍，肯定不止那个价。 ”
　　说完，他又开始扒拉那堆钱币，齐鸣在内的所有人都当他是找找有没有漏网之鱼，谁知道，他居然挑出了一些个品相还算不错的钱币，平均分成了好几堆。
　　等他分好，他转动桌子的玻璃转盘，停到了身边的乔乔面前，道：“所谓见者有份，这几枚价值高的，实在不好分。这些是我挑出来的，昭和和大正的钱币。
　　现在想凑这么齐也不容易，你们几个都拿一份，就当是纪念吧。回去可以上网买个专门的钱币盒收藏起来。这一套也值个大几千，而且真挺稀有，你们看这些钱币上的字。
　　写的是＜大日本＞，但在二战后，美国就要求日本更改，所以往后的日本货币，就没再出现这三个字。除非有一天，小鬼子敢忤逆他们的美国爸爸，不然往后都不会有带这三个字的日本钱币了。”
　　看着停在面前的几份钱币，乔乔有点犹豫，倒是她边上的小鱼大大方方的喊了声“谢谢，林大哥。”而后，拉着闺蜜挑了两份。
　　齐鸣见小龙和张奥有点不好意思，便也劝了句：“拿着吧，就当给你们发的福利了。”
　　这堆钱，他占了5成份额，也资格这么说。
　　听他开了口，小龙两人才收下。
　　几人里，胡超有点尴尬，俩女孩算朋友，小龙他们算保镖，拿也就拿了。就他一个算是才认识的外人。但他也挺动心，虽然不玩钱币收藏，但稀奇东西，谁不喜欢。
　　“胡大哥，您就收着，就当是给您刚刚那佛像的鉴定费了。”林轩笑着劝道。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胡超拱了拱手，算做谢过，之后好奇的问道：“小林，小齐，你俩这眼光，着实让人佩服。咱们这也算认识了，却还不知道你们是做什么呢？能不能透个底？”
　　他这问题一问，乔乔和小鱼也竖起耳朵。
　　“这有什么透不透的。我家是开古玩店的，我目前在家打零工。他~”林轩指了指齐鸣，继续介绍道：“他是我爹的徒弟，目前算是在学艺。”
　　“难怪~那令尊是？”
　　“我爹啊，你们可能还真认识，他叫杨朝明，这几年经常上鉴宝节目的。”
　　“杨老师！”
　　胡超脸上露出一抹敬重之色。
　　“怎么，胡大哥听你这口气认识？”林轩疑惑问道。
　　“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没能说的上话。”胡超语气有点遗憾。
　　“那简单，等回了京城，你要想见，就来博古斋，我替你们介绍。胡大哥你在佛教上的造诣也不低，到时候来了一起交流交流。”
　　林轩不以为意的道。
　　“林大哥，那我们回了国，还能去找你和齐大哥玩吗？”小鱼插话问道，她知道乔乔脸皮薄，所以这话其实是替闺蜜问。
　　“那随时欢迎。”齐鸣懂她心思，便替林轩作答，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万一这直男没拎得清，说错了什么，也是有可能的。
　　“嘻嘻，那咱们说好了啊。”
　　聊着聊着，餐厅的鹿肉料理，也一道道上来，几人边吃边聊，气氛热烈。
　　饭后，胡超和几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便和几人作别，看他走的方向还是之前义卖的地方，想来是想再去淘淘。
　　齐鸣几人则直接坐车回了大阪，虽然时间还有，他们也没再逛，直接回了酒店。
　　小鱼和乔乔也向他们依依惜别，约定了回国再见，今天正好是她俩在这儿的最后一天。
　　送别俩女孩，两人回了酒店，开始为明天和那位有村先生的见面做准备。齐鸣这会儿心里有点不安，一来阿依慕那儿始终没有接受好友申请。
　　二来，也是替明天的交易担心，能不能顺利拿到那尊宋代龙马，可就看明天了。
　　就在这种不安的情绪里，他算是提心吊胆的过完了来日本的第三天。

第 361章 完成交易
　　来日本的第四天。
　　因为一晚上没睡踏实，齐鸣天还没亮就睁开了眼睛。
　　醒后，他第一时间就拿起了手机，点开了微信，手指一阵划动，当看到阿依慕的头像框上显示了一个未读消息后，心里一喜。
　　点开头像，聊天框里正是那条通过了好友申请的消息。
　　没加上的时候，心烦意乱，加上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时间他僵在了那儿，思索良久，才发过去一条＜谈谈？＞。
　　发完消息，他就拿着手机忐忑的等在那，只是过了10分钟，拿手机的手都换了两次，都没个回信。
　　他不知道的是，远在千里外的新疆，阿依慕也是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看着聊天框里的两个字发呆。
　　谈？怎么谈？谈什么？
　　虽然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但那晚上的一幕幕，只要一闭眼，就会清晰的浮现，让她一阵的脸红心跳。
　　她倒是不后悔那晚上发生的一切，身子给了自己倾心的人，算是得偿所愿。但是齐鸣呢？齐鸣是怎么想她的？
　　而且，之前还能用合作伙伴，用共患难的朋友保持联络，时不时打上个招呼。但现在再说只是朋友，她自己都不甘心。
　　女人都是贪心的，之前口口声声不在乎齐鸣有女友，说什么她只要做大就行，真到了那一步，才知道前面说的全是自欺欺人。
　　千里外的两人，这会儿异常的默契，看着手机发呆，而后又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按下了黑屏的按键。
　　上午九点多。
　　齐鸣顶着俩黑眼圈，走到了酒店大堂和林轩汇合。他手上，拿着个小锦盒，里头的正是，之前淘到的那把位列日本＜正宗十哲＞之一，越中则重所打造的短刀。
　　“你小子，昨晚是不是叫了客房服务？怎么跟操劳过度了似的。”
　　林轩盯着齐鸣的面庞，看了会，开玩笑道。
　　齐鸣没好气的瞥了瞥，他现在心情不好，可没心思跟他皮，所以毫不客气的回道：“大早上的，别逼我动手啊。”
　　“额，火气这么大？吵架了？”
　　认识这么久，林轩也是第一次听他放狠话，所以越发的好奇，整个人都贴了上来，勾肩搭背的。
　　“没，人呢？”
　　齐鸣一扫他勾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转移话题问道。
　　“外头呢。20分钟前就到了。”
　　林轩答道，没有继续纠缠之前的话题。是不是真生气，他分得清，哪怕是朋友，人家不想说，你还揪着不放，只会惹人反感。
　　他迎来送往，也见多了人，所以这点也还懂。
　　“那就早点过去。”
　　齐鸣说着，加快了脚步，率先走出了酒店大门。
　　门外，一辆加长的林肯车，就停在路边，看到齐鸣出来，一身西装身姿笔挺的司机似乎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先是恭敬的一鞠躬，随后快速拉开了车门。
　　齐鸣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有村一郎派来的车。
　　他走过去，坐进车，车内空间很大，林轩三人上来后，一点都不显拥挤。
　　“呵，这有村倒是挺看重你的啊。”
　　林轩看了看车内华丽的装饰，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是的，我们老板很重视齐先生和林先生，如果不是上午有个会，他一定亲自来接二位。”
　　齐鸣还没说什么，牵头的司机似乎是为了替自家老板说话，率先开了口。
　　“呵呵，你们老板真是太客气了。回头跟他说，等他再去京城，一定要提前通知我们。华夏讲究礼尚往来，到时候我们也一定用最高规格来接待。”
　　林轩乐呵呵的回了一句，说话的同时，他和齐鸣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
　　他们都没想到，这司机居然会中文，这下子在车里说话就得防着点了。林轩暗呼侥幸，他后头一句就是要调侃那小鬼子的，要不是这司机插了句，他差点就说出口了。
　　这要是被司机听了去，再传进有村耳朵里，那多少是有点下不来台了。
　　因为有外人在，两人也就没再说专业上的事儿，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齐鸣更多时候则是在闭目养神。
　　正事在前，他也是暂时将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抛诸脑后，调整状态，应对接下来可能到来的刁难。
　　之前在京城，他就撞破了这有村拿假货诓人的勾当，这次的文物交割，对方很有可能弄出点波折。
　　半小时后，车子驶到了大阪天王寺区的一处办公大楼，40层的高度，在整个大阪市内都算高层。
　　而这位有村的接待确实到位，才从车上下来，又有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把他们一路迎进了36层。
　　这儿就是有村的公司＜东亚艺术品投资会社＞的所在地。
　　“齐先生，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公司门口，有村已经等在了那，等齐鸣他们一出电梯，他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好久不见。”
　　齐鸣和林轩扯起嘴角，跟这位握手。
　　简单寒暄几句后，有村就把人领进公司内，齐鸣也是没想到，这位还挺会享受，居然是在这座现代化的CBD大楼里，专门装修出一间标准的榻榻米式的房间来。
　　难怪，这位今天没有穿日本社畜的那种西装，换成了一身男士的深蓝色和服，确实他这一身装扮更搭这房间。
　　“齐先生，林先生，请。”
　　一张小矮桌前，有村伸手示意过后，跪坐在一侧。
　　齐鸣和林轩也有样学样，屈膝跪坐，但才过一分钟，他俩就坚持不住，膝盖处一阵阵疼，小腿也开始发酸。
　　齐鸣暗想，这难道就是下马威？但看着对面有村的表情又不像，多想无益，不管是不是下马威，他也不能被这小鬼子牵着鼻子走，当然更不能委屈了自己。
　　下一刻，齐鸣直接盘腿坐下，怎么舒服怎么来。林轩见他这么放的开，也就依样画葫芦，盘腿坐下。
　　有村挑了挑眉，也没追究他俩这略显无礼的动作，一边摆弄起面前的茶具，一边目光灼灼的看向齐鸣身侧的锦盒，笑道：“齐先生，您身边的就是那把刀吧。不知道能不能鉴赏一番。”
　　这要求，有村原本觉得十拿九稳才对，毕竟这是在他的地盘，这点面子总要给。
　　但他没想到，齐鸣直接摇头拒绝，语气不卑不亢的道：“刀拿来，自然是会给您鉴赏。但正事要紧，有村先生，咱们还是先把之前未完的交易，完成了，再谈其他的好。”
　　“呵呵，对。您稍等。”
　　有村将手上的茶具往矮桌上一放，随后按下了桌角的一个呼叫铃，几分钟后，一个身穿粉色和服女人拉开了房门。
　　这女人也是屈膝跪坐，开门后，第一时间就朝着几人的方向以额触底，磕了一个。
　　随后，他身后才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声，三个西装男人，一人捧着一个托盘，端了进来。
　　三个托盘上，分别是一个北宋兔毫盏，一件北宋钧窑花盘，以及齐鸣心心念念的那尊铜龙马。
　　看到那龙马的一瞬，他的呼吸都有那么瞬间的加重。
　　有村也敏锐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也只当是年轻人见到宝贝后的下意识反应，没做多想。
　　东西就在几人身侧摆好，齐鸣和林轩直接就上手检查起来。
　　为了避免被那小鬼子看出端倪，齐鸣第一件上手的就是那兔毫盏。
　　所谓兔毫盏，其实就是建盏的一种，是一种黑釉瓷器。这种瓷器发源地在如今的福建建州，创烧于唐末，五代之初，两宋时期因为斗茶技艺的兴起，而盛极一时，是宋朝皇室的御用茶盏，在宋徽宗时期达到鼎峰。
　　因为自宋之后，中国饮茶方式的改变，时至今日，这种瓷器已经退出了大众生活，也就在一些喜欢喝茶，热衷古法茶道的人家能够偶尔见到。
　　建盏里最有名的就是传说中的曜变天目盏，这种茶盏烧造全靠机缘，在北宋时期就已经价值连城。
　　目前全世界就三件半建盏，其中三件完好的，全部在日本，分别存于日本的静嘉堂文库、京都大德寺龙光院和大阪藤田美术馆，被日本人奉为国宝。
　　剩下的那半件则是2010年那会儿，在杭州发现。但那半件，从完整度到品相都不及日本的那三件。
　　
　　齐鸣手上的这种，自然是比不上曜变天目，但也不算差。
　　
　　这种盏，因为斑纹形态中透出均匀细密的丝状筋脉条纹，形如兔子的毫毛而得名兔毫盏，在北宋，这种兔毫盏一件就要3千匹绢，其珍贵可想而知。
　　这会儿，齐鸣望气术打开，岁气没问题，贵气也没问题，已经大致能确认东西无误，按照品相，和历年的拍卖做对比，手上这件能到130万。
　　他又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儿，才小心放下，与此同时，林轩也看完了那件钧窑的玫瑰花盆。
　　两人悄悄交换了个眼神后，林轩拿起了建盏，齐鸣则抱起了那尊龙马。
　　“嗷呜~”
　　他拿起龙马的一瞬间，小紫似乎也有所感应，低鸣一声后从口袋里钻出了个小脑袋，一眨不眨的盯着龙马。
　　齐鸣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略作安抚，随后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望气透视全开，看向了龙马。
　　和他之前在照片上见到的一样，这尊铜雕的底座是一片山峦叠嶂，一只龙首马身的神兽，浑身披甲，脚踩烈焰。
　　它的龙口向天微张，前蹄高高扬起，吼蹄连接着山峰顶端，似乎是在仰天长啸，又似乎下一个就要踏云而去，气势万千，神态逼真。
　　透视之下，和家里的铜龟一样，底座之上的一块怪石上隐藏了一个机关按钮。家里的神龟按动机关，会弹出宋真宗手书的《登泰山谢天书述二圣功德铭》。
　　也不知道按动这个机关，会有什么表现，虽然齐鸣这会儿无比的好奇，有种立刻按下，一探究竟的冲动，但现在地方不对，他肯定不能犯这傻。
　　确认了龙马的真假，齐鸣心里的大石头已经落下，剩下那件北宋钧窑，就算是假的，他都打算吃个哑巴亏，认了。
　　但没想到，当他检查时，那件钧窑居然也是真的。

第 362章 九龙宝剑
　　齐鸣熟读历史，对小鬼子近代的所作所为那是一清二楚，他从来都是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这个民族。
　　所以他来之前就做好了事情不会一帆风顺，最后去找担保人算账的准备。倒是没想到，这有村这么守规矩。
　　“齐先生，怎么样？这些东西，应该都没问题吧。”有村看齐鸣放下了东西，看了过来，便开口笑道。
　　“嗯，有村先生，您果然守信。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人家这么上道，事情又如此的顺利，齐鸣自然也不介意给人一个笑脸，他主动拿起面前的茶杯，朝前一递，而后一饮而尽。
　　“哈哈，齐先生那我现在能看看那个了吗？”
　　有村也是抿了口茶，而后指了指他身侧的锦盒。
　　“当然。带来自然是要您品鉴的，毕竟这可是你们国家的东西，您肯定更懂。”
　　齐鸣说着直接将锦盒递了过去。
　　有村平举双手小心接过，打开锦盒，抓着那华丽的鲨鱼皮刀鞘，就将那把短刀拿了出来，随后他抓着刀柄的右手微微用力，短刀就被抽出一截，只看了一眼露出的刀锋，他就连连点头，赞赏道：“好刀！”
　　说完，他缓缓抽刀，细细观摩后，重新入鞘。
　　有村是收藏家，也是商人，开的还是艺术品投资公司，手底下养着不少专业的鉴定师。很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就被他叫到了房间。
　　老人当着几人的面，再次对这刀做了一番专业鉴定，包括卸下刀把，查看了里面的刻字。
　　十多分钟后，老人面色镇重，正要俯身凑到有村耳边汇报自己的鉴定结果，却不想，被他一抬手就给阻止了。
　　有村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朗声道：“齐先生和林先生都是朋友，有什么话，当面说就行。”
　　老人犹豫了下，这敞开了说，那后头还怎么挑毛病，怎么还价。他一时间不知道老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呆在了那儿。
　　“怎么？有什么问题？要是没问题，照实说就行。”有村瞪了他一眼，后再次强调。
　　“老板，刻字材质，以及从刀柄末端处，三叠钢的锻造技法来看，确实是越中则重的作品。不过这刀鞘是新的，并非原版，从鲨鱼皮的磨损上来看，是近100年的产物。”
　　他人老成精，不管老板怎么想，挑毛病总没错。
　　有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挥了挥手，就示意老人退下。
　　等这位鉴定师离开了房间，有村便看向齐鸣，开口问道：“齐先生，请问这把刀，您有没有转让的意愿，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价码。”
　　“可以，不过钱我不需要，咱们还是以物易物吧。”齐鸣点点头，随后又加了句：“如果能顺利交易，这东西的报关等也可以一并来。”
　　有村有点肉疼，这把刀的价值可不低，这要换怕是又要让他出点血，他思索了下，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自己还真有个东西挺适合交换这把刀的，甚至没准还能从他身上榨点东西出来。
　　“齐先生，我这有件东西，可能您会感兴趣。您请稍待。”说完，这次有村自己站起了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再回来的时候，手上也拖着个锦盒，身后还跟着个人，抱着个圆柱形的箱子。
　　进入房间，有村将锦盒递给了齐鸣，而他身后那人放下箱子后，自己退出了房间。
　　齐鸣打开了锦盒，低头一看，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林轩凑上前，也是凝眉抬头看向有村，用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问道：“有村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用这个换？你不觉得这是在侮辱人吗？”
　　也不怪他发火，盒子里就一个长条形的弯曲铁片，上头锈迹斑斑不说，还有着严重火烧后的痕迹。
　　也就靠着扁平的形状和尾端的圆柱状依稀能辨认，这是把宝剑。
　　有村抬手下压，示意林轩稍安勿躁，对方会有这反应，也在他意料之内，反倒是齐鸣这会儿的淡定模样，让他有那么点意外。
　　“林先生，您先消消气，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哼，确实不一般。这盒子看着挺不错。”
　　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林轩说话也就少了点顾忌。他不说里面东西，而是夸盒子，也算是明着在说这日本人有眼无珠了。
　　而有村也没介意他的态度，反而是笑了笑，反问了一句：“二位，你们知道九龙宝剑吗？”
　　“九龙宝剑？”
　　林轩一时间没想出个头绪，转头看向了齐鸣。
　　齐鸣回忆了会儿，才不确定的问道：“乾隆那把九龙宝剑？”说完这答案，齐鸣再次低头，看向这破铁片，要真是那把，这岁气倒是对上了，还有这微微弯曲的形状也能对上。
　　据清朝宫廷档案记载，乾隆23年，有一个少数民族进贡了一把宝剑。说是剑，但剑身略弯，模样有点像是当时的蒙古刀。
　　因为在剑柄上刻有9条金龙，既象征了天子，又结合周易中“九九归一”的寓意，所以这把剑被称为九龙宝剑。
　　“呵呵，不愧是齐先生。”有村没有注意齐鸣神色的变化，而是朝他竖起了个拇指，夸赞了一声，继续解释道。
　　“九龙宝剑在乾隆皇帝死后陪葬裕陵。但当年贵国的孙殿英盗掘清朝皇陵，又把他给挖了出来。事后，他为了平息舆论，也是替自己脱罪，将大批珍宝贿赂给了当时国民党的高层。”
　　林轩皱着眉头回忆，这段历史是个中国人都知道。最出名的就是慈禧的翡翠白菜和夜明珠。一个给了宋子文，一个给了第一夫人宋美龄。
　　“孙殿英送出的东西里有九龙宝剑？”林轩打断了有村的叙述，看向齐鸣问道。
　　齐鸣点了点头：“有的。当时是给了特务头子，戴笠。孙殿英说是让戴笠转交给蒋某人。但戴笠应该是有私心，借着抗战开始运输不便的理由，将宝剑交给了自己手下，当时军统北平站的站长马汉三。
　　马汉三后来被川岛芳子抓了，为了保命就交出了那把九龙宝剑，换了一条狗命。抗战胜利后，马汉三回过头又把川岛芳子抓了，又拿回了宝剑。
　　马汉三当时是想杀了川岛芳子，藏下九龙宝剑，但川岛芳子名气太大，他没能做的成。所以后来那把剑就又回到了戴笠手上。
　　至于戴笠的结局你也知道。”
　　“下雨天坐飞机，坠机死的。”林轩答道。
　　“对，据说当时那把九龙宝剑，就在他身边。”齐鸣低头看向盒子里的铁片：“要真是这样，那上头火烧的痕迹，也就可以解释了。”

第 363章 九龙宝剑（2）
　　有村听到齐鸣话风的改变，心里一喜，觉得这事儿有门，于是开口恭维道：“不愧是齐先生，学贯古今，连这种民国时期的秘闻都一清二楚。”
　　但本该是你好我好的气氛，忽然一转，齐鸣摆手制止了他后头的马屁，一下子就转了话风。
　　“我的话可还没说完。据我所知，九龙宝剑自从被川岛芳子缴获后，就有了别的说法，一种，因为川岛芳子是清朝肃清王的女儿，算是乾隆的后裔，所以她将宝剑留在了身边。马汉三后来重新收回的就是那把。
　　另一种则是，川岛芳子得到宝剑，就上贡给了当时关东军的高层，以此换取华北人民自卫军总司令的职位。而这把剑也自此消失无踪。您这把~”
　　后头的话，齐鸣就没再说，只要是聪明人，那都该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了。
　　有村看了眼那铁片，叹了口气，一脸懊悔的道：“这是我做过的，最失败的一次投资。齐桑，想必你也知道，戴笠死后的事情。
　　飞机失事后，当时贵国的蒋委员长，派沈醉去收殓了戴笠的尸骨，现场就有一把被烧毁的枪和这把剑。沈醉将这枪和剑封进水泥，给戴笠陪葬。
　　只不过新中国成立后，贵国人民出于义愤，掘墓毁尸，挖开了戴笠墓，九龙宝剑也就从墓葬中被撬了出来。齐先生细看，剑身上虽然经过清洗，但还有几处水泥留下的污渍，并没有处理干净，这是因为继续清理，会毁坏剑身，所以才停止。”
　　似乎是怕齐鸣他们找不到位置，有村直接起身，坐到了齐鸣另一侧，伸手指点了几个位置。
　　齐鸣和林轩目光顺着他指的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一些细小的水泥印记。
　　“痕迹是老的。”林轩蹙眉说道。看包浆，看新老，看是否是做旧痕迹，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嗯~”
　　齐鸣点了点头，没做声。其实在他的望气术下，他能得到的信息要比林轩多的多。从岁气看，这把剑确实能到乾隆早期。
　　贵气也很浓郁，但也有限，换算成市场价值也就在两千万左右的样子。光这么看，这剑的价值确实配不上乾隆御用的身份地位。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烧 到就剩块铁片还能有如此贵气，那完好的时候呢？齐鸣其实是有点相信，这就是九龙宝剑了。
　　有村点出了位置后，退回了自己座位，随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份叠好的A4纸，放到了齐鸣和林轩面前的桌上。
　　“这纸上，是这把剑的碳14检测报告，以及我们日本最专业的鉴定大师的鉴定报告。它们可以证明这剑的锻造年代和工艺，确实来自乾隆前期。”
　　这货自己就是开艺术品投资公司的，鉴定报告，想怎么开就怎么开。不过碳14的检测报告，还是有一定的参考意义的。
　　林轩拿起报告看完后，直接递给齐鸣，报告确实没什么问题。当然，他们也没真信，真要是收下了这铁片，他们事后肯定是要自己再委托某个实验室做一遍的。
　　“唉，二位有所不知。当时戴笠墓葬被毁后，民众把有价值的陪葬品收走，这剑直接抛进了河塘里。当时贵国境内还有一批没有来得及转移的日本侨民，有人就在现场，他感觉那些东西可能有价值，所以趁夜潜入河中，打捞出了这把宝剑，最后带回了日本。
　　前些年，那人的后人有了困难，所以把这剑卖给了我。自此就一直被我当成最重要的藏品，锁在保险柜。我也是觉得与二位有缘，而且二位这次带来的是宝剑，这才觉得，宝剑赠英雄，才起了交换的想法。”
　　有村解释完，算是交代了剑的来历。
　　林轩听着眼帘微闭，一个白眼就翻了上去，在心里不停吐槽。这货说什么侨民，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说白了还不就是间谍。
　　但别说，那时候能当间谍的专业素养，眼光见识，都不是那年代的华夏农民能够比的上的。被日本间谍捞起，而后偷带回国，逻辑上是能说的通的。
　　齐鸣心里也对这说法信了个七七八八。因为他记得，那篇有关九龙宝剑的记载里，后来文物局的人意识到戴笠墓里的可能就是九龙宝剑，所以派人回到当地调查。
　　在知道剑被遗弃进池塘后，组织了大量人手下水打捞，最后一无所获。这要是提前就被人拿走，那也就说的通了。
　　不过心口不一，才是一个生意人的基本素养，齐鸣一边点头，表示认可，一边却是关上了锦盒，整个都还给了有村。
　　在有村疑惑的眼神里，齐鸣带着调侃的说道：“有村先生，这把剑真假难说，不过，就算真的，我也不敢要啊。”
　　“齐桑，这是为什么？”
　　“我的命格镇不住！”齐鸣给了有点无厘头的理由，但似乎觉得对面这日本佬理解不了命格这说法，他继续解释道：“假设一切就如您所说，这就是乾隆那把。自乾隆之后，这把剑的主人一共有4个。
　　孙殿英，病死狱中。马汉三后来被军统的毛人凤斩首，川岛芳子被枪决。还有这戴笠，飞机失事，死无全尸。您看，这剑可不只是邪门那么简单了。我就一个小老百姓，我可不想回去的飞机上也被劈。”
　　“齐桑，如今已经是现代社会，该信奉科学。你看这剑在我手上也好几年了，不也好好的嘛？”
　　有村将盒子放到身侧，从齐鸣的话里他觉得拿这做交换的希望不大，刚刚那句话，也就是强行解释而已。
　　“您有没有想过，您没出事，有可能证明了这剑，就是假的呢？”齐鸣玩笑道，说话的同时，矮桌下，他的膝盖不着痕迹的磕了磕林轩。
　　林轩一怔，余光一扫，看到齐鸣轻轻点头后，立刻回过味。他咳嗽两声，吸引了对面日本佬的注意后，清了清嗓子道。
　　“齐鸣，也别着急拒绝。这剑逻辑能自洽，年代也能对上，以剑换剑，也不是不行，这要真是乾隆的九龙宝剑，哪怕是损毁的，咱还赚了不是。”
　　“要换，你自己找东西换，别带上我。”齐鸣直接拒绝。
　　“别啊，我手头哪有什么好东西，听我的这事儿可以试试，反正那把刀也是捡漏，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啊。”
　　“呵，我看大概率，只能是自行车。”
　　有村这会儿完全成了局外人，眼睁睁的看着对面两人在那争执。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就给林轩贴了个年轻气盛的标签。
　　心里还在感慨，杨朝明后继无人，博古斋硕大家业交到这种赌性极重的人手上，恐怕总有一天要被败光。
　　而齐鸣和林轩你来我往了好几回，也是得出了结论。
　　讨论到最后，齐鸣以还师傅恩情做理由，做出了退步。随后由林轩做代表，看向有村再次开口道：“有村先生，咱们刚刚聊的时候，也没避着您，想来您也懂。
　　你这剑现在就是个铁片，是不是真品都很难说。就拿这破铁片子换越中则重锻造的宝刀，这是对那位大师的不尊重，对不对，所以~”
　　有村摆摆手止住林轩的话头，主动开口道：“我可以再提供一件，甚至，让你们自己去选一件，但价值必须在5百万华夏币以内。”
　　事实上，他一开始也没想就用这铁片，加一段似是而非的故事就能换到那把短刀。
　　“呵呵，那成，我替他答应了。来，您收着，至于字据什么的，咱也就算了，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林轩说着，不顾一旁面色冷淡的齐鸣，拿过那装着短刀的锦盒直接递了过去。
　　“林先生，爽快。”
　　有村笑呵呵的应了一声，结果那锦盒的同时，也把装着九龙宝剑的盒子交到了林轩手上。
　　盒子到手，林轩就跟抱着宝贝似的捧在怀里，就好像这东西是他的一样，同时迫不及待的作势起身，开口道。
　　“有村先生，那咱们现在就去您的收藏室挑选吧。我可是很期待，能看到您的收藏啊。”
　　“稍安勿躁。”
　　有村示意他坐下，而后按下服务铃，让刚刚那女人进来，收走了桌面上的所有东西后，把那圆柱形的箱子给摆上桌。
　　“这次，其实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二位。数天前我在马拉西亚，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这么件东西，有点拿不准，难得在这儿遇上二位，正好就想请两位帮忙鉴定一番，还请不吝赐教。”
　　和之前不同，这次有村的语气里居然有了那么点恳求的味道！

第 364章 转心瓶
　　“举手之劳，有村先生客气了。”
　　齐鸣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今天的事情会谈的如此顺利，原来是这日本佬有求于人。他的目光转向那圆柱形盒子，也有点好奇。
　　好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能让这位这么爽利的完成交易。
　　“鉴定没问题，但是我俩都是末学后辈，本事学的不算精，所以我们的结论，可仅供参考的。”
　　林轩嬉皮笑脸的应下的同时，还不忘打个补丁，防止这日本佬在里头埋雷。
　　“那是自然。其实我已经找了不少人鉴定，原本想送去博古斋，让唐师傅给掌掌眼，但这东西入境麻烦不小。而唐师傅年岁也大，想请他出山，也是困难重重。齐先生，您已经得了唐师傅在瓷器上的真传，想来找你也是一样的。”
　　有村说着，打开了盒子。
　　“你说笑了，唐师傅几十年的本事，又岂是我几个月能学到的。”
　　齐鸣嘴上正谦虚着,但等东西一露面，他的声音就越说越小。他身边的林轩，更是放下了手上的锦盒，忍不住伸长脖子，凑近了些。
　　“这是转心瓶？”
　　齐鸣和林轩近乎异口同声的问道。这种瓷器，哪怕是今天的工艺，想仿造也是极其困难的，市场上几乎见不到。
　　因为，仿一件的代价实在太高，压根就是赔本赚吆喝。
　　硕大的博古斋，也就一件清末的转心瓶，不少博物馆甚至都没有。而面前这个，体量还不小。
　　“二位，好眼光。请~”
　　有村夸赞一句后，就做了个请的手势。
　　齐鸣和林轩也就不客气了，他们拿起了桌上的湿毛巾，擦干净手后，挪动身体，靠近了些。
　　“你先来，我不急。”
　　等到上手的时候，林轩主动让开，示意齐鸣先。
　　齐鸣也没刻意，伸手将瓶子抱近些，同时又问了句：“有村先生，这东西带款吗？”
　　“呵呵，自然是有的是：＜大清乾隆年制＞六字篆书款。”有村答道。
　　“嗯。”
　　齐鸣应了一声，手上动作更加小心。不管真假，乾隆年的转心瓶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因为这种器形，正是乾隆8年时，由当时的景德镇督陶官唐英发明的，是乾隆朝特有的器形。
　　乾隆之前的皇帝，不管他爷爷还是他爹，审美在线，讲究的是素净雅致，也就到了乾隆这奢靡富贵的性子，才能烧出这种东西。
　　所谓转心瓶，换个现代人好理解的说法，那就是套瓶，由内外两层组成。外瓶要用镂空雕饰，再在内部装上一个可以转动的内瓶。
　　内瓶的瓶身上，装饰不同的绘画，可以是山水人物，可以是花鸟鱼虫。转动内瓶，观赏者，可以通过外瓶的镂孔，看到不同的画面，就好像走马灯。
　　现在看，这种机关很普通，但这就好像，欧洲某些奇葩画家在布上割两刀，就卖天价一样。
　　奇葩画家的那两刀，将画作从平面进化到立体，而转心瓶则是打破了上千年来瓷器的静态美，升格到了动态。
　　而且现在看，可能就是个轴承的事儿，在当时想要实现这种套瓶可是很难的。
　　首先外瓶的大面积镂雕，就会增加不确定性。瓷器烧好前就是一堆泥，玩过泥巴的都知道，做的东西越大越容易塌，更别说在外部大面积镂雕。
　　其次，要想内瓶能够转动，需要在外瓶底部制作一个鸡心状的钮，再把内瓶的底心做成鸡心状的槽，这钮和槽要绝对吻合，才能顺畅转动。
　　想要做好一个转心瓶，器形不是关键，更关键也是难度最大的是瓷器干燥烧造时的收缩率，一旦钮和槽不吻合，那前面的消耗和辛苦也就全部白费，所以每一个转心瓶都是百里挑一，成品率极低。
　　据史料记载，乾隆在位的几十年里，也就乾隆八年、十一年、十二年、十八年及二十二年这几年有过转心瓶的烧造记录。
　　目前，全世界也就300件转心瓶。
　　这么复杂的工艺，这么稀有的数量造就了转心瓶无比昂贵的市场价格。
　　当时唐师傅教齐鸣的时候，就曾感慨过＜瓷器贵，最贵莫过转心瓶。＞
　　这话还真不是老人家信口胡说，目前全世界有记录的最贵一件瓷器，就是一件乾隆粉彩镂空转心瓶，2010年的时候，那瓶子就被拍出5.5亿华夏币的天价。
　　齐鸣手上这件，高60多厘米，口径10厘米左右，足径20多厘米，在转心瓶里也算是大件。
　　
　　这瓶的外瓶瓶口瓶底都是黄釉，瓶身中段则是青釉，并且大面积雕鱼藻纹饰。瓶身前后各有一个开窗。
　　内瓶则是雕刻了青鱼，红鲤，白鲢，鲫鱼等七八种鱼类，转动内瓶，透过开窗，就能观赏不同游鱼，不同图样，确实说得上一句巧夺天工。
　　鉴定完瓶身，齐鸣让林轩搭了把手，露出了瓶底，底部也果然和有村说的一样，是双框六字篆书的＜大清乾隆年制＞。
　　最后一步，齐鸣开动望气，绵绵的紫气喷涌，跟刚刚那九龙宝剑比，堪称一个天，一个地，这紫气，才配得上乾隆的排场。
　　而岁气，也确实到代。
　　没想到，这件东西，居然是真的乾隆款转心瓶，他稍稍回忆，在2021年时，就有一个差不多体量的东西，拍出了2.56亿的天价，这件要是上拍，怕是至少3亿。
　　难怪，这货今天没有搞小动作，也难怪这日本佬说不能运回国。这种东西进了国境，想再出来，那还真就难了。
　　“你来吧~”
　　齐鸣感慨着这日本佬的好运，将瓶子放回桌上，示意林轩上手。
　　“不用，你看的时候，我就看过了。而且瓷器上，我的眼力确实不如你。”林轩难得谦虚道。
　　“呵呵，林桑太谦虚了。”有村在一边捧了个臭脚，而后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齐鸣。之前在京城，齐鸣戳破他制假售假的事情，可是让他记忆犹新。
　　所以他才如此重视齐鸣的结论，这种级别的东西，要是有错，对他来说那也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齐鸣这会儿其实挺想编个假的，挑挑毛病，搞搞这小鬼子心态。但思索过后，还是放弃了。
　　倒不是觉得下作，单纯是真就是真，假就是假，不是他一张嘴就能变的。而且事后，有村肯定还是会再找人鉴定，自己就为了逞一时义气虚报结果，肯定也是得不偿失。
　　所以，他最后还是选择照实说。
　　“有村先生，您的运气，真的让人羡慕。以我的判断，这确实是件乾隆时期的御用转心瓶，而且从画片和器形大小来看，还是转心瓶中的精品。”
　　“真的！”
　　有村激动出声，而后整个人像是卸下重担一样，面部的肌肉都柔和了几分。这东西他花了近1亿多华夏币购入，也有赌的成分。
　　买会后，他就找过不少人看过，有人言之凿凿是真品，有人讳莫如深，也有少数人断定是赝品。
　　巨大的投入和各种不确定的言论，就像是石头，压在他心上。这会儿有了齐鸣的鉴定，总算是让他松了口气。
　　“呵呵，感谢二位的出手。来，这边请，除了挑选剩下的那件物品，正好也带二位看看我的藏品。”
　　有村这次不再推脱，主动站起身，他手上拿着那把短刀，门外则进来一人，将那转心瓶装箱后，恭敬的跟在他身后。
　　齐鸣也叫来了张奥和小龙，用带来的盒子，将龙马在内的四件物品装箱打包，而后才跟着有村去了他的藏宝室。
　　说是藏宝室，其实有点过头，这其实就是间展览室，弄的跟博物馆类似，毕竟这儿明面上就是家艺术品投资公司，要弄的跟银行保险柜一样，也确实不方便
　　“呵，好东西还真不少。”林轩看着玻璃柜里放的，墙上挂的，忍不住感慨出声。
　　展览室里，有日本的，有华夏的，也有西方的各种艺术品，初一进来，还真有点目不暇接。
　　“齐鸣，怎么样？想好要换哪件吗？我刚刚在那看到一幅吴昌硕的画，那尺幅差不多，这种东西，也挺好出手的。”
　　林轩一边看着面前东西，一边建议道，但却没听到回答，好奇之下转过身，却看到齐鸣正对着一幅水墨画在发呆。

第 365章 《踏雪图》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林轩皱着眉头，走到齐鸣身边，顺着齐鸣的目光，抬头看去。面前的就是幅描绘雪景的水墨画，尺幅倒是不小。纵40厘米，长80多厘米。
　　先看画面，再看提拔和画上的留印，片刻后，林轩忍不住讥笑出声道：“画的一般，口气倒是不小啊。也不怕熏到人。就这也水平还说比肩展子虔的《踏雪图》，我看他下辈子能不能做到都两说。”
　　齐鸣点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说法。
　　但其实林轩的评价也是有失偏颇的，画这画的人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画上落款名叫青木翠山。
　　这位的名头，齐鸣之前就在资料里看到过，位列世界近代画家前2百之列。按照资料里写的，这位的作品也是艺术品市场的热门。
　　而且他不但自己画的好，还教的好，他的后辈中有7人，都是日本画坛的佼佼者，算是亲手打造出了一个绘画世家。
　　面前这幅，就是青木翠山的一幅仿古做。只不过他仿就仿，仿的居然是被称作唐画之祖，水墨山水画第一人的展子虔，而且还是他失传的代表作《踏雪图》，也就难怪林轩在那嘲讽这小鬼子自不量力了。
　　按照史书记载，展子虔是隋朝人，他画技高超，题材广泛，擅长宗教，人物，山水等各种门类，因而被后人称作唐画之祖。
　　并且，他还是一位高产画家，光是被后世史书收录的代表作就有数十幅，只可惜，一千多年下来，目前存世的就只剩他《四季图》里的《游春图》，目前这幅画被保存在故宫博物院。
　　这幅《游春图》当年被溥仪带出紫禁城，在伪满洲国倒台后，溥仪出逃，《游春图》也就遗落民间。
　　后来被一个文物贩子得到，差点落入洋人手里。张伯驹先生收到《游春图》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联系了故宫，想让故宫出面收购。
　　但那时候的故宫哪有那闲钱，最后还是张伯驹先生，卖房卖老婆的嫁妆首饰，凑够了200两黄金才买下，最后在1952年的时候，张老把画无偿捐给了故宫。
　　张老大义，杜牧的《张好好诗》，李白的《上阳台贴》，展子虔的《春游图》等等，都是他捐赠，后人做过统计，光他捐赠的这些国宝，放到如今市值就超过1100亿。
　　但他晚年，重病弥留之际，想换个好点的病房，却被用级别不够拒绝，也算是一种悲哀。
　　“别看了，本事不大，废话不少。走，那边有件东西，有点意思，拿回去，肯定有赚头。”
　　林轩伸手拉了齐鸣一把，示意他跟上。
　　“嗯，好。”
　　齐鸣应了一声，转身跟上，只是离开时又忍不住再看了一眼那幅《踏雪图》。
　　林轩所谓的好东西，是一件文征明的《西山图》手卷。
　　
　　文征明自不必说，明朝四大才子，书画双绝。虽然被叫做书画双绝，但他的字显然更受追捧，拍出上千万的比比皆是。
　　相比之下，他的画就要差上不少，但三五百万打底还是有的。
　　面前这幅算是文人钟爱的写意画，确实要比刚刚那青木翠山的要好不少。而且这提拔也有意思。
　　引首的＜西山爽气＞四字，是张大千的，上头还留下了：张爰之印、大千居士，这两方钤印。
　　而提拔，看落款则是溥儒所作，他是末代皇帝溥仪的堂兄，道光皇帝的曾孙，被誉为中国最后一个皇族艺术家。
　　除了皇族后裔的名头，他本身也是画家，一度跟张大千起名，眼前这幅画，一下子汇集了三个书画大家，倒是噱头十足，难怪林轩说是好东西，带回去，确实有很大的运作空间。
　　“齐桑，林桑，二位觉得我的这些藏品如何？有没有什么地方要指正的，我洗耳恭听。”
　　就在林轩向齐鸣推荐这幅画时，刚刚短暂离开去存放转心瓶和那短刀的有村再次归来。刚刚卸下心里大石的他，显的很是高兴，热情的向两人问候道。
　　“哈哈，有村先生也太谦虚了，您这儿的东西，件件是精品，我们这会儿都快看花眼了。对吧，齐鸣~”
　　林轩打了个哈哈，回应这日本佬的同时，推了推齐鸣，悄悄提醒他拿下面前这幅文征明的画。
　　“齐桑，看您的样子，似乎很中意这幅《西山图卷》啊，不知道是不是就要它了？”有村走到近前，看到齐鸣和林轩关注这画时，心里涌起一抹不舍。
　　这幅画在这件展览室里，虽然不是最珍贵的，但却是升值潜力最好的几件之一，而且正好卡在了他定下的补偿范围之内。
　　他在心里也挺佩服这俩小辈，眼光是真的挺毒，专挑好东西。
　　“不，我喜欢另一幅。”齐鸣道。
　　“什么！”
　　现场的两人听到他这回答，齐齐出声。
　　有村是喜，林轩则是惊。
　　齐鸣不管两人反应，自顾自的转身，走回到之前位置，指着青木翠山的《雪景图》道：“我挺喜欢它的，就它了。”
　　“齐鸣！”林轩走过去，一脸严肃的拉了拉他袖子，借此提醒。
　　有村则是目露疑惑，眼神不停在这画和齐鸣身上游移不定。他自己虽然不是很高超的鉴定师，但大致的好坏还是能分辨。
　　虽然这幅《雪景图》是自己国家的画家所作，但不管画家的名气，还是画作质量，都有不小差距，齐鸣这选择，让他也是一脸懵。
　　“有村先生，这次来日本，也是难得，所以我原本就想挑一件日本的艺术品，带回国留作纪念的。这幅画，就挺合适。
　　而且，这两次合作，都挺愉快。我以后大概也会学你，走艺术品投资这一行，咱们早晚会成为同行。往后肯定还有不少合作的机会，我这也算是结份善缘吧。”
　　齐鸣一通解释完，林轩就没再搭话。都是成年人，总有自己考量，作为朋友，出出意见可以，说多了那可就招人嫌了。
　　“呵呵，好，祝咱们往后，合作愉快。”
　　有村一笑笑意的伸出手。
　　两人友好相握后，有村上前，从墙上摘下画轴，笑道：“那二位，在此稍待，我去找一个盒子替你装好。”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来到外头，他直接推开了旁边一间会议室的大门，走进后，将画卷打开，摊开在会议桌上，一边皱眉细看，一边掏出手机，一个电话就打给了公司最好的书画鉴定师。
　　齐鸣说的那套，他倒也信，但还没天真到全信。所以找了个借口把东西带出来，找人二次鉴定。
　　没一会儿，鉴定师敲门而入，标准的鞠躬礼还没行完，就被有村打断，催促他过来。
　　“藤田君，你来看看，这幅画有没有什么特别，要快。”
　　“嗨！”
　　藤田重重一点头，快步上前，戴上手套就俯下身。只是很快就有点发懵，自家老板如此郑重，他当是何等重宝，没想到却只是青木翠山的画，而且这幅画他还有印象，正是挂在公司展览室里的那幅。
　　倒不是说青木的画不好，但它的价值绝对不会让自家老板有如此反应才对。
　　“怎么样？”
　　有村看了看手表，从他离开那展览室算起，已经过去了10分钟。所以，他问话的语气，也就略显焦急。
　　“额，老板，这画是青木老师的真迹无疑。但却不是他的精品之作，我觉得价值也就在2千万日元左右。”
　　“确定它只是青木的作品！没有什么特别的？”有村眉毛凝起，严肃再问。
　　“确定。”藤田肯定的答道。
　　听到书画鉴定造诣最高的手下都这么说，有村挥挥手示意他出去，再次看向画面，心里也在犯嘀咕，暗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五分钟后，展览室的门被推开，有村抱着个木盒，一脸歉意的走了进来。
　　“实在不好意思，齐桑，林桑，让二位久等了。”说完，他微微躬身致歉，同时向齐鸣递上了那木盒。
　　林轩这会儿心情郁闷，又干等那么久，原本想发作两句，但看到那盒子，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这盒子雕工不算多好，但看包浆，少说也有十多个年头。而且，他还认出，这盒子是柚木做的。
　　这种树原产缅甸，堪称树种大熊猫，在全世界都是最高级的木材。能用这盒子装画，也算这小鬼子有诚意，林轩也不能鸡蛋里挑骨头。
　　齐鸣接过盒子，低头时，望气术加透视全开，看了眼，确认还是之前那幅后，心里松了口气。

第 366章 又是画中画
　　“有村先生，那今天咱们就此作别，下次您要是来京城，一定要通知我，我一定会尽一尽地主之谊。”
　　东西到手，齐鸣也起了离开的心思，便开口打算就此离开。
　　但没想到，对面的日本佬，却伸手虚拦，做个了制止的动作后，开口问道：“齐桑，林桑，来者是客，要是二位在我的地盘上，我都没招待好，那又有什么脸面，去了京城找二位。
　　不知道，接下来二位的行程有何安排？要是有时间，一定要让我这地主，尽尽心意。”
　　齐鸣和林轩对视一眼，这货话说的漂亮，倒是不好直接拒绝。想了想，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林轩于是交代了下，他们后头的行程。
　　“三天后，我俩要参加奈良国美博物馆的售卖活动。而后回国，至于这几天，就在附近随便转转，打发打发时间。”
　　“二位也要参加奈良的售卖活动！那还真是巧了。”有村听到这消息，立刻表现出一副欣喜状。
　　听他这么说，齐鸣林轩眼神短暂交汇，一触即分。看样子，这位也会参加3天后的售卖。
　　齐鸣开始还有点惊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位本就是做艺术品投资的，要出货的又是日本本土博物馆。
　　就在人家地盘上，这个小鬼子不知道，反而才是怪事。
　　而有村就没他们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他走上前，表现的就像是多年老友一样，热情的揽住齐鸣的肩膀，一边朝一侧的座位上引，一边道：
　　“既然咱们都要参加3天后的活动，那这三天就听我的安排，可好？”
　　有村现在是真的很重视齐鸣和林轩。干他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眼力。艺术品市场利润高，但风险也大。生意做到他这地步，看走眼一次，损失都是百万计。
　　而目前艺术品市场，尤其是亚洲艺术品市场，华夏文物是占了绝对的大头。别看日本也有不少专门研究鉴定华夏文物的专家，但能力和水平肯定比不上华夏人。
　　就像是这次的转心瓶一样，他早晚还有求上齐鸣的时候，所以趁早结下善缘，才是上上策。
　　而且抛开齐鸣的眼力，齐鸣和林轩本身也有不俗的背景和财力，是极其重要的合作伙伴或未来买家。对于这类人，他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这小鬼子这么热情，倒是让两人有点不适应，在稍作推脱，却推脱不掉后，两人也就应下了，约定了之后的三天，听从他的安排，休养几日。
　　“这画有什么名堂？放着文征明的真迹不要，要一个小日本本土画家的？你丫不会真想跟他搞好关系吧。”
　　吃过午饭，回到酒店，林轩就迫不急待的进了齐鸣房间，询问道。这问题他可是憋了一路了。
　　不只是他，客厅里的张奥和小龙也一脸疑惑，只要是军人，那小日子，和漂亮国，就是假想敌，敌视他们，就是华夏的政治正确。
　　齐鸣如果真的在向那小鬼子示好，他俩虽然不会说什么，但心里也难免失望。
　　“咋咋呼呼的，先坐。”
　　齐鸣头都没抬，招了招手示意林轩坐下，就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半敞着，正是那幅《雪景图》。
　　林轩狐疑的在他身边坐下，目光也投向那幅画，他不懂齐鸣平时那么不肯吃亏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上了这幅画。
　　“你摸摸~”
　　齐鸣等他一坐下，直接托起裱纸，示意林轩上手。
　　“这有什么好摸的，我现在发现你是越来越神叨了。”
　　林轩一边嘀咕，一边上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还是确实看不上这画，他这次连手套没戴，就直接伸出拇指和食指，夹住画心位置，还轻轻捻了下。
　　片刻后，林轩松开手指，抽回手，看向齐鸣：“摸过了~怎么了，这纸张是上等的因州和纸，但这种纸是日本书画最常用的纸，咱们国家也有进口，你在国内也应该见过，有什么好奇怪的。”
　　齐鸣脑壳疼，他的本意是想让这家伙看看厚度，谁让他判断纸张，没办法他只能继续给提示：“你摸着就没觉得，比一般的画要厚一点？”
　　“厚一点？你丫不会想说里头有揭画吧。”林轩作为行里人，那也是一点就透，但是他话里带着点讥诮，显然是不信什么画里有画这种事儿。
　　“我之前不就在一幅老画里，不就发现了雪舟的画。”齐鸣回了一嘴，同时转身指了指客厅里的几个箱子，道：“这些东西还不都靠那幅藏画换来的。”
　　“你那是运气，还真当一而再，再而三啊。”林轩摇头感慨，心里觉得他赌性太大。但现在木已成舟，多说无益，他干脆放下这画卷，打开了装着龙马的箱子欣赏起来。
　　齐鸣上前，小心收起画卷，同时望气术打开，视野里，一幅画上飘起两股岁气，一股来自画心和装裱，都是一百多年前。
　　另一股则来自画心之后，蒸腾的岁气足有数米长，以此推断，往上追溯，画心下的那一层，年代直到隋唐。其上紫色贵气更是汹涌，将画握在手上，那种舒爽感觉，已经不亚于他第一次捡漏的东坡砚。
　　以齐鸣这种资深仇日分子的性子，怎么会放过这种占小鬼子的机会。所以一进去，就用望气术扫描了整个展览间的东西，就这件画作，最是特别，也最珍贵。
　　当时他就决定，就要它了！即便贴钱，也要把它带走。
　　唯一让他奇怪的是，跟上次雪舟的画不同，这次他哪怕用上了透视，都看不到里面有画中画的迹象。
　　若不是浓浓的贵气，齐鸣甚至怀疑，这就是在画下垫了张隋唐的老纸。
　　眼下，里头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也只能在回去后，让唐师傅把画分离后再看了，他自己是不敢动这手的。
　　由于后头几天，要跟着那日本佬几天，为了安全。下午的时候，两人去了大阪市内的花旗银行，在里面租了个保险柜，将这几天收集到的好东西，全都寄存了进去。
　　随后，就是静待第二天的到来。
　　说实话，齐鸣已经能想到，那日本佬所谓的招待是什么了。小鬼子还能有什么，无非是花姑娘加小酒，多的也没其他花样了。
　　但是，出乎他预料的是，这有村虽然确实是这套路数，但还真给弄出了点新东西。
　　此后数年，齐鸣每每回想，都觉得这位有村就是自己的福星。因为有他，齐鸣集齐了神龟，龙马，这等只在野史杂谈里出现过的神物。
　　更是因为这位，他赚得到了这一生中，最大的一笔财富。

第 367章 温泉酒店（上）
　　第二天上午，一行人在齐鸣房间吃过早饭，9点多的时候就接到了有村的电话。
　　按照电话里说的，几人拿上简单的行李，准备起身下楼，就在关门前，房间里的啾啾两声略显低沉的鸟鸣，引起了齐鸣注意。
　　看到自家主人看来，茶几上的红靛刻豆豆眼里露出一抹幽怨，随后低头，叼起胸口的一根羽毛就往外拔，叫声悲戚，一副因为孤独寂寞冷，而患上了郁郁症的可怜模样。
　　有些鸟类是群居，比如鹦鹉，在孤单的时候，确实是会产生自残一类的刻板现象。但齐鸣记得这货应该不在此列，也不知道这鸟是跟谁学的。
　　虽然知道这鸟有演戏的成分，齐鸣还是招了招手朝它喊了声：“过来吧~”
　　“啾！”
　　听到齐鸣这声命令，红靛刻一刻都不带停的，扑扇着翅膀落在齐鸣肩头，鸟头亲昵的蹭了蹭他的侧脸，随后停在了他的肩上站定。
　　酒店大门口，昨天那辆造型夸张的加长林肯已经停在了那儿，引的不少往来的人，频频侧目。
　　在一些人羡慕的眼神里，齐鸣几人坐进车里，这次有村已经等在里面。
　　“齐桑，林桑。”
　　两人一进车内，有村便热情的打着招呼。
　　“有村先生，接下来几天，就叨扰了。”林轩礼貌回应。
　　“呵呵，林桑太客气了，哪里是叨扰~”有村说笑完，就把目光投向齐鸣，最后落在了他肩头的红靛刻上，略略迟疑后，问道：“齐桑，这只鸟，您也要带在身边吗？对了，您还有一只猫，是不是也在身上。”
　　有村记得，在京城第一次认识这年轻人时，他就有个怪癖，喜欢随身带只猫，没想到现在又加了只鸟。
　　“嗷呜？”
　　听到有人提到了自己，窝在口袋里的小紫露出了个脑袋，看向了对面。
　　“怎么？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齐鸣问道。
　　“过会儿咱们要换乘新干线，所以宠物可能要办理下托运。”有村答道，但他很快就见到，齐鸣皱起了眉头，这让他联想起那些把宠物当子女养的那些爱宠人士，所以立刻又说道：
　　“如果齐先生不放心它们被托运，我会派车护送它们过去，就是会多花一点时间。您放心，我一定给您安全送到。”
　　“谢谢您的好意，不用那么麻烦，正常托运就行。”齐鸣礼貌的道了声谢，但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托运好歹是在一辆车上，要是派专车，鬼知道路上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有村先生，还要坐新干线？难道咱们要去的地方不在关西地区？”林轩插嘴问道。
　　有村嘴角翘起，玩起了神秘感，只说“到了就知道”，闭口不谈目的地。
　　齐鸣和林轩对视一眼，也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人家不说，也就不问，反正路上有小龙张奥跟着，安全方面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随后众人很快到了大阪的新干线站，按部就班的登记上车，也就在办理托运的时候出了点小麻烦，小紫跟生离死别一样，抓着齐鸣小腿，不撒手，最后好说歹说，许以重利，才让这小祖宗带着红靛刻进了航空箱。
　　坐上新干线，齐鸣和林轩都以为，此行的目的地是东京，结果当列车进入关东范围，群马县境内的一处站点停靠时，几人就被有村请了下来。
　　一行人跟着下车，出口处，有村的手下已经等在了那，手上提着的托运箱里，正是他们提前登记领回的小紫。
　　远远看到齐鸣，小家伙就跟坐牢的犯人见到亲人一样，抓着栏杆就在那嗷嗷叫唤，催促齐鸣快点。
　　齐鸣也只能快步向前，现在回想，从他捡到小紫开始算起，车上的这几个小时，还真是小紫，头一回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离开他视线最久的一次。
　　走到近前，打开航空箱的门，小家伙就跳到了他怀里当起了嘤嘤怪。
　　齐鸣也只能托着它的屁股蛋，小心安抚，车站里不少女孩看到这一幕，都在那捂嘴讨论，一声声"可愛い"不停从她们嘴里发出。
　　“齐先生，您的宠物是在哪儿驯的，不知道能不能推荐？”
　　车上，有村羡慕的看着齐鸣怀里异常粘人的猫，和肩上乖顺的鸟，哪怕是他都动了养一只的念头，如此乖巧又听话的宠物，带出去也拉风啊。
　　“额，我自己驯的。主要还是它们比较通人性。”齐鸣回答到一半，又怕这小鬼子找他帮忙，所以着补了一句。
　　“对了，有村先生，现在可以说说，咱们要去哪儿了吧。”林轩也适时开口，他的目光透过车窗，落到车窗外。
　　窗外全是高大苍翠的大树，除了偶尔飞速掠过的路标和路灯杆，看不到一点现代文明的迹象。
　　而且这辆车的行车轨迹，也是越走越偏，沿路的能遇到的车辆也是越来越少。这会儿，林轩都心里都有点犯嘀咕，这日本佬该不会真的想把他们骗到某个荒郊野外，再弄个绑架勒索什么的。
　　“呵呵，前面就是目的地，也就不瞒二位，咱们要去的是家温泉酒店。”有村笑道。
　　“就这？犯得着千里迢迢来这儿？”林轩撇撇嘴。
　　“齐桑有所不知，别的酒店有的，这家酒店有。别的酒店没有的，他们还有，在这儿，您能享受到身为男人的极致享受。呵呵，到了您就知道了。”
　　此刻，有村的脸上是一种，只要是男人就会懂的表情。
　　林轩不搭话了，什么有的没的，无非就是黄赌毒，果然这日本佬不是啥好人，他沉心静气，已经做好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
　　齐鸣亦是心道果然，他索然的撇过头，看向车外。此刻，车辆已经驶上了山腰高处，从这位置远眺，放眼望去，全是连绵起伏的山峰和连成片的广袤森林，尽头都是郁郁葱葱的一片，看不到边际。
　　视线转换，齐鸣看向远处最高达的那座山峰，目光才落到山上，他的眼睛忽然传来一阵胀痛感，这种感觉升起的同时，望气术第一次不受控制开启。
　　开启瞬间，他的眼睛被一整片如水波的绿色充盈，以至于短暂失去了视觉。片刻功夫，视觉恢复，他才看到那座山，自山腰处开始，一整个庞大山体都被一股绿色宝气包裹，就像是火山喷发带起的浓云，蒸腾的绿色宝气直通天地。
　　以至于，在他眼中连天上的云彩都染上了绿色。
　　此刻，齐鸣看过的帝王绿，金丝楠木，钻石，祖母绿等等宝石，甚至是之前珠宝展上所有珠宝首饰的宝气加起来，在这股宝气面前都像是和皓月争辉的萤火，渺小到几不可见。
　　几乎是齐鸣发现那股宝气的同时，缩在他怀里的扮演着嘤嘤怪的小紫，似有所觉，轻轻一跃就来到车窗边，一对前爪伸出扣住车窗缝隙，也看向了窗外。
　　一人一兽，此刻的模样就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车辆沿着环山公路继续前行，很快就绕到了另一侧，那座大山也就此从齐鸣视野里消失，但他依旧沉浸在刚刚那庞大宝气带来的震撼里，双眼发直，呆滞当场。
　　那是什么？那里有什么？金矿？还是银矿？无数个念头在齐鸣心底划过。
　　“嗨~醒醒~你魂飞啦！”
　　林轩很快察觉到齐鸣的异常，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到还没反应，也不顾外人在场，只能轻拍他肩膀，大声提醒。
　　“哦？怎么啦？到啦?”
　　齐鸣像是大梦初醒一样，眼神茫然。
　　“到什么到？你想啥呢？跟丢了魂一样。”林轩上下打量着齐鸣，疑惑问道。
　　“没什么，我还是第一次从山上看到这种美景，正好想起点往事，有点走神。”齐鸣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道，同时他拿出手机，迅速点开地图。
　　借此，通过自己目前的位置，来锁定刚刚那股宝气所在山脉的具体名称。
　　“齐桑，你喜欢这儿的美景，那就说明来对地方了。等到了地方，你要是还有这等兴致，酒店里也可以安排专车专人，送您去山顶的360度观景台。”
　　有村听齐鸣这么一说，立刻推荐起酒店的服务。
　　“有心了，我还真没见过类似的山景，等到了还真要再好好看看。”
　　齐鸣现在全部心思都在那宝气之上，有村这提议，正中他下怀。如果那观景台的位置足够高，他没准能看清散发宝气的具体位置。
　　林轩悄悄翻了翻白眼，按他估计这座山也就2千米左右的海拔，华夏的三山五岳哪个不比这儿高，想看山景，哪个又不比这儿好。被这种景色震惊到丢魂，他要信那他就是傻子。
　　他只能在心底吐槽，齐鸣这张嘴就来的本事，那是一天比一天高了。
　　“好说，好说。”有村心里也是不信齐鸣的话，但还是客气的应付着，他正待再找个话题时，却是感觉车子的速度明显降缓。
　　车内几人都下意识的看向车外，当看到不远处的建筑后，几人知道，这是要到了。

第 368章 温泉酒店（下）
　　摇下车窗玻璃，齐鸣探出半个脑袋，这才看清有村口中的温泉酒店的真容。
　　从远处看，这就是一座2层楼高的标准和式建筑，白墙绿瓦，在周围茂密古树的掩映下，颇有种古色古香的韵味。
　　而等靠近酒店，沿途原本路灯杆，也变成了一个个半人高，造型朴拙的石灯笼。路两侧，也一改之前单调枯燥的松树枫树，开始出现樱花，桃花，杏花等等各色观赏花卉，一派的春意盎然。
　　3分钟后，车子缓缓在酒店门口停下。
　　一男一女似乎早早就等在了那，看到车子停稳，他俩齐齐90度鞠躬，行完礼，一身侍者打扮的男人，很自觉地绕道车尾处，做好搬运行李的准备。
　　而肤色白皙，高挽发髻，身穿白色和服的年轻女人，则是上前，半躬着身子，小心的拉开了车门。
　　坐在最外侧的有村率先跨步走出。
　　女人双手置于小腹，再次恭敬的鞠躬，笑着欢迎道：“久しぶり、有村様。（欢迎光临，有存先生）”
　　有村也带着笑意，微微躬身，算作回礼，随后当起了中间人介绍起齐鸣和林轩。两人通过介绍知道面前的女人正是这家酒店的负责人，名叫星野兰。
　　让他俩意外的是，当这位容貌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女老板，得知他俩是华夏人时，居然用一口流利的华夏语打起了招呼。
　　不只是他俩，后头的小龙，张奥她也是礼貌问候，甚至就连齐鸣怀里的小紫，她都夸了句可爱，主打一个八面玲珑，让到场的人都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打过招呼，几人跟在老板娘身后，进了酒店。
　　酒店前台处，5个面容娇美的年轻女孩已经等在了那，和服独特的束腰设计和那特意敞开的领口，将她们的傲人资本展露无遗。
　　齐鸣还好，毕竟跟童欣晴或阿依慕比起来，这些女孩都只能算是庸脂俗粉。林轩神色如常，别看他日常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但跟孙虎称兄道弟的，哪怕真的是正经人，那该见过的场面也都见过了。
　　而带他们来的有村，作为带路党那也是个中老手。反倒是小龙和张奥，两个兵哥哥显然没见识过这种阵仗脸上肌肉不自然的抽搐，耳朵根都有泛红的迹象。
　　“有村桑，接下来，就让她们招待诸位，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有任何需求，可以随时通知我。”
　　老板娘星野兰，朝着众人告了声罪后，转身踱步离开。
　　她一走，几个女孩就微笑迎了上来，主动挽起五人的臂弯，开始把他们带去各自的房间，有村作为请客的主家，走在最前。
　　跟在后头的几人，都看到这小鬼子的手毫无顾忌的在女孩身上游走，而挽着他手腕的女人侧脸闪过一抹娇羞更显明艳动人，而她的身体却是没有躲闪的意思，反而主动紧贴了上去，娇笑连连。
　　落后一步的林轩，不主动也不拒绝，跟挽着她的女孩边走边聊，也没进一步的动作。
　　而齐鸣，则是从女孩臂弯里抽出手摆了摆，他也不什么君子，换个时间，换个地方，他或许也愿意逢场作戏，占占手脚上的便宜。但深入交流，他肯定不会，因为怕得病。
　　只是现在，之前那笔风流债，以及不远处大山里冲天的宝气，让他连逢场作戏的兴趣都没了。
　　被他拒绝的女孩先是愣了愣，显然很少有这种情况，但她既不恼也没继续纠缠，换上了个明媚笑容，陪在一侧。
　　“齐桑，林桑，舟车劳顿，先好好放松，等晚上，咱们再共进晚餐。”
　　很快，走在最前头的有村最先到地方，他搂着女孩，朝着众人暧昧一笑，便拉开房门走进了进去。
　　几人房间都是套间，而且相邻，所以第二间就到了林轩。
　　随后就是齐鸣，轮到他时，他没有立刻进去，回身看了看面色窘迫的小龙和张奥，也觉得好笑，便打趣了句：
　　“你们要是愿意，我不反对，这也算是为国争光嘛。不过记得做好安全措施。”
　　说完，他也不再理会两人，进了自己房间。
　　安排给齐鸣的女孩不会华夏语，但英语很流利，一进房间，她便柔声问道：“先生，房间里的热汤已经准备好，需要为您沐浴更衣吗。”
　　“不用，我自己来。”
　　女孩对这回答也不意外，毕竟来的路上齐鸣就表现的兴趣缺缺。她跪伏在榻榻米上，深深一拜，随着这动作，领口张开，露出的风情更加诱人。
　　“先生，那我就候在门外，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随时喊我。”说完拉开身后的移门，就打算出去。
　　“等等~”齐鸣出声阻止。
　　女孩手上动作一停，还当是他回心转意，结果却听齐鸣吩咐道：“我下午想去山顶的观景台，麻烦安排一下。”
　　“是~”
　　移门关上，房间里就剩下了齐鸣小紫还有啾啾乱飞的红靛刻。这种和式榻榻米的房间，略显空荡，成了两个小东西撒欢的好去处，没一会儿就在房间里闹腾起来。
　　齐鸣环顾一圈，这种日式房间还是第一次见。据说这也是学唐朝的，也不知道唐之前小鬼子是怎么吃住的。
　　房间装修的很简单，但还挺雅，一侧墙角摆放了一尊佛龛，佛龛边，还挂了一幅字。内容是杜甫的《春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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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有好事的日本媒体做过统计，这首《春望》至今都是日本人气最高的唐诗，路上拦住个日本人，估计都会背两句。
　　而这字的落款也有点吓人：空海。
　　这位是齐鸣少数知道名字的日本书法大家。他年轻时远赴唐朝白马寺学习，西安白马寺里还有他的塑像。
　　这位在日本佛教的地位，相当于唐玄奘，在日本书法界的地位，大概就是王羲之。这位的作品断不可能就被这么挂在房间。
　　所以齐鸣也就看个热闹，都不用开望气，都知道这是假的。
　　参观了下客厅和房间，齐鸣又走进浴室，浴缸里蒸腾的热气，还真让他有泡一泡的欲望，但想想下午还要外出，洗了也白洗，便就此作罢，洗了把脸后，回到客厅。
　　刚刚那女人已经将午餐摆上了客厅中间的小桌。
　　齐鸣心里装着事儿，所以午餐虽然很丰盛，他也是味同嚼蜡，扒拉了两口就算吃过。倒是小紫，很中意这家的牛肉，吃的小肚皮圆鼓鼓的。
　　吃过饭，齐鸣拉开门，这才发现那女孩就等在门外，还真就是一副随时等候吩咐的恭敬样子跪坐在那。
　　他撇过头，心下好笑，小龙张奥，甚至林轩门口都跪坐着个女孩，显然都是被赶出来的，这么不解风情的人，一次遇到四，估计这几个姑娘也是＜新鞋落地头一回了＞。
　　“呵呵，都是孬货。”齐鸣嘲讽了句，但想想这话貌似把自己也给骂了进去。
　　既然他们都不想享受，他也就不客气了，依次敲开小龙和张奥的门，让他俩陪着坐车去了观景台。
　　拉开小龙房门时，这小子就盘腿坐在矮桌边，后背挺的笔直，瞪着眼睛看向墙壁，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当他看到齐鸣时，就跟见着救星一样，一个大男人期期艾艾的喊了声“齐哥。”
　　齐鸣听的鸡皮疙瘩的都起来了，嫌弃的挥挥手：“行了，给你福利你不要，就好像人家姑娘会吃了你一样。既然你想继续当童子鸡，那就跟我走一趟，省的在这儿丢人。”
　　“嘿嘿，好咧。”小龙憨憨一笑，立马起身。
　　他隔壁的张奥也没好多少，不过他年纪小点，可能童心未泯，齐鸣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他正在那无聊的在榻榻米上滚来滚去，跟只大号的小紫一样。
　　这一幕被齐鸣和小龙看到，小伙子瞬间躺那不动了，双眼发直的看着门外，显然也没想到这么丢人的一幕被身人看到。
　　“哈哈哈。”小龙毫不顾忌的嗤笑出声。
　　齐鸣原本想端着点老板架子，憋着笑，但后来实在没忍住，瞪了这小子一眼，催促道：“发什么呆，你难道是想再滚两圈？走，陪我上山走一趟！”
　　“是~是。”
　　张奥结巴的应了句，随后一个鲤鱼打挺，整理了下衣服，赶紧跟上。
　　路过林轩门口时，齐鸣本也打算叫上这小子，结果守在门口的女孩说林轩吃过饭就睡下了，齐鸣也就只好作罢。

第 369章 定位
　　山顶观景台。
　　说是观景台，但其实就是个2层高，只有30多平米的圆形伞状建筑，就跟个灯塔似的，矗立在山顶之上。
　　建筑上层的空间里，连带一个酒店派来的司机兼导游，也就只有齐鸣他们三人在此。
　　想想也对，去了那等温柔乡，胸口的两座大山都够攀上个几天几夜的，谁没事会来这儿看什么山景。
　　而且您下次可以选10月份再来，每到那时候，公园都会有灯光秀和烟火晚会表演。”
　　酒店的人指着个方向用不算流利的汉语介绍道。
　　“哦？”
　　齐鸣很是配合的侧过身，拿起了观景台里专门配备的望远镜，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能看到一片姹紫嫣红的开阔地界。
　　大概是因为，现在是樱花的季节，所以粉色的占据了视野的大部分地方。
　　“导游先生，我想问一下，那儿又是什么地方？看建筑风格似乎是座寺庙，但我只看到游客，却没看到有神官或是僧人活动的迹象。”
　　装模作样的看了会儿，齐鸣放下望远镜，移步走到观景台的东侧位置，伸手指了指。
　　那名导游拿起自己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看了看，才笑道：“那叫少林山，您说的确实是座寺庙，叫达摩寺，它也是我们群马最有名的寺庙，是达磨的起源地。”
　　“少林山？还达摩？达摩不是咱们国家南北朝的和尚嘛？”
　　小龙听着这人解说，忍不住插嘴道。
　　“就是，都说棒子国各种偷咱们的文化，没想到小鬼子也玩这套，玩的还不声不响的。”张奥语气有点郁闷，他也凑了过来，拿起了望远镜，他倒想看看，小鬼子是不是把嵩山少林寺给完整的抄了过来。
　　“这你们还真冤枉他们了。”齐鸣难得的替小鬼子解释了句。
　　“这少林山的名字，大概是模仿的嵩山少林寺给起的，毕竟少林寺从南北朝起就是禅宗圣地。日本的佛教起源又是来自华夏，起个类似的名字也不奇怪。但这达磨跟你们想的达摩可能不一样。”
　　说完，齐鸣又觉得不对，因为这两者还真有点关系，想了想措辞后他才又道：“日本人的达磨你们肯定也见过，就是那种瞪着大眼睛的红色不倒翁。”
　　
　　小龙和张奥回忆了下，还真见过，在大阪不少地方，还有今天入住的酒店前台就有看到过。
　　“达摩祖师是佛教禅宗的代表人物，日本人从佛经里，臆想出他的形象就是个浓眉大眼，长着大胡子的光头形象。
　　差不多是清朝乾隆时期，日本发生了历史上最大的饥荒，当时有个达摩寺的主持，引用达摩祖师面壁九年经历“七灾八难”最后成功参悟的故事，激励灾民。
　　并且他还带人做了这种面相酷似达摩祖师的不倒翁，用来祈福。不过几百年过去，这种达磨跟达摩祖师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单纯就是个祈祷用的吉祥物，在日本像是选举，体育比赛，开业甚至结婚都会用到。
　　倒是没想到，那儿就是那座达摩寺。”
　　齐鸣一边说，一边饶有兴趣的再次拿起望远镜看了过去。
　　“呵呵，齐先生，您知道的还真多。”导游在一边捧起了臭脚，夸赞了句。
　　就这么过了三分多钟，齐鸣一副已经看够了的样子，放下望远镜，这次直接移动到了观景台的南侧位置，指着正对面的山峦，向导游问道：“那边又是什么地方？”
　　问这话的时候，他脸色如常，但心跳却不由自主的加快起来，因为那处山崖就是他见到宝气的来源所在。
　　“那儿？”
　　导游看着面前一片郁郁葱葱，除了树还是树的大山，一下子没明白齐鸣问的是什么。他还拿起望远镜看了看，确实没找到什么建筑物。
　　齐鸣看他样子知道他是会错了意，于是又开口道：“我就是想知道，那处山叫什么而已。”
　　“不好意思。”导游一脸歉意，为自己的不专业致歉过后，才道：“那座是黑桧山，它是赤城山脉的最高峰，上面还有赤城神社，是我们群马县三大名山之一。
　　这一片其实是座休眠的火山，您的现在看到的是山脉的北侧，目前还没有被开发过，处于最原始的状态。在赤城山的东南侧，其实有着不少寺庙和神社。
　　咱们这个位置看不到，除了这些景点，山顶位置是一个绵延数公里的火山口湖。每年这个时间，都有大批的游客上山划船露营。”
　　“呵呵，是吗~那我倒是想要见识见识。”齐鸣笑道。
　　“今天时间不早，齐先生要是想去，我们明天可以安排专车送您过去。”
　　“坐车过去？那多没意思啊~”齐鸣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随后朝着张奥和小龙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过来。
　　“小龙，你看看，咱们要是从酒店出发，徒步爬到那座山顶，要多久？”
　　“徒步？”
　　这提议，让小龙有点吃惊，他拿起望远镜，目测过后，又在心里盘算了会儿才道：“齐哥，酒店到山顶的直线距离差不多50公里，要是就我和张奥，应该一天就能走个来回。如果您跟我们一起的话~”
　　“我一起怎么了！你丫这表情是不是看不起我！”齐鸣佯怒道，随后又特意提醒道：“你小子别忘了，我也是在天山荒野求生了近一周的人！”
　　小龙尴尬的挠挠头，才又道：“齐哥，要真按你说的路线爬这种山，一个白天怕是有点不够，咱们大概率是要露宿野外的。您要真想爬山，咱们还是绕到正面，那种开发好的山道也一样，而且还安全。”
　　“开发好的有什么意思，我要的是爬山，不是散步！”齐鸣不屑的撇撇嘴，而后转身走向了楼梯口，边走边语气强硬的说道：“就这么定了啊，咱们几个明天进山走一趟。”
　　“齐哥，爬野山很危险的。”
　　这种山脉，跟齐鸣之前去过的天山，完全是两回事。这儿的海拔确实不如新疆的天山，气候也没天山恶劣，但植被要比天山丰富的多，树高林广，稍有不慎就有迷失的风险。
　　小龙还想再劝，却听齐鸣道：“危险？有你俩在，我还能有什么危险？还是说，你俩想窝在那酒店，扬我国威？”
　　小龙和张奥一下子就不说话了。扬我国威的意思，他们都懂。
　　确实，要就这么在那满是莺莺燕燕的酒店待上两天，他俩还真没那信心能经受得住考验，大概率是要擦枪走火的。
　　这么一比较，带着齐鸣这拖油瓶，在山里待上两天，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保证了自己不犯错误。
　　“算了，老班长。就当拉练了呗。就像齐哥说的，有咱俩在，能出什么事儿。”
　　张奥走到小龙身边，拍了拍他肩膀，也劝了句。
　　他都这么说了，小龙也就不吱声了，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第 370章 赤城山埋金
　　已经锁定了宝气来源的大致位置，齐鸣也就没了再待下去的必要，招呼了那导游一声，几人就此下楼，坐上了车，直接开回了半山腰处的温泉酒店。
　　一到地方，他就去了林轩的房间，想找他聊聊明后天的安排，结果他的房间里空空如也。
　　齐鸣拿出手机，一条信息过去，过了许久才收到回复。这小子这会儿正在后院的露天温泉，泡温泉。
　　“倒是会享受。”
　　齐鸣嘀咕了一句，收起手机，回房稍作思考后，换上了男士的和服。这衣服其实就是大号的浴袍。
　　小紫第一次见他这打扮，好奇的爬到他身上，最后哧溜一下，从领口处钻了进去，直接团成一团窝在了那儿。
　　齐鸣只觉得毛茸茸的一团贴着肌肤，倒也挺舒服，所以就没驱赶。
　　随后，他拿上了换洗衣服，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儿做，就打算过去找林轩，而且他也想趁现在好好放松一下，这明后天进了山，可就没这好日子了。
　　路过小龙房间时，他敲了敲门。房门打开，没想到张奥也在。
　　齐鸣抬了抬手，展示了下手上衣服后，问道：“你俩都在就好，要不要去泡温泉？林轩也在。”
　　“不了，齐哥。我刚刚找了酒店的人，要了附近的详细地图。我俩先研究下明天具体的上山路线，和晚上的露营位置。
　　还要统计下，带哪些装备。酒店里倒是也提供一些基本的露营登山设备，但不是很全。所以商量完，没准还要去一趟附近的城市，看看能不能买到。”
　　听小龙这么一说，齐鸣脸上呆滞了片刻，暗道这么麻烦的？
　　但稍一回想，才觉察他之前还真是想简单了。他之前进天山，那是被洪水冲进去的，如果他早知道有这么一劫，他也肯定提前做好准备。
　　徒步进入一个没开发的山区，哪是那么简单的。他在心里暗道一声侥幸。幸好带着这俩专业人士，要是就他一个人一头栽进去，怕是又要来一次荒野求生。
　　“额~那你们忙，要是缺什么，想要什么，也别自己跑了，吩咐酒店的人，让他们去办就行。在这儿千万别客气，反正也不花咱们钱，不花白不花嘛。”
　　齐鸣用开玩笑的语气叮嘱了句，就拉上了门。
　　按着酒店内的指示，他一路向里，很快就来到一处长廊，长廊外是一片典型的日式庭院，踩着白色碎石，穿过庭院，就来到一处月牙门。
　　门上垂着轻纱做的薄帘随风轻轻飘动，一阵阵氤氲的热气，穿透半透明的薄纱，扩散到门后，才一靠近，就感觉到一阵温热。
　　“山上的风景怎么样？”
　　齐鸣辅一出现，泡在温泉里的林轩就发现，朝他招了招手，笑着问道。
　　“肯定没你这儿的景色好。”
　　齐鸣打趣回答，同时穿门而入，稍稍扫视，就走向了左侧的屏风后，这儿是换衣区。他才一露面，静候在这的女孩就迎了了上来，从他手上接过了换洗的衣服。
　　拒绝了女孩替他更衣的意图后，齐鸣躲到屏风后，自己脱下和服，腰间围了条毛巾，抱着小紫走进了温泉池。
　　“你倒是会享受。”松开小紫，由着它在池子里扑腾后，齐鸣看了眼林轩，由衷佩服道。
　　这会儿，这小子背靠池子边缘，双手大剌剌的张开，脑袋微微后仰，正好枕在他身后女孩并拢的大腿上。
　　那女孩只穿了一件绣着樱花图案的粉色束腰短褂，短褂下摆都不及电视超短裙，稍稍蹲下大腿处大片雪白肌肤就彻底裸露。这会儿她不但充当着枕头，一双纤细手指还在林轩的太阳穴上轻轻揉动。
　　林轩享受的轻“呵”一声，右手前探，从身前漂浮着的一个龙船造型的木船甲板上，拿过酒杯抿了一口后才回答道：“反正又不花自己的钱，该享受自然是要享受。”
　　这想法，倒是和齐鸣不谋而合。
　　“我和小龙他们，打算明天进山打猎，露营。你去不去？”齐鸣提问的同时，手上也没闲着。他拿出手机，登录了一个历史资料网站，选择了日本后，在聊天框里输入了赤城山。
　　按下搜索前，他想了想，又加上了宝藏两字。
　　“打猎？还露营？别了吧~人家是想讨好你，请你来这儿享受的，你却往山里钻，这不是扫了人家面子嘛？再说了，这儿有的吃，有的喝，有的玩，山里有啥？西北风吗？
　　还有，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上次差点死在山里，这还没过去几个月吧~难道还想再来一次？要是出了事儿，这儿可找不到几架直升机，地毯式的找你。
　　我知道，你是不想做对不起欣晴的事，但也不用躲道山里啊，像我一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才叫真男人。”
　　林轩作为宅男，能不动就不动，当初在新疆，齐鸣和孙虎进山采玉他都没什么兴趣。更别说去打猎了。
　　一通输出，本想打消齐鸣进山的念头。但对面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林轩依依不舍的把后脑勺从小姐姐的大腿上挪开，好奇的看向齐鸣。
　　只见齐鸣眉头紧皱，神色凝重的盯着手机屏幕，整个人就跟个雕塑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喂~跟你说话呢。”
　　林轩挥手，一串水花扬起，一些水滴落在齐鸣脸上，总算是把他给拉回了现实。
　　“你不想去。那我们几个自己去，大概还要露营一天，最迟后天上午10点，肯定回。”齐鸣抹了把脸，抹去脸上水珠，自顾自的做着安排，眼睛没有从屏幕上移开半分。
　　此刻，别看他面上淡定，心里早已经是惊涛骇浪，他没想到，居然真被他蒙对了。
　　赤城山上还真有宝藏！而且，位列世界五大藏宝地之一。
　　按照这篇资料记载在1860年，幕府末期，日本国内金银兑换彻底混乱。
　　国际上的金银兑换是1：15，日本国内则只有1：3，同样重量的白银，能在日本换到5倍多的黄金，这引起了大批欧洲人的垂涎，短时间内造成了国内黄金的大量外流。
　　与此同时，日本全国各地都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倒幕运动，政局不稳，幕府的掌权者们也隐隐感觉到了自己统治的岌岌可危。
　　为了防止黄金进一步外流，也是为了有一天幕府统治即便被推翻，也能有东山再起的本钱，以井伊直弼为首的幕府高层，制定了这次藏金计划。
　　他们几乎收拢了当时政府全部的黄金储备，以及民间的一部分金饰等，总计400万两，折合近2百吨的黄金运到了赤城山。
　　选择这座山，是因为赤城山是当时德川幕府的直辖地，辖地内全是幕府的人，易于保守机密。
　　而且这座山地处＜根川＞与＜片品川＞两河之间，四周是延绵起伏的高山密林，易守难攻，作为藏宝地以及日后的复兴的根据地也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收拢黄金，定下藏金计划后不久，主导者井伊直弼就被倒幕派，刺杀身亡。他的手下小栗上野介继续执行埋金计划。
　　1868年，幕府倒台，明治天皇掌权，作为幕府强硬派的小栗上野介被捕后处死，自此那200吨黄金的具体埋葬地，再也没有人能知晓。
　　明治政府上台后，立刻发现了国家黄金储备的空虚，稍作调查就牵扯出了幕府藏金的事。但当时知情者全部死亡，寻找也就无从谈起。
　　民间倒是对这宝藏很是热衷，百年来不断有人进山搜寻，而且还真有收获，有人发现了装有黄金的木樽，有人挖到了日本古代的金币，还有人挖出了一尊德川家康的黄金雕像。
　　这些零散的发现，算是侧面印证了藏金传说的真实性，但一百多年过去，还是没人找到。
　　“200吨嘛~”
　　看完资料，齐鸣低声呢喃的同时，手指划动退出网页按下黑屏键后，将手机放到岸边，整个人也学着林轩，背靠池壁，双手抓着边沿，仰头望天，身体缓缓下沉。
　　如果说那儿埋藏的是200吨的黄金，那冲天的宝气也就能理解了。
　　200吨，最新的数据齐鸣没印象，但他依稀记得，在一篇报道上看到过，2022年时，整个华夏的黄金储备也才2010吨~
　　“噗通~”
　　齐鸣一个下蹲，整个人沉进半人高的水池，他的身体因为激动发热颤抖，水下的他紧闭双眼，但是眼前却没一丝的黑暗，而是黄橙橙的一片。
　　一分钟，两分钟，就在林轩都准备过去捞人时，齐鸣才从水下站起。露出水面的上半身，因为激动充血，而通红一片，就跟煮熟的虾仁一样。
　　“你要再不出来，我就该叫人了。”林轩玩笑道，他的右手轻轻一推，那艘龙舟朝着齐鸣缓缓飘去。
　　齐鸣伸手拉过龙舟，拿过青瓷酒瓶在林轩诧异的目光下，仰头一饮而尽。
　　清冽的酒水，压下心头的那股燥热，齐鸣将酒瓶放回，看向林轩再次问道：“你真不跟我进山？”
　　“别，你就饶了我吧。”林轩摆摆手，一脸抗拒。

第 371章 入山（上）
　　“打火棒，急救包，指南针，工兵铲，防水布，卫星电话，帐篷~~”
　　第二天一早，吃过了早饭，小龙和张奥就开始清点起了这次外出的装备。这些东西有的是酒店提供，有的是临时采购。
　　全部在前台处的地板上一字铺开，几乎占了三四个平方，惹得前台的几个小姑娘惊诧连连，时不时还交头接耳捂嘴窃笑不已。
　　此刻的齐鸣也已经换好了一身迷彩服，脚上也穿上了小龙特意准备的马丁靴，站在一边看着这些装备，他很想吐槽，这哪是去徒步露营，这是去开荒的啊。
　　“齐哥，这个你来拿着。”
　　确认完毕后，小龙将这些东西分类打包，分成了3份，并将最小的一个双肩包递给了齐鸣。
　　齐鸣接过打开一看，里头装着压缩饼干，急救包，卫星电话等。都是一些体积虽小，但作用却很大的东西，靠着包里的这些，只要不是纯心找死，怕是想出事都难。
　　再看小龙和张奥，肩上的背包高高隆起，腰间别着匕首，除此之外，小龙手上还拿着把宽刃的开山刀，张奥则提着把复合弓。
　　跟他俩一比，手拿工兵铲的齐鸣，就像是个出门玩沙子的小朋友。他现在有理由怀疑，身后女孩们的笑声很有可能就是冲他的。
　　不过心里想着200吨黄金正向他招手，也就懒的计较这些，反而开始催促着尽快出发。
　　“齐桑，路上还请千万注意安全，有任何危险，可以立刻用卫星电话求救，我期待你的平安归来。”
　　昨天晚饭的时候，齐鸣把自己进山的事情也告诉了有村。他对齐鸣的冒险精神表达了极大的敬佩，并一再表示，如果年轻10岁，一定要跟着云云。
　　今天一早，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在小姐姐身上操劳了一晚的有村顶着双熊猫眼，特意过来送行。
　　“多谢关心，那我们就出发了，咱们明天见。”齐鸣客套了两句，朝他挥了挥手，迫不及待的带头走出酒店。
　　为了缩短路程，他们并没选择来时的盘山公路，一出酒店大门，就直接一头扎进了树林里，沿直线直奔目的地。
　　一进入森林，小龙就一脸严肃的拿着砍刀打头阵，遇上挡路的藤条树枝，都是他手起刀落，负责开路。
　　张奥落在最后压阵，齐鸣则被护在两人中间。
　　跟满脸凝重的三人不同，一进森林，小紫彻底放飞，小小的身体敏捷的爬上爬下，快的就像是一道影子一样，寂静的林间充斥着它嗷呜嗷呜的叫声。
　　反而是红靛刻，似乎是不适应这儿幽深的环境，乖乖的站在齐鸣肩头，小脑袋机警的四下打量。
　　林深树茂，几人进山的时候明明已经7点多，但头顶茂盛的树叶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只有稀稀拉拉的光线穿过树叶的间隙，零星的打在地上。
　　而且因为一路都是未被开发的原始山地，且常年无人走过的原因，地上也是被一层厚厚的落叶和腐朽掉落的树枝覆盖，齐鸣每一脚踩下，都有种踩在海绵之上，那种软软的不受力的感觉。
　　这种深一脚浅一脚，无处借力的感觉，极大的拖慢了他们前进速度，整整走了1个多小时，也才走出了4公里，要是按这速度，齐鸣感觉到天黑，顶多也就走个大半。
　　小龙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昨天制定路线的时候，就把晚上的落脚点定在50公里外的赤城山山脚。
　　这样，第二天上午爬山登顶，然后从山顶绕到赤城山的南侧，再从那儿直接坐车回酒店。
　　但以目前的速度，显然是来不及的。
　　又在林间穿行了十多分钟后，小龙看了看手表，前进的脚步一停，转过身，一脸忧色的看向了齐鸣，他犹豫片刻，才开口道 : “齐哥，要不咱们退回去？”
　　“退？退回去被人嘲笑嘛？咱们这大包小包，风风火火的来，再灰溜溜的回去！我可丢不起那人！”
　　齐鸣拉着张脸，语气不悦，为了表现此刻的愤怒，他还一拳头锤向了一侧的树干。只不过这一拳下去，他就感觉不对。
　　拳头落下，就像是打在了气球上一样，软绵绵的不说，还有种轻轻弹回的感觉。而且从接触的地方，也有一种湿哒哒软绵绵的感觉传来。
　　“嘶~我~”
　　齐鸣撇过头，瞳孔瞬间放大，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蹿天灵盖，寒毛一根根竖起，他倒抽口冷气的同时，一句国骂差点脱口而出。
　　只见他拳头的落处，居然是一条足有拳头粗细，4米多长的大蛇。
　　其实这位蛇先生也挺懵，自己好好的盘在树干上休息，也没招谁惹谁，平白无故挨了一拳，这换谁能乐意！
　　原本耷拉在一侧树干上的蛇头打了个弯，朝向了齐鸣，鲜红的蛇杏一吐一吐，差点就要戳到齐鸣脸上了。
　　齐鸣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但一小截蛇身已经绕上了他的手腕，随着他抽手的动作，缓缓收紧，让他不敢动弹。
　　这儿的情况，自然也是落在了小龙的眼里，齐鸣一拳头砸出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颜色稍稍有别于普通树干，并且还在蠕动的东西，只是想要出声提醒已经来不及。
　　而等他看清是蛇后，第一时间便想要冲过去替齐鸣解围，只是当时那颗蛇头已经朝向了齐鸣，他这边一步落下，踩断枯枝落叶的沙沙声，瞬间引起了那条蛇的警觉，蛇头离齐鸣更近了几分。
　　投鼠忌器之下，小龙也是不敢动了。
　　还好，这次出来的是三个人，就在小龙不敢动，齐鸣不能动的时候，嗡的一声弓弦声响起，一抹银色从齐鸣后方倏忽而过，精准的穿透了蛇头。
　　箭身带起的巨大惯性，直接将蛇头钉在树上，这才止住了去势，只有箭尾的兀自震动。
　　危险解除，齐鸣浑身跟被浇了盆冷水一样，透心凉，小腿一软，一屁股直接坐倒在地。小龙和射箭的张奥见状则是齐齐松了口气。
　　他俩走过来，离得近的张奥伸手扶起了浑身瘫软的齐鸣。
　　小龙则过去查看起那条大蛇。虽然脑袋被扎了个对穿，但对蛇来说，也不算致命伤，一双竖瞳冷冷的看着靠近的小龙，长长的蛇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痛苦，扭曲纠缠在一起。
　　“这儿怎么会有网纹蟒的，这东西不是生活在印尼马来西亚那一带的嘛。”小龙靠近，看了看鳞片上的花纹和头型后，奇怪说道。
　　因为要执行野外任务的原因，分辨一些危险的蛇类，以及应对方法，也是他之前所在部队的必修课。
　　“我看大概率是谁放生的吧。这种蛇，在爬宠圈挺受欢迎的。但是，这种蛇越大越难养，可能养大了发现自己处理不了，或者家人不同意，就给丢到这种荒郊野外了。
　　呵呵，它的主人还真会挑地方。别的蛇喜欢高温，但网纹蟒还就喜欢这种日常20多度，湿度又大的密林，这放生也算放对了地方。”
　　张奥没说的是，网纹蟒性情凶恶，即便是被常年饲养，还是常有攻击主人的案例发生，而且网纹蟒还是近年来，唯一有确切食人记录的蟒蛇。是公认的最危险的无毒蛇。
　　齐鸣能在日本的山里碰上这玩意儿，最后毫发无伤，也不知道该说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了。
　　张奥反手将手上的复合弓挂到背包右侧的搭扣上，走了过去，同时取下了别在腰间的匕首。
　　匕首尖熟练的抹过蛇身的七寸处，瞬间这条大蛇就被身首分离，蛇头任然被钉在树上，盘成一团的蛇身则咚的一下落在地上。
　　张奥俯下身，一把握住还在汩汩渗血的脖颈处，也不怕那兀自扭动，且顺势缠上来的蛇身，对齐鸣道：
　　“齐哥，这蛇也不小，全带着不方便，要不要给你扒一段蟒蛇皮，当作纪念？回头，咱把这新鲜的蟒蛇皮带回去，看谁敢笑话。”
　　这话里的意思，齐鸣哪能不明白，张奥这是也在劝自己就此打道回府。
　　但回去，那是不可能回去的。经过这几分钟的休息，齐鸣也从那种惊吓后的脱力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他厌恶的朝着他手上那团东西看了看，嘴硬道：
　　“要那玩意儿干什么~休息够了没，休息够了继续走。”
　　说完也不等小龙和张奥是否跟上，自顾自的快步朝前，一边走一边喊着小紫。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放小东西出去撒欢了。
　　刚刚要是小家伙在，凭借它的能力，这条蛇不得乖的跟辣条一样，在这种荒郊野外，果然还是要把小紫带身上，才最保险。
　　看着已经走出数米远的齐鸣背影，张奥和小龙对视一眼，无奈的耸了耸肩，这次他也劝了，但是劝不动啊。
　　小龙叹了口气，他不懂，往常齐鸣挺好说一人，怎么在进山这事儿上，表现这么固执，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第 372章 入山（下）
　　“你们俩行不行啊。”
　　2个多小时后，树林深处的一处岩地上，齐鸣一屁股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呼呼的喘着气，这会儿的他虽然因为剧烈的运动，脸色潮红，神色间透着疲态，但精神头却很足，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笑，语气透着调侃。
　　再看小龙和张奥，他俩反倒表现的更加不堪，小龙的状态还好，背靠着树静静休息，调整着呼吸。张奥则是直接找了个平坦点的地方，将背包一卸，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动弹不得。
　　“齐哥，你是不是练过？前面都是扮猪吃虎吗？体力这么好的？”
　　稍稍调匀气息，肺部那种火烧一样的灼烧感退下去后，张奥总算是有了余力，开口问道。
　　别说是他，小龙也是一脸好奇的看了过去。他跟齐鸣的时间更久，印象里就没看到过齐鸣有过任何锻炼，家里连个跑步机都没一台。
　　但就在刚刚遇到那条网纹蟒后，齐鸣就跟赌气的小孩子一样，2小时内一口气往前冲出了近15公里，这可是数倍于之前的速度。
　　他俩开始还以为这就是一时意气，等那憋着的那口气泄了，齐鸣速度自然就会慢下来，甚至会知难而退，自己提出回去。但没想到齐鸣这口气能撑那么久，他俩差点就没跟上。
　　“呵，我说过，天山里我都转过一圈，这点算什么。”齐鸣淡淡然道。
　　他这话自然是忽悠两人的，他能有这表现，靠的自然还是身体内的那几道玄妙气息。青紫二气自带的疗伤恢复能力是早就经过验证的。
　　只不过他一直在文明社会活动，平时遵纪守法的，连架都没打过，所以也就没怎么用过，他自己都差点忘了。
　　直到一个多小时前，他因为急行军，导致心肺负担过大，差点晕厥时，他才想起自己还有这外挂，于是心念一动，青紫二气游走全身。
　　效果也是近乎是立竿见影，只要那股气息游走过的地方，肺部的灼烧感消退，激烈跳动的心脏也平稳下来，就连发胀发酸的肌肉也都恢复到巅峰状态。
　　有了这个发现，那走山路就跟玩儿一样，哪里不舒服就治哪里，他的身体可以说是全程保持在最巅峰，这前进的速度又怎么不会不快。只不过这么一来，青紫二气的消耗也很剧烈。
　　齐鸣也是感受到了脑海里那种久违的胀痛感，才选择停下，稍作恢复。
　　“呜呜~”
　　趁着几人休息的功夫，小紫从齐鸣迷彩裤的口袋里探出了头，而后轻轻敲了敲斜挎在腰侧的水壶。
　　齐鸣会意，用瓶盖接了点水，递到小家伙嘴边，自己也对着瓶口咕咚咕咚灌了两口。
　　放下水壶，他朝着远处的赤城山最高峰看了看，望气术下，那煌煌的冲霄宝气，就好像在向他招手一样。
　　“你俩这样不行。速度太慢了~我看这样，把一些没必要的负重都丢了吧。”
　　压下心里的贪念，齐鸣转过头，看向两人，很认真的说道。
　　“齐哥，咱们也不用这么急吧。以目前的速度，天黑前赶到预定地点，是绰绰有余了。”张奥反驳道。
　　“都说了，是来打猎露营的，光到地方算什么？难道辛辛苦苦的，就来树林里睡一觉喂蚊子？那多没意思。
　　听我的，你俩清一清背包，留下帐篷和睡袋，其他都丢了。咱们争取提前两小时，到达目的地。多出的时间，去附近找找有什么野味，找来开开荤。”
　　说这话时，齐鸣第一次用上了作为老板的口气，一副不容置疑的姿态。
　　小龙和张奥对视一眼后，都没有提反对。他们的背包里，像是炉子，露营灯，驱蚊灯等等，其实都是替齐鸣准备的，现在当事人想要体验最原汁原味的荒野求生，他俩能有啥好说的。
　　更主要的是，要是齐鸣真能继续保持刚刚那种急行军的状态，他俩不减轻自身的负重，还真没信心能跟上，这要是真被齐鸣甩开，那脸可就丢大了。
　　就这水平？还当人家保镖？谁保护谁？
　　重新整理了下背包，几人又在原地简单吃了些干粮，解决了午餐后，再次启程。
　　因为少了负重，加上确认齐鸣能够跟上，小龙和张奥也就少了很多顾忌，发挥起了多年培养出的野战能力。
　　轻装简行之下，两人就像是是两只灵敏的山猫，身形灵巧，小跑着穿梭在一棵棵参天古树之间。
　　齐鸣靠着外挂，开始还能轻松跟上，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差距。
　　他在这种地形行动的经验到底是太少，速度是提上去了，观察力和反应力却没跟上，连着好几次都因为反应不及时或是收不住脚而撞到了树上，或是被树藤绊倒。
　　才过去个把小时，他的衣服就被划出了好几道口子，原本舒舒服服窝在口袋里的小紫，也因为接连被牵连，而逃了出来，说什么也都不回去了。
　　见到了他这狼狈样后，带头的小龙也开始有意识的降速，同时时不时出声提示。
　　而齐鸣也不是木头，他摔着摔着也摔出了点经验，跑动的时候也开始有意识的注意留力，这样速度上虽然不如开始，但反而大大节省了时间。
　　终于，一行三人经过7个多小时的长途跋涉后，还真就提前到达了预定的露营地。
　　之所以把营地选在这儿，一来这儿是附近难得的没有树木的开阔地带，而且此处朝南几十米开外，还有条小溪，方便安营扎寨。
　　二来，按照小龙原本的预测，以齐鸣的体能天黑前能到这儿就是极限，压根没想到能提前数小时到达。
　　这会儿三人里，齐鸣状态最好，这一路上，他消耗的主要是身体里的青紫二气，稍稍休息就已经缓过来，不影响他行动。
　　在到达营地后，意味着他离那200吨黄金也就一两公里距离，有这种诱惑在前，他又怎么等的了，所以简单调整后，就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找了个借口，就打算脱离队伍。
　　“帐篷和猎物就交给你俩了，我去方便一下，顺便收集点柴火。”
　　“齐哥，我跟你一起。”
　　小龙见状支撑着站起，打算跟去。
　　齐鸣直接摆手示意他坐下，开口拒绝的道：
　　“不用，你继续休息会儿。帐篷我也没搭过，弓箭我也不会用，这些我都帮不上忙，你总得给我点事做，让我多点参与感吧。”
　　看到小龙和张奥脸上还是都带着犹豫，齐鸣又拉了拉衣摆，找了个更合理也能争取更多时间的借口。
　　“你看我这一路上摔的，跟个乞丐似的，我还想去那边的小溪洗洗。我洗澡你也跟着，不合适吧~”
　　虽然都是男人，但这年头讲究隐私，人家都这么提了，小龙和张奥还真不能硬跟着。
　　“行了，你们要是累就再坐会儿。我先过去了，走了，小紫。”
　　原本在不远处跟一截枯枝较劲的小紫，立刻跑到了齐鸣身边，一同回来的还有红靛刻，也站回到他肩头。
　　不给二人继续劝说的机会，齐鸣"左牵黄，右擎苍"，拿着把工兵铲，背着背包，就循着溪水声的位置走去。
　　“放心吧，齐哥也不是小孩子。而且他包里除了衣服，还有卫星电话和指南针，丢不了。”
　　张奥看小龙一脸担忧，拍了拍他肩膀，劝慰了句。
　　“嗯~”
　　小龙应了声，随后也支撑着站起，开始清理空地，准备搭建帐篷。他心里还是不大放心，所以打算尽快忙完自己的事，再去给齐鸣搭把手。
　　“俩变态啊~”
　　张奥见他也开始忙活，揉着发酸的小腿，也只能嘀咕着，站了起来，拿上自己的复合弓晃晃悠悠的钻进了树林。
　　他现在就挺郁闷的，小龙是他老班长，军事素养本就在他之上，比不过，他也就认了，怎么齐鸣也这么生猛，几十公里跑下来跟个没事人一样，想不通，真想不通。

第 373章 埋金地（上）
　　离开营地后，齐鸣老老实实的走向溪水边，蹲下身简单的抹了两把脸，暗地里则是让红靛刻确认了小龙和张奥有没有跟上来。
　　他很担心，这俩家伙会为了保护自己，暗中跟踪。
　　红靛刻飞了一圈很快回来，确认了这两人确实没跟来后，齐鸣立刻朝着宝气最浓郁的山腹位置跑去。
　　没了小龙在前面开路确实麻烦不少，但好在他还有红靛刻。
　　小家伙完美的接过了“侦察兵”的工作，飞在前面，替齐鸣指引着障碍物较少，容易穿行的道路，要是遇到陡坡或悬崖，也能提前提醒做出规避。
　　这么一来，也是替齐鸣节省了不少时间。
　　其实在调查出，这儿埋藏的可能是幕府宝藏后，他有那么一瞬，是想把消息透露给林轩在内的所有人。但这念头冒起，仅仅过去一瞬，就被他打消。
　　张奥跟他也才几日，了解不深。
　　小龙跟他倒是很久，已经有一定的信任基础，他那些动辄百万千万的藏品，也从没避开过他。但是财帛动人心，200吨的黄金摆到面前，齐鸣自问，自己是做不到无动于衷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就别考验别人了，所以最后，他干脆谁都没说。
　　半个多小时后，齐鸣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一处林木稀疏但野草茂盛的半山腰处。
　　到这儿的瞬间，小紫忽然表情呆滞，双瞳却是暴起两团幽深的紫光，它的身体无意识的缓缓飘起，飞到齐鸣胸口位置的高度后停止，随后就像是个黑洞一样，鲸吞起了这儿海量的宝气。
　　一层层宝气汇聚，逐渐将小紫包裹，最后形成了一个篮球大小绿色的光球，凌空悬浮。
　　这一幕完全出乎了齐鸣预料，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因为这种宝气能够帮助小紫化身麒麟，对它肯定也是有益无害。
　　出于关心，齐鸣还是开启了透视，查看了下小家伙的状态。
　　宝气光球里，小家伙已经现出了真身，无数宝气不停涌入，像是洪流一样冲刷着它的全身，让它身上的每一个鳞片都闪烁着一种神性的光辉。
　　似乎是察觉到了齐鸣的目光，小家伙抬起头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小紫眼神眯起，嘴角上扬，向齐鸣传递着兴奋高兴的情绪。
　　它这表情，放在平时猫咪状态下，那绝对是男女老少通杀，但它现在是威严的龙首状态，搭配那一嘴的尖牙，显然跟可爱沾不上边，反而有那么点狰狞的味道。
　　“你笑的真丑~”
　　确认小家伙平安无事，齐鸣也就放心，吐槽了一句后，他直接吩咐红靛刻去周围警戒。他也开始抓紧时间寻找宝藏的具体位置。
　　凭借望气术，齐鸣能定位到宝藏的大致位置，但到了这儿这招就不灵了。因为附近50平方米的范围内，全是浓郁的宝气，根本做不到精准的定位。
　　好在他还有透视，靠着这么长时间的鉴宝捡漏的滋养，他的透视距离已经有将近1米多，按理来说，应该是够了才对。
　　但是这次他失策了，开着透视，将宝气范围内的地方全部扫描过去，都没有任何发现，会有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埋金的深度，绝对超过了一米。
　　齐鸣犯了难，他出来已经快40分钟，小龙和张奥说不定已经发现他失踪，开始寻找。这一路上，他也没时间清除痕迹，以他俩的追踪能力，还真有可能找过来。
　　眼下他可没时间，一点点挖开这么大的地方。
　　“怎么办？怎么办！”
　　齐鸣一边在脑海里疯狂的进行着头脑风暴，一边已经找了个较为平坦的空地就挖了起来。这么挖确实就是在撞运气，意义不大。
　　但万一呢？他自问是个行动派，动起来，总比在那什么都不做，原地干着急要强。
　　由于他带来的工兵铲只是把短铲，齐鸣只能双膝跪地，照着地上一顿挖，他这动作像极了挖坑的二哈，有那么点滑稽。
　　几十铲子下去，地上很快就被刨出了一个30多厘米深的小洞，齐鸣直接开启透视，看向土坑。至少在他挖的这个位置，他能看到的地下深度再加30厘米。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准运气好，宝藏就在下面，刚刚也就差这30厘米呢？
　　显然他这就是痴心妄想，但看着自己挖出的褐色土坑，他脑海里灵光一闪，还真想到了办法。
　　在考古和盗墓行当里，分辨土层是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一门课。
　　在这些专业人士眼里，土层简单可以分为生土和熟土。生土颜色均匀、结构细密，土质僵硬板结，质地紧凑、纯净，透水性差，缺乏营养。
　　熟土颜色不均、结构参差，质地疏松、混杂，含有大量腐殖质。
　　说白了，生土就是未经扰动的原始土层，熟土就是经过耕作等人类活动扰动过的土层。那些幕府的死忠，既然将黄金埋了下去，那埋藏地的土层结构肯定不同。
　　眼下，他只要在这50多平米的地方，找到那块被动过的地方，就等于锁定了宝藏的具体位置。要是换了别人，想要区分土层结构，最简单的就是用洛阳铲，通过打洞取样。
　　但他不用，因为他有透视。
　　想到就做，齐鸣立刻爬起，以自己的当前位置为起点，一点点比对地下土层的而颜色和结构。虽然土层分辨，他仅仅停留在理论知识阶段。
　　但50多平米，也就普通人家客厅大小，范围不大。而且想要运输按吨计算的黄金，挖掘的痕迹也小不了。
　　所以有了具体目标后，找起来并不困难。这次不到5分钟，齐鸣就发现了一处可疑的地方。
　　齐鸣迫不及待的走过去，开挖，这次只是挖了下去30多厘米，他就感觉到了不同，原本疏松的土质忽然变得紧实，有被夯实过的迹象。
　　他用力挖出一铲子，仔细观察，这一块泥土得颜色也略深。
　　齐鸣看了看时间，经过刚刚得这一番折腾，距离他出来已经过去快1小时，不管成不成，就试这一处，要是没猜对，那就只能回头再找机会。
　　就在齐鸣抡开膀子，打算继续下挖时，一声熟悉得嗷呜轻响，让他手上动作一停。
　　齐鸣看向小紫所在的位置，刚刚的绿色光球已经消失，小家伙也从麒麟真身，变回了猫咪模样，这会儿就像是刚睡醒一样，还用前爪揉了揉眼睛。
　　等清醒后，它第一时间就开始四下寻找，等看到齐鸣后，立刻跑了过来，跑到近前，一个飞扑，跟个挂件一样，一对前爪勾住齐鸣肩膀处的衣服，挂到了胸口，粉嫩的舌头不停落在齐鸣脸上。
　　小家伙平安无事，齐鸣也很高兴，陪着它亲热了会儿后，他伸手把它抱到一边：“行了，先别闹，咱们还有正事，等回去，再陪你。”
　　说完，齐鸣再次拿起工兵铲，朝着更深处挖了起来。
　　小紫歪头打量了下，知道齐鸣意图后，也开始原地刨了起来。别看它个头小，但动作很快，前后爪并用，跟个电动小马达一样，效率居然比齐鸣还快，不一会儿，就超过齐鸣刚刚挖下去的深度。
　　齐鸣见状，也就不再费那劲，等小家伙挖下去足足一米多深后，他凑了过去，开启透视，这次不再是一无所获。
　　朝下继续深入30多厘米处，有一块石板堵在了那，透过石板，下方是个黑洞洞的空间，由于没有光源，齐鸣也不知道里面情形。
　　但从这空间里蒸腾出的宝气看，这儿应该就是末代幕府藏宝的所在之地了。
　　就在他探查的功夫里，小紫也挖到了石板，小家伙的爪子在石板上划拉两下，只留下几道不深的划痕。
　　“小紫，先上来。”
　　齐鸣招呼一声，将小家伙叫了上来，沿着小紫挖的小坑边缘，又挖了一圈，将洞口扩大到20多厘米。
　　随后，他趴在地上，伸长手用工兵铲对着石板，轻敲两下，很快就传来了咚咚两声闷响。齐鸣眼前一亮，这下面的确是空心的。
　　这个发现，让他的心跳的更快了。

第 374章 埋金地（下）
　　营地里，小龙紧皱眉头，不安的在原地踱步。
　　齐鸣离开后，也就花了10多分钟，他就扎好了帐篷，甚至还用附近的石块，简单搭好了一个灶台。考虑到齐鸣说要洗澡，他那时候也就没在意。
　　但半小时过去，还不见齐鸣回来，小龙就有点坐不住了。想了想，他还是摸到了那条小溪边，结果自然是没见到人，他又沿着小溪往上下游走了百来米，也没见人，朝四周喊了几声也是无人回应的状态。
　　这下子，他的心咯噔一沉，不知怎么的，一下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没有一丝犹豫，小龙立刻跑回了营地，找出了卫星电话。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这次他们准备了两部卫星电话，其中一部专门交给齐鸣，另一部他和张奥共用。
　　电话拨出，顺利打通，但听筒里只有一阵嘟嘟声，却没人接听，等时间一到，自动挂断。
　　小龙额头开始见汗，不接电话无非两种情况，齐鸣腾不出手或者已经接不了，这是最坏的一种，另外就是装着电话的背包遗失。
　　后者看着好点，但放在齐鸣身上，那也是死路一条。那个双肩包，是他特意为齐鸣准备，食物指南针等都在里面，没有这些，普通人在这种地方，哪怕体力再好都有可能遇难。
　　齐鸣没想到，自己一个疏忽，把小龙吓了个半死。
　　为了节省体力，方便挖掘，碍事的背包早就被他丢到了一边，他这会儿一门心思扩大洞口，也跟本没注意到电话的事儿。
　　找到石板后，他就用透视仔细看了下，这是块长宽各1米左右的正方形大理石板。摸清楚情况后，他就开挖，小紫也在他的指挥下，一起帮忙。
　　于是在一人一兽的努力下，原本10多厘米的直径的洞口，最大处已经扩大到了30多厘米，挖到这么大他就停了手，他清楚眼下的时间是肯定不够完全挖开的。
　　虽然这大小也就够小紫用，他又不会缩骨功肯定钻不过去，但已经够用。
　　天然大理石的优点就是质地致密但硬度不大，容易加工、雕琢和磨平、抛光等。不过这硬度不大，既是优点，也是缺点。
　　齐鸣趴在地上，将工兵铲的铲尖用力向下戳去，三两下后，石板表面就被扎出了道道裂纹，对着裂纹最密集的地方又是两铲子下去，很快咔咔声传出，石板碎裂，一个巴掌大小的小洞就被他凿了出来。
　　凿穿洞口的同时，一股子异常刺鼻的腐臭味儿就从下头飘了出来。齐鸣敷一闻到，就赶紧捂住鼻子，捞起小紫退到一边。
　　这么做，既是等那股味道消散，也是防止石板碎裂后，出现意外塌方。
　　过了差不多10分钟，齐鸣感觉味道散的差不多，也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又回到洞口，他手上是一个用绳子绑着的手电筒。
　　这个手电筒，还是小龙特意让人采购的。灯光的亮度有个叫＜流明＞的专业单位。普通家用白炽灯，一般是800到1500流明。
　　而他手上这个可以调节亮度的手电筒，最高能提供6000流明的亮度。
　　将亮度调到最大，齐鸣抓着绳子的末端，小心的把手电筒，从洞口送了进去，同一时间，透视开启，这下子，里面的情形登时就清楚的暴露在视野里。
　　看清楚下面的情况，齐鸣立马就明白了刚刚那股子气味的来源是什么了，想到自己刚刚还吸入了些，一股子恶心的感觉升起，他差点就吐了出来。
　　就在这块石板的正下方，是数十具或坐或躺，姿态各异的尸体，百来年过去，皮肉早已经腐烂，只留下发黄的骷髅和挂在骷髅上的破败衣物。
　　齐鸣记得，那篇记载了赤城山藏金的文章里有写过，当时是30多个武士，驱赶了近百死囚，将黄金运进山，此后那批囚犯再没有任何记录。
　　而那30多个武士，也在计划完成后，自裁了。
　　他草草扫了眼，底下的骷髅数量，跟那篇文章记录的略有差别，但也相差不多。而他心心念念的那整整200吨的黄金，就在这些骷髅身下。
　　上百年时间过去，这些黄金表面落满了灰尘，但是灯光一照，还是显出黄澄澄的一片，那些反射的黄光，晃的齐鸣一阵眼晕。
　　按耐住心里的那份狂喜，齐鸣扫视了一圈，事实上，这就是个水滴状，垂直向下的圆形地下深坑，这个坑深有七八米，底部最大处的直径差不多有30多米，从内部岩壁情况看，应该是天然形成。
　　那批藏金人当时应该是将装有黄金的箱子以及这些帮忙运金的囚犯直接从洞口抛下，所以黄金才会散落在各处，铺了厚厚一层。
　　藏好黄金后，又用石板盖住洞口，再在上面盖上一米多厚的浮土层。以这些黄金掩埋的深度看，除非知道确切位置，否则就是用金属探测器从上面走过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呼~”
　　轻舒口气，齐鸣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此行的目的总算是完成了。至于带走，他压根就没想过，别说是这种深坑不好进入。
　　就算能进去，齐鸣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带走。以他的身体条件，别说200吨，就是20斤，他都很难带出去。
　　他这次要做的仅仅是确认具体的位置，然后发动钞能力，买地！
　　日本的土地是私有制，他只要买下附近的土地，那这批黄金就是他的，早晚都能取出来。而且，他也提前调查过，赤城山附近的土地全部属于群马县政府。
　　这几年日本大力发展旅游业，这座赤城山是群马重要的旅游景点。只不过跟热闹东南侧相比，北面都是原始森林。
　　对于这种人迹罕至，尚未开发，目前毫无商业价值又的山地，他只要一个旅游开发的名义，买下应该是轻而易举，毕竟当地政府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而且，日本国内可没有法律说地下的东西都归国家，只要他买下土地，哪怕是光明正大的把黄金搬出来，在法律上都是合法的。
　　就在齐鸣美滋滋的想着后续计划时，他身边一道白色影子猛的一蹿，直接一头从洞口扎了进去。
　　“小紫！”
　　齐鸣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伸手欲抓，只是慢了一步，指尖才扫到小紫尾巴，小东西已经跳了下去。
　　有那么瞬间，齐鸣浑身冰凉，觉得天都塌了。跟小紫比起来，200吨黄金，真不算什么。
　　好在，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跳下洞穴的小紫，灵巧落地，落地一瞬，只见它的紫瞳忽然泛起淡淡紫光，抬头时鼻头耸动，而后就跑到一侧挖了起来，不少金币被它扒拉到一边，叮叮当当响成了一片。
　　眼见小紫安全无事，齐鸣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小家伙这么下去，怎么上来？他也没带那么长的绳索，难道变身麒麟飞上来？
　　好像也就这办法可行，但就为了这么点事儿变身，也太浪费了。
　　他正操心怎么把小紫捞出来呢，祸不单行，负责警戒的红靛刻也扑扇着翅膀飞了过来，按照之前吩咐，它该在200米外警戒。
　　这会儿飞过来，那就说明小龙或者张奥，已经找了过来，而且距离这儿已经不到200米。
　　“你把小龙引到那边去~”
　　齐鸣指了个方向，示意红靛刻往那儿飞，这是他急中生智之下，想到的唯一一个能够争取到时间的办法。
　　红靛刻会意，小家伙灵性十足的点点头，朝着来处飞了回去。
　　支走了红靛刻，齐鸣再次看向洞内，小紫还在里面闷头往下刨着金币，只留个小屁股蛋子在那一晃一晃，看的齐鸣很想抽两下，教训教训这只见钱眼开的惹事精。
　　但生气归生气，还是要快点把它弄出来，再遮掩掉这洞口。
　　虽说即便被小龙或张奥发现，出现杀人灭口的概率也很低，但还是那句话，他不想拿自己都把持不住的东西，去考验同伴。

第 375章 回归（上）
　　“呜~”
　　一声长鸣，深坑里的小紫似乎终于找到了东西，它从一堆的金币里，用前爪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扁平的小木盒。
　　盒子被啪嗒一声，给扒拉到了上面。
　　齐鸣还没看清盒子全貌，就被小紫一口叼在了嘴里。
　　眼下就该是怎么捞猫了，就在他发愁怎么把小紫从坑底救上来的时候，小东西自己出来了。
　　没有变身，就在猫猫头的状态下，凌空虚踏，踩着优雅的猫步，飞了上来。
　　飞出深坑，浮在齐鸣身侧，小紫嗷呜一声轻鸣，嘴里的盒子顺势掉落，齐鸣呆了呆，赶紧伸手一捞，把盒子捞到了手里。
　　这会儿，也没那功夫去看盒子里有什么，齐鸣呆呆的看着小家伙绕着他，像是游鱼一样飞来飞去。
　　小紫似乎也挺惊喜，自己在这种状态下还能飞。飘了一会儿后，落到了齐鸣的肩头，眯起眼，亲昵的用猫猫头磨蹭着齐鸣的侧脸。
　　“嗯？”
　　平时表达喜悦或者有心讨好的时候，小紫也是这动作，但现在齐鸣感觉这触感有点不对。他轻咦一声后，伸手把小东西抱在怀里，手摸上了小家伙的头顶。
　　头顶，双耳之间的位置，有两个花生大的凸起。
　　“这是角？”齐鸣看着小紫，诧异问道。
　　“嗷呜？”
　　小家伙来了个歪头杀，似乎不是很理解＜角＞是什么东西。
　　还没发育好的犄角，还有凌空飞行的能力，这些应该就是吸收了这儿海量宝气后小紫的收获，齐鸣感觉小紫正在向本体发展。
　　按照今天的情形推算，只要吸收到足够的宝气，小紫无需从他身上吸收宝气，就能维持麒麟形态。
　　如果真到那天，小家伙是不是就要离他而去了？齐鸣摩挲着那两个小小的凸起，也不知道该喜该忧。
　　就在他因为这个猜测表情复杂，心情还有那么点低落时，小家伙却没心没肺的又嚎了一嗓子。
　　“嗷呜~”
　　齐鸣疑惑的朝下一看，就见小紫昂着脖子笑眯眯的看着他，毛茸茸的尾巴一扫一扫。
　　平时只有求表扬时，它才有这表现，齐鸣还没想明白，就见小家伙抬起一只前爪，而后lp松开，一块金币从它指缝里掉到了他的手上。
　　刚刚注意力全在小家伙会飞上头，还真没注意到它还夹带这种东西。
　　“这～”
　　刚刚涌起的那点伤感一下子就被它这贪财的小模样给整没了。
　　没好气的搓了搓猫猫头，齐鸣掂了掂这金币，足足100多克。
　　金币上还有鬼画符一样的墨印，以及好几应该是家徽的纹印，金币背后还有“吉宇吉”几个刻字。
　　
　　那天在义卖现场，从那黄毛手上捡漏不少钱币后，齐鸣找林轩请教过日本钱币的相关知识，所以知道手上这种的，应该叫“判金”。
　　这是一种幕府时期铸造的金币。当时还有大判和小判的分别。
　　小家伙拿上来的这块判金，进一步证实了，深坑里就是幕府藏金的事实。
　　但是眼下，可没有时间慢慢鉴赏这金币了。
　　齐鸣拉过背包，将那木盒和判金，一股脑塞进包里。
　　而后重新拿起工兵铲，开始回填。
　　用来封挡洞口的大理石板已经被戳破，不过问题不大。
　　齐鸣在边上找了块比破洞略大的石头，像是盖子一样盖住洞口，然后回填泥土，完成后又特意跑远了点，挖来一些草皮盖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带着小紫，朝刚刚红靛颏引走小龙的方向走去。
　　路上他还特意揪着小家伙的耳朵，叮嘱它不能在外人面前展示飞行。
　　“嗷呜？”
　　小紫脑袋一歪表示不解。
　　齐鸣看它这懵懵的样子，只能照着它的脖子来了割头的动作，完了觉得不够，又朝自己脖子上也比划了一下。
　　“要是被别人看到，你会飞，那要么你被抓走噶了，要么我被噶了。”
　　为了让小家伙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是连哄带骗，加威胁，都给用上了。
　　小紫点了点猫猫头，表示明白。反正自己飞也要耗力气，哪有当挂件舒服。
　　“真乖～”
　　齐鸣捏了捏小家伙的包子脸，正要再夸两句，不远处隐隐传来了小龙的呼喊声。
　　“在这儿呢！”
　　齐鸣双手做喇叭状，放到嘴边，大声回应。
　　他这一声带着回音传荡下去，落到小龙耳中，简直犹如天籁一般。
　　意识到齐鸣可能遇险后，他立刻用军中的办法联系了正在打猎的张奥。
　　汇合后，两人回到那条小溪边，借着现场留下的蛛丝马迹，判断齐鸣是上山了，于是立刻找了上来。
　　找到一半，由于那儿林草茂盛，痕迹不清晰，两人又不得不分兵两路。
　　当小龙见到红靛颏时，还以为齐鸣就在附近，哪知道平时贼机灵的鸟，越飞越偏。
　　等发现这鸟飞过的地方压根就没有人活动的迹象后，他才又摸了回来，这么一来一回又浪费了十几分钟。
　　好在，过程波折了些，但结果却是好的，听到齐鸣的喊声后，他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就松了下来。
　　“齐哥！”
　　两人相距不远，所以很快汇合，当见到齐鸣完完整整毫发无伤后，小龙脸上喜色闪过。
　　同时他心里憋着的那口气一松，剧烈运动后的疲惫感侵袭，他扶着一旁的树，就开始大口喘气。
　　“怎么受伤了？”
　　见他如此担心自己，齐鸣心里一暖，走近了才发现，这会儿的小龙有点狼狈。
　　脸上是灰尘混着汗水，一道道滑落，膝盖手肘位置的迷彩服都有明显的剐蹭痕迹，一看就知道是摔的。
　　而且还摔的不轻，尤其是左膝，从破洞处，隐隐能看到有血迹渗出。
　　“这儿破了？来！坐下，先消毒上药。”
　　这下子，齐鸣心里内疚更深，走过去就要扶着他坐下。正好他背包里就有急救包。
　　“嘿嘿，没事儿。就擦破了点皮。”
　　小龙笑着拒绝，但在齐鸣的坚持下，还是坐下，卷起了裤脚。
　　还好，看着殷红一片，但确实只是擦破了点皮，齐鸣还用透视检查了一遍，没有骨折或骨裂的迹象。
　　检查完毕，他拿出了急救包，双氧水冲洗，而后上药，为了加速恢复，他还偷偷输入了些许青紫二气。
　　这股气的量，不足以立刻痊愈，但却第一时间完成止血结痂。

第 376章 回归（下）
　　“齐哥，你怎么跑到这儿了？打你卫星电话，也不见你接。把我跟张奥都吓坏了。”
　　借着处理伤口的时间，小龙整个人也缓了过来，上下打量了齐鸣一圈后，好奇问道。
　　当时齐鸣是说的是去小溪边洗漱。但现在，不但人跑到了山上，脸上也是泥一道，汗一道的，身上全是泥沟和断草。
　　这哪是洗澡，说是在泥潭里打滚还差不多。
　　这问题，齐鸣早有准备。
　　他一巴掌重重拍在大腿上，一脸懊恼沮丧的道：
　　“别提了～我外套都脱了，结果正巧在溪边看到只兔子。
　　见到了，哪能放过它，那我肯定追啊。追着追着就跑到了附近。但还是被它蹿进了兔子洞。
　　刚刚还想着把它给挖出来，结果就挖到几根兔子毛，对吧小紫。”
　　解释完，齐鸣又拉上了小紫这个不算是人的证人。
　　小家伙是懂配合的，学着齐鸣的样子，右前爪哒哒哒的锤着，喉咙里也憋出一阵阵呜呜呜不快的闷声。
　　看看齐鸣一身的泥垢，还有那把工兵铲上新鲜的泥土，小龙信了大半。
　　他出声安慰道：“齐哥，狡兔三窟，一个兔子洞都有好几个口子。没准刚进去，就从别的地方逃走了。
　　下次，咱们去非洲或者欧洲，那儿还有专门的狩猎区，到时候有枪在手，别说兔子，狮子都能打打。”
　　“呵呵，那说定了，等空了咱就去。我长这么大还没玩过枪，这个一定要试试。”
　　“想玩枪还不简单，京城就有射击馆。一两百块就能打上好几发。我刚退伍那会儿，手痒了就经常去。”
　　说这话时，小龙眼神带光，右手虚握，食指轻轻勾动，似在扣动扳机一样。显然这是枪瘾又上来了。
　　“啪！”
　　齐鸣重重一拍他肩膀，站起身伸出手道：“那等回北京，咱们一块先去体验一下。
　　或者，找找孙虎，看看他能不能帮忙弄个持枪证。现在还是先回营地吧，怎么样，腿还能走吗？”
　　小龙拉住面前的手，借力站起，拍了拍屁股，笑到：“本来就是擦破点皮，不碍事。回去前，先把张奥叫过来，免的他走远了。”
　　“卫星电话在他身上？”
　　听他这么说，齐鸣都准备从包里掏电话了。
　　结果小龙却是摇头，答道：“另一台在我身上。”
　　那怎么把人叫过来？靠喊吗？
　　齐鸣正想问来着，就见小龙从腰间取下匕首，开始割起了草。
　　刚刚走的急，那把开山刀还丢在营地，这会儿也只能用匕首凑合。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齐鸣还是帮忙用工兵铲挖了不少，两个人没一会儿就挖了一堆。
　　小龙看了看风向，找了个安全位置，拿出打火棒，照着匕首的刀背一划。
　　火星掉落在枯草做的火绒上，很快浓烟就冒了上来。
　　其实做到一半，齐鸣也看明白了，这就是用狼烟通知张奥。
　　狼烟传信，自古有之，但其实里头也有思维的误区。
　　所有人都觉得，狼烟里一定是掺杂了狼粪，就连《现代汉语词典》里，对狼烟的解释也是：燃狼粪升起的烟。古时边防用作军事上的报警信号，比喻战火或战争。
　　但是以明朝长城为例，明长城全长8851公里。
　　其中光是守护北京的部分，就长388公里。这300多公里上，有敌楼和烽火楼总计1675座。
　　假设，为每座敌楼和烽火楼准备最少两公斤的干狼粪用做储备，那么总共就需要3350公斤，也就是3吨多狼粪。
　　把这数据推算到整个明长城上，那就要准备将近50多吨的狼粪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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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明朝烽火的使用频率又是相当频繁，就算不打仗的时候，也要在早晚放“平安火”来报平安。
　　就这庞大的用量，就算抓个几万头狼天天喂巴豆那也是不够的。
　　古代常用的狼烟，其实就是像小龙这种杂草茎叶芦苇，也不用全干，干湿混合，烟会更大，传播的也更远。
　　小龙升起火堆后，两人就在原地等待，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张奥气喘吁吁的就找了过来。
　　“齐哥，你没事！可太好了！”
　　一见面，张奥也是原地瘫坐，一边用手扇着风，替自己散热降火，一边心有余悸的道。
　　“我不对，让你俩受累了。回去就给你们涨工资。”
　　齐鸣蹲下身，笑呵呵的拍着他肩膀，许诺道。
　　这次也算见证了两人的尽心尽责，而且没有他俩的帮助，齐鸣没那实力，也没那胆子跑到这种地方。
　　跟那200吨黄金比起来，涨点工资，对他来说真就是洒洒水而已。
　　“嘿嘿，那咱可说好了。”
　　张奥眼眸一亮，这入职才没几天，就轮上涨工资这种好事，简直美滋滋。
　　“你问问小龙，我什么时候骗过人，说涨肯定涨。你要是有本事打到点野味，让我开开荤，我再单独给你笔奖金。”
　　“那您等着～我这就去。”
　　齐鸣这话才说完，张奥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个鲤鱼打挺直接起身，转头就钻往山下的林子里跑，喊都喊不住。
　　没办法，最后还是小龙和齐鸣回的营地。
　　路过小溪时，两人简单清洗了下身体。而后再想提帮忙收集柴火时，被小龙严词拒绝。
　　小龙甚至直接把他按在了营地里。他是说什么都不敢让齐鸣帮忙了。
　　越帮越忙不说，这要再来个失踪迷路联系不上，哪怕是他那颗大心脏都受不了。
　　见他如此坚持，齐鸣也只好妥协，抱着小紫和红靛颏，安安静静的做起了营地里的吉祥物。
　　没了他的添乱，事情就顺利的多，2个多小时后，也就是在天黑前，张奥还真就拖回来兔子和一只山鸡。
　　那只兔子也就算了，那只足有80多厘米块头的野鸡，直接让齐鸣傻眼了。
　　这只鸡不但体型大，还贼漂亮。头顶上是一簇红铜色的冠羽，鸡翅和背部是一身细密的紫铜色羽毛，火光一照隐隐有种金属光泽。
　　下半身是黑色，鸡嘴呈灰色，脚爪是黄灰色，屁股那还有一搓长长的翎羽霎是艳丽。
　　见到这只野鸡，红靛颏反应最大，扑腾着翅膀就飞到齐鸣肩膀上，豆豆眼里全是恐惧，深怕自己成了下一只。
　　但齐鸣的表现，也不比它好。
　　咕咚～
　　他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正在专心处理猎物的张奥听到动静抬头一看，见到齐鸣那副样子后，语气带着自豪道：“齐哥，你这是看饿了？你等等，我处理一下，等会儿去洗洗，咱就可以上火烤了。”
　　齐鸣没做声，表情古怪，这是饿不饿的事儿嘛。
　　小龙跟齐鸣相处的久，看出了他这是心里有事，便问道：“齐哥，这鸡有什么不对吗？不能吃？”
　　“吃，应该是能吃的。也没听过鸡还带毒的。就是～这鸡～”
　　看他这支支吾吾的样子，小龙和张奥更加好奇，后者停下了手上动作看了过来。
　　“唉～我要是没看错，这种应该是叫绿稚，是日本的国鸟。是他们特有的珍稀动物。”
　　齐鸣解释道。
　　小龙和张奥面面相觑，这答案显然也在他俩意料之外。不过片刻后，张奥更兴奋了，揪着一对翅膀就朝小溪边跑。
　　边跑边喊道：“老班长，升火，嘿嘿，国鸟，有口福了。”
　　小龙苦笑过后，还真忙碌开来，将石头搭的灶台扩大，找来粗木头支起了简单的烤架，在野外处理那种块头的猎物，烧烤自然是上上选。
　　齐鸣也反应过来，荒郊野外，管你是不是国鸟，吃了也就吃了，反正又不是华夏的国鸟，只要处理干净就行。
　　别说，这野鸡大是大了点，但肉质细腻，香嫩，还真是上上品，给齐鸣和小紫，留下了深刻印象。
　　事后，张奥也处理的也足够专业，将鸡毛鸡骨全部收集丢进火堆，就这一坨灰烬，动物专家来了也分不清。
　　老天爷也帮忙，等他们毁尸灭迹完，才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来。

第377章 八尺琼勾玉
　　"下雨了~"
　　齐名仰头望天，这会儿天上上乌云密布， 不见星月，除了营地里的灯光，漆黑一片。
　　“哎~也不知道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千万别影响我们明天出山。”
　　张奥有点担忧的嘀咕到，他身边的小龙也是满脸忧虑，下过雨的山地泥泞难行不说，还有滑坡的风险。
　　原本凭借齐名异于常人的体力和恢复力，上个山可以说轻而易举，但现在雨一下又添了不少不确定性。
　　他俩还在那忧心忡忡呢，齐名却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下雨好，再下大点就更好了。”
　　虽然声音不大，但几个人就靠在一起，这话分毫不差的落进了身边两人的耳朵里。
　　发现身边人眼神有异，齐名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
　　他说这雨下的好，是因为一场雨下过，能冲刷掉大部分活动痕迹，现在就是来个刑侦专家过来，都找不到蛛丝马迹，那处埋金地也就被再次彻底隐藏。
　　而小龙他俩则是担心安全和明天的行程，按道理，齐名也该是他们一样表现出不喜才对，但他这发言明显就不对了。
　　于是，他咳嗽两声着补道：“这雨一下，蚊虫就少了，晚上睡觉也能踏实点。行了，吃也吃饱了，今天这一路急行军，你们也该累了，早点休息。
　　这雨我看着也不大，晚上应该就能停，明天一早说不定还能赶上看日出。”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带着小紫和红靛刻，钻进了自己的帐篷。
　　“班长，我咋觉得齐哥神神叨叨的呢。”
　　齐名一走，张奥就凑到了小龙身边，附耳小声咕哝道。
　　小龙也有这感觉，不管是来时那异常坚决的态度，还是半路失踪，都透着股古怪。
　　但小龙没做多想，反手按住张奥的大脸，一把推开，用教训的口吻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要认清自己立场，咱们现在的身份是保镖不是警察。
　　只要齐哥没有杀人放火，通敌叛国，那就要以他的利益为先。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这不该你想的也别想。知道没！”
　　“我懂，我这不就是好奇嘛。”
　　“好奇也不行，没听说好奇害死猫嘛！”小龙瞪了他一眼，随后起身，命令道：“你负责守上半夜，下半夜我来换你。”
　　“班长，还是我来守下半夜吧。”
　　后半夜的睡眠质量肯定优于前半夜，而且不管天气如何，这第二天还有10公里左右山路要爬，守完夜就要爬山，肯定更磨人，所以张奥才想着自己来。
　　“叫我班长，那就听我的。好好看着！”
　　小龙却是一脚轻轻踹在这小子屁股上，转身就进了帐篷，一点机会都不给这小子。
　　张奥苦着张脸，只能乖乖退回到篝火下坐下，这一片已经用防水布搭了个简易的棚子，还有篝火取暖，倒是不担心淋雨感冒。
　　两人对话，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离的本来就不远，而且齐名的听觉也灵敏，所以一字不漏的传进了他的耳朵。想想小龙白天的表现，和这番话，他觉得要是光加薪还真有点委屈了他。他决定，回头有机会，再找找机会补偿他。
　　眼下，空了下来，他也有这相对私密的空间和时间，看看小紫从那黄金坑里，到底弄出来的东西了，要知道这小家伙的眼光那也是很挑的，他甚至一度怀疑这货应该是麒麟和貔貅生的。
　　拿过背包，齐名从里头拿出了那个木盒。
　　盒子一被拿出，窝在睡袋里眯眼小憩的小紫立马就抬起了头，就像是被踩着了尾巴一样，迫不及待的冲到齐名身边，一对前爪扒拉着木盒，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嘘~我又不跟你抢，我就先看看。”
　　齐名朝着小家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安抚住它后，才端详起手上这个盒子。
　　从分量和手感上看，应该是个木盒。只不过盒子表面覆盖了一层乌金色泽的黑漆，这是件典型的日本漆盒。
　　漆盒正中，是用日本江户时代的莳绘、沉金技法，刻画出的一朵金色菊花，漆盒四角则是明治时期才开始的螺钿镶嵌出的四角装饰，再看侧面，也用镰仓时期的漆雕技艺，刻画了一圈枝叶状纹饰。
　　这一整个漆盒，几乎涵盖了个日本各个时期的漆器制作特点，比之在义卖现场小鱼涛到的那个漆盒要高出不止一筹，堪称日本漆器的大成之作了。
　　“一，二，三~”
　　齐名将木盒凑近了挂在帐篷正中的照明灯，指着盒子表面的菊花，认真数了起来，当他数到最后确认花瓣总数是16时，忍不住眉头一凝。
　　因为菊花是日本的国花，所以日本的国徽就是一个菊纹。但同时，菊花还是日本皇室的代表，皇室的家徽，就是面前这种十六瓣八重表菊纹。
　　
　　“皇家的东西？”
　　一件疑似皇家的器物，被丢进了末代幕府的藏金之地，齐名感觉越发的有趣，他打开盒盖，但不知道是倾斜的角度过大，还是一路颠簸，让里头的东西移了位。
　　齐名才打开一条缝，就感觉有个东西从缝隙里掉了下来，落在了睡袋上。他下意识的低头一看，但还是慢了一步。
　　就见小紫眼疾爪更快，等他低头，那东西已经被它叼在了嘴里，只露出了翠绿色的一小节。
　　“给我！”
　　齐名把手朝它嘴下一伸，脸一拉，做出一副不悦的表情。
　　小家伙委委屈屈了半天，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牙关一松，把到嘴的东西放到了齐名手心。
　　“真乖，等下就还你。”
　　立完了规矩，齐名搓了搓它的猫猫头，属于萝卜加大棒，一个没落下。只是当他低头一看，就愣住了。
　　这玩意儿，要是真的，那他还真还不了啊！
　　此刻躺在他手心的，是一个蝌蚪状的绿色玉坠，玉坠头部有个小孔，用一条皮质长绳穿孔而过。
　　这种形状的玉器在日本被称作勾玉，
　　最有名的，就是位列日本三神器之一的八尺琼勾玉。
　　日本的三神器，分别是天丛云剑，八尺镜，八尺琼勾玉。
　　其中天丛云剑，因为早年日本武尊拿着这剑割草逃生，而别名草薙剑。
　　按照日本对外公开的信息，这把剑目前应该是被存放在名古屋的热田神宫。八尺镜则存放于日本三重县的伊势神宫。
　　而最后的八尺琼勾玉，则是被安放在皇居之中。是唯一一件由日本皇室自己保存的神器。
　　齐名抓着皮绳将玉提到近前，他摇了摇头，在心里嗤笑一声，暗骂自己痴心妄想。
　　远在皇宫的国宝神器，能就这么到他手上？这不是做梦娶老婆—想的美嘛。
　　他手上的大概率是仿品，不过玉质不错，不管如何先用望气术瞄一眼总没错。
　　望气术开启～
　　汹涌的贵气和岁气，让齐名面前只剩青紫二色，一瞬间居然失明了！

第378章 泼天富贵
　　幕府的藏宝洞，印着日本皇室的漆盒，还有还有这年代直达日本绳文时代，也就是新石器时代后期的勾玉～
　　随着时间推移，视觉恢复，齐鸣的眼角却是在疯狂抽搐，一个荒诞还有点疯狂的念头在心底泛起：这丫，该不会是真的吧！
　　那日本皇宫里的就是冒牌货？别说仔细想想还真有这可能。
　　幕府统治末期，国内局势风雨飘摇，随时会被覆灭。但是直到彻底推翻前，天皇还是被幕府控制的。
　　从一个傀儡手上，抢东西真心不难。而且齐鸣换位思考，要是他是幕府当时的高层，眼见自己马上被推翻，那会乖乖配合移交权利？
　　尽全力给自己未来的反扑留下足够的资本，尽全力给未来的新政权添堵，那才是正常人会做的。
　　就跟当初老蒋败逃台湾，除了运走大量黄金，古董，还带走了当时儒释道三教的领袖同一个道理。幕府藏起这件国宝，动机并不难理解。
　　想到这，齐鸣还想起一件有趣的事。
　　据说1940年日本在华夏东北，也就是当时的伪满洲国，加速推行“日满一体化”，为了在精神上麻痹当时东北人民，摧残东北人民的民族意识。
　　当时的日本军方和伪满洲国的皇室一致决定，把日本的开国神祇“天照大神”，作为伪满洲国的“建国大神”。
　　就是在这种背景下，伪满洲国的皇帝溥仪第二次亲赴日本，参拜日本天皇。
　　而溥仪回国时，还从日本带回来了所谓的“神物”：草薙剑、八咫镜。此后，溥仪改了祖宗，开始带头祭拜日本人祖先的“建国神庙”。
　　只不过五年后，苏联打进东北俘虏溥仪。从他手上，除了截获大批文物珠宝，还截获了原本供奉在神庙里没来得及带走的八尺镜和草薙剑。
　　苏联解体后，俄国接手了这批宝藏。
　　要是当时溥仪迎回的八尺镜和草薙剑都是真品，那所谓的三神器，2件都在俄国手上。再加上他手上疑似真品的八尺琼勾玉。
　　啧啧，齐名忍不住嘴角勾起，这乐子就大了啊！
　　“嗷呜～”
　　看着齐名对着自己的宝贝在那贼笑，小家伙不乐意了，伸长了爪子想要去勾。
　　“给你，给你。”
　　齐鸣这么会儿功夫也想明白了，小家伙想要那就给它。至于这勾玉是不是真品，一点都不重要。
　　对于这种象征意义的东西，人家认才是真的，人家要是不认，那就是假的。
　　用屁股想都知道，他要是拿出来，小鬼子是啥态度了。那肯定打死也不认，没了它代表的历史价值，那这就是个新石器时期的吊坠，价值并没想象的高。
　　直接用皮绳把勾玉系在小紫脖子上后，小家伙美滋滋的趴回了睡袋里，随着他一呼一吸之间，望气术下勾玉上的青紫气息一缕缕飘入。
　　万事皆定，这一晚齐名睡的很沉，直到天光大亮，才起来。
　　天公作美，昨天的雨已经停了，经过一晚上的雨水冲刷，入眼处全是郁郁葱葱的一片，苍翠欲滴。
　　拉开帐篷门帘，张奥和小龙已经起来，开始忙活。
　　几人打了个招呼，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几人就开始启程返回。
　　由于下过雨，出于安全考虑，几人并没上山，小龙研究过地图后，挑了条小路，沿着山坡斜插向赤城山南侧。
　　这条路虽然要比原定的要远上两公里，但山势平缓，也更加安全。
　　“啪啪啪～”
　　十点多，当齐名一行回到酒店时，有村已经等在了那~
　　齐名前脚踏入，这位就鼓着掌，迎了过来，更是不顾他一身的泥浆水渍，给了个热情的拥抱，嘴上关心道。
　　“齐桑，见您平安归来，我就放心了。昨晚下雨，我差点就让救援队进山了。”
　　“您真的太客气了客气。”
　　齐名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应付的拍了拍他后背。
　　“齐君，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这一路想来旅途劳顿，还是先去泡个澡解解乏，回头我也很想听听你们的探险呢。”
　　那位名叫星野兰的酒店负责人，也候在一边，等两人寒暄完，才插话道。
　　她的容貌端庄贤淑，语气却是娇娇弱弱，隐隐透着点崇拜，配上那如柳扶风的窈窕身段，确实让人食指大动。
　　“还是星野老板想的周到，齐先生，请。”
　　有村夸赞了一句后，立刻让开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齐名也没客气，后半段路程确实顺顺利利，但一场雨加重了山里的潮气。他们几个身上衣服都紧贴，确实需要好好洗一洗。
　　打了声招呼，几人走向房间，路过林轩的房门口时，拉门拉开，林轩探出个脑袋。看到齐名全须全尾的回来，他也是舒了口气。
　　“回来啦？”
　　“怎么？看你这表情，有点遗憾哈。”齐名玩笑道。
　　“那可不，你要是没了，那银行保险柜里的东西，可都是我的了石叟的佛像，乾隆的宝剑啧啧，全是好东西啊~”
　　开始倒还好，越往下说，他的语气就开始发酸，这么一算，这他丫的，来日本也没几天啊，这小子就搞到了这么多好东西。
　　要是按这逻辑，齐名没从山里回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齐名甩了个白眼，用眼神告诉他：你在想屁吃~
　　“不跟你扯了，回聊。”撂下一句话，齐名就打算走，走到一半，忽然想到包里那块金币，便又退了回来。
　　“你小子，过来一趟。”
　　“啥？”
　　林轩还没问明白就被齐名给拽进了他房间。
　　就在他刚想开口抱怨，一块金灿灿的东西已经被丢到了他手上。
　　“帮着看看，这东西有什么来路。”
　　“大判金！你哪儿来的？”林轩只是扫了眼就认了出来。
　　“别管我哪儿来的，说说看，这东西行情怎么样？”
　　齐名也是看到了林轩才反应过来。他都忘了，自己的主业是TM搞古董的啊！
　　按照记载，埋藏的黄金有200吨，要是按照现在市场价，那就是将近900多亿华夏币。
　　但是，100多年前的黄金，那可就不单单是黄金了！那是古董！黄金按克卖，再高都有限，但古董可就没个准的了。
　　果然，林轩就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惊喜。
　　“这种造型的，是典型的日本大判金。判金是日本战国时期，安土桃山时代，由丰臣秀吉命令铸造。到明治时代为止，一共铸造：庆长，元禄，享宝，天保，万延，五种。
　　当时丰臣秀吉是让京都最知名的金匠家族，后藤家族负责铸造。此后所有判金的铸造也都是交给这个家族。
　　所以每个判金除了年代，还有墨印以及代表了铸造人的刻印。
　　你这块是最后一代，万延判金，铸造人是后藤家族的第17代家主后藤典乘书。押花、墨书完好无损，是难得的精品啊，应该还是没流通过的那种。”
　　“那要是卖，能卖多少？”齐名装作漫不经心的道。
　　“你要卖？那卖给我吧！”林轩双眼放光，这种全品市面上可不多见。
　　“卖你，卖你，给你打八折，你就说这金币值多少吧！”
　　“你这品相的，上拍的话，差不多25万华夏币。咱可说好了，八折，20万，回头我转你。”
　　林轩说完，把金币往兜里一揣，拿起手机就开始转账。
　　“25万啊～”
　　滴滴两声微信提示声响起，正是林轩转账的提示声。齐名也没去看手机上的到账信息，转身走向浴，唇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
　　一块25万，那洞窟里有多少块？数不清，根本数不清！发了，这下真发了啊！
　　那一头，转完账就算交易完成，林轩喜滋滋的掏出金币，凑近了灯光细细欣赏。
　　看着看着，那个问题再次浮现“这金币，齐名哪儿弄的？这几天他俩基本都在一起，也没见他有出手买过这东西啊。
　　他抬头，正想问，但客厅里哪还有齐名的影子，只剩从卫生间里传来的阵阵水声。

第 379章 奈良国美博物馆（上）
　　“齐大哥，齐老板，齐总，你这可算来了，走走走，快点，人家都等着了。”
　　车站门口，林轩看到从人堆里走出来的三人，迫不及待的冲过去，拉起齐鸣的手就朝着一个方向走。
　　“急什么~”
　　这会儿9点不到，正是上下班的高峰期，日本人的主要通勤方式就是地铁，所以俩长相不错的男人，众目睽睽之下，拉拉扯扯的画面，还真吸引了不少或好奇或欣喜的目光。
　　齐鸣眼角余光甚至瞄到，有俩白衣短裙，身穿统一高中制服的女生，貌似是将摄像头转了过来。
　　他可没有成为某些腐女YY对象的心思，果断甩开了林轩抓着他胳膊的手。
　　“大锅~咱这次可是有任务的啊。你昨天没来，已经错过不少好东西了。我是好说歹说人家才同意给咱们一个单看的机会。你要还是这种消极怠工的态度，我回去可要跟我爹告状了啊！”
　　林轩双手连连作揖，求着齐鸣走快点，见他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做派，直接开始威胁。
　　师傅待自己不薄，被他这么一说，齐鸣面上还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脚下的步子，还是不由自主的快了几分，同时也是问道：“昨天是错过什么了？看你这表情，跟丢了中奖彩票似的。”
　　一说起这个，林轩就来气，斜过眼瞥了瞥这小子后，才回答到道：“一件珐琅彩开光诗句山水瓶~乾隆的。”
　　
　　“带乾隆酸诗的那种？”
　　齐鸣眉头挑了挑，要真是，那还真是个大家伙。而他才问完，林轩就嗯了一声，点头应声。
　　“嘶~这家奶量博美博物馆，是不过日子了？这种东西都要出售？”齐鸣倒抽口冷气，声调不自觉拔高。
　　珐琅彩本身就是帝王之器，是专供帝后玩赏的艺术品，宫廷控制极为严格。每次烧造，都是江西景德镇制作好白瓷胎底，运送到京城，再由内务府选胎，绘画，施釉，最后烧造。
　　工艺流程严格且复杂，清三代的精品，存世极少。而这些精品中还有一种，就是带诗句的，这种器形，康熙时候没有，是从雍正时候开始有，而后被乾隆发扬光大的。
　　雍正堪称书画双绝，堪称清朝皇帝里的艺术担当，偶尔在赏玩上留下的两句诗或画，那也必定是意境高远，富含深意。
　　但乾隆嘛，他在瓷器上，基本只留自己写的，这份自信也不是一般人里能有的。
　　像是这种带上诗句的瓷器，算是加了个皇帝自用的标签。所以价格往往要高出同类瓷器不少。
　　齐鸣记得，之前在香港佳士得的一次拍卖上，一个珐琅彩小碗，就因为带了乾隆的一首不伦不类的酸诗，直接被拍到了5千多万港币。
　　物以稀为贵，珐琅彩本就难得，带诗文的就更少，这类物品放国内任何一家博物馆，那都算是镇馆之宝，所以齐鸣才会有此一问，毕竟想卖容易，回头再想买可就难了。
　　“还不是疫情闹的~”林轩小熊摊手，解释道：“咱们国家的博物馆，反正是中央财政加地方财政一起喂，怎么都饿不死。
　　人家是自负盈亏，三四年这没收入，没倒闭就算好的了。我听在里面工作的长辈说，这次亏空实在太大，上头也是没办法，才拿出了这种级别的东西。
　　而且也是借着这次的机会，对博物馆的运营做一次彻底的调整。往后，他们的重心，将会聚焦东西方油画上。所以，这些瓶瓶罐罐，也就用不上了，卖也就卖了。”
　　某种意义上，这还真就是齐鸣说的，日子不过了。
　　几句话的功夫，几人已经到了车站外，2辆奔驰车已经停在了这儿。
　　齐鸣和林轩一左一右，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小龙坐上了副驾驶，张奥则拉开了后面那辆车的车门。
　　“这种好东西，那你怎么没拿下？”
　　坐稳系好安全带后，齐鸣好奇追问道。
　　“瓷器上你的眼光，比我好，没你在我哪里敢出手。”林轩没好气的道。
　　“这话听着舒服，哈哈哈。”齐鸣笑道，他这一笑，让趴在他肩头的小紫也来了劲，小家伙蹲坐而起，学着齐鸣那样咧着嘴嗷嗷的干嚎，有那么点仰天长啸的味道。
　　而且它一边嚎，一边还伸出右前爪，指着邻座的林轩。如果说齐鸣那是开心，那小紫就纯粹是嘲讽了。
　　“啪~”
　　林轩感觉牙痒痒的厉害，伸手轻轻拍下那只毛爪子，斜昵了这一人一宠后，好奇问道：“你昨天是要干啥？非要在那儿多呆一天?之前问你还不说，现在总能告诉我了吧。”
　　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前天几人就该结束休养，从群马县回奈良的。但齐鸣硬是抛下杨朝明给的任务，抛下这种难得的售卖活动，又多了留了一天。
　　齐鸣琢磨了下，事情已经办了个七七八八，也就不瞒着他了，答道：“买地~”
　　“买地？”
　　林轩惊疑的重复了遍。
　　“嗯，之前不是在山里呆了一天嘛。我觉得这儿，山清水秀，空气好，等老了，不说在这儿养老，度个假什么的还是不错的。
　　而且我看中的那片，就靠着景区，虽然还没开发，但前景不错，而且小日本这儿又是永久土地产权，买下来，怎么都不亏，你说对不对？”
　　齐鸣早想到，有被问的可能，所以理由也早就编好了。
　　“呵呵~你丫还真有钱。花了多少？”林轩听着有点咋舌，在心里给齐鸣贴上了个败家的标签。但是败家归败家，羡慕也是真的羡慕。
　　一提到钱，齐鸣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才回答道：
　　“唉~折合下来，5个多亿华夏币。这下子是把我手上的钱基本都花光了，小龙和张奥的下个月工资我都拿不出来了。要不你赞助点？”
　　“滚，你丫还那么多藏品呢！真缺钱，也不用你卖别的，石叟铜像卖我，我溢价1成收。”
　　“那算了~”
　　齐鸣果断拒绝，但他也没骗林轩。昨天，他先是找了群马最知名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和一家会计师事务所，花大价钱，组建了一个最专业的团队，而后就带人杀上了群马当地政府。
　　这五亿多其实仅仅是群马政府对那片土地的开价，后头还要算上土地税，以及律师和会计师的薪水。
　　这次他在港岛赌石赚的，以及在赌船上赢的，基本都搭了进去。
　　原本那些钱，可都是他为了自己日后建博物馆而准备的，这一下又要从零开始了。只能说这钱是真不经花。
　　现在他账户上，也就剩2千多万现金了。这点钱确实不少，但肯定不够他玩收藏，他已经考虑是不是要出售一些不重要的藏品，或者过几个月，去一趟平洲公盘。
　　在心里，他更倾向于后者，毕竟要说来钱快，除了上赌桌，还是赌石更方便。
　　两人聊着聊着，车速渐缓，已经是到了目的地，奈良国美博物馆。

第 380章 青花赤壁赋图提桶
　　奈良国美博物馆，几天前，齐鸣就简单了解过这家博物馆。
　　它成立于1895年，那一年，李鸿章代表清王朝，和日本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当时条约里有一条是赔偿日本军费2亿两白银。这笔银子，除了投入了日本军队，还有一部分则投入了国内建设。
　　就这时间节点来说，齐鸣怀疑，建这博物馆的钱里头，十有八九有清王朝的一份力。
　　博物馆分本馆和西新馆两部分。本馆是明治时期的西方建筑，既有巨大的罗马柱，也有日本独特的青瓦，外侧墙壁是大片的泥黄色，还不见开窗。
　　以现在的审美看，有点不伦不类。
　　而新西馆则是以昭和时代的校仓风格建筑为主，古色古香，看着舒服不少。
　　车子缓缓从大门处驶入，门口的保安接过林轩递出的请柬后，微微鞠躬致意后，打开了道闸放车子进入。
　　路过路口时，齐鸣注意到，路边立了块告示牌，牌子上用中日英三种文字写着：馆内整修，闭馆一周。
　　想来是为了方便这几天的交易，特意这么做。
　　一过大门，车子顺着道路一路向前，绕过了本馆前的水池后，没做停留，驶向了风格迥异的西新馆，数分钟后，在馆门前，缓缓停下。
　　齐鸣几人依次下车，门口处，一个女人搀扶着一个老人，正要进去，听到身后的动静，停在了那。
　　老人看着已经七八十岁，白须白发，一身民国风格的长褂，神色跟慈祥完全沾不上边，要齐鸣说，有那么点阴鸷和威严。
　　女人看着30出头，画着精致的淡妆，带着轻笑，身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和服，被那束腰一缠，显的腰细腿长，是妥妥的大美人。
　　中式长褂配和服，这一幕落在齐鸣眼里，有那么点荒诞的感觉。
　　“小林子，来了啊~”
　　看到林轩下车，站在台阶上的老人眯眼确认了下后，淡淡招呼一声，听着不是很热情，有种倚老卖老的味道。
　　“吴叔~您在就好~省的我进去找您了。”
　　和老人不同，林轩一下车就小跑着迎了过去，走到近前，很自觉的扶起了吴姓老人的另一侧，微微弯腰，恭敬无比。
　　“呵呵，你小子，还是这么滑头。”
　　面对林轩的示好，老人也不拒绝，笑着调侃了一句，随后看向了落在后头，缓步上前的齐鸣。
　　林轩会意，立刻介绍道：“吴叔，这是我爸新收的弟子，叫齐鸣，以后还请您关照。”
　　“齐鸣，这位是吴天丰，吴老爷子，我爹见了他都要叫一声前辈。吴叔是这家博物馆，东亚馆的馆长，这次要不是有吴叔帮着通风报信，这种好事可轮不上咱们。”
　　“吴叔，幸会。”
　　齐鸣走过去，微微躬身，主动伸手。
　　“嗯~小齐是吧，年少有为啊。这么大的事儿，老杨能放心交给你俩，看来这眼力肯定已经是出师了。”
　　吴天丰也伸出手，和齐鸣轻轻一握的同时，再次把齐鸣上下打量了一圈，赞许道。
　　“吴老面前，我们这种后生小辈，何谈眼力。”齐鸣语气谦卑的回话。
　　“呵呵，我跟你师傅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放心让你来，那就是认可你的实力。唉，就是可惜了，原本还想借这机会，跟他叙叙旧的。错过这次，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吴天丰这话才说完，林轩就很有眼力劲的接了过去，笑道。
　　“吴叔，我爹也老念叨您，这次的事儿您也应该知道。他这是实在抽不出身，这才没亲自过来，回头我给你传话，等他忙完了一定来拜访您。”
　　“呵呵，象尊的事情嘛。你老爸厉害，不声不响就把这事儿给办了。”
　　吴天丰忍不住朝林轩竖了个大拇指，这种重宝被迎回国内，在古玩界，不亚于一场地震，他自然关心。
　　只不过他估计怎么都没想到，真正促成国宝回国的，会是面前两位青年。
　　林轩自然是不会把实情告知的，他顺杆就爬，嬉皮笑脸的道：“吴叔，老子厉害，儿子可不一定厉害，这次可还要麻烦您照顾一下，不然我回去不好交代。”
　　“你小子啊~”
　　吴天丰笑呵呵的伸出手指朝他点了点，随后也不多说，带着两人朝里走，边走边道：“看在你老爸的面子，就让你们先进去，不过就30分钟，能有什么收获，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嘿嘿，谢谢吴叔。回头来京城，我做东，天上人间全套。”
　　林轩这话一冒出，坠在几人身后的齐鸣差点没憋住，就这位吴老的岁数，还去天上人间，林轩还说要安排全套，这不是在招待人家，是想把人送走吧。
　　只是，更让齐鸣三观俱碎的是，这位老人摇头拒绝了，只是拒绝的原因不是不想去，而是他刚新婚，不适合去，而他的新婚妻子正是身边那位和服美女。
　　齐鸣觉得，这都不算黄昏恋，这应该叫＜隔天恋＞了。
　　吴老这一公布，别说齐鸣，连林轩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是夸他老当益壮，还是喷他老牛吃嫩草，着实纠结。
　　好在，没一会儿，吴天丰把两人送到地方后就走开，不然林轩都要憋不住破功了。
　　这地方，之前应该是个大型会议室，2百多个平方的样子。会议桌已经被搬走，而是在墙壁四周放了一圈长方形的长桌，
　　长桌上，摆放着各色瓷器，每件瓷器前都放着价签。
　　齐鸣看到这些价签，总算明白，为什么说让他们提前30分钟进场，就是帮忙了。因为这次交易，并不是拍卖，就是单纯售卖，跟逛超市一样，拿着价签，结账就行。
　　他们提前进来，就相当于占据了先机，至于收获如何，那就像吴老说的，全看本事了。
　　“这位什么来路？”
　　齐鸣一边扫视面前的瓷器，一边好奇问道。
　　“呵，这位来头可不小。他太爷爷就是大清高官，是河南九府里，怀庆府的知府。武昌起义刚传出来，他爷爷拿着竹竿捅碎了自家的府衙的瓦片就算响应了起义。
　　别看这操作扯淡，但管用，这一杆子下去，吴家就从旧官僚摇身一变变成了革命者。再后来北洋军阀时期，他爷爷顺势成了小军阀，北伐那会儿又很有先见之明的加入了老蒋阵营，这一家子可以说每一步都刚刚好，那时候华夏怎么乱，他家都稳的一批。
　　直到他老爸，日本侵华那会儿没选对路子，跟了汪精卫。后来汪精卫倒台，他家也该被清算。他老爸花了家族一百多年里的近半积累，逃到了日本。等到他这一辈儿，毕竟是国民党出身，也不可能在日本从政。
　　但他家当时还有不少逃亡时带出来的宝贝，他也就因此，进了这一行。”
　　“呵呵，原来是遗老遗少啊。难怪说话口气那么冲~”
　　林轩这解释，算是让齐鸣明白，这位高高在上的态度是哪儿来的了。他俩一边说，眼睛也没停，时间宝贵，30分钟可是眨眼就过去的。
　　“这东西有点意思啊。你来看看。”
　　林轩余光一扫，发现了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出声叫来了齐鸣。
　　齐鸣凑近一看，不禁莞尔，这东西的造型还真挺奇葩，借着如今便利的网络，他也算见识了各种器形，但这种他还是头一回，这TM的居然是只桶！
　　
　　这桶的体量还真不小，桶壁高30厘米，加上把手就有35厘米左右。
　　桶的外壁一面，画了一幅夜游赤壁图。就像文章中写的，图上，皓月当空，波光粼粼，苏轼、黄庭坚、佛印三人站于赤壁前，谈古论今，意境深远。
　　另一面则是《赤壁赋》全文。字体用的是楷体，字型工整。诗画相辅相成，互相映衬。
　　内壁还画了，池塘清趣图，在摇曳的水藻间，鱼虾穿梭嬉戏，姿态各异，栩栩如生，极富意趣。整器胎釉细润，青花发色纯正，书画合璧，气息高雅。
　　要是光看书画，齐鸣很想说，这件青花赤壁赋图，具有极高的文人情趣。但是搭配这桶的造型，这种违心的话，他还真说不出口。
　　握住把手，提起桶身，齐鸣和林轩一起看向底部，底下还真有款。
　　落的是“道光二年数贰拾制”八字四行楷书款。

第 381章 努力不一定有用
　　“怎么样？这东西有一眼吗。”
　　林轩右手抓着桶把手，左手拖着桶底，小心的将这瓷桶端在手上转了一圈。这东西个头大，造型奇特，画片和字也是工整，很对他胃口。
　　不过，他这次是代表博古斋来这儿进货的，光对胃口可不行，还得有赚头。
　　齐鸣摸着下巴做沉吟状，仔细回忆道光青花瓷的特点，和这桶一一比对。
　　眼前的提桶，胎体细腻洁白，胎质疏松，没有致密坚硬感，所以看着器型不小，但入手分量却很轻。
　　桶身的釉面是典型的粉白釉，用放大镜看，釉面略有气泡，而且釉面不平，一些地方出现波浪状的起伏，这种在瓷器里，俗称“浪荡釉”。
　　釉下青花，颜色鲜艳，是国产的佛头青，如此艳丽的颜色，符合道光前期的青花特征，加上底款明确有道光二年的字样。
　　从胎釉和青花来看，是道光前期的青花精品，还是件气死官窑之作。所谓气死官窑，是收藏界对民窑中优秀作品的戏称。尤其是在清朝中后期，出彩的民窑作品并不少见。
　　鉴定完毕，齐鸣开启望气术，做最后的验证。岁气，贵气，都能对上，没看走眼，总算是对得起这些日子他在瓷器上下的功夫。
　　“东西没问题，道光民窑精品。”齐鸣开口道。
　　林轩其实也是这么个结论，但有齐鸣这话，算是多了一重保险。
　　古玩，有的人玩古，追求历史，有的人就单纯是玩，这种奇葩的器型，对后者的吸引力不小，买回国很好脱手，所以林轩就想拿下，眼神扫向了桌上的价签。
　　“3万美金~”
　　林轩低声念了遍报价，心里有点犯嘀咕，迟疑的看向齐鸣。
　　“我看算了吧，行情上，你该比我懂。这东西拿回去，应该也就23到28万华夏币之间。算上入关时的关税，利润不是很大。”
　　齐鸣劝了句，看林轩面露迟疑，就又给加了句：“唐师傅教我的时候，就说过，道光无精品，别光图新鲜，压手上了。”
　　说完，他也不再理他，重新回到原处，继续搜索目标。
　　道光无精品，算是瓷器界公认的一个事实。
　　道光皇帝，是大清朝唯一一位以嫡长子身份继承皇位的。但也是华夏历史上，第一个被西方列强按在地上打，最后签下了不平等条约的。
　　历史是以成败论英雄，就这一条，道光皇帝就注定被绑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但是抛开成败不谈，道光皇帝也没那么不堪。
　　首先他敬业，到死都在处理朝政，一刻没停下，说一句宵衣旰食，一点不夸张。
　　其次他节俭，有的皇帝提倡节俭就是喊口号，声音叫的响，但该吃吃，该喝喝，不耽误。但道光是真的节俭，登基不久就下令缩减皇宫开支，规定内廷每年的用度上限是20万两。
　　就这点钱，放到他爷爷乾隆那会儿，别说一年，一个月都过不下去。但道光皇帝几十年如一日，真就这么坚持下来了，吃烧饼，穿旧衣，打补丁。
　　他上位多年，在皇后40岁时才给发妻办了场寿宴，而且也就多杀了2头猪，请所有人吃了碗带肉片的寿面。
　　皇帝带头，下面当官的自然也是要跟进，所以也跟着穿旧衣服，打补丁，最后京城市面上的旧衣服卖的比新衣服还贵2倍，买不到旧衣服的官员，只能把新衣服剪坏，沾上油渍，人为做旧。
　　其次，道光皇帝很有远见，他上位第二年，就注意到了鸦片的危害，命令广州稽查鸦片，开展禁烟。
　　此后十多年，道光皇帝经常下令全国禁止种植，贩卖鸦片，把禁烟工作当成了一项国策。只是就跟大臣穿旧衣服糊弄他一样，下头的人压根也没认真执行他的命令，鸦片是越禁越多，直到最后虎门销烟，鸦片战争。
　　道光皇帝肯定不是什么英主，但也不算昏君，他的失败，一半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还有一半则是用人不明。
　　他就像是刚接手公司的富二代，总觉得自己一条命令下去，下头的人就会按照他想法去做，完全没想过还有摸鱼，还有阳奉阴违的情况。最后落得个明明一片好心，而且以身作则，却是遗臭万年的下场。
　　而道光时期的瓷器，也是以鸦片战争为界，战争前因为他的抠搜，投入少，官窑精品寥寥，民窑却遍地开花。
　　到鸦片战争后，这位皇帝，进一步压缩了御窑厂的正常开支，使得官窑品质进一步降低。并且，为了赔偿《南京条约》的战争赔款，朝廷向民间摊派。
　　这种抽血行为，也打击了民窑的发展，使得道光一朝，都没出过几件精品。到了后世，也就有了道光无精品的论断。
　　从道光的身上也能看出来，硬把人推到一个，与他能力不匹配的位置上，那真是害人害己。
　　刚鉴赏完道光的瓷桶，齐鸣很快又看上了一件，道光爷爷乾隆时期的东西，一件暗八仙的插屏。
　　
　　乾隆爷可比他这孙子要大方的多，所以好不好看另外说，这用料一定是豪横的。面前这件插屏，齐鸣用手大致丈量了一下，24厘米高，18厘米宽。
　　木制底座，整个用的是红酸枝，而且还是芯材部分。
　　作为屏风主体的瓷板是长方形，以白釉为地，其上再用粉彩满绘七彩祥云，云纹舒展生动，密而不乱。
　　彩云间以暗八仙纹装饰，纹饰繁缛，色彩明艳，将乾隆时期那种富贵华丽的风格展现的淋漓尽致。
　　整件插屏整器制作规整，造型古朴，工艺细致，纹饰规整，底座雕饰的拐子纹精美细致，细节拉满，与瓷画搭配相得益彰。
　　“这才是好东西啊。”
　　齐鸣将插屏抓在手上，一边感慨，一边细细观赏起上面的＜暗八仙＞纹。
　　八仙是个华夏人，都知道。作为道家代表，像是“八仙过海”、“八仙祝寿”、“八仙捧寿”等图样，一直都是瓷器上的常客。
　　尤其是在明朝嘉靖、万历两个时期，因帝王和上层社会倡行道教，所以八仙纹流行于宫廷与民间，一直到康熙时期，开始出现暗八仙。
　　暗八仙指的是用八仙各自的持物代表各位神仙，而不出现人物。
　　其中扇子代表汉钟离、宝剑代表吕洞宾、葫芦和拐杖代表李铁拐、阴阳板代表曹国舅、花篮代表蓝采和、渔鼓（或道情筒和拂尘）代表张果老、笛子代表韩湘子、荷花或笊篱代表何仙姑。
　　暗八仙的纹样装饰从清康熙朝始盛，并盛行于整个清代。
　　从用渔鼓代表张果老来看，齐鸣恶趣味的认为，暗八仙纹就是偷懒的产物，应该是那时候的画师懒得画全，不然代表张果老的就该是毛驴才对。
　　望气术一开，年代没问题，品相，价值也合格。
　　齐鸣看了看最重要的价格，标价1万美金。他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要是拿回去，赚头不小。
　　而且乾隆的东西，虽然俗气，但天下之大，哪来那么多文雅之士，大家伙儿其实都是俗人，放店里肯定比刚刚那个道光的桶要好卖。
　　齐鸣放下这件暗八仙粉彩插屏，果断将对应的价签。收下这件东西，他看了看手表，离吴老给的优惠时间，已经过去一多半，再看看这一圈，数以百件瓷器，这要是一件件看过去，那肯定来不及。
　　没办法，他只能开启AOE，望气术开启，目光缓缓从桌上这堆瓷器上扫过。
　　视野里，桌上的瓷器一个个化身香炉，从它们周身飘起了一股股或长或短，或深或浅的青紫二气。

第 382章 晚清名砚（上）
　　仔细比对过瓷器上的岁气贵气，片刻功夫后，齐鸣失望的摇了摇头，看来真正的好东西昨天就被挑出来卖掉了。
　　今天剩下的这些，看着是多，但价值都有限。
　　至少他面前这张桌上，都是以民窑为主，而且都是杯盘碗碟，这些在瓷器里头被统称为趴着的东西，而且年代普遍在清中后期。
　　这些物件，价值肯定有，但放到市场上也就万儿八千，不值得千里迢迢从日本带回去。
　　他脚步移动，来到下一张桌前，这张桌上倒是出现了瓶，尊，罐一类的东西，档次要高上不少。
　　为了节省时间，齐鸣直接用上了望气。结果比之前的民窑还要不堪，里头一多半是民国旧仿的，倒是有一件五彩寿字纹镂空大罐，落的是康熙的款，但却是件小康货，光绪仿康熙。
　　
　　而且这罐子标价4万美金，那就是照着康熙民窑真品开的价，谁买谁就是大冤种。齐鸣失望的摇摇头，脚下步子更快。
　　望气术这AOE一开，那是范围扫描，一张张桌子走过去，虽然东西良莠不齐，但还是被他找到十来件有点利润的物件，他也没客气，把它们的价签都给抓到了手上。
　　“二位，打扰了。”
　　就在齐鸣和林轩一件件，扫着货时，会议室的大门啪嗒一声被推开，一个30多岁的中年人，站在门口，朝着他俩喊了一声。
　　两人转头看了过去，之听那人开口道：“二位，吴老让我通知你们，其他客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交易马上就要开始。
　　还请二位移步，要是慢了，撞上其他客人，吴老面上过不去，对上头也不好交待。”
　　“这么快！”
　　林轩第一时间抬起手腕，手表上的分针确实走过了大半，不知不觉居然过去了25分钟。
　　“走吧，剩下回头再看。”
　　齐鸣招呼了林轩一声，走向门口，他刚刚转了大半圈，已经是收获满满，所以并不觉的可惜。
　　林轩叹了口气，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上东西，也跟了上来。
　　两人亦步亦趋的跟在男人身后，最后被带上了二楼的一间会客室。
　　会客室里，吴天丰正坐在上座，慵懒的窝在沙发里，头微微后仰。他的那位日本小娇妻就站在他身后，一双纤纤玉手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捏，姿态惬意。
　　开门的动静引起了吴天丰的注意，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到门口站着的齐鸣林轩二人后，他轻轻抬手，示意身后女人停下，而后按住沙发扶手，支撑着坐正了些。
　　“唉，年纪大了，精力就不行了。这才走动一会儿，就犯困，倒是让你们看了笑话。”
　　嘴上说着看笑话，但齐鸣看着老人微微上翘的嘴角，怎么都有种得意的意味。
　　这种得意，也好理解，70多的人，还能有娇妻在侧，对一些人来说，确实是个很长脸的事儿。
　　“嘿嘿，哪来的笑话。我只看到了二位琴瑟和鸣，感情深厚。”
　　林轩扯起嘴角，勉强找了个理由恭维了两句，同时走上前，将手上的一摞价签，递了过去，嬉皮笑脸的道：“吴叔，就这几件，您看着给个优惠价呗。”
　　刚刚那两句马屁，算是拍对了地方，吴天丰接过那一叠十多张价签的时候，也就没直接拒绝这打折的请求。
　　只是手上价签一张张翻过，这位吴老的眉头就越皱越紧了。
　　这种价签，形状跟演唱会门票一样的长条形，右侧是照片，空余位置是价格，背后还有简单的鉴定报告。
　　那么多东西，吴天丰肯定没一个个过眼，但有价值的是哪些，他还是有点印象的。
　　“这些是你们半小时里挑的？”
　　数分钟后，吴天丰甩了甩手上的价签，诧异问道。
　　“嗯啊，吴叔，咱一次买这么多，也算是大顾客，你看给个8折吧。”林轩应了一声，就又开始磨价格。
　　吴天丰没接他话茬，轻笑一声，边笑边摇头。
　　“呵~年少有为，我像你们那么大的时候，可没这份眼力。你们半个小时，就挑出了里头一半的好东西，失策，失策了啊。”
　　说完，吴天丰伸手一招，刚刚带路的青年，恭敬的走到身前，而后在齐鸣和林轩疑惑的目光下，他将那一叠价签一分为二。
　　其中一份，交到了青年手上后，淡淡的道：“趁着客人还没进场，这些放回去吧。”
　　“是~”
　　青年恭敬应声后，转身退出房间。
　　但这么一来，林轩就坐不住了，紧蹙着眉峰，语气焦急的出声问道：“吴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你小子，跟你老爹学的够势力的。有好处就叫吴叔，这一下子就变成吴老，是不是我不给你个交代，你下次开口就是老不死了？”
　　林轩闻言，立刻冷静下来，伸手指了指齐鸣，又指了指自己，委屈的道：“那哪儿能啊~只是您这么一来，我俩不是白忙活了嘛！”
　　“呵，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这几件，我做主给你打个9折。俩小屁孩，跟我玩扮猪吃老虎，哼。”
　　吴天丰没好气的，闷哼一声。同时再次看向齐鸣时，那目光就更多了几分审视。
　　他认识林轩也不止一天两天，林轩主攻的是杂项，钱币，书画。瓷器上的眼力也不算差，但绝对没好到，仅仅半小时就能挑出这么多好东西的程度来。
　　似乎觉得刚刚的话太过强硬，吴天丰一伸手，他身边的娇妻立刻将一副茶盏送到他掌心，浅浅的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他才又道：
　　“小林子，我这也是没办法。这些好东西，要都被你们挑走，那现场可就剩不下什么了。那后面去看的客人，就会质疑这次交易的水准，和我们博物馆的诚意。
　　万一人家觉得，我们这次是在浑水摸鱼，不参加后面书画和杂项的交易，我不好和上面的人交代。我的意思你该懂得。”
　　“吴老说的对，是我俩做小辈的贪心了。”
　　齐鸣看林轩还是一副受了委屈，不情不愿的样子，便代他应了声。
　　而林轩看齐鸣都开了口，也就不再多说，毕竟那些东西大部分也都是齐鸣出力挑的，他都表示没意见，自己也就不好说什么。
　　吴天丰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清了清嗓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伸了伸脖子，附到自己娇妻耳边，说了两句。
　　那女人微微颔首后，退出了会客室。
　　齐鸣和林轩都不知道这神神秘秘的又要闹哪出。
　　几分钟后，女人捧着个鞋盒大小的木盒缓步走入。路过齐鸣和林轩身侧时，两人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檀香味。
　　那盒子赫然是用整块的小叶紫檀做成。从大小，雕工，包浆上看，是紫檀用料上成，而且至少有60年以上的历史，光这盒子，拿出去就值个小30万。
　　吴天丰就像是抚摸一块美玉一般，伸手轻轻在木盒上摩梭，片刻后，他才语气幽幽的齐鸣和林轩道：
　　“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这长辈食言了。光一个九折，未免有点太小气，日后见到你爹，我也脸上无光。正好，我这儿有个东西，不是很好处理，就看你俩愿不愿意接了。”
　　林轩看向齐鸣，两人对视一眼，起身走上前。
　　吴天丰也不含糊，打开木盒。
　　盒底铺着厚厚一层黄稠，一方古砚，静静躺在黄稠之上。
　　“砚台？”
　　林轩低头一看诧异出声。砚台的价值，一在材料，二在是否出自制砚名家之手，三则要看这砚台有无来历。
　　就像是齐鸣之前捡漏的东坡砚，就因为跟苏轼扯上了关系，价值过亿。
　　但眼前这块，他就有点看不懂，从材质上看，应该是华夏四大名砚中的端砚。
　　砚台石色紫蓝稍带青苍，石质致密、坚实、细腻，嫩如小儿肌肤，砚池位置有一块婴儿巴掌大小的地方，是白中带青的花纹。
　　细看之下，有种“白如晴云，吹之欲散。松如团絮，触之欲起”的质感，这种花纹，是端砚里最最上品的鱼脑洞。
　　从材质上来说，这块端砚的品质是到顶了，光是这块石头，拿出去轻轻松松过百万。但是，林轩也能从砚台的包浆上看出来，这块砚台年头不老，顶多百来年。
　　不只是他，齐鸣更是早早的用上了望气术，得出的结论是，这块砚台虽然贵不可言，但就是个清晚期的东西。
　　这种东西值钱归值钱，但用上如此名贵紫檀木盒，就有点“买椟还珠”的味道。以吴天丰在圈内的辈分肯定干不出这种事，由此推断这砚台肯定有故事。
　　只是齐鸣和林轩一时半会儿都琢磨不出而已。
　　吴天丰看着俩小年轻眼神里的迷惑，茫然，总算是找回了点身为行内前辈的优越感，他再次拿起茶杯，轻抿一口，唇边带上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第383章 晚清名砚（下）
　　齐鸣和林轩对着这砚台琢磨了半天，还是没理出个头绪。近代的制砚名家不少，但这块砚台上没留名号，砚雕又是根据石材纹路形状临场发挥，很难根据风格锁定雕刻师傅。
　　最后还是林轩拉下脸，又嬉皮笑脸的凑到了吴天丰身边，对着吴老肩膀一阵轻锤后，语气讨好的道：
　　“吴叔~嘿嘿，您给讲讲呗，这砚台是什么路子？我俩眼拙，实在看不出来。”
　　“呵~”
　　要不怎么常说老小孩呢，面对林轩的讨好，吴天丰斜昵他一眼，唇角勾起打趣道：“呦~我这就又成你吴叔了？”
　　“嗐，吴叔，您可是看着我长大的啊。这话不是打我脸嘛。”说着，林轩手上的动作更快。
　　这下子，吴天丰作为长辈的那股子派头也端不住了，连连摆手，叫停：“停，你小子手上再重点，就该我送走了，我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你折腾。”
　　说完，他伸手抄起了那砚台，抓在手上，目光复杂的看了半晌，反问道：“你们知道广东省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是什么吗？”
　　齐鸣和林轩立刻陷入思考，广东是华夏最早富起来的那一批，收藏玩的又都是钱，所以好东西着实不少。
　　不过吴老既然这么问，两人都意识到那这镇馆之宝肯定跟砚台有关。
　　这次，林轩反应更快，一分钟不到，他眼神一亮，已经是有了比较靠谱的猜测。
　　只是他正要开口，吴天丰却已经等不及，自顾自的道：“广东肇庆是端砚的发祥地，所以他们把最能代表地方特色的一方端砚，当成了镇馆之宝。”
　　“千金猴王砚！”林轩迫不及待的插话，抢答道！
　　
　　千金猴王砚
　　吴天丰赞赏的点点头。
　　这下，房间里四个人，就剩齐鸣一脸懵懂，华夏博物馆那么多，好东西更数以万计，他还真没听说过有这方砚台。
　　林轩见他这样，心里舒坦了，心里暗戳戳的想：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
　　“呵呵，看来小齐对此不甚了解，那小林子，你给他讲讲吧。”
　　吴天丰说完，抬起茶盏，浅浅抿上一口，用行动表明将这表现的机会让给了林轩。
　　林轩也不客气，机会难得啊！总是齐鸣在他面前侃侃而谈，弄得自己好像小学生一样，今天怎么都要找回点场子，他清了清嗓子，才道。
　　“晚清名臣张之洞你肯定认识。他的爱好之一就是砚台。后来他被任命两广总督，这儿可是端砚的原产地，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所以一上任，他就以替皇室准备供品的名义，下令石匠进山采砚。为此还专门让人刻了石碑，以作记录。
　　张之洞自己毕竟是两广总督，也不可能就盯着别人挖坑。所以他把挖石造砚的事儿，交给了自己的手下一个叫何蓬洲的幕僚。
　　何蓬洲领命后，尽心尽责，每次开采到好的端石，他就让工匠制成好砚送给张之洞。后来有一天，他去砚坑视察，有人通报挖出了上好的端石，而且一次挖到三块。
　　何蓬洲喜不自胜，立刻过去查看，果然见到三块花纹绚丽的端石珍品。而且，这三块端石上的花纹，一方像猴，一方像鹤，一方像牛，未经任何雕饰，就有这种效果，世所罕见。在那个年代，这种的可以被称作祥瑞。
　　何蓬洲不敢耽误，立刻将这三方端石送到了肇庆制砚世家郭家传人郭兰祥那，制成了三方砚台。
　　不过，这次的三方砚台太过珍贵，何蓬洲动了私心，悄悄藏了起来。直到张之洞过世，清王朝势微，三方砚台才被他的后人拿出，＜何家三砚＞一下子就名动全国。
　　后来，三方砚台里的，千金猴王砚和岩华四象砚，被广东省博物馆珍藏，唯独最后的青牛砚不知所踪。吴叔，难道您手上的就是~”
　　林轩看向吴天丰和他手上的砚台，眼神既好奇又惊异。
　　齐鸣也没想到来路这么猛，这若要真是那方失传的青牛砚，那用上数十万的紫檀木盒，还真不算辱没。
　　“嗯，这就是那方青牛砚。”
　　吴天丰淡淡点头，在他看来稀松平常的事儿，听到齐鸣和林轩耳朵里，不亚于平地惊雷。
　　“当年，有人将三方砚台，送给了汪精卫的妻子，陈璧君。我父亲，当时替他们做事，这方砚台，就是当时为了笼络我父亲，他们赠送的。最后，又随着我们全家，来了日本。”
　　“难怪，广州博物馆在全国找了几十年，都找不到呢~”
　　林轩感慨了句，随后再次拿起那方砚台，细看之下，砚池中的鱼脑冻，还真像一只盘卧的青牛，牛角牛首，清晰可见。
　　齐鸣也是没想到，这件东西居然还跟汪精卫和陈璧君，关联上了。
　　这两位在华夏也是人尽皆知的名人。那名声可真算得上是臭不可闻，是华夏近代史上的第一汉奸。但早年，这对夫妻可是热血少年。
　　汪精卫19岁投身反清大业，24岁就敢拿炸药，刺杀清王朝的摄政王，最后被捕。此后更是在狱中写了＜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名句，准备以死明志。
　　他的妻子陈璧君，也是马来西亚巨富陈耕基之女，是妥妥的富二代。为了反清，为了革命，人家抛弃当时的富贵生活，回国搞刺杀。
　　只不过，这对夫妻权力欲望太重，加上当时国内军阀势力过大，山头林立。
　　一二八事变，日军进攻上海，汪精卫主政南京，对外表态军事抗争。只是手握兵权的老蒋在江西剿共，既不听调，也不听宣，鸟都不鸟他。
　　汪精卫又命令张学良出兵抗日，但张学良甩过来一句，他无权干涉华北军事，就把他给打发了。其后，老蒋和张学良这对结拜兄弟，直接把汪精卫架空，最后把他赶下台。
　　也是从这以后，汪精卫的态度大变，加上陈璧君的怂恿，两人彻底倒向日本，从热血青年，国民党元老，变成了近代第一汉奸。
　　当然，他俩结局也不好，汪精卫1944年病死，最后被刨棺，焚尸，扬灰，渣滓都没剩下。陈璧君则在抗战胜利后被捕，一直关到死。
　　死后，他俩喜提石像一对，只不过石像姿势是跪着的，华夏历史，上次有这等待遇的还是秦桧夫妻。
　　齐鸣看着这青牛砚，暗自唏嘘，林轩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
　　“吴叔，这东西也算是您家的传家宝了吧，这是要转手？”林轩小心翼翼的问道。
　　吴天丰神色一暗，叹了口气，自嘲道：“唉，什么传家宝~这是家族耻辱，一步错，步步错，否则我们吴家，也不会在海外飘着，有家不能回啊。
　　这东西，出了，也算是让我眼不见心不烦。而且~”
　　说到这，吴天丰看了看林轩和齐鸣，又感慨了句：“杨朝明，生了个好儿子啊~后继有人，可是我，没这福分。
　　我家里的两个小子，都没走收藏这条路，等我死后，这些东西，大概率也是被卖，反正都是要卖，与其最后流落他乡，还不如让它跟着你们回国。”
　　齐鸣和林轩面面相觑，都没吱声，这话不好接。
　　吴天丰遇到的问题，也是很多收藏家都面临的困境：后继无人。青菜萝卜各有所好，也不能指望所有年轻人，都喜欢古董。
　　“怎么样？这东西，敢不敢收？”
　　吴天丰稍稍感慨了会儿，很快从那种失落的情绪里走出，再次问道。
　　“吴叔，这东西太贵重，我做不了主，您等我一会儿成不？我这就打个电话问问我爹是个什么想法。”
　　林轩站起身，陪着小心开口道。
　　吴天丰对此也是早有所料，摆摆手示意他自便。
　　林轩见状，便起身走向门口。

第384章 买砚
　　眼前这块青牛砚确实是好东西，而且传承有序，来历非凡。
　　但就因为它背后的历史，吴天丰才会数次问“敢不敢收”，林轩也才会犹豫不决，必须去请示杨朝明。
　　林轩今天要是代表博古斋买下，除非是向吴老一样，珍藏在保险柜里不露头，否则人家肯定会找上门来。
　　齐鸣就体验过，跟这些人打交道那叫一个麻烦。而且跟他的情况还不同。
　　他的那些宝贝，来路都算清白，博物馆找过来只是想丰富自家馆藏，齐鸣不同意，对方尝试几次也就放弃。
　　而这件可以说是当年华夏黑暗年代里，遗失的国宝，广州博物馆找了这东西几十年，一旦被他们听到了风声，这追索的力度，哪怕是自己师傅都够他吃一壶的。
　　当然，人家也不是非要你无偿捐，也可以出钱买。但是咱们国家一整年，用在文物回流上的预算也就几个亿，回购的价钱是肯定低于市场预期。
　　齐鸣敢肯定，如果林轩拒绝购买这青牛砚，那面前的吴老也肯定会在短时间内找人脱手，他肯定也不想惹这种麻烦。
　　五分钟后，林轩推开门，一脸凝重的匆匆走回，他再次看向已经被放回了黄稠之上的青牛砚，沉吟片刻，才道：
　　“吴叔，我爹说了，这东西博古斋可以收，不过价格顶过给您这个数。”
　　林轩伸手，超前比了个3。
　　“呵~老杨这是把价砍到脚脖子了啊。”吴天丰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显然是对这价格不满意。
　　“吴叔，这价我爹说也是看在和您多年情分上才给出的。”林轩一脸为难，继续道：“而且，您也清楚，这东西除非上拍，不然很难有更高价。可这要是一上拍，这风险~”
　　林轩没说完，但话里的意思，在座的都懂。
　　这种东西，放国内拍，只要脑子没坏，肯定没人敢跟广东博物馆抢。
　　放国外拍，就会跟几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圆明园兽首一样，民间政府一起抵制，到时候神通广大的网民要是按图索骥，查到吴天丰头上。
　　那哪怕他在国外，也不得安生，到时候肯定是口诛笔伐，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吴天丰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齐鸣也不知道林轩是怎么跟自己师傅汇报的，所以也不好开口，只能静观其变。
　　倒是林轩，站起身，开口告辞。
　　“吴叔，这东西放您手上也几十年了，您跟它感情肯定很深，反正我们还要在日本呆几天。您可以慢慢想，不着急。
　　就算最后您说不卖，也没啥。我跟齐鸣都不是大嘴巴的人，我跟您保证，这事儿绝对不外传。”
　　齐鸣这时候也正好起身，他朝吴天丰抬手做了个揖，既是告辞，也是回应林轩刚刚不外传的宣言。
　　林轩见齐鸣也起身了，便也轻轻一抱拳，笑道：“吴叔，那我们就先走了，明天书画场的时候再来。”
　　打完招呼，两人转身走向门口。
　　可就在离门口还剩2米多远的时候，一声“慢着”幽幽从身后传了出来。
　　林轩眉角一跳，心道一声“有了”，他和齐鸣对视一眼后，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表情后，才转身面朝吴天丰，疑惑问道：“吴叔，是还有什么吩咐？”
　　吴天丰人老成精，林轩那点道行哪逃得过他的眼睛，不过他既然开了口，那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狠狠白了这小子一眼后，他才愤愤道：“小时候挺老实一个孩子，现在全是花花肠子。行了，就按你说的，把这东西拿走吧。”
　　“吴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啊。”
　　林轩的脸皮那是在店里实打实练出来的，所以一点都没有被看破的尴尬，他嬉笑的走到近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哗哗两笔写完后，递了过去。
　　“吴叔，这是瑞士银行，3千万不记名本票。您验一下。”
　　吴天丰单手接过看都没看：“验就不必了。跟你爹几十年的交情，这点信任总是有的。”
　　“嘿嘿，那这东西我就带走了啊~”
　　林轩一边说，一边伸出双手，去捧那紫檀木盒。
　　但吴天丰却是一巴掌按在了盒盖上。
　　“吴叔，这是什么意思？”林轩皱着眉，刚刚差点没刹住车，直接叫他老头了。
　　齐鸣也不清楚，这位玩的又是哪出，他伸手进兜，将手机抓在手心，这位要是不讲规矩，他就打算摇人了。
　　“没什么意思，就是替我给你爹带句话。这青牛砚，他是自己收藏，还是有别的用处，我都不管。但是别提我，我没几年好活了，可不想这岁数还被人戳脊梁骨。”
　　“嗐，就这事儿，我替我家老头子答应了。”林轩一口应下，手上发力，但吴天丰按着盒子的手却还是纹丝不动，没有松开的意思。
　　这下，林轩真打算跟这老头掰扯掰扯了，钱都付了要求也答应了，还不松手，过分了啊！
　　吴天丰冷哼一声，在林轩和齐鸣诧异的目光下，打开盒盖，用下巴朝黄稠上的青牛砚点了点。
　　眼见林轩没看明白，他才开口道：“东西拿走，盒子留下。你们给了砚台的钱，却没给这紫檀木盒的。”
　　从这操作，齐鸣也看出了，这吴天丰多半是对这交易不算满意，所以才连个盒子都不舍得给。
　　林轩则是做出一副无语状，抱怨道：“吴叔，咱至于嘛。不就一个紫檀盒子嘛~您什么身家，还在乎这么点东西。”
　　抱怨归抱怨，但他还是伸手将那青牛砚抓在了手上，而后转身，朝齐鸣使了个眼色，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出，生怕走晚了，后头的老人会后悔一样。
　　一出这会客室，两人直奔停车场，等将这青牛砚送上车后，他才松了口气。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刚刚那样子，不知道的还当你做贼了。”
　　看着在那抹汗的林轩，齐鸣眯眼调侃道。
　　“你懂什么，我爹说了，这东西一倒手，能赚这个数！”林轩得意洋洋的比了个3。
　　“3百万？”齐鸣疑惑道。
　　“你现在好歹身家亿万，眼皮子能不能别那么浅，3千万！”
　　齐鸣连连摇头：“这不可能，这东西，广东博物馆最多出2千万。多一分都不会给。”
　　“呵呵，谁说要卖给博物馆了！我爹已经找好买家，对方是家上市公司的老总，据说是有个项目广东政府那一直卡着，这东西要是送上去，十有八九就能成。”
　　“曲线救国~”齐鸣道。
　　“呵呵，差不多意思。”林轩应了声，随后看向小龙，拜托道：“小龙东西放车上，帮忙看着点啊，我俩还有事儿忙。”
　　看小龙点头应下后，他又拉上齐鸣朝交易大厅走去，之前他们挑的那些瓷器，被吴天丰挑出一半送了回去。
　　但还给他们留了一半，不把钱付了，这些东西可带不走。
　　而且他还打算偷偷进去看看，要是之前还回去的那些，还没被人挑走，那他就一并拿下，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
　　到了交易大厅，两人兵分两路，林轩拿着价签去结账，提货。这次交易，博物馆一方还给找了专业的报关和文物托运公司。
　　所以也不用他一个个搬回酒店，再带回国，也算是省了不少事。
　　而齐鸣，走进去又溜达了一圈，还真找到了两个漏网之余，一件是之前被还回去还没被挑走的。还有一件则是个茶叶末釉的荸荠瓶，是在他之前没来得及看的那一堆里发现的。
　　
　　这种荸荠瓶，器型倒不算多稀有，但这釉色，齐鸣也不多见。如果这次不是帮博古斋挑东西，他都想自己收藏了。

第385章 晚上加餐
　　荸荠瓶里的荸荠，其实就是常常出现在餐桌上的马蹄。有的地方拿它做菜，有的地方则是用来当水果，生吃也是甘甜爽脆。
　　齐鸣老家，是将它剁碎后混进肉里，做成拳头大的狮子头。他小时候物资匮乏，这道菜也就过年过节才能吃到。
　　别说，一看到这瓶子，就想起了那时候的味道，倒还真让他看饿了。
　　而这茶叶末的釉色，最早出现在唐代北方的窑口，直到到明清时期，茶叶末釉因其雅致的釉色逐渐受到文人士大夫的喜爱。
　　此后那位瓷器历史上最出名的督陶官唐英，又将这种釉色进行改良创新，成了乾隆时期，难得的单色釉精品。
　　由于这种釉面“黄杂绿色，娇娆而不俗，艳于花，美若玉，瓶为范，最养目”，在当时便被视若“秘釉”，由御窑厂专烧，仅供皇室使用，坊间还流传经常欣赏这种釉色，还有养目明神的奇效。
　　齐鸣拿起瓶子看了看底，没有留款，但他用望气术验证了，年代确实是乾隆时期的。这件荸荠瓶的体量不算大，还没款，卖方给它开的价是5万美金。
　　要是这价格收下，拿回店里，卖的好的话利润也就在3到5万之间，不算大。要是他自己也就收了，但他这次是配合林轩，帮博古斋看货，收不收还得林轩拿主意。
　　他原本想的是问过林轩再做决定，但他刚要将瓶子放下，身边就凑过来一人。
　　齐鸣用眼角余光瞄了眼，是个学究气质的干瘦老人。老人一只手已经作势伸向将要放回原位的荸荠瓶，眼神火热。
　　这下子，齐鸣反倒不敢放下了。身边这位，表现的如此热切，他担心自己去找林轩确认功夫，东西被这人拿了。
　　思考了下，如果林轩不要，那就自己收藏。于是，放下瓶子的同时，他就把那张价签给抓在了手上。
　　那个干瘦老头，眼看东西放下，表情先是一喜，随后就一呆，显然是没想到齐鸣下手如此之快。
　　齐鸣朝他歉意一笑，转身就出了大厅。
　　在隔壁的付款登记处找到林轩，他将两张价签递给他，并把荸荠瓶的利弊也说了说。
　　林轩大咧咧一挥手，无所谓的道：“贵就贵点，不亏就行，大不了放手上捂几年，碰上有人炒作茶末釉的时候，没准还能大赚。”
　　显然，刚刚的那方青牛砚上，博古斋已经大赚特赚，林轩也算超额完成任务，所以也就不在乎那点盈亏了。
　　将东西全部登记付款，填写报关单据，这些事情办起来，可比鉴宝还要花时间，还要折腾人。
　　忙完一整套手续，已经过了午饭的点。
　　随便找了家饭店，解决了午餐，一行人直接回了酒店。齐鸣打了声招呼，直接回房间休息。
　　林轩则是带着青牛砚又去了趟银行，这种东西放酒店，哪怕是酒店保险柜都不安全，所以还是在银行租了个保险柜。
　　这几天，又是劳心又是劳力，身体上的疲惫有青紫二气帮着恢复，但精神上的损耗却只能慢慢养，所以这四天来的第一个午觉，他睡的格外的沉。
　　直到下午5点多，小紫约莫是饿肚子了，一只毛爪子按在他脸上，长长的绒毛戳进了他鼻子，他才被一个喷嚏给弄醒了。
　　明明是小家伙使得坏，结果齐鸣醒来的时候，小东西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委委屈屈的缩道一边，倒是把齐鸣给整不会了。
　　在床上逗了小家伙一会儿，齐鸣就打算起床，也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临近饭点。
　　会在这时候敲他门的肯定是林轩没跑了。朝着门口大声喊了句＜稍等＞后，穿衣起床，临了再把小紫给揣兜里头，至于红靛刻，就让它呆酒店，回头带个面包就行，就没必要一起出去了。
　　打开房门，果然是林轩。齐鸣随手关上门，打了个哈欠，慵懒的问道：
　　“咱们去吃什么？”
　　“吃？！”林轩语调拔高稍许：“谁说咱们是去吃饭了，来活了！”
　　“来活？”
　　“吴叔刚刚给打的电话，说是临时来了两件东西。说是东西不错，就约了几个关系好的，让咱有兴趣的就过去看看。你要是饿了，那过会儿找个路边摊，给你买点垫一垫。”
　　林轩一边解释，一边快走几步，领着齐鸣向电梯走去。
　　“嗷呜~”
　　小家伙也听懂了，这不是去吃东西，于是从口袋里钻出个脑袋，委屈巴巴的抬头看着齐鸣。
　　齐鸣面露苦笑，伸手安抚了下小家伙。别看人家说的好听，问有没有兴趣。
　　长辈，还是行业前辈这么跟你说，你就是没兴趣那也得去。不去的话，会不会错过宝贝不一定，但得罪人是肯定的。
　　都说了只叫关系好的，你不去岂不是说咱们关系不好？那不明着打人脸嘛。
　　说话的功夫，两人到了电梯前，小龙已经等在了这。坐上电梯，一路向下，很快就到了停车场，之前租的那两辆奔驰，也已经启动。
　　齐鸣上车前，把小紫交给了小龙，让他带着它找家饭店先填肚子，毕竟饿谁也不能饿了这小祖宗。
　　于是，两辆车出了酒店，兵分两路。
　　奔驰一路疾驰，窗外景色变换，看方向这次去的居然不是白天的博物馆，而是开向了郊区，30多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奈良郊区一栋白色欧式别墅门口。
　　虽然一路上两人也没耽搁，但是等他们在女佣带领下走进客厅时，还是来的晚的那一批，已经有数人先他们一步到了。
　　齐鸣不着痕迹的扫视一圈，从现场的坐姿看，可以分成三波人。
　　其中一人，齐鸣还认识，正是白天在交易厅，可能跟他抢那件茶叶末釉荸荠瓶的干瘦老人。两人刚刚不经意对视的时候，老人还朝他微笑颔首，似乎上午的那点不愉快，并没放在心上。
　　另外的应该是一对夫妻或情侣，男的看着30多岁，国字脸络腮胡，样子沉稳老练。女的看着不大，身上透着股才出校园的青春感，一只手挽着男伴手腕，眼神好奇的瞄来瞄去。
　　这又是对老夫少妻，不过见识过吴老爷子的隔天恋，齐鸣对这种事情的接受度提高了不少，毕竟不管年龄多大，追求美丽，总是没错的。
　　另一个，则是个帅哥，是时下流行的韩式帅哥，尽管是坐着的，还是能看出身材纤细修长，脸上画着淡妆，头发也打理的一丝不苟。
　　由于离这位最近，隔着一米多远，齐鸣都能闻到一股股淡淡的香味从他身上飘过来，这味道挺好闻，但是从一个男人身上传出来，就有点膈应了。
　　而且让他意外的是，林轩跟这帅哥居然认识，只是关系实在说不上好，才认出，就阴阳怪气的招呼道：
　　“呦，张大少，您也在这儿呢。隔了几个月没见，差点没认出来，还真应了那句话，女大十八变啊~”
　　这位林轩口中的张大少，也不是好相与的主，冷哼一声，回击道：
　　“几个月没见，你就认不出，不是眼睛不好，就是脑子不好。我劝你还是去协和挂个号，好好查查。不然，杨老师多年打下的偌大家业，就要败在你手上了。”
　　“找医生啊~”林轩眉头一挑，声音拉的老长，齐鸣还以为他要怒喷回去，结果林轩居然应下了。
　　“好啊~那麻烦你给推荐个医生呗。毕竟医院那种地方你肯定比我熟。而且，认不出你，也不能怪我啊。
　　上次见你，你还是单眼皮，这就变双眼皮，这鼻子好像也挺了点，啧啧，恢复的够快的啊。”
　　“啊~整的啊~”
　　这一句，是那对男女里的小女生说的。她一开口，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张大少那要吃人的目光，吓了她一跳。
　　自知失言，女孩一手捂着嘴唇，下意识的又贴近了身边的国字脸大树一些，眼神怯生生的跟只小鹿一样。
　　那男人苦笑一声，伸手揽住女孩肩膀，轻拍两下安抚，而后看向林轩和张大少，致歉道：“她不懂事，我替她跟二位道个歉，回去一定教训。你们继续，继续。”
　　“哼~”
　　张大少冷哼一声，看向林轩这罪魁祸首，正要继续对线的时候，吴老却是在他那小娇妻的搀扶下，走进了客厅。

第 386章 枢府瓷
　　“呵呵，我就去换个衣服的功夫，你们这儿倒是挺热闹。”
　　林轩和这张大少闹出的动静不小，吴天丰显然是听到的，但他谁都没说，自顾自的在正中的沙发位子上坐下，伸出手，朝着还站着的几人道：
　　“坐，都坐，站着像什么样子。”
　　主人家都发话了，几人自然不能在杵在那，那位张公子冷哼一声坐回了原位。齐鸣也拉了把林轩，找了个空位坐下。
　　众人坐定，吴天丰也没替大家伙介绍的意思，看向张大少，笑问道：“小张，你家老爷子没过来？”
　　张公子拱拱手，面对这位，他语气恭敬的道：“吴爷爷见谅。家父有个朋友要见，是早就约好的，所以脱不开身，所以就让我来。您老放心，这儿的事儿我能做主。”
　　吴天丰朝着张大少微微颔首示意后，看向众人道：“有个朋友知道了我们博物馆搞的这次交易，就想搭个便车，委托我出3件东西。
　　也是几十年的交情，推脱不过所以也就应下了。只是我也没想到他送来的都是瓷器，几位也知道瓷器的场子今天就结束了，所以没办法，也只能临时组了这个小局，让几位帮着看看了。还是要先谢谢在座的，给我这老头面子，能跑这趟。”
　　“吴老您客气。这年头，好东西不好找，该是我们谢您才对。”
　　说话的是那对老夫少妻里的国字脸男人，他说完，那干瘦老头也恭维了两句，不过他这一开口，齐鸣才发现，这位居然是个日本人。
　　“行了，多的我也就不说了，反正东西不多，咱们这儿也没几个人，就不浪费时间了，几位一起看吧。”
　　吴天丰拱拱手，算是谢过几人后，就开口准备开始。站在他身侧的那位小娇妻也配合着，笑着颔首而后离场，去取今晚交易的物件。
　　趁着东西还没到，张大少插嘴问道：“吴爷爷，今天到场的有4组人，但东西就3件，这也不够分啊。到时候咱们是怎么交易？价高者得？”
　　他这问题倒还真问到了点上，在座的都看向了吴天丰。
　　吴天丰扫视一圈才道：“这问题我也想过，本是想东西拿出来再提的，毕竟几位中也有人可能看不上，就算是看上了也不一定能接受报的价。
　　不过既然小张问了，那咱也就提前定一定，在座的都是我朋友，就不搞什么价高者得，整的跟拍卖一样，就好像我老头要占你们便宜似的，伤和气。
　　咱们就还和白天一样，我报个价，愿意就拿走，先到先得。”
　　齐鸣和林轩对视一眼，这先到先得，那就是考眼力了。
　　没一会儿，那位和服美女，就领着人把三件东西整整齐齐摆到了茶几上，两个瓶子，一个尊，三件的个头都不小，档次看着很高。
　　而且，特别的是，那个尊的外头裹了厚厚一层红油漆，赫然是件挂袍的东西。在座的都算是行里人，所以这层红漆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
　　“这只双耳瓶，150万华夏币。这个花瓶，120万华夏币。至于这只尊80万~行了，各位，请吧。”
　　吴天丰说完，手一挥，就优哉悠哉的往后一靠，一副漠不关心，悠闲的样子。看他这副不上心的样子，齐鸣倒是信了他所谓的代人出货说辞。
　　只是三件东西，却有四波人在现场，那就注定有一个人是没法第一时间上手东西的。按照交易的规矩，先上手的那肯定有优势。
　　“吴老，这瓶子漂亮啊。啧啧，真不错，国内市面上很少见到这么好的东西了。”
　　国字脸男人，最先出手，他也不跟其他人招呼，向吴老夸着东西好，就把一个离他稍远的，金灿灿的双耳瓶给抓到了手上。
　　
　　干瘦的日本小老头，年纪大点，手上动作却一点不慢，几乎是男人开口的同时，伸手拿过了那件牡丹纹花瓶。
　　“我擦~”
　　林轩双目微睁，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就教大家谦让，这咋还越活越回去了！在场的都是文明人，多少还有点身份，他还以为大家会笑嘻嘻的谦让一番，哪想一个个都这么直接的。
　　见状，他果断伸手抓向了仅剩的尊，虽然这尊的表面裹了一层油漆，也没啥能看的，但总比没有的好。
　　跟他同一心思的就是张大少，只可惜张大少慢上一拍，手才伸到桌前，那罐子已经被林轩抓在了手上。
　　林轩得意洋洋的看向这位，轻蔑的一哼声。
　　张大少那个气啊~但很快，不知道是破罐破摔，还是气急反笑，他嗤笑一声，嘲讽道：“呵呵，眼神不咋滴，动作倒是不慢。你喜欢，就拿去看，能看出点东西，算你本事。”
　　丢下这句话，他不再理会林轩，起身走向了那对男女，他就站在男人身侧站着。这样离的近，虽然没法直接上手，多少也能看看花纹胎釉的情况，而且等男人放下这双耳瓶，也能第一时间接手，避免被别人捷足先登。
　　林轩原本还想反讽两句，这张大少一走，就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憋得慌。而且，他发现，人家说的没错，东西是到手了。
　　但是这尊的表面全是油漆不说，就连罐子内部都是油漆。就好像当初是整个浸到油漆桶里一样，这还能看个鬼啊。
　　而且，就这样，居然还开价80万~当赌石呢！
　　林轩瞄了两眼，就往齐鸣面前一放，示意他来上手。他自己则是走到日本小老头身边，早早候着。
　　齐鸣伸手抓着尊的口沿提起，另一只手也托着底。
　　其实，这些东西，一摆上桌齐鸣就用望气术看了，这三件，不管是年代，还是价值，其实都是这件裹满了红油漆的最珍贵。
　　而且，这件瓷器也不全是油漆，在底部，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地方，不知道是因为磨损，还是年代久远自然脱落，露出了指甲盖大小的一点胎底。
　　当然，对齐鸣来说，也不用那么麻烦，透视一开，外头的油漆就跟没有是一样的，透视之下，这件瓷器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这其实是件，卵白釉堆塑花口尊。而且，通过透视，齐鸣还发现，就在一朵花的叶片上，一个清晰的＜枢＞字，这个字，加上岁气反应的年代。
　　齐鸣一下子联想到了，唐师傅提到过的珍稀瓷器：枢府瓷。
　　元青花世界文明，堪称元朝瓷器的代表。但在元朝时，还有一种瓷器，也是极其珍贵，那就是枢府瓷。
　　枢府，指的就是枢密院，是元朝最高军事机构，实际地位仅次于皇宫。元朝时期，在景德镇曾经烧过一批瓷器，专供枢密院。
　　这批瓷器，都是齐鸣面前这种釉色，白色微微泛青，就像是鹅卵的色泽，这种釉色俗称卵白釉。而且，作为标志，瓷器纹饰里常常会有“枢”，“府”二字。
　　枢府瓷里碗盘一类的日常用器较多，但也有尊瓶罐一类的赏玩器，面前这件，器型大且完整，表面的堆花繁复精美，是枢府瓷中的精品。
　　齐鸣回忆了下历年枢府瓷的拍卖记录，这件的价格至少在2千万。
　　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番，齐鸣将东西放回了桌上。他一点不急，不是他看不起在座的眼力，而是自信，除了他，其他人大概率没那气魄，花80万吃下这东西。
　　其次，他还是要跟林轩碰一碰，还是那句话，这次来是帮博古斋收东西，一切以林轩为主。

第 387章 七宝烧
　　“呵呵，小哥，这件您打算入手吗？要是还要考虑，能不能让我看看？”
　　近10分钟过去，国字脸男人已经鉴定完了自己手上的双耳瓶，一脸和善的看向了齐鸣，客气的问道。
　　齐鸣微笑回应，做了个请的手势。
　　而那件双耳瓶，在男人放下的一瞬间，就被张大少迫不及待的拿过，那急切的样子，就好像有人会抢一样，东西到手，他也坐回了原位。
　　国字脸男人则是很有风度的徐徐起身，走到近前后，并没第一时间去拿东西，而是双手递上了一张名片。
　　“相遇就是缘分，难得大家还有一个共同的朋友，我叫陈伟，以后有机会，还请多多指教了。”
　　“齐鸣，不好意思，我暂时还没有名片，指教谈不上，您比我大，是我该向您学习才是。”
　　人家这么客气，齐鸣也不能失了礼数，而且他对这位的印象也不错，愿意结交。于是他即刻起身，双手接过名片，回话的时候偷偷低头瞄了眼。
　　这位的名字很普通，头衔也就一个，魔都陈氏投资公司副总。从他跟吴天丰有交往，出现在这儿来看，这家投资公司的业务肯定有艺术品投资一项，大家算是同行了。
　　“坐，坐，咱们这行，达者为师，可不是按年纪排的。互相学习，互相学习嘛。”
　　陈伟伸手示意齐鸣坐下后，才拿起那件枢府瓷，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齐鸣则是看向了林轩，打算找个借口，喊出去碰碰。
　　只是那日本佬还在看手上的牡丹纹瓶，没有撒手的意思，林轩等在一边，10分钟站下来，脸上已经有了几分焦躁。
　　这下子，齐鸣也不好喊了，总得等他把东西看完。
　　正好，他的位子和那位张大少算是邻座，齐鸣便挪了挪屁股靠近了些，眼神也落在了那件双耳瓶上。
　　因为离得近，他这点动静自然落在了张大少的眼里。
　　所谓恨乌及乌，齐鸣是跟着林轩一起来的，明显是一伙的，这位大少哪能给什么好脸色，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是鼻子出气，冷哼一声。
　　其后，更是转过身体，背朝齐鸣，遮挡住齐鸣看向双耳瓶的视线。这瓶子不小，30多厘米，就靠他那小身板，肯定是裆不全，但是能添堵，张大少心里就很舒服。
　　齐鸣挑挑眉，做了鬼脸，心道这位年纪不小，没想到脾气还挺幼稚。从他身上，就能看到，自家师傅把林轩丢在店里，是多么的明智。
　　而且这位多少是小看了他，就这几眼齐鸣也大致弄清了这件东西的来历。
　　
　　严格来说，这并不完全是件瓷器，算是瓷器和彩绘结合的一件金彩作品。
　　作为载体的瓷器，是件外青内白的粉青瓷。当时的手艺人在瓶子的颈部、腹部用金漆装饰了金西番莲纹，花卉婉转舒展，身姿柔美自然。
　　瓶口沿下和肩部以及足胫处，则是用如意云头纹和变形蕉叶纹描绘。整件东西形造型规整，纹饰层次丰富，通体釉色均匀，纯净莹润的青釉色地与色彩明艳的金彩相配，使得整器典雅之至的同时，又尽显富贵之气。
　　按照望气术的反馈，这东西的年代能到咸丰时期，是件难得的官窑精品。所以，吴老开的价也是现场3件里头最高的，整整150万。
　　这价格算是公道，国内这种东西的行情，大概是160万到180万，拿回去也有赚头。但前提是这东西是全品。
　　齐鸣通过望气术，就发现不止一处的伤损。最严重的是瓶颈部的耳，左耳是掉过后粘上的，还有通体的金漆，也有几处脱落，大致是民国早期修复。
　　当时修复的人，手艺不俗，又经过了百年沉淀，所以极难分辨。
　　看也看了，人家嫌弃，总不能真不要脸不要皮的往上凑，正好，林轩也总算入手了那件牡丹纹瓶，只是看了两眼后，他就放下，原因无他。
　　这件瓶子，不是国产的。
　　
　　这件东西，叫七宝烧也叫“日本景泰蓝”。算是日本的传统工艺的一种，但这种技艺，当初其实是想模仿华夏的珐琅彩瓷器。
　　只是珐琅彩是清朝皇室专用，技术繁复，流传出的物件又少，所以日本江户末期的匠人只能照着一件珐琅小碟为蓝本，琢磨了好多年，整出了这么个半成品。
　　那日本老头看的久，是因为这是人家国家的东西，在本地才有市场，所以看的认真。而林轩看的快，也是因为认出了来历，所以打消了带回去的想法。
　　看林轩走了过来，齐鸣顺势起身，朝着首座的吴老道：“吴叔，我跟林轩出去抽一根烟，您老稍待。”
　　抽烟就是个借口，在座的也都知道，这是要出去商量，吴老心里也门清，点点头示意两人自便。
　　林轩眼睛瞄向张大少手上的双耳瓶，原本想看看那东西的，但齐鸣都这么说了，他也就跟着走了出去。
　　来到别墅外的小院，这会儿天已经擦黑，两人就直接站在了入户门的灯光下。
　　“那东西怎么样？”齐鸣直接问。
　　“倭国七宝烧，没意思，买回去也不好出手。”林轩摇摇头，而后回问道：“你叫我出来是有什么发现？”
　　“嗯~”齐鸣点点头，继续道：“那件挂袍的东西有一眼，我觉的应该是元代或者明代早期的东西。”
　　“元明的？”
　　林轩语气惊疑，显然不信，上下打量了齐鸣一圈，语气带着怀疑：“有没有那么神，你有透视眼啊，隔着那么厚的油漆，都能看出来是元代的？”
　　“是你没看仔细。”齐鸣没好气的道：“底部有一块露胎了，我看了，应该是麻仓土，上头还有火石红。而且油漆虽然厚，表面摸上去有凹凸感，应该是做了堆塑工艺。”
　　“真的！”林轩双目睁大，有点难以置信。
　　麻仓土，行里人都知道，它产自景德镇的麻仓山，是元朝和明朝嘉靖之前景德镇瓷器的主要用土，世界闻名的元青花，用的就是这种陶土。
　　而齐鸣口中的火石红，则是麻仓土的一种特殊化学现象。麻仓土的含铁量极高，所以入窑烧过后，再与空气接触，会呈现一种类似红砖的鲜红色，行里人称之为火石红。
　　刚听说这两点，林轩是有点激动，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因为光靠那一点麻仓土和火石红，还不能说明问题，这里头可能性不少。
　　比如后代仿造，嘉靖之后不再用麻仓土，并不是这种土真就被开采空了，只是数量上不适合大规模瓷器生产，要是仔细找还是能找到一些。
　　即便不是后仿，确定就是元明时期的东西，那也不能保证东西完好无损，即便是全品，它的价值能不能到80万也是两说的事情。
　　就跟赌石一样，这里头的赌性不小。
　　齐鸣一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开口道：“我挺看好的。你要是不想要，那我就假公济私一回，这东西我自己出钱收了。”
　　“你真要？对自己的判断就这么自信？”
　　林轩看向齐鸣，心里打鼓，思考片刻，想了想齐鸣过往，堪称财神爷私生子的恐怖战绩，他咬咬牙，决定赌一把齐鸣的运气，便道：“算了，就80万，反正这回也赚够了，东西咱们收了。”
　　“呵，那成，咱去把钱交了，我看那个陈伟眼光不俗，去晚了没准被他拿下了。”
　　齐鸣说着转身就要进屋。虽然没法自己捡漏，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那双耳瓶我还没看，你觉得怎么样？东西挺漂亮，带回去应该很好出货，要不要一起收？”
　　林轩抬腿跟上的同时，碎碎念问道。
　　“那个啊，东西不错，年代也对。但耳朵和金漆都有补过，是个搬山头的货，但现在是照着全品卖的，买回去少说要亏60万。”
　　齐鸣知无不言，照实给说了。
　　“搬山头的！”林轩身形一停，眼神发亮。
　　“我怎么听着，你很兴奋？”齐鸣诧异回头。
　　“嘿嘿，我这不就是觉得，有人可能吃药了嘛。”
　　林轩说完，不待齐鸣细问，先他一步推开了大门，走进了客厅。这下子，齐鸣也只能把问题给咽了回去。

第 388章 归属落定
　　一进门，林轩直奔客厅。客厅里，几人手上的东西又换了一圈，这会儿那个挂袍的尊被捧在日本小老头的手上。
　　林轩见状，指着那东西，就开口求购道：““吴叔，那东西我要了，咱就还是瑞士银行的不记名本票，行不？””
　　“呵呵，这是商量出结果了？”
　　吴天丰没接话茬，眼神意味深长的在林轩和齐鸣身上打转儿。
　　“都被油漆包成粽子了，能有什么结果，无非就是个赌呗。”林轩无所谓的道，随后指了指齐鸣，语气变的显摆了起来。
　　“主要是咱这有赌神，齐鸣，我师弟，刚刚在刚到的珠宝展会上，赌了一块翡翠毛料，赚了5个多亿。就这运气，想输都难。”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神挑衅的看着张大少。男人的胜负欲就是如此简单，自己认识的人牛逼，四舍五入自己也很牛叉，所以齐鸣这会儿成了他炫耀的一种资本。
　　他这话一出，就跟一块巨石砸进了水池，除了那个貌似听不懂中文的日本佬，对在坐的另外几人的冲击可不小。
　　5亿可不是个小数，饶是几人都身价不菲，没个几年功夫都做不到，这还得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但现在齐鸣一块石头就搞定了，怎能不惊。尤其是那女孩，眼睛瞪的溜圆，小嘴微张，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倒还有点可爱。
　　吴老看向齐鸣，眼里闪过一丝欣赏。齐鸣在瓷器上的眼力，他白天就见识了，没想到赌石也这么厉害，年轻人越厉害，对他这种尚有进取心的老人可不算什么好事。
　　这会提醒他，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残酷现实。
　　吴老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才重新提起精神，笑道：“小齐没想到对翡翠也这么有研究，有时间，咱们交流交流。”
　　“吴老见笑了，完全是运气。”齐鸣礼貌作答，同时瞪了眼林轩这显眼包加大嘴巴。
　　林轩撇过头，权当看不见。
　　夸完了人，吴老才又对林轩道：“本票和现金支票都行，你要是有日元，那更方便。”
　　“那您收着。”林轩上前，掏出了个支票本，刷刷两笔写好递了过去。
　　陈伟看着那张送过去的支票欲言又止，他其实也有点看好这东西，但先到先得是之前就说好的，规则如此，他也只能苦笑摇头。
　　他这会儿的心态，不少人都有过类似体验，一个东西，可能价格略贵，当时一犹豫没买，事后买不到了，反倒是牵肠挂肚，总觉得空落落的。
　　见到林轩付了钱，拿着那瓷器的日本佬也就放下了，还贴心的摆到了林轩的座位前。放好东西，日本佬也掏出了支票本，当场把那件七宝烧也给拿下了。
　　这下就剩那件最贵的双耳瓶，张大少和陈伟都皱眉看了过去。
　　林轩坐回原位，捧起东西，眼睛却时不时瞄向张大少，嘴里还啧啧有声，挑衅意味十足。齐鸣看他那样子，真是像极了小时候，穿了新衣服，就会到同龄人面前转圈圈的自己，要的就是一个，我有你没有。
　　这位张大少有点破防，冷哼一声后，就把那双耳瓶给拿了。这下他手上的东西150万，而林轩手上的东西只值80万，里头好不好还两说。
　　张大少感觉这口气总算是顺了点。
　　“小齐，不知道，你这件东西能不能转让？我可以加价到100万。”
　　就在这时，陈伟忽然开口询问起齐鸣，而且这一下子就给提了20万。张大少不屑的撇撇嘴，暗道又一个傻子。
　　吴老也看向齐鸣，想知道他是如何选择，眼前可是有个稳赚不赔的机会。
　　“陈哥，您这回问错人了，东西不是我的。您这话得问他。”齐鸣指向了林轩。
　　众人又都看向了林轩，眼见林轩不为所动，陈伟又加了一口：“120万，林小哥，不知道能不能割爱。”
　　原本心里对齐鸣的决定半信半疑的林轩，这下子反而踏实了，于是婉拒道。
　　“不好意思，其实我赌性也不小，买都买了，还是开出来再说~怎么，陈哥这是看出了点什么？要是不介意，能不能分享一下，就当给我吃点定心丸了。说实话，我现在还是挺慌的。”
　　回话的同时，林轩也在尝试套着话。
　　“切，不就是麻仓土加火石红嘛，我们又不瞎。十有八九就是后仿的。”
　　陈伟还没说话，张大少鄙夷的看了林轩一眼，插了一嘴。其实说完他就后悔了，这当众抢话可不是啥好事，不但不礼貌，还容易得罪人。他往常那也是＜岁月静好＞，大场面没少见，不会这么暴躁。
　　但是他就是跟林轩不对付，一见面就想掐那种，这才没忍住。
　　被人抢了台词，陈伟尬笑了两声，才道：“跟这位帅哥说的一样。我也是认出了麻仓土，不过我以前见过一件卵白釉的枢府瓷，那件的底胎跟这件类似。
　　我也是在犹豫要不要搏一搏，唉，到底是年纪大了，没了年轻人的那股子冲劲。说不好，这就跟一件重宝错过了。”
　　说到后头，他语气里的遗憾意味明显。他身侧的女伴主动牵起了手，水汪汪的眼神里透着安慰。
　　“陈哥，借您吉言，回头洗出来，真要是枢府瓷，我老爸又没有收藏欲望，那我第一时间联系您。”
　　林轩听着一喜，按齐鸣的说法，这至少是件元明的东西，现在又一位圈里人点出是枢府瓷，虽然里头到底是什么还不知道，但认可的人越多，开出好东西的可能性也就越大，自然值得高兴。
　　“那咱们可说好了。”
　　陈伟笑呵呵的应了声。若真是枢府瓷，放他手上好好运作，那还是有赚头在里面。
　　就在几人热聊的时候，啪啪两声掌声，吸引了众人注意，顺着声音看去，拍手的正是吴老。
　　老人已经笑眯眯的站起身，先是看向了陈伟，打趣道：“陈老弟，你都说自己年纪大，让我这老人家如何自处？”
　　陈伟笑着朝吴老拱拱手，歉意道：“是我失言了，待会儿我自罚三杯。”
　　吴老摆摆手，朝向众人，向着里间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各位，今天大家伙给我面子，大晚上的跑来。而且出手大方，三件全都买了，我也能跟那朋友有个交代。
　　帮了我这么大忙，那不留顿便饭可说不过去，我已经请人备下了酒菜，还请赏个脸，就当给我老头一个机会，谢谢大家了。”
　　吃饭嘛，又是到饭点，大家伙儿自是不会推辞，几人客气两句，就跟在吴天丰后头，走向了餐厅。
　　至于那几件东西，则是默契的被留在了茶几上，反正在人家里也丢不了，饭后再拿也不迟。
　　一顿饭，觥筹交错，由于第二天还有正事，大家都没多喝，但都是混收藏圈的，共同话题自然是少不了，所以也算的上是其乐融融。
　　就连林轩和张大少这对冤家，也没拌嘴破坏气氛。

第 ３８９章 半张先生
　　大概是2个多小时后，饭局结束，几人一一向吴老爷子告辞离开。
　　在回酒店的车上，齐鸣终于是有机会，问起了那位张大少的来历。
　　“小林子，那张大少什么来头，你俩怎么跟斗鸡似的，一见面就掐成那样。”
　　林轩扬了扬拳头：“你丫才小林子呢！老头子这么叫也就算了，你也凑热闹是吧，信不信我捶你！”
　　示威结束，他才幽幽的道：“那位张大少全名叫张空青。是张景明的儿子，这人你应该知道吧。”
　　齐鸣点点头，这名字听师傅提过，这位自身画技不俗，是华夏中生代里比较有名的画家。
　　“这张景明除了是画家，其实还是国内知名的书画鉴定专家，他们家算是诗书传家，年轻的时候就有个外号，半张先生。因为他鉴定书画，只要看半张。
　　开始这也就是个行里人打趣的雅号。但那时候年轻气盛，年轻嘛就容易飘，为了名副其实，他还真就只看半张。
　　后来有人就利用了他这看画只看半张的习惯，做了个局，狠狠坑了他一笔。他这才改了习惯。而且自此之后，他就闭关，等再出关的时候，练出了一身画技不说，鉴定实力更胜一筹，虽然不再只看半张画了，但半张先生的名头却是更响亮了。
　　我跟那小子不对付，是之前我爹和张景明在一副古画的鉴定结果上有分歧，那时候也就十几岁，自然向着自家老子，所以我俩也就互相看不顺眼。
　　他们老一辈倒是看的开，结果出来后，一笑泯恩仇，但我俩气性大，反而是越来越看不顺眼，最后就变成今天你见到的，见面就掐了。”
　　解释完，林轩就开始甩锅：“我觉得，我俩掐怪不到我。你瞧那娘们唧唧的，哪像个男人，简直给华夏男人丢脸。”
　　齐鸣笑笑，不做评价，他倒是对那位张景明很感兴趣，喃喃道：“半张先生，啧啧，听着就挺拽啊，话说我师傅有没有什么霸气外号？”
　　林轩回忆了下，摇了摇头：“貌似没有。你要对张景明感兴趣，明天就能见到，他比他儿子要好相处不少。嘿嘿，我现在比较好奇，张大少回去要是发现了那件东西是个搬山头的货，该是什么表情，哈哈哈，想想就有趣。”
　　齐鸣见他那副贱兮兮的表情，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心下感慨，男人啊~这该死的胜负欲。
　　第二天，奈良国美博物馆，齐鸣还真见到了那位半张先生。
　　这位张景明，从发型到穿着，打理的一丝不苟，是个帅大叔，气质儒雅温和，脸上似乎自带笑意，毫无攻击性，一看就是很好相处那种。
　　从这位的样貌上看，张大少如今的帅样，虽然有后期修饰的功劳，但底子肯定也不差。
　　齐鸣和林轩下车后，就见到这位站在博物馆门口跟人寒暄，那位张大少跟在自家老爹身边，长身而立，低眉顺眼，一副谦逊晚辈的模样。
　　大概是昨天坑了人家儿子一把，张景明又是跟他老子一个级别的存在，所以林轩见到这位后，就有点怂。
　　他拉了把齐鸣，让齐鸣站到了外侧，自己则躲到另一边，和齐鸣并肩走，想用这办法躲开张景明的视线，混进博物馆里。
　　只是做鉴定这行的，这眼神都不差，才走了两级台阶，就被张景明给注意到。而张大少，更是一改之前乖巧晚辈的人设，朝着林轩怒目而视，恨不得下一刻就要撸起袖子过去理论。
　　昨天，他花了全场最高价，拍下双耳瓶，拿回去送到自家老爹案头前的时候，还想着能落个好。谁料，挨了一顿批。
　　张景明擅长书画是不假，但瓷器上的眼界也不低。所以一上手就发现了瓷器画片上的修补痕迹，仔细一看又被他找到了那只断耳修补的错漏，这顿批张大少挨的一点不冤。
　　但张大少事后一想，当时他其实也存疑，所以没第一时间下手。事后是受了林轩的刺激，才一昏头就交了钱。所以这次林轩至少要占4成责任。
　　旧怨未了，又结新仇，张大少见到林轩岂能不恨，没直接冲过来扇两巴掌，那也是看在自家老子在场的份上。
　　“小林子~别走这么快啊。”
　　就在齐鸣和林轩肩并肩打算快步冲过门口时，张景明叫住了林轩，这下子连带着齐鸣也只能跟着站定。
　　“张叔，您也在呐。”林轩挠挠头，尬笑的打了声招呼。
　　张景名朝他笑着点点头，随后看向面前原本热聊的对象，歉意道：“不好意思，秦先生，我这正好遇到了一个后辈~你看~”
　　“张先生，那您忙，我就先进去了，咱们回聊。”
　　那个姓秦的男子，闻弦歌而知雅意，很上路子的自行离开，临走时还朝齐鸣两人点头致意。
　　送走了友人，张景明看向了林轩，脸色稍沉，只是他气质太过儒雅面相偏软，所以就算拉下脸，也没什么威严感。
　　“小林子，咱们两家也算是世交，出门在外，你跟小景，不说互帮互助，挖坑是不是就过了。”
　　林轩连连摆手，这事儿做了也不能认。
　　“张叔，您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什么挖坑？没有的事儿。您可别听人胡说。”
　　“还说没有，昨天要不是你！”
　　张大少一听林轩反驳，一下没忍住，就想站出来对峙，却被自家老子伸手拦住。
　　张景明叹了口气，语气放缓：“小林子，这次你也算让这不成器的小子吃了亏，有啥气也该消了，今天看在我面子上，以前不管发生什么都就此揭过，一笔勾销，你俩握手言和，怎么样？”
　　“爸~”
　　明明是自己吃了亏，现在却要握手言和，张大少感觉这就是认怂，他丢不起这份，当即就要反驳，却被张景明一个眼神把到嘴的话给瞪了回去，更是不情不愿的伸出了手。
　　林轩也不好驳了这长辈面子，伸手重重一握，语气乖巧的应声：
　　“嗯，张叔，我都听您的。”
　　张景明笑笑，处理完了这俩小辈的矛盾，他才看向了齐鸣。
　　长辈在前，齐鸣很是恭敬的做了下自我介绍。几人就这么在门口寒暄几句，齐鸣倒还好，林轩待着实在不自在，便出声告辞。
　　目送两人走进博物馆，张大少皱着眉头，贴到父亲身边，抱怨道：“爸，凭什么咱们低头服软啊！明明是那小子设局坑我~”
　　张景明冷冷瞪了他一眼：“设局，你有什么证据？再说，就算是他设局，你还傻乎乎的往里跳，能怪谁~好好想想~”
　　说完，他也走向入口，不再理会这孽子。平心而论，他也不想出面调和，小辈间的矛盾，长辈下场就已经输了，但昨天这双耳瓶算是提醒了他，自家儿子比不过啊！
　　既然比不过，那就得认怂，最好还能玩到一起去，否则哪天人家真有心算计你，那只会吃更大得亏。就好像昨天，一个瓶子亏几十万，听着不少，但这在古玩圈里，也就是毛毛雨。
　　哪天做个局，坑掉你的万贯家财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他在的时候还能帮着兜底，的有一天他不在了呢？
　　博物馆里，齐鸣和林轩已经到了展馆，今天主要做书画，所以卖家干脆将所有商品挂在了场馆里，供人随意参观挑选，规矩则和昨天一样。
　　看中了取下价签，拿去柜台结账即可，也算是先到先得。
　　“就像你说的，这位半张先生还真挺好相处。”
　　一幅对联前，齐鸣一边看着这件书法作品，一边感慨了句。
　　“呵呵，他可是圈里出了名的好好先生。人缘好的很，所以谁都给几分面子。”林轩回了句，只是语气有点古怪，显然对这种八面玲珑的性格不算欣赏。
　　
　　“提他做什么，看看，这梁启超的字怎么样？有没有一眼？”
　　林轩也不想在这事上深聊，将话题转到了面前的对联上。
　　齐鸣望气术一开，贵气有，年代也对，但他之前也没见过梁启超的作品，所以也不确定他的字到底有多少贵气才算真品。
　　好在，这问题不难解决，因为现场不止一幅梁启超的字。
　　下一幅还是梁启超的一幅对联，再往后，是梁启超的一件横幅，再往后是信笺，诗句，落款都是梁启超，或者是他的号：饮冰室主人。
　　齐鸣简单统计了下，这儿居然有二十多件梁启超的书法作品，用望气术比对后，他能断言，这些居然都是真迹，无一赝品！

第 ３９０章 打窝式卖字
　　“呦呵，这卖家是想用梁启超的作品打窝吗？一次性放出这么多?”
　　林轩跟在齐鸣身边，也大概数了数。虽然说梁启超算不上书法家，但那个时代的文人，这字几乎是从小练到大，水平绝对吊打国内那些个书协会员。
　　而且，作为华夏近代的知名人士，能在一个地方，一次性看到如此多的作品，那真的是相当炸裂。不只是他俩，不少人都在这一片区域流连。
　　从这些买家表现出的震惊来看，卖家这一步棋，那是真的高，这兴趣和热情，一下子就被吊了起来。
　　“梁启超的东西多，也不奇怪。”
　　齐鸣带着林轩大致扫了圈，最后停在了一幅十三言联立轴前，以贵气衡量，这幅对联是现场梁启超作品里最好的一幅。
　　
　　而且这还是幅极其精妙的龙门对。内容就两句：楼上几日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西窗又吹暗雨红藕香残玉簟秋。
　　不过这两句里，分别集李清照《念奴娇》、秦观《踏莎行》、姜夔《齐天乐》、李清照《一剪梅》的词句而成，意境相合，含意幽微，从中也能看出梁启超文学造诣之高。
　　“这话怎么讲？”
　　林轩看着这副对子，也是连连点头，但却不知道齐鸣刚刚那话的意思。
　　齐鸣解释道：“戊戌变法失败，梁启超是在日本大使的帮助下，才逃脱了清朝的追捕，最后还是坐着日本的军舰，躲到了日本。
　　他在外流亡14年，大半时间是在日本度过，还给自己起了个＜吉田晋＞的日本化名。按照这段史料上来说，他的作品大量出现在日本，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擦，梁启超不会是汉奸吧~”林轩瞪大眼，一脸惊诧，梁启超流亡日本他知道，但坐着日本军舰去的，是头一回听说，这要说没什么勾勾搭搭的，那谁信。
　　“那不至于~”
　　齐鸣摇头否定：“戊戌变法，说白了就是学日本的明治维新。康有为就曾向光绪帝提议，让当时卸任了日本首相的伊藤博文，担任清朝客卿，指导变法。
　　从这一点上看，梁启超和康有为都算是对日本有好感的那一批，日本人为了自己利益，保下他们也无可厚非。
　　而且，你看看梁启超的那些后人。长子梁思成，建筑学家。次子梁永年，历史学家，四女梁思宁，参加的新四军。五子梁思礼，火箭专家，中科院院士。
　　从他教出的孩子，也能看出，这位的人品和爱国情怀，肯定是没问题。”
　　其实，戊戌变法里，齐鸣最认可的还是谭嗣同，据说清朝抓捕时，梁启超和谭嗣同就在一起。当时有人偷偷通知他俩后，梁启超选择换上女装狼狈出逃，谭嗣同则是毅然赴死。
　　还有那句“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读书那会儿，看到就要热血沸腾。至于戊戌变法的领导者，康有为，呵呵，那就是个笑话。
　　这老登儿，学着刘备搞衣带诏，走到哪骗到哪，顺便还娶到哪，日本女人，美国女华侨，华夏女学生，一个没少，玩的挺花。
　　他一共6个老婆，除了原配跟他年纪相仿，剩下5个嫁给他时，1个19岁，4个17岁，而且还都是他50多岁后娶的。
　　关键，这人对外提倡的还是一夫一妻制。儒家的那套不要脸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嘿，来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齐鸣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门口的张景明已经走了进来，离两人也就十几米远，瞧他走的方向，貌似是朝他俩这来的。
　　“嘶~”
　　被齐鸣一提醒，林轩也是发现了，他吸了口冷气，他是真挺怵这位前辈的。于是他伸手飞快的拿过面前这幅对联的价签，而后拍了拍齐鸣手背示意快走。
　　齐鸣心下好笑，但还是跟上，一路上，林轩顺手把价格合适的梁启超作品的价签都拿了。这位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书法家，但名声大，字也写的好看，国内还是很有市场的。
　　“呼~”
　　绕过了两个弯，等那张景明彻底没了影，林轩松了口气。再一看，两人正好走到一个T字形路口。
　　“要不分头看？要是有中意的，咱们再碰头，这样也快点。”林轩提议道。
　　齐鸣自然是没意见的，主要他也不想再遇到张景明时，再被拉着跑，就跟做贼一样。
　　于是两人一左一右，开始分头。
　　齐鸣书画鉴定的水准上，是不如林轩，但有望气术在也不怕打眼吃药，一路走，一路看，居然遇到个熟人，昨晚才见过的陈伟和他的小女友。
　　两人正在一幅画前停留，从侧面看，陈伟一只手摩挲着下颚上的胡须，眉头紧皱，做沉思状，一脸的凝重，似乎是遇上了什么难题。
　　而被他牵着的女孩则是转头四顾，眼里全是好奇，她也是第一时间发现了齐鸣。
　　原本齐鸣并不想过去打扰人家，而且他也没当电灯泡的兴趣。但现在被看到了，不打声招呼就不合适了。
　　“陈哥，怎么？看到了个好东西？”
　　齐鸣笑着走上前，招呼道。
　　“东西是好东西，但就是琢磨不准，正好你来了，给我参谋参谋。”陈伟大大方方的拉过齐鸣，带到画前，一点都不担心齐鸣跟他抢。
　　“徐悲鸿的啊～难怪陈哥你走不动道呢～”
　　齐鸣走进后，一看，面前的是一幅尺幅颇大的水墨镜心，题识是：辛巳中秋，悲鸿写于槟城。
　　换算成阳历计算，辛巳应该是１９４１年。而这槟城指的其实是马来西亚。
　　
　　齐鸣瞄了眼价签９５万美金，折合下来６００万，不算低了。
　　徐悲鸿是画马出名，但他学贯中西，花鸟人物也都是他的强项，而且也都有拍出数千万的拍卖记录。
　　面前这幅，画的是喜马拉雅山的灵鹫。徐悲鸿曾经受印度诗人泰戈尔的邀请，前往印度国际大学讲学，两人当时还结伴游历了喜马拉雅山麓的大吉岭。
　　也是在那，徐悲鸿见识了高大慓悍的野马，和这种气势雄伟冷冽的灵鹫，留下了不少写生作品。
　　而这幅画从落款上看，这幅画是他从印度回国，借道马来西亚至槟城时，应挚友“兰庐”主人之请而作。
　　作画风格，款印，落款的字，都看不出破绽。作画时间也和徐悲鸿的人生轨迹吻合，要这么看确实没什么问题。但卖家的开价就很值得说道了。
　　这要是真品，以这幅画的尺幅和水准，那绝对能到２千万左右。但出价６百万，又让人觉得卖家也不是很自信。
　　也就这么会儿功夫，这幅画周围已经来了七八号人，因为齐鸣和陈伟先到，占了地利，所以他们只能在稍远的距离观看。
　　齐鸣现今的水平，想鉴定这，那实在是太高看他了，没办法还是上望气。只是瞄上一眼，真假就已经有了结果，贵不贵的且不谈，年代就不对。
　　从岁气反馈的信息，这画做成的年代，比他还小。
　　“陈哥，周围人多，要不咱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再聊～”齐鸣凑到陈伟身边，小声提议道。
　　“啊，这～”
　　陈伟目露迟疑，周围这些人可是虎视眈眈，这要是一走，可能就没他什么事儿了。而且齐鸣一说换地方聊之后，他其实也就反应过来，齐鸣不看好这幅画。
　　犹豫片刻后，陈伟还是点点头，牵着女友，跟在齐鸣后头，去了一侧。
　　他让开位置的一瞬间，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快步上前，占住了位置。

第391章 九成宫醴泉铭
　　“陈哥，这画我觉得有点问题，慎入啊～”
　　齐鸣拉着陈伟走到了个人少僻静点地方，开口便说了自己的判断。
　　陈伟眉头一凝，虽然心里有所预料，但真听齐鸣这么说了，他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他身边跟着的小女友，也是眨巴着俩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个看着面前这个，貌似比她也大不了几岁的青年。
　　自从跟陈伟交往后，她也跟着见识了不少所谓收藏圈里的人，不说各个七老八十吧，但像是齐鸣还有林轩这么年轻的，也是第一次见。
　　她奇怪，面前这年轻人哪来的底气，在陈冲这种业内前辈面前，指点江山。
　　“小齐，这画也给我一点点违和感，但这里头的利润实在不小。而且不管布局还是笔法，就是瞧不出问题，能给说说嘛？”陈冲眼角的余光又瞄了瞄那处人头攒动的景象。
　　那画就像是鱼钩上的饵，不停的抓挠着他，要不问清楚，让他就这么放弃，他怕是后面几天都睡不好了。
　　“要说问题，我这还真有个不算问题的问题。”
　　齐鸣斟酌着解释道：“1939年，算是国内抗战最艰难的日子，不少有钱有名望的都出国避难。
　　正好那时候徐悲鸿受邀到印度，既是开画展筹钱抗日，也是借机躲避战火。后来太平洋战争爆发，印度也正式参战，他便离开印度，由于当时咱们国家的沿海港口都被日方占领。
　　所以，他借道去了马来西亚，他在马来西亚一直呆到1942年，日本入侵马来西亚，他才离开，随后经过缅甸回云南。这画上落款1941年，年份上确实没错。但我注意到一点。”
　　陈伟知道重点来了，眼神变的认真起来。
　　“陈哥应该也发现了，这画用的是地道的安徽泾县宣纸。那时候画家都讲究，笔必须得用湖州的湖笔，纸也一定要是安徽的泾县老宣，有的画家甚至要精确到堂号。
　　从时间上算，徐悲鸿到马来西亚时，已经在印度呆了一年，他随身能携带多少宣纸？更何况，按照零星的记录，他在印度的一年里作画和练习的数量可不少。
　　那时候可不像现在，四通一达，缺什么叫个快递就行，从他离开国内，到画这幅画，差不多２年时间，他手上还有这么大尺幅的正宗老宣就很奇怪了。陈哥您觉得呢？”
　　“这～”
　　陈伟面露迟疑，这年头什么都要看数据。齐鸣一个个时间节点报出，极大的增加了说服力。他身边的女孩也是小嘴微张，一脸惊讶，暗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
　　“小齐，你这真是博闻强识啊。”
　　陈伟伸出拇指，比了个赞。
　　“我大学和研究生就是学这个的，也就知道的多点。”齐鸣谦虚的笑笑，又再加了句：“其实，这理由挺牵强，万一人家带的足够多，或者有门路在国外找到呢。
　　我觉得假，最重要的还是靠感觉。曾经有幸上手过几幅徐悲鸿的真迹，那画看着，跟真迹比差了那么点意思。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粗浅见解，陈哥你当个参考就行，都说不准的。”
　　这话他说的那也是掏心掏肺了。事实上，纸张这借口，就是他临时编的。
　　马来西亚，印尼那块，其实就是徐悲鸿的自留地。他出身贫寒，当初能留学法国，靠的就是一众南洋华人富豪的资助。
　　此后徐悲鸿更是学郑和，７次下南洋，留下了大量作品，数量之多仅次于国内。南洋人还把徐悲鸿在南洋的这段经历当成是一件光彩的事。
　　以此判断，南洋的友人一定是深知徐悲鸿的作画习惯，预先准备好安徽老宣纸，是完全有可能的。
　　要说前头扯的那一段史料，还有点牵强，那这最后一句凭感觉，对陈伟的杀伤力反而更大。他混迹这行多年，深知，很多古董那就是假赛真，假的做的比真的还像真的。
　　这种情况下，对高手来说感觉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小齐，这次多谢了。哪天去了魔都，一定要通知我一声，到时候再好好感谢。”
　　“那一定。”
　　两人客套了两句，就此分开，都是聪明人，谁都没提结伴一起。
　　毕竟目前只能算数面之缘，交情没到那份上。而且真要一起的话，这要是同时看上了一件，那算谁的？到时候谁都不好做。
　　告别陈伟，齐鸣自顾自的在展厅里逛了起来，周围一个个脚步匆匆，深怕走慢了就会错失宝贝，而他这不急不躁，悠闲惬意的样子，像个普通游客，反倒显的异类了。
　　大概是没挑对地方，他这一路上也没见到什么好东西，就算有两件能上眼的，这价格拿回去也没什么赚头。
　　没办法，他只能照着原路返回，原本还以为会撞上林轩或者陈伟，没想到最先碰上的居然是张大少。
　　那是在一幅长卷之前。
　　这幅卷的名字是九成宫醴泉铭，是一篇文章，足足1200多字，作者是唐太宗时期的名丞：魏征。
　　这篇文章，齐鸣也就在历史书上看过标题，没见过全文，所以现场见到后，就有了点兴趣，便凑上来看了看。
　　文章讲的内容其实很简单，概括起来就是：隋炀帝杨广劳民伤财修建了仁寿宫，后来天下大乱而荒废，唐太宗即位后，命人修缮改名＜九成宫＞。宫殿落成，唐太宗来这儿避暑的时候，发现了一口清泉。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但跟皇帝扯上了，那就不简单了。发现了这口泉后，史书上有名的谏丞魏征，整整写了1千多字，把唐太宗给从上到下夸了一遍，从文治武功到勤俭节约。
　　齐鸣很想吐槽，要真节约，干嘛翻修这宫殿？难道不要钱的？
　　当然这篇文章也没那么俗气，魏征从发现清泉这么件小事上引出“天子令德”的观点，强调唐太宗乃是天命所归。有玄武门事变那一出，这话算是说到唐太宗的心尖尖上。
　　所以，唐太宗看后很高兴，命大书法家欧阳询，重新誊写，再让人刻碑，立在九成宫前，昭示天下。
　　因为出自欧阳询之手，这篇《九成宫醴泉铭》被称作天下第一楷书，正书第一。后世把它作为书法练习的范本，只要是有名有姓的书法家，都会照着练。
　　从这文章也能看出，历史书上对魏征的描述，多少也是带了滤镜的，骨头也没大家想象的硬，这拍马屁的功夫那也是杠杠滴。
　　不过，面前这卷书的作者，骨头是真挺硬。
　　书卷落款是启美，这位原名文震亨，苏州人，是文征明的重孙子，继承了文征明的书画技艺，是晚明知名书画家。
　　说他骨头硬，那是因为他当官时，就敢跟九千岁魏忠贤对着干。而等满清入关，推行剃发令的时候，作为地方上的名人，他投河抗议。
　　投河之后，被家人救起，但老爷子是真的顶，回家后就绝食，最终活活饿死，也算是没辱没文姓的名头。
　　“齐先生，是看好这卷书？”
　　就在齐鸣认真欣赏的时候，一个声音幽幽从身侧传来。
　　他侧头一看，居然是张大少。

第392章 炼狱图
　　打从认识这位张大少起，他可没给过自己什么好脸色，那副用身体挡他视野的小气样，齐鸣那也是记忆犹新。
　　虽然刚刚在门口，张景明亲自下场调解，弄了一出一笑泯恩仇的戏码。
　　但这年头的年轻人，心气高，戾气重。
　　齐鸣可不觉的，几年的恩恩怨怨，真能那么轻易的化解。这会儿对方主动搭话，倒是让他有点不知道如何接招了。
　　“昨天是我孟浪了，家父已经过了，还请齐先生勿怪。”
　　张大少目光直视面前书卷，却是淡淡的说了句软话。
　　“张大少客气了，咱们这也才是见的第二面，没什么怪不怪的，至于这画，我就是看字不错。您要是看好，请便。”
　　不谈自己和林轩的交情，就冲自己是杨朝明徒弟这一点，他的屁股也不能坐歪。因而他并不想跟这位深交，主动转移了话题，并且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文震亨的字，在国内拍卖上也是有过超百万的成交记录。这篇《九成宫醴泉铭》布白匀整，字距、行距疏朗，字体工整，也是难得的佳作。
　　但它有俩缺点，一是价格，10万美金，这价格不算低了。文震亨毕竟不是他太爷爷文征明，名气没那么大，作品的价格不稳定，想出手有一定难度。
　　其次是一个致命缺陷，那就是这幅长卷上多了一个“西楚王孙”的朱印。
　　这印章在收藏圈子里很有名，它的主人叫项元汴。北京商报曾如此评价他：明代之后，凡稍涉猎收藏者，没有不知项元汴的。
　　像是《富春山居图》，《女史箴图》等等，当今存世的明朝以及明朝以前的书画上，基本都有他的收藏印，甚至乾隆都是他的粉丝。
　　但是项元汴是明代万历时期的人，而这幅字的作者文震亨则是明末的，这里头差了几十年。
　　齐鸣用望气术看了，年代没问题，贵气也浓郁，大概率是真迹。但不知道哪个外行人，为了抬升这字的价值，又特意搞了个假印上去。
　　可惜了，字是真字，但这不低的开价加一方假印，瞬间打消了他的购买欲望。
　　张大少站在边上看了看齐鸣，眼见他确实没有拿下的意思，他便毫不客气的取下了价签，随后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开口给解释了句。
　　“我见过文震亨的真迹，这字没什么问题，就是这印章有点碍眼。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把印挖了就行，200多年的东西，有个破洞才合情合理，对吧~齐先生~”
　　齐鸣眉头挑了挑，没做声。这话里意思，是要拿出去蒙人了。
　　昨天眼见他在林轩手上吃亏，齐鸣对他是打心里看低了一筹的，但现在这谈吐间就将自己化身棋手的架势，倒是他小瞧了对方，这位绝不是什么绣花枕头。
　　话落，张大少甩了甩手上价签，招呼了声“回头见”后，扬长而去。
　　“呵~”
　　齐鸣看着他背影轻笑一声，倒是让他装到了。
　　送走张大少，他又简单转悠了一圈，也开始变得兴趣索然起来，跟瓷器比起来，这家博物馆拿出的书画作品要低上不止一个档次。
　　按照林轩告诉他的，这家博物馆这次销售藏品，一大目的就是回笼资金，调整展品风格，往后的精力集中在东西方画作上。
　　所以书画上质量低点，也就不奇怪了。
　　“嗯？”
　　就在他打算直接去找林轩汇合时，开着望气术的视野里一抹极其浓郁的紫色一闪而过，齐鸣立刻撇过头，看向紫气的源头。
　　走进后，他又心里好奇，不是说调整藏品，风格，怎么把这种一眼就是西方画作的东西给拿出来了。
　　
　　这东西，岁气有小200年，贵气也浓郁，要找个东西对比，跟他手头那尊石叟佛像差不多一个级别。
　　再看看价格2万美金。
　　齐鸣瞬间就反应过来，漏，这是个大漏。但这画上无名无姓，他现在华夏字画都还没研究明白，就更别说这种西方作品。
　　以他现在的水平，也就能分辨这是水彩画，不是油画。
　　虽然他说不清这画来历，也看不出好在哪，但这种大漏怎么能错过，等不及通知林轩，他就把价签给拿在了手上，落袋为安。
　　有了这个收获，他的兴致又被提起来了点，再次扫视周围，就在这画的左边一米多远的地方，又看到一幅。
　　只不过这次是幅油画，吸引他的也不是它的价值，而是画面。
　　这幅画的背景是一片赤红仿佛燃烧的山脉，山势陡峭，山石狰狞，山上纵横的沟壑里冒着赤红色的光，就好像有岩浆在里面流淌。
　　山脉间的一条小道上，一个个骨瘦如柴的浅棕色皮肤的小人佝偻着背，神色痛苦麻木的托举着几乎和他们体型相仿的箩筐，排成一个长队，从山里走出，延绵纵横，看不到头。
　　在他们的脚边是一个个狰狞的骷髅，他们的头顶则是一团团漂浮在人形的黑雾，似乎是一个个亡灵。这些亡灵眼神幽深空洞，目光低垂的看向下方。
　　顺着他们视线望去，是几个衣着华丽，手持着皮鞭或长枪的白人男子。
　　如果说刚刚那幅水彩画，一片安静祥和，宛如西方的一处世外桃源，那面前这就是片人间炼狱。
　　这种强烈的反差和视觉冲击，让齐鸣都忍不住驻足。
　　“嘿~看什么呢~”
　　“嘶~你丫下手能不能轻点，没轻没重的。”
　　齐鸣抽了口冷气，伸手打掉肩膀上的那只手，抱怨道。都不用看，来人肯定是林轩，现场也就他能作出这种亲近的动作。
　　“呦呵，这画，够吓人的啊~”
　　林轩看着面前这幅油画也忍不住感慨了句。人嘛都有好奇心，那种反差大的，或是超出自己认知的东西，往往更抓眼。
　　“对了，我刚刚拿下一幅画，虽然看不懂，但应该有些年代，你要不要看看？”
　　齐鸣伸手拉了他一把，走到刚刚那幅水彩画前。
　　“我哪看的懂啊~”
　　林轩一摊手，西洋画他没一点研究，叫他也是白搭，于是他开口问道：“这画多少钱？”
　　“2万美金~”
　　齐鸣将价签递给他。
　　结果林轩却没接，一脸纠结的道：“这么贵，那怕是，收不了~”
　　“收不了？”
　　“嗯~”林轩肯定的点点头，无奈的道：“这次我老爹给的预算就是1千万，昨天的瓷器，还有刚刚我淘的书画，全部加起来就去了800万。
　　明天还有杂项场，总得留点预算吧。咱们这是出差，总不能最后让我掏自己零花钱往里头垫啊~”
　　“真不要？”
【厌世小说中转站一九四八三二四零九二】
　　齐鸣又问了遍，这会儿他心里其实挺高兴，林轩要不收，那这大漏可就是他的了。
　　“你要真看好，你就拿着吧。”林轩又转头瞄了眼那画，外国人也不兴在画上留个提拔啥的，他是真看不懂这画的出处。
　　而且做生意，求的是个稳，尤其是古玩这一行，打从他进博古斋那一刻起，不管是自家老父亲还是店里的师傅，就提点他一句：
　　“赚自己认知范围内的钱。切莫冒险。”
　　而且已经在齐鸣的怂恿下收了一件挂袍的瓷器，再去收一件自己都不清楚来历的水彩画，回去不好交代。他是信任齐鸣的好运，但总不能拿店里的钱去冒险。
　　“那我收下了啊~”
　　齐鸣做势将价签收进口袋，但想想还是又加了句：“算了，这件不算店里的，算咱俩个人出资，一人一半。回头要是好东西，利润也一人一半。”
　　他目前的人脉，还有鉴定相关知识，大部分靠的都是杨朝明的提携。这次能来这儿，也是托了他老人家的福。
　　再加上，他跟杨家走的近，这画要是宝贝，总会流传出来，到时候被林轩知道了，那说不定心里就会有点疙瘩。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眼界也高了，犯不着为了这点东西，在好友和长辈间产生龃龉，所以还是决定拉上林轩，就跟赌石时拉上孙虎一样。
　　“嘿~你小子，是要拉着我分摊风险啊。算了，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林轩玩笑一句，说着掏出手机，转了7万华夏币给齐鸣。转完帐，他又走回了刚刚那幅炼狱图前，兴致勃勃的问道。
　　“刚刚看你对着这画发呆，这有什么特别的。”
　　比起那幅随处可见的风景画，林轩对这种炼狱图更有兴趣。
　　“没什么~”
　　齐鸣一边打开手机，点击收款，一边道：“就是想到了曾经看到过的一篇论文。”
　　“论文？”
　　“对~要是按照论文的说法，大明朝就是因为画上的这座山才亡的。”

第 393章 波多西
　　“你丫的别信口胡诌啊。我眼睛又没毛病。这山是哪座山我是不知道，但肤色我能认识，这些棕色的皮肤的，看发型装饰，明显是印第安人一类。
　　这些衣着华丽的，不看肤色，只看服装风格，和他们手上拿的武器，也能看出，那就是中世纪的白人。你跟我说，大明朝，是因为一座外国的山灭亡，那就有点太扯了。”
　　林轩一脸＜你看我像是傻子嘛＞的表情，看着齐鸣，语气也是充满了质疑。
　　“那你说，明朝因为什么灭亡？”
　　齐鸣没有反驳，凑近那幅炼狱图，仔细查看，顺带瞄了眼价签＜2千美金＞，他伸手就给拿在了手里。
　　国内市场上能见到的，不管油画还是水墨画，内容都是一片太平，像是这种描绘苦难的确实不多见，所以，即便这画没什么贵气，他也想收下，挂书房里看看也是不错。
　　“这原因可就多了。外有清军扣关，内有李自成，张献忠的农民起义。朝廷内部，还有东林党的阳奉阴违，甚至气候上还有小冰河时期造成的粮食减产，只能说明朝够倒霉，全给碰上了。”
　　林轩学的是考古，一些细节的史料史实知道的可能不如齐鸣清楚，但大方向绝对不会错。
　　而且，明朝作为封建社会最后一个汉人王朝，300年里，不和亲不纳贡不称臣不割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种气魄，在21世纪的今天，还是吸了一大波粉丝的。
　　在这些个自来粉的宣传下，看过的人都知道，大明朝的灭亡，不是汉族文明的失败，而是时运不济。
　　“你还是先看看这座山吧~”
　　齐鸣没有直接强辩，而是招招手，示意林轩走近些。在价签旁是一个巴掌大的卡片，上面用中日英三种文字，描述了这幅画的背景来历。
　　“地狱之门~”
　　林轩喃喃的念出了这幅画的名字。
　　按照简介上说，这幅画描述的是16世纪，西班牙殖民者在南美洲发现了一座巨型银矿：波多西银矿。随后这些殖民者胁迫着当地的印第安土著，开采银矿的故事。
　　在开发的的近300年里，前后有800万印第安人死在了这座山里，发展到最后，印第安人会在孩子出生后，确认性别，如果是男性就直接掐死。
　　他们宁愿亲手杀死自己孩子，也不愿送去挖矿。地狱之门的称呼，实至名归。
　　看完了这画的简介，林轩算是知道，这山不是什么无名无姓的山头，但要说国外的一座银矿和明朝灭亡牵扯在一起，还是不大信。
　　齐鸣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便也就不卖关子，他开口问道：“张居正改革，你肯定知道，他死后，改革基本被废除，只有一条被完好的保存了下来。”
　　“一条鞭法。”
　　不待齐鸣公布，林轩就抢答道：“这一条，我懂。说白了就是废除了以前的实物缴税。老百姓将要缴纳的税赋和徭役，折合成银子上交。”
　　齐鸣点点头，却是笑着反问：“张居正改革以前，不只是明朝，唐宋元，征税主要征收的就是粮食布匹。
　　这种征收，损耗大，运输不便，地方上也容易产生贪腐。这缺点咱们都知道，那你觉得，为什么李世民，赵匡胤，朱元璋，朱棣，这些个历史上的明君，不一早就用银子代替粮食来收税？”
　　“你这话问的，我很怀疑，你的硕士文凭是捡的。多简单的一件事儿，咱们国家从来就不是产银大国，银子在明朝以前也不是主流货币，老百姓手上没银子，拿什么交。”
　　林轩正为自己对答如流而骄傲，但说到最后，目光却再次落到了画上，指着画犹疑道：“你的意思是，那些银子都来自这儿？”
　　“对~你可别以为，波多西银矿就只是一座普通的银矿。咱们国家银矿的平均含量是每吨矿石，含银200到300克，差不多就是百分之2到百分之3。
　　而这座银矿，当时的含银量是百分之40。一块石头，半块就是银子。说直接点，这就不是什么矿山，这就是座银山。它产量最高峰的时候，大概是2.5万吨，占到世界银子总量的一半。全人类几千年的开采也就和这座山相当。
　　而当时，明朝的瓷器，布匹，茶叶，在世界上那都是奢侈品。从这儿开采的银子通过贸易，源源不断的送进了大明。”
　　“那这也跟明朝灭亡扯不上关系啊~”林轩还是不懂。
　　“关系很简单。明朝灭亡，换个说法就是政府没钱，破产了。像是攻破北京的李自成，他以前就是个邮差，算是公务员，人家造反，单纯是几年没拿到工资，活不下去。
　　还有张献忠，出身是农民，因为政府没钱，只能加税，老百姓活不下去了，才起义。这么说你同意吧。”齐鸣问道。
　　林轩琢磨了下，点点头。
　　“波多西银矿开发到后期，也渐渐枯竭。西班牙手上的银子也变少，加上英国和西班牙开始竞争海上霸主，大量银子用于自身军队。
　　同时，两强相争海上航线不再安全，这俩国家的军队，一出海就成了海盗，直接打劫对方船只，这么一来流入大明的银子短时间内减少。
　　物以稀为贵，市面上的银子变少，那有钱的人第一时间就会屯银。这样一来，流动的银子进一步变少，而因为张居正的改革，老百姓又需要银子来交税，你觉得后头会发生什么？”
　　“土地兼并~政府收不到钱。”
　　林轩双眼一睁，喃喃道，他是没想到这还真被串联上了。在明朝，真正交税的是自耕农，官员士绅是享受税收减免甚至免税的。
　　老百姓没钱交税，只能将土地挂靠或者卖给这些地主，这也就是所谓的土地兼并。这么一来，大地主越来越有钱，但能交税的地越来越少，政府反而变穷。
　　而在明朝末期，大地主，大富商，其实就是东林党代表的那一批人。这么一想，林轩忍不住又是一声“靠！”，这丫的又给联系上了啊。
　　齐鸣也似乎知道他想的，笑道：“现在有人说＜九千岁不死，大明不灭＞，虽然扯了点，但还是有道理的，这阉货确实不是个东西，但他有个优点，那就是搞钱。
　　他当权那几年收盐税、茶税、矿税、海税，逮着地主豪绅，一顿薅，却没给老百姓加税。这些钱，很大一部分都被投进了和清军对峙的辽东前线，和赈灾上。
　　那段时间明军压着清军打，还不就是仗着有钱。
　　等他一死，东林党上台，崇祯压根就搞不到钱，还被忽悠着把魏忠贤搞起来的商税，都废了。为了填补空缺，反而向老百姓收税，这最后结果你也在史书上看到了，皇帝没钱，老百姓没钱，东林党一个个富的流油。”
　　“呵呵~”
　　林轩嗤笑两声，调侃道：“说白了，魏忠贤就是一个人不要脸，苦一苦有钱人，日子总能过下去。东林党就是一群不要脸的，苦一苦百姓，日子才能过去下去。都不是什么好鸟。”
　　“谁说不是呢~”
　　齐鸣说完，走向一侧，问道：“怎么样？还有什么看中了，拿不准的，咱们再去参谋参谋？”
　　“切，说的好像，书画上你能比过我一样。”
　　林轩不屑的瘪瘪嘴，书画不比瓷器。他26岁，从事书画鉴定26年，打从生下来，家里挂的就是名家字画，这要是都比不上，那真就白活了。
　　“那可说不准~”
　　齐鸣有点挑衅的回了句，这要是光论真假的鉴定，他还真不憷这小子。
　　两人随后又大致扫了一圈，确认了书画里，确实没什么漏网之鱼。两人都打算结账，报关，走人了，头顶上的喇叭里传来了一个通知。
　　主办方为了显示对这次交易的重视，临时拿出了一幅沈周的画，有意者可以即刻前往。
　　“咋办？”
　　林轩转过头，看向了齐鸣。沈周可是明四家之一，跟唐伯虎一个级别的，他的作品动辄千万，但这会儿手头可就2百万的预算了。
　　“还能咋办，去看看呗~看看又不花钱。”
　　齐鸣知道这小子囊中羞涩，但机会难得。他还是拍了下林轩肩膀，跟着人流朝着一处走去。
　　（PS：不好意思，又是很多人讨厌的大段的史料~
　　反思了一下，写了100来万字，确实卡文了，现在想想，别人在鉴宝文里穿插黑帮，修仙，神医还是有道理的，这样才能写更长，故事性也更强。
　　总之跟追到这的，道个歉，会尽快结束日本这段，后头的剧情也会琢磨下。如果没什么头绪，就尽快完结，没必要强写。谢谢大家的支持了。）

第 394章 特产店
　　两人跟着人流，到了地方，由于人多，他俩也只能在后头，隔着一个个大脑袋，踮着脚远远看着，压根看不清楚。
　　齐鸣望气术开启，想先验一下真假，这要是假的，那就不浪费时间。但要是真的，那倒是可以说服林轩拿下，或者他自己出钱拿下。
　　就是不知道，自己手头的那2千多万，够不够。沈周的画在市面上，可不便宜。
　　而望气术一开，结果很快也就出现。他曾经在故宫的一次展览中见过沈周的作品，对他的作品，会产生多少的贵气也有一定了解。
　　这一比较，他即刻就确认了，真品，这绝对是真品。这下子，他也只能和林轩跟在众人后头，慢悠悠的等着了。
　　十多分钟后，终于是轮到了他俩，走近后才看清，这就是幅《太公望钓鱼图 》的立轴。落的沈周的题款，和他的印章。
　　除此之外，上头还有两方朱红色的收藏印。
　　
　　姜太公钓鱼，也算是华夏绘画里最传统的题材了。表达的就是一个怀才不遇和期盼将来能遇明主，一展抱负的心态。
　　古代画家，百分之99，不是当官的，就是立志要当官的，所以这题材几乎是人人都会涉猎。
　　题材不算突出，印章和文字又少，加大了鉴定的难度。但这开价还不低，折合成华夏币，整整3千万。所以，他们之前的人，一个个都没出手，大部分都是观望的态度。
　　“你怎么看？”
　　三分钟过去，齐鸣用肩膀顶了顶林轩，问道。
　　林轩压低了嗓子回了俩字：“真迹。”
　　“啧啧，还真不是绣花枕头~”齐鸣在心里夸了句，他是靠外挂才能确定真伪，林轩这就是靠本事了，不得不佩服。
　　“那咋办？你手头应该没钱了吧，要不找师傅？”齐鸣建议了句。
　　“唉~也只好这么来了。”林轩叹了口气，摸出了电话朝外走。齐鸣则站在原地，留住位子。
　　这次来日本，杨朝明其实是当成对林轩和齐鸣的一场考试，所以给的预算不算高。而且估计杨朝明自己也没想到，这家博物馆是不想过日子了，拿出来的东西都这么实在。
　　几分钟后，林轩那有了结果，给他发来了一个信息就一个字：“撤~”
　　齐鸣现在也是囊中羞涩，瞄了一眼后，也只能无奈退走。他现在的存款也就2千万，别说不够，就算是够，这要都拿出来，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小龙张奥的工资，家里的物业费，妹妹下学期的学费，家里的日常开销，光是想想都让他一阵心慌，果然老话说的好＜钱是英雄胆，金是男儿腰＞，看来自己是该想法子多弄点钱了。
　　钻出人群，齐鸣在最外围找到了林轩，开口问道：“师傅不给加点钱？”
　　林轩沮丧的摇了摇头：“不给，你是没见过我爹那小心谨慎的性子。这画又不像那块青牛砚，那块砚台有吴老作保，两人几十年的交情，所以没见到东西，他也敢收。
　　但这画，他还信不过咱俩这点道行。3千万的东西，他不亲自过目，那是不敢收的。而且，我猜他手头资金也紧张，算了走吧~”
　　说完，林轩招呼一声就带着齐鸣朝结账的地方走，但走出去几步，他就发现齐鸣没跟上，回头一看。
　　就看到齐鸣拿起手机已经打了出去。
　　机会难得，这种好东西自己买不起，那不妨拿出来做做人情。从国内摇人肯定来不及，现场他认识的也只有那位“半张先生”和陈伟。
　　他这一合计，就把电话打给了陈伟。没想到还真找对了人。
　　陈伟选好了东西，已经带着小女友回去了，所以也就错过了这幅《太公望钓鱼图》，听齐鸣说现场又加了幅沈周的画，而且齐鸣推断还是真迹。
　　陈伟立马又让司机调头，杀了回来。
　　看齐鸣挂断了电话，林轩才抽着空问道：“你挺看重陈伟这人的啊？这种消息都通知他。”
　　齐鸣将手机揣回了口袋，淡淡道：“这人看着正派，挺合我眼缘。”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正派，又不一定真是正派人。”林轩刺了一句，对所谓的眼缘有点嗤之以鼻，在店里打下手那几年，什么人没见过，要只靠眼缘，博古斋的牌子早就保不住了。
　　“就跟你一样？看着是好人，实际上~”
　　齐鸣打趣的回了一句，看着林轩作势欲打，赶紧一步让开，解释道：“人家是做艺术品投资的，算是同行了，卖个好，总没错。”
　　大概齐鸣自己也没意识到，这其实就是在经营自己的人脉。
　　两人打打闹闹的去了结账的地方，结了钱。卖方当面提货，现场查验，然后包装，上封条，再报关，这套流程昨天经历过，做起来也是驾轻就熟。
　　只不过今天的书画类里，他们没拿几件，所以速度就要快不少，办完这一切也才12点多。
　　出了博物馆，叫来了小龙张奥，几人找了个地方吃了点东西，解决了午饭，就打算回酒店。
　　路上，齐鸣看到了一个特产店，拉着几人进去。难得出来一趟，不带些当地的特产回去，有点说不过去。
　　不止是他，张奥和小龙也是第一次出国，肯定也有要送的人，正好一并解决了。
　　等到挑东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要送的人还真不少，父母，妹妹，童欣晴，师傅师母，还有博古斋店里的伙计，还有阿依慕~
　　想到那姑娘，那晚的旖旎就会浮现，齐鸣近乎是下意识的拿出了手机，点开头像，聊天框里还是自己昨天发的一条问候信息。
　　自从那天开始，他每天都会发一条问候信息，想着找机会聊聊，但都没收到回信。
　　“齐哥，这个怎么样？”
　　张奥的询问声，打断了他的思考，抬头一看这小子手上拿着个首饰，在问他。
　　“呵~你小子，够奢侈的啊。是送你那位青梅竹马的吧~”齐鸣收起手机，凑近了看了眼，忍不住调侃道。
　　张奥被闹了个大红脸，虽然没吭声，但这反应显然是被说中了。
　　
　　从张奥手上接过，齐鸣仔细看了眼，这是个项链的坠子。最外头是一圈是铂金，镶嵌了密密麻麻的碎钻，做成了一只孔雀的造型。
　　在孔雀爪子的位置，则是用一颗绿宝石代替，整个首饰的主石，则是一颗红珊瑚。
　　齐鸣在手上掂了掂，差不多有有12克。
　　“这东西卖多少钱？”
　　“6万块。”
　　“你小子，一个月工资都还没领，就买这么贵的？”齐鸣忍不住打量了下这小子。
　　“嘿嘿，我有退伍金的。”
　　话是这么说，但要不是齐鸣给他提供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而且前景可观，张奥也是不敢这么大手大脚花钱的。
　　“啧啧，你都当兵那么多年了，就肯定人家姑娘还对你一心一意？”齐鸣一边鉴定，一边打趣。
　　“我俩每周都要煲电话粥的，而且每年我休假，她都会来找我~”听到齐鸣质疑，小伙子有点急，有的没的都往外说。
　　因为是特产店，所以也有不少华夏人，边上几个女孩子就听的捂嘴偷笑。
　　听到笑声，张奥才知道失言了，赶紧打住，直接问道：“齐哥，你就直接说，这东西值不值吧。”
　　“我劝你，还是别买了。”
　　齐鸣将坠子放回他手，劝道。
　　“假的？”
　　“真的，但是这东西买回去，麻烦。珊瑚在咱们国家是禁止出入境的，到时候是要申报海关的。算上关税，你这件就要6万5左右。
　　而且，这东西虽然是红珊瑚，但不算高档。6万的价格肯定是虚高了。”
　　“哦~”听到齐鸣这么说，张奥有点不舍的将坠子放回柜台上的托盘上。
　　“先生，您的评价恕我不敢苟同。”
　　齐鸣这话立刻就引起了反驳，而用这一口流利华夏语驳斥他的，就是他们面前，柜台里身穿售货员制服的女人。
　　“额~”
　　齐鸣也是没想到，这位居然是华夏人。他还以为是日本人，所以说的时候没有顾忌，没想到被人撞了个现行，倒是尴尬了。

第 395章 红珊瑚（上）
　　俗话说，顾客就是上帝，女营业员本来也不想开这口的，但齐鸣刚刚那一席话，不但把一笔眼看就要到手的6万块的单子给搅了，还影响了另外几个正在挑选珊瑚首饰的顾客。
　　眼睁睁看着那几个女孩听了齐鸣的话，眼神从兴致勃勃，变得游移不定。
　　为了自己的业绩提成，女营业员不发话也不行了。
　　“先生，首先，凡是在我们店里购买的珊瑚商品，都会以公司名义，免费帮忙办理报关手续，报关费用要比个人低百分之10，肯定不会出现所谓的入境问题。
　　其次，我必须强调，我们店里售卖的都是正宗的日本产阿卡红珊瑚，全部附带珠宝鉴定证书。您朋友刚刚拿的那件，甚至达到了收藏级别。
　　这两年珊瑚价格一直是上升趋势，即便是自己不佩戴，作为理财工具也是不错的选择。您一次不懂装懂的点评，会让您朋友错失一次难得的投资机会。”
　　这一套话，连消带打，既打消了其他顾客的顾虑不说，还暗戳戳的玩了一手挑拨离间。如果齐鸣和张奥不是上下级关系的话，没准他心里还真会留点疙瘩。
　　而女营业员的一通辩白，效果也是立竿见影，原本已经面露犹豫的几个女孩，瞬间打消了心里的顾虑，又开始开开心心的挑选起柜台里的珊瑚首饰。
　　甚至，她们的选择对象，从一开始价值几千的饰品，变成了数万的高价商品。显然是看中了营业员说的投资属性。
　　反倒是齐鸣，被打上了个不懂装懂的标签，附近有两个见证了全程的人，面上带笑，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瞄，指指点点的。
　　齐鸣轻呵了一声，他这是被气乐了。
　　原本是他以为对方听不懂中文，所以当着别人面评头论足，说的虽然是实话，但也确实坏了规矩。所以在知道对方也是华人后，他是打算开溜，但现在他还真得让这位知道一下，自己是不是不懂装懂。
　　“小姐，你确认，你家卖的都是阿卡红珊瑚？”
　　齐鸣再次走到柜台前，语气挑衅。
　　“我确认，所有珠宝都有本地专业机构出具的鉴定证书。”女营业员神色笃定，语气自信。
　　“咚咚~”
　　齐鸣没多说，走上前低头一扫，随后伸出手指轻敲玻璃柜面，指着个红珊瑚的项链道：“麻烦你把这个，拿出来看看。”
　　“怎么？怕我买不起？这个够不够？”
　　齐鸣说完，那服务员却没什么动静，他直接掏出了一张信用卡甩到了柜台上。卡片呈灰色，右上角是银联标志，正中则是一个希腊战士的侧脸头像，左侧则是招商银行几个小字。
　　
　　女营业员瞄了一眼，还是不做理睬。她已经听出了齐鸣话里有挑事的味道，不理睬也是想冷处理。
　　而且，齐鸣刚刚指的那项链可是标价60万，甩出一张信用卡就能买的起了？她还真不信！
　　她不识货，但边上却有一个识货的，齐鸣拍下那卡片时的清脆声响，吸引了一个正在边上挑东西的女孩，她只是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眼睛了。
　　“先生，您再这样，就是影响店里交易，我要叫保安了。而且这件是我们的镇店之宝。我不觉得你有这购买力。”
　　女营业员见齐鸣有点不依不饶的意思，也有点来气，所以说话也变得不客气起来。
　　“小姐，我觉得这位先生买得起。”
　　一个清脆得女声，从一侧传来，开口的正是那位刚刚还看着齐鸣那张信用卡的女孩。
　　“嗯？”
　　女营业员也是没想到，这位女客人会在这时候替齐鸣说话，诧异的看了过去。
　　女孩的话吸引了她的那两个同伴，和偷偷关注这儿的几人。
　　“我是招行的员工，这位先生拿出来的，是我们招行发行的百夫长黑金卡。这种信用卡，华夏国内也就招行和工商两家银行被授权发行。
　　我虽然不知道这张卡的额度，但想要申请这种卡，至少都要每年的境内消费超200万，或者境外消费超100万，你这件手势也就60万，他肯定消费的起。”
　　“谢谢~”
　　人家这也算是仗义执言了，齐鸣笑着道了声谢。
　　不过跟这女孩说的不一样的是，这卡还真不是他申请的，而是人家银行主动送来的，当时工行和招行都是送货上门。
　　只不过因为他没在工行开过户，想要开通还要办理，为了图方便才用了招行这张。
　　面对齐鸣的道谢，女孩连连摆摆手，恭敬道：“您是我们银行最尊贵的客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有了第三方的背书，压力一下子来到了营业员这一头，不只是她，周围人都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家底这么厚，这下子好玩了。
　　营业员也知道，自己似乎招惹错了人，秀气的柳眉挤到了一起，画着精致淡妆的脸上开始渗出点点细汗，短暂思考后，她还是从柜台里拿出了齐鸣指的那件珊瑚饰品。
　　这次她微微弯腰，恭敬的用双手递上，虽然没说什么道歉的话，但行动上已经是服了软。
　　
　　跟刚刚张奥选中的那件不同，齐鸣看中的是拿一截完整的珊瑚枝做吊坠的主石，再配合黄金钻石，金红搭配整体更显华贵。
　　“包起来吧，60万对吧，刷卡。”
　　齐鸣瞄了两眼，一开口就又把周围所有人弄了个云里雾里，这剧情不对啊。
　　按照剧本，营业员狗眼看人低，得罪了隐藏大佬。大佬自爆身份，营业员瞬间唯唯诺诺，到此为止，现场情节还都是照着剧本来的。
　　结果到了高潮的大佬打脸环节，齐鸣就不按常理出牌了，没给人家教训不说，居然又做起了人家生意。
　　“怎么？你是不是耳朵有点问题？我说包起来，刷卡！另外把发票和珠宝鉴定证书，都拿过来。”
　　齐鸣看那女营业员呆在那没动静，只能不满的再次催促。
　　“好，好的，谢谢~”
　　女营业员也是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经过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赶紧找同伴要来POS机，当齐鸣拿着那张黑卡划过机器时，她的手都是抖的。
　　她已经在盘算，这笔60万的订单，她能拿多少提成了。
　　“先生，您的发票还有鉴定证书。”女营业员姣好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
　　不只是她，周围的不少华人游客也都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齐鸣。能出国旅游的，家境也都不算差，但动辄买下60多万珠宝的，生活里是真不多见。
　　齐鸣接过东西，再次做了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
　　他将首饰盒打开，鉴定证书，收据，平铺在柜台上，一字排开，然后拿出手机，拍照录像，一套动作做的一丝不苟。
　　“有钱人也喜欢发朋友圈？”
　　就在大家伙儿暗自揣测的时候，齐鸣不咸不淡的飘来了一句：“把你们经理叫过来吧~”
　　这次女营业员听的很清楚，当即热情回道：“经理？先生，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我说，我一定帮您解决~”
　　“哦~你解决？”
　　齐鸣收起手机，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了过去。
　　女营业员迎向齐鸣的目光，认真的点了点头，对视一会儿后俏脸飞起两抹红霞。
　　齐鸣看着觉得她想的可能有点多，赶紧一瓢冷水就给浇了下去。
　　“你解决，也行。反正东西也是从你手上买的。我这就一个问题，日本假一赔几？”
　　问出问题，齐鸣看着一脸震惊的女营业员，也没指望她回答，随手一挥，故作大方的道：“算了，看在大家都是华人的份上，也就不为难你了。
　　刚刚60万买的，你就赔个双倍吧。”

第 396章 红珊瑚（下）
　　齐鸣当场索要双倍赔偿的宣言，立刻把女营业员心里刚升起的那点旖旎幻想给击的粉碎。更是让在场的其他人都开始暗自嘀咕。
　　“假的？不会吧，这种商城卖假货？”
　　“对啊，不是说日本没假货吗？”
　　“这小伙子，蔫坏啊，这是打假打到日本来了啊。不过，我喜欢。”
　　“你见过哪个职业打假人办的起黑卡的，没听刚刚那小姑娘说嘛，用的起那张卡的，非富即贵，他会在乎那点钱。”
　　“嘿，那是你没听说过，越有钱的越扣。”
　　大家伙儿议论纷纷，加上不管哪国人，都爱看热闹，没一会儿就围过来一群人。
　　“先生，我们售卖的都是正宗的阿卡红珊瑚，您要是怀疑，可以委托第三方鉴定。”女营业员调整了下情绪，正色回复。
　　“找第三方，没问题。不过到时候，赔偿就不是2倍了。我劝你，还是把你们经理叫过来，这事儿，你解决不了。”
　　他这种威胁的口气，加上女营业员那副期期艾艾，受了欺负的委屈样子，让不少人开始站队店家这一边，有两个正义感强的，已经开始阴阳怪气。
　　说什么，有钱了不起，耍横耍到国外了，替国人丢脸，一类的话，声音不大，但人传人，传的很快。
　　张奥眼见有犯众怒的趋势，立刻站到了齐鸣身后，方便随时出手保护。
　　那些风言风语，齐鸣自然也听到了，其实人群围上来的时候，他就有点后悔了。平时他都是信奉与人为善，很少跟人起冲突。
　　但刚刚，确实脑袋一热，就当了回刺头。眼下箭在弦上，虽然现场的人他都不认识，以后也不可能再见到。
　　但他也没有成为反派，被别人戳脊梁骨的打算，今天是必须得说开了。
　　于是齐鸣上前两步，将那珊瑚枝举到营业员面前，微微抬高音量道：“刚刚你说了几遍，这是阿卡红珊瑚，鉴定证书上也这么写。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能确认这就是阿卡红珊瑚嘛！”
　　“是！”女营业员在一众人的围观下重重点头。
　　“红珊瑚是有机宝石，全世界也有20多种红珊瑚，不过也就阿卡，沙丁，MOMO，这三种是世界公认能达到宝石级别的红珊瑚品种，其中阿卡是里头最稀有，最贵的。”
　　齐鸣一边说，一边用食指和拇指捏住项链将他刚刚买的珊瑚枝提起，一边展示给所有人看，一边继续解释：
　　“阿卡红珊瑚，只在日本海域和咱们国家台湾的少部分海域生产。它的颜色，最常见的有橘红、朱红、正红、深红、黑红，颜色越深，价格越贵。”
　　“小哥，你这件是朱红色，那就肯定是真品了。”
　　人群里立刻有人明白，齐鸣展示项链的用意，当起了捧哏，喊了一句。
　　齐鸣朝那人笑了笑，接过话茬道：“首先，我这根项链上的珊瑚枝也就30克重，朱红色的阿卡，市场价也就2000，他们卖60万，价格肯定贵了。”
　　“我擦！水分这么大的？6万的他们卖60万！太黑了吧！”
　　齐鸣一说价格，大家伙儿瞬间就不淡定了，尤其几个也付账买了红珊瑚的，立刻也拿出手机登上搜索软件，查起了国内的珊瑚价格。
　　出来旅游嘛，东西贵点，大家早有心理准备，但要是贵上10倍，就不能接受了，谁都不喜欢当肥羊。
　　“帅哥，商家有定价权，别说60万，他就是开600万，那也没问题。你要是揪着这个不放，那就没意思了。”
　　刚刚不少人大骂商家黑心，让女营业员心里发慌，但这位的发言，又让她快速镇定下来。没错，开价是多少关齐鸣什么事儿。
　　换个角度，这人知道市场价就6万，还愿意花60万，那就是他自己犯蠢。
　　齐鸣没反驳这个，他的声音依旧是不急不缓，周围的议论和嘈杂完全没有影响到他。
　　“我说，这珊瑚是朱红色，可没说世界上只有阿卡珊瑚有朱红色。要是我没看错，我手上这件应该是MOMO红珊瑚。
　　普通阿卡红珊瑚的价格是500到５千１克。但MOMO单价是250到500一克。你这算是以次充好~”
　　“不可能，我们店里的都是正宗阿卡，有鉴定证书的~”
　　齐鸣这话有点杀人诛心的意思，营业员再次强辩，只是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看着就是底气不足。
　　反观齐鸣，淡定的很，他再次将项链提起，对准了灯光：“阿卡和MOMO，都是深海珊瑚，都有白芯和虫洞的区别，颜色相近的情况下，普通人想区别也确实不容易。
　　但掌握了鉴定技巧，也不难。两者毕竟是两个品种，最简单的是看质感，阿卡的对光表现，就像是玻璃，有种晶莹剔透的透明质感。而MOMO则像是瓷器表面的那种釉面反光。
　　你自己看，我这个是像瓷器还是像玻璃。”
　　说完，齐鸣就把吊坠朝前一送，悬吊在那女营业员面前，一晃一晃，晃的她心慌。
　　“老公，我的这个怎么看着也像是瓷器啊~”围观的女人听齐鸣这么一说，也抬起手，将刚买的珊瑚戒指对准了电灯。
　　“是不是，因为咱们的便宜，所以看着差点。”女人老公不自信的道。
　　这种动作一传十十传百，现场买了珊瑚饰品的都开始对着光照，那些个没买的，也有人好奇，向边上的营业员现场要一件，想要当场印证。
　　但这时候，营业员们哪敢给啊。而他们这种心虚的表现，更是加重了大家的疑心。
　　“帅哥，能给我看看吗？我这件有没有问题？这是我们刚买的。”
　　边上一个女生终于忍不住走过去，递出一个盒子，里头装着一个红色的镯子。
　　
　　齐鸣低头看了眼，便问了一句：“买的时候是不是跟你说，用的整块珊瑚？”
　　“对~”女孩点点头。
　　“那就是假的。红珊瑚是细长条枝状，就跟树一样。所以珊瑚只会做成，珠子，戒面，挂件或者摆件。市面上的珊瑚镯子，都是用小块的珊瑚碎片拼接起来的，再在中间注胶、凝固、塑形。
　　如果店家跟你说是整料，那就肯定是在坑你。”
　　“小哥，我这件呢？”
　　女孩这一带头，立刻又有人把东西递到齐鸣面前。
　　齐鸣这次只是扫了一眼就断言：“假的！”
　　“小伙子，你是不是看我是老太婆，所以就不上心，看都没看，就说假的。也太草率了啊。”
　　拿着盒子的老婆婆不乐意了，刚刚的小姑娘，齐鸣虽然没上手，好歹还认真看了，但自己这件就瞄一眼，也太敷衍了。
　　齐鸣看老人家脸色开始发红，貌似是被气的，赶紧解释：“您这是活珊瑚，所以肯定是假的。”
　　“珊瑚还分活的跟死的？”大家伙儿都是第一次听到这说法。
　　齐鸣看着一个个小朋友的懵懂样子，都有点无语，好歹是几千几万的东西，一个个都不事先了解一下的嘛？这么基础的都不知道就敢买？
　　没办法，他只能继续解释：“珊瑚其实就是由珊瑚虫形成。这里的活和死，指的是刚从海里打捞出来的状态，要是活的，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活珊瑚，反之就是死珊瑚。
　　分辨活和死，也很简单，活珊瑚的话，表面附着有生物组织，油质含量丰富，所以加工后，成品的外面光泽明亮，质地和韧性都好，简单说就是，活的做出来的东西更漂亮，价格更贵。死的难看不说，掉色还快。”
　　“我这个是活的，那我是不是赚到了？”老婆婆双眼放光。
　　齐鸣都要被她逗乐了，这老年人果然都爱贪便宜，就没听出他话里意思嘛~商家能有那么好心？
　　“老人家，活珊瑚日本每年开采都是有数量限制的，别说这种物产店，就是去一些大的珠宝店你都不一定遇到。
　　这家店要真卖活珊瑚，那他们就不只是售假了，属于盗采，这罪在日本是要把牢底坐穿的。”
　　“小哥，给我看看吧。”
　　“麻烦你了，我的，还有我这件~”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齐鸣面前就围满了，让他帮忙鉴定的人。
　　眼下已经把店家得罪了，那就干脆得罪到死，反正按照计划他第二天就能拍拍屁股走人。
　　事已至此，齐鸣也不在乎的卖家是什么反应了，基本有求必应，送到他眼前的就瞄一眼，红珊瑚的鉴定很简单，无非是色，纹，芯，三项。加上他有望气术的配合，速度飞快。
　　而这越看，越心惊，早就知道旅游景区的物产店假货充斥，没想到泛滥成这样。以次充好也就算了，染色，树脂填充，有的干脆就是塑料外头贴了一层珊瑚皮~
　　此刻，那个女营业员已经是两眼发黑，事态打从齐鸣说出阿卡珊瑚鉴定方法的那一刻，就已经超出她的控制。
　　这会儿别说是叫经理了，叫爷爷都没用了。

第 397章 凄惨下场
　　“退货！”
　　“对，退货，不然就报警！”
　　“还不然个啥啊！先报警，简直无法无天。”
　　“什么日本没假货，都TM的是骗人的！”
　　“经理呢！你们经理呢！让他滚出来！”
　　齐鸣只帮着鉴定了一半，大家就都不淡定了，现场简直就是群情激愤，所有人都围到到了柜台边，举着手上东西，就开始嚷嚷退货或赔偿。
　　也不怪大家激动，按照齐鸣的鉴定结果，十件里八件是假的，剩下两件真倒是真，但也是价格虚高。
　　就这，还是在齐鸣只看了一半人的情况下。
　　剩下的那些人眼看鉴定过的人手上东西都是假的，也就不麻烦齐鸣了。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别人的都不真，那自己的东西就能真了？自己又不是小说主角，天命之子，所以啥都别说，退货就对了。
　　那些个女服务员开始还想着解释，但很快就被吓得一个个缩进了玻璃柜台，场面那叫一个混乱。
　　在人群拥挤上前得前一刻，齐鸣就被张奥护着，退出了人群，在最外围和林轩还有小龙汇合了。
　　“啧啧，你还真是个惹事精啊~瞧瞧这乱得。”
　　一见面，林轩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得样子，笑眯眯看着齐鸣。
　　“这也能怪我！我哪知道，他们家拿塑料当珊瑚卖！”
　　齐鸣指着自己，有点委屈。
　　“旅游景点，不都这样？潘家园里，乳化玻璃冒充和田玉，啤酒瓶子当翡翠卖的，你还少见了？”
　　林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现在怎么办？”齐鸣看着面前拥挤喧闹的人群，这会儿商场的经理已经带着保安过来了。他们不停的安抚解释。
　　只是大家伙儿都在气头上，哪是他一句两句就能说的通的。而且自古就是这样，人一多，底气就壮，无礼都要搅三分，更别说，现在大家都还是受害者了。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大家的诉求已经从退款，变成了赔偿，有人还把国内的假一赔三拿出来，叫嚣着商场赔钱。
　　但这经理哪敢答应，事实上，他是商场经理，只是出租了场地，也没权利替柜台老板，答应退款和赔偿。
　　而他这种光喊冷静，协商，不提任何具体处理方式的做法，在大家眼里那就是和稀泥，所以越发激动起来。
　　这要是在国内，情况可能还好点，但这是在国外，还是在日本！大家伙抱团抱的更紧，只要有人稍稍挑拨，那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这场面，齐鸣看的都有点慌。事情闹到这地步，他是有责任的，这又是在国外，要是追究起来，他怕自己回不了国。
　　“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轩拍了拍他肩膀，淡定开口：“咱们是受害者，怪谁都怪不到我们头上，总不能眼力好，懂得多，还错了吧。
　　再说，真要有麻烦，我去求求吴叔，他在当地黑白两道都有点路子。这点小事，在他那都不算事。”
　　两人说话的功夫，就看到好几个身穿蓝色马甲，蓝色西裤，白色衬衫的日本警察在商场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小跑着朝这儿走了过来。
　　林轩看着冲向这儿的警察，伸手拉了齐鸣一把，一边朝出口走，一边道：“咱们先回酒店，要是进了局子，多少是个麻烦。”
　　“我们就这么走了，那这个怎么办？”
　　齐鸣抬腿跟上的同时，亮了亮手上刚刚花60万买下的珊瑚项链。他买下来是恶心店家，可不是真的想做接盘侠，做冤大头。
　　“齐哥，这个交给我吧。事情闹成这样，这店家肯定要退款。正好，我留这儿，有了消息也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张奥主动开口，要揽下这事儿。
　　齐鸣琢磨了一下，也就觉得有道理，他们走了总要有人处理后续。张奥会日语，作为代表跟警方沟通正合适。
　　将项链盒子交给张奥，三人快速离场，到达地下停车场时还撞上一伙人，一个个手拿话筒，肩扛摄影机，不管男女，跑起来都是带风的。
　　齐鸣看着最前头那位，虽然有点矮，但还挺漂亮的女记者，穿着职业套裙和高跟鞋，噔噔噔的跑那么快，都想给她点个赞了。
　　三人坐车回了酒店，这会儿也没心思买什么纪念品了。
　　因为要等消息，所以三个人都聚在了齐鸣的套间。房间里，林轩看着电视上的动漫，小龙不懂日语，所以闷头刷手机。
　　齐鸣则是跟小紫玩闹，这段时间太忙，也确实没怎么陪这小家伙。
　　2个多小时后，张奥总算是发来了一条VX消息，多的也没说，就简单四个字：顺利解决。
　　“呵，这小子，还卖起了关子。”
　　放下手机，齐鸣也是松了口气，虽然很想知道细节，但好歹也是老板了，在后头巴巴的问算个什么事儿，总得端着点。
　　收到消息后也就过了半小时不到，张奥就回了酒店，一进房间，就看见这小子抱着个黑色小书包，语气兴奋。
　　“齐哥，赚大了。还是您高！”
　　“那么大的人了，稳一点。”齐鸣摆出了点老板架势，教训了一句后，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
　　张奥嘿嘿傻笑两声，顺从坐下，将那书包放到了面前茶几上，拉开拉链，往两侧一扯，里头是码的整整齐齐的一叠日币。
　　“嘶~你小子是进了警局，还是抢了银行？”
　　林轩和小龙也是好奇凑过来，看到这堆钱后，林轩也有点不淡定，拿出一叠，大拇指按着侧面哗啦啦的一拨。
　　“这些是店家赔款。日本这儿是退一赔3，您不在现场，我总不能让他们把钱都打我卡里，所以我就都要了现金。”
　　张奥还没从那股子兴头上下来，语气激动。
　　“才赔3倍啊~还没国内赔的多啊。”林轩将那叠钱丢回了包里。
　　“林哥，赔的是少，但罚的多啊！”张奥道。
　　这下齐鸣倒是来了兴趣：“怎么个处理法？”
　　张奥正想答话，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赶紧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后，赶紧找来了遥控器，找到后立刻接连换台，最后换到了关西新闻频道。
　　电视里，五六个男男女女双手戴着银白色的手铐，头上罩着黑色头罩，被人带着走出了大楼。
　　虽然齐鸣听不懂电视里的日语解说，但镜头里的建筑分明就是那家物产店，这几个人里也有人穿着店里穿着。
　　“嘿嘿，警察来的时候，店员还不承认售假，但咱们人多，警察肯定不能光听他们的，所以找来了珠宝专家，现场鉴定，跟齐哥你鉴定的一样，不是以次充好，就是假货。
　　后头事情就简单了。现场物品查封，工作人员拘留，买了假货的游客也跟着去了警局，跟进处理。
　　要是按照流程，这事儿处理起来也没那么快。但这次买东西的都是外国游客，大家也不可能呆在日本等他们处理，加上涉及了好几个国家的人，影响恶劣，所以特事特办。
　　让店老板先赔付，后续再处理。”
　　张奥照着电视画面给解释了下。3分钟后，齐鸣几人总算也知道这小子为什么非要看电视了，原来是他作为游客代表，上了电视。
　　现场的客人里，张奥日语说的好，加上他代表齐鸣，获得赔款多，所以就成了游客代表接受了采访。
　　镜头里这小子侃侃而谈，什么感谢日本警方迅速的行动，追回损失。不会因为这次的不愉快就讨厌大阪。
　　“你小子，军队的政治课是没白上啊。但你还没说，处罚结果呢？难道就光赔钱？”
　　齐鸣似笑非笑的看向张奥，调侃道。
　　张奥被看的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才回答：“哪能那么便宜他，不得不夸一下小日子。按照他们的法律，店家除了退一赔三，还会处罚至少2亿日元的罚款。
　　另外按照警方的说法，主犯在内的主要涉案人员，全都是3到10年的刑期。啧啧，我在警局见过那老板了，都50多的人了，这回肯定能在里头退休了。”
　　“这还差不多。”
　　这处罚力度，让在场几人都很满意。
　　齐鸣想了想，拿出2叠日元，分别丢给了小龙和张奥，笑道：“给你们的奖金，尤其是张奥，表现不错。”
　　“齐哥，这个咱不能要。”
　　小龙接到钱后，立刻放到茶几上，推了过去。
　　“对，我这也就帮着跑跑腿，太多了。”
　　张奥也把钱退了回去。这一叠就是100万日元，现在汇率是跌了，但也有好几万。
　　齐鸣其实也就找个由头，补偿一下他俩，毕竟之前寻金路上，他俩也是功不可没，正想找个理由劝说，林轩却是站起身。
　　林轩走过去，将两叠钱塞进他俩怀里：“土豪愿意给，你们就收着，反正也是白捡的。这也到饭点了，你们不饿啊~”
　　“对，我也饿了。”
　　齐鸣也抱着小紫，跟了上去。
　　“你请客啊~”林轩调侃道。
　　眼看两人有说有笑的都走到了门口，小龙和张奥对视一眼，也没再拒绝，赶紧追了上去。心里好好跟着齐鸣干的信念是更加坚定了。

第 398章 大明金锭
　　第二天，齐鸣和林轩早早的来到了奈良国美博物馆。
　　今天是杂项的专场，也是本次交易的最后一天。昨天他们吃过晚饭，就打包好了全部行李，之前买的古董，也都做好了报关，并且订好了晚上7点的飞机。
　　如果事情顺利，今晚10点前，齐鸣和小龙就能回到京城老家。
　　博物馆门口，两人好巧不巧，又遇上了吴天丰吴老，老人家还是那副走路都要人扶着的耄耋老人形象。
　　“吴叔，您今天也来了啊。”
　　既然遇上了，这招呼肯定就要打，林轩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搀上了老人另一侧的手臂，热情问候。
　　齐鸣也跟了过去，礼貌的点了点头。
　　“呵，最后一天了。有不少老朋友到场，不见见说不过去。”
　　吴天丰淡淡的回了句，顺着话题问道：“你俩是什么打算，玩个几天再回去吗？如果空，就来老头子家坐坐。”
　　“吴叔，好意心领了。只是这次出来的也挺久了，而且这些东西也得交接，哪有那个空~只能下次再来打扰您老人家。
　　或者您下次来京城，也给我们一个招待的机会啊。”
　　林轩挽着吴天丰的手，那股子热乎劲儿，旁人怕是要以为这是对爷孙了。
　　而这套话，吴天丰也很是受用，脸上皱纹都要挤到一块了，乐呵呵的玩笑道：“你小子，嘴巴是真的甜。”
　　打趣完，他凑到了林轩耳边，嘀咕了几句。声音很低，齐鸣站的不算远，但也没听清说了什么。
　　几人一路朝着博物馆里走，一进展馆正厅，这儿已经是大变样。
　　一张高台摆在正中，下头一排排的座椅，摆的整整齐齐。几人进来时，就有工作人员递过来一个号码牌。
　　“吴老，这是要搞拍卖？”
　　林轩这会儿腾不出手，所以齐鸣就代为接过，来之前还以为是跟之前的瓷器和书画一样，先到先得，没想到最后又换成了拍卖。
　　吴天丰点点头，应道：“最后一天了，总要跟大家伙儿打个招呼，弄成拍卖，好歹到场的人坐得整齐点，看着也正式点。
　　当然最重要的是，杂项里有几样东西，太过珍贵，想要利益最大化，还是拍卖来钱多点。”
　　“这是有重器啊~”
　　齐鸣接了一嘴，正想套点情报，但吴天丰没给他这机会，找了个借口，就抽身离开了。
　　“老爷子刚刚跟你说什么呢？”
　　两人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齐鸣好奇开口问道。
　　“嘿嘿~机密。”林轩神神叨叨的回了句，随后凑到他耳边道：“上拍的一共就4件，其他物件则被分成了12份，用盲盒的形式出售。
　　老爷子刚刚提醒我，挑7号。”
　　“啧，你这一声声叔叔没白叫啊。”
　　齐鸣眉梢轻挑，这便宜占的。不过要是把他和吴老身份互换，他大概也会这么做。顺水人情嘛，反正又不是自家东西，至于对其他人公平不公平，压根不是成年人应该考虑的。
　　20分钟左右，人员陆续到场，空荡的会场渐渐也坐的满满当当。
　　上午9点30分，拍卖开始，就跟吴天丰说的，最先上台的是这家博物馆的馆长。这位馆长看着年纪也不小，少说也是古稀，但精神矍铄。
　　由于到场的虽然是日本人占多数，但也有中韩和七八个欧洲面孔，所以馆长用英语做了致辞，主要就是些欢迎到场，感谢支持的客套话。
　　馆长之后，就是吴天丰了，从他登台时，台下响起的掌声，齐鸣也能看出，吴老爷子的地位或者说声望还要胜刚刚那个馆长一筹。
　　吴天丰也是用英语打了招呼，说了两句客套话后，众人还以为他要退场，没想到老爷子直接拿起了台上的拍卖锤，兼职起了拍卖师。
　　“各位都是大忙人，老头子就不耽误大家时间，今天的拍卖，咱就这么开始吧。”
　　吴老爷子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木槌，这话说完，他就咚的一声敲响木槌，示意拍卖开始。
　　这种动作其实很业余，但这位老人做出来，大家伙都很捧场，笑着鼓了鼓掌。
　　随着锤声响起，一个博物馆工作人员端上来了一个托盘。
　　等他走到台前站定，马上有人将摄影机对准了托盘上的物件，台前的显示屏上立刻出现这物件的真身。
　　
　　“嘶~50两！居然还是嘉靖朝户部督造的50两！”
　　东西一上屏幕，林轩的眼睛就瞪的老大。
　　现场设备很好，所以齐鸣也看了个清楚。
　　这就是个大金锭，造型和电视剧里的元宝相差甚远。不过他也知道，电视里的元宝就是个臆造品，在古代，至少古代官方都没造过那种造型的银锭或金锭。
　　这块金锭上，是一串清晰的铭文：嘉靖四十年十月内户部造，足色金一锭五十两重。
　　“这东西很稀有？”齐鸣知道这东西是林轩的心头好，问他肯定知道。
　　“废话！这是50两啊！你有钱吗？借我~”林轩双眼放光，朝齐鸣一伸手，示意要钱。
　　“额~多少够？”
　　看他这激动的样子，齐鸣开始盘算，手头能匀出多少钱。
　　林轩想了想自己小金库的盈余，以及嘉靖朝金锭往年的拍卖纪录，给估了数：“600万，有吗？等回了京城，我筹钱就还你。”
　　齐鸣想了想，点了点头，要是这个数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还是好奇。
　　“还倒是不急，不过50两也就2500克，要的了那么多钱嘛？”
　　林轩毫不客气的反驳：“亏你还是做古董的，这问题问的，太没水准了。那是黄金嘛？那是古董！
　　这么跟你说吧，明朝50两的金锭，全华夏加起来都不会超过10块。”
　　“这么少？”
　　“何止是少，郭沫若当年挖掘万历皇帝的定陵，当时一共挖出来103枚金锭，这里头也就十两和五两，这两种。都没见到50两的。
　　目前国内，有据可考的也就5枚50两重明朝金锭。如果这块是真的，那就是第6块，你说该值多少钱？”
　　齐鸣没作声，物以稀为贵，真要这么稀有，那最后的落槌价还真不好说。
　　事实上他仔细回忆，确实也有史料从侧面印证这枚金锭的珍贵。在明朝，黄金并不像白银，逐渐货币泛化而成为主要的货币之一。
　　朝廷黄金来源，一个是矿税金，来自官府和私人开矿产生的一种矿税。另一种就是贡金。
　　而贡金又称例金，征收对象主要就是云南。这大概是因为云南矿产丰富但粮食产量低，所以用黄金折算粮税了。
　　根据明代《云南通志》的记载，从嘉靖7年起，云南政府每年都要向朝廷交1千两黄金。
　　到嘉靖13年，这个数涨到了3千两。而到了万历时期，这个数涨到了每年5千两。
　　就以最高的万历时期算，朝廷一年能收到的黄金，也就够造100个这种金锭。这也就难怪，万历都不舍得用50两的金锭陪葬了。
　　也就在两人聊天的功夫里，拍卖已经开始，起拍价2百万。现场识货的也不止林轩，价格10万10万的一加，不到一分钟，就蹿到了400万。
　　“600万！”
　　场面刚有停滞，林轩就举起了号码牌。
　　这价格倒还真有种镇场的感觉，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台上的吴天丰看到是林轩，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一抹笑意，显然早就料到林轩会咬钩一样。

第 399章 古玩盲盒
　　林轩报价600万，一口气抬价三分之一，这气魄倒是足，但奈何吓不住识货的人。
　　中意这方金锭的人大多数只是象征性的朝林轩这儿看了看，都不等台上的吴天丰提示这当前的最高价，就有人举起了牌子。
　　620万,650万，680万价格越喊越高，林轩的脸色也跟着越喊越差。事实上，加上齐鸣愿意借给他的那部分，他现在能拿得出的钱一共也就800万左右。
　　没办法，他现在说白了就是个古玩店里打杂的，而且是自家的店，连工资都没有。
　　而且他也没像齐鸣那样，装了个雷达一样，到处捡漏。向齐鸣借的钱，他都打算找自家老妈预支今年的压岁钱，或者出售部分藏品了。
　　“800万！”
　　林轩一咬牙算是将底也给掏了出来，这要不成，那也就只能放弃。
　　这回，台上的吴老爷子也挺给面子，叫了一声800万1次。但也就限这一次了，因为马上有个人给顶到了820万。
　　“唉~”
　　林轩重重叹了口气，沮丧的靠在椅子上，一脸生无可恋。
　　“900万！”
　　“嗯！”林轩听到这叫价声就在身侧，而且声线如此熟悉，他几乎是瞬间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齐鸣。
　　齐鸣朝他淡定的笑笑：“我手头，顶多就这么多了啊。这要是还有人比这高，那我也没辙了。”
　　“谢~”
　　一个谢字才说出口，就被齐鸣一巴掌呼在肩膀上给按了回去：“谢什么，钱是借你的，要还的。”
　　大明嘉靖50两的官造金锭从没有过拍卖记录，大家伙儿也没个参考，所以齐鸣喊到900万的时候，那几个中意这金锭的人，开始偃旗息鼓。
　　也就一个人试探的又加了20万。
　　但林轩立马又在这基础上加了30万，这股子势在必得的气势，再次震慑住了几个人。吴老爷子也给面子，没有进一步解说这东西多珍贵，多稀有，喊了3次后，950万最后成交。
　　落锤那一瞬间，林轩整个人跟过年一样，要不是顾忌场合，差点都要跳起来。他最喜欢的就是古钱币收藏，这块金锭，在他诸多藏品里那就是镇馆之宝的存在。
　　“回了京城，别忘了还钱。”
　　齐鸣憋着笑，给这小子浇了盆冷水。
　　第一件顺利拍出，台上的吴老拿过矿泉水瓶，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叫人拿上来了第二件东西。
　　大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尊青铜鹿。
　　
　　“诸位，这是一尊华夏西汉时期的席镇，用的是最古老的错金工艺，而且难得的是，这是件传世品，起拍价100万，请~”
　　吴老简单做了下介绍后，比了个请的手势后，台下立刻就有人跟上抬价，只不过这次从这些人的口音看，报价最多的是欧美人和日本人。
　　没办法，国内对青铜器实施非常严格的管制，这种东西，拍下来是能带回去，但想再出售，就难了。
　　而且因为国家管制，青铜器只在小圈子里流行，带回去还能不能卖出高价，也是个问题，也就难怪现场的华人藏家兴趣不大了。
　　齐鸣用望气术瞄了眼，西汉的真货，而且看外部包浆和铜锈，也确实是件传世品，至少出土时间在数百年以上。
　　有一说一，东西确实是好东西。造型是只曲腿而卧的小鹿。鹿的眼耳口鼻清晰可见，鹿生也用错金工艺装点，金绿交杂，美轮美奂。
　　而吴老口中，所谓的席镇，其实就是古人用来压席子边角的实用器物。
　　魏晋朝之前，中国的室内家具种类并不多，桌椅这种东西还没出现，人们也都是席地而坐。为了避免由于起身或落座时折卷席角，于是讲究的人会在席子的四角压上东西。
　　最早有关席镇的记载，能追溯到春秋时期，直到西汉开始大规模盛行，而想分别年代，也很简单。
　　战国的席镇主要分为秤锤形和器盖形两种，造型简单质朴。而到汉，席镇的造型就讲究了，动物人物，多种多样，算是在古代工艺美术中，独树一帜了。
　　在西汉海昏侯的墓葬里，就出土以鹿、龟、雁等动物为造型的青铜席镇。不过那件鹿席镇上，是以贝壳作为点缀，单单是从奢华程度上还比不上眼前这尊。
　　只可惜眼前就一个，要是四个一套，这价格就没底了。
　　一通激烈竞价后，一个日本佬以760万的价格拍下了这席镇。
　　两件来自华夏的东西之后，吴天丰又主持拍卖了两件日本的东西，一件是个银胎的七宝烧香炉，一件镰仓时期的日本漆器。
　　这两件都是出自名人之手，所以最后的成交价也不低，尤其是那件香炉，价格超过了大明金锭，以1200万的高价，成了这场不正规拍卖的魁首。
　　拍完那件漆器，吴老拿着话筒，开口道：
　　“诸位，感谢大家今天的捧场了。后头的东西太多，一个个拍，浪费时间。所以，我们这次也紧跟潮流，玩个新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侧角落里走出了十几号人，他们两两一组，将一个个用阿拉伯数字标记好的银色大号旅行箱，小心翼翼的抬到了现场，一字排开。
　　光一次还不够，这些人又抬了一次，才搬完所有箱子。
　　吴天丰一指这些箱子，语气轻松：“前段时间，我家的小孙子跟我说了个东西，叫盲盒。我觉得好玩，正好这次交易会，杂项相关的东西不少，除了这几件珍贵的，其他一件件卖，实在浪费时间。
　　所以我也讨个巧，咱也玩一次古玩盲盒。面前这16个箱子，每个箱子里各装了10件东西，漆器玉器铜器都有，具体装些什么，老头子我也不知道。
　　不过可以提醒各位，其中一个箱子里装着一件，陈寅生刻字款的白铜墨盒。谁的运气好，挑中那件，那可是捡大漏了啊。
　　行了，多的也不说了，每个箱子80万，想要的上前挑选。如果对这古玩盲盒没兴趣的，移步偏厅，那儿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酒水菜肴，不少朋友千里迢迢来一趟，还请赏脸，让我们博物馆做一回东。”
　　吴天丰说完放下话筒，朝着偏厅位置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拄着拐杖和等候在一边的几个博物馆领导一起，率先走向了偏厅。
　　台下坐着的人，也跟着起身，随后分成了三波，有七八个人直接走向了出口，显然是对盲盒和午餐都没兴趣。
　　大多数人则是跟在吴天丰几人身后，有说有笑的走向了偏厅。以他们的身家地位，肯定不是差那一口吃的，单纯是将这聚餐当成一次难得的结交人脉的机会。
　　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这可不止适用于华夏，跑到哪儿都是这么个道理。
　　剩下的30来号人，则是来到了那些箱子面前。
　　齐鸣扫了眼，大多数都是年轻人。
　　这些箱子，一个80万，不算便宜了，虽然吴天丰最后时刻放出了陈寅生白铜墨盒做饵，但敢赌的人却不多。
　　也就年轻人，有这股子锐气，愿意搏一搏。
　　齐鸣朝林轩使了个眼色。
　　林轩会意的点点头，装模作样的低头走过去，最后在7号前停下。随后他又用手摩挲着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状，最后才伸手取下7号牌子，交给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接过牌子，马上走出两人，将那个箱子抬到一边。
　　“戏精。”
　　齐鸣撇了撇嘴，暗讽了一句，这才走过去，问道：“要不要再挑一个？”
　　他记得昨天林轩提过，预算有200万，剩下的钱还够挑一个。
　　但林轩却把手摇的飞快，拒绝道：“算了，要不是有吴叔，我连这一个都不敢要。多买一个回去，八成要挨训的。
　　你要是想要，你可以拿一个，反正你运气好，而且也不差这点钱。”
　　“最好的那件已经被你买走了，还劝我买，巴不得我赔啊。”齐鸣笑着怼了一句，但还是看向了这些盒子，开启了透视加望气。
　　卖家玩盲盒，说白了就是对自家的东西不自信，用这种方式，能出一点是一点。但对齐鸣来说，这跟明牌也没什么区别。
　　而且来都来了，看看也不费事儿，但就这一眼，齐鸣脸就被打的啪啪响，赔？怎么可能？这耶稣来了都赔不了啊。

第 400章 华夏至宝（上）
　　13号，一个不算吉利的数字。但是望气术下，从那箱子里蹿出的淼淼岁气，往前追溯直到东汉。
　　年代久远也就算了，关键是贵气，小紫胸口的日本三大国宝之一的八尺琼勾玉，在这股岁气面前，简直就像是萤火和皓月的区别。
　　什么东坡砚，什么九龙宝剑，什么龙马，在这股贵气面前都不太够看。
　　而且，箱子里拥有这等贵气的，还不止一件，凭借透视，齐鸣看到了一件是把剑，另一件则是一卷竹简，两相组合，此刻他的视野就是一片紫色。
　　“嗷呜~”
　　就在齐鸣开启望气的同一时间，小家伙似有所感，轻鸣一声后，也从口袋里探出了头。小小的猫猫头左摇右摆的扫视。
　　在确定了目标后，小家伙的紫瞳幽幽亮起，手脚并用的就想从口袋里钻出来，扑向那箱子。
　　齐鸣被它那声干嚎给惊醒，眼疾手快的伸手按住口袋，这种地方可不能让小家伙乱跑。
　　行动被阻，小紫着急的抓挠着齐鸣的衣服，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
　　齐鸣低头瞪了它一眼，安抚道：“听话，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你在嘀咕什么呢？”
　　齐鸣的异常，立刻就引起了林轩的注意，好奇的看向了他。其实不止林轩，小紫刚刚那声干嚎虽然奶声奶气的，但周围人都听到了，离的近的几个甚至已经看到齐鸣口袋里探出的猫猫头。
　　“没事儿，这小东西又调皮了。”
　　齐鸣打了个哈哈，应付的回答了句，随后歉意的看向面前的工作人员。
　　要是进场前发现客人随身带着宠物，为了不影响别人，工作人员肯定会提醒，但现在交易会都要结束了，他们也不想得罪人，所以也只是笑笑，就转过了头，一副我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你啊~就是太宠它了，到哪儿都带着。走吧，找个地方，开箱验验货，然后再去吃点东西，跟吴叔打个招呼，咱们就回吧。”
　　林轩咕哝了一声，转过身，发现齐鸣没跟上来，就又好奇的转过去，却见齐鸣弯腰拿起了箱子上13号的牌子递给了工作人员。
　　“你还真买啊？”
　　“买个玩玩，万一里面装着什么好东西了呢？”
　　两人说着，就走向了结账区，身后跟着工作人员抬着箱子。
　　结完账，林轩要求开箱验货，工作人员便把他俩带进了一间会议室，箱子则被搬到了那张长长的会议桌上。
　　“呜呜~”
　　到了没人的地方，小紫一脸哀求的看向了齐鸣。
　　齐鸣扫视了一圈，也没见到有摄像头一类的东西，便也就松开了捏着袋口的手。就在他松手的瞬间，小紫呲溜一下蹿出来。
　　它动作敏捷的三两下跳到了箱子上，一双爪子急不可耐的飞快扒拉着箱子，发出阵阵哗哗的响声。
　　“急什么急。”
　　齐鸣伸手抱过它，轻轻安抚了下，而后按动行李箱两侧的搭扣，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塞满了大小不一的纸盒，摆在最上头，也只最大的，就是一个长方形的纸盒。
　　“呵~这形状，里头该不是一把剑吧。”
　　林轩见齐鸣已经开了箱子，倒是不着急开自己的了，他好奇的凑了过来。
　　齐鸣托在手上，掂了掂，回了句“可能还真是。”。
　　他表现的淡定，但小紫却是按捺不住，要不是被齐鸣抱在怀里，此刻已经要冲向那个长方形盒子了。
　　平时小家伙也会对宝气浓郁的东西感兴趣，但如此急迫的表现还是第一次，齐鸣都有种隐隐压制不住的感觉。
　　见状，他也就没耽误，打开纸盒，还真从里头取出了把剑。
　　这是把青铜剑，剑柄是战国时期很常见的五节连环，剑身却是汉代的八面汉剑的制式，通体是用青铜做成，剑身上，有着大片，用错金工艺刻下的古怪纹路。
　　剑身一侧，像是星星点点，其中有几颗被一条金线相连，看着像是北斗七星的造型。而另一侧就好辨认的多，是一个道家的符篆。
　　只是两人都不是道家中人，不清楚这符篆代表的含义。
　　这把剑一露出来，小家伙的紫瞳都开始泛红，它趁着齐鸣注意力都在剑上，低头咬了一口齐鸣那只按在它肚皮上的手。
　　齐鸣也没想到，小紫居然会下口，这回可不是之前的打闹，这次直接见了血，吃痛之下他松开手。
　　小家伙也趁机跳了出来，一双爪子抓着剑刃，就这么吊在那。
　　这把剑看着也不是很锋利，但齐鸣生怕它这么吊着会被剑刃划伤，赶紧平放到桌上。小紫也跟着趴到桌上。
　　整个身子直接压在剑身上，眯着眼，猫猫头枕着剑柄轻轻摩挲，嘴里发出一阵舒服的咕噜声。
　　“嘿~你这养不熟的小东西。”
　　林轩见齐鸣被咬，还出了血，伸手就想给小紫点教训。
　　手才举起还没落下，小家伙似有所感，抬头瞪了他一眼。只这么一眼，林轩这1米8的男人忽然一阵心悸，不知道怎么的，手居然下意识的收了回去，终究没敢落下。
　　“行了，又不深，连创可贴都用不上。”
　　齐鸣伸手按下了林轩那只半举着的手，劝了句。
　　“你就宠它吧~”
　　林轩愤愤的埋怨了句，也是为自己刚刚的表现强行挽尊了。说完，他放下手，凑近些看了看那剑，点评道：“这看着像是把汉代青铜剑。而且是道家的法剑。这品相倒是不错，应该是传世品，如果卖能卖个20万。
　　只可惜国内不让卖，不是很好出手。”
　　法剑，就是道士用的配剑，也称慧剑，斩妖剑。道教尚武，《黄帝阴符经》里就有“天生天杀，道之理也”的论述。
　　加上道教创立的时间是东汉末年，那时期兵荒马乱，道士也得有自保手段，所以剑也就成为道士的“标配”，道士不佩戴法剑都不好意思出门。
　　齐鸣又看了眼那青铜剑，尤其是趴在上头的小紫，见小家伙安安静静的，也就不再理会。
　　按照以往的经验，小紫对某一样东西的喜爱，都是有时效性。所以齐鸣也就先把它放一边，继续开着箱子里的盒子。
　　为了不引起林轩的怀疑，也是生怕那竹简出现后，小紫会再次异动，齐鸣将它留到了最后，先把其他的一个个拆开。
　　林轩就在边上，统计着拆出来的东西，估算了下大致价值。一件件算下来，除了两件看不懂的，其他的加起来能有50多万。
　　“你这是亏是赚，可就看这最后一个的啦。”
　　林轩在一边提醒道。
　　齐鸣拿着盒子，嗯了一声，伸手就要打开纸盒，同时眼角余光瞄着小紫，小家伙要是有什么动静，他就赶紧合上。
　　看到它还是静静趴在那后，齐鸣松了口气，打开盒子，从里头掏出了一卷竹简。
　　这卷竹简呈深黄色，整体已经玉化，摸在手上触感光滑温润，似金似玉。齐鸣翻开竹简，每一片竹简上都刻满了小字。
　　由于是隶书，齐鸣只能勉强念出第一句：＜镇阳平治左平熙祭酒，属金，在彭州九陇县，惠虚，宿立春正月节。＞
　　想要一一辨认有难度，于是他跳过全文，直接落到卷末，看看有没留下姓名年月日等具体信息。
　　只这一眼，他的心跳就不由自主的加速，因为卷末还真有一个名字：张道陵！
　　（PS：400章了，按照完读率，到今天为止，应该也就几百号人，看到这儿应该要个十几个小时了。谢谢你们，也谢谢后头看到这儿的朋友，谢谢你们抽出这些时间，看我一个小人物写的故事。
　　在这前半生里，第一次感觉这么多人，参与到了我的人生里，这么一想，忽然有种莫名的骄傲。不知所云了，总之谢谢！）

第 401章 华夏至宝（中）
　　齐鸣直接被这三个字给镇了当场，张道陵，大汉初年名臣张良的后人，道家创始人。若要细算，这位确实是1800年前，东汉末年的人物，和这份竹简还有这把剑的年代相近。
　　这位祖籍江苏丰县，他早年辞官，游历天下，尊老子为道祖，奉太上老君为老师，创立五斗米教，并在江西龙虎山立下道教祖庭，最后在他123岁时举霞飞升。
　　在华夏的神仙体系里，他跟葛玄、 萨守坚 、 许旌阳 ，四人被奉为四大天师。是玉皇大帝通明宫的四位尊神。
　　“看什么呢？”
　　林轩看齐鸣皱着眉，一脸严肃的看着竹简，也好奇上面的内容，便走到了他身侧。
　　齐鸣回过神，第一时间右手下移，遮住了卷尾的张道陵三字，而后让开了点位置，反而将竹简凑近了林轩一些 ，这才略带遗憾的道：
　　“没什么。你看吧，这内容就是卷道经。年代挺老的，表面都玉化了。不过就算加上这东西，总的算，我这盲盒，应该还是买亏了。”
　　林轩对隶书的了解还不如齐鸣，磕磕巴巴的念了前半段，发现确实是道经后，也就不再关注，转身走到了自己的箱子前，贱兮兮的搓了搓手，笑道：
　　“嘿嘿，你的不行，还是看我的吧。”
　　见他走开，齐鸣松了口气，他拿出手机，拍下了竹简上的内容后，就把竹简重新塞进纸盒，再一件件装箱。
　　到最后，就剩那把青铜剑了，躺在剑上的小紫已经不像开始时的那么急躁，齐鸣手伸过去时，它还轻轻舔了舔齐鸣手上被它咬过的地方，眸光里有点愧疚的意思。
　　齐鸣还当它懂事了，只是当他想把小家伙和这把剑分开时，小家伙四肢紧紧抱住剑身，可怜巴巴的看着，摆明了是不想分开了。
　　没办法，齐鸣干脆把它连着剑一起塞进了箱子里，合上了箱子。
　　做完这一切，他就走到林轩身边，开始看他拆盲盒，同时手上也没闲着，拿出手机登录一个专业的查询网站，对照着照片，将竹简上的部分内容输入聊天框。
　　很快，就出了结果，这篇竹简上写的正是张道陵在飞升前留下的《正一盟威符箓》，在道家，它又被称作《太上三五正一盟威宝箓》。
　　其中，太为最大最高者,上是指太上老君,三者指天地人三才,五是指黄中总数,元精固守。这本书据传也是太上老君传给张道陵。
　　上面记录了天地间众神的名字，张道陵当初就是凭借它，统御天地一切鬼神，诛伏邪魔，斩妖灭怪。
　　张道陵亲手刻的《正一盟威符箓》，该值多少钱？齐鸣脑子里忍不住就开始想这问题，没办法，他最近有点缺这东西。
　　而一想到钱，耳边传来林轩稍稍压抑的惊呼声，透着喜悦。
　　“嘿！还真的是陈寅生的白铜墨盒。齐鸣，你来看，刻的还是《兰亭序》。啧啧，吴叔真给面子，这回赚大了。”
　　齐鸣收起手机凑上前。
　　那就是个长宽各10的正方形铜盒，高3厘米左右。铜盒正面是一个个娟秀的楷书小字，很好认，文章的标题《兰亭序》三字清晰可见。落款：庚辰年冬月寅生刻。
　　
　　《兰亭序》是东晋王羲之的作品，全文324个字，能在方寸之间，全部刻上，且每个字都纤细秀丽，挺拔峻峭，确实不是谁都能做到。
　　“这什么陈寅生款的价值很高？我没接触过这类东西，有什么门道？”
　　齐鸣好奇问道。他知道，能被吴天丰当成鱼饵，勾引大家买盲盒的东西，肯定不便宜。但是华夏古董文玩太多，没人能样样精通。
　　而且，眼前的这个墨盒算是件文房器，顾名思义就是装墨的。但这年头一般人谁没事会写毛笔字，所以他确实没接触过。
　　林轩跟过年一样，脸上喜滋滋的，开口道：“之前给你的资料里有本《北京繁昌记》还记得嘛？”
　　“有点印象，作者是个日本人，内容讲的是他在清末民国时期，在北京城的见闻。”
　　齐鸣回忆了下答道。那书他看了，算是难得的比较全面记录了，二十世纪初北京城或“繁昌”或“凋敝”的景象。
　　作品内容涉及到当时的历史、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多方面，称得上是民国时期日本人研究北京的较为细致、全面的著作。
　　但作者毕竟是日本人，有的地方带着主观臆想的成分，齐鸣不是很认同。
　　林轩见他看过，也就省了解释的步骤，继续道。
　　“《北京繁昌记》里将北京刻铜墨盒、南昌象眼竹细工、湖南刺绣并称为“中国之三大名物”，其中北京刻铜，就是陈寅生发明的，可以说是华夏刻铜技艺第一人。
　　他是清同冶秀才出身，精通书法，而且是楷、行、草、篆诸体俱佳。所以他的作品里，书法作品价值最高，尤其是《出师表》和《兰亭序》最为出名。”
　　说着，林轩得意洋洋的扬了扬手上的铜盒，兴奋道：“他的作品，不说字字过万，但每个字，打底5千没什么问题，加上《兰亭序》是他的代表作，你说值多少吧。”
　　齐鸣看向墨盒，大概估了个价，差不多2百万。作为一项技艺的开创者，这价确实不低，要是以现在的眼光看，只是往铜上刻字，貌似没什么。
　　但那是因为，现在的人都开了上帝视角。这就好像，世界上第一例剖腹产是1610年由德国的一个医生进行，但此后2百多年，剖腹产后女性基本都会死于术后感染。
　　直到1848年，人们意识到消毒这个概念，死亡率才下降。你很难想象，消毒这如今算是常识的东西，也花了200多年，才被人发现。
　　铜上刻字，肯定没＜发现消毒＞那么伟大，但却不能否定他的意义，所以这一字千金确实值得。
　　而这又让齐鸣又不由得想到了箱子里的《正一盟威符箓》，一个晚清刻铜名人都一字千金了，张道陵刻的字该卖多少钱一个，光想想都好像有一堆小钱钱在眼前飞，他嘴角都忍不住翘起。
　　鉴定完铜盒，林轩继续清点，后头就没什么好东西了，剩下9件加起来也就30万不到，有点鸡肋，但相对于花出去的80万来说，已经是大赚特赚，他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后头怎么说？”
　　收拾好东西，合上箱子，林轩看向齐鸣问道。
　　“有价值的托运，其他的，尤其是本就来自日本的那几件，还是找家古董店回收吧。带回去也不好出，还要出关税，得不偿失。”
　　齐鸣建议道。
　　“行。那先去餐厅，吃点东西，顺便跟吴叔打个招呼。”
　　“好。”
　　齐鸣点点头，正要拉上行李箱。他的箱子里一阵咚咚咚的响动，他猜测小东西兴致过了，应该是闷坏了，赶紧过去，打开箱子。
　　“呜呜~”
　　小紫可怜兮兮的呜咽两声，后腿立起，朝着齐鸣做了个要抱抱的姿势。
　　“绿茶猫~”林轩见了牙痒痒的点评了句。
　　齐鸣将小紫抱起，又看了看那把剑，发现青紫气息照旧，也没什么变化后，也就不再理会，重新关上，拖着箱子跟在林轩后头去了餐厅。
　　餐厅里，两人跟吴老打了招呼，还找到了陈伟，约定了回国后有空再聚，甚至遇上张大少和他老爹张景明时，也是笑脸相迎的客套了两句。
　　社交任务完成，两人就去了报关区域，办理报关时，齐鸣还是将剑和竹简留了下来，这种珍贵的东西，他不放心，哪怕麻烦点还是想带在身边。
　　完成报关，也才下午1点，离买的机票起飞还有6小时。
　　两人便按原计划，搜了家附近的古董店，打算处理掉剩下来的几件东西。
　　去往古董店的路上，齐鸣再次搜索起了张道陵和道教的相关资料，其中一篇文章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这文章的标题起的很有意思。
　　“绝不绝，灭不灭，63代有一歇。”
　　点开文章，里头讲的是华夏历史上的天师道传承，也就是道家的起源。文章资料收集的很详细，从初代天师张道陵，到现今，道家历史上的重要时间节点和事件都有涉猎。
　　只是看到最后几段，齐鸣整个人都愣住了，开始还有点激动，但很快就寒毛竖起。他闭目仔细回忆了下剑和竹简的外观，对照着文章里的描述。
　　越想越是相似，如果这真是那两件东西~
　　“嘶~”
　　这时候再想，齐鸣感觉脑海里飘起的就不是会在天上飞的小钱钱，而是两颗随时都会把他，甚至是他全家都要炸的粉身碎骨的定时炸弹。
　　“停车！掉头！”
　　意识到这一点的齐鸣，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在车里喊了出来。

第 402章 华夏至宝（下）
　　车里的几人都被齐鸣这突然的大喊大叫，吓了一跳，随后齐齐的看了过来。
　　驾驶座上的司机是个日本人，虽然听不懂齐鸣说的中文，但为了避免发生乘客暴起拉拽司机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时间靠边停车。
　　随后通过后视镜，偷偷观察齐鸣，一只手已经悄悄按到了车门开关上，要是有问题，他也能第一时间逃离报警。
　　“你发什么疯，咋咋呼呼的。”
　　林轩皱着眉，不满的抱怨道。他刚刚正闭目养神呢，被齐鸣这一叫唤，吓了一跳。
　　副驾驶座上的小龙，虽然没说什么，但也是奇怪的看着齐鸣，在他印象里哪怕是在原始森林里，齐鸣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而现在，明显是被吓到了啊。
　　齐鸣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吞咽了口口水后，缓了缓情绪，他知道自己反应有点大了，但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
　　他伸手拉开车门，下车走向后备箱。
　　林轩和小龙眼神茫然的对视一眼，都没什么头绪，也只能跟了下来。
　　他俩下车，就看到齐鸣已经从后备箱里拿出了那行李箱打开，掏出一长一短两个纸盒，随后那箱子就跟垃圾一样，关都没关，又被塞进了后备箱。
　　“林轩，其他东西，你带去古董店一起出了。我有点事，先找个酒店住下，你要想回国就先回去，我的机票帮我退了。
　　小龙，这么多东西，林轩一个人去处理也不安全，你先跟着他。等把他送到机场，你就来酒店汇合，地址回头发你手机。”
　　齐鸣三两句交代完，也不等两人反应，转身走向了身后一辆车，拉开后车门就坐了进去。
　　“齐哥~这是怎么了？”
　　后座的张奥正奇怪，前车怎么停了？眼见齐鸣进来，他赶紧让开了位置，并开口问道。
　　然而齐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淡淡吩咐了一句：“找家最近的五星级酒店。”说完，他整个人往后一靠，眼神空洞的望着车顶，似乎是陷入了思考，一言不发。
　　张奥虽然奇怪齐鸣这时候的反应，但老板发话了，他也只能照做，用日语吩咐了司机。
　　很快，两辆车就兵分两路。
　　大阪帝国酒店的套房里。
　　茶几上，齐鸣这次慎重了很多，找了条浴巾整齐铺开后，才把那把青铜汉剑和竹简摆到了上面。
　　小紫对汉剑的兴趣虽然没开始那么大了，但剑拿出来后，还是凑过去，就好像舔冰激凌一样，伸着粉嫩的舌头，轻轻舔舐着剑身。
　　望气术下，有一股股古怪的气息随着它的动作进入身体。
　　但齐鸣眼下并不关心这些，这会儿他的眉头拧在一起，就跟麻绳一样。
　　那篇文章之所以取名“绝一绝，灭一灭，63代歇一歇。”其实讲的是华夏道教的命运，具体说就是张道陵的嫡传，张天师一脉的命运。
　　按照张道陵白日飞升前留下的遗命，想要成为道家魁首，继承天师之位。需要具备两个条件，其一，这人必须是张家的嫡脉成员。
　　其二，就是掌管张道陵留下的三件信物，二者都满足，才算是被整个道教都认可的天师。
　　而这三件信物，分别是＜三五斩邪雌雄剑＞,＜阳平治都功印＞还有＜正一盟威符箓＞。
　　一千多年里，张家，甚至整个龙虎山的道教，都是这么传下来的，直到80年前，老蒋败逃台湾，才起了变化。
　　老蒋逃走时，带走了当时国内儒释道三大领袖。儒是曲阜孔家当时的家主，孔子第77代嫡长孙，孔德成。
　　释指的是，第六世章嘉活佛，这位是藏传佛教在内蒙古地区最高活佛。而且从第二世章嘉活佛开始，每一代活佛都是清朝的帝师，地位尊崇无比。
　　而道，则就是当时龙虎山第63代天师张恩溥。
　　张恩溥在1969年，在台湾去世，理论上他死后，由64代天师继位，事实也确实如此，但由于两岸复杂的政治环境。
　　64代天师之位，时至今日仍然是笔糊涂账，目前两岸自称是64代天师的，就有4人。严格意义上说，天师府张家的传承，确实是到63代就戛然而止。
　　这里头原因复杂，除了政治和血缘的原因外，64代天师不被认可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张道陵传下来的三件信物，华夏道教的象征，龙虎山张家传承了1800年的信物，丢了！
　　而齐鸣眼前，这两件，貌似很有可能就是那三件信物中的＜三五斩邪雌雄剑＞、＜正一盟威符箓＞。
　　年代上，齐鸣用望气术看了，没问题，贵气上更是没有毛病。但贵气只是侧面印证，并不算是实证，他也没见过张道陵的刻字真迹。
　　但是有一样东西是能验证的，因为在史料上有详细的数据留下。
　　这么想着，齐鸣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个电子秤。
　　将电子秤放好，归零，做好了准备，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抓向了青铜剑的剑柄。这次小紫只是嗷呜了一声，便乖乖松开，蹲坐在一边，看着齐鸣动作。
　　青铜剑被轻轻放到电子秤上，显示屏的数据很快就显示1296克。看到这数字，齐鸣在心里心算了一下，得出结果的瞬间，手一抖，跟触电了一样，差点就掉地上了。
　　根据他查询到的资料，＜三五斩邪雌雄剑＞重81两，这个数字可不是随便起的。
　　道家里有九九纯阳的说法。太上老君也有81个化身。81也暗合了道家所谓的“玄生万物，九九归一”的道家至理。
　　所以，这把＜三五斩邪雌雄剑＞在铸造之初，就是按照这标准打造。而东汉的1两就是16克，以此换算，这把剑的重量完美吻合。
　　年代对了，样子也和史书记载无误，这重量更是完美吻合。再加上同样年代，还落了张道陵款的竹简。
　　齐鸣觉得真假已经不用质疑，他能肯定，这东西就是遗失的两件道家至宝，甚至说是华夏至宝也毫不为过。
　　但他眼下也犯了难，这东西是怎么到的日本姑且不论，如何处理成了要命的事情。宗教无小事，别看道家一口一个清静无为，如果有人知道，这东西在他手上，那肯定会找上门。
　　不光是道家中人，政府也会允许这东西放在某人手上。
　　他如果想留下，那就只有藏着，但藏的住吗？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藏的住，他的子孙后代呢？哪天漏了风，那就有可能是取死之道。
　　“唉~有缘无分啊~”
　　齐鸣思考良久，拿起青铜剑，手掌贴在剑身上，感受着一股股浓郁的青紫气息吸入身体，最后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剑留不得！
　　至于如何处理，他其实也有了方向，这东西就算要交出去，那也不能白交，完全可以利益最大化。
　　他认识的人里，孙虎所在的孙家，是个不错的选择。他跟孙虎关系也不错。但是按照孙虎说法，孙家培养的是他姐姐。
　　虽然孙虎如今也从良了，进了体制，但文物局却不是关键部门。这两件东西送过去，最后的好处肯定也落不到孙虎头上。
　　而且，眼下的他其实有个更好的选择。
　　这么想着，齐鸣掏出了手机，点开了童欣晴的头像，一条消息就发了过去。
　　“欣晴，让你爸来日本一趟，就说我要见他。”
　　（PS：是不是以为要修仙了？哈哈哈，真男人说不修就不修。哈哈哈！）

第 403章 见“泰山”（上）
　　江苏无锡，三国城内，一个剧组正紧锣密鼓的拍摄中。
　　“卡~休息10分钟。”
　　监视器后黄导，看着屏幕里演员的表现，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举起了喇叭，大声喊道。
　　这声休息，听在众人耳朵里，无异于天籁。因为这段时间实在太赶了，每天都要拍到晚上，甚至凌晨，而要追究原因，都在这部戏的女主，童欣晴。
　　之前就因为女主和前男一号的矛盾，导演一气之下开除男一，这么一来之前的好多镜头都要补拍，为了赶工期，工作量加了不是一点半点。
　　而前几天，这部戏的女主童欣晴更像是中了五百万一样，被两家世界排名前十的顶级珠宝公司同时选为代言人，咖位直升，正式晋升一线。
　　这下子日常活动和各类代言纷至沓来，这么一来又挤占了不少拍摄时间，为了迁就她的活动安排，大家也只能跟着加班。
　　但是这班大家伙加的高兴啊！
　　一来童欣晴没有别的大明星高高在上的脾气，只要是剧组里的人，想要个签名或者，合个影，都是笑呵呵的有求必应，而且每天都自费给大家加餐或买个奶茶咖啡。
　　吃人嘴短，人家女明星都这么会做人了，谁还能明着说什么。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给的多，所有加班都是照着3倍工资算的，而且还是半小时起算。剧组里除了有数的几个演员，谁打工不是为了钱，谁会跟钱过不去。
　　要是天底下都照这标准给加班费，那大家伙能把老板加到破产。而且根据小道消息，据说黄导一次酒后说漏了嘴，这剧组的投资人似乎就是童欣晴大的神秘男友。
　　在剧组，大家伙心里门清着，哪怕得罪导演都可能没事，但要是得罪了投资人，那就喝西北风吧，毕竟不管哪行哪业，出钱的才是大爷。
　　这么一来，童欣晴的地位直线拔高，已经是和导演平起平坐，有些剧情和细节，黄导都要过来找她商量，以示尊重。
　　“欣晴，怎么样，累不累？要不下一场，先拍男主的个人戏，让你多休息会儿？”
　　黄导看到童欣晴走到休息区，立刻殷勤的迎了上去，笑出了一脸的褶子。他这股子热乎劲儿，更是坐实了剧组其他人的猜想。
　　童欣晴一手接过助理递来的矿泉水瓶，一手朝着黄导摆了摆，微笑着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黄导，就按计划来吧。大家已经因为我，连加了好几天班了。今天早点拍完，大家也能好好休息一晚。”
　　“呵呵，那好。这是下一场的台本，编剧临时改了两句，你先看看。”
　　黄导笑呵呵的应了声，将改过的剧本递了过去，修改的句子上也贴心的用信号笔作了标记。
　　打过招呼，黄导才背着手，走回了那堆屏幕后，这一幕落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有那么点狗腿子的意思。
　　但还真冤枉了黄导。像齐鸣这种只管投钱，不参与拍摄，也不参与现场管理，完全放权的投资人，是个导演都喜欢，所以适当照顾童欣晴也无可厚非。
　　加上这次童欣晴去了趟香港就身背两大国际代言，在圈子里的风头一时无两，他们现在的戏算是未播先火，对待这种剧组功臣，照顾点怎么了？
　　最主要的是，黄导也想借着这次机会，和齐鸣打好关系，只要合作的愉快，下部戏再要投资，也好开口不是。
　　送走了导演，童欣晴坐上了折叠椅，这才舒了口气。候在一边的女助理将她的手机递给了她，同时打开了记事本，开始确认后面几天的行程安排。
　　“欣晴姐，明天下午3点，要去苏州，参加帝豪的线下店开幕式，已经跟黄导商量过了，你的拍摄，都会集中到上午。
　　活动结束，要去一趟常熟，新接的时装品牌，在那有家工厂，明天去现场参观，顺便拍下定妆照。
　　然后是~”
　　女助理正按部就班的汇报着，忽然就听到从童欣晴处传来一声重重的鼻音，带着明显的不悦，她低头一看。
　　就见童欣晴那精致的柳眉拧在一起，秀气的唇角微微撅起，一副不满的小模样。
　　"哼~"
　　童欣晴看着齐鸣发来的信息＜欣晴，让你爸来日本一趟，就说我要见他。＞，两人这才分开了几天，瞧瞧这语气，明显是飘了啊。
　　察觉到助理停下了汇报，童欣晴抬头，眉目舒展，笑道：“你继续，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安排？”
　　说完后，她再次低头，手指飞快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游走，片刻功夫，一条信息编辑完毕，发了过去。
　　＜我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信息下头，还追加了一个，拿着小刀戳啊戳的小鸡表情。
　　齐鸣正拿着手机等着呢，收到回信，他会心一笑，但等他扫过信息，和那只熟悉的小鸡表情，才回过味儿来。
　　自己这口气，确实有点嚣张了啊。于是赶紧一串抱拳的表情发过去，并解释道：
　　“欣晴，正事儿，没开玩笑。我在日本找到两件东西，很重要，很重要的那种。我带着不安全，交给咱爸比较好。
　　所以才让他跑一趟。”
　　童欣晴看着回信，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才回复道：“重要？有多重要？”
　　“我现在在国外，隔墙有耳，不方便细说。打个比方，比圆明园12兽首还要重要的东西。”
　　齐鸣现在挺后悔没整台华为的，之前看到棱镜门事件报道的时候，还当看客，总觉得这种事情离自己十万八千里，这会儿事到临头了，才开始慌。
　　而童欣晴看到齐鸣将东西类比兽首后，一个机灵，作为政治家庭出身的她，深谙保密之道。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她按下黑屏键，随后习惯性的扫视周围。
　　确认自己身边也就小助理还在看着笔记本兢兢业业的汇报工作后，她才再次打开手机，同时将齐鸣刚刚的发的信息全部删除。
　　做完了这些，她才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除此之外，多的一个字都没说。
　　正巧，这时候休息时间到了，她很自然的起身，将手机递给助理，自己则抬腿走进片场，进入了工作状态。
　　那头，齐鸣看到那手势，也是舒了口气，剩下的等消息就行。
　　他刚松一口气，门口咚咚咚的一阵敲门，大概是因为心里有鬼，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他一跳，整个人几乎弹射而起，心跳加速。
　　他这动作也是吓了一旁的小紫一跳，俗话说物似主人形，小家伙也直接弹射落地。
　　一人一猫，跟做贼一样，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齐鸣小心的趴到猫眼上，直到看到站在外面的是林轩才放松下来，打开了门。
　　“是你啊~你没回国？”
　　打开房门，他把门外的几人都放了进来。
　　“你突然跟发了神经一样，留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说吧，又出什么事儿了?”
　　既定行程被打乱，林轩心里自然不满，说这话时，他一边跟在齐鸣后头朝房间里走，一边上下审视了一圈。
　　等来到客厅，看到茶几上摆着的青铜剑和竹简后，他就明白了，这次多半是因为这两件东西齐鸣才走不成的。
　　林轩拿起了青铜剑，仔细查看。
　　青铜剑在华夏的存世量不少。
　　毕竟西汉之前，冶金手段落后，夏商周到春秋，再到战国，最后到秦，这几千年里，青铜剑是军队的主力。
　　直到西汉初年，才开始给军队大规模的装备上铁剑。
　　他手上这把，也就是法剑的身份比较特别，论品相可能也就值个小几万。反正他一时半会儿，实在没想出这东西有什么特别，心里已经在回忆是不是某把春秋名剑了。
　　但很快，在心里作了一番比对后，又一一排除。
　　这么想着，他就把手伸向了竹简，但这回齐鸣快他一步，给拿了过去，随后解释道：“卖个关子，明天你就都知道了。也省的我说两遍了。”
　　说着，齐鸣站起身，拿过竹简和那把剑，直接转身进了里头的房间。
　　看着齐鸣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林轩撇撇嘴，对着小龙和张奥道：“你们老板，这是越来越有作神棍的趋势了啊。”

第 404章 见“泰山”（中）
　　省委大院的一栋小楼前，一辆奥迪A6缓缓停下，停稳的第一时间，副驾驶打开，一个长身玉立的西装青年，立刻绕到后座，打开车门，一手卡着车顶，恭敬的将人迎下车。
　　这人50出头，身形挺拔，面容硬朗，棱角分明的眉宇间依稀能看到年轻时的帅气模样。
　　“童省长，那您好好休息，我明天一早来接您。”青年语气谦卑的微微施礼。
　　童海阴沉着脸，不咸不淡的点点头，跨上台阶。
　　秘书目送童海进了自己家，整个人就跟被抽走了脊梁骨一样，肩膀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他拉开车门，走了进去。
　　一坐进副驾驶，秘书拉扯着，松了松领带，重重呼出一口气，跟一边的司机询问道：“王师傅，童省长这是怎么了？气压这么低，弄的我这一下午都是提心吊胆的。”
　　司机老王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按下车窗，抽出根烟点上，完事朝副驾递了递，秘书也不客气。他是老烟枪了，但是顶头上司不抽烟，他也就只能忍着，一憋一天，确实难受。
　　两人都点上了烟，司机松开刹车，边开边道：“这我哪知道啊，我上午接的时候还好好的。白天都没用车，晚上回来就这样了。”
　　俗话说，蛇有蛇路，鼠有鼠路，秘书男那也是混惯了官场的，自然知道其中道道，别看他是秘书，人家是司机，但他去年才来，而这司机已经跟了童海数年，谁的面子大还真不好说。
　　眼看着王师傅手上的烟已经就剩烟屁股了，秘书男立刻掏出一盒新包装的蓝色盒子的钓鱼台，作为曾经特供烟的代表，这烟档次不一定多高。
　　但彩头好啊，从政的谁不想有一天进那地方，所以这烟在从政人群里人气极高。
　　秘书男打开烟盒，抽出一根递了过去，同时不着痕迹的将剩下的烟盒丢进了正副驾驶座之间的置物盘里。
　　王姓司机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暗道一声这小年轻会来事，这才慢吞吞的道：
　　“我这也是听里头做保洁的张妈说的，说是童省长下午就接了个电话，接的时候还好好的，挂了电话，脸就拉下来了。
　　从对话来看，张妈推断，打电话的是童省长的女儿，也不知道这对父女说了什么。这些你听听就好，可别往外传啊。”
　　“呵呵，懂的，懂的。谢谢王叔了。”
　　秘书男连连点头。心里已经盘算好，这几天不能提任何跟童小姐相关的话题。伴君如伴虎，这年头说错话惹了领导不高兴，虽然不至于砍头，但一个下放锻炼，后半辈子的仕途也算走到头了。
　　回到家的童海，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司机和秘书如何腹诽的。他只要想起童欣晴电话里说的事儿，就来气。
　　居然让他一个封疆大吏，跑到日本去见他一个后辈！在他看来，简直反了天了！
　　之前童欣晴大方宣布交往后，齐鸣的资料就被丢到了他的案头。
　　虽然他不知道齐鸣走了什么狗屎运，几个月赚到了不少钱，但光一个二婚，就让他坚决反对这段恋情。
　　但奈何自己女儿本来就不是一个，会乖乖听话的小丫头，要是听话也不会放着仕途不走，走娱乐圈。
　　二来，家里老爷子发了话，对童欣晴的感情生活，顺其自然。他这才没有直接棒打鸳鸯，但这次，是真的把他给气到了，简直目无大小，这种人他说什么都要把这段关系给搅黄了。
　　“怎么了？气呼呼的？”
　　夫妻几十年，秦婉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丈夫的异样，她将一杯热茶放到茶几上，双手盖在丈夫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大手上，柔声问道。
　　“还不是你那好女儿！都是你惯的~”
　　不说还好，一说就来气！童海虽然是从政，但也是军人家庭出身，脾气也是直。童欣晴是自己的小棉袄，所以哪怕自己心里不开心，也只能哄着，一句重话都不敢说，但这会儿对着老婆，那自然是要抱怨的。
　　“欣晴又怎么了？她又惹你生气了？”
　　秦婉皱着眉，有点摸不着头脑。
　　“哼，还怎么了！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女生外向，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不声不响的谈恋爱，也就算了。还找个二婚的！
　　找了个二婚的也就算了，居然要我去见他，还出国去见他！好大的排场，他也配！”
　　童海指着自己鼻子，火气上涌，一顿输出。
　　秦婉抚着老公后背，替他顺气，安抚他的情绪。片刻后，情绪稍缓，她才一点点问出了父女俩下午对话的内容。
　　听完后，秦婉也皱起眉，抱怨了句。
　　“要真像你这么说的，这小齐确实过分。哪有小辈指名道姓的让长辈出国见他的，有点没规矩了。”
　　对女儿的这段恋情，秦婉的态度反而是跟老爷子一样，不支持，不反对，顺其自然。她作为女性，更感性一点，知道感情上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自己开心就好。
　　当初她自己和童海就是自由恋爱，如果真要长辈干预，那以她的家庭背景是嫁不进童家的。
　　而且，她也看过齐鸣的资料，除了二婚这一条，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祖辈世代务农，上推三代，没什么犯罪记录，家世清白。
　　学历也是211研究生，这段时间在古玩一行，做的也是风生水起，成绩斐然，肯定不会在物质生活上委屈了自己女儿。
　　但是这小齐要真是如此不知深浅，目无长幼的人，那她说不得也得站丈夫那一边，哪怕老爷子发了话，也要站出来反对了。
　　“行了，别气了。回头我跟欣晴说说，哪有这么做事的。让一个长辈去见小辈，还千里迢迢的出国去见。
　　那你明天怎么打算，你当时不舍得拒绝自己宝贝女儿，要不要我现在联系她，就说你明天没时间。”
　　秦婉柔声问道。
　　童海一改刚刚那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冷笑两声。
　　“呵呵，去，为什么不去！我现在就打报告，订机票，明天就到大阪。去看看谁给这小子的底气！顺便，过去说清楚，让他以后都别缠着欣晴，要再敢出现，我打断他的腿。”
　　说完，童海起身走向书房，到他们这级别，还真不是想出国就能出的，打报告，等审批，都是有流程的。
　　“哎~你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脾气。”
　　秦婉伸手欲拦，但回应她的是一声嘭的重重关门声。看这表现，她就知道这是劝不回来了。
　　秦婉重新坐回沙发，端起那杯热茶，轻轻抿了一口，心里想着事情，目光有点涣散。
　　她知道，今天童海这一通火，也不完全因为齐鸣这没大没小的要求，这顶多算是个引子。这段时间童海的压力不小。
　　童家在军方势力不小，但国内军政分离，政坛没有多少助力，童海能走到今天大半还是靠他自己努力，眼下54岁已经是副部级，而且还是掌管了地方实权的副部级。
　　但想要再进一步，就难了。一个省一共也就3个左右正部级，却至少有30多个副部级，其中虽然大多是虚职，但头衔却是一样。
　　哪怕童海如今掌了实权，但正就是正，副就是副。这一步，就是天堑，就是鸿沟，跨过去那就是万万人之上，跨不过去，以童海如今的年龄，就有可能在这职位上终老。
　　眼看着每五年一次的职位调整的时间临近，却没找到任何突破，错过了这次，童海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等到下个五年。
　　事业停滞不前，而且到了岔路口，这是童海眼下的困境。
　　但这还不是眼下最紧迫的，真正让童海最近一点就着的原因是，童老爷子最近身体出了状况，已经住院数天。
　　老爷子可是这一大家子的顶梁柱，任何一点动静都足以让童家人风声鹤唳。就在这种当口，齐鸣提出这么过分的条件，那完全就是撞枪口了，也难怪童海发如此大的火。
　　秦婉想着想着也有点烦躁，叹了口气后，站起身，心里也有了计较。
　　（PS：不好意思啊，本来这两张的东西，想一张交代的，但写着写着就多了，确实有点啰嗦了，但想删一点，又不好下刀，所以就发了，要是有看的不舒服的人，在这赔个罪。对不起了。）

第 405章 见“泰山”（下）
　　“放松点，人家不吃人的，瞧你这脑门上的汗~啧啧，既然这么怕，干嘛还把人喊过来，你这不是找罪受啊。”
　　林轩憋着笑，看着在那坐立难安，来回踱步的齐鸣，忍不住开口调笑道。
　　此刻关西机场，熙熙攘攘的下客区，齐鸣一行四人早早的就等在这儿。在昨天从童欣晴那得到了确切消息后，齐鸣几乎一晚没睡好。
　　没办法，他上网大致查过这位未来老丈人的生平履历，那怎是个彪悍了得。再加上，这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你要是再说风凉话，就~”
　　齐鸣狠狠瞪了眼，一副看好戏表情的林轩，原本还想放两句狠话，但一琢磨，好像也没什么能拿捏这小子的，憋了半天，总算想到一条。
　　“就给我立刻还钱！不然，那块金锭，就让我先没收。 ”
　　这一下子，还真就打在了林轩七寸上，他扬了扬手，转过头。一副算你狠，老子认输的样子，不再开口。
　　“呼~”
　　齐鸣轻舒了一口气，继续原地踱步，嘴唇翕动，在心里默背着，一会儿见面的台词。这些，他早早就打了腹稿，琢磨半天了。
　　“齐哥，飞机到了。”
　　一直盯着墙边大屏幕的小龙，看到了童海乘坐航班的到站信息后，第一时间过去，通知了齐鸣。
　　被他这一打岔，脑子里原本背的滚瓜烂熟的东西，瞬间就给搅了个稀碎，齐鸣简直要跳脚，但这也不是跳脚的时候。
　　他整个人跟装了弹簧一样，跑向贵宾通道。小龙见状，快步跟上。
　　还悠哉悠哉坐那看好戏的林轩，也只能双手撑着把手站起，看着自家兄弟这不争气的样子，他忍不住摇头感慨。
　　“急什么急，这飞机才到，下飞机，过海关，拿行李，到这儿，少说还要个十来分钟，瞧这没出息的样子。”
　　张奥也是乐呵呵的看着慌慌张张的齐鸣，听到林轩的嘲讽，好歹是替自家老板说了句话：“嘿嘿，林哥，你也就站着说话不腰疼。等哪天，你见老丈人的时候，指不定还不如齐哥呢。”
　　“我？不如他？看不起谁呢！”
　　林轩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向了齐鸣的背影，一脸的不屑。
　　张奥嘴角上扬，眉梢挑了挑，他是过来人了，懒得反驳，事实会打脸每一个嘴硬的人。真到那天，谁不如谁，还不一定呢。
　　跟林轩预料的一样，到站信息过去了近二十分钟后，贵宾通道里走出俩西装革履的男人。
　　走在后头的是秘书男，他这会儿也是懵的。晚上突然接到电话，要陪着副省长去日本，至于此行目的，原因，一个没提，他想想省里最近也没跟日方的合作。
　　要不是知道这位副省长的背景惊人，他都要怀疑自家老板是不是要跑路了。
　　而为首的童海，脸色同样不好，脸色阴沉似水，目光如鹰隼一样锐利，气压低的可怕。路过的人都是下意识的避让开。
　　“哎~那边~应该就是那两个。”
　　发现童海两人的还是小龙，赶紧提醒齐鸣。
　　齐鸣拿着手机，反复比对了下童欣晴发来的照片，才敢确认。他拉了拉笔挺的西服，又理了理头发，这才挺直了腰板，迎了过去。
　　“岳，童叔叔~”
　　因为紧张，齐鸣才一开口，就卡壳了，一声岳父，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好歹及时收住。他重整攻势，脸上带笑，弯腰伸手，一气呵成。
　　童海冷冷的打量了齐鸣一圈，个子还行，倒是不胖，长得嘛，虽然不是歪瓜裂枣，但肯定配不上自家女儿，还有笑的是真难看。
　　第一印象，差！
　　在心里给出了评价，他才伸出手，跟齐鸣重重一握。不咸不淡的嗯一声，应道：“听欣晴说，你要见我。还有东西给我？
　　我从政至今，来给我送礼的不少，你这送的是最有新意的。呵呵~”
　　“叔叔，这两件东西比较特别，电话里也不好多说。只能麻烦你跑一趟，受累了。”
　　齐鸣听出了最后的呵呵有点嘲讽的意思，但也只能尬笑着回应。同时，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扯动，面前这位都跟自己老爸是差不多年纪了，手劲是真的大。
　　“嗯，那就带我看看是什么东西吧。”
　　童海淡淡应了一声，松开了手，心里对齐鸣又多了一个评价：软。一个1米8几的大男人，虚有其表，手上都没点力气，难怪西安那次，要找他这外援。
　　这要在一起了，还怎么保护自家女儿。
　　两人打完招呼，齐鸣又介绍了下林轩和自己的两个保镖。
　　童海久居高位，只是平淡的点了个头，这就算是打过照面，随后他很自然的走在了最前头，瞬间成了这一群人里领头的那个。
　　齐鸣恭敬的落后一步，在一旁指着路。
　　落在最后的林轩，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位的气场还真的大。”
　　“那是，封疆大吏啊。”张奥小声回应，眼里是满满的羡慕。
　　很快，几人就到了离机场最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原本齐鸣他们昨天是住在大阪市中心的酒店，但考虑到童海公务繁忙，为了尽可能的节省时间，他才一早在这开好了房间。
　　一进房间，齐鸣就愣了，脑门瞬间浮起一条条黑线。
　　为了给童海一个好印象，他特意没带上小紫。毕竟肩膀上顶了只猫去见长辈，怎么看都有点不学无术的意思。
　　所以，出发去机场前，他把小紫和红靛刻都留在了酒店，哪曾想，也就2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房间里跟打了仗一样。
　　尤其是客厅沙发周围，地毯上滚落了茶杯，茶壶。
　　茶几上则到处是纸屑羽毛，要不是羽毛颜色不对，红靛刻也好好的站在窗台上，他都要怀疑，它是不是被小紫给吃了。
　　沙发上的小紫，看到门口的齐鸣，嘴角咧开，嗷呜一声就扑了过来，一脸得意，顺着裤腿就想爬到自己的专属宝座。
　　但却在它爬到胸口位置时，被齐鸣揪着后脖子的软肉给提在了半空。
　　“童叔叔，实在不好意。”
　　齐鸣看向一侧，脸色迅速黑下去的童海，赶紧道歉。
　　“这就是你带我来看的?”童海瞥了瞥齐鸣和被他提在手上的小紫，淡淡问道，随后抬步走进房间。
　　“不是，唉~”
　　齐鸣想解释，但人家已经进了房间，完全没听的意思。这会儿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带上小紫。
　　他无奈叹了口气，只能朝一侧的小龙使了个眼色。
　　小龙会意，赶紧找来了酒店的保洁，打扫房间。
　　日本的保洁是全球出名，而且房间看着乱，其实就是打翻了茶几上的摆件，已经撕破了一个羽绒靠枕，所以五分钟不到，客厅就被打扫干净。
　　童海背靠沙发，大大咧咧的坐下，看了眼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站在一旁的齐鸣，以及被齐鸣提在手上的小紫。
　　他第一勾起了嘴角，这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当初第一次去秦婉家见家长的样子。
　　“行了，别站着了，坐，都坐。不是有东西要给我吗？东西呢？我这千里迢迢来一趟，总不至于让我看你们罚站吧。”
　　他这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顿时一松。
　　秘书男和林轩都找了个离童海最远的位置坐下。
　　而齐鸣，也回过神来，他尴尬的扯起嘴角，应道：“童叔叔，那您稍等一下。”
　　说完，他提着小紫，转身走向房间，临开门时，才想起客厅里还有个捣蛋的东西，于是狠狠的瞪了眼窗台上的红靛刻。
　　红靛刻抖了抖，很识时务的扑腾着翅膀先一步钻进了房间。

第 406章 道家往事
　　一进房间，齐鸣就把手上的小紫给甩到了大床上。
　　小家伙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儿，才停下，幽怨的朝着齐鸣嗷呜两声，表达着不满。
　　“给我好好反省！不然，你今天的午饭，晚饭，还有明天的都没了！”压低声音训斥完，他又看向红靛刻，毫不客气道：“还有你！反省不好，你就当猫粮吧。”
　　教训完俩小东西，他才走过去，打开衣橱，从里面捧出了用浴巾包裹着的＜三五斩邪雌雄剑＞和＜正一盟威符箓＞。
　　“童叔叔，这位~”
　　走回到客厅，齐鸣将裹的严严实实的两件东西放到了茶几上，打开前，他看向了秘书男。
　　童海眯眼打量了下浴巾，看大小和厚度，肯定不是钱，话说也没人第一次跟女友的老爸见面就给钱的，他也有点好奇里头是什么了。
　　而听到齐鸣的提问后，他明白这东西有点不方便的意思。于是抬头看了眼秘书男。
　　秘书男一看自家上司的眼神，就知道里头的含义。他有点委屈，这眼神说明，自己想成为上司的心腹，搭上童家这条大船，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童省长，这一路飞机都不让抽烟，我正好烟瘾犯了。我出去抽一支，要不你们先聊。”
　　秘书男很识时务的主动站起身，看到童海点头同意后，就走向门口。
　　“小龙，张奥，去陪下刘秘书吧。”
　　齐鸣也朝着房间里还站着的两人吩咐了下，两人点点头跟了上去。
　　关门声响起，房间里就剩下了林轩，齐鸣和坐在正中的童海后，齐鸣这才小心的打开了浴巾，露出了里面的青铜剑和竹简。
　　“嗯？”
　　童海想过浴巾下可能是金条，可能是珠宝，就是没想过会是这两样东西，他伸手拿过那把青铜剑，上手掂了掂。
　　分量很轻，而且开了刃，但看着不算锋利，造型也很古朴。联想起资料里，齐鸣的职业，他才问道：“这是两件古董？”
　　“是的，童叔叔。这两件，是昨天我在一家日本博物馆主办的售卖会上淘到的。”齐鸣点头应道。
　　“东西很珍贵吧。但你这可就找错人了，你该找文物局的人。”
　　童海放下剑，没去拿那竹简。
　　“童叔叔，您对道教了解多少？”
　　齐鸣没接话，而是问道。
　　“道教？我们家不信这个。”童海回答完，立刻又追加道：“欣晴也不信。看来你俩宗教信仰不一致，三观不是很合啊。”
　　“噗~”林轩有点绷不住，赶紧捂嘴。
　　齐鸣也知道，自己给他的第一印象似乎太差，也就只能和盘托出，解释道：“童叔叔，我的宗教信仰，跟欣晴是一样的。不过这都不重要，您是从政的，现任的龙虎山天师，张金涛先生，肯定认识吧。”
　　童海点了点头：“认识，在国内的各大会议上都见过。”
　　虽然国家不推广宗教，但并不意味着宗教人士的政治地位就低了。最典型的就是西藏的活佛班禅，每一任班禅接任的同时，都会受到国家的委任，成为政协常委。
　　这等地位，是常人奋斗一生都不能企及的。
　　现任天师的排场虽然没班禅大，但也是政协委员，所以童海才说在一些大会上有见过，但也就单纯见过，并没打过交道。
　　齐鸣顺着这话头，继续解释：“童叔叔，那张金涛本来姓鲁，您知道吗？”
　　童海摇了摇头，同时看了看面前的两件东西，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关联。
　　“老蒋败逃台湾，带走了当时第63任龙虎山天师，张恩溥。当时咱们国家刚成立，也不好说什么。等1969年，张恩溥逝世，理论上就该是张家后人继承64代天师。
　　但张恩溥精心培养的长子早死，次子却是个科学家，不信道，不愿继承家业。没办法，第64代天师，就由张恩溥的侄子张源先继任。
　　为了和台湾方面，抢夺在道教领域的话语权。当时咱们国家推出了鲁金涛先生，推举他继任天师。选他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鲁先生本是第63代天师的外孙，为了继任天师之位，他特意改姓张。”
　　齐鸣一通解释，童海倒是听的有趣，眼神里的那股子因为自家白菜被眼前之人拱了的不快感，也消退不少。
　　他身体更加放松，重新来了点兴趣，伸手拿过竹简，同时下巴朝着齐鸣点了点，示意他继续。
　　齐鸣见状心下一喜，开口道：“张金涛先生继任天师之位，有国家支持，也占据了道教祖庭，但天师的地位并不被认可，甚至国内也有很多人质疑。这主要原因，就是缺了信物。
　　而这信物，就在童叔叔，您手上了。”
　　“什么！”
　　饶是童海见惯了大风大浪，也被这话惊了一哆嗦，手上的竹简差点都没拿稳当。
　　“信物？你指的是这个？”童海晃了下手上的竹简，再次确认道。
　　齐鸣点点头，指了指茶几上的剑，道：“还有这个也是。叔叔您手上的是《正一盟威符箓》，记载的是太上老君教给初代天师张道陵的法术。我鉴定过，这是东汉的东西，应该是张道陵亲刻，卷末还有他的签名。
　　另外这把剑叫《三五斩邪雌雄剑》，这剑本来是雌雄双剑。雌剑镇于鹤鸣山戒鬼井内，镇压邪祟，雄剑则被当成道家至宝，在张家世代流传。”
　　就这么几句话，林轩眼睛瞪的老大，一脸的难以置信。
　　童海表现的要好点，这要真像是齐鸣说的，那这两件东西的用处可就大了！他坐直身体，面容严肃，沉声问道：
　　“小齐，你都说了这东西在张家传承，又怎么会到日本，又到你手上的？还有你又是怎么确定，这就是那两件东西的？”
　　这些问题，齐鸣早就打好了腹稿，他不慌不忙的拿出了电子秤，放到茶几上，开口道：
　　“第64代天师继位的时候，没有拿出信物。说明信物是在张恩溥死前就遗失了。至于是在兵荒马乱的抗战时期，被日本抢走的，还是张恩溥到了台湾后不慎遗失的，就不清楚了。
　　而鉴定方法也跟简单。”
　　齐鸣一边说，一边按照之前的步骤鉴定。验证完，他看着面容严肃的童海，道
　　“童叔叔，您可能不知道。台湾的第64代天师继位后，冒出来个叫张美良的人，自称是张恩溥的私生子。
　　他手上有着另一件道家信物＜阳平治都功印＞，因为信物在手，张美良差点就继任天师之位，但却被张家一个叫张道真的人给破坏了。
　　只是有了张美良这一出，台湾的道教彻底乱了套，一个个有样学样，短时间里就冒出了很多天师。现在台湾的道教，就是一团散沙。
　　而现在，咱们手上有了这两件信物，又有龙虎山道教祖庭这地利。我觉得，想要重新确立道家的正统地位，应该不是难事。当然，童叔叔，这就是我的一点浅见，做不得准的。”
　　童海双眼灼灼的看着这两件东西，虽然努力克制，但内心的激动还是反应到了脸上，他的嘴角的肌肉不自觉的扯起。
　　齐鸣并不是政界的，眼光还是浅了。别看现在道教在内陆，有点没落的味道，但在港澳台，尤其是台湾，还是很有民众基础的。
　　一旦确认大陆的正统地位，台湾本土一些道教人士，肯定会更加亲近大陆。往小的说，这是找回两件国宝，往大的说，就是一种凝聚民心的手段。
　　毕竟，宗教无小事！
　　童海这才算是明白，为什么齐鸣一定要他来了。确实是送礼，而且是一份他都无法拒绝的天大的重礼。
　　可以想象，由他将这东西带回国，绝对的大功一件，而且他，以及他背后的童家，肯定能获得更多宗教人士的支持，受益匪浅。
　　“小齐，这次干的不错。这两件东西，对国家确实很重要，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
　　童海欣赏的拍了拍齐鸣肩膀，语气也缓了下来。
　　“童叔叔，这两件东西太过敏感，我是害怕出不了日本的海关，或者路上有闪失，没办法，才叫欣晴通知您跑这一趟。至于说要求，您要这么提，就太见外了。”
　　齐鸣一脸乖巧的回答道。
　　“嗯~谨慎点也是应该的。呵呵，等什么时候欣晴空了，你俩一起回趟家，欣晴她妈，也是很想见你的。”
　　童海满意的点点头，再看眼前的青年，丑了点，软了点，脏了点。但是，心思缜密，眼光毒辣，学识也算渊博，除了二婚这一点，有点膈应，其他倒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第 407章 再临潘家园
　　“起来了！这都几点了！一回来就睡，睡，睡~”
　　齐母咔哒一声打开房门，一把拉开窗帘，世上的母亲大概都是这样，见不到自家小孩的时候就想，能想到茶饭不思，一见到又各种嫌弃。
　　尤其是当自家儿子，已经临近30，还单身，且无子嗣，没有正式工作，早上9点多了还一睡不起，一副无所事事的状态后，不少当妈的估计都有种删号重练的冲动。
　　窗外的阳光直射面门，齐鸣下意识的伸手挡了挡，这才懵懵的醒转过来。
　　“起了，起了~”
　　齐鸣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应付着齐母。等清醒了点后，他就问道：“妈，小紫呢？”
　　“小紫，小紫，养猫跟养儿子一样。有本事你给我弄个真孙子啊~我还没问你呢，你跟阿依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妹妹说你欺负人家，有没有这事儿？”
　　一提这个，齐母就有点来气，多好的姑娘，怎么忽然没消息了。隔壁别墅已经空了好多天了。
　　而齐鸣一听这话题，彻底清醒了过来。
　　要是以前，他还能义正言辞的说一句，俩人就是朋友加合作伙伴，清清白白，但有了日本的那一晚，这话实在说不出口。
　　没办法，他只能用上了避重就轻这一招，声明道：“妈~我有女朋友，她叫童欣晴。就电视上那个，你还夸过她戏演的好的。”
　　齐母鼻子出气，重重一哼，满脸的怀疑：“明星，明星能看的上你。行了，给我起来，懒懒散散的像什么样子。”
　　说完，齐母踩着拖鞋哒哒哒的出了房间。从始至终，她都没信齐鸣跟童欣晴的事儿，只当是齐鸣糊弄家里人的借口。
　　齐母知道，自己儿子这段时间倒腾古玩，赚了不少钱。
　　但因为齐鸣从来没透露过，到底赚多少，所以凭借她的见识，想当然的认为，就算齐鸣赚再多肯定也没人家大明星多，没听电视上说人家明星一天都是几百万嘛，这哪是他们家能高攀的起的。
　　看着老妈出了房门，齐鸣松了口气，他快速的起床洗漱，走进了书房。
　　书房的老板桌上，是他这次从日本捡漏的一些东西，石叟的佛像，破的不成样子的九龙宝剑，日本画家青木翠山的踏雪图，和珅弟弟的笔掭等等。
　　昨天，童海在知道了那两件国宝代表的意义后，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当天就要带回国的。但是文物出境时，如果走正常途径，必须经过报关检查审核等程序，虽然被日本方面察觉扣押的可能性不大。
　　但为了万无一失，童海还是直接动用了童家的关系网，经人介绍，联系上了驻日大使馆。
　　根据国际法和国际惯例，各国的驻外的外交官持有的都是国际认可的“外交护照”。这种护照，有着童海这副省长都眼红的特权。
　　不管你在哪个国家，只要持有这种护照，就可以享受外交豁免权，免除民事责任，以及免检免税等特权，就连上飞机，都有特权免检通道。
　　有了驻日使馆的帮忙，两件国宝有惊无险的，登上了回国的专机。
　　同时，为了感谢齐鸣，童海还把他的，以及林轩采购的那些藏品，都一并带上了专机，这么做也算是一种投桃报李了，毕竟齐鸣给了这么份大礼，光口头感谢就太单薄了。
　　而齐鸣和林轩，那也都是喜不自胜。如果是走正常途径，光是齐鸣的这些东西，想要带回国，至少要补交400多万的关税。
　　将东西一件件整理收拾，最后再锁进了别墅地下的藏宝室，齐鸣手上最后就剩两件，这两件是他目前没搞清楚的。
　　一件是青木翠山的《踏雪图》，这件齐鸣从岁气和贵气判断是画中画。
　　还有一件，就是当初在交易会上买的那幅水彩画了，这幅从贵气上判断也是价值不菲，少说千万起步，但他水平有限，无法考证来历。
　　这两件，他都打算今天，带着去一趟博古斋，找师傅杨朝明帮着鉴定一下。
　　拿上东西，走回客厅，隔着客厅的落地窗，就看到在院子里奔跑撒欢的三小只。小紫和红靛刻这一回来，在家孤单了近一个月的藏獒估计是最高兴的。
　　隔着玻璃，齐鸣都能看到咧着的狗嘴里飘出的哈喇子，近一个月没见，这狗似乎又肥了点，但是看面相却是越来越傻了，哪有当初在宠物市场遇到时的那种霸气。
　　“妈，我去店里了啊，午饭就不在家吃了。”
　　齐鸣拿着画，朝着屋里喊道。
　　房间里很快一阵蹬蹬蹬的小跑声，齐母手上还拿着炒菜的铲子，皱眉道：“这会儿走什么，都快到饭点了，吃了饭再去啊。”
　　“我有点事儿，要找师傅。他下午没时间，去晚了人家说不定就不在店里了。”齐鸣道。
　　“有事还睡懒觉！”
　　齐母一瞪眼，挥了挥手，走回厨房，身影消失前总算加了句“晚上早点回来，等你吃晚饭”。
　　叫上小龙，两人开车直奔潘家园，出发前路过花园时，齐鸣喊了下小紫。小东西大概是太久没跟自己小弟玩了，这次没选择跟过来。
　　“齐哥，这边修路啊。”
　　二十分钟不到，车子就来到了潘家园的南入口。只是这次，小龙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开向停车场。
　　齐鸣正低头看资料，闻言抬头一看，还真是。入口处被铁栅栏，和黄带子围了一圈。
　　“唉，绕点路，换个口子吧。”
　　“好~”
　　小龙应了一声，松开刹车，开向下一个入口。
　　齐鸣说的绕点路，那还真不是一点，潘家园整整有4万多个平方。博古斋就靠南入口这，所以往常他都是从这走。
　　这一绕路，少说要多走10分钟。
　　很快，车子就到了东侧入口，小龙在外头找了个停车位，停好车，两人这才一前一后走向了入口处。
　　大概是少开了一个门，客流更加集中的缘故，这会儿门口的人也不少。
　　离开了近一个月，眼前这熟悉的建筑，还有时不时传来的京片子，还有各种各样嘈杂的叫卖声，让齐鸣生出了点怀旧感来，他在心里很想中二的来一句：“潘家园，我回来了！”
　　“哎呀！这日子还怎么过啊！我不活了~”
　　两人还没走进市场，左侧一个棚子下，就传来一个女人鬼哭狼嚎的哭喊声，也不知道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声音直接盖过了现场各种叫卖声，引的一个个路人侧目看去。
　　齐鸣在潘家园也呆了几年了，打眼的，被骗的，也见过不少，但嚎的这么凄惨的还真是头一回。

第 408章 潘家园赌石
　　爱看热闹，是人的天性，齐鸣被这哭嚎声吸引，加上离的也近，目测也就三两步的距离，所以带着小龙就凑了上去。
　　因为出入口的人多，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是围成了里三层外三层，齐鸣和小龙就夹在中间，好在两人身高不算矮，倒也看的清楚。
　　这会儿，男人蹲在那，头埋的很深，一只手揉搓着自己的头发，一言不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女人则像是小时候要不到糖的小孩，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脚胡乱的蹬着地，脸微微上仰，一把一鼻涕一把泪，但她却没擦拭的想法，一双手不是啪啪的无意义的拍打着地面，就是揪扯着自己的头发。
　　“都怪你啊~这还怎么跟儿子交代，我有什么脸去见他啊~”
　　女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围观的人里，有人憋着笑看好戏，但大多数人还是面露不忍之色。齐鸣从她的哭嚎声，和周围人的议论声里，总算也听了个大概。
　　说到底，还是钱字闹的。
　　这对男女是外地来京务工的，男人干装修，女人在一家公司做保洁。除了日常工作外，男人还有一个爱好，就是赌石。
　　一开始是上网刷直播，看人家赌，看着别人动不动几千买入，然后血赚几万，这种赚钱速度，对他这种靠干苦力的人来说，有着极强的吸引力。
　　这看多了难免手痒，就想自己赌，但他还算警惕，没傻到买直播间的石头。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听人说潘家园有赌石的，就自己寻摸了过来。
　　在京城也有赌石的地方，比较公开的就是潘家园里的几个地摊。但行里人，都不会选在潘家园玩石头，因为这儿的石头，都是不知道倒了几手的东西。
　　表现好的翡翠原石，刚挖出来，矿场都是自己切了，如果拿不准的就囤起来，等缅甸公盘的时候一起出。次一点的原石，则会被送到瑞丽，平江，这些个国内闻名的翡翠销售市场。
　　而这些地方看不上，或是挑剩下来的，才会送到各地的古玩城。
　　京城这儿的石头，也都是些个残次品，但是这男人或许真的是在赌石上有点才能，亦或者单纯是运气好。
　　男人几次出手，都是赢多输少，这概率能到三七开，是真的很高了。
　　当然，他也没多少本钱，每次都是买三五百的石头，石头的品质摆在这儿，所以他就算赢，也顶多就是千八百，输也就输那么点。
　　靠着不低的胜率，几次下来，居然小赚了万把块。估计老板自己也没想到，还能有人在自家摊子赚到钱的。
　　而男人，在旁人的吹捧和自己高胜率下，也是信心爆棚，真把自己当成了赌石天才，把这当成了个生财之道。
　　因为没有其他路子，男人这种小赌怡情的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某天，输多胜少后，认清现实。
　　但还没等到那天，家里就出了事儿，儿子谈了个朋友，要结婚。
　　这年头结婚，房子，彩礼，一样样算下来，怎么都要个大几十万的。农村结婚，大半是要举债，要是以前，男人肯定也走借钱这条路，但现在不一样啊，他刚找到了个来快钱的路子。
　　想要赚大钱，摊位上这些，最多也才1万多一块的石头，就不够看了。于是，男人找上了摊主，想通过他，找到表现更好的原石。
　　摊主在听到有介绍费后，自然是一口应下。
　　就在昨天摊主领着男人去了京城一处原石仓库，也是他进货的地方。这儿的很多石头的表现自然是要比摊位上的好太多，但价格也不是同日而语。
　　男人又是查资料，又是靠直觉的，最后挑中了一块，最后30万拿下。
　　原本，那块石头是昨天在仓库就要切的，但摊位老板也很看好这块原石，觉得能开出好东西。所以央求着男人第二天拉到自家摊位上解石，这样也能拉拉人气。
　　哪知道，这一开，开呲了。那30万，虽然不是这家人的全部家当，但也是夫妻俩省吃俭用五六年才能攒出来，女人一下子没承受的住，这才有了面前这又是撒泼，又是打滚的一幕。
　　“唉，人心不足啊。”
　　围观的人里，有个老人，摇着头，感慨道。其他人也是指指点点的，倒也不全是说风凉话，还是怜悯的居多。
　　有个阿姨，好心的走上前，掏出了张红票子，连带着纸巾一起塞进了女人手心。但这么点钱，能顶什么事儿，女人攥着那张毛爷爷还是一个劲的哭。
　　“够了！”
　　大概是觉得丢人，又或者听着心烦，蹲在一边的男人终究是忍不住朝着自家婆娘大吼一声。
　　这一嗓子，震住了在场围观的人，却没震住自家婆娘。
　　“你骂我！你还有脸骂我！要不是你，咱会赔那么多钱嘛，都怪你！”女人越说越激动，一双手照着男人的脸就挠了过去。
　　男人双手架住，也是怒声道：“我买之前，你也同意的。现在赔了，你就怪我！你以为我愿意赔，那些钱，也是老子一包水泥一包水泥，扛出来的，我不比你心痛。”
　　眼瞅着两人要掐架，几个热心肠的大爷大妈，赶紧过去拉开，嘴上也不停说着安慰的话。
　　这才算是把场面给控制住了。
　　看到这，齐鸣已经没了兴趣，这俩人的遭遇，听着确实挺惨，眼看儿子要结婚，家里又赔了这么多钱，也是真困难。
　　但非亲非故的，他也不能看人困难就帮吧，而且说到底还是男人贪了。
　　只是他现在想出去，还有点困难，夫妻打架可比一个人干嚎还要好看，周围又围了不少人，把退路都挡了，他也只能等着了。
　　也就在这时，摊主抱着那块石头，走进了人群正中。
　　“老哥，你看这~”摊主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手上足球大的石头，最后叹了口气，接着道：“老哥，这运气实在不好，谁知道外头表现这么好的料子，里头全是白雾啊。
　　你看这样，介绍费呢，我都退给你。另外，我手头正好有个1千多现金，你拿着给嫂子买身好衣服，说说好话，夫妻嘛哪有隔夜的仇，服个软总能原谅你。
　　还有，兄弟也请你帮个忙，就别在我这边闹了。我这一上午还没开张呢。这一个月小一万的摊位费，您俩继续这么闹，我这生意也别做了。”
　　他这话说完，男人就狠狠一瞪眼，但也发作不得，地方是自己要去的，石头也是自己挑的，能怪谁。
　　但这话对女人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她一下子把矛头对准了摊位老板，伸着手就要扑向老板，嘴里说着“都是你害的”，“我要跟你拼命”，配上那凌乱的头发，还真有点吓人。
　　好在周围人拦住了。
　　反正也出不去，齐鸣对这混乱的骂架没什么兴趣，对老板手上的原石倒有点兴致。这还是他在珠宝展外，第一次见到翡翠原石。
　　望气术，透视一起开启，瞬间一股翠绿色宝气，就从那被切成了两半的原石上飘起。
　　“嗯？”
　　齐鸣脖子伸了伸，借着透视，看清楚了。
　　这块石头，看皮壳，是典型的南奇场口料，表皮黄橘色，砂砾粗糙，颗粒感强，但湿度好。按照老刘给他的资料，南奇位列缅甸8大场口之一，但产量稀少，市面上的都是老料。
　　在原石外头，有条小拇指宽的色带，颜色豆绿，水头很足，也难怪会被挑上，这表现确实不错。
　　只是摊主和男人，贴着色带边沿，一刀切下，结果这色带也就浅浅一层几毫米厚，完全没进去。切口表面，全是白雾，所以才认为，这是切垮了。
　　而齐鸣则是通过透视，看到了其中一块里头，有着鸡蛋大小的一抹蓝色。看品质达不到正阳绿，或玻璃种，但也是稀有的天空蓝，水头也还不错。
　　他心里估了个价，要是取出来，应该有个60万左右。
　　要？还是不要？
　　眼看着人群中心的几人推搡着，又要闹起来，齐鸣还是决定掺和一脚，于是推开人群挤了进去。
　　（PS：最近家里有点事，白天还要上班，大纲也用完了~唉，诸事不顺，写的也不顺，而且太赶了。后面可能会抽个一两天，认真整理下头绪，在这算是提前请个假了，还请诸君理解啊。）

第 409章 京城赌石仓库
　　人群里你，你推我，我推你，女人大声嚷嚷着说摊位老板做人不厚道，做局坑自家男人。老板也不客气，马上回怼，说是他自己没眼力，而且还不懂规矩，影响生意。总之闹腾的很，所以也没人在意突然又走进来一个人。
　　齐鸣趁着他们互相掐架的时候，走了进去，他走到摊位上的长桌边，那块切垮的石头，被老板随手放在了这儿。
　　他捧起其中一块，在手上翻来覆去，做出过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观察起来。
　　要是平时，有人看被切垮的石头，原主或者摊主很快就会过来，询问是否有意转手的事情，借此挽回损失。
　　齐鸣打的也是这个主意，毕竟这年头人精太多，你要主动去问，人家万一看出了点什么，不想卖了呢？
　　只是，今天他遇到的这对夫妻，是彻头彻尾的外行，压根看都没看他这儿一眼，精力全在跟摊主对喷上。他这番表演是做了无用功。
　　眼见那边没有停下的迹象，齐鸣也只好改变策略，拿着那半块石头，插进了两帮人中间，大声的喊道：“停！先停一停~”
　　摊主看有人抱着那半块石头进来，最先停下。而那女人，则不依不饶的又喷了两句，临了还朝摊主啐了一口，才罢休。
　　“这石头，是你们的吧。”
　　齐鸣把手上的半块原石朝着男人方向递了递，开口询问。
　　“是！怎么了！”
　　女人大概还没从刚刚激动的情绪里缓过来，语气有点冲的应声。
　　“额，大姐，火气别这么大。我就是看着这石头，个头不小，侧面还有点松花，表现没想象中的差，所以想接手。你看多少能卖？”
　　对方这么外行，齐鸣也就懒得拐弯抹角了。
　　“你要？”女人语调上扬，阴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舒展开来。
　　“嗯，我想接手玩玩。你说个价吧。”
　　“我们是30万买的，这才切了一刀，你给28万吧！”女人上下嘴皮一碰，就给出了个价。
　　只是这话一出口，周围刚刚还看她可怜，帮着她的人就看不顺眼了。
　　“大妹子，你这也太黑了。这对半切，不见一点绿，那就是切垮了，还开这种价，就不地道了。”
　　“就是，就是。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难得有人愿意要，见好就收吧~”
　　女人被人说的又羞又臊，但现在她眼里只有钱，所以再次用上了刚刚那号丧的那一套，身子一软，手一扬，就又叫上了：“哎呀，都是我的血汗钱啊~”
　　齐鸣也是看出来了，这女人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他这会儿已经有点后悔掺和这一脚了。
　　“您也别喊了，20万，我最多出这么多。要是愿意，就成交，要是不愿意，您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他把石头交到摊主手上，朝着那对男女说了一声，便作势要走。
　　一看他要走，女人也不嚎了，忙不迭的出声道：“20万，就20万！呜呜呜~一下子赔那么多，这一年都白干了。都怪你~”
　　一边说着，一边还伸手拍打她的丈夫。而男人一下子赔了这么多，也没底气还手，低着个头，由着她打骂，不吭一声。
　　“行了，要打要骂，是你的事儿。我赶时间，转账行不行。”齐鸣皱着眉头，今天这漏捡的不是很舒心。
　　眼见齐鸣表现的不耐烦，女人这才停手，掏出手机，亮出了收款码。
　　而齐鸣付款前，却先看向了摊主，开口询问道：“老板，你这买卖协议有吗？”
　　“有的，有的。我这就给你拿。”
　　摊主看齐鸣就跟看救星一样，一刻不停的跑过去，找来了协议。协议上甲乙双方都是空着的，填上名字就行。
　　齐鸣接过协议，看着老板道：“今天我也算帮了你一个忙，对吧。”
　　“对，对，对。”老板虽然不知道齐鸣话里意思，还是忙不迭的点头。
　　“那你也帮我一个忙。我对你进货的仓库挺有兴趣，咱俩加个微信，回头你把地址发给我吧。”
　　眼下他挺缺活钱，赌石是个不错的来钱路子。虽然送到京城的石头，都是挑剩下的，但对他来说，关系不大，反正他也亏不了。
　　摊位老板还当齐鸣有什么特殊要求，一听就这？立刻应下，掏出手机加了微信，就把一个地址发了过去。
　　“小哥，这就是原石仓库的地址，在京城也算个大据点。不过那儿的人怕生，等去了你就说是潘家园小张介绍的，到时候，人家就会放你进去了。”
　　“那多谢了。”
　　齐鸣谢过了摊主，也不磨叽，跟那女人扫码转账。周围人见他真花20万，买下了这两块废料，免不得又是一通议论。
　　当然，大部分都是明里暗里在骂他人傻钱多。而那对男女，钱一到手就钻进了人群，生怕齐鸣反悔一样。
　　“小龙，你留这儿，帮我把石头解开。就照着我划线的地方切，见了翡翠就磨。”
　　齐鸣找摊位老板要了记号笔，照着几个位置划拉了几条线。他也不认识其他能解石的地方，翡翠没开出来前，它就是不值钱的石头，他总不能抱着两块石头跑来跑去的。
　　“好咧，齐哥。”小龙点头应下。
　　“那我先去店里，解完石头，你来找我。”齐鸣将装着两幅画的画筒都提在一只手上，拿过小龙手上那些给店里员工的伴手礼，就走向了博古斋。
　　而那些看热闹的人，原本散了不少，一听还有解石看，就又聚了过来。
　　“齐哥，好久不见了。”
　　一到博古斋的门口，眼尖的营业员就热情的打起了招呼，看他手上大包小包的，立刻跑过来帮着提东西。
　　“呵呵，这趟出门有点久了。回来的匆忙，也没什么好带的，这个你拿着。还有这些，也都替我分一分”
　　齐鸣笑呵呵的回应，递过去了一个个纸袋，每一个纸袋里头是一盒《白色恋人》的巧克力饼干和一款名叫东京香蕉的蛋糕，这些还是在机场免税店买的。
　　“嘿嘿，谢谢齐哥。”营业员乐呵呵的接过。
　　送完他们，自然少不了唐师傅，还有另一位李师傅。齐鸣提着两个袋子，先去了李师傅的办公室，敲了敲门，里头没声，想来是不在。
　　于是齐鸣打开了门，直接把礼物放到了李师傅的办公桌上，这才转身离开。
　　按照店里规定，每天都有一位大师傅坐镇，李师傅不在，那唐师傅肯定在，果然推开隔壁房门，就见老爷子背靠老板椅，一手翻着报纸，一手夹着香烟，悠闲地在那吞云吐雾。
　　“呵~你小子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要休息几天呢。”
　　一看齐鸣进来，唐师傅乐呵呵的收起报纸，坐正了。
　　“是想休息来着，但一到家，我妈就嫌我不务正业，没办法来这儿躲清静了。”齐鸣笑着回了句，一边把纸袋放到桌上，一边问道：“唐师傅，林轩呢？怎么没见他在店里？”
　　“那小子跟他爸去海关接收文物了。估计下午回来。这是带给我老头子的？”唐师傅指了指袋子，看向齐鸣。
　　“嗯，就是买来孝敬您的。小鬼子的地方，没看得过眼的，所以就挑了这两样，您应该喜欢。”
　　“呵呵，你小子，那我看看。”
　　唐师傅拿过纸袋一打开，结果发现里头是两瓶茅台和两条软中华，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齐鸣解释道：“不是都说咱们国家的好东西，都优先出口国外嘛。反正您喜好烟酒，就让您给看看，是不是真这么回事。”
　　“哈哈，好，那我就收下了，回头给你反馈。”
　　唐师傅也没拒绝，齐鸣这一身瓷器鉴定的本事都是他教的，所以两人之间也不用客气。
　　“唐师傅，还有个事情要麻烦你。”
　　送完礼，齐鸣拿过一个画筒，打开，取出了那幅青木翠山的《踏雪图》，道：“这画麻烦您给看看。”

第 410章 青藤门下走狗
　　“画啊？书画你该请你师傅看啊。”
　　唐师傅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清理了下自己的办公桌，等齐鸣在桌上展开画作后，又认真的低头查看起来。
　　“青木翠山？日本画家的啊。这我还真不认识，不过这装裱是老的，轴头也是老的，看着一百到两百年的样子。”
　　“我也觉得年代有了。不过找您是想请你帮个忙。”
　　齐鸣说着一手拿起卷轴末端，另一只手伸出双指夹住，继续道：“您之前不是说，您会揭裱的手艺嘛。这画我一上手就觉得厚度和质感不大对，所以想请您老出手，揭开看看。
　　没准又是一幅画中画。”
　　齐鸣靠透视确认里头藏着另一幅画，但这次的情况和上次不同，上次是用一幅画盖住另一幅，掩人耳目，所以他只要找对了位置，戳个洞，就说看出了画里有夹层。
　　而这次，是两幅画糊在了一起，贸然出手会对里头画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所以也只能用这种似是而非的借口糊弄了。
　　“呵呵，你小子这是捡漏，捡出疑心病来了啊。看什么都像有宝贝。”
　　唐师傅打趣了一句，也上手捏住，这一捏还真感觉到了点不同。他那装裱的手艺，当时也是跟京城名家学的，虽然后来没专门从事这一行，但底子在那。
　　这一上手，从厚度，到质感还真有些微的不同。
　　“你这画哪儿来的？”唐师傅一边找出手电紧贴画面压灯打光，再用放大镜寻找着差异，一边开口询问。
　　齐鸣便把用日本刀从有村手上换东西的事儿给和盘托出。
　　等他讲完，唐师傅还真找到了个破绽，语气有点激动的道：“你小子，也不知道该说你眼光毒，还是运气好了。”
　　感慨完，唐师傅伸手一招道：“过来看，这儿还有这儿。”
　　齐鸣立刻凑过去，只见在画的留白处，原本应该是空无一物的地方，却在灯光下露出一点点很淡的黑色墨迹。
　　纸张都有透光性，也是靠着强光的照射，这才看到了这么点墨痕，而这恰恰说明下面还真有一幅画。
　　“那唐师傅，这画能取出来吗？”齐鸣问道。
　　“能，不过得废点功夫。”
　　唐师傅关了手电，直起身，随后撸起了袖子，活动了下手指关节，兴致勃勃道：“好多年没干这个了，也不知道手艺生疏了没。”
　　“那我就拜托您了啊。”齐鸣笑道。
　　“行了，出去呆着吧。干这活要安静，没事别来打扰我。”
　　“行咧，那您忙，有事儿通知我，我随叫随到。”齐鸣应了声，将剩下那个装着水彩画的画筒放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后，就走了出去。
　　才一出门，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是个熟人，吴老头。
　　他之前复健在家2年，跟不少小区的大爷大妈成了忘年交，这吴老就是其中一位。这位45年出生，到现在快80了，算是经历了新中国建国后的所有大事件。
　　老爷子年轻时是个警察，还是京城的警察。聊天的时候，总吹嘘自己曾经在美国总统访华时开过道，给某某首长站过岗。
　　齐鸣学历史的，对这些感兴趣，一来二去也就成了熟人。
　　“吴爷爷，今天怎么有空，找我啊。”
　　齐鸣接通电话，这会儿店里也没什么客人，他就坐到了临街的那张八仙桌边。看他坐下，店里的伙计很快端来了一杯水。
【厌世小说中转站二九四八三二七八零零】
　　“小齐，我记得，你之前是在潘家园工作的，对吧。”吴老爷子应了声后，问道。
　　“对~怎么？您这是要做我生意啊？”
　　电话那头吴老爷子沉默了会儿，才开口道：“是这样，小齐。你也知道，我老头子名下有几套房，之前一直出租。
　　前段时间招了个新租客，是对夫妻，来京城打工的。前几天，夫妻俩回了趟老家，在老家找出了幅画，夫妻俩觉得是古董，可能值钱，就给带了过来。”
　　“他们该不是想卖您吧。还是说您老已经收了？”齐鸣一听这话，就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插话询问。光听这进展听着有点像做套的。
　　“那倒没有，他俩都是乡下人，没什么路子。昨天收房租时，他俩就问我有没有做古董这行的，能帮着看看。我这不就想起你了嘛。”
　　“哦~这样啊。”齐鸣松了口气，老爷子当过警察，为人正派而且热心，这种人太太平平过一辈子就好，他可不想老了再起点波折。
　　齐鸣想了想，便回道：“我今天就在潘家园，那您要有空就带过来吧。我帮着看看，要是我看不懂，我师傅肯定懂。”
　　“行，那老头子我，就先谢过了。”吴老爷子爽朗笑道。
　　挂断电话，齐鸣找出吴老爷子的V信，把自己的地址给发了过去。原本想着老爷子下午才带人过来，没想到消息发过去不到20分钟，人就到了店里。
　　从时间上推算，打电话那会儿，人就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吴爷爷，这边做。请~”
　　从门口接到人，齐鸣就招呼三人坐到了待客区的八仙桌边。趁着店员倒水的功夫，他也打量了这对夫妻一眼。
　　看着确实挺老实的，年纪40开外，皮肤黝黑粗糙，尤其是男人，放在桌上的手指一个个跟萝卜一样，洗的虽然干净，但指甲缝里还是漆黑的，确实是干苦力的，不像是专门做局坑人的家伙。
　　“吴爷爷，说你们有幅画，要不先给我看看？”
　　夫妻俩对视一眼，齐鸣的年轻显然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所以眼神带着怀疑，片刻后大概是碍于吴老爷子在场，才没拒绝。
　　女人伸手揣进包里，掏出了一个竹筒，扭开盖子，从里头拿出了一幅卷好的画，由于竹筒长度有限，这画还被折了下。
　　等女人将画拿出，铺开在桌上后，齐鸣才伸手拿起。
　　齐鸣一上手，就知道，这画之前是有装裱的，因为画背后的托裱还在。当初应该是将画心部分，直接裁剪下来，画的四边上还有一些残留的绿色格子纹的绫子。
　　画面上，是一幅墨竹图。华夏历史上，竹子算是被画烂的主体了，苏东坡、文同、赵孟頫，赵佶等等都是个中好手。
　　
　　纸是老纸，墨是老墨，以齐鸣如今的水平，即便是不用望气术，也能看出，这确实是幅老画，而入手时的那种冰凉感，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题材普通，但这落印很有意思：＜青藤门下走狗＞
　　一看这落款，齐鸣嘴角忍不住翘起，这印可不简单，一方印却是涉及了两个历史上的名人。
　　首先是这青藤，这指的是明朝三大才子中的徐渭。他号青藤老人，青藤道人。
　　他给自己的书屋也取名＜青藤书屋＞，历经四百多个寒暑，那间书屋仍在绍兴，保存良好，也算是非常不容易了。
　　而这走狗，也不是默默无名之辈。这位便是位列扬州八怪之首的郑板桥。
　　郑板桥生前极其推崇徐渭，曾经对外放话，如果早生个百八十年，甘愿成为徐渭门前的走狗，要知道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是功成名就了。
　　能放下面子，说出这种话，也是没谁了。事实上，对外放话，愿意给徐渭当狗的不止他一个，齐白事也有过类似的话。
　　不过，直接刻印的，却只有郑板桥一个，他也确实当得起一个“怪”字了。

第 411章 仿品（上）
　　扬州八怪，说的是从康熙末年到乾隆这段时间，活跃在扬州和金陵一带的一批书画家。这里头的“八”指的是约数，叫八怪，并不是说就8个人。
　　根据后人的统计，能被算进“扬州八怪”里的差不多有15个人，这些人大多出身贫寒，生活清苦，清高狂放，书画风格以及为人处世，异于常人，不落俗套。
　　俗话说“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作为日后公认的八怪之首，郑板桥要是没点“大病”，还真坐不稳这头名的位子。
　　他是康熙时的秀才，雍正时的举人，乾隆时的进士，一个江苏人，40多岁才在山东当上了个县令。
　　要是普通人，好不容易当了官，那就该像周杰伦歌里唱的那样“一步一步往上爬。”，想要爬，就该学着乾隆朝其他的官一样，学会贪，学会拍上司马屁。
　　结果他倒好，顶头上司，当地知府来他县里巡查，他列了个菜单，分别是：青龙卧沙滩，白皮颜又煽，一清又二白，油炸天鹅蛋。是为四菜，再加一汤:门泊东吴万里船。
　　菜名听着霸气又有格调，但实际上就是：拌黄瓜，醋粉皮，小葱拌豆腐，炸黄豆与鸡蛋汤。就这菜色，知府肯定是不高兴的。
　　但郑板桥还真不是针对这位知府，他是真的一视同仁。
　　因为钦差大臣来巡查的时候，别人送金银珠宝，他送去一盒萝卜，还附赠了四句打油诗：东北人参凤阳梨，不及潍县萝卜皮。今予钦差送厚礼，能驱魔道兼顺气。
　　就这做派，别说在乾隆朝，就是在今天的官场，也走不远。所以郑板桥当了10年的官，政绩斐然，民间风评极好，都还是个县令。
　　直到乾隆18年，山东大旱，饥民遍地，在山东潍坊当县令的郑板桥向上官，请求赈灾。这一年乾隆爷过的也不舒心，洪泽湖大水，黄河决堤，蒙古部族动荡。
　　跟这些事情相比，山东这点旱灾，死几个人，又能算的了什么，山东的高级官员都想捂盖子，就郑板桥在那跳来跳去的，自然碍眼，所以干脆就把他的官身也给扒了。
　　做官的时候没贪到钱，没了官做，郑板桥就只能靠卖画为生。卖画，他也不老实，靠卖画为生的名人不止他一个，比如宋朝的许道宁，明代的唐伯虎，扬州八怪里一大半是穷鬼，都卖画。
　　但是明码标价卖画的，就郑板桥一个。
　　古时候的读书人都讲究清高，所以收钱就是件很讲究的事情。画家自己是不开价的，一般都是让买家自己看着给。这么做，就是避免外人嚼舌根，说他铜臭味重，有辱斯文。
　　所以那时候有的人就抓住了这心理，上门求画的时候，先一顿彩虹屁，夸上一句，先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画技直追顾恺之秒杀吴道子。
　　马屁拍到人家下不来台后，再说自己要求画，为了表示谢意，送上薄礼云云。马屁是假的，薄礼是真的，往往就是几盒糕点，或者不值钱的土特产。
　　但画家，为了体面，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明知道吃亏还是给他画了。
　　为了应付这些人，郑板桥直接写了个价目表＜大幅六两，中幅四两，小幅二两，书条、对联一两，扇子斗方五钱＞.
　　价目表下头，还给做出了详细解释，大致意思就是：你送的东西，我不一定喜欢，所以不如给银子。有了钱，我什么买不到。
　　而且一收到银子，我心情就好，心情好了作品质量就高。
　　原话还挺长，但宗旨就一条：想要画，给钱！
　　“小齐，这画你看怎么样了？”
　　坐在一旁的吴老爷子是个急性子，眼看着齐鸣盯着画看了半天，没什么动静，嘴角边还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所以直接开口询问。
　　那对夫妻也是一脸焦躁，想问又不敢打扰的纠结表情。
　　“哦，还要看看。”
　　齐鸣被吴老这一打岔，倒也回过神，应付了句后，随口问道：“这画哪儿来的？”
　　他这么问，也算是例行公事，因为来历也是鉴定必须要有的一环，很多时候能成为东西真假判断的依据。
　　夫妻俩对视一眼，女人推了推自家男人后，男人才道：“前段时间，收拾家里的时候，找出了个老人留下的箱子。
　　想着没什么用，就劈了做柴，结果拆开才发现，箱子底是双层木板，这画就被夹在了木板中间。”
　　齐鸣点了点头，顺嘴回了句。
　　“有一层，应该是樟木的。”
　　“嘿，还真是樟木的。专家您这见识，真厉害。”男人顺杆子就给竖了个拇指，点了个赞。
　　齐鸣笑笑，没做声。这跟见识没什么关系，单纯是因为画上有股子樟木味儿，还没散。樟木有防虫，防腐，除臭的功能，这画能保存这么久，还真都靠了这樟木箱子。
　　“这画挺漂亮，确实是老东西，你们打算，卖多少？”
　　吴老爷子一听齐鸣这么问，眉梢动了动，齐鸣只说老，没说真，那就很有可能有问题。
　　而这对夫妻，却没听出话里意思，一听问价了，只当是真品。男人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接过话头道：
　　“齐专家，作为货主，自然是卖的越多越好。只不过我们都是干苦力的，也不懂这个。但像这种郑板桥的画，又这么大的，1千万怎么都是值得吧？”
　　齐鸣心脏打了个突了突，就从这开价上看，就不像男人说的，什么都不懂。现在信息发达，很多资料网上就能查到。
　　郑板桥的作品，在拍卖市场上极受追捧，而且他还以画竹闻名。大尺幅竹画作品，动辄千万的那都比比皆是。
　　眼前这幅，要是真品，开价1千万，倒也不算夸张。如果是一般客人，齐鸣照实说，也就打发了，但这对夫妻是吴老爷子介绍来的，这措辞还是要委婉点，最好是还是把人推出去，才不得罪人。
　　正想着呢，他一抬头，就看到师傅杨朝明领着林轩，从大门口走了进来。齐鸣伸长了脖子，下意识的想要起身招呼。
　　但看到这一幕的杨朝明却是对他摇了摇头，还伸手下压，齐鸣会意，这是叫他先忙眼前的。
　　做完这些，杨朝明也没有回2楼办公室，而是领着林轩在齐鸣身边找了张空的八仙桌坐下。路过齐鸣那桌时，杨朝明还凑过去瞄了两眼那画。
　　长辈到场，齐鸣也认真了起来，他稍稍坐直了些，才开口道：“大叔，1千万，肯定值不了。”
　　“那你说多少？”男人不等齐鸣说完，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我说啊~如果是我们店收10万吧。”
　　“10万！”男人声音一下拔高了数个分贝，眼神也透着怀疑和警惕，就好像齐鸣要坑他一样。
　　齐鸣伸手拍了拍男人肩膀，安抚了下后，才道：“大叔，我呢其实就是个学徒。学徒收东西，上限就10万块。
　　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这画，我其实看不太懂。这价也是照着清代老画出的。”
　　“你看不懂？那这么大的店，总有看的懂的吧？你师傅呢？”男人问道。
　　齐鸣心说，我师傅就坐你后头呢。但他肯定不会这时候把火烧到杨朝明身上去，于是道：“我师傅今天不在，要在我早让他来帮忙掌眼了。
　　事实上，他在您这画，我们店也不敢收。不信，您看，我们这店主要做的其实是瓷器，玉器，画都是带着卖的。这种东西，不敢要啊。”
　　说着，齐鸣示意男人看四周。
　　博古斋的一层，全是出售价格10万以下的东西。而书画，尤其是古董字画，低于10万的还真不多。所以放眼看去，一层楼的展示台里，瓷器玉器都有，唯独书画少的可怜。
　　零星的几幅挂在墙上，也像是装饰，不像售卖。
　　男人这一圈看下来，倒是信了几分。
　　齐鸣趁热打铁，建议道：“大叔，潘家园里乱的很。别家店，估摸也不会好好跟您说。这样，我推荐您去琉璃厂那，那边主做书画，而且还有好几家百年老店。他们肯定对这有兴趣。”
　　说着齐鸣推荐了几家百年老字号。
　　男人很认真的一一记下。
　　虽然没做成生意，但好歹也找到了门路，夫妻俩于是起身跟齐鸣告别。
　　吴老爷子也跟着站起来，正要开口告辞，却被齐鸣先一步开口留住了。
　　“吴爷爷，咱也有段时间没见了。正好今天遇上了，能跟你打听下，小区里其他几位的近况吗？”
　　吴老爷子人老成精，自然知道齐鸣是想把他留下来有事交代，便顺着话头，点头应下。

第 412章 仿品（下）
　　眼看着那对夫妻出了门，吴老爷子又在桌边坐下，看向齐鸣问道：“小齐，这画是不是有问题？”
　　齐鸣也不瞒他，点点头，同时拿起水壶替老爷子的水杯里加了点水，才解释道。
　　“画是老画，不过最多到清末，肯定不是郑板桥的真迹。”
　　“按你说的，哪怕不是真迹，也是古画，那能值多少？”吴老爷子好奇追问。
　　“3万到5万之间。这还要遇到真正喜欢的人。”
　　“这么少？”
　　“就这，还是我看您面子上，给的价。他俩要是去了别的店里，最多1万，多一毛都没有。”
　　吴老爷子脸上皱纹都拧到了一起，沉默稍许后，才道：“古玩行，就这么黑？好歹值3万多，就给一万？”
　　“您是不在这行混，才觉得黑。”
　　自家师傅就在边上听着，齐鸣肯定得替这一行解释两句：“这年头，大部分人买古董就是投资。跟普通人，买房，买股票，是一个性质。
　　这房子，股票，有涨有跌。古董也不是光涨价的，里头也有风险在，今天买回来，明天就跌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真东西都这样，别说是这种仿品了。
　　至于值3万的东西，我们只1万收。这道理也很简单，您别看潘家园人来人往的，大部分店，一天能卖一件两件，都要烧高香。
　　所以，1万块钱收，并不意味着我当天3万就能出，肯定是要压手上一段时间的。这每压一天，其实就是损失一天的钱，再加上房租水电，人工，3折收这种仿品，已经算是很高了。”
　　吴老爷子听完一琢磨，也认可的点点头，世上的生意无非就是这低买高卖嘛，不难理解。
　　齐鸣语气认真的又道：
　　“行了，老爷子，您也不是混这行的，这些听听也就算了。不过我提醒您，别再想着帮他们介绍了。”
　　“这是为什么？”
　　“您老是没注意夫妻俩离开时看您眼神里那种埋怨的味道吗？
　　俗话说恨屋及乌，我也看出来了，这夫妻是把那画当彩票了，指着这个发财呢。你这要是带人戳破了他们的幻想，那说不定就被记恨上了。
　　也是出于这考虑，我才没当场说破。总之，您听我的，这事儿吃力不讨好，退一万步，就算画是真的也没你的份，没准你带去的人鉴定是假，人家还当你联合人坑他们，犯不着的。”
　　吴老爷子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唉，现在的人啊~”
　　他知道齐鸣说的不错，但正是因为认可齐鸣这说法，才觉得悲哀。现在这社会，戾气和疑心都太重了。
　　感慨完，两人又聊了几句，吴老爷子邀请齐鸣有空回去看看，齐鸣也答应了，随后才把他送到门口，挥手道别。
　　送走了吴老，齐鸣立刻走回八仙桌处，乖巧的替自家师傅斟茶倒水：“师傅，您回来了。”
　　“嗯。”
　　杨朝明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拿起茶杯抿了口，伸手示意齐鸣在边上坐下后，才问道：“你是怎么判断那画是假的？”
　　“嘿嘿，师傅您这是考到我专业上了。上学的时候，我可就喜欢郑板桥了。”齐鸣笑嘻嘻拿起茶杯，润了润嗓子，才又道：
　　“这＜青藤门下走狗＞的印章，出自清朝诗人袁枚的《随园诗话》。郑板桥生前和袁枚是至交好友，这事儿从袁枚口中说出，应该是真的。
　　但是目前为止，郑板桥现存的作品里，从没见过「青藤门下走狗」的印文，真正的印文还是『徐青藤门下走狗郑燮』，而且这方印，郑板桥在和友人的书信里提过，文字太过不雅，印章仅供自娱自乐。
　　既然这印本身就错了，那画肯定也是假的。”
　　当然，齐鸣还有个依据，就是岁气对不上，画是清末的，但郑板桥是乾隆时期的，里头差了百来年，这才是他说这是仿作的真正底气所在。
　　“啪啪~”
　　杨朝明嘴角带笑，双手轻拍鼓掌，眼神满意的朝齐鸣轻轻点头，开口夸赞道。
　　“你大学的专业，虽然不是学的考古。不过也算是打了个不错的底子，称的上是厚积薄发，所以学什么都快人一步。”
　　一旁的林轩撇撇嘴，自家老头子有多喜欢这徒弟，他是深有体会，对齐鸣比对他这亲生儿子要好太多，他现在都懒得吃醋了。
　　齐鸣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汗颜的挠了挠头：“师傅，我还有很多要跟你学呢。”
　　“呵呵，那就认真点。对了，这个给你。”
　　杨朝明说着，将一张银行卡推到齐鸣面前，打趣道：“这是港岛历史博物馆，租借那青铜子母象尊，给的租借费，6百万港币。密码是你生日，不过你小子的身家，应该看不上这点。”
　　“师傅，这可是及时雨，我正缺钱呢。”齐鸣喜滋滋的接过银行卡，就给揣进了兜里。
　　“你缺钱？”
　　杨朝明忍不住蹙起眉，光是经他手帮着卖掉的古董，还有他知道的，齐鸣这几个月收入少说几个亿，这怎么就缺钱呢。
　　还不等齐鸣解释，林轩抢先一步道。
　　“爸，您是不知道，这小子花钱有多厉害。香港全款买房，买飞机，跑趟日本还买了块山地，这有多少钱都不够他造的。”
　　“日本买地？”杨朝明目露疑惑。
　　齐鸣点了点头：“嗯，打算建个度假酒店，等建好了，您跟师母也能过去放松放松，那地方景色真挺不错，空气也好。”
　　“难得你有这孝心。”
　　杨朝明应了句。原本还想说教两句，但他只是齐鸣师傅，最多也就不痛不痒的劝他别乱花钱，也没什么实际作用。再说钱也都是齐鸣自己赚的，他说多了还怕招人嫌，所以干脆也就不说了。
　　反正以他知道的齐鸣的那几件藏品，就算现在躺平，这辈子也饿不着了。
　　师徒俩离开这阵，发生事情真不少，杨朝明询问起齐鸣他们在日本的一些细节。齐鸣也想知道，青铜子母象尊的后续处理。
　　只是，师徒俩才闲聊了几句，办公室门却被哐当一声大力打开，唐师傅风风火火的就从里头冲了出来，这动静不小，吓了一楼所有人一跳，齐齐看向了他。
　　而唐师傅也没心思管吓到了谁，更不在意众人惊异错愕的目光。他四下一扫，看到坐成一桌的几人后，朝着齐鸣就喊道：“小齐过来，还有老杨，你也来。”
　　说完，唐师傅就又冲回了办公室，那矫健的身姿，完全不像个60多的老人。
　　齐鸣知道，这应该是那画中画有了结果，而且看老爷子那激动的样子，来头还不小，于是赶紧起身，就朝里走。
　　杨朝明不知道其中原委，但他跟唐师傅共事几十年，老伙计什么心性自然清楚，能让他有这反应的，那多半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好奇之下，他也是第一时间拉开了椅子走了过去。
　　一桌三人，瞬间走了俩，独剩下个林轩。
　　小轩子跟个小朋友一样，坐的板板正正，这会儿是委屈的不行。他的心在呐喊：我呢！我呢！这么大个大活人，看不到的嘛！好歹我也是这店的少当家啊！
　　只可惜，谁都没听到他的心声，眼看着齐鸣和杨朝明都要走到办公室门口了，林轩一咬牙，还是飞快的跟了过去。
　　他在心里暗骂，都不带我玩，我就自己过去，有本事就把我轰走！

第 413 章 皇姊图书
　　一进办公室的门，齐鸣就闻到了一股子中药的味道，有点冲，但不刺鼻，几个呼吸也就适应了。
　　唐师傅已经先一步回到了办公桌前，桌上是一个形状酷似簸箕的长方形木盒。盒子边沿只有3厘米左右，没有盖子。
　　杨朝明一见到这东西，和桌上的瓶瓶罐罐，就知道老伙计在干嘛了，开口便笑道：“呵，老唐，你都把这老古董都拿出来啊，难得，难得。”
　　只是这一走近齐鸣就吓了一跳，要不是出于对唐师傅的信任，他这会儿就该跳脚了。只见整幅画都被泡在带着热气的水里，按照他的理解，画一进水不就废了？
　　一旁的杨朝明一看齐鸣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帮着解释道：“揭裱就是要这样，必须把画放水里泡软，才好分层揭开，你放心，这水里的加了中药，不会伤害纸张和颜料。”
　　解释完，两人也到了近前，杨朝明低头一瞅，没看画也没看上面的落款，便眉峰蹙起，自言自语道：
　　“肤如卵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老唐，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澄心堂纸？”
　　“对，还是唐朝的澄心堂纸。”唐师傅严肃的点点头，无比认真的道。
　　齐鸣这会儿也走近了，看清了浸在水里的画，面面中心是一架马车，和寥寥数个行人，在周围险峻的崇山和密林掩映下，异常渺小。
　　山林之间，还用“披麻皴”的画法，画出了大片皑皑的白雪。
　　齐鸣再次开启望气，一边用自己的外挂鉴定着古画，一边询问道：“唐师傅，我记得澄心堂纸，应该是始于五代十国的南唐才对，是南唐文房三宝之一。为什么您说这是唐朝的啊。”
　　唐师傅抬头看了看自己老友兼东家，笑道：“你徒弟，你来教。”
　　杨朝明白了这犯懒的老家伙一眼，开口道：“澄心堂纸，原本应该叫＜澄心纸＞，唐朝时期的《徽州府志》就记载，在现今安徽的黟县和歙县之间，有种上等的好纸，白如凝霜，厚薄如一，贩卖这种纸的店家字号＜澄心＞。
　　等到唐朝灭亡，五代十国崛起，南唐后主极其推崇这种澄心纸，把它列为皇家贡品。为了表示喜欢，他还让人在皇宫里，建了一栋楼，取名澄心堂。
　　南唐后主李煜，你肯定熟悉，是个文化人。看书写词宴客，都选在这栋楼，久而久之，也就有了后来澄心堂纸的硕大名号。
　　后来到清朝，乾隆一直命人仿造澄心堂纸，而且也学李煜，在宫里建了个澄心堂，不过不管是他让人仿出来的纸，还是新建的楼，都有点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感觉。”
　　“嘿嘿，还是师傅你懂得多，学到了。”齐鸣笑嘻嘻的回了句。
　　站在一边，插不上话的林轩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暗骂了句“马屁精”。
　　不过这时候，唐师傅和杨朝明都没在意齐鸣是不是在拍马屁，两人的注意力都在这画上。
　　唐师傅凝视良久，才开口道：“老杨，你书画功力比我高，你看这是不是就是展子虔《四季图》中的那幅《踏雪图》？”
　　“假的吧~《四季图》里的《游春图》是绢本，这《踏雪图》换成纸本，这说不过去啊。”林轩倒不是见不得齐鸣好，单纯有此疑惑，所以插嘴问道。
　　杨朝明白了眼这毛毛躁躁的小儿子一眼，才摇头道：“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唐宋时期，像是这种纸，价比黄金，比绢布要贵多了。改用澄心堂纸作画，恰恰说明画家的重视。
　　真正鞥呢鉴定真假的依据，还得在画上找”
　　说着，杨朝明看向齐鸣，嘱咐道：“你叫我一声师傅，总要教你点东西，来走近点。”
　　齐鸣精神一震，立刻上前。
　　等他站定，杨朝明指着画面道：“咱们华夏的水墨画，出现于东晋，成于五代，盛于宋元，明清及近代，算是拾人牙慧，有序发展。
　　水墨画，讲究的是“墨即是色”，也就是利用墨的浓淡变化来体现是色的层次变化，你看这画上的墨色，明明只此一色，却能让你自己联想出山石林景，这就是画家的功力。
　　我曾有幸看过《游春图》的真迹，所以还算有点发言权。你这幅《踏雪图》确实有展子虔的味道，他的画强调“平远”、“高远”、和“深远”，运用散点透视法，来表现~你看这画中心的人，从这儿散开，从画法布局上，我挑不出毛病。”
　　以这画为例，杨朝明将水墨画的基本画法，各时代的特点，以及目前市场上有名画家的笔法特点都给做了简单介绍。
　　“技法上的事，见仁见智，光听没用，还是得你自己多看，多琢磨。”
　　一通说教，杨朝明想想没什么好添加的了，才就此打住。随后，他指向了画上的几个印，道：“画作上留下作者姓名和印章，是从北宋中期才开始有。所以你这画上只有几方收藏印。”
　　“这个我认识，这是宋徽宗的＜天下一人＞。师傅，这两个呢？”齐鸣指了指另外两方印。印文他勉强能辨认，上网查也可以，但自家师傅就在边上，自然问来的方便。
　　
　　杨朝明指着就在宋徽宗下头的印，道：
　　“这是＜皇姊图书＞，光说印，你肯定不认识。不过你是学历史的，我说名字你肯定知道的比我清楚，元朝的大长公主：祥哥剌吉。”
　　齐鸣做恍然大悟状。
　　元朝一共98年，期间产生了15位皇帝。但要说到大长公主，还跟书画有关系的，就一位，忽必烈的孙女，祥哥剌吉。
　　这位大长公主，生活在元朝最强大的那几年。而且她的哥哥是皇帝，弟弟后来也做了皇帝，一辈子荣华富贵。
　　而且，据传她喜爱汉人文化，尤其酷爱书画，靠着身份的便利，收藏了不少名家画作。《元史》中记载，她曾将自己的藏品拿出，开办过一次画展。
　　当时拿出的作品里，有黄庭坚，米芾，唐代大李将军等等名人画作，光是宋徽宗的画就有5幅。藏品质量之高，说是华夏第一女藏家都毫不为过。
　　确认了第一方印，齐鸣指着剩下那个，半猜半蒙的问道。
　　“师傅，这最后一方，该不会是元文宗的印吧。”
　　“哦？你怎么知道的？”杨朝明听他这么说，愣了愣，笑问道。
　　“印泥颜色相近，应该是差不多年代的。而且这上头是蒙古文，蒙古人里头，能有这水平欣赏这画的也就元文宗了。”齐鸣答道。
　　说道元朝，现代人第一时间能联想到的就是，弯刀，弓箭，烈马，脑海里没准还要脑补一段，万马奔腾，呼啸而过的场景。
　　这样的民族，跟琴棋书画，怎么想都沾不上边。
　　但这还真算是一种偏见了。元朝15个皇帝里头，就出过一个画家皇帝，元文宗：图帖睦尔。他是元朝第8位皇帝。
　　由于出生在中原，所以他对汉族文化及其喜爱，程度还要超过之前那位大长公主。
　　长公主也就收藏书画，元文宗却是诗书画俱佳，书法学的是东晋王羲之，画技学的是唐画，他的作品《相马图》，至今还流传于世。
　　唐师傅轻笑道：
　　“你小子，倒是激灵，算你蒙中了一回。不过有这三方收藏印在，这幅画的真假也算是能盖棺定论了。
　　老杨你说呢？”
　　杨朝明一脸痴迷的看着这画，点头应和道：“确实，唉，你小子啊。那青铜象尊都还没闹腾完，又来一幅《踏雪图》。
　　说吧，这画你想怎么处理？再送到港岛？”
　　不待齐鸣回答，唐师傅插话道：“小齐，我得提醒你。这画要就这么明着来，你肯定过不了海关。想送出去，还得用画中画这路子。
　　不过，这毕竟是宣纸，短时间经不起一直这么折腾的。”
　　齐鸣本来还真想，直接让小龙或张奥跑一趟，但被这么一说，只能打消这念头。想了想，他才道：“那麻烦唐师傅帮忙装裱好，我就先藏着，过段时间再说。”
　　杨朝明也看向唐师傅，嘱咐了句：“老唐，那你费点心。”
　　唐师傅理所当然的回答：“这是我老头子的荣幸，这种失传的宝贝，可不是谁都有机会上手的，放心吧。”
　　几人随口聊了两句，杨朝明就带着齐鸣和林轩出了办公室，把地方留给了唐师傅。
　　走到外间，杨朝明像是想起了什么，脚下步子忽然一停，看向齐鸣，很是郑重问道：
　　“小齐，你这段时间跑东跑西的，我也没时间问你，你以后到底想朝哪方面发展？鉴定？艺术品投资？还是一门心思开你的博物馆？
　　你入行也有段时间了，有没有好好想过？”

第 414章 前景规划
　　被杨朝明冷不伶仃的这么一问，齐鸣一时之间还真被问住了。自己想干什么？
　　这么一想，貌似白天被老妈嫌弃无所事事，还真没冤枉他。因为他现在的状态确实有点像街溜子。
　　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有事儿到处跑，没事的时候，就借着学习的名义混在店里。虽然靠着外挂，钱没少赚，但状态确实不像是正经人。
　　“师傅，您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齐鸣不明就里的挠了挠头，反问道。
　　杨朝明带头，领着他和林轩再次在八仙桌边坐下，打趣道：“之前你靠着一块东坡砚，在收藏圈里也算小有名气了。
　　前段时间，你去了趟港岛，结果又在珠宝圈里闯出了偌大名声。像你这种大家眼里的香饽饽，跟上班一样一直往我店里跑，弄的我这当师傅的也是压力山大。
　　所以才问问你日后的打算啊。”
　　齐鸣目露怀疑之色，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问道。
　　“师傅，你该不会是嫌弃我了，要逐我出门吧。”
　　别说他，林轩都看向了自家老爹，不知道他这时候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杨朝明正了正身子，再次拿出了作为长辈的气场，认真说道：“小齐，你是我这些年见过的人里，在鉴定上最有天赋的。其实，我也没什么能教你的，甚至很多东西的鉴定，你还要超过我。”
　　齐鸣连连摆手：“师傅，你这么说就折煞我了。”
　　而杨朝明却面色不改，他转过身，叫来了店里的营业员，吩咐道：“去二楼，把前天收到的那件胭脂红的长颈瓶拿下来。”
　　营业员领了命，小跑着上了二楼。
　　齐鸣和林轩对视一眼，都不知道，杨朝明在这时候让人拿瓶子过来，是个什么意思。
　　杨朝明也没开口解释，静静等待。
　　很快，营业员小心翼翼的抱着个大花瓶，走下楼，最后轻轻放到了八仙桌上。
　　杨朝明看向花瓶，伸手一指，道：“来，你就当自己是个鉴定师，来给这东西定定年代，来历。”
　　“哦~”
　　齐鸣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照做，他站起身，先从兜里拿出湿纸巾，仔细擦干净手后，才把花瓶抓在了手里。
　　
　　这瓶子个头还不小，齐鸣拿在手上目测一下，至少有36厘米左右。瓶颈造型修长，线条优美，撇口，长束颈。
　　瓶身部分是圆腹下收，圈足外撇。瓶子用白釉打底，通体用胭脂红装饰，还在局部位置用上了描金的工艺，红白相称之下，显得整个瓶子明艳瑰丽，娇艳夺目。
　　画片主体是四组团龙纹，中间则是用西洋花卉做间隔，绘饰细腻，勾画精湛，这风格这设计，齐鸣心里已经有了底。
　　翻转瓶身，露出瓶底，他心道一声果然。只见瓶底部“大清乾隆年制”六字三行篆书款，跃然其上。
　　小心的将瓶子放回原位，齐鸣斟酌了下措辞后，才道：“师傅，这应该是乾隆时期的，胭脂红描金团龙纹瓶。而且是件官窑真品。”
　　杨朝明没有说对错，而是追问道：“你这么判断的依据在哪儿？”
　　“主要是这胭脂红釉料上。”齐鸣指着瓶子上那红艳艳的团龙，继续道：“唐师傅教我的时候提过。胭脂红是清朝时期才有的釉料。
　　它属于珐琅料中的一种，从西洋进口，并且参考了西洋釉料的配比，在红釉里加入了黄金。因此，这种胭脂红，又被称为“洋红”或者金红。清代督陶官唐英在他的《陶成记事碑》中称这种红为“西洋紫色”，而且注明了专供皇帝御用。
　　历代民间也有仿胭脂红的，但是考虑成本因素，都不会加金。所以真假极好分辨。再加上底部的篆书款，我能确认这就是乾隆官窑的真品。”
　　杨朝明认可的点点头，却又把话题拉到开始的时候。
　　“我刚刚替你看了。你鉴定这花瓶，一共才用了5分钟不到，这水平跟老唐也就在伯仲之间。而光是这一点，你就已经比我强了。”
　　“师傅，瓷器本来就不是你的强项。您擅长的是家具和书画。”
　　师傅能说自己不如徒弟，但当徒弟的却不能认，所以齐鸣赶紧出言，替杨朝明找补道。
　　杨朝明摆摆手，示意齐鸣听他把话说完。
　　“小齐，家具我该教的都教你了。而这书画鉴定，千人千面，我只能说教你一些鉴定技巧，这些资料也都给你了，想学有所成，主要还是要你自己多看，多琢磨。
　　最好是你亲自去学一学画画，只有自己画了，很多理论上的东西，才能融会贯通。以你现在所学，已经足以独当一面。
　　所以我今天才要问你，到底想走哪条路。说真的，你这天天泡在我这儿，确实是在浪费时间了。”
　　听着杨朝明的这一席话，齐鸣陷入了沉思。
　　八仙桌的另外两人，也不催他，静静坐在一边就这么等着。
　　就这么过了七八分钟，齐鸣眉眼弯起，嘴角带笑。
　　“怎么？你这是有了打算了？”
　　杨朝明见他这样子，心知齐鸣心里有了计较，心里也是替自己这徒弟高兴。
　　这段时间齐鸣的状态他看在眼里，20多的人，活的跟个老头一样，没有朝气。所以他今天才特意提点一番。
　　“嗯，师傅，我想好了。我还是想开博物馆。弄到了这么多好东西，总不能一直把它们关保险柜里，见不到太阳吧。
　　不过这一圈港岛和日本走下来，我也算长了见识。想开博物馆，藏品数量，管理，维护等都是问题，这目标太大，不适合当下。所以~”
　　说到这，齐鸣特意一停，吊足了两人胃口后，才道：“所以我打算，开家自己的古玩店。既是积累管理经验，也能继续收集市面上的古董，丰富藏品。”
　　“唉，我算是知道什么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了。你这是想抢我生意啊。”
　　杨朝明听到齐鸣说开博物馆，还想劝劝，没想到齐鸣自己就此打住，只是最后说到开古玩店这决定时，他还是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古玩店也算是目前最切合实际的了。
　　“师傅，您放心，这种事儿我可做不出来。我打算在魔都开。”
　　“魔都？”
　　“我总不能真跟您抢生意啊。”齐鸣嘴上这么说，但这却不是主要原因。博古斋这牌子立了20多年，早就稳如泰山，哪是一两家新店能撼动的。
　　他选在魔都，一来是为了父母，魔都离老家开车也就2小时。这几个月下来，父母的状态他也看在眼里，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他们待的，是真挺不习惯的。尤其是自家老爹，不是遛狗就是钓鱼，跟闷葫芦一样。
　　搬到魔都，他们住不惯可以回老家，来回都方便。
　　还有一个原因是童欣晴，她的公司，工作室，甚至她家就在魔都。以前没有工作的时候，童欣晴也都是在魔都度过。
　　如果齐鸣选择留在京城，那两人日后交往也多有不便。综合考虑之下，他才把自己创业的第一站，选在了魔都。
　　杨朝明思索片刻，认可的点点头：“魔都也是个好地方。有钱人多，艺术品市场也够发达。你到那儿发展，是个不错的选择。”
　　师徒俩这么一合计，去魔都确实不错，于是就开始讨论起来，从古董店的选址，到起名，聊的火热。
　　他俩讨论的热闹的时候，坐在一边一直没出声的林轩却是突然插话，道：“爸，我也要去魔都！”
　　这一下子，师徒俩齐齐看向林轩，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你！也要去！？”

第 415章 麒麟堂
　　“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一听林轩也说要去魔都，杨朝明的脸色立刻就拉了下来，瞪了眼这二儿子后，冷声训斥道。
　　杨家家教极严，要是往常，被杨朝明这么一训，林轩肯定就跟缩头乌龟一样，立马认怂，但这次，他却很刚，梗着脖子，回嘴道：
　　“爸，我跟您学这行，十多年了。别的不说，瓷器，书画，齐鸣绝对比不上我。他能自己出去单干，我怎么就不能！”
　　杨朝明一拍桌子，虽然不重，但桌上的茶杯茶盏还是跟着齐齐一跳，发出哐的一声响。老爷子眉头紧皱，眼瞅着怒气飙升，随时都要爆发。
　　父子间有分歧，齐鸣说到底还是外人，也不好帮腔，伸手悄悄拉了拉林轩袖子，示意他冷静。但这小子像是，吃了枪药一样，压根没退缩的意思，反而继续火上浇油，道：
　　“爸，虽然你让我在店里坐班，帮忙接客，鉴定。但这店开了那么多年，管理上早就能运转自如。鉴定上，有你，有唐师傅，有李师傅，我就跟混日子一样，有我没我还不都一样。
　　你就让我也出去闯闯呗，等你哪天干不动了，或者我在外头打眼吃亏，呆腻了，我再回来。”
　　他这一通辩白还真起了效果，杨朝明的脸色缓和不少。
　　眼见杨朝明陷入沉默，林轩深知机不可失的道理，桌下的一只脚，踢了踢齐鸣，用眼神示意他帮忙。
　　齐鸣被催的没办法，硬着头皮道：“师傅，要不就让林轩跟我一起吧。我俩合伙干，其实光我一个，我还真怕到时候忙不过来。
　　而且钱币，书画上，林轩确实比我强。有他在，我也能少找个掌眼师傅。”
　　杨朝明看看林轩再看看齐鸣，他现在很怀疑，这俩小子是不是提前商量好的，但想想也不对，这话题是他自己挑起来的。
　　思索良久，杨朝明甩了甩手，貌似很嫌弃的道：“算了，你也那么大的人了。就随你了。”
　　听到他松口，林轩双眼发亮，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毕业那会儿，班里一帮子人都羡慕他，不用毕业即失业，拿了毕业证，就能进自家店里，而且专业还对口。
　　但实际情况真不是这样，杨朝明从小到大就是严父角色，以前上学那会儿，好歹能在学校躲躲，父子俩也就晚上吃饭那会儿碰个头。
　　但自从在博古斋上班，那几乎是24小时，都在自家老爹的监控下，那种感觉，简直无法形容。也就在杨朝明出差的时候，能松口气。
　　而且古玩行和一般公司也不同，讲究论资排辈。别看他是店里的少当家，但真实地位也就比那几个营业员强点，见了店里的几位师傅，那也是得乖乖点头哈腰的。
　　年轻人都好动，也就他性子还算稳，这才撑过了这些年，换了性格急躁点的，没准早憋疯了。
　　现在好了，林轩呼吸间都能感到一种自由的味道，这会儿的心境，真有那么点海阔天空的感觉。
　　知子莫若父，林轩这点小心思，杨朝明也是门清，这会儿也懒得说了，他看向齐鸣，道：
　　“小齐，既然这小子要入伙。那我也替他出点力。早些年我想过，在魔都，开博古斋的分店，所以买下了静安寺珠宝古玩城里的两间铺面。
　　只不过后来，琐事太多，店没开成。铺面就被我租给了别人。前两年疫情，换了几轮租客，新租客的租约2个月后到期。你这几天要是空了就去看看，要是满意，那我就不续约了，直接留给你。”
　　齐鸣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几句话的功夫，不但劳动力有了，连地方都有了着落。
　　“那我先谢谢师傅了，那这租金~”
　　杨朝明摆了摆手，打断了齐鸣后头的话，道：“这租金就折算成你店里的干股吧。我做师傅的，也不占你便宜，10年租金，换你1成干股。”
　　虽然齐鸣没现场去过，但静安寺寸土寸金，10年租金绝不是个小数。
　　聊完了正事，杨朝明又叮嘱了两句，就回了二楼办公室。而他一走，林轩立刻激动的抓着齐鸣的手就一阵晃，脸上那股子兴奋劲儿，跟刚从监狱里头放出来一样。
　　“行了，撒手，聊点正经的~”齐鸣被晃的手疼，赶紧甩开。
　　等林轩镇静下来，两人就讨论起，进货渠道，店铺日后的业务范围，来。
　　“进货渠道没问题。这不就有现成的嘛。”林轩指了指店门口，《博古斋》的招牌，那意思不言而喻。
　　“至于业务嘛，古玩店肯定卖古董。而且咱们也可以学我老爸这套，只卖精品和真品。早晚能把名气给打出来。超过博古斋指日可待。”
　　只是林轩这话才放出，齐鸣就果断摇头拒绝。
　　“你小子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博古斋有师傅几十年来的名气撑着，才能这么玩。就咱们俩这刚出茅庐的，真要学博古斋只卖精品和真品，早晚得饿死。”
　　“你的意思是卖假货？你就不怕我爹把你逐出师门？”
　　林轩揣度着齐鸣话里的意思，蹙起了眉头，一副＜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的鄙夷表情。
　　“别张口闭口就是假货，别家卖假货，咱们卖的叫高仿！准确点，该叫仿古工艺品。”齐鸣白了这小子一眼。
　　“说的好听，假的就是假的，叫啥有区别嘛？”林轩咕哝道，创业的热情算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冷却不少。
　　齐鸣见他脑子转不过弯来，只能说了下自己的设想。
　　“现在全民收藏，有的人是想捡漏赚钱，有的藏家那就是单纯喜欢。但是你也清楚，精品的古玩是极其稀缺的，而且价值不菲，不是人人都能承受。
　　那咱们为什么不能提供最顶级的仿品作为平替呢？就比如元青花，对于单纯是喜欢元青花的人来说，收藏不到真品，收藏一件顶级仿品，日日把玩，不也是一种乐趣吗？”
　　林轩想了想还是摇头反对道：“你说的没错，卖的时候，咱们也可以按照高仿的价去卖。但人家买回去后，可不一定就会老老实实的自己收藏。
　　我猜大概率是会当真品，拿出去坑人。到时候仿的越真，别人被坑的也就越惨。这不是变相的在害人嘛！”
　　齐鸣越想思路越清晰，这一点他也早就想到，所以没有停顿的解释道：“这个简单，到时候咱们在仿品上做好暗记，或者标明出处，避免二次流入市场。
　　比如瓷器，底部可以打上咱们店里的堂号作为落款。这要还都被骗，那就不是眼光有问题，那是脑子有问题。
　　到时候咱们售卖正品文物为主，积累人脉，赚取利益。帮忙鉴宝为辅，扩充收货渠道。再把仿古工艺品，作为衍生，积累人气，三管齐下，就不信这店火不起来。”
　　林轩想想确实挺有搞头，不过他还是伸出一根手指，开口问道：“你说的前景确实不错，这么一来，至少避免三年不开张的窘境。
　　不过最后一个问题，你打算给咱店起什么名字？既然是要刻到仿古工艺品上的，那名字及不能太俗了，不然传出去，太没格调反而被人嫌弃。”
　　“麒麟堂！”
　　齐鸣不假思索的就报了出来。
　　“麒麟？”
　　林轩不知道该咋评价，这名字，倒不是难听，但听着也不像是个古董店的名字。他建议更换，只是齐鸣对此格外坚持。
　　没办法，说到底自己也就是个有点干股的掌眼师傅，林轩也就不说改名了。
　　名字有了，方向有了，连店面都是现成的，两人就开始商量后面几天的安排。首先肯定是去魔都，现场看看铺面环境。
　　其次就是进货，真品可以用博古斋现有的渠道。但齐鸣想做高仿，那就必须跑一趟国内几个有名的做假货的地方。
　　好在两人混迹潘家园，虽然自己不搞假货，但这方面的消息却很灵通，也不难找。
　　而齐鸣还多一件事，就是去魔都买房。一想到房，他就又开始犯愁，要买肯定是要一步到位，只是自己现在貌似囊中羞涩。
　　也就在他苦恼，要不要先把京城的房子拿去抵押贷款的时候，身边一个声音响起。
　　“齐哥。”
　　这音色熟悉，齐鸣一听就知道是小龙的，但一转头，他就愣住了。不止是他，林轩也瞪大了眼，一副看乞丐的样子。

第 416章 京城赌石
　　“小龙，你怎么，怎么这副样子了？噗，哈哈哈~”
　　齐鸣上下扫视这小伙子一圈，最后实在没忍住，笑的前仰后合。他这样子，也带动了店里其他人，林轩和那些营业员也都哈哈哈大笑起来。
　　此刻的小龙，着实有点狼狈。
　　鞋子少了一只，黑色西裤上，全是一个个泥手印，一条裤腿的侧面还被撕开一条口子，露出里头黝黑的小腿。
　　上身就更惨了，虽然穿着西装外套，但露出的白衬衫就没一处是完整的，撕的跟布条似的，还好小伙子脸上倒还算干净。
　　齐鸣拉开了八仙桌边的一条板凳，一边笑一边示意他坐，等笑够了，他才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掉下水道了？”
　　“齐哥，还不都怪你。”小龙有点委屈，一个大男人，语气里居然带着点幽怨。
　　“我？关我什么事儿？”
　　“喏，这个给你。”小龙没解释，把一块拳头大的天空蓝翡翠，放到了齐鸣面前的桌上。
　　还不等齐鸣伸手拿过，林轩就先一步抢到了手上，掏出手电就压灯看起了表现，边看还边砸吧嘴，感慨道：“啧啧，这水头一般，但色挺正啊。哪儿搞的？”
　　“东门入口，赌石小摊。”
　　齐鸣应付的回答完，再次看向小龙。
　　小龙这才解释道：“齐哥，你不是让我在摊子上把翡翠解出来嘛。结果，卖石头那对夫妻压根没走，就偷偷躲在人堆里看着解石。
　　这块翡翠一解出来，周围人一说解涨了，那女的就冲出来，说你骗她，要死要活的想花20万，把这块翡翠给买回去。
　　我不答应，她就抢，跟个泼妇一样。她一个女的，我又不能出手，周围又都是围观的人，我想跑也跑不掉，一下子就成了活靶子，最后就成这幅样子了。”
　　小龙是军队出身，不对普通百姓出手，那是底线。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女人，还跑不掉，齐鸣帮她想想也挺憋屈。
　　“那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这还多亏了齐哥你交易时，签了买卖协议。还有摊位老板和几个围观的人做认证。后头有人报了警，警察到场看了物证和认证后，才把女人给劝走。”
　　他伸手拍了拍小龙肩膀，安慰道：“这次你辛苦了。这个月工资翻倍。不过你这样，也不方便，先回家换身衣服吧。”
　　小龙听到工资翻倍，还挺高兴，但一说回去，他头就低了下来，很不好意思的道：“齐哥，跟那女的拉扯的时候，车钥匙丢了。”
　　鞋子都被整丢了一只，丢个钥匙也没什么奇怪的了。齐鸣也没怪他，这事儿也怪他怕麻烦，要是当时把那块石头带上，重新找个地方解石也没这麻烦。
　　“这样，你让张奥从家里把备用钥匙拿来，再给你带一套衣服。等他来了，咱们一起去一趟那赌石仓库，咱们也去看看那边的石头怎么样。”
　　开店，进货，买房，都要钱，原本他还打算缓两天的，但现在事儿赶事儿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跑一趟，能赚点是一点。
　　一听齐鸣要去赌石，林轩也要跟过去看看热闹。
　　等张奥到后，一行四人开了一辆车，直奔那个处原石集散地。
　　为了躲开饭点前后的高峰期，几人饭都没吃，从二环处的入口进入京沪高速，照着那地摊老板给的导航，一顿风驰电掣。
　　这一路基本是100码左右，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在靠近河北边的一个仓储区停下来车。
　　一下车，齐鸣简单的观察了四周，不说多么的荒僻吧，但绝对算得上的人烟稀少，一路行来，路上见到的猫狗比人都多。
　　直到到了地方，才算有点人气，尤其是在停车场，二十多辆车里，奔驰，保时捷，路虎比比皆是，甚至还有两辆造型风骚的黄色大牛，看的齐鸣都有点眼馋了。
　　跟这些豪车一比，他们开来的那辆奥迪A6，就有点不够看了。
　　下了车，几人来到了摸到了6号仓库门口，仓库大门紧闭，隔着门能隐约听到一阵阵机械切割声传出。
　　小龙在齐鸣的示意下，走上前，哐哐哐的敲了敲大门。
　　没过一会儿，嘎吱的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后，等身高的一个处被拉开一个脸盆大小的小窗，一个男人从这小窗里伸出脑袋，警惕的扫视了齐鸣几人一圈，很不耐烦的问道：
　　“敲什么敲，干嘛的？”
　　齐鸣走上前，将手机屏幕亮给那人看，解释道：“听说这儿能买到好的毛料，所以就找过来了。是潘家园门口那个摆摊的小张介绍我们来的。
　　你看，这是我和他的聊天记录，地址就是他发我的。”
　　男人皱着眉，很认真的看了眼微信名，随后撂下一句稍等后，就关上了小窗。看样子，是去找那地摊老板确认去了。
　　“选的地方这么荒，人还这么警惕？感觉不像啥好人啊。”张奥走到齐鸣身边，提醒道。
　　“赌石嘛，既然带了个赌字，就不可能清清白白，反正进去了见机行事，咱自己小心着点就行。”
　　林轩见多识广，对这倒是见怪不怪，还有心思，提醒另外几人。
　　很快，比刚才更大的摩擦声响起，大门被拉开了一40多厘米宽的一条缝，里头的男人朝齐鸣几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进去。
　　为了保证安全，这次小龙打了头阵，4人侧着身子，依次进入。
　　一进到里面，齐鸣才看清里头的情形，这个仓库还真不小，长有一百多米，宽40多米，硕大的厂房，被隔成了6个区域。
　　每个区域上头，还挂了个硕大的吊牌，用作区分。
　　其中A到E是毛料区，分别存放了各式各样的翡翠毛料，尤其是离齐鸣他们最近，用来堆放全赌料的E区。
　　由于数量最多，这里的人就在地上铺了层防水布，毛料就这么随意的堆放在防水布上，堆了厚厚一层。
　　越往里，毛料质量越好，保管的也就更细心，从开始的防水布，到铁架子，最后再到玻璃柜台。
　　而最里面，那就是解石区，这会儿整个毛料区三三两两的就几个人，而解石区则是呼啦啦围了30多号人，时不时还有一阵阵兴奋的呼喊声传来。
　　齐鸣也没听到有切石的声音，也不知道这些人激动个啥。
　　“老板，我叫小刘，算是这儿的接待员。你们想要什么价位的石头？让我给你们推荐推荐？”帮忙开门的小刘，一改刚刚的警惕冷淡，变的热情起来。
　　齐鸣望气术打开，一边扫视着周围的毛料，一边指了指最里头热闹的人群，问道：“他们这是在干嘛？看样子，讨论的挺激烈啊。”
　　小刘一听齐鸣问这个，眼睛亮起抹贼光，他搓着手，笑呵呵的道：“这是我们这儿的特色，老板要不先过去看看，咱走快点没准能赶上。”
　　齐鸣跟林轩对视一眼，不知道他肚子里卖的什么药。
　　“行，那就过去看看吧。”片刻后，齐鸣点头应了声，之所以过去，一来是好奇，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用望气术看了，周围这堆原石都没什么表现。
　　想要好的毛料，反正也得往前。
　　“嘿嘿，那您这边请。”小刘弯着腰，一脸谄媚的带着几人朝里头走。
　　稍稍拉近距离，一声声，10万，20万，5万等等的叫价声，就传进了齐鸣耳朵，他还当是这些人在争抢好的毛料。
　　结果真的到了解石区，才发现压根不是这么回事儿，而且他们四人也是立刻明白，为什么这么警惕了。
　　因为，这哪是什么翡翠毛料的进货仓库，这丫的就是个赌场啊！

第 417章 小赌怡情
　　在解石区的最前面，一共并排放了四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
　　每张桌子的正中，都用油漆画出了一个圆，圆心处分别写了：色，种，涨，垮。沿着这个圆的外围，又用线在桌子上划出数个区域。
　　带路的小刘一到桌边就向齐鸣几人热情介绍道：“各位老板，这是我们仓库除了原石售卖外的特色服务。你们要是有兴趣，也可以掺和一脚。
　　玩法很简单，我一说你们就懂。咱以＜涨＞字桌为例，单纯买涨，压中就是2倍收益。
　　要是看不上这点收益，你们看这桌上还分出5倍，10倍，20倍，50倍四个区间。胆子大点，也能投，我们这儿最多有个老板一天就赢了1千多万。
　　不过，有一点，得跟几位提前打下招呼，上桌的都得是现金，不接受转账，汇款，支票。”
　　“这年头，谁出门还带那么多钱？”林轩冷哼一声，瞥了这小子一眼，没好气问道。
　　黄赌毒，自古以来就是三害，面前这小刘把他们往这儿带的目的，不言而喻，对这种脏心烂肺的东西，林轩自是没没有什么好表情。
　　而这小刘，不知道是没听出林轩语气里的鄙夷，还是装着听不懂，贴心的解释道：“这个咱们也早替来的客人想到了。”
　　他一指五米开外的一处放着办公桌椅和几个铁皮柜子的地方，道：“那边是结算区，买了石头到那算账，缺现金的，也可以到那边直接兑换。
　　家里婆娘管的严的，手表手机，金戒指，金项链，也能实时收购，不过价格会比外面低一点。不过几位也放心，一旦赌赢了，想回购的时候，也是照卖价来的。我们这儿不赚一分钱。”
　　齐鸣不咸不淡的应了句，紧接着又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呵，你们这想的还真挺周到的。那拿出来切割的石头，也都是你们提供？”
　　“那倒不全是。你看那~”小刘一指桌后。
　　那儿站着个黄毛，手上拖着块碗大的毛料。这料子被开了窗，窗口表现不错，至少灯光下表现的绿莹莹的。
　　黄毛举着石头，展示一圈，随后毫不顾忌的把手头递给了最近的一个客人后，大声宣传道：“各位，这是黄老板，刚挑的一块缅甸帕敢场口的黑乌沙老料。
　　诸位，帕敢场口就不用我多说了吧。那是出了名的种好，底好，色好。尤其是这黑乌沙，皮薄，透感强，外头看到一点色，十有八九都能进到里面。
　　这块石头，黄老板30万买的，各位可以传着看看，要是有兴趣也可以跟着黄老板一起发发财啊。”
　　“帕敢场的，那是得搏一搏，我2万块，赌涨。”
　　“这压灯表现，确实不错，我也出个3万。”
　　“嘿，你们都押涨，我就押跌，黑乌沙是出了名的赌性大。就这点表现，我看悬。”
　　小黄毛一介绍完，下头的人就开始踊跃下注，一叠叠华夏币被潇洒的甩到桌上。有的人是拿过石头看两眼，才下注，有的干脆就是奔着赌博来的，看都不看就甩过去了。
　　没一会儿，石头就传到了齐鸣他们这儿。
　　齐鸣也没客气，接过石头，拿着手电筒就压了上去。这块石头不大，表面乌黑，颗粒感强，压灯上去有一片松花，尤其是开窗的地方，指甲盖大小的地方，色能到豆青，表现确实不错。
　　他用望气术扫了眼，绿色宝气却不算浓，再用透视一看，得色没进去，这要切开肯定是白茫茫一片，垮的没边了。
　　齐鸣看完，将石头递给了一边的林轩，再次看向那小刘问道：“客人拿自己买的石头，给你们当道具，有什么好处吗？”
　　小刘点点头：
　　“那自然是有的，咱这儿也是要收抽水的，每轮5个点。如果客人拿出的石头，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能从这5个点里，提走2个点。这样就算垮了，也能回点血。
　　我就见过两次，因为参赌的人多，石头切垮了，那客人还大赚一笔的。
　　当然，也不是什么石头都能拿来当道具，至少20万起的原石才有资格，怎么样，老板要不要去挑一块？”
　　齐鸣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答应也没拒绝。他看林轩也看好了，便把一张卡递给了小龙，吩咐了一声：
　　“你去前台那，换5万现金。给我买跌50倍。然后就在这儿等着出结果。我先去看看有没有好的原石。”
　　小龙拿着卡，正要离开，那个小刘却是伸手一拦，一脸真诚的道：“老板，别怪我多嘴。帕敢是缅甸有名的老场口。刚刚那块石头，您也看了。
　　就算切垮，也不可能垮这么多。”
　　30万的石头，要按齐鸣赌的垮50倍算，那就是说开出来的翡翠连6千块都不值。以那块石头的表现，怎么都不应该。小刘之所以愿意提醒，也不是他有多好心。
　　单纯是想趁机卖弄下自己在赌石上的见识，让齐鸣对他产生好感，以后能多做点生意。
　　齐鸣无所谓的耸耸肩：“我这是小赌怡情，也不指着这个发财。而且反正也才5万块，输了也不心疼。再说万一中了呢，那就是200多万。”
　　解释完，他又看向了小龙和张奥，貌似漫不经心的道：“你们要是有兴趣，也可以跟着我买点，我这运气一向不错，你们懂的。”
　　这种薅羊毛的机会可不多，齐鸣自然是不介意跟身边人分享一下。但也不能说的太明显，太肯定，以免引起身边这人怀疑。
　　小刘不说话了，他在心里吐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家有钱随他去吧。不过他也肯定了，齐鸣在赌石上，绝对是外行。
　　而小龙，张奥和林轩被齐鸣这么一安利，还真动了心。
　　张奥最先开口：“龙哥，帮我跟着齐哥，压一万。钱我现在转你。”说话的同时，他在手机上一通操作，转去了一万。
　　林轩早就从孙虎还有自己大哥那儿，听说了齐鸣在港岛珠宝展会上的光辉战绩。但那块石头，他刚刚看过，压切垮50倍，还真有点玄乎。
　　思来想去后，他还是决定相信齐鸣，给小龙转去了2万，选择了跟注。
　　安排完，一行人兵分两路，小龙去结算处换钱押注，齐鸣他们则去了原石区挑选毛料。
　　小龙这儿，把9万块钱丢到＜垮＞字台的50倍区时，还是引起了阵不小的动静。所有人看小龙都那种看傻子，看外行的表情。
　　有人还挺热心，走到小龙身边，又是原石表现，又是场口特点的一通介绍，想劝他改变主意。但这结果自然是徒劳。
　　“齐哥，那块石头，真的那么差劲吗？我刚刚瞄了眼那赌桌，买涨的人可不少。”
　　到了原石区，张奥还是有那么点忐忑，碎碎念的问道。他没说的是，就算买跌的，最多也就买个5倍，估计敢买50倍的，也就他们仨了。
　　他这么问，倒不是不信任齐鸣，但纯是众口铄金之下的，潜意识反应。
　　“你就放心吧。那石头就是切碎了，也切不出什么翡翠来。因为那块原石，压根就不是什么帕敢场口的。”
　　齐鸣走到了开窗料区，穿梭在一个个货架间，望气开启，眼神快速的从一块块毛料间略过，说这话时，语气无比的笃定。

第 418章 顶级红翡（上）
　　“不是帕敢的？你怎么这么肯定？”
　　这下林轩也来兴趣，好奇的追问。他虽然不玩赌石，但自家好歹也有家珠宝公司，对原石的了解自然要比张奥更多。
　　“帕敢是缅甸最早发现翡翠的地方，从开采到现在，差不多600多年历史了。真正的帕敢早就绝迹，矿坑都回填了。
　　别说京城了，你就是去腾冲，去平洲都看不到真正老帕敢的料。现在市面上的所谓的帕敢黑乌沙，全是用麻蒙场口的料子冒充的。虽然皮壳颜色相近，里头的质量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这些东西，齐鸣收到的那份资料里，都有记录，这会儿拿来当借口，自然是张口就来。
　　“这也不对。”林轩想了想，果断摇头否定：“就算石头是麻蒙的，那也不能就判断里头没翡翠啊。外头又是松花，又是莽带的，是骗不了人的。”
　　“那你为什么还跟我一起赌垮？”齐鸣似笑非笑的看着林轩。
　　林轩这下子说不出话了。毕竟说啥都挺苍白的，他的行动已经出卖了他。
　　“你就放心吧，事实胜于雄辩嘛。”齐鸣看他这纠结的样子，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也就在他俩说话的时候，解石区里原本闹哄哄的议论声一静，随后一阵剧烈刺耳摩擦声响起。
　　齐鸣和林轩都朝那看了看，是长是亏，很快就能见分晓。
　　趁着这功夫，齐鸣继续挑起了石头，这一路走来，他也看了二三十块开了窗的半赌料。不得不说，这仓库背后肯定有高手。
　　光是这开窗的位置挑的就很精髓，每个窗口都开在了原石表现最好的位置。而且窗口大小的把握上，也无比精确。
　　这种窗口对一般的顾客来说，肯定是利好的。他们能从窗口的表现，大致分析判断出原石整体价值。这种判断肯定做不到百分百准确，但误差也不会太大，很少会有大跌的情况发生。
　　所以说，像是刚刚拿出来做道具的那块，也算是被齐鸣他们赶上了，开窗表现这么好的，里头全是渣渣的也跟中奖没什么区别了。
　　眼下的情况，对一般客人是利好，对齐鸣那就不太友好了。对方窗口开的好，原石价格也就不低，他的透视和望气带来的优势被无限削弱。
　　即便有个把原石有赚头，但也不大，完全提不起兴趣。
　　齐鸣在心里已经开始琢磨，要不要去全赌区碰碰运气了。就在他脚尖都朝向了全赌区，准备过去的时候，跟在他们后头的林轩忽然哎呀一声。
　　声音来的突兀，齐鸣和张奥齐齐看了过去。
　　“嘶~”
　　林轩脚步踉跄的前冲几步后，收住身形，片刻后他抽了口冷气，轻轻甩了甩脚尖。
　　齐鸣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应该是走路没注意，踢到了什么。他走过去，伸手托住了这小子一个小臂，让他扶着站稳，关心的问道：“脚没事吧？”
　　林轩皱着的眉头一松，摇了摇头：“没事儿。”
　　说着他又低下头，看向脚边，抱怨道：“TMD，这里头的人怎么这么缺德，这么大的石头就放这儿。”
　　齐鸣也跟着低头一看，地上确实有块长条形的原石，个头不小跟家里那种空调差不多大。
　　仓库里全靠白炽灯照明。而且为了坑人，亮度还被有意的调低，加上一堆货架一排排的摆着，也影响了光照，这么大块石头，要不是林轩不小心踢到，他们还真不会注意到。
　　齐鸣这时候望气和透视都没关，所以一低头就被这石头上的宝气给震了震。仅仅一瞬，他就走上前，蹲下来，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块黄沙皮的大料，看个头少说60多斤，沙皮表现怪异。长条形状的原石，一半的表皮颗粒大而密，摸上去手感粗糙。
　　但另一半皮壳却有了脱砂的情况，细腻光滑，会产生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这原石被开采出来前，应该是竖着的，而且一半露出表面，经受风吹日晒，一半则是深埋水底。
　　齐鸣手电扫过原石表面，发现了4处窗口，这大概也是这块石头出现在半赌区的原因。不过这四个窗口位置虽然选的不错，但表现大都不好。
　　两个巴掌大小的窗口开在了松花上，色其实很好，能到蓝水绿的程度。所谓蓝水绿，就是绿中带蓝，内部纯净少暇，玉质细腻。
　　只可惜色好的同时，棉也很重，借着灯光能看到整片的雪花棉。翡翠上棉的出现极大可能会对原石内部的透水性造成影响，严重的会让种水降等。
　　在清朝和民国那会儿，翡翠其实看的就是色，哪怕是慈禧老佛爷也不太在乎所谓的种水，只要颜色够满就行。
　　但时代变了，审美也变了。现代人，对翡翠的种水的看重，要远超颜色本身。所以这两处开窗以今天的眼光来看，就是开坏了。
　　另外两个窗口，都被开在了莽带上，其中一个窗口处是像闪电一样的裂纹。剩下的那个窗口，表现最好，有手指粗的一条色带，颜色能到冰种。
　　“你要买这个？”
　　林轩看齐鸣观察的这么认真，也跟着蹲下，拿着手电在窗口上一一压过去。
　　“嗯，你看这条冰种的色带，只要进去3公分，就能搞几个挂件了。”
　　“呵，光几个挂件，可不够你回本的。”林轩毫不留情的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他指了指石头侧面。
　　那个位置是用红色油漆，写下的＜120＞三个数字，说明了这块石头售价120万。
　　齐鸣正想再说两句，解石区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惊叹声，这声音之大，差点都要把棚顶都掀起。
　　“怎么回事？”
　　林轩第一时间站起，看了过去。
　　算算时间，齐鸣猜测应该是刚刚那块石头有了结果。
　　果然，他都还没站起来，那个最早替他们带路的小刘，小跑着冲了过来，一脸兴奋的看着齐鸣还有林轩，语气激动：
　　“老板，中，中了！您真神了啊！真的被您押中了，您5万已经变成了200多万。”
　　“啥！中了！”
　　林轩和张奥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张奥眼睛瞪的溜圆，看向林轩，伸着手指头，有那么点语无伦次的掰着手指：“林哥，我押了1万，1万的50倍是多少？”
　　“啪~”
　　林轩抽了下他后脑勺，笑骂了句：“50万，你要有本事长出50个手指头，我就服你。”家底子摆在那儿，林轩的状态要比这小子好太多，所以他单纯是惊讶。
　　而这赢钱的动静可不小，不一会儿就有一群看热闹的，凑了过来，一个个堵在架子口，跟看熊猫一样看着齐鸣几人，指指点点的。
　　齐鸣也没办法，这又不是在自家地盘，总不能赶人啊，只能当没看见。
　　几分钟后，看热闹的人，自动分开，小龙拖着两个大箱子，走了过来。
　　“齐哥，林哥，钱都在这儿了。”他将一个超大的旅行箱往前一拉，道：“齐哥，您赢得250万，扣掉5个点抽水，还剩235万都在这儿。我们三个赢的200万，则在这个箱子。”
　　“呵呵，我还没见过200多万的现金摞一起是个什么样呢。”齐鸣说着示意小龙打开。
　　小龙没做多想，将箱子放平，打开一叠叠毛爷爷码的整整齐齐，离得近的小刘，还有稍远的那些围观的，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有几个眼底都开始泛红。
　　齐鸣就跟没看到一样，将手上的手电筒调到紫外灯模式，随手拿起一叠毛爷爷，照了上去，验起了真假。
　　抽查几张，确实没问题。
　　那小刘见齐鸣验钞验的仔细，拍着胸脯保证道：“老板，我们做这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赢走几千万的人也都有，钱的真假您放心。您要是信不过，咱转账也行。”
　　“嗯嗯，我当然信得过，这不赶巧了手上有紫外灯嘛。我就看看，就看看。”
　　嘴上这么说着，齐鸣还是看向小龙，得到了他肯定的点头后，才不放下紫外灯。他随手抓起5叠毛爷爷，递给了那小刘。
　　“这些给你，分给今天你们这儿管事的几个，也让大家沾沾喜气。”
　　那小刘忙不迭接过，由于齐鸣是蹲着的，他腰弯的更低，一脸谄媚的连连道谢。
　　安排完，齐鸣就让小龙关上了箱子，拿到一边，再次看起了那块原石。
　　所谓拿人手短，一看齐鸣关注那块石头，小刘赶紧贴上来，劝阻道：“老板，这块石头，碰不得？”
　　“为什么？”齐鸣疑惑的看向他。虽然借着透视，心里有了结果，但做戏做全套，该问还是得问。

第 419章 顶级红翡（中）
　　“老板您看这儿。”
　　小刘主动走到近前，抱着石头尝试将它立起，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那细胳膊细腿的，没那力气后，便看向了张奥，求助道：“哥们儿，来，搭把手。”
　　张奥第一时间看了眼齐鸣，见他没有异议，才走过去，两人合力把石头立起来。
　　石头这么一立，站在周围的人就都发现了，在侧面的位置，有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空洞，就跟水果上烂了个洞一样。
　　这空洞口的表现其实很不错，乍一看能到冰种，但等齐鸣拿着强光手电，收束光线，往里头一照，才看到里头是密密麻麻的裂纹，跟蜘蛛网一样。
　　齐鸣有点密集恐惧症，这一看，有那么点头皮发麻的不适感，便走开了。
　　小刘见他走到了一边，便也小心的放下石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向齐鸣邀功道：“老板，这块石头算是我们仓库里的名石了，常客都知道它。别看它4个窗口开坏3个，但其实影响不大。
　　真正让它被丢在角落无人问津的，就是这个洞。而且它一开始的价格，也不是120万，其实才60万。”
　　“又是开坏了三个窗，又是洞的，怎么还涨价了？”林轩插嘴问道。
　　小刘也没隐瞒，甚至有点卖弄自己消息灵通的意思，压低嗓音，装出要说悄悄话的架势，鬼鬼祟祟道：
　　“当时有个富二代，挺看好这料子，但不知道洞内情况，一时间不敢出手。于是耍了个小聪明，找了根铁丝，一头掰成个掏耳勺的样子，伸进去掏了掏。居然掏出了不少碎翡翠。
　　你想，就这么掏掏，都能掏出碎渣，里头真实情况，该是裂成什么样了。所以大家伙儿就都对它敬而远之。
　　这事儿后来被我们老板知道，他一来觉得那富二代不守规矩，二来不争萝卜争口气，你们都说石头废，他反手就把卖价翻了翻。这下子，卖不出去，就不是石头有问题，而是在座的没钱。”
　　“呵呵，你们老板这脾气倒是挺怪。不过你跟我说这么多，就不怕被老板知道了，饭碗不保？”
　　齐鸣关闭了透视和望气，饶有兴致的问道。
　　“顾客就是上帝，你们是我领进来的，我就得替你们负责。”
　　“行了，谢了。”齐鸣看他那慷慨激昂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要上战场了，他拍了拍这小刘的肩膀，朝着小龙吩咐道：“给这小伙子一万，你再加他个微信。”
　　“这儿什么时候来了好石头，就通知我们。”
　　“好咧，您就放心吧。”小刘美滋滋的接过钱，忙不迭的应下了，但下一刻他就又呆了呆，因为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但齐鸣还是对着张奥和小龙道：“你们两个，把石头带上，咱们去结账。”
　　听他这么吩咐，小刘感觉自己刚刚一通口水是白费了，但他没再阻止。从刚刚赌局就能看出，这老板有点特立独行的意思。
　　人家不敢赌，他就敢。人家不敢买，他敢。这种人脾气倔，听不进意见，哪怕你好心，说多了也招人嫌。他还想着长久合作呢，可不想惹毛了齐鸣，失去了这么好的金主爸爸。
　　经过刚刚那一出，齐鸣这伙人也算成了仓库里明星一般的人物，走到哪都有人行注目礼的那种，众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搬着块大石头，走到结算区。
　　小龙和张奥合力，哐啷一下，就把石头给搬到了木桌上，震的桌后收钱的那小子一怔。
　　“老板，你要买它？”收银员只扫了一眼，就认出了这块被大家伙儿戏称为压舱石的东西。
　　“不买，我们费那么大劲儿搬过来干嘛？不过，你得给我打个折。”齐鸣这会儿心情不错，笑着反问道。
　　“您刚赢了那么多，还在乎这点？”收银员赔着笑，紧接着就是一通彩虹屁，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想还价没门。
　　就在这时候，几人最后头的小刘走了过来，拿出那叠齐鸣让他分的钱，从其中一叠里抽出一把，也没数，塞到了收银员的手上。
　　“老板刚刚让分的，你们也跟着沾沾喜气。”
　　钱一到手，收银员眼睛立刻就跟汽车大灯一样，口气立刻就松了：“老板大气，那咱抹个零。”
　　“12块？”
　　“额，您可真会开玩笑，100万，不能再少了。”
　　事实上，上头早有交代，这块石头谁要看上，最低价是80万。毕竟 压手上好多年了，也好考虑通货膨胀，货币贬值的。
　　齐鸣原本也就是顺嘴还个价，能砍掉20万也算是个意外之喜了，所以也不纠结。他朝小龙使了个眼色。
　　小龙会意，拖着箱子走上前，一沓一沓的往外掏，就用刚刚赢的钱付了款。
　　“你点点，都是刚从你们这儿赢得，都还热乎。”齐鸣看着那收银，打趣道。
　　收银也挺蛋疼，刚刚结算赌资就是他负责数钱，结果现在又要数一遍，合着大半天啥事没干，光顾着数数了。
　　“老板，数儿没错。那这石头~”
　　收银员指了指石头，又指了指不远处的解石区，这会儿那边已经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下注，场面火热。
　　“这石头，您要不要在这儿解？如果有兴趣，还可以送上去，让大家伙跟着一起品鉴品鉴，当然这好处，小刘应该也跟您说了。”
　　齐鸣买的这块，价格上已经够格当下一局的道具。而且这要求，一般买石头的都不会拒绝，不管输赢，原主都会收到一笔钱，谁会跟钱过不去。
　　齐鸣却没第一时间答应，而是看向了林轩:“师母那边，有解石工具吗？”
　　林轩点点头，肯定道：“公司里没有，我家有个小型的，切割你这块没什么问题，就是会慢点。”
　　齐鸣看向收银男：“你也听到了，我这兄弟家自己就能解，就不麻烦你们了。”
　　“呵呵，那成，小七，去拿个推车，把石头给人送上车。”收银员也没坚持，目送齐鸣几人跟着推车离开，他翻了翻白眼，咕哝了句：“怪人！”
　　这年头，送到手边的钱都不要的，他也是第一个。
　　“为什么那么麻烦？在那解了不好？”回去的路上，林轩奇怪的看着齐鸣。
　　“我觉得里头有好东西，在那解石，容易让人眼馋。”
　　“你怎么知道？你能透视？”
　　齐鸣神神叨叨的回了两个字：“直觉！”
　　“齐哥，那你下注的时候，也是靠直觉？”副驾驶的张奥还没从一下子赚到50万的激动中缓过来，侧过身子，探着头，好奇追问。
　　“算是吧。”
　　“那为什么当时不压个100万！齐哥你就发了啊。”这是张奥最疑惑的。
　　齐鸣眼白都快翻出来了，吐槽道：“你小子是面善心黑，张口就是100万，想要那幕后老板的命吗？押个5万，赚点就行了。你真押多了，赢的钱能不能到手都是两说。”
　　“我看你是不想竭泽而渔，把那当提款机了，打的是以后缺钱就去逛一圈的主意。”林轩插嘴调侃了句，一副小样我早就看透你的样子。
　　齐鸣之前还真没这想法，但经过林轩这么一提，想想倒也不是不行。今天这一来一回不就赚了100多万，外加一块顶级原石嘛。
　　只要他想，那仓库还真就成了他的提款机。这么想着，原本一条已经编辑好，将要发送给孙虎的信息，也被他给删除了。
　　孙虎姐姐是公安系统的，信息内容就是举报这赌博窝点。但现在嘛，齐鸣想着先让他们蹦跶几天，回头没准还用得着。

第 420 章 顶级红翡（下）
　　几人在仓库，其实一共也就待了半小时，反倒是路上来回花了近三小时，等车子驶进林轩家所在的泰和别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多。
　　为了避开晚高峰，师母林珍每天都会提前下班，所以他们到的时候，林珍也在家。
　　看到林轩带着齐鸣进来，后头还跟着人抬着块石头，往地下室走，林珍也来兴趣，跟了下来。
　　石头放上解石机前，林珍还先验了验，只不过她主业是珠宝设计，对赌石只是一知半解，也给不出什么意见，简单提了提，切割路线后，就上了楼。
　　不止是她，齐鸣还林轩打开机器后就都关门上楼，这切割声实在太吵，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回到客厅，林珍主动给齐鸣添了杯茶，对这个丈夫新收的小徒弟是无比的满意。
　　“小齐，这次香港的事情，还是要感谢你，有你卖给我们的那些毛料，这两年公司都不缺上好的翡翠料子了。”
　　“师母，您太客气了。是我要谢谢杨大哥，不然我还得找买家。”齐鸣乖巧应答。
　　如今好翡翠完全是卖家市场，有价无市，所以林珍自然知道这话是齐鸣在给她面子，她对齐鸣就更喜欢了，眼神都有点自家子侄那味儿了。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过了近半小时，小龙从地下室走了过来，通知几人机器已经停了，应该是切割好了。
　　于是众人又回到了地下室，拉开机器盖子，一阵灰尘扬起，齐鸣伸手扇了扇，扇掉些粉尘后，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杯子，一杯水就洒了上去。
　　灰蒙蒙的切口瞬间清爽，一条三四公分宽，十多厘米长的红色玉带，出现在了众人视野之中。
　　“嗯？让我看看。”
　　林珍只是远远一看，身为顶级珠宝设计师的直觉，就让她惊疑一声后，立刻走了过去。
　　作为长辈，而且还是珠宝方面的专家，自然是有特权的，齐鸣和林轩很自觉的让开了位置。
　　林珍上前，手电光压上的瞬间，一阵桃花一样艳红色的光晕在不大的地下室里晕散开来，就好像房间里打了氛围灯一样，绚丽无比。
　　“小齐，你这是到了高冰种的顶级红翡啊！”林珍头都没抬，语气激动的报出了她的鉴定结果。
　　翡翠大概是康熙时期，开始从缅甸进贡到清王室。当时华夏流行的是新疆的和田玉，和田玉里也有青玉和白玉。
　　为了与和田玉作区分，当时的人们就给这种外来玉石取名“非翠”，意思是“不是中国翠玉”。后来时间久了，才从“非翠”变成了翡翠。
　　还有一种说法是，翡翠这名字指代的是南方的一种翠鸟，这种鸟雄鸟毛色艳红，雌鸟毛色翠绿，因为羽毛艳美，所以成了点翠工艺的材料来源。
　　当缅甸玉被送进宫廷，宫里的女眷因为这些玉石颜色和翡翠鸟的羽毛颜色相近，所以才给缅甸玉起了个翡翠这么个名字。
　　从这典故看，当时进贡清朝皇室的缅甸玉里，红翡和绿翡是占多数的。不过林珍觉得，那些贡品还真不一定有眼前这块的品质好。
　　她已经50多岁快60的人了，但当这一抹艳如桃花的红色亮起时，她还是不自觉的被吸引，一种最原始的想要占有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不止是她，齐鸣和林轩，甚至是从刚从军营里出来，完全“不解风情”的张奥，看着这满堂的艳红色光晕都忍不住赞叹了句：“真太漂亮了！”
　　“小齐，你这翡翠，能不能~”
　　足足过了近5分钟，林珍才站起身，她犹豫着，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看向了齐鸣。
　　作为过来人，齐鸣秒懂这表情背后的意思，便开口道：“师母，咱先把这里头的红翡切出来，到时候再看能做成什么首饰比较合适。
　　当然，设计还是要麻烦您老。”
　　这下子，几人都不嫌弃里头环境嘈杂了，等齐鸣画好线，重新将石头送上机器后，大家伙就等在门外头。
　　就隔着一扇门，里头嘎吱乱响的噪音，听在众人耳中，却不亚于仙乐。
　　将近一个多小时的切割后，整块100多斤的石头，最后切出了两块平板大小，2厘米多厚的板料。
　　料子泡在水盆里清洗时，屋顶的白炽灯光打在上头，整盆水都是殷红一片，跟染了色一样。一众男人感觉自己的少女心都被勾起来了。
　　林珍拿起较小的那块，压灯其上，眼里是难以掩饰的喜爱。对一个顶级珠宝设计师来说，这就是未经雕琢的璞玉，只要稍加打磨，就能成为一件足以成为自己人生代表作的杰作。
　　“小齐，这儿到这儿，应该能到玻璃种了。这种级别的红翡，我也好多年没见过了。”林珍点评道。
　　“师母，您对宝石行情更熟，这两块，您觉得能卖多少。”
　　齐鸣也觉得很漂亮，但他买下这石头，还是为了钱。没钱，怎么买魔都的房子，没钱，拿什么开麒麟堂？
　　问完这话，他还是有点忐忑的，翡翠虽然有红、绿、紫、白、黄、黑等色，但是在国际市场上都是以绿为尊。也不知道这么好的红翡，能不能够一套房子首付。
　　“你很缺钱？”林珍诧异看向了他，她可从丈夫那听到了，这小子如今身价也是亿万级别。
　　齐鸣便把开店的事情简单介绍了下。
　　林珍也没想到，自己二儿子居然也掺和其中。她淡淡瞄了眼林轩，外人在场也没评价，而是将注意力再次放回到面前的红翡上。
　　“你这两块，如果卖5千万左右没什么问题。不过小齐，这种级别的东西可遇不可求。你卖是将注意力再次放回到面前的红翡上。
　　“你这两块，如果卖5千万左右没什么问题。不过小齐，这种级别的东西可遇不可求。你卖容易，想再买可就难了。”
　　从这两块红翡取出来的那一刻，齐鸣其实也挺想留下，替童欣晴打套首饰什么的。但眼下囊中羞涩，比起卖藏品，卖石头显然更容易接受。
　　看到齐鸣欲言又止的样子，林珍想了想，提议道：“小齐，既然林轩要跟你一起创业。那我这做长辈的也肯定要支持。
　　你看这样行吗？这两块红翡，就以抵押物，暂时交给我们珠宝公司。我可以提供一笔5千万的无息贷款给你，算是你们的启动资金。”
　　“师母，这~”
　　齐鸣有点犹豫，开店的地盘是杨朝明这师傅提供，现在开店的钱又是从这师母这儿借，虽然有东西做了质押，不是白拿但这店要是开起来，算谁的？
　　林珍也在商场上闯荡多年，一下子就看出了齐鸣的顾虑。
　　“小齐，这钱是借款，你有了钱是要还的。所以我不会，因为借你钱，就参与你店铺管理。另外，我也有个忙要求你帮。”
　　“师母，有事您说就行。说＜求＞就太见外了。”被人看破，齐鸣还有点不好意思。
　　林珍也没客气，直白道：“还有几个月是平洲公盘。你赌石上眼光这么好，到时候要是赌到好的翡翠，我想你能优先供给我们KOMS珠宝。”
　　这次杨科在香港珠宝展上，从齐鸣这儿买到了不少好的翡翠。但他们事先也没料到会有这情况，准备不足，所以吃下的料子很少。
　　想要扩展市场，就要更多翡翠，所以林珍才有了这要求。
　　“师母，您就算不提，我也肯定优先给您。”齐鸣一口应下，别人有求于自己，那他拿钱也就拿的心安理得了。
　　正事谈完，林轩又跟师母，聊了聊这两块红翡的成品。按他的打算，是做一整套首饰，当然具体还是要林珍这专业的决定。
　　聊完这些，林珍便要留饭，但齐鸣已经答应了老妈回家吃饭，所以婉拒了。
　　告辞后，他和小龙，张奥，就回了自己家。路过隔壁阿依慕家时，还是一片漆黑，显然还没回京。
　　齐鸣见状，思绪被瞬间拉回日本那一夜，他近乎下意识的打开聊天框，对话还是他一早发的问候语，并没回复。
　　关掉对话框，他不知道怎么的，点开了师母的头像，在聊天框里写道：
　　“师母，那两块红翡，要不还是做两个镯子，两个吊坠，两个戒面。造型一样的就行。”

第 421章 静安寺古玩珠宝城
　　就在决定开店那天后，齐鸣当晚回去，便把消息告诉了父母和妹妹。
　　齐母嘴上絮絮叨叨的抱怨着又要搬家，麻烦折腾一类的，但她那轻快的语气还是难掩她知道这消息后，心底的高兴。
　　而齐父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晚饭的时候还是多喝了两杯。
　　说做就做，齐鸣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花了两天解决些琐事后，便和林轩坐上了那架私人飞机，直奔魔都。
　　从机场出来，两人的第一站，就是这静安寺古玩珠宝市场。
　　一到地方，林轩就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起魔都本地的古玩市场。
　　按他的说法，魔都的古玩市场主要有三大去处，简单概括，可以归纳为：一楼、一街和一城。
　　这＜一楼＞指的就是位于魔都城隍庙景区的藏宝楼，此楼地处“魔都老街”的西段。单论规模之大，在华东地区都是排的上号的古玩旧工艺品市场。
　　一条街，就是被广大藏家，戏称为魔都“琉璃厂”的东台路。
　　200多米长的马路旁，整齐地排列着125个各具特色的小古玩店，经营模式和风格，其实类似齐鸣去过的港岛荷里活道，在售商品以“奇、特、怪、稀”闻名于世。
　　东台路的历史，虽然没荷里活道长，但借着魔都的地利，和这几十年内地经济发展的东风，超越荷里活道也是指日可待了。
　　而这一城，那就是静安寺珠宝古玩城，位于寸土寸金的静安寺边上。
　　在这儿，除了传统的古玩珍品、瓷器杂件、玉器翡翠等等，还能见到不少欧洲古玩，以及从海外回流的高档藏品。这在全国古玩市场，都是一大特色。
　　作为魔都市中心的中高档大型室内专业珠宝古玩交易市场，跟一般的古玩珠宝城不同，静安寺珠宝古玩城那就是奔着高端路线去的。属于定位高，价格高，藏品好，适合拥有一定经济实力、追求高档的藏家
　　它的一楼是以玉器翡翠、奇石珠宝、古玩杂件等为主，二楼则分别形成了以新老玉器经营为主的“玉器一区”，以及古玩杂件经营为主的“古玩二区”；
　　三楼和四楼则是以古玩杂件、书画文房、紫砂陶艺、旧藏精品为主的古玩专营楼层。
　　另外，一楼到二楼之间有一条集字画、玉器、杂件于一体的珍品回廊，这处回廊算是个大杂烩，市场的管理方对售卖物品不做强制规定。
　　杨朝明提供的店铺位置，就位于回廊的中段，算是整个古玩市场的黄金地段。
　　四人一猫按图索骥，很快就摸到了铺面前。由于上一个租客的租期还有两个月，所以铺面是营业状态。
　　店铺门外，已经挂上了租期将近，降价酬宾的大条幅。
　　这家店主做瓷器杂项，属于古玩里的大项，所以这降价的条幅一挂，吸引了不少人，有那么点门庭若市的感觉。当然，这种热闹景象，对一个即将关门的店来说，用回光返照来形容，可能更加合适。
　　2个月后，这儿可就是两人创业的起点，齐鸣和林轩对视一眼，齐齐跨进了店里。
　　“欢迎光临，喜欢随便看看啊！最后几天了，价格优惠。”
　　店里忙碌的伙计看到有人进来，热情的招呼一声，光从语气里，听不出一点即将要结业关张的失落。说完这一声，伙计随后就开始忙着给客人打包结算，忙的不亦乐乎，压根没出来接待他们的意思。。
　　两人也不介意，自顾自的巡视店内的布局，装修。
　　“装修其实不错，看着挺新的。回头你让师傅跟店家打个招呼，看看撤场的时候，能不能把装修留下。”
　　齐鸣简单转了一圈，这间店，其实是两个铺面打通后的成果。粗略估计，得有200平。这么大的地方光是装修，就是笔不小的费用。更重要的是，花时间，浪费精力。
　　“呦，齐老板，这就开始发号施令了啊。”
　　林轩接过话茬，笑着开起了玩笑。
　　不过玩笑归玩笑，齐鸣的提议，林轩现场看过后也是认同的，他很爽快的应道：“回头让我爸去打声招呼，他面子大。不过成不成，就不好说。”
　　齐鸣也知道这要求有难处，这年头整个社会都好像戾气很重的样子，不给你添堵，就算不错了，没人会白白便宜你。
　　“这样，咱们可以适当给点补偿。都是成年人，又是做生意的，总不能为了置气，钱都不要，非要砸掉吧。”
　　林轩听着点了点头，要是愿意给点补偿，那想来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两人在店里转了一圈，这家店的东西严格来说跟古玩也沾不上边，算是工艺品和高仿品居多，所以简单巡视一圈就空着手出了门。
　　来都来了，不逛逛说不过去，不冲着捡漏淘宝，两人也要考察一下周围商户，看看哪些是他们日后的竞争对手。毕竟老祖宗说的好，知彼知己，才能百战百胜。
　　而且，港岛的荷里活道不算的话，这其实也是齐鸣第一次在潘家园以外的地方逛古玩街，所以兴头很足。
　　几家店扫过去，齐鸣被一家旧书店吸引。这家店不大，40多个平方，店里除了一个一米多的柜台，其他地方塞满了颜色发黄的旧报纸和旧书。
　　这两年旧书旧报纸还挺热门，像是《人民日报》的创刊号，以及刊登了重要历史事件的报纸，当时可能就几分钱一份，现在市场上已经炒到了两三万，都还是有价无市。
　　潘家园里，齐鸣偶尔见过有地摊卖这个，但还没遇上专门做这个的。
　　他带着好奇走了进去，进去后才发现里头的东西还都挺杂，老挂历、六七年代的小人书，还有老信札、老明信片什么的，东西挺杂，但摆的杂而不乱。
　　这会儿店里也没什么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坐在玻璃柜台后，正和另一个老人下着象棋，这会儿抓耳挠腮的，似乎遇上了难题。
　　他一门心思都在面前的棋上，以至于齐鸣他们进来的时候，头都没抬一下。
　　门口还有个穿着绿色围裙的小哥，由于店内空间有限，小哥将一捆捆用绳子捆扎整齐的书和报纸往走道上搬，这些应该都是新收上来的，走近就能看到破损和污渍。
　　想要摆上货架，还要经过分拣，除尘等等步骤。小哥正忙，也压根没有要招呼的心思。
　　甚至齐鸣走过他身边时，这小哥正好拿起本旧书，一抖手一片灰尘扬起，原本站在他肩头上的小紫，嫌弃的挥了挥爪子，然后躲进了齐鸣口袋里。
　　“嚯！齐哥。我是不是眼花了？这上头，少写了几个零？”
　　一进店里张奥就指向了墙上的一幅《毛主席全身像》印刷画。这画不小，挂在了店里正中最显眼的位置，不过比画更显眼的，是下头的贴着的一张大号价签:300000!
　　“齐哥，这是印刷画吧。”
　　走近后，张奥就更加觉得匪夷所思了。他老家是安徽的农村，小时候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贴伟人画像的，村里一些个老头老太，现在还保留着这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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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到过年，就会买上一张，贴在家里最亮堂，最显眼的位置。
　　“是印刷画，但不是一般的印刷画。”齐鸣走上前，仔细看了看，这才解释道：“首先，这是伟人全身像。你自己想想，你见过的是不是都是以半身像或者是头像为主。”
　　张奥回忆了下，好像还真是这样。
　　“而且，你也别光看价格，也看看人家作者。”齐鸣指了指价格下方的一排小字，只有一句：原画作者董希文，1953年初版。
　　“天安门上的挂的主席头像，从建国到现在，一共换过8幅，其中第一第二幅的作者都是这位。那幅油画《开国大典》就是他画的。算是咱们国家最成功的红色画家。
　　只不过，这位不算长寿，作品不多。而像这种全身像，那个年代印出来，也不是给普通老百姓的。一般是挂在政府办公楼，学校等公办单位，刊印数量不多，所以即便是印刷品，价格也是不菲。
　　我记得，几年前有过这东西的拍卖记录。当时是22万成交的，老板这幅的品相开价30万，也不算夸张。”
　　“啧啧，那我可要拍个照。”张奥对齐鸣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说着就掏出了相机，对着画框就是咔咔一顿拍，边拍还边解释道：“等下次回老家，我就去那些老房子里转转，要是能碰上一幅，那就赚大了。”

第422章 高价连环画
　　张奥这话齐鸣也就听听，他也是农村出生，从小也没少见这种贴画。几十年前的东西，以乡下的保存条件，就算有也早没了收藏价值，找到估计也跟废纸差不多了。
　　不过这老板能把这东西挂出来，已经是向来的顾客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这么想着，齐鸣开启了望气，扫向周围。旧书画册，这类直接被他略过，他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书信上。这老板在书信上的收藏也不少。
　　巴金，钱钟书，光是近代名人的亲笔书信他就看到了好几个。
　　只不过这些东西既然摆出来，就不存在捡漏的说法，喜欢的人拿来收藏还行，对于齐鸣来说就有点鸡肋。
　　不过古玩行里，有窜货的说法，大致意思就是，有客人找上店家，指名道姓的要购买某物，而店家手头又没有的时候，可以向熟识的同行借货。
　　为了应对日后这种情况的出现，齐鸣还是掏出手机，拍照，并做了简单的记录，这也算是情报。
　　“咦~”
　　转悠一圈，齐鸣就打算换一家，出门的时候，老板才舍得抬头看了几人一眼，瞧那视线方向也是扫向几人手部，防止几人顺手牵羊。
　　眼见齐鸣几人，都是手上空空，表情自然，他也就不再搭理，继续埋头棋盘。这随意的态度，还真不是老板心大，而是他们店里值钱的东西，要么挂墙上，要么锁柜子里。
　　其他的旧书旧报纸，就算偷了，也值不了几个钱。
　　走到门口，那围裙小哥还在那里收拾那一堆旧书旧报纸。齐鸣路过时，好奇一看，然后就走不动道了。
　　“小哥，这个怎么卖？”齐鸣指了指最外侧，整捆的书册。吸引他的是书册最上面的一本《彭公案》，书页已经发黄，页边上有水泡掉色的痕迹。
　　
　　他很小时候也曾缠着自家老爸，给自己讲故事。只不过齐父文化程度不高，除了三打白骨精，就是猪八戒娶媳妇，同样的故事讲个一次两次还行，次数一多，齐鸣自己都会背了。
　　那时候小，不懂事，为了听新故事，他就闹。齐父被缠的没办法，只能把从广播里听的评书当故事讲，其中就有这彭公案。
　　这其实是部清朝的小说，主要是讲一个清官断案的故事。眼下看到了，倒是勾起了点旧时的回忆，所以才顺嘴问了个价。
　　一听有人询价，围裙小哥抬头看了看，然后就不耐烦的朝着里头下棋的老板喊道：“李老头，有人买书。”
　　“有人买，你就卖，哪儿那么多话。”
　　李姓老板头都没抬，他似乎是又被一步棋给难住了，抓耳挠腮的，被围裙小哥这么一喊，思路打断，心里就更加烦躁，所以说话语气也是很冲。
　　“老李，生意为先。”
　　李老板对面的老头，倒是挺有眼力劲，开口劝了句。
　　但李老板却不领这个情，眼睛还盯着棋盘，伸手一拦，严肃道：“别乱，我刚刚差点就想到了，嘶~都怪那臭小子，这一喊把我思路都喊没了。”
　　老头苦笑摇了摇头，这李老板出了名的臭棋篓子，关键瘾还大。
　　围裙小哥见喊不来老板，嘴上虽然低声抱怨，但还是从小马扎上站起来，走到了齐鸣身边。他用手上的美工刀，割开了捆书的塑料绳，拿起了那本《彭公案》，打量了几眼，就给齐鸣报了个价。
　　“这本，1200元。”
　　说完，他随意的一丢，那本小连环画，啪的一声，又被他丢回了书堆上。
　　“1千2？”
　　齐鸣忍不住瞪大了眼重复了一遍，他有点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幻听了。他这反应都还好的，小龙张奥嘴巴都张的老大。
　　张奥性子急点，二话不说就怼了上去：“这书都破成这样了，你张口就是1千2！怎么，书页上镶金箔了啊。”
　　齐鸣抬手朝他压了压，示意他冷静，这儿是古玩城，人家开这价，说不定有什么说法。
　　“帅哥，你不是搞连环画收藏的吧。”围裙小哥对他们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问完问题，看到齐鸣点头后，就指了指那本《彭公案》的封面，解释道：
　　“你要是就买了玩玩的，或者是自己看的，那我劝你还是别买了，不值当。这书是1958年那会儿的了，估计跟你爷爷奶奶一个岁数的。那时候的印刷技术差，不管颜色还是字体，都不如现在的。1千2能买不知道多少了。
　　不过你要是当藏品买，那这1千2还是便宜的。如果我后头清理修复，那这本就能卖2千多。”
　　齐鸣来了兴趣，他伸手入怀，掏出了包烟，递了一根过去，笑道：“小哥，这里头是有什么说法？给说说呗，我挺有兴趣的。”
　　他自己虽然不抽烟，但既然决定开店，免不得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所以身上揣上一包，见人发一根，总归是错不了的。对很多男人来说，一根烟就能瞬间拉近两人距离。
　　围裙小哥伸手接过，看了看上头＜黄鹤楼＞三个大字，脸上闪过一抹欣喜。不过，当齐鸣要给他点上时，小哥却是摆手拒绝：“好意心领了，店里都是纸张，抽烟不安全。”
　　说完，小哥将烟夹到了耳朵上，随后弯腰再次拿起那本《彭公案》，吃人嘴短，这回他语气热情不少，指着书页标题边的＜宏本＞两字，解释道：
　　“帅哥，真不是我坑你。看到没，这书的作者全名叫＜赵宏本＞。你不搞旧书，也不玩连环画的，可能没听说过。在连环画这一行，有四大花旦这个说法。
　　这四人，从民国开始，就是连环画圈子里的领头羊。其中，这赵宏本，就是公认的四大花旦之首。解放前，人家就是上海滩第一连环画作者。解放后，地位也还是一样，当年文革，别人给给他带高帽子游街的时候，帽子上写的还是＜s上海连环画＞祖师爷。
　　老爷子63年画的《三打白骨精》到80年代，还能在国际上获奖。你说牛不牛！”
　　“呵呵，确实厉害。”
　　齐鸣也是佩服的竖起了大拇指，按这小哥说的，那这位的地位，大概就相当于日本漫画家鸟山明，或者富坚义博，尾田荣一郎这个级别的。
　　任何一个行业，能做到顶尖的，那成就都差不了。
　　虽然这么说，齐鸣还是好奇，一个几十年前的册子真能值这么多钱。他望气术开启，一来验证一下年代，二来也想看看，这些连环画在贵气上又有何种表现。
　　这一看，还真有贵气，只是这未免有点大过头了，齐鸣估算，怎么都要到百万级别了。
　　不对，他很快反应过来，哪怕这赵宏本再怎么厉害，怎么都不可能这么值钱，他朝着那一捆书一点点往下看，想找到贵气来源。
　　只是这一摞书，从大到小，一本叠着一本，足足30多本，贵气合在一起，压根分不清。是从哪本传出的。
　　“小哥，你这一通讲，我也不能让你白浪费口水。这样，这一捆，我都要了！”
　　既然分不清，齐鸣就决定全买下，回头一本本找。
　　“啥！全买下！”
　　围裙小哥还以为自己一通说，能打消齐鸣的购买欲，毕竟不是真的喜欢这个，没谁会出手买这个，没想到齐鸣这下不但要买，居然打算通吃。
　　“帅哥，你没开玩笑吧？都要？”
　　“都要！”齐鸣肯定的点点头：“要买就多买点。按你这说法，这些书应该也有升值潜力，买回去放着总没错。”
　　“是有升值空间不错，但是~”
　　围裙小哥话还没说完，里头下棋的李老板就咳嗽两声，恶狠狠的朝着小哥一瞪眼。小哥立刻明白了李老板的意思，暗骂了句死老头耳朵真灵。
　　而后，他开始一本本清点起这一摞书，齐鸣也正好开着望气，看看到底是那一本里传出这么浓郁的贵气。
　　这一摞书里，有22本连环画，当然也不是每一本都值1千多，能到这价的也就5本，剩下的全是几十甚至几块钱的货。除了这些连环画，下头还有几本大部头。
　　这几本大部头，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方便捆扎，才垫在下面。
　　围裙小哥，拿起一本蓝色封面的曾国藩家书，看向齐鸣，问道：“这种的也要？”
　　齐鸣目光一凝，贵气的来源就是这本《曾国藩家书》，他不动声色的笑笑：“都拿上吧，正好新买的房子，书架都是空的，挑点老的，翻动过的，才有文化气息。”
　　“呵呵，跟你一样想法的还真不少，我们店里就有不少这样的顾客，有的还专挑翻烂的。”
　　围裙小哥一点没怀疑，清点完后抹了个零，取了个7千的整价。
　　人家自己把零抹了，齐鸣也就不还价了，爽快的付了钱。

第 423章 洗不白的李鸿章（上）
　　“帅哥，要不我替你把这些书，简单的除个尘。我们这儿有专业的设备，1个小时就能弄好。”
　　围裙小哥见齐鸣付钱付的爽快，也是心下高兴，所以主动提出帮忙。说出这话后，生怕齐鸣误会，又特意解释了句：“放心，免费的。”
　　“不用了，我们外地来的，还要赶飞机。回见了~”
　　齐鸣正好奇这本《曾国藩家书》里到底有什么门道，才能传出如此之多的贵气，自然不想浪费这时间。而且，也怕清理时，再出变故，所以也就婉拒了他的好意。
　　打完招呼，他带着小龙和张奥，快步离开。
　　这次他干脆上了扶梯，直奔三楼，彻底脱离了旧书店的视野后，他找了个供人休息的长椅坐下，随后就吩咐小龙解开了捆着书本的长绳。
　　小龙和张奥虽然不知道，好好的为什么要在这儿拆开，但还是立刻执行了他的命令。
　　《曾国藩家书》，最初是由曾李瀚章编纂，李鸿章校对，再由传忠书局刻本出版。近代的1百多年的时间里，这堪称一本神书，从书写成刊发的那一天起，就有了无数忠实读者。
　　其中最有名的有两个，一个是败走台湾的蒋某人，还有一个是打的蒋某人只能逃去台湾的毛主席，这两人加起来主宰了这个国家一个多甲子。
　　前者从《曾国藩家书》里学会了做人要道貌岸然，做事要心狠手辣，对朋友要两面三刀，对百姓要尔虞我诈。后者则是从中领悟出了三大纪律，八项规范，最终乾坤独断。
　　读书的人牛批，这写书的同样也不简单。
　　首先是负责校对的李鸿章，他跟曾国藩同列晚清中兴四大名臣之一，自然不用介绍。而这负责编纂的李瀚章，其实也不是无名之辈，他是李鸿章的哥哥，而且是亲大哥。
　　李家诗书传家，说是书香门第毫不为过，李家兄弟六人，都是读书人，其中以老大李瀚章和老二李鸿章成就最高。兄弟俩都是封疆大吏，李鸿章能在晚清政坛混的风生水起，也有这大哥的功劳。
　　至于兄弟俩，为什么替曾国藩写书，齐鸣猜测大概率有报恩的成分。
　　由于曾国藩和李鸿章父亲是同年进士，关系不是一般的好，所以李鸿章托自己父亲的福，曾经作为幕僚在曾国藩旗下效命学习，虽然后来两人从官职到权势地位，都已经相近，但李鸿章一直以曾国藩弟子身份自居。
　　齐鸣小心翻开这本80年代，中华书局出版的《曾国藩家书》，没一会儿就眼前一亮，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只见厚厚的书页间，每隔几页就会夹上一张泛黄的信纸。
　　齐鸣仔细翻找，居然找出了八张信纸，那股子强烈的贵气，就是从这几张信纸上传来。
　　“信！”
　　站在一边的小龙和张奥全程见证了齐鸣从书里找出这几张黄色信札，好奇的凑了过来。
　　齐鸣按着信纸颜色和字迹小心的将这些信纸做了分类，最后拼出了三封信。他小心拿起，第一封就让他眼前一亮。
　　
　　从信的内容上看，赫然是李鸿章写给左宗棠的。不过这封信并不是涉及什么军政要事，属于一种官僚间的问候，薄薄的两页信纸，全是客套的话，没什么干货。
　　而这第二封，那就是想什么来什么。
　　这一封是李鸿章写给他大哥李瀚章的，内容涉及了镇压太平天国，和中俄交涉伊犁事件。第三封更是不得了，贵气也最浓郁。
　　这封信，是曾国藩写给左宗棠和李鸿章，联合二人镇压太平天国。信中谈及了当时的江浙皖赣的军事形势、宁绍关厘、湘军后援及战略情形。
　　齐鸣看了下，信尾的落款时间是同治二年三月十七日，差不多是太平天国覆灭前一年。当时平叛大局已定，所以曾国藩的字里行间有种自信和轻松的味道。
　　“齐哥，这谁的信？很值钱吗？我看你嘴都要笑歪了。”
　　信上的字体是楷体，字体是挺工整，但张奥和小龙都看不懂，所以就问了出来。
　　“谁的？这来头就大了，两封李鸿章的，一封曾国藩的。”
　　“李鸿章！”
　　一听到这名字，张奥眼睛瞪老大，声音都高了八度。
　　齐鸣奇怪的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随后一想，才想起，这小子好像说过自己就是安徽的。他奇怪的问道：“你不会是合肥的吧？”
　　“对啊，李鸿章可是我的老乡。齐哥，给我看看，他的字是啥样的。”
　　说着，张奥兴奋的凑了过来。
　　齐鸣也没在意，叮嘱了句小心点后，就将李鸿章写给左宗棠的那封问候信递给了他。
　　张奥张着巴掌，小心翼翼的将那两张薄薄的信纸托在手上，就连呼吸都轻了，生怕自己动作一大就把它们给吹走了一样。
　　“啧啧，这俩人关系挺好啊。说话这么客气，还都用兄弟相称。”
　　拿到书信，张奥磕磕巴巴的总算也看了个大概。作为老乡，他算是李鸿章的半个粉丝，见到偶像亲笔，又牵涉到另一个历史名人，不自觉地就开始拍起了彩虹屁。
　　“那你可搞错了。”
　　齐鸣低着头，仔细看着曾国藩的那封信，听这小子这么说，头都没抬，近乎是下意识的反驳。
　　“你看到的，那就是客套话。李鸿章和左宗棠可是死对头。左宗棠看不上李鸿章圆滑世故，李鸿章讨厌左宗棠的自负。
　　这还只是脾气性情上的。军事上，李鸿章创建了北洋水师，左宗棠创建南洋水师。经济上，李鸿章支持的是盛宣怀，左宗棠则支持胡雪岩。两个人可以说是掐架，掐了一辈子。”
　　“对了。”齐鸣抬头，笑道：“你要是喜欢这封信，那给你收藏。当然，扣你3个月工资。”
　　“真的？”
　　张奥一脸惊喜，3个月工资，那就是3万多，不过他刚跟着齐鸣在赌石上赚了50万，所以这点小钱还真没放在心上。
　　“骗你干嘛。”
　　信笺的价值，既取决于写信人和收信人的身份，也取决于内容。这种问候信，市场价值也就3万到5万。
　　“齐哥，我咋觉得，你不是很喜欢李鸿章啊。”
　　齐鸣这么干脆的放手，让张奥感觉到了一种轻视的味道，所以才会这么问。
　　“额~我表现的这么明显的？”
　　齐鸣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晚清中兴四大丞，他最喜欢的是左宗棠，最讨厌的还真是这李鸿章。
　　张奥心道，不是明显，简直就是写到了脸上。
　　作为老乡，作为半个偶像，张奥觉得有必要替那位鞠躬尽瘁，却背负骂名的老人说两句。什么睁眼看世界，外交，创淮军，创北洋水师，洋务运动~
　　一通功绩摆出来，还真挺唬人~
　　这两年，短视频和文章里出现了很多洗李鸿章的视频和文案。
　　其中提到最多的，有两个。
　　一个是1896年，李鸿章到达美国纽约，看到了美国的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见识了两个国家间巨大差距后感到绝望。
　　最后结论是，清王朝当时的愚昧和落后，并不是李鸿章的错，是时代发展的必然。把李鸿章塑造成了酷似诸葛亮一样，一心为国，无力回天的悲情角色。
　　还有一个，就是甲午战争后，72岁高龄的李鸿章去往日本签订《马关条约》，被一个小山半太郎的日人刺杀。
　　最终，日本因为这起刺杀事件，把《马关条约》里的赔偿金，从3亿两白银，降低到了两亿两白银。
　　说这个的视频和文章后，一定会用很煽情的语气跟读者和观众说，一个老人用一颗子弹，为清王朝减轻了1亿多两的赔款。
　　正巧，张奥也说到了这段。
　　只是，他才开了个头，就被齐鸣伸手给拦住了，别的也就算了，这一条他是坚决不认的，要按他的想法，那一枪就该打死这老头。
　　“停！你也是当兵的，我就问你，甲午海战，咱们为什么会输！”

第 424章 洗不白的李鸿章（下）
　　小龙当过兵，而且还曾因为自己过硬的军事技能和特长，受到过重点培养。军人培养的方向，除了个体的单兵作战能力，那就是战略战术的军事素养。
　　所以有关甲午海战，他自问了解的不少，齐鸣这一问，他一点都不怵，当即1234的就给讲起了败因。
　　他说的这些其实历史课本上也有，清朝高层战意不强，清朝腐败军械落后，阵型刻板，底层官兵战斗意志不强。
　　其他都还好说，就最后一条，齐鸣是不认同的，他看向张奥，调侃道。
　　“你小子要这么说，就不怕那些战死的老兵去找你。致远号的管带邓世昌就不用说。但以身殉国的可不止他一个。（PS：管带是清朝官职，在北洋水师，管带相当于今天海军舰长）镇远号的管带林泰，船只搁浅，自杀殉国，定远号的管带刘步蟾，船被击沉后，他也自杀殉国，还有水师提督丁汝昌，最后也是自杀殉国。
　　这些都是高级将领，人家死都不怕，还怕跟小鬼子拼个你死我活？说什么战意不强，其实有点刻意贬低清朝的将士了。”
　　张奥这下还真不好反驳。
　　“你是当兵的，打仗懂得肯定比我多。那时候的海战，比的无非就是谁的船开的快，谁的炮弹打的远威力大。
　　想要开的快，一是机器性能，二是燃料的燃烧效率。北洋水师的船大部分都是，英国和德国造的，不比日本差。那你知道燃料是谁提供的吗？”
　　张奥哪知道这个，他看了看小龙，也没得到答案，最后只能等着齐鸣公布答案。
　　齐鸣也没绕弯子：“燃料，全来自开平煤矿。不过因为官商勾结，送给军舰的全是废煤渣，燃烧效率低下不说，一烧冒的全是浓浓黑烟，日本的舰队隔老远就看的到。
　　其次就是炮弹，炮弹大部分采购自，天津机器制造局。打过去的炮弹掺沙子的，哑弹的，这些你书上肯定看过。甲午海战会输，这两家供货商至少要背一半的锅。
　　而这两家还都是李鸿章主导创办的。你觉得买煤的钱，和买炮弹的钱，最后去了哪儿？”
　　张奥和小龙其实都知道齐鸣话里的矛头指向了谁，但却有点不愿承认。从他们接收到的信息，虽然李鸿章在不少丧权辱国的条约上签了字，但对这位老人的评价还是正面居多。
　　现今，不管影视剧还是历史课本，都把李鸿章描写成一个帝国修补匠，背锅侠的悲情角色。
　　齐鸣看到他那纠结的样子，干脆再加一把火，开口道：“你既然是合肥的，那肯定去过李鸿章故居，你觉得有多大？
　　一个当官的，要是不贪，光靠工资能建那么大房子吗？
　　其实古代当官的，贪点也正常，这叫和光同尘，大家都贪，你要是不贪，还混不成高官。但是关键这老头不但自己贪，还拉着全家人贪。
　　他的功劳之一就是洋务运动，当时最有代表的四家军工公司，李鸿章主导创办了3家。因为是军工企业，李鸿章坚持＜疑人不用＞原则，企业管理人全是自家亲戚。
　　在他的公司造的枪，每一支都要比进口的贵7两白银，但是造出来连李鸿章自己的淮军都不装备，最后还是要从外国进口。
　　当时为了发展本国工业，全是花大价钱，从英国买的最先进的设备。那种设备甚至能帮清朝，造出当时最先进的加特林机枪，但最后却全部用来生产一种要两个人合力才能使用的老式抬枪，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张奥很不理解，能造更厉害的谁会造弱的，这有违常理。
　　“理由很简单，当时国内技术水平低下，想造枪，光有机器还不行，还要高薪聘请外国的专业人才。但李鸿章的那些亲戚们，又怎么舍得让外国技师赚这钱，所以这种高薪职位全部招的自家人，自家人没技术，但工厂总要生产，便全部生产这种落后的东西充数。
　　李鸿章有个同僚叫容闳，他曾经估算过，李家当时的全部资产，大概是4千万两白银。以那时候的购买力，换算成现在的货币差不多600个亿不到点。”
　　说着，齐鸣又指了指张奥手上的信，道：“跟他一个级别的左宗棠的资产是2万两。1李差不多等于2千左。直到民国，华夏最大的民营轮船公司，还是李鸿章孙子掌管的。”
　　“嘶~齐哥，这个还你算了。”
　　张奥知道，齐鸣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骗他。这会儿他有种偶像塌房的感觉。
　　“怎么？他不是你偶像吗？”
　　“齐哥，你这话扎心了啊！”
　　齐鸣继续调侃着他。看在他俩是老乡的份上，他其实都是收着说的了。
　　现在还有的人吹，李鸿章和周总理是华夏近代最出色的外交家，听到有这么写的文章和视频，齐鸣都想给作者俩耳光。
　　拿李老头跟总理比，简直就是侮辱总理。
　　要不是左宗棠坚持，新疆都要被李鸿章送给法国人了。为啥清末那会儿，所有外国人，都喜欢指定李鸿章来协商谈判，八国联军的时候甚至指名道姓的要李鸿章。
　　还不是这老头好说话，加没下限。外国佬要求什么，李鸿章基本都答应。有时候为了自己利益，这老头卖起国家来那叫一个干脆。
　　甲午战争后，李鸿章提出了一个＜联俄抗日＞的主张，得到了清朝认可后，这老头就兴冲冲的跑到俄国，签订了《中俄密约》。
　　按照这份条约，黑龙江和吉林，基本上就成了沙俄的地盘。这份合约沙俄没费一兵，没开一枪，是清朝主动送过去的，简直就是世界外交史上的奇葩。
　　而合约之所以签的如此顺利，原因也很简单，李鸿章从沙俄回北京时，除了那份密约，还带了好几个大箱子，里头装了整整2百万卢布，算是他从俄国拿回去的特产。
　　这事儿被俄国外交部前副司长写进了自己的回忆录里，这位副司长对此点评道：在东方，良心有它的价钱。
　　华夏五千年，儒家提倡的五常：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勇恭廉。在李鸿章这位晚清进士，中兴名臣眼里，终究没比的上那一袋袋的白银。
　　就这种德性，说他的外交能力跟总理媲美，简直就是在抹黑总理。
　　还什么晚清四大中兴大丞，帝国修补匠，到了今天，居然还有人觉得，这老头是替腐朽的清王朝背负骂名，简直可笑。
　　“你确定不要了？”
　　齐鸣再次晃了晃手上那张信纸，看向张奥。
　　张奥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那眼神就跟看草纸一样。齐鸣又看向小龙，还不等他开口，小龙就已经摇头。
　　“行了，这么拿着也不方便，找家店，把这信纸封装起来。这古玩城里，应该有装裱的店。”
　　将信纸重新夹进书里，齐鸣拍了拍屁股起身。
　　张奥赶紧收拾了下那堆连环画，也跟了过去。
　　三人就近找了家店打听了下，很快就在3楼找到了家名叫吴记的老店，是专门做装裱的。
　　到店的时候，正好没什么人，店主是个70多岁的老人，慈眉善目的，看到齐鸣几人也是热情招呼。
　　看到齐鸣拿出的那几页信纸，老人除了赞叹了两句好字外，也没大惊小怪。
　　书画界有：三分画，七分裱的说法。不过齐鸣这就是几页信纸，又不是大幅字画，也就没那么多讲究，经过和店老板的商量后。
　　齐鸣选择了镜心得装裱方式。所谓镜心，就是将书信放在托纸后，直接用镜框封装，三封信，装进三个镜框。
　　做好了选择，老板便笑问道：
　　“小哥，镜心的话简单，2个小时应该就能完成。你是在这儿等着，还是出去逛逛？”
　　“那麻烦老板你了。我坐不住，还是出去再转一圈。”
　　齐鸣说完，朝着张奥使了个眼色。
　　小伙子脑瓜子很灵，一接收到信号，就装出副手疼脚疼的模样，开口道：“齐哥，我有点走不动，要不你们先去逛，我在这儿坐会儿？”
　　“嗯，休息好了，来找我们。”
　　店主人，人老成精，他们演的这点小把戏，是何用意，心里门清。但人家是客人，而且防人之心不可无，第一次来店里，谨慎点才是常态。
　　所以他不但没有生气，还很热情的招呼张奥坐下，还让店里学徒给他上了杯茶。
　　张奥也没客气，捧着茶杯，抿了两口后，就嬉皮笑脸的走到老板身边，看着他装裱着几张信纸，以此保证这几页信纸不会脱离他的视线。

第 425章 蛋壳杯
　　离开了装裱店，齐鸣带着小龙再次进入游客身份，逛起了古玩城。走出了20多米后，挑了家店走了进去。
　　这家店地方跟那家旧书店差不多大小，主做瓷器陶器，之所以选中这儿，是因为店家在门口摆了个龙山黑陶的高柄蛋壳杯。
　　
　　他自己就有一件龙山黑陶的大罐，还放在港岛的家里，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市场上见到龙山黑陶，所以就有点走不动路。
　　“小哥，别站着，感兴趣的话，进来看看。”
　　店老板就在柜台后，看到齐鸣和小龙驻足停留，很是自来熟的招起了手。
　　齐鸣也没作多想，带着小龙就走了过去。
　　“坐~鄙人姓唐，敢问小哥贵姓？”
　　一进店里，唐老板就朝着柜台前的一张方凳一伸手，示意齐鸣坐下，然后还做了下自我介绍。
　　店里的伙计是个20出头的小姑娘，身材纤瘦，不说多漂亮，但清爽干净，见到两人进店，她就立马送来了两瓶＜百岁山＞。
　　“免贵，姓齐~”
　　齐鸣也没客气，弯腰坐下，回答的时候，眼光不自觉地瞄向那蛋壳杯。
　　唐老板眼观八方，早就注意到了他视线聚焦的地方。
　　“齐小哥，年纪轻轻，但眼光是真的高。这一眼就看上了我的镇店之宝。”说着，唐老板先是从柜台下拿出了个砧板大小的小木板，放到了齐鸣面前。
　　随后他又拿出了块略厚点的麻布铺上后，才小心翼翼的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了这高足杯。
　　“这可是龙山文化的东西，距今4千多年的东西。”
　　齐鸣等他放稳后，才伸手拿起，触碰的瞬间，没有感受到那种熟悉的凉意后，他就确定，这东西不真。
　　但别说，做的是真的不错。器型是龙山文化典型的高足杯，杯子表面漆黑黝亮的颜色，还有因为使用＜快轮＞制陶而形成的细纹，做的惟妙惟肖。
　　还有杯子中间不规则的镂空刻痕装饰，也没落下。当然最逼真的就是胎体，就他目测，最薄的地方只有2到3毫米。比他那件还要薄。
　　蛋壳杯的名字，也是因为这胎体薄如蛋壳而来的。
　　整器胎薄体纤，造型完整，要是真品，那还真是件值得珍藏的传世佳品，只是可惜了。
　　“怎么？齐小哥这是看不上？”
　　唐老板见齐鸣问都没问下价，就把东西放下了，心里有点打鼓。
　　“那倒不是。这么好的东西，看着就不便宜，我应该买不起。”
　　“嗨，你这出门都带保镖的，怎么会买不起。也就这种东西才配的上您的身份。”唐老板看出了齐鸣在打退堂鼓，但做生意，把本不想买的人，变成掏钱的，那才叫本事。
　　而他嘴皮子溜的很，从高足杯，到齐鸣，那就是一顿夸，一点都不带磕绊的。
　　既然不想买，齐鸣也就不想多说，但这唐老板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思。而且，往后他也是要在这古玩城开店的，也算邻居。
　　今天让这位浪费了口舌，最后不买，难免遭人恨。所以，不得已之下，齐鸣还是摆手止住了这位的话头。
　　“唐老板，不好意思，刚刚忘了说了。其实我也是做古玩的，这后头咱们还是邻居。”
　　“哦？”
　　唐老板的表情一滞，虽然不至于直接垮下来，但也没了开始的热情。
　　“没看出来，你这么年轻还是同行啊？那这杯子，你不要是有什么问题？还是说，你就是来这儿消遣我的？”
　　“自然不是消遣您。”
　　齐鸣可不想店还没开，就得罪个人，现在是话赶话了，他也只能解释道：“我这店还在筹备，正好缺个足够分量的压箱底货。
　　今天来这儿，既是认个门，其实也是想顺带淘一件好东西。你这杯子，初看我还真挺喜欢，但这一上手就感觉不大对。”
　　“哪儿不对？”唐老板皱起了眉头，语气急切。
　　“份量不对。”
　　齐鸣坦然道，他获得那件龙山黑陶罐子后，在这方面也是做过不少研究的。
　　“唐老板，我也就看过几本闲书，说的不一定准，您听听就行。蛋壳杯这种东西，器壁薄而易碎，还有这略显浮夸的器型，都说明了它不适合日常使用，应该是那时候的陪葬品。
　　既然是陪葬品，那就会忽略实用性，而追求美观，所以都会把杯子的部分做的很大。
　　体积大了，份量也就重。所以目前出土的蛋壳杯，其实都有个特点，上重下轻，加上那时候的工艺比不上今天，古人也不懂重心之类的物理知识。所以真正的蛋壳杯，都有点立不稳。
　　您这件刚好倒过来，头轻脚重，立的还这么稳当。我心里实在拿不准。”
　　唐老板是真没想到，面前这年轻人能说出这么一通有理有据的说法来。短暂震惊后，他尴尬笑笑，一边收起蛋壳杯，一边还朝齐鸣一拱手，佩服道：
　　“受教了。要照你这么说，我这是可能被坑了啊，收这杯子的时候，我可花了10万。唉，等有空了，我就去找博物馆的老专家帮着再看看。”
　　那沮丧的语气，看着还真像是打眼交学费了。
　　“对，您还是找个专家看看。我也就是从书上看的，书上的东西也有假的嘛。”
　　齐鸣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演戏，本着不得罪人的原则，接过话茬安慰了一句。
　　唐老板重新收好蛋壳杯，随后就跟齐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询问起齐鸣店铺位置，开业时间，借此拉近关系。
　　古玩行里，眼力为王，今天他也算见识了齐鸣的眼力，保不齐日后有求人的时候。
　　齐鸣也是有意结交，所以不急着走。
　　“老板，你这儿收东西吗？”
　　唐老板跟齐鸣聊的高兴，他个头又矮，被齐鸣正好挡住了视线，要不是这人喊了这一声，他还真没发现。
　　“收的，收的。”
　　一听有人，唐老板立刻侧过头，看向门口。
　　齐鸣也跟着看了过去，门口这位40出头，身材干瘦，小平头，上身是件有点透的白衬衫，一看就是那种10几块一件，料子不是很好。
　　下身搭了条浆洗的有点发白的蓝西裤，脚上踩了双军绿色的胶鞋，一双手蜡黄满是老茧的手上抓着个蛇皮袋。
　　一听里头的唐老板说收，小平头便走进了店，边走还四下打量。
　　生意上门，齐鸣主动让开了位置，开始看到那蛇皮袋，他还以为这小平头是个包袱君，但看气质不像。
　　“齐老板，实在不好意思。要不你先逛逛，我这儿有点事儿。”
　　“没事儿，你忙。”
　　齐鸣摆了摆手，就往货架那儿走去。他现在半只脚也是跨进这圈子里的人了，就要守规矩，人家谈生意的时候，就该主动避险。
　　店不大，哪怕齐鸣刻意走的慢，但5分钟过去，一圈也就转悠完了。逛完整家店，齐鸣没看到什么中意的，唐老板那头还在跟那小平头聊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就这么干等着，也无聊，齐鸣便走向出口，路过柜台时，那小平头翘着二郎腿抽着烟，模样淡定。
　　而柜台里的唐老板，眉头紧锁，一手撑着玻璃台面，一手摸索着下巴，似乎陷入了纠结。看到齐鸣出来，他撑着台面的手立刻就抓向了面前的东西。
　　看那样子，似乎生怕齐鸣要抢一样。但很快，他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有点过激，所以松开手，尬笑的看向齐鸣。
　　“齐老板？您这是要走？”
　　齐鸣点点头：“嗯，时候不早了。那唐老板您忙，咱回见。”
　　“好咧，实在不好意思，难得碰到你这么个行家，我该做东的。”
　　“不着急，等我的店开业，咱有的是机会再聚。”齐鸣客套了两句，就挥了挥手，走到门口，正要离开的时候，那小平头一句话却又让他止住了身形。
　　或许是见唐老板，迟迟不决定，小平头掏出了手机，信誓旦旦的道：
　　“老板，我这件可是真正的唐三彩，当初参加过济南那块的鉴宝节目，还找杨朝明，杨老师鉴定过的。杨老师你认识吧，就是那个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
　　不信你看，我这儿还有当时的合影。还有这个，这是后来我去杨老师在潘家园开的博古斋，当时他给开的鉴定证书，上头还有博古斋的印和杨老师的签名。”

第 426章 唐三彩（上）
　　博古斋是家古玩店，也提供鉴定服务。这鉴定又分两种，一是无偿，只要提前说好，东西是卖给店里的，那就免费鉴定。
　　另一种就是有偿，出一笔鉴定费，费用高低根据东西的价值和鉴定难度来，鉴定好后，不管真假，都会出一份鉴定证书。
　　证书上会有店铺印章和鉴定师签名。
　　这些跟这小平头说的都能对上，但这签名也有学问。店里的唐师傅和李师傅，甚至林轩，都是手写签名，唯独杨朝明是一个刻了名字的印章。
　　作为博古斋的店长，又是国内知名的鉴定家，收藏家，肯定不能跟一般的鉴定师一样，要是光写个名字，未免太过随意潦草，显得掉价。
　　所以才有了这方带着名字的鉴定印，齐鸣作为弟子，又在博古斋厮混了这么久，这些规矩还是清楚的。甚至他还见过这方用内蒙古巴林石雕刻的印章。除了这方鉴定印，杨朝明还有一方昌化鸡血石雕的收藏印。
　　眼下，这小平头说鉴定证书上是自己师傅的签字而不是鉴定印，那就显然有问题。
　　而且，杨朝明也不擅长陶器鉴定，术业有专攻，真要是唐三彩，而且送进了博古斋，负责鉴定的肯定是唐师傅，这人就不对。
　　有人打着自己师傅的名头搞事情，要是没听到也就算了，但既然正巧碰上了，齐鸣说什么都不能装聋作哑。
　　他缓缓转身，嘴角扯起一个笑脸，看向了柜台处，语气既是激动又是惊喜的道：
　　“唐三彩？！唐老板，真有唐三彩啊！”
　　“齐老板，你这~”
　　唐老板脸这下子是真的拉了下来，人家谈买卖的时候横插一杠，不管在哪一行，这都算是犯忌讳的事情。刚刚聊天的时候，他还觉得齐鸣老成持重，但只这瞬间，他对齐鸣得印象瞬间恶劣。
　　而小平头眼里闪过喜色，这老板犹犹豫豫的，就差临门一脚。他正着急不知道如何破局，没想到，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助攻自己送上了门。
　　而且他看齐鸣年轻，眼力肯定有限，说不定东边不亮，西边亮，最后能把东西蒙给齐鸣，也是不错的选择。
　　“小伙子？怎么？你也喜欢唐三彩？”小平头看向齐鸣，看到他点头认同后，他又对唐老板道：“老板，你既然不想收，那就给这位瞧瞧。
　　不然你这光攥手上，又不出声，这不是浪费大家时间嘛！”
　　“这~”
　　唐老板愠怒的瞪了眼齐鸣，又依依不舍的看着手上的唐三彩，有点难以抉择，纠结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撒手，目光一凌，似是下了莫大决心，而后用商量的语气问道：
　　“哥们，我姓唐，你带来的又是唐三彩，咱们这是缘分不浅呐！不过这80万的开价，太高了。我开门做生意，也要利润，打个折60万，我就要了。”
　　这东西唐老板看不出假，但给他的感觉有点怪，要是没齐鸣在场，他是要再看看的。即便最后决定买，这价格也是要磨一磨，但有外人在，他也担心漏宝。
　　最重要的是，他还知道齐鸣正在为自己的店，找好东西，镇场子。所以还真有可能竞争这尊唐三彩。考虑这些，他才咬着后槽牙给报了价。
　　平头男一听60万，心里就在打鼓。这价已经在上头交代的区间里了，他应该一口应下的。但现在有齐鸣这搅屎棍子在，他觉得还能再榨点油水出来。
　　“老板，你这一棍子都打到我脖子了，是要我命啊。算了，还是先让这小伙子看看。”
　　说完，他直接上手抓在了唐三彩的上半身。唐老板一惊，赶紧松开了抓着底座的手。器不过手，而且还是这种易碎的陶器，这要是有个好歹，可就说不清了。
　　不过，就从小平头这抢东西的样子，唐老板更加确定，这人是个生瓜蛋子，心里的警惕更低。
　　“来小哥，你给看看。要是看的上，也可以出个价，我卖谁不是卖，价高者得嘛。”
　　小平头抱着这陶俑，就递向了齐鸣。
　　齐鸣摇了摇手，婉拒：“不好意思，我们这行，讲究器不过手，你还是先放柜台上，我再看。”
　　“嘿~原来还有这说法，我就是个下地的，也不懂这个。”
　　平头男嘴上这么说着，赶紧放到柜台上，朝着齐鸣做了个请的手势。
　　“唐老板，不好意思，借个地方了。”齐鸣走上前，笑着招呼一声，回应他的就一声冷哼。
　　他这时候跳出来也确实是坏规矩，别人生气也是应该的，没当场赶人，都已经是给面子的了。眼下不是解释的时候，他也就唾面自干，权当没看见，拿起了这件唐三彩。
　　其实，他挺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喜欢唐三彩这种东西。这些人不但摆在家里，还日日把玩，难道就不瘆得慌吗？
　　唐三彩这东西，跟陪葬的首饰瓷器不同。首饰瓷器，书画，基本都是墓主人生前的东西，做出来是供活人把玩欣赏的，最后因为喜欢，才带进墓葬。
　　而唐三彩，说白了就是冥器，而且它只是冥器，性质可以类比纸扎。
　　那做出来就是供亡者享用的。在古代，盗墓的碰到这些东西，都是弃之如敝屣，古人根本不会去收藏鉴赏，都嫌这东西秽气。
　　结果到了今天，反倒成了不少藏友的心头好，恨不得抱着睡觉。光这么说可能没啥感觉，换个角度设想下，要是你朋友家里摆着几个纸扎人，纸扎马，你还敢不敢去他家做客？
　　齐鸣甩甩头，将脑子里纷乱的念头抛远点，再次专注于面前这尊陶俑。唐三彩出土比较多的是马和骆驼。
　　而且这既然是供死者使用的，唐三彩种类极其丰富，锅碗瓢盆，建筑人物，基本是照活人的日常用品，来烧的。
　　之所以马和骆驼出土较多，那是因为，在古代马就相当于今天的兰博基尼，或者法拉利，是地位和财富的象征。类似今天的人给逝去的人烧别墅一个道理。
　　这会儿，他手上的就是一件比较少的人物俑，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人物俑。
　　
　　从造型上看，这是尊典型的＜唐三彩天王俑＞。乍一看，这尊天王俑上就有黄，绿，蓝，褐，白，四种颜色，光从颜色数量上来看，就没对的上。
　　但这其实是个误区，＜三彩＞只是个统称，唐三彩的颜色有很多种，不过最长见的是＜黄，绿，褐＞三种。
　　这尊天王俑，双眉紧蹙，双眼圆睁，双唇紧闭，五官呈现出一种凶猛威严之感。
　　天王身披甲胄，双手环抱于体前，一手握拳于腹前，一手护于其上，呈护持守卫之姿态。
　　彩料从两肩到臀侧，以及小腿四周皆流动自然。天王身穿明光甲，龙首护膊，腹部有护甲，腰中系带，腰下垂膝裙，下缚吊腿，左腿直立，右腿上抬，与环抱之姿相呼应，双脚各踩夜叉一只，表情刚烈，气势森严，威仪十足。
　　这种天王俑出现于唐高宗时期，它的作用类似于镇墓兽，用来威慑邪祟，守护死者。造型上，参考了佛教雕塑中的天王像，姿态上较一般之陶俑更富有艺术性。所以釉彩也就更加丰富。
　　要是光这么看，齐鸣也挑不出毛病，所以最后关头，他还是用上了望气。
　　开启瞬间，这尊天王佣上的岁气直接一分为二，天王俑的足部一下包括那两个夜叉，年代还真到了唐。
　　但足部以上，却是新仿，而且时间绝对没超过5年，因为就那芝麻绿豆点大的岁气，他差点没找到。
　　就目前看，这赫然是件新老拼接，爬山头的货，而且造假的人技艺极其高超，难怪这位开店的唐老板都差点着了道。

第 427章 唐三彩（中）
　　＜爬山头＞算是古玩行里的黑话，有的地方叫＜搬山头＞，有的地方叫＜翻山头＞，叫法根据各地口音，略有不同，但意思都一样。
　　指的是那些经过了修复，或拼凑后，重新完整的东西。这说法，最早是出现在家具行当里。
　　家具这东西就算残了，坏了，总还是会留下些能用的木板一类的物件。
　　这世上聪明人多，很快就有人看到了这里头的利润，将一件，甚至几件老家具上的木板等材料收集，重新拼出件东西。
　　这拼出来的东西，卖价跟原本的残破家具比，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所以这＜爬山头＞的另一个意思，就是指价钱就跟爬山一样，原本在山脚，一下子爬过了一个山头，直冲云霄。
　　虽然鉴定出了爬山头，但他这是靠外挂看出的，除非砸碎了，不然无法证明存在拼接的情况。这么一想，齐鸣就想起了当初在新疆黑市坑那韩国佬的一幕。
　　他还真动了，叫醒口袋里的小紫，再演一回的心思。
　　但是稍一琢磨，这想法还是被他放弃了。当下的情况跟那时候不一样，新疆那次是黑市，本质上是违法的，他明目张胆的那么干了，人家也拿他没办法，总不能报警抓他不是。
　　但现在这是古玩店，打碎了后，就算能证明是假的，人家也有理由要求全款赔偿。这闹起来，就是笔糊涂账。所以想要证明是假的，他就还得找破绽。
　　于是齐鸣一边小心翻转这尊唐三彩，一边回忆当初唐师傅传授的鉴定要点，表情认真严肃，一言不发。
　　他这样子，落在唐老板眼里，那就更加不爽，又是一声重重的冷哼，借此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小伙子，干你们这行的是不是都这样？光看不说话，还不喜欢撒手？”
　　一等5分钟过去，小平头终是有点坐不住了，率先出声打破沉默。
　　“呵呵，好东西，看的有点久了，见谅，见谅。”
　　齐鸣闻言，打了个哈哈，将这天王俑放回到了玻璃柜台上。他放下的瞬间，唐老板就又迫不及待的拿在了手上，重新开始鉴赏查看。
　　刚刚齐鸣鉴定的时候，他心里不爽归不爽，但注意力还是放在了齐鸣身上。他观察到，齐鸣对这唐三彩的底座和腰身等几处地方，似乎异常重视，停在那看了不少时间。
　　于是他也依葫芦画瓢，看向了那几处，想看看这些地方到底是有什么玄机。
　　齐鸣也没管这唐老板，一脸和善的看向小平头，商量道：“老哥，我刚刚在门口就听你俩说了，这东西上过鉴宝节目？还被杨老师鉴定过？”
　　“那可不是嘛！”
　　小平头一拍大腿，一副愤愤不平的道：“我这东西，杨老师当时就说是真品，但不知道那些个节目组是怎么搞的，居然不让我的东西上电视。
　　不然，我这东西早卖出去了。”
　　唐三彩不能上鉴宝节目，一点都不奇怪。前文就说了，唐三彩是冥器，古代盗墓的就算碰上了，也不会要，民间也嫌晦气，唐三彩就不存在传世品。
　　所以市面上的唐三彩，如果不是假货，那就是盗墓得来。节目组要真敢让这东西上电视，那才真疯了。
　　不过这也不绝对，真想让唐三彩上电视，还有个途径，那就是能证明这东西是拍卖所得，尤其是国外拍卖。国内唐三彩的价格其实不高，三五百万的都很少见。
　　但在国外，唐三彩的拍卖记录，却是屡创新高，1989年那会儿，一件唐三彩黑马在英国伦敦就曾拍出过4955万英镑的高价，在那个年代，国内万元户都少见，这价钱差不多能抵得上一个地级市一年的财政收入了。
　　只要证明是回流的藏品，想上电视还是很容易的，没准电视台还会大肆宣传一下。
　　“那是电视台的人，眼光差。老哥，既然杨老师都说是真的了，你也去了他的博古斋，那为什么，没直接卖给博古斋？”
　　齐鸣这问题问出，唐老板都忍不住抬头看向了小平头，这也是他好奇的。
　　而小平头也早就料到了会有这问题，所以回答的也是干脆，理由也很简单：“价钱没谈拢，杨老师只愿意出40万，跟我想的价，差一半，那我能卖他嘛？不过好歹千里迢迢去了趟京城，也不能白跑，所以花钱办了张鉴定证书。”
　　说到这，小平头扬了扬手上的证书，一副很肉疼的样子，埋怨道：“就这么一张纸，就花了我3千块。还以为有了它跟有了身份证一样，结果，跑到别家，还是跟防贼一样。唉，这钱是白花了。”
　　“老哥，也不算白花。没这鉴定证书，你不是还要担心东西真假嘛，有了它，好歹你心里有数，就当是买了颗定心丸了。”
　　齐鸣安慰了句后，指了指那鉴定证书，道：“那证书，能不能给我看看。”
　　“那肯定能，办出来那就是给人看的。”
　　小平头很爽快的递过了证书。
　　齐鸣接到手上的时候，就愣住了，因为这证书居然是真的！博古斋的鉴定证书，纸张比较特别，是杨朝明特意找人调的纸浆，所以摸在手上手感跟普通的纸不同。
　　而且，证书的抬头和页眉处，有特殊的记号，用来防伪。面前这张也都对上了，齐鸣敢肯定这就是店里的证书。
　　难道店里有内鬼？
　　齐鸣心里怀疑，却还是不动声色的继续追问：“不是还有合照吗？能给看看吗？”
　　小平头皱着眉，有点不耐烦，却还是拿出手机，将屏幕对向了齐鸣。
　　齐鸣看着照片，确实是在一个会场拍的，照片上人不少。照片正中，小平头站着弓着腰，脸上乐呵呵的，而杨朝明则是坐着，也笑着低头，似乎是看向了手上的东西。
　　光看表情，两人似乎是相谈甚欢，其乐融融。不过因为镜头大小有限，并没拍到杨超的手部，所以也不清楚他看的是什么。
　　“咔嚓~”
　　“嗨！你这小伙子，看就看了，怎么还拍照呢！”
　　小平头是真没想到齐鸣会来这么一手，看齐鸣凑的近，他还以为是他想看仔细点也就没注意，哪知道看着看着，对方突然掏出手机，照着他手机屏幕就拍了一张。
　　而拍照这动作，似乎是犯了了他的忌讳，小平头语气立马就急了，表情一改开始的憨厚模样，有那么点狰狞的味道。
　　“呵呵，这照片照的挺好啊。你这拿去鉴个宝，还带摄像师的？”
　　齐鸣一点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他语气淡定，理都不理面前这位，从容的检查起刚刚拍下的成果。拍的急了点，距离没调好，画面有点糊了，不过已经能够分辨了。
　　“你删了！你这是侵犯我肖像权，给我删了！我TM让你删了，你听不懂啊！”
　　小平头疾言厉色的命令着齐鸣，看齐鸣没照做的意思，蹭的一下站起，屁股下的小方凳直接被带倒，随后伸长了手臂，就朝齐鸣手上的手机抓了过去。
　　只是他这才一抬手，小臂就被人从侧面按住，任凭他怎么动弹，都没法挪动一下。这出手的，自然就是小龙了。
　　“松开！”
　　小平头朝着小龙吼了一嗓子，而后又看向了齐鸣和唐老板，骂道：“MD，没想到，你们这还是家黑店！怎么！这是买不起了，就要抢啊！光天化日的，就不怕被抓啊！”
　　说着一边挣扎，另一只手就朝唐老板伸去，怒吼道：“还我！这笔买卖老子不做了！要是不还我，我就喊人了！我就不信了，光天化日的，你们敢拿老子怎么样！”

第 428章 唐三彩（下）
　　“齐老板，这是？”
　　唐老板这会儿也是懵的，他学着齐鸣，又检查了一遍这唐三彩，还是没检查出什么异常。所以，他已经准备过会儿跟齐鸣打打价格战了，这种好东西说什么都要拿下。
　　魔都是国际化都市，经常有外国的古玩商来这儿淘宝，他就认识几个。这东西只要送到他们手上，赚个百八十万还是很轻松的。
　　他心里算盘打的噼啪响，没想到突然之间，自己店里居然就要上演全武行了。
　　“喊人？好啊！来的人越多越好，最好，再报个警！”
　　面对着小平头的叫嚣，齐鸣表现的无比淡定，就那态度仿佛恨不得把事情再闹大点一样。
　　而一听要报警，小平头脑门见汗，也不挣扎了，他恶狠狠的盯着齐鸣，半是祈求，半是威胁的道：“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把我放了，东西还我，今天这事儿，就算了，不然~”
　　“不然怎么样？对了，你知道我师傅是谁吗？”
　　齐鸣扶起了那把倒地的小方凳，直接一屁股坐下。
　　“谁？”小平头下意识的反问，问完了他就想抽自己一嘴巴。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老师是谁关他何事？！眼下，脱身才是上策。
　　“就他~”齐鸣扬了扬手上的鉴定证书，嘲讽道：“你刚刚不还一口一个杨老师吗？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轰！”
　　小平头整个人都被震懵了，目光呆滞，上下嘴唇翕动，喃喃道：“真的假的，没这么巧的吧！”
　　“这事儿，还真巧了。”
　　齐鸣二郎腿一翘，随后转身朝着唐老板一抱拳，歉意道：
　　“不好意思，刚刚听到这人打着我师傅的旗号蒙人，所以才横插一杠，惹您老不快，我在这儿，先给您赔个不是。”
　　“别，齐老板~您这就打我脸了。该是我给您赔不是的。”
　　唐老板也做这么多年生意，脑子一转就理清了里头的门道，齐鸣这礼他哪敢收，赶紧回礼。随后他又一指柜台上的天王俑。
　　“齐老板，那这~”
　　齐鸣自信道：“这自然是假的~”
　　“你凭什么说是假的！我还说你是假的！我的照片，我的鉴定证书都是真的！不信可以找人做鉴定。”小平头缓过劲儿，又开始胡搅蛮缠。
　　唐老板看向齐鸣，也想听听他怎么说，眼见为实，照片和鉴定证书是实打实的，而齐鸣说自己是杨朝明师傅，现场却没人证明。
　　齐鸣理都没理这小平头，也没提怎么证明自己身份的事儿。他再次拿起那天王俑，开口道：
　　“唐老板，你知道，这东西她假在哪儿吗？”
　　唐老板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他看了好几遍了，从底部裸露的胎，到色料，到衣着造型都没看出有什么缺点。
　　“这儿~”
　　齐鸣直接一指陶俑的脸：“您也是行家，肯定知道。唐三彩是低温的陶器，一共要烧两遍。这第一遍是烧泥胚，烧成后再上釉，然后再烧第二遍。
　　但釉料调的再怎么浓稠，抹得再怎么薄，它毕竟还是液态的液体，只要是液体那就会流动。所以但凡是人物造型的唐三彩，脸上是不会上釉，否则烧出来很大概率就会成为花脸。
　　为了弥补脸上彩料的缺失，脸，手这类皮肤位置，都会用颜料补上。古代可没什么化学颜料，全是纯天然的，一千多年过去，早就掉色。
　　但是你看这儿，还有这儿。造假的人，应该用的是化学颜料补色后再人为褪色做旧。但化学的东西，渗透性强，所以在这儿还有这儿，沁进去了一点。”
　　“我看看！”
　　唐老板听这么一说，迫不急待的凑过去，手上还拿了个放大镜。
　　齐鸣将天王俑放到他面前，由着他去验证。
　　事实上，唐三彩的配方早就被公开，有心人上网就能找到，以今天的技术，想要复原可以说是轻而易举。难的是做旧的部分。
　　毕竟这中间隔了一千多年，如何模仿那种自然氧化的效果，确实不容易。
　　有了齐鸣提醒，唐老板拿着放大镜很快就发现了异常。片刻后收起放大镜，唐老板一拍巴掌，一脸的心有余悸，随后感激的看向了齐鸣。
　　“靠，我说怎么看都有点怪呢！合着问题处在这儿！齐老板，多谢了，要不是你，今天差点就着了道儿了。”
　　“不用，其实要不是他打着我师傅的名头，我本来还不想掺和的。”
　　“那这小子，怎么处理！”道完谢，唐老板直接恶狠狠的看向了小平头，对这人他就没那好脸色了，朝他啐了一口，撸起袖子，就怒喝道：
　　“小兔崽子，做局做到你唐爷爷头上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把戏被拆穿，小平头开始还有点怂，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反倒硬气起来，虽然被小龙摁着动弹不得，但他还是一梗脖子，呛声道：
　　“凭什么你说假就假啊！我就认定它是真的，怎么了！还有你，就算你真是杨朝明徒弟，那又怎么样！杨朝明徒弟就能扣着人不放了！
　　放了我，不然我就报警了，我要告你们一个非法拘禁！”
　　他这么一通辩白，还真让唐老板的气势一滞，古玩行里还真就是这样，真真假假，见仁见智，真要闹起来，这人只要咬死了不知情，哪怕最后证明东西是假的，也拿他没辙，顶多就是个批评教育。
　　但齐鸣可不惯着这人，他还真掏出了手机。
　　“行，报警是吧~我替你报。我知道你想什么，但今天你这算盘是打错了，你要是就拿一件东西蒙人，胡搅蛮缠，咬死不认，我还真拿你没办法。
　　但这又是证书，又是照片的，显然是早有预谋，告你个诈骗，肯定一告一个准。”
　　小平头一听脑门见汗，是真有点怕了。
　　齐鸣见状，乘胜追击，他拿起了那张鉴定证书，开口道：“你老实交代，这证书哪儿弄得？要是说了，咱们好商量，要是不说，那就别怪我了。”
　　“说？说什么说！放开，来人啊！打人了啊！”
　　小平头压根没按齐鸣预想的那样，讲那证书来历的意思，反而剧烈挣扎起来，随后更是朝着门口大喊起来。
　　这会儿不是客流高峰，唐老板这店也在拐角，所以过往的人不算多。
　　但他这一喊，动静不小，周围没事的商家听到喊声，都凑到了门口，伸长了脖子朝里观望，有两个相熟的都准备扯着嗓门问两句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过有人的动作可比这些店老板要快，只见三个带着口罩棒球帽的男人挤开几个围观的人，直接朝里冲。
　　一边气势汹汹冲，一边还在那喊：“大白天的打人，还有没有王法。”
　　“先放人，有事敞开了，好好说。”
　　嘴上喊着敞开了说，但他们手上动作，却不像是要好好说的样子，其中一人，一拳头就砸向了小龙按着平头男的那条手臂。
　　另外两人，一人配合着想去解救小平头，另一个则冲向了齐鸣。
　　这几人一露面，齐鸣就知道了，他们肯定是这小平头的帮手。这就有点不简单了，往常听说蒙人，顶多就一两个人，打打配合，今天算上小平头，到场的就有四个。
　　而且，这几人，有文有武，分工明确，都可以说是团伙了。
　　店里的唐老板开店那么多年，也第一次见到这情况，吓的缩到了柜台里头，店里原本的女店员也是花容失色，尖叫一声抱着头蹲了下去。
　　小龙看几人来者不善，尤其是有一个还把目标对准了齐鸣，他也就不客气了。
　　一拉一扯，咔咔两声，就卸掉了小平头的关节，随后一脚提在小平头腰眼上，把他踢向了冲来的同伴。
　　小平头刚因为脱臼的剧痛，想要大喊发泄，声音都到喉咙口了，就感觉一股子大力袭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前冲，随后就和自己同伴撞做了一团。
　　小龙也是把握住了这一点的时间，一个顶心肘，加膝撞，放翻了冲向齐鸣的青年。四人转眼之间就剩2个还能动的。
　　这两个人也是懵的，仅仅一瞬，一人发狠顺手抄起一个大瓷瓶，砸向了小龙，剩下一个就机灵多了，他原本是扶着小平头的。
　　在看出小龙的身手不一般后，也顾不得义气，把小平头当垃圾一样推向小龙，随后转身就跑。

第 429章 报警处理
　　“哐当~”
　　小龙抬臂横挡，护住面部，那个瓷瓶瞬间爆碎。不顾飞溅四射的瓷片，小龙一个跨步栖身而上，一个勾拳猛击对方腹部，也就眨眼的功夫，再次放倒一人。
　　只是任凭他身手再好，速度再快，看向最后一人时，那人已经钻出了人群，跑出去了老远。
　　刚刚这一连串的动静，闹的可不小，之前还是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站在门口看热闹。
　　就这么会儿功夫，已经有十多号人了，加上唐老板这店面不大，门口瞬间被围了个结实，小龙有心想追，但人已经消失在过道口。
　　“算了~跑就跑了吧~”
　　场面被控制住，齐鸣这战五渣再次走回到小平头身边，这货正因为手臂脱臼，疼的在那打滚。
　　“别装死了，说，这鉴定证书，你们哪儿搞的？”齐鸣用脚踢了踢小平头的大腿，再次问起了证书的来源。
　　“呵呵~我呸~”
　　大概是知道了今天这事儿没法善了，小平头这会儿反倒是硬气的很，一脸怨毒的瞪了眼齐鸣后，直接啐了一口浓痰，然后就开始咒骂加威胁，一点没有要交代的意思。
　　“老实点！”
　　小龙见这货嘴上还不干不净的，听的心烦，于是蹲下身，揪住他下巴一拖一扯，又是咔的一声脆响，刚刚还满嘴脏话的小平头，一下子就只能“阿巴阿巴”的干嚎。
　　“你这么搞没事儿吧？”
　　齐鸣看的有点担心，倒不是觉得这么做不好，对付这种人给点教训那是应该的。但他俩毕竟没有执法权，这要把人折腾出了个好歹，事后处理起来也是个麻烦。
　　“你就放心吧，齐哥。这个我是专业的。”
　　看出了齐鸣的担心，小龙自信的一拍胸脯，似乎觉得光是口头表达没什么说服力，所以他再次蹲下身，抓住小平头的下巴，轻轻一按。
　　刚刚还只能啊吧啊吧的小平头，立刻就恢复了，一句“草你”才起了个头。小龙又是一扯，这货马上又变回了之前啊吧啊吧的状态。
　　这下子，别说小平头了，就连齐鸣和唐老板，都感觉自己下巴凉飕飕的。尤其是那女营业员，之前看小龙还跟看英雄一样，两眼冒光。
　　但现在，小姑娘直接躲进了柜台，紧靠着唐老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有点安全感一样。
　　“行了，你就别折腾他了。”
　　齐鸣嘱咐了这小子一句后，拿出了手机。报警电话，早就有外面的热心群众帮忙打了，他要找的是林轩。
　　电话里他也没解释，报了具体位置后，就让他赶紧过来。
　　大概离的也不远，也就5分钟不到，林轩带着张奥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他俩看到地上滚地葫芦一样躺着的三个人时也是一惊。
　　再看齐鸣和小龙，完完整整的站那后，心里稍稍放松。林轩绕开地上的人，抹了抹额头的汗，走了过来，埋怨道：“逛个市场，还能遇到打劫的，你这生活也太精彩了。”
　　“别说风凉话了，你看看这个。”
　　齐鸣这时候可没心情，也没时间跟这小子斗嘴。他赶紧把那证书递给了林轩，眼下警察随时会到，这东西是证据，到时候肯定要上交。
　　林轩不明所以的接过鉴定证书一看，也很快也发现了端倪。
　　“这证书是真的啊，但这签名是假的。到底怎么回事？”
　　“这几个人，拿着店里的证书来这蒙人。你赶紧查查，如果说是有店里的人当了内鬼，参与其中，那问题就大了。”
　　“我这就打电话。”
　　林轩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鉴定这行当，也是讲口碑的，博古斋在这方面做的那是有口皆碑。
　　但要是突然外头满天飞的都是你家的鉴定证书，懂行的知道这是有人冒充，但这世上多的是不懂行的。真到那时候，多年努力，那就付之东流了。
　　而且，真要是店里人偷出来的，那问题可能更严重，谁能保证，那人是不是只偷了几张鉴定证书？有没有拿些高仿，弄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毕竟店里藏品那么多，也不可能天天盘点。
　　也就在他打电话的时候，看热闹的人群自动分开，好几个身穿警服的人呼啦啦的走了进来。
　　古玩城这地方东西精贵，日常交易流水大，来往人员复杂，为了方便处理，所以派出所就开在附近。刚刚一接到电话，他们就赶了过来。
　　看到警察到来，地上躺着的三个人，嚎的更大声了，想用这办法先声夺人，赚点同情分，围观的人里，几个刚来的不知情的，还真当他们是受害者，被人打了。
　　领头的警察看到这地上躺着的几个人，还有一地的碎瓷片，就皱起了眉头，扫视了在场众人一圈后，把目光投向了柜台后的唐老板，沉声问道：
　　“老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所！”
　　唐老板也是个戏精，就跟人质见到了救星一样，快步从柜台后走出，一脸凄苦，语调悲戚的控诉道：
　　“王所，你可算是来了。现在的人，真的是无法无天了啊！大白天的跑过来诈骗，被拆穿了，直接过来，打算抢劫。你看看，我这地方被他们给闹的。
　　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诈骗，抢劫，两顶大帽子猝不及防的扣下来，地上的三个人瞬间不嚎了，连忙开始解释，这要坐实了，那进去可就不是一两年的事情了。
　　“领导，我们是见义勇为。”
　　“对，警察同志，这是诬陷，我们就是看这几个人打人，这才仗义出手的。”
　　“对啊，警察同志，既然你们来，那我们也放心了，这儿就交给你们，我们先走了。他们打我这事儿，我就不追究了。”
　　“对，不追究了。”
　　这三个现在也顾不上疼了，跌跌撞撞的就要走。
　　“你说不追究，就不追究了。都带回去！”
　　王所也是老刑侦了，要这都还看不出里头有问题，那他这小20年的警察不是白当了，一挥手，带来的那几个警察一拥而上，没费一点力气，就把人给制住了。
　　随后，王所又看向了唐老板和齐鸣，沉声道：“你们也跟我走一趟。”
　　齐鸣和唐老板都知道，肯定要走这么一趟，所以早有心理准备。齐鸣给林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放心后，就走了过去。
　　唐老板则是嘱咐了女店员两句，也跟了上前。剩下的警员看他们都挺配合，也就没像押犯人一样，押着他们。
　　古玩城外，逃掉的那个鸭舌帽男，跌跌撞撞的冲上了大街，他一刻不停，招了辆出租车，随便报了个地址，就赶紧逃离了现场。
　　随着车子的快速前进，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总算给了他一点安全感，随后他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微信头像，将一条信息发了过去。
　　“老大，事情砸了。老七他们大概是被抓进去了！咱后头怎么办！”
　　“怎么回事！”
　　“不知道，里头有个人很扎手，三两下就全把我们干翻了，我也是趁乱，才逃了出来。”
　　这次，那头过了许久，才回复道：“你先出去躲躲风声，有消息通知你。老七他们那，我会找人通知他们，他们都懂规矩，不会攀咬上你。”
　　古玩城派出所。
　　事情处理的很顺利，店里的摄像头，清楚的记录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加上人证物证俱在，小平头一个诈骗是肯定逃不掉的。
　　至于后头冲出来的三人，按什么罪定论，齐鸣也没问，问也没用。
　　他和唐老板，做完笔录，也就没事了。不过小龙最后还是被批评教育了一顿，虽然是正当防卫，但警察叔叔觉得他下手太重。
　　一通折腾，2个多小时倏忽而过，等几人出了警局，已经是到了晚饭点的工夫。
　　一到外头，唐老板就对齐鸣拱手作揖，很是诚恳的邀请道：“齐老板，今天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这亏可吃大了，今天说什么都得让我做东。”
　　“您老客气，举手之劳。而且我朋友还等我呢，要不下次~”
　　齐鸣已经看到了等在外头的林轩，于是开口婉拒。
　　但唐老板这回还真没放人的意思，一听齐鸣拒绝，他一把抓住了齐鸣的小臂，拖着就往林轩那走。
　　“齐老板，您一定的赏脸。今天帮了我这么大忙，要是饭都没吃上一口，传出去，那我老唐在圈子里还怎么混。
　　至于你朋友，一起就是，多个人多双筷子的事儿。”
　　“行，我去就是了。您先把手松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要说不，就是不给人面子了，齐鸣没办法也就半推半就的应下了。

第 430章 童老爷子要见我
　　今天齐鸣帮了大忙，所以唐老板也是没小气，开着自己的卡宴，又叫了辆车，直接把在场4人拉到了位于闵行一处别墅区里的私厨饭店。
　　地方不大，不过从装修到菜品，都是极尽奢华，这也算是这位唐老板诚意的体现了。
　　这顿饭，吃的自然是宾主尽欢。喝到尽兴的时候，唐老板把这古玩城里的来头最大的几家店都给介绍了个遍，而且事无巨细，从这些店的经营范围，到店主人的脾气秉性，一个没落下。
　　介绍完店家，他还把古玩城管理方的几个领导也给他们说了下。
　　这些消息不说多重要，但要是靠齐鸣和林轩自己去摸索，那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而知道了这些，在很多事情上，也能少走不少弯路。所以这顿饭，吃的也算是物超所值了。
　　晚上9点多的时候，饭局结束。
　　饭店门口，唐老板顶着张大红脸，抓着齐鸣一条胳膊，热情的寒暄告别。
　　“齐老板，今天的大恩，一顿饭肯定不够。等你们的店开业了，要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一定别客气。我老唐但凡说一个＜不＞字，那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唐老板，心意收到，赌咒就不用了。到时候真要有事儿，肯定找你。”
　　齐鸣扶着这喝的酩酊大醉的小胖子，干巴巴的回应着。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别说这会儿人家喝醉了，醉话做不得数，就算没醉，那也是一个字都信不得。
　　林轩也是笑嘻嘻的客套着：“唐老哥，说什么＜帮不帮的＞就过了。咱这叫守望相助！”
　　“对，守望相助。这词用的好，还是林老板会说话~嘿嘿~”
　　扶着这胖子上了他的卡宴，又跟代驾报了下地址后，他们总算是送走了这位。
　　齐鸣和林轩拒绝了饭店派车送他们的好意，带着小龙和张奥，步行朝着别墅区门口走去，刚刚饭桌上，他俩也没少喝，所以正好也借着散步醒醒酒了。
　　路上，林轩接了电话，嗯嗯啊啊的回应了两声挂断后，开口道：“证书的事情调查清了？”
　　“有内鬼？”齐鸣立刻插嘴问道。
　　“不是内鬼偷出去的，是印刷公司的一个小员工，有人从他手上买了一批鉴定证书。”
　　“一批！有多少~”
　　“说是有百来张。为了防伪，纸张是咱们提供，但印刷的时候，难免有损耗。那小子就跟蚂蚁搬家一样，一次存几张，花了2年功夫，才存了这些。
　　前段时间，觉得数量够了，他就发到了网上，没想到还真有人50一张，从他那全收了。
　　照片那事儿，我也问了我爹。他还真对那小平头有印象，是在济南鉴宝节目，海选阶段的一个藏友。
　　不过当时小平头送去的是一件紫砂壶，而且还是清代紫砂壶大师，惠孟臣的作品。
　　这东西当时在海选阶段，价值能排进前三，甚至动过买下的念头，所以我爹印象很深。照片应该就是那时候被人抓拍的。”
　　齐鸣心道难怪照片上自己师傅会笑，玩收藏的见到好东西，肯定开心，这惠孟臣的东西可不一般，他的作品被人称作孟臣壶。
　　在17，18世纪那会儿，他的作品就远销欧洲，风靡英法。由于他最擅长的是一种梨形壶，所以当时不少欧洲皇室的日用茶具甚至都纷纷效仿。
　　
　　梨形壶
　　别说杨朝明，摆到任何一个懂行的面前，估计都要笑咧嘴了。
　　“那些流出去的证书怎么办？”齐鸣问道。
　　林轩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之前印的全部销毁，重新排版设计。正好我爹下周要去中央台的鉴宝节目。他已经跟导演打过招呼，播出的时候，会公开咱们店最新版的鉴定证书。
　　另外，网络词条也找人买了，保证只要谁搜索，都能搜到最新版的样式。这要还有人被骗，那真怪不得人，只能怪他自己蠢了。”
　　齐鸣想了想，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边走边聊，几人很快到了小区门口。林轩很自然的掏出手机，点开了叫车软件，一边约车，一边还絮絮叨叨的在那念叨：
　　“我直接叫个七座的车。这几天，你让小龙或者张奥回一趟北京，把车开过来。既然以后要在魔都发展，没个车还真不方便。”
　　“不用七座的，随便叫一辆，你们三个人正好。”
　　“啥？”林轩诧异抬头，看向齐鸣：“三个？”
　　“对啊~我有人接了。”齐鸣很得瑟的挑了挑眉毛，指向了不远处停着的一辆白色保姆车。
　　“这车，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林轩眯着眼，看向了车头位置，只是离得虽然不远，但灯光昏黄，看不清牌照。
　　齐鸣拍了拍他肩膀：“行了，瞎瞅啥。我今天就不住酒店了，你先回，有事再联系。还有你俩，这两天就当放个假，有需要了，我再联系你们。”
　　说着，他扬了扬手，快步走向了保姆车，他才一靠近车门，林轩几人就看到车门被从里拉开。
　　齐鸣则是上车关门，保姆车也不含糊，跟特务接头一样，几乎是在关门瞬间，扬长而去。
　　“老班长，咱老板一个人，就这么被带走，没问题吗？”张奥看着路灯掩映下，呈现出一种淡蓝色的尾气，还没反应过来。
　　“没问题。”
　　小龙很是淡定，他做过一段时间童欣晴的保镖，所以已经认出了车型。想起当初西安那次，又是战斗直升机，又是特种大队的架势。
　　只要齐鸣跟在童欣晴身边，想出事，还真不容易。
　　林轩虽然不认识车，但脑子转的快，他是童欣晴的铁粉，知道自己女神的公司和工作室都在魔都，那这会儿车里坐的谁，自然不言而喻。
　　想到自家女神跟齐鸣马上就要你侬我侬，他就憋得慌，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朝着保姆车离开的方向，近乎咬牙切齿的嘀咕了句：“有异性，没人性！”
　　保姆车里，齐鸣一进车就直奔后排。
　　由于童欣晴工作原因，经常会有在车上换装，休息的情况，所以后排的空间和驾驶室有隔板阻隔，私密性极好。
　　这会儿，整个后排空间就他俩，又是半个多月没见，齐鸣自然是要温存一下，坐到童欣晴边上后，就搂住对方的蛮腰，然后整个人压了过去。
　　童欣晴自然知道他的意图，含羞带怯的没有拒绝。
　　良久唇分，童欣晴皱了皱秀气的鼻子，小小抱怨道：“一身的酒气，你这是喝多少呀。”
　　她嘴上虽然在抱怨，但还是拉开了一侧的柜门，从里头拿出个保温瓶，倒了杯水，递给了齐鸣。
　　“先喝点热水，解解酒。”
　　齐鸣笑的像是个傻子一样，听话的接过水杯。
　　“小紫呢？！”
　　温存过后，童欣晴立刻就想到了小家伙，一边问，一边已经把手伸进齐鸣口袋，开始翻找。
　　都不等齐鸣回答，小家伙就被童欣晴捧在了手心。
　　刚刚在饭桌上，小家伙没少吃，原本吃饱了窝在齐鸣口袋里休息的，结果突然被拿出来，被迫营业，它还有点不高兴。
　　奈何它吃的实在有点多，这会儿翻着肚皮，仰躺在童欣晴手心，想翻个身都翻不动，只能呜呜的埋怨两声后，有着童欣晴对它又是摸，又是戳的上下其手。
　　“嗷呜~（兽身艰难！）”
　　“我怎么觉得，你说是来看我，其实是想看它啊~”
　　齐鸣看着身边的女孩一心撸猫，一点都不搭理自己，有点吃味。
　　童欣晴手上动作不停，侧过头，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居然连只猫的醋都吃。
　　只不过，片刻后，她还是并拢双腿，把小紫放到腿上，一只手继续撸猫，另一只手则主动塞进了齐鸣手心。
　　牵着这柔弱无骨的小手，齐鸣一阵心安，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静静感受这份宁静温馨，一句话就把他给震回了现实。
　　童欣晴倚靠在齐鸣身上，逗弄着小紫，逗着逗着，似是想起了什么，直起身子，看向齐鸣，很是随意自然的道：“对了，爷爷让我告诉你，他想见你，正好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啊。”
　　“童老爷子要见我？！还就明天！”
　　＜轰隆＞！
　　齐鸣感觉脑门一道雷声炸响，身体立刻紧绷，随后脑海里就浮现那位＜虎老雄风在＞的老爷子，回想年初见面时，老爷子那一股子气势，就一阵头皮发麻。

第 431章 这难道是敲打？（上）
　　车内两人肩并肩的靠着，而且手还牵在一起，所以童欣晴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齐鸣的异常。她没好气的瞪了眼齐鸣，抽出小手，轻轻一拍齐鸣胳膊，抱怨道：
　　“你干嘛这么大反应，我爷爷又不吃人。”
　　“没，这不就是见家长紧张嘛，而且你爷爷那个人，你懂的。”
　　齐鸣打了个哈哈，做出了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童欣晴看了好笑，再次轻轻一推他：“说什么呢。你这胆子我看还没小紫大~”
　　“嗷呜？（谁在叫我？）”
　　仰躺着的小家伙正饭后晕，听到有人叫它，微微抬头想要坐起，奈何吃的太多，肚皮太大，试了两下后只能放弃，继续仰面躺倒打起了呼噜。
　　童欣晴也不知道是被小紫这憨憨的样子还是齐鸣难得表现出的怂样给逗的，忍不住抿嘴轻笑。
　　不过她还是很理解齐鸣这表现的，自己那爷爷军旅出身，又身居高位，脾气秉性刚硬，对谁都自带一种压迫感。
　　别说齐鸣了，就是家里的小辈，在老爷子面前，都不敢造次，乖的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也就她和姑姑家的甜甜，因为是女儿家，才有点特权，敢在老爷子身边闹腾一下。
　　她这次抽空回魔都，也并不全是因为齐鸣，主要还是为了探望一下老人。之前童老爷子因为一点小病，住了几天院，由于身份特殊，保健医生连家属都不让看。
　　这几天出院了，她被告知能够探视后，才回的魔都。
　　上回是假冒情侣，齐鸣见童老爷子的时候，也是被老爷子的身份震了下，但适应了后，压力也不大。反正是假的，印象好坏都无所谓，这大概就是老一辈常说的＜无欲则刚＞。
　　但现在，假的成了真的，想要拱人家小白菜了，这心态自然不一样。而且，这里头还有点做了亏心事的害怕。
　　齐鸣看童欣晴这会儿心情不错，便趁机问道：“欣晴，咱爷爷，有没有跟你说，为什么要见我？”
　　“什么咱爷爷，难听死了，那是我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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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欣晴脸蛋红红的白了齐鸣一眼，然后回忆了下才说：“好像是说要谢谢你来着，说你之前给我爸爸的东西，帮了他一个大忙，所以要当面感谢你。
　　总之是好事，你就别一惊一乍的了。对了，你之前把我爸爸叫到日本，给了他什么？”
　　“嘿嘿，秘密~”
　　齐鸣松了口气，心道原来是 跟那两件道家信物有关。他整个人瞬间放松下来，还有心情跟身边的女孩开起了玩笑。
　　“你讨厌~”
　　两人打打闹闹的回了童欣晴在上海的居所。小别胜新婚，这一晚自然是满园春色，两人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心里的爱意和欲望。
　　就是苦了小紫，小家伙直接躲到了床底下，捂住了耳朵，还是没用，最后只能伸着小短腿，费尽千辛万苦，扒拉开衣柜门，一头扎进衣服里，才熬过了这它来说漫长的一晚。
　　“欣晴，我这样成吗？”
　　第二天一早，齐鸣神清气爽的起了床，一起来就开始捯饬自己，刷牙洗脸，刮胡子，敷面膜，最后穿上一身板正的西装。
　　他觉得，就算自己结婚那天，重视程度也就这样了。
　　“可以了，你放松点，他很好说话的。”
　　童欣晴走过去，替他整理了下领带，轻轻环腰抱了抱齐鸣，算是安慰。
　　齐鸣顺势揽过她柔软的娇躯，深吸一口那淡淡的桂花体香，总算平静了会儿。片刻后，童欣晴拍开了齐鸣又开始隐隐作怪的手，抱上恹恹的小紫，拉着他下了楼。
　　她是真怕，这要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有些事情那是真的会食髓知味的。
　　还是昨天的那辆保姆车，车子一路疾驰，半个多小时过去，齐鸣就发现车窗外的景色开始变得熟悉起来。
　　还是那家高干疗养所，门口站岗的军人站姿也还是那么的一丝不苟。
　　保姆车缓缓停下，司机递上了预先准备好的资料。一个军人走到驾驶室边，公式化的尽礼，而后接过了通行证等材料，仔细核对，另一个则打开了车门，开始例行检查。
　　一套流程走完，确认无误后，才放他们进到了里面。
　　童家别墅门口，齐鸣最后一次整了整衣服，在身边女孩低低的窃笑声里，按下了门铃。
　　屋里的人应该是早就接到了从岗亭处传来的通知，所以门铃响起的第一时间，就被咔哒一声打开，这次开门的不是上次那个，拿着自己表姐签名照卖钱的小丫头。
　　“张大哥。”
　　童欣晴见到门后的人，立刻笑着打了个招呼，随后对齐鸣附耳介绍道：“张大哥是我爷爷的警卫员。”
　　“你好。”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年头晋升最快的就是秘书路线，和警卫员路线，所以这人虽然不是童家直系亲属，齐鸣也不敢马虎，礼貌点头致意。
　　“嗯，来了就好，童老将军等你们很久了。”张姓警卫员微笑回应。
　　几人才说上一句话，楼梯口处，童老爷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欣晴，还有小齐，来了就往里坐，站门口干什么。”
　　“爷爷~”
　　童欣晴见到老爷子下楼，立刻松开了挽着齐鸣的手，小跑过去，搀扶着老人，走向客厅沙发。
　　齐鸣这会儿挺想表现下，也过去搀一把，但想想又觉得冒昧，到最后也没敢伸这手，只能有点尴尬的跟在一边。
　　“我自己能走，还没到要扶的时候。”
　　很多老人都不服老，童思源久居上位，那就更是如此，不过嘴上虽然这么抱怨着，但也没抽出手的意思，走到沙发边坐下，看到齐鸣还跟竹竿一样杵在那。
　　老爷子的拐杖＜咚＞一下，轻敲了下地板，看着齐鸣道：“站着干什么，坐！别客气。”
　　“哎，好。”
　　齐鸣知道，童思源是好意，但老爷子戎马半生，行事作风一板一眼，这一声坐，听他耳朵里，就跟军训时教官训话一样。他立马在童思源侧边的位置坐下，腰板挺的笔直。
　　“那么大年纪了，嗓门大口气硬，就不能说话轻点，怎么？显的你中气足啊！”
　　童奶奶端着个果盘，从厨房间里走来。现如今，这别墅里也就她能这么跟童思源说话了。
　　齐鸣稍稍适应了里头的气氛，这回倒是很机灵的走过去，主动帮着把果盘端到了茶几上。童奶奶也没拒绝，这下反倒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几人坐落，就开始闲聊，俩老人事无巨细，从工作生活，都耳提面命的指点一番。齐鸣嗯嗯啊啊的乖巧应答，他还算好的，苦了的是小紫。
　　女人不管几岁似乎都对毛茸茸还可爱的没有啥抗拒，小家伙从被童欣晴一个人搓扁揉圆，到被俩人折腾，只能呜呜的不满的发出咕噜噜的嘀咕声。
　　只是听在俩人耳朵里，还当小紫很舒服，一口一个可爱。小家伙好几次都朝齐鸣伸出了猫猫爪，想要求助。
　　奈何，齐鸣自顾不暇，只能用眼神不停安抚。
　　就这么坐了二十多分钟，俩老人关心的，能叮嘱的也都说的差不多了，齐鸣看场面有点冷场，很适时的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
　　“童爷爷，您喜欢书法，正好昨天找到了两样不错的东西，我猜您一定喜欢。”
　　一边说，齐鸣一边俯身从脚边的纸袋子里拿出了两个相框。他送的正是昨天捡漏来的那两封信，一封是李鸿章亲笔写给李瀚章的家书，另一封则是曾国藩的亲笔信。
　　“哦？这是书信？小齐，你这拿出来的，肯定是书法大家了？那是要好好看看。”
　　童思源本来还想说句＜来都来了，带什么东西＞，但看到齐鸣拿出来的是书法作品后，就又打住了。他从口袋里掏出老花镜戴上，兴致勃勃的接过了镜框。
　　“李鸿章的啊~字写的挺好，但人不怎么样~”
　　拿过第一幅，老爷子有点兴致缺缺，从这评语上，也能看出，他对这人也甚是不喜。不过，当老爷子拿起那封曾国藩的书信时，那表情又是不同。
　　看到落款瞬间，老爷子就是虎目一震，嘴角边带上了若有若无的笑意，而且时不时还轻轻点头。
　　齐鸣见他这表现，心里暗喜，这回送礼算是送到了点子上了。

第 432章 这难道是敲打？（中）
　　盯着那镜心看了许久，童思源才依依不舍的将这幅曾国藩的信给放到茶几上，随后摘下眼镜，闭目，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按压着双眼之间的山根位置，舒缓着眼睛的疲劳。
　　与此同时，老爷子还很用心的点评着，这两位晚清重臣的书法：
　　“见字如见人，李鸿章的这手楷书，工整有余，却没了棱角。左宗棠说他圆滑世故，老于世故，真一点没错。再看曾国藩字迹钝拙，毫无花哨，就跟他这人一样，不太聪明，但大巧若工，看到最后，反而是这种“丑”字，反而是更耐看。”
　　“您老高见。”
　　老爷子这话点评的很是中肯，齐鸣也是认同点头。当然，自己看上了人家孙女，别说人家说的不错，就算有错，他捏着鼻子也得鼓掌叫好。
　　“爷爷，曾国藩位极人臣，你怎么还说人家不聪明？”
　　童欣晴听着这点评，心下好奇，于是开口问道。
　　“呵呵，曾国藩笨，那在清末那会儿可是出了名的。可不是你爷爷我，在这儿瞎说，曾国藩自己都说：“余性鲁钝，他人目下二三行，余或疾读不能终一行。
　　那意思是说，看同一本书，别人都看完两三行了，他连一行都还没看完。别人都背完了，他可能还没读熟。关于这个，还有个故事，小齐你知道吗？”
　　童思源这会儿忽然有种回到20年前，教2童欣晴小学数学的感觉，所以语气也轻快不少。
　　齐鸣点点头头，笑道：“您说的这故事，挺有名的。据说，曾国藩念书那会儿，虽然笨，但很刻苦。为了赶上别人，他给自己定了个规矩，每天都必须背一篇文章，要是背不下来，那就不睡觉。
　　有一天，他要背《岳阳楼记》，这天也是赶巧了，有个小偷偷偷摸摸进了他家，躲到了房梁上。小偷想的挺好，准备趁着这家人都睡着了，再下来偷东西。结果没想到的是，这篇《岳阳楼记》曾国藩怎么都背不下来。
　　房梁上的小偷，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结果他睡了两觉，听来听去，就连他这小偷都会背了，但曾国藩还在那磕磕巴巴的背。到后来，小偷忍无可忍，从房梁上跳下来，指着曾国藩鼻子，破口大骂＜就你这笨样，还读什么书！你听我给你背一遍。＞
　　说着，小偷还真就从头背道尾，都不带停的。背完书，这小偷一甩门，扬长而去，留下曾国藩在屋里头目瞪口呆。”
　　“啪！”
　　童思源一拍巴掌，笑道：“对，就这个故事。”
　　这么个小故事，逗的童欣晴和童奶奶也是莞尔，但童欣晴却还是笑眯眯的反驳：“你这就是个故事，哪个小偷这么嚣张。”
　　齐鸣回应：“这确实是个坊间流传的小故事，做不得数。但曾国藩不擅长读书，那也确实是真的，而且有可能还是遗传的。就拿考秀才这事儿来说。
　　秀才相当于今天的本科生。同是晚清名臣，左宗棠14岁就考上了秀才，妥妥的天才。李鸿章是17岁考上的，曾国藩则是23岁的时候，整整考了7次，才考上的秀才。放到今天，23岁考上本科，那也绝对不算聪明。
　　而之所以说遗传，那是因为曾国藩老爸曾麟书，这人考了16次，年过四十的时候还在跟一群半大小子一起参加乡试，考秀才。这事儿，在当地都成了笑柄。
　　等到曾国藩14岁，就变成了父子俩一起参加乡试，而当曾国藩连续5次都没考上后，父子俩干脆一起成了笑柄。据说在当地当时他们父子出门都要躲着人走的地步。”
　　“7次和16次！”
　　童欣晴瞪大了眼睛，惊叹出声，也不知道该佩服这对父子的坚韧不拔，还是调侃他们的笨了。不过从最后结果来说，还是佩服居多，这对父子的经历，不正应了那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嘛！
　　要是没有前7次的失败，估计也就没有后来的国士无双。
　　“啪啪~小齐不愧是学历史的，这博闻强识，佩服。”
　　童思源看向齐鸣，轻轻鼓掌，显得很是满意，随后他扶着沙发扶手，支撑站起，道：“你今天给我看了这么好的东西，正好，我这也有个好东西，你给我看看。东西在我书房，你跟我来。”
　　“好。”
　　齐鸣应和一声，站起。有了刚刚一段时间的适应，他的情绪也被调整过来，这回他主动过去扶着童思源，亦步亦趋的走向书房。
　　“爷爷藏了什么好东西，我也要去看。”
　　童欣晴见状也要起身跟过去，却被童奶奶一把拉住，拽回了沙发，老人轻轻瞪了童欣晴一眼：“他们看他们的，你凑什么热闹啊。
　　你跟我去厨房，好好看，好好学。都这么大的姑娘了，总不能连个汤都不会煲啊。”
　　“哦~”
　　童欣晴嘟着嘴，瞄了眼已经走到书房口的两人，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一声。
　　“坐~”
　　进了书房，童思源走到书桌后，同时朝前一指，示意齐鸣坐下，他则是拉开了抽屉，从里头拿出了个锦盒。打开锦盒前，老爷子表情严肃又认真，唬的齐鸣心跳都加快了。
　　童思源这回，语气郑重，向齐鸣一个小辈，道谢：“那两件文物的事情，欣晴他爸，跟我说了。小齐，这回你是帮了大忙了。我这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童爷爷，您太客气了。就两件小东西，而且这也是我应该做的，老话不是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齐鸣哪敢接受他的谢意。
　　童思源盯着齐鸣眼睛看了片刻，点点头，没做声。这两件东西，可不是齐鸣说的小东西。
　　他是军队系统出身，所有关系人脉，都在军队，童海选择从政，他能提供的助力不多。而且上头出于平衡的考虑，对童海的晋升，也是设了门槛的，总不能军政两届，都有童家人身居要职，那这就有点尾大不掉了。
　　而这次，齐鸣给出的两个东西，就成了破局的关键，童海将这两件东西递上去，那就是大功一件，上头必须论功行赏，如果连解决两岸道教正统之争的功绩都不赏，那肯定说不过去。
　　而童海已经是副部级，这一赏，自然是朝正部级走。童思源已经得到消息，今年两会后童海就会正式晋升从副省长的位置上被扶正。
　　别看只是正副，两个字的差距，但跨出这一步，那就是人上人。而且这还不仅仅是职位的晋升，这两件东西，还扩宽了人脉，让童家获得不少宗教人士的支持，这又是一大隐形的助益。
　　“哎，这里头的事情，跟你一两句也说不清，来，咱们还是先看看这个。”
　　童思源心绪有点乱，随后还是先打开盒子，转移了话题。
　　盒子里的是个纸本的卷轴，老爷子伸手掏出，打开，因为一共也就1米长，不算大，他就这么直接将卷轴一端递给了齐鸣，两人各拿一头就这么打开了。
　　
　　齐鸣目光第一时间看向了落款和铃印的位置。
　　款识：汉君老兄从绥远来，索写仕女，时予大病新愈，强为图此，不复能设色已颓然思睡矣，他日当为补成之也。丁丑二月一日灯下记，爰。
　　印鉴：张爰之印（白）、大千（白）、长相意（白）
　　只看这印鉴，也能知道这是张大千的作品。而看款识，这幅画还是张大千大病初愈后，为了赠送友人所做。
　　张大千以山水画闻名，尤其是他自己开创的泼彩山水，往往布局宏大，气脉流贯，繁复变化却又浑然天成。可以说是是世间独一档的存在。
　　但其实，除了泼墨泼彩山水外，仕女图，也是他的强项。而且张大千自己也很喜欢画仕女，他就曾自己题跋道：眼中恨少奇男子，腕底偏多美妇人。
　　从这话，也可见他对仕女图的偏爱，当然，齐鸣觉得这位大师喜欢画仕女图，可能跟艺术追求没多少关系，要说原因，单纯就俩字：好色！

第 433章 这难道是敲打？（下）
　　张大千是四川人，本名张正权，号大千，别号大千居士。
　　这大千，最早是他出家时的法号，提到他出家这事儿，就不得不提他的初恋。
　　张大千的初恋，是他的一位姓谢的表姐，这位表姐跟他同龄，也就大他三个月，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成年后自然发展成了情侣，双方父母也很满意，认可这段关系。
　　1917年的时候，张大千远赴日本学习，离开前，就和这位表姐约定，学成回国就结婚。
　　这种约定，放到今天有个别称，叫：FLAG。两人显然是把话说早了，就在张大千离开的第二年，这位表姐就因病去世，张大千那时候还在日本，听闻噩耗，自然是悲痛不已，当即想从日本回川吊祭，但因为国内战乱，没能成行。
　　到1919年，张大千回国，因为表姐亡故的打击，他萌生了终身不娶的想法，于是在上海淞江禅定寺落发为僧，取法号“大千”。
　　要是一切到这儿为止，张大千也算情圣了。只可惜，他这和尚没当长久，才当了3个月，他就被远在四川的父母，他二哥押回家，拜堂成亲。
　　这位名叫曾正蓉的女子，是张大千的第一位妻子，两人虽然是父母之命，但相处融洽，结婚第一年，也就是1920年，张大千创作的《持花仕女》据说就是照着自己这位发妻的模样画的。
　　而这次结婚，就跟打开了张大千身体里某个不知名开关一样，他的深情人设彻底崩塌。
　　结婚那一年，张大千在上海结识李秋君，这位李小姐是宁波的名门望族，也喜欢画画。张大千当时寄居在李家，两人爱好相同，又是荷尔蒙旺盛的年纪，后头自然走到了一起。不过李秋君不想做妾，所以没结婚，这位李小姐甚至为了张大千终身没嫁。
　　婚后第三年，因为发妻一直没有怀孕，张大千续娶了黄凝素，这位就是二夫人，此后又娶了三夫人杨婉君，40多岁的时候，又娶了自己女儿的同学徐雯波做了他的四夫人，当时徐雯波才18岁，张大千已经48岁了。
　　这几个，算是有名有姓，而且最后进了张家门的，要才4个，那肯定算不上好色。
　　除了这几位，有明确记录的还有不少，比如张大千1927年，去了趟韩国汉城，碰到了个十五岁的歌舞伎池春红。在韩国那几个月，两人如胶似漆，最后张大千还出钱，帮池春红赎身，本来想带回国的，但家里不允许所以只能作罢。
　　此后十年，张大千每年都要飞到汉城，跟这位池春红幽会，直到1939年，池春红去世。
　　除了池春红，还有一位日本人山田喜美子，张大千很多作品都会用到日本的颜料和屏风，所以经常去日本，下榻在横滨名园偕乐园，园主人安排了山田小姐服侍，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成了情人。
　　这几个都是有名有姓的，齐鸣研究生方向是近代史，当时看到过一本描述民国名人事迹的杂书，要按书里的说法，大千居士的生活简直精彩，与他有过交集的女性，不说过百，几十个还是没问题的。
　　除了张大千，跟他齐名的那位齐白石，在情史这一块，跟张大千也是不遑多让，齐老50岁的时候娶了个18岁的。80多岁住院，还能顺便攻略了45岁的护士长。
　　到90岁的时候，他反而嫌弃43岁的太老，而他92岁的高龄的时候，还让子女帮着张罗着，要娶一个20出头的小护士。不想，因身体实在吃不消，婚事还未举办，一代大师就去与世长辞了，自此少了一段佳话。
　　“小齐，你看这画怎么样？真的还是假的？”
　　童思源像是设下考题的老师，轻笑着看着齐鸣，等待着答案。
　　齐鸣心里暗戳戳的想，东西肯定是真的，毕竟这世上，谁还敢拿假的蒙这位老人。想是这么想，但肯定不能这么说，所以还是细细解释道：
　　“落款和印都没问题，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风格也能对上。
　　张大千的仕女图，辨识度很高，首先这女子身材一定是略带丰满。这跟他的审美有关，他老人家曾点评过：凡美人者，一等肥白高，二等麻妖骚，三等泼辣刁。
　　画家嘛，喜欢什么就画什么。所以您老看这女子的脸蛋略带着婴儿肥，表情婉约。其次是这衣服，张大千笔下仕女服装，大致以他前往敦煌写生为节点。
　　他去敦煌前，服饰线条流畅中带着刚劲，这是因为他刚开始画仕女图的时候，是模仿的唐伯虎和张风画风。而等他去过敦煌，见过了北齐和唐代那些壁画后，把壁画里，那种飘逸高傲画风给融进了自己的作品里。
　　从您这画上落款看，这画是他晚年作品，那就是后一种，您这画上的线条绵长而飘逸，也是毫无问题。所以，这画我是真挑不出什么毛病，应该是真迹无疑。”
　　“嗯，果然专业的事儿，还是要找专业的人。有你这番话，我心里也有数了。唉，就是可惜了，这画既然是真的，看来还是要给人送回去啊。”
　　童思源一边应声认同，一边却是语气遗憾的表达了归还的意思。
　　齐鸣保持微笑，没吱声。能把礼送到童思源手上的人，那肯定也不一般，不是他个后生晚辈能评价的，这时候装哑巴，比较安全。
　　“这幅你看过了，再替我看看这个吧。”
　　齐鸣还以为自己过关了，没想到童思源收起了这幅仕女图后，一俯身，再次从脚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个东西。
　　这次童老爷子手上的还是个卷轴，不过这东西似乎就不那么珍贵了，卷轴个头小了一半，而且也没用锦盒装着，而是简单的包了个布袋子，袋口用绳子系上。
　　不过这绳结打的挺紧，老爷子年纪大了视力不好，手上也不灵活，所以解了两下都没解开。
　　“童爷爷，我来吧。”
　　齐鸣见状，主动揽下了这活。
　　童老爷子也没拒绝，直接将袋子递了过去，递的时候还叹了口气：“唉~到底是老了啊。”
　　“这跟老不老没关系，单纯是这结打死了。”齐鸣笑呵呵的应了句，他也费了点劲，才解开了袋口。
　　袋子里的，还是一幅画，不过尺幅很小，之前的那幅长一米，面前这个就只有60厘米长，画面也简单，鱼虾蟹加青蛙，池塘里有的都有。
　　
　　东西多，画面小，看着就像是在大乱斗一样，光看这布局，就不像是高手的东西。但齐鸣看着这画风，尤其是这虾，却有点齐白石的味道，而且这画的左上角，还真就有个钤印＜齐大＞，在印章上头，也没落款，就俩字宝珠。
　　齐白石画虾那也是很有名的，甚至他78岁那年还感慨，原话有点文绉绉，翻译过来就是：我都78岁，别人都说我只会画虾，冤枉啊！
　　这就跟有人认为，徐悲鸿只会画马一样，会这么想的，那肯定是外行，但这也能说明，齐白石的虾画的确实好。
　　“这幅怎么样？”
　　童思源再次问道。
　　这回齐鸣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凝视了那几只虾米良久，才摇摇头：“这画落了齐白石的印，这＜宝珠＞两字，也是齐白石的真迹。但应该不是齐白石的作品？”
　　“哦？何以见得？”
　　齐鸣整理了下措辞才道：“齐白石靠卖画为生，他没有一般画家的那股子清高。他的画，一个字多少钱，一只虾多少钱，一只蛐蛐多少钱，那都是明码标价。
　　您这画上，光虾都有8只，按照齐白石的定价，这8只虾就要160元。换算成今天，差不多16万。要是加上其他的鱼和螃蟹，少说也要一百多万。
　　人家都花一百多万了，齐白石也不会小气到用这么小的纸。”
　　“哈哈，妙啊！没想到还能从这思路入手。”
　　童思源抚掌而笑。
　　齐鸣见老爷高兴，便又道：“您这画落了宝珠，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胡宝珠的作品。她是齐白石的妾室。她是婢女出身，嫁给齐白石的时候，才18岁。当时齐白石已经56岁。
　　虽然出生低，但胡宝珠在画画上极有天赋，加上每天跟在齐白石身边，所以她的画都是照着齐白石的学。据说到了后头，齐白石甚至都分不清，哪幅是胡宝珠画的，哪幅是自己画的。
　　要是这么解释，那画上落了齐白石的印，而且他亲笔写了宝珠两个字，也就能解释了。”
　　齐鸣还是挺替这位胡宝珠可惜的，她为齐白石生下7个子女，没想到这位白石老人，人老心不老，他都83岁了，还能让胡宝珠怀上第八胎。但那时候胡宝珠也已经46岁，妥妥的高龄产妇，最后结局，也是难产而死。
　　“呵~这些个民国时的画家啊。风骨气节才情，一个不缺，就是风流了点。唉，美玉有瑕啊~”
　　童思源感慨了一声，也没去整理那两幅画，绕过桌子，走到齐鸣身边，一拍他肩膀，笑道：“行了，外头午饭也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别让她们等了，走吧。”
　　“哦，好~”
　　看到那幅宝珠的画，齐鸣心里就有了猜测，童思源的这一声感慨更是坐实了这种猜想，他只感觉有股子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整个人一懵。
　　直到童思源拍他肩膀，他才回过神，赶紧调整了情绪，跟了过去。

第 434章 求助，帮忙
　　“你在想什么呢？脸色这么差？”
　　从上车开始，齐鸣就支着胳膊，沉着张脸，坐那一言不发，神色凝重。他表现的如此明显，童欣晴自然发现，于是出于关心开口询问。
　　“嗷呜~”
　　而被童欣晴抱着的小紫，见状立刻窜出来，爬到齐鸣肩膀上蹲坐，而后伸出了一只猫猫爪，按在了齐鸣额头，贴了会儿后，呜呜鸣两声后，朝着童欣晴摇了摇头。
　　那样子分明在说＜他没发烧＞一样。
　　童欣晴被它这小样子萌的不行，又要伸手去抱。但小紫在齐鸣身上窜来窜去，就是不让，眼看着齐鸣都快成一人一猫的战场了，他也没心思想事情，伸手将小家伙捞进了怀里。
　　撸不到猫，童欣晴再次把注意力放到齐鸣身上，想了想才确认到：“是不是爷爷跟你在书房里说了什么啊？是不是关于咱俩的？”
　　她仔细回忆了下，齐鸣的表现，其实是从书房出来就有点怪怪的，只不过当时长辈在场，还好点。
　　“你别多想，只是让我帮着，鉴定了两幅画，一幅齐白石的，一幅张大千的。没反对咱俩的事儿。”
　　齐鸣见身边女孩一脸担忧，赶紧伸手搂住她的蛮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柔声安慰。
　　“真的？那你干嘛拉着张脸？”
　　童欣晴还是有点不信。
　　“当然真的！我发四！我这主要就是难过，你后天就又要去工作了，这一分开又得好多天。”
　　齐鸣说着竖起了四根手指，一脸真诚。
　　“好好的发什么誓~不吉利！”
　　童欣晴嘟囔了一句，就把那几只手指头按了下去，而后一脸甜蜜的抱住齐鸣，许诺道：“那我等这部戏拍完，休息一段时间。”
　　“嗯嗯，正好那时候我估计也搬到了魔都，你也不用魔都，京城两头跑了。”
　　两人就这么闲聊着，准备回童欣晴的居所，齐鸣到底是没敢说实话。从童家别墅出来前，他的心都还是提着的。童思源要是只让他看一幅张大千的画，他还没多想。
　　但后来又加了幅齐白石小妾的画，他这要是都不懂，这是在敲打他，那他就是傻子了。他眼下困惑的是，童老爷子这是防患于未然，还是知道了些什么之后，刻意提醒。
　　刚刚他就是在想这个，只是双方信息完全不对等。
　　眼下，他也没个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压下了心里的千头万绪，齐鸣脸色缓和不少，车内气氛也活泼了不少，两人商量着晚上要去哪儿吃好吃的。
　　就在他俩热烈讨论的时候，齐鸣的手机响了，拿起一看，居然是昨天才在一起喝酒的唐老板。他朝着童欣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里，唐老板的声音热情里透着点殷勤的味道，开口问候道：“齐老板，昨天不好意思，喝酒失态了，还让你们帮着叫的代驾，实在过意不去。”
　　“您客气了，是我该打电话谢谢您，昨天的菜色是真的不错。”
　　提到昨晚的私厨，齐鸣眼前一亮，他刚刚还跟童欣晴商量，该去哪儿吃好吃的，这不就有了吗！昨天那家私厨，主做宫廷菜，那真是色香味俱全，论水准比之前在港岛的那家鲍师傅都要好。
　　“嗨~您要喜欢，咱们今晚再去，我到时候再找几个小姑娘~绝对把您伺候的尽兴了。”
　　“额~”
　　齐鸣感觉自己腰间软肉瞬间一紧，整个人都绷了起来，侧头一看，童欣晴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因为嫌贴在耳边不舒服，而且跟这唐老板之间也没什么不能对外说的，所以他才开的免提，结果谁想这货嘴这么欠。
　　“唐老板，我女朋友就在这儿，你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额~抱歉，抱歉，是我孟浪了。那个弟妹，你听着呢吧~我这就是口花花惯了，你别介意。”
　　“哼~”童欣晴轻轻一哼声，松开了腰间的手，同时她还一把抢过小紫，搓扁揉圆，显然心里还有芥蒂，只是碍于外人在场，才给齐鸣一点面子，没有当场质问。
　　齐鸣也是皱起了眉头，这姓唐的刚刚那话可能是好意，但却给他惹了麻烦，所以也就懒得再说客套话，直接问道：
　　“唐老板，你要是有事儿，就别拐弯了。要是没事儿，我就挂了，我还得哄我女朋友呢。”
　　“别挂，老弟，还真有个事情找你帮忙。你昨天看陶器的本事不赖，想来瓷器上研究肯定更深，我这儿有件东西拿不准，想找你帮着掌下眼。
　　这样，你正好把弟妹带来，刚刚是我嘴瓢了，我亲自向她解释。”
　　齐鸣看了眼童欣晴，要没刚才那一幕，他还真不一定答应，但现在看身边女孩那气呼呼的小模样，还是走这一趟的好。
　　“那唐老板，你说个地方吧。我看看远不远。”
　　那头的唐老板看齐鸣松口了，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连连应声：“不远，不远，就在咱们古玩城。这样，你先到我店里，咱碰个头，再商量。”
　　“那成。”
　　挂断电话，齐鸣就想解释，但童欣晴身子一转，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样子，有点娇蛮。他费了好一通力气，嘴巴都说秃噜皮了，总算才得到了个解释的机会。
　　静安寺古玩城。
　　当齐鸣揽着童欣晴，出现在店里的时候，唐老板立马就从柜台后迎了出来，走向两人的时候，还忙不迭的道歉。
　　“这位就是弟妹吧。对不住，对不住，刚刚我就开个玩笑。没想到，闹这么大个误会。我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昨天，我们就简单喝个酒，真没搞什么花头，这个我拿我小命发誓。
　　弟妹要还不信，我可以去店里要监控，你一看就明白了。”
　　童欣晴其实路上的时候就不怎么怀疑，昨天她来接的齐鸣，当时只闻到酒气，没有脂粉气，这一点她还是能确定。再加上面前这人都拿小命赌咒，又说要监控的，她也就彻底不怀疑了。
　　“老板，你不用这样。我本来也没介意。”
　　“嗨，不介意就好，要因为我这一两句，闹出了误会，那罪过就大了。而且，弟妹长的这么漂亮，齐老板哪还看的上外面女人，哈哈哈。”
　　唐老板松了口气，至于夸长相，单纯就是扯淡。
　　为了避免麻烦，童欣晴戴了口罩，假发，和一副大黑框眼镜，唐老板要有这眼力，就靠露在外的那一双眼睛就能分辨美丑，他也就不用叫齐鸣来帮忙了。
　　齐鸣见误会解开，也松了口气，想着看完东西，早点离开，所以开口道。
　　“唐老板，我俩还有事儿，赶时间，咱们还是进入正题吧。东西呢？您拿出来，我给您看下，不过提前说好，我说的，顶多算参考，这具体如何，最后还是要你自己来。”
　　“老弟，你说的我懂。”唐老板点点头，随后又有点扭捏的道：“不过，这东西不在我店里。”
　　“不在你店里？”
　　齐鸣皱起眉头，他很想问，不在你店里，叫他来干嘛？消遣他。
　　似是看出齐鸣不悦，唐老板赶紧解释了下情况。
　　简单说，就是他有个常客，让他帮着找一件康熙青花官窑，给的价还不低。但他手上没有，于是就开始用自己人脉，找了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找到了。只不过康熙官窑青花的开价可不低，少说都是几百万的东西，他也不敢就这么定，康熙青花的鉴定又不算他的强项。
　　本来他还有个熟识的魔都博物馆的瓷器专家，但人家这几天赶巧不在魔都，客人那头催的又急。像是这种生意，人家肯定也是广撒网，不可能只委托他一个，他想赚这笔钱，就要跟时间赛跑。
　　所以，一合计，他就想到齐鸣。昨天那种级别的高仿唐三彩，都被齐鸣一眼识破，想来在瓷器上肯定更加擅长。
　　事情，齐鸣清楚了，但他却是一脸的迟疑，思索半晌，才看向唐老板，犹豫道：“你这是骑驴啊，我跟着，貌似不太好吧？”

第 435章 堂号款
　　＜骑驴＞在有的地方，也叫＜骑墙＞，简单说就是两头通吃。
　　情况就跟唐老板眼下的类似，东西不是他的，但他知道哪儿有，而且还知道谁要。这种时候，他其实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拉纤＞，把客人介绍到有货的那家，事成之后，赚个成三破二的介绍费。
　　还有一种，就是唐老板想做的，自己先花钱买下东西，再卖给客人，由于真正的货主和买主没见到面，不清楚具体情况，利润往往被这中间商赚去了。
　　就这么一解释，懂点人情世故的都知道，这＜骑驴＞算是两头讨嫌，卖家少赚了，买家多花了，要是被人知道，那是很遭人嫌，很败人品的事儿。
　　而唐老板也知道齐鸣所想，一拍胸脯，就大包大揽的给保证道：“齐老弟，老哥我也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的，左手车贷，右手房贷，能有这机会赚一笔，那真跟中奖了一样。
　　你放心，这骑驴的事儿，肯定算不到你头上。你就是我给找的鉴定师。
　　另外，我都想好了，到时候咱俩分头进那家店。我先进，你就像个普通客人一样，到店里转一圈，再给看看东西，有了结果给个暗示就行。这么一来，怎么都牵扯不到你。”
　　“这~”
　　“对了，昨天看你和林小哥都挺喜欢那家私厨的，我今天一早就跑了一趟，去那给你俩各开了个会员。那家店非会员不接待，这个你收着。”
　　唐老板说着，就掏出两张金色卡片，啪一下拍在了齐鸣手心。
　　“这不行，再说昨天你已经谢过了，再收不合适。”
　　齐鸣想要拒绝，但唐老板一个后退躲开，嘴里不停念叨：“你替我省了几十万，两张卡算什么，而且里头也就充值了一万，毛毛雨，不收就是看不起老哥。”
　　齐鸣这下没辙了，他不得不感慨有些人的处世智慧，人家都这样了，再不答应就显得他不近人情一样，只不过答应前，他还是问了一下：“唐老板，帮你看看，没什么问题，不过那家店在哪儿？要也是咱们古玩城的，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是真不能应。”
　　“不是，不是~这你放心。那店在藏宝楼呢！离的远着呢。”
　　唐老板见齐鸣终于松口，忙不迭的解释。
　　“行吧，那就走一趟。”
　　既然应下了，他也就不磨叽，带头站了起来。这藏宝楼位于黄浦区，离这儿还有点距离，他就想着早去早回。
　　“好，这边请~”唐老板也立马从柜台后绕了出来，在前带路。
　　30分钟后，3人在城隍庙景区找了个停车位，按照约定，唐老板先走一步，齐鸣和童欣晴则在车里等了十来分钟，才走出停车场。
　　两人就像是普通情侣一样，手牵手，童欣晴怀里还抱着小紫，走走看看，逛了两家饰品店，又在家甜品店买了两杯奶茶后，才到了这家名叫＜宝瓷堂＞的店铺。
　　这家店主营瓷器，在门口还摆了两张桌子，搭着卖点珠串文玩的小东西，由于开在景区，所以客流量还不少。
　　齐鸣到的时候，就有五六个人，在店里逛着，而他也很快扫到了店铺角落的唐老板。
　　他就坐在一张玻璃茶几后，拿着放大镜在看东西，他身边还跟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满脸笑意的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看那热乎劲儿，齐鸣就猜这位可能就是店里老板了。
　　“两位，欢迎光临。请问，想要点什么？需要我给您介绍吗？”
　　他俩进店后，立刻走出来了个营业员，热情的过来招呼。
　　“有什么好东西吗？越贵越好的那种。”齐鸣道。
　　营业员一听齐鸣这么说，简单观察了下他俩的穿着打扮，虽然没看到什么明显的LOG，但童欣晴肩上挎着的小包却是认识，这可是爱马仕的Malice肩背包。
　　
　　而且童欣晴挎着的还是黑色打底的多色拼接款，光这包就要15万。确认了这两位是有钱的主，营业员的态度立马热情回应：“有，有，这边请。”
　　说着，他就把两人领到了休息区，正好就在唐老板身边。
　　他俩过来的时候，那胖子还特意看了一眼，随后就继续向唐老板推销起了自己这个瓶子，有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难得，要不是老朋友，不会留之类的客套话。
　　齐鸣伸长了脖子，也就看了个器形，是个棒槌瓶。
　　棒槌最早的时候是用来洗衣服时的工具。现在的古装剧里，也偶尔会出现女人在河边把要洗的衣服打湿后，举着个带把儿的木槌，砸击衣服。
　　古时候都是粗麻布，纤维粗且厚，吸水性强，一旦沾水就会很重，以女人的手劲很难搓洗，所以才有了砸衣服这种操作。
　　棒槌瓶，顾名思义，就是形状酷似棒槌的瓷器。这里头还分圆棒槌瓶和方棒槌瓶，就他看到的，唐老板手上的应该是个圆棒槌瓶。
　　而且，他用望气也看了，假货无疑。但眼下，他不能直接提醒说假货，因为他都还没上手，现在就说假货，没说服力，落在唐老板眼里，反而是一种傲慢敷衍的表现，这么一来，好好的人情没收到，还得罪人。
　　所以，还是要找机会，上上手。
　　也就在他想着，找什么机会搭个话的时候，刚刚的营业员走了回来，他手上还拿着个青花小碗，走近后，他恭恭敬敬的小心把碗给放到了桌上。
　　“老板，这是我们店里的最好的几件东西之一，您看看。这可是正宗的带款的乾隆官窑。”
　　
　　齐鸣“嗯”了一声，拿起小碗，扫了几眼后，就翻到了碗底，底部是双框楷书＜致远堂制＞几个青花小字。要就看这几个小字，这营业员还真没骗人。
　　瓷器落款，一般有3种，一种是年号款，比如＜康熙年制＞，＜乾隆年制＞，落这款的基本是官窑。第二种叫干支纪年款，比如＜顺治十三年十二月占旦＞之类，精确到年月日的，官窑民窑都有，后者居多。
　　这两种算是大类，还有一种就是＜堂号款＞，一般是用瓷器主人的房屋或者宫殿名命名，这种从明代就有。有名的有万历皇帝的“纯恩堂”，天启皇帝的“归玉堂”，崇祯皇帝的“聚贤堂”。
　　清朝在这方面学习明朝，而且出现了三大堂号，分别是康熙的“中和堂制”，中和堂是圆明园里的一间宫殿，康熙曾经住这儿，所以起这名。
　　到他儿子雍正，堂号就多了，差不多几十个，最出名的是“朗吟阁制”。而到乾隆，那堂号就更多了，百来个都有，甚至他下了趟江南，就因为住过几个地方，还特意起了几个堂号。
　　这“致远堂”算是乾隆堂号里，比较有名的，不过齐鸣手上这个，当然是假的。
　　他扫了几眼，就摇头放下。
　　营业员看他这样子，心里一咯噔，谦卑又讨好的问道：“老板，这是看不上这种小东西？”
　　齐鸣冷冷瞥了他一眼，也不含糊，鼻子出气轻哼一声：“要真是致远堂的东西，小点也无所谓，但你拿个现代的高仿来糊弄我，就说不过去了。”
　　“这怎么会呢？我们店里的东西，那都是~”营业员张口就要保证，但那胖子却是一个咳嗽，打断了他后头的话。
　　营业员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开古玩店，怎么能保证真假，这话说出就是＜落人口实＞，回头人家抓着这句话找后账，就麻烦了。
　　“呵呵，小哥，你说这东西假，假在哪儿？”
　　胖子看自己手下僵在那儿，笑呵呵的走了过来，看到童欣晴时还愣了下，虽然童欣晴带着口罩，但看身段气质，都让他有点飘飘然。
　　他们坐的是那种一点大的圆形小桌，这胖子起了色心，拉开童欣晴身侧的椅子就要坐下，只是他屁股还没落下，童欣晴怀里的小紫就不乐意了。
　　小家伙是妥妥的颜控，齐鸣认识的人里，它对孙虎就没好脸色，面对这比孙虎还猥琐几分的胖子，就更是如此，所以朝着胖子一阵龇牙咧嘴，伸着两只前爪就要抓。
　　“嘿，这小东西还真带劲儿。”
　　胖子有点怵，更重要的是看到了齐鸣眉宇间的不悦，所以主动坐远了点。
　　有了这小插曲，齐鸣对这位的观感更差，所以也就不客气的道：“哼，真的假的，你心里没点数？这龙的鼻子翘那么高，画的跟猪鼻子一样，哪有一点霸气。还有这青料，这么艳，用的是＜洋蓝＞吧。”
　　胖子一怔，他是没想到齐鸣连洋蓝都知道，心道这是遇上高手了。不过他接过话茬，顺势回道：“小哥，好眼光，这用的就是当时进口的洋蓝。
　　这件东西，其实是乾隆时期，民间仿官窑的精品。我们店只卖2万，绝对的良心。”
　　齐鸣是真没想到这胖子脸皮这么厚，被拆穿后，咬死了是民窑，而且刚刚也确实没说价钱，他现在说2万，那就不是照着官窑卖，所以光是从话里头，还真挑不出毛病。
　　胖子解决了眼下危机，立刻插话：“小吴，以这老板的眼光，杯盘碟碗，肯定入不了眼。去把咱们店里的镇店之宝拿来。”
　　“好咧~二位稍等。”营业员应声，就要走，但却被齐鸣一指前方，拦住了。
　　“不用了，我看那件就不错，我先看看这个可以吗？”
　　齐鸣指向的自然是唐老板手上的棒槌瓶，而且他虽然是在问，却没有要等答案的意思，说话间，已经走到唐老板身边。

第 436章 龙马相会
　　“不好意思啊，帅哥，你也看到了，这东西已经被人预定了，再给你过手不合规矩。我们店里还有几件好东西，要不我让人拿过来？”
　　胖子店主看到齐鸣走都走到唐老板边上了，立刻起身，出声阻拦。齐鸣能一眼看出是刚刚的小碗用的是洋蓝，说明在青花瓷上是有那么点眼力的。
　　这会儿那棒槌瓶的买卖，就差那临门一脚的功夫，他可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有心阻拦，不让齐鸣上手。
　　齐鸣不答反问：“他付钱了吗？”
　　就这几个字，还真让胖老板不好接话，钱没付，买卖就不算成，那照理谁都能看。而且他要继续拦着，看在旁人眼里反而显的心里头有鬼一样。
　　“老金，就让这帅哥也给看看，反正不耽误事儿。正好，这么贵的东西，我还要好好琢磨一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定的。”
　　唐老板话里带着征求的味道，但却没等这金胖子答复的意思，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是把瓶子放到了桌上，还朝齐鸣做了请的手势。
　　齐鸣也不废话，将瓶子拿在了手上。
　　
　　这瓶子盘口，直颈，折肩，筒腹，下承圈足，造型是典型的康熙棒槌瓶。
　　瓶身上通体以青花装饰，颈部凸起了一道弦纹，以这条弦纹作为分界，上方绘有云雷纹下方则是涡纹。
　　瓶腹通景绘青花＜龙马相会＞人物故事图。
　　
　　在“三军司命“旗帜前，成吉思汗头戴凤翅金冠，腰配尖刀，作举手高蹈状，长春真人背剑站立，手持羽扇，一女子陪侍在侧，二人的四周，各有人分别持着代表道教的八卦旗，和代表了蒙古至高王权的九斿白纛，神情肃穆。
　　“龙马相会”典故出自《元史》，记载的是长春真人丘处机，西行面见成吉思汗的故事，由于丘处机属龙，成吉思汗属马，所以历史上把这次会面，称作龙马相会。
　　齐鸣第一次听到丘处机这名字，还是源自金庸先生的小说《射雕英雄传》。
　　小说里，丘处机是抗金义士，不过历史上，他并没有抗金，倒是有记录，他奉当时金国皇帝，金世宗的诏书，塑造他师傅王重阳和马丹阳的雕塑，并到当时的燕京（今北京）主持"万春节"醮事。
　　在完成金世宗下达的任务后，他有幸面见了金世宗，并劝诫对方“持盈守成”。意思是让金世宗以和为贵，不要发动战争。
　　因为这一次劝诫，丘处机在全国也是名声大噪。而丘处机去见成吉思汗，跟他见金世宗是同一个目的。
　　当时他已经73岁，在收到成吉思汗的召见后，带着18弟子，一路西行。（这18人里有个人也出现在金庸小说里，正是齐鸣小时候恨不得手撕了的“尹志平”。）
　　原本丘处机以为见面的地点是当时蒙古的东都燕京，这燕京正是他当年劝诫金世宗的地方，结果他到了燕京才知道，成吉思汗还在西征。
　　为了见上这一面，丘处机古稀之年，继续西行，这一走可一点不比当年唐玄奘要短，整整走了2年多，才在如今的阿富汗境内，见到了成吉思汗。
　　两人见面后，成吉思汗称丘处机为“神仙”，并向他询问治国养生之法，丘处机以“敬天爱民、减少屠杀、清心寡欲”回应，劝谏元太祖行善。
　　而最后，成吉思汗还真把丘处机的话给听进去了，开始不再大规模的屠城，这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一言止杀”
　　齐鸣细细看完了画片，又翻看了瓶底，结果没有落款。
　　这件棒槌瓶，整体挺拔俊秀，通体青花装饰，也是鲜丽明快，而且层次分明。
　　画面构图繁复，笔法灵活，绘画细致，极有立体感，除了人物外，山石部分采用的也是康熙时期流行的分水画法，浓淡相宜。
　　加上这题材少见，就算是件赝品也是极富观赏性和收藏价值。
　　放下这瓶子，齐鸣看向了金胖子，问道：“老板，你这瓶子是个好东西啊，打算多少出。”
　　他才问完，桌边两人表情都有了瞬间的凝滞，金胖子是暗暗松了口气，既然问价，那就是有意，说明齐鸣没看出什么，想想也是，这么年轻，眼力能好到哪儿去。
　　他这会儿对齐鸣的印象，差不多就是个人傻钱多，不知道哪儿学了点皮毛，就开始学人捡陋漏的半吊子新人，没准刚刚的洋蓝都是懵的。
　　而唐老板眼睛眯了眯，没作声。事实上，齐鸣问价就是两人事先约好的暗号，只要齐鸣这么问了，就说明东西有问题。
　　“按理说，这东西有人订了，人家没说不要钱，我是不能再报价的，这是规矩。不过今天也是凑巧，大家都在，刚刚唐老板也允许你看了，不说个价，不合适。
　　市面上，这么好的康熙官窑，还是带故事画片的可不多见，所以来价就不低，所以少了130万，我这儿是不会出的。”
　　说着，金胖子一指唐老板，继续解释：“而且这价是给我这朋友的友情价，帅哥你要是想买，还得加10万。”
　　金胖子这话是想卖唐老板个好，要没有齐鸣的提点，唐老板还真可能心存感激，但现在嘛，他只觉的这胖子虚伪。
　　“张口就130万，我买还要加10万，你这区别对待，都这么明目张胆的。呵呵，我看你是压根不想做我生意啊。哼，搞的全世界就你这儿有康熙官窑一样。
　　欣晴，这儿不欢迎咱们，咱们走。”
　　齐鸣做出一副愠怒模样，搂住童欣晴肩膀，就朝外走。
　　“哎，你这年轻人~”
　　金老板也没想到齐鸣反应这么大，伸手做挽回状，奈何齐鸣头都没回，白瞎了他摆出的POSS和情绪。
　　“老唐，你看看，现在的年轻人。咱俩什么关系，给点优惠那是应该的，他算啥，老唐你说对吧。”
　　“对，咱们可是十多年的交情了。”唐老板乐呵呵的应声，同时还拍了拍了金胖子肩膀，一脸真诚。
　　“那这棒槌瓶~”
　　“这瓶子啊，你也说了，咱们是熟人。我这看青花的水平，你也知道，那就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你这还不带款，我真有点怵。
　　过几天，我那懂行的朋友回魔都，我带他再来看看，看过后再订吧。”
　　金胖子刚刚还跟弥勒佛一样的脸上，瞬间笑不起来了，他不懂，这刚刚还看的好好的，怎么态度转的这么快。
　　“老唐，你也看到了，这瓶子可是很抢手的，这要再等几天，我怕留不住啊。”
　　“留不住，那也没办法啊。咱这么多年朋友，我总不能挡着你挣钱。”唐老板说着，伸手揣进裤兜，很快他手机就一阵铃声响起。
　　他拿起手机，对着话筒一阵恩恩啊啊后，歉意的看向金胖子，开口道：“老金，不好意思，店里出了点事儿，我急着回去一趟。今天这事儿，对不住，回头我摆好酒席，亲自跟你赔不是。”
　　说完，他一脸焦急的朝着金胖子拱了拱手，快步出了店门。
　　金胖子整张脸都揪在了一起，从看好到放弃，也就几句话的功夫，1百多万的生意就这么飞了，这变化太快，还真把他给晃到了，一时之间摸不清，问题出在了哪儿。
　　而唐老板，一出店门就朝左拐，走出几百米后进了家半岛咖啡店，一通逡巡后，很快就看到了墙角卡座的齐鸣和童欣晴，着急忙慌的就走了过去。
　　“齐老弟，呼呼，那瓶子还真有问题啊？”
　　唐老板着急问清楚，所以这一路都是小跑着，他的块头虽然没刚刚那金胖子那么敦实，但跟瘦也搭不上边，所以一通小跑下来，那也是是上气不接下气的。
　　“给你点了杯蓝山，你先喝点，慢慢说，不着急。”
　　齐鸣见他这样，把早就点好的咖啡杯推了过去。
　　那唐老板也不客气，就跟喝水一样，咕咚两口闷掉后，就又看向了齐鸣，眼里那是满满的求知欲。

第 437章 三界牌
　　“东西，肯定是假的。”
　　齐鸣见唐老板这火急火燎的样子，也就直接进入了正题，先给了结论，随后问道：“刚刚我不好有多余的动作，那瓶子，你拍照了嘛？”
　　“拍了，拍了的。”
　　唐老板连连点头，随后拿出了自己水果手机，点开了图片，放到了桌上。
　　童欣晴下意识的探着身子看了过去。
　　而齐鸣则是早就成竹在胸，瞄都没瞄一眼图片，直接解释道：“我说它假，主要假在器型上。康熙朝瓷器，分前后期。前期，国家飘摇，外有三番之乱，内有权臣专权，康熙也不是什么荒唐皇帝，对享乐之事并不上心。
　　所以，康熙前期的东西，因为皇帝重心不在这上面，所以比后期都要糙上不少。就比如这棒槌瓶，康熙前期的，棒槌瓶都偏矮，跟个冬瓜一样。
　　你再看看照片上，这瓶子修长有型，这就对不上了。”
　　唐老板又仔细看了看，又在脑海回忆了下，好像确实是这样，但他很快又摇头，反驳道：“齐老板，你是根据没底款这一点，断定这瓶子是康熙前期。再从假设康熙前期这一点上，找破绽，来说这东西是假的。
　　但也有可能，这是后期的东西啊？康熙后期偶尔也有不落款的情况，而且如果这瓶子烧出来就是赐给大臣的，那本身也不会落款啊。”
　　齐鸣摇了摇头，很果断的道：“这瓶子，不可能是赏赐大臣。你也知道上头的画片是龙马相会吧。
　　龙马相会的意义在于"一言止杀"，有希望不起兵戈，天下太平的意思。康熙前期，国家动荡，如果官窑烧一件龙马相会，那送到康熙手上，那还能说皇帝心忧国事，希望天下太平，算是寄托了他当时的政治诉求。
　　但要是等康熙中后期，再把一个龙马相会献给康熙，那有什么寓意？明明天下太平，却要劝皇帝＜止杀＞，这止的哪门子杀？分明是在暗讽皇帝残暴啊。”
　　唐老板一琢磨，好像真有这意思。
　　“还有这儿。”
　　齐鸣又指向了画片上的成吉思汗，道：“这成吉思汗的形象，圆脸圆腹，这眼睛看着比我家的猫都要纯洁，没有一点威严感。
　　要知道蒙古族可是清皇室的铁杆盟友。康熙的祖母孝庄太后就是蒙古人，按血脉算，康熙还有一部分蒙古族血统，成吉思汗也算是他祖先。你会把自家祖先形象画的如此不堪？”
　　“额，这我还真没注意到。”
　　唐老板还真在小紫那双豆豆眼和图片上的成吉思汗间来回扫视了好几遍。直到小紫被看的不高兴，朝他龇了龇牙。
　　这动作一出，唐老板莫名心肝颤了颤，他这会儿觉得，这猫看着比那成吉思汗还要威武点。
　　那种心颤感觉很快散去，他讪讪一笑，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为刚刚自己心里荒唐的想法感到尴尬，同时他开口道谢：
　　“嗨，老弟，多的不说，你这又帮了哥哥一回，今晚就再赏个脸，正好弟妹也在，给个机会，让我再好好谢谢你俩吧。”
　　“唐老板，这次真算了。我也不瞒你，我女朋友比我还忙，平时全世界到处飞那种，难得这几天有空，我俩就想自己转转。”
　　齐鸣果断拒绝。
　　唐老板看齐鸣说这话时一脸认真，不似作假，也就不坚持了，又说了两句漂亮话后，主动离开，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他俩。
　　“呼~总算走了。欣晴，抱歉啊。你难得休息，还让你陪着我到处跑。”
　　“没有啊~跟着你能见到不少好东西。对了你刚刚说的龙马相会，指的是什么？”童欣晴双眼亮晶晶的，她最喜欢的就是齐鸣说起文物古董时，那种自信博学的样子。
　　“龙马相会啊~其实就是~”
　　齐鸣将这典故娓娓道来，说完这故事，咖啡也喝的差不多，看看时间15点多，现在去吃晚饭有点早，正好城隍庙也是个景区，两人就在这儿，逛了逛。
　　童欣晴从小跟在童老爷子身边，在魔都长大，这城隍庙早就不知道逛过多少次了，但是逛街这事儿，有时候重点不是在哪儿逛，而是跟谁逛，跟着自己男友，那兴致自然差不了。
　　城隍庙是景区，景区里除了随处可见的小吃奶茶，最多的就是饰品，什么银饰，铜饰，就算是一些特产店，也会摆上几框各种颜色的玻璃珠，吸引客人。
　　“齐鸣，你看这个怎么样？”
　　童欣晴抬着自己雪白的手腕，展示给身边的齐鸣看。此刻，她的手腕上，有一串白色圆润的珠串。
　　齐鸣牵起她手，拉近了些，对着灯光看了看，然后拉到鼻子边嗅了嗅。
　　“你干嘛呢~”
　　童欣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抽回手。他们挑的是家精品的首饰店，人不虽然不多，但又不是没人在场。当着别人面做出这种亲昵动作，她还是有点不习惯。
　　齐鸣知道她是误会了，但没解释，反而再次拉近后，亲了下手背。他想的是，既然已经被冤枉了，总要收点利息。
　　做完这动作，他就撸下了那手串，指了指价签上的标注，解释道：“上头写的是和田玉，但是这条它不是。”
　　“不是？”童欣晴诧异的重复了下，随后指了指价签边上的鉴定证书：“可这儿还有新疆宝玉石交流协会的鉴定证书啊。你的意思，鉴定证书是假的？”
　　“鉴定证书，应该是真的。但东西是假的。这么说有点拗口，你其实上网搜一搜这协会，看看注册地就行。”
　　说着也不待童欣晴动手，他自己拿出手机，输入＜新疆宝玉石交流协会＞，这家协会还真不是虚构，有自己官网，有自己办事处。
　　齐鸣费了点功夫，才找到几个米粒大小的小字，注册地：印尼。
　　他截图，随后打开图片，特意拉大了展示给童欣晴看：“看到没，一个新疆的协会，注册地却是印尼，你不觉得奇怪？
　　事实上，什么宝石协会，古董协会玩的都是这套路。在咱们国内，以省份名称或者是＜中国＞两字打头的公司名或者商标，注册的时候限制很多，除了官方，一般是不会通过。
　　但国外就不同了，只要在国外注册个公司，名字随便取。这种协会，只要交钱，就会给你开鉴定证书，真假压根不管。
　　至于这手串，写的是和田玉籽料，但实际就是普通的碳酸石，之所以白全是用药水洗出来的。戴了对身体不好。”
　　“哦~”童欣晴有点扫兴，转身时最后一次瞥了眼那串手串，小声嘀咕道：“明明还挺好看的。”
　　说完，她就换了个柜台，这个柜台里全是牌子，有一堆牌子，造型奇怪，还做了浮雕，她看了眼标签写的是：三界牌。
　　
　　这名字她是第一次听说，让服务员把弥勒佛的那块拿了出来。只是，她才把那牌子拿在手上，她怀里的小紫就一阵挣扎，随后更是对着她拿牌子的手不停的敲。
　　敲的力气不大，但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她放下这东西。童欣晴奇怪小家伙的反应，看向齐鸣，结果看到齐鸣也是一脸厌恶的表情。
　　“这东西怎么了？怎么看你很讨厌的样子。”
　　齐鸣走到她身边，接过小紫，轻轻安抚，顺带解释道：“这东西叫三界牌。听着好听，但实际上是用动物头盖骨做的。
　　三界牌算是文玩的一种，正常是用鹿或羚羊，狍子之类的动物头盖骨做成。看道那条Y字形的线没，那其实是头骨的骨缝。因为鹿科的动物，头骨骨缝明显，能正好分成三块，所以叫三界牌。
　　鹿和“禄”同音，有的人觉得头盖骨是三魂七魄，和动物一身精气的所在，带着这种牌子能驱灾辟邪，招财纳福。
　　一开始的时候，三界牌用的是自然死亡的鹿。但鹿的寿命一般在23到35岁之间，你也知道只要有钱赚，谁能等的起。所以市面上的三界牌，那都是现杀现去，看这块。”
　　齐鸣拿起一块略带点殷弘的牌子：“这种的叫血牌，有的人还觉得更灵。”
　　“哎呀~恶心死了。”
　　童欣晴一拍他手，拉着他就往外走，这店她是一刻都不想呆了。这会儿她心里有点庆幸，要是没齐鸣，她没准已经挂到脖子上了。
　　光是想想，自己差点挂着一片头盖骨在胸口，就一阵后怕。
　　有了这一出，童欣晴也没逛街的兴致了，加上时间也差不多，两人回到停车场，直奔那家位于别墅区的私厨饭店。

第 438章 寡妇镯（上）
　　“先生，实在抱歉，我们饭店是需要提前预约的。今天的包间都已经订出去了。”
　　饭店的接待处，一身职业装的经理恭敬的弯腰致歉。
　　齐鸣暗骂自己没脑子，之前是穷惯了，压根没想到吃个饭还要预约这事儿，大老远的跑过来，到了才知道没位子了。
　　“能不能通融一下？现在时间还早，肯定有订了位子还没来的。我们就两个人，吃起来也快，让我们先用餐不行吗？”
　　“实在抱歉，店里规定就是这样。而且中途要是来了客人，我们也不好交代。”
　　经理还是面带歉意，语气礼貌，但是一点没有松口的意思。
　　齐鸣无奈的看了看身边的童欣晴，想着商量换个地方，结果就看到她鼻根处一抽一抽，似乎已经闻到了从厨房飘来的淡淡香味。
　　被看到这副馋嘴贪吃的样子后，童欣晴就把头瞥到一边，要不是带着口罩，齐鸣一定能看到她脸上淡淡的红晕。
　　这下子，齐鸣也不好直接说换地方了，最后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这样，给我打包几个菜，这总行吧~”
　　只是，就这么点要求，这经理还是给拒绝了。经理也不是有意针对，而是打包这服务他们真没有。
　　他们做的是宫廷菜，很多菜也讲究个现做现吃，否则就达不到最佳的口感，一旦打包，首先这摆盘肯定就达不到店里的水准，而味道再略有不如，反而会给客人不好的印象，影响自己口碑。
　　再说了，来这店里的那都是有钱人，谁来这儿吃饭还打包啊。
　　不过，一直怼客人，那生意肯定长久不了，经理还是给出了个办法：“先生，包厢是真没有，我们也没打包的服务。不过，您要是不介意，宴会厅的散台，不知道您介不介意？”
　　这宴会厅，其实就是把二楼的客厅和一个相邻的房间打通，一共一百平，放了5张桌子，主要是满足有的客人要宴请多人的情况。
　　当然他们这儿的消费不低，要是没人的时候，这五张桌子也会单独开放，只不过私密性上肯定不如包厢。
　　而齐鸣也是担心这一点，童欣晴好歹是公众人物，这要是有人拍照等情况，处理起来，又是个麻烦。
　　那经理也是个人精，看着童欣晴到了室内还是口罩眼镜捂了个严实，就知道这人可能是什么明星一类，这种人她们也常接待。所以劝了一句。
　　“先生，今天暂时没有人预约散桌，你们现在去，其实跟包厢也一样。
　　而且你放心，我们的店员都是经过专业培训，肯定不会打扰到你们就餐。”
　　“这~”
　　齐鸣还在犹豫，童欣晴却是等不了了，伸出小手拉了拉齐鸣的手，眼里透着祈求的意思。
　　她怀里的小紫，也是瞪着圆溜溜的豆豆眼，吐着小舌头，时不时还吞了吞口水，小小的猫脸上，分明写着你快答应啊。
　　齐鸣捏了捏手心的小手，用口型说了句“两只馋猫”，随后才看向那经理，道：“行，就照你说的来。麻烦你帮着找个角落里的位置。”
　　“好的，小琴，带两位客人去宴会厅的5号桌。”经理应了一声，就喊来了个小姑娘。
　　小姑娘看着20出头，一身红色旗袍，很显身材，但跟童欣晴肯定没的比。她走上前后，盈盈一礼后，就带着他们上了二楼，最后在二楼的角落，两人一猫落了座。
　　为了尽量避免让人看到，童欣晴直接选了个背对入口的座位。
　　应该是得到了那经理的特别嘱咐，两人落座后，那小姑娘还拉了一个屏风立在了童欣晴身后，屏风虽然不大，但有个一米5左右，正好挡住了坐着的童欣晴。
　　坐进位置，摘下口罩的第一时间，童欣晴就迫不及待的拿起菜单，嘴里还哼着歌，兴致勃勃的点起了菜。
　　“蟹粉豆腐，怀抱鲤鱼，琉璃鱼骨，胭脂鹅脯，再给我来个庄周梦，还有这个千丝绕银针。呀~你们这儿连凤凰蛋都有啊！”
　　服务员小琴微笑答道：“是的，这是我们的招牌菜。不过，其中有几种珍禽的蛋都是用人工养殖的代替，不知道您介意吗？”
　　童欣晴连连摆手：“不介意，那样最好。你们要真用野生的，我还不敢吃呢。”
　　齐鸣其实坐对面，听的有点懵圈，昨天唐老板请客，上菜是照着套餐上的，吃饭的时候，也是来什么吃什么。
　　所以他也没关注过菜名，这会儿听着童欣晴一个个的报，起初他至少知道是什么做的，到后头，压根想象不出什么材料做出来的菜，能跟庄周和凤凰搭上关系。
　　“嘻嘻，不懂了吧。”童欣晴一副得意的小模样，她难得能从齐鸣脸上看到这种因为茫然，而有点笨笨的样子。
　　“这凤凰蛋是道宫廷名菜，要用到12种飞禽的蛋。用它们的蛋清和燕窝混合，装进猪肚，再放进高汤熬煮，一边熬一边转，这样蛋清受热凝固的时候，中间位置就会有一个小空洞。
　　等蛋清完全凝固定型，再把蟹黄和打烂的虾肉搅拌，灌进那空洞，做成蛋黄，这凤凰蛋就做好了。这菜，我也就在京城的几家小馆子里吃到过，没想到魔都也有，要是味道好，以后想吃就不用跑那么远了。”
　　“额，不就一个水煮蛋嘛，至于这么麻烦吗？”齐鸣对吃的，没那么高要求，有点不能理解。
　　“哼！那叫美食~”童欣晴朝着齐鸣皱了皱小鼻子，随后转过头看向坐在她边上的小紫，俏皮的问道：“对吧?小紫！”
　　“嗷呜！”
　　小紫咽了咽口水，不停点头，后头的尾巴，跟个鸡毛掸子一样，扫来扫去。光是坐在一边听，就把它给听馋了。
　　这会儿对面俩小祖宗已经结成联盟，齐鸣果断认怂，不敢吭声。
　　没一会儿，就有一个旗袍女孩，端着托盘，来到他们桌边，候在边上那个叫小琴的服务员端下托盘里的餐盘，放到桌上，脆生生的报了个菜名：“这道是千丝绕银针，请二位享用。”
　　“来，小紫。”
　　这菜才摆好，童欣晴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筷子，夹了几根白色像是豆芽杆一样的东西，放到了小紫前头的盘子里。
　　“嗷呜。”
　　小紫的鼻头嗅了嗅，眯起眼一副无百比享受的样子，随后居然主动亲昵的蹭了蹭童欣晴的手背，最后才低下头，粉嫩小舌一卷，开始品尝。
　　“齐鸣，你也尝尝。看看能不能吃出，这是什么做的。”
　　童欣晴又夹了一筷子，放到齐鸣面前的盘子，结果却发现齐鸣压根没动筷，反而盯着入口一眨不眨。
　　她顺着齐鸣视线回头一看，发现齐鸣看的居然是刚刚那个端菜的小姐姐。这下子，就让她有点吃味，桌下的脚尖踢了踢齐鸣小腿，不满道：“看什么看，人家都走了！”
　　“额~那个，我不是看人，我是看她的手。”
　　齐鸣看着对面女孩鼓起的双腮，马上明白，这又是闹误会了，赶紧解释。
　　“哦？她的手很好看？”
　　“没，肯定没你的好看~”齐鸣大囧，他这张嘴，一着急就找不到重点，好在没一会儿，那女孩就又端着盘子走了上来。
　　“那个，不好意思，你能不能过来下。”
　　眼看着那位女服务员放下盘子就要走，齐鸣赶紧出声叫住了她。
　　那女孩冷不防被这么一喊，还有点不敢确定，伸手指了指自己，以此确认是不是叫的自己，看到齐鸣点头后，女孩才有点忐忑的走回到桌边。
　　她还以为自己刚刚是不是哪儿做错了？难道靠近的时候，先迈的左脚？
　　一瞬间，童欣晴，还有俩女服务员都看向了齐鸣。
　　齐鸣指了指那女服务员的手腕，征求道：“是这样，我刚刚就注意到，你这镯子貌似挺老的，不知道能不能让我看看。”
　　女孩犹豫了下，才点头道：“可以。”
　　说着她摘下了手镯，递给齐鸣，但齐鸣没接，而是找了张餐巾纸铺在了桌上，然后才示意女孩放那。
　　女孩也没想到，会这么麻烦，把镯子放到了餐巾纸上。
　　童欣晴看向那镯子，误会算是解除了，刚刚齐鸣看的就是这镯子，只是以她的眼光看，面前这材质疑似翡翠的玉镯，品相着实一般。
　　绿倒是挺绿，但是一点净度都没有，就算在如此亮堂的地方，都看不到一点光感，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上面的雕花装饰还算精致。
　　（PS：这几个菜是在博主＜南翔不爱吃饭＞的视频里看到的，里头有最全的做法，感兴趣的可以去照着做做哦。）

第 439章 寡妇镯（下）
　　“不好意思，能说说这镯子是哪儿来的吗？”
　　齐鸣拿着手镯，稍稍举起，对着光源看了看，这镯子确实是翡翠，看着很绿，但水头很差，所以给人一种干涩粗糙的感觉。
　　乍一看就好像是那些个旅游景区，几十块就能买到的酸洗料一样。
　　不过这镯子的雕工不俗，镯子中间被一条线一分为二，以这线为界，上半部分雕刻了花叶蝴蝶，造型灵动。下半部分则是一段宛如蚯蚓一样，歪七扭八的古怪纹饰。
　　女服务员听齐鸣这么问了，却没回答，一脸的迟疑，既是在审视齐鸣，又像是心有顾虑。
　　那个原本被安排来服务他们的小琴，很有眼力见，她伸手拿过那女服务员手里的托盘，笑着招呼道：“小琳，你来帮着招呼这两位，我替你去传菜。”
　　说完，不等小琳回答，就已经噔噔噔的跑向了出口。
　　等那小琴走远，小琳才看向了齐鸣，嗫嚅着问道：“先生，你是想买吗？”
　　“嗯，坐，咱们坐下说。”
　　齐鸣拉开了一侧的椅子，示意她坐下，但这小琳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躲开，嘴里说着店里规定，拒绝坐下。
　　看她这么坚持，齐鸣也就不劝了，拿着镯子，继续解释道：“我是做古董生意的，这个镯子，我能看出是个老东西，如果你想卖，我确实想收。
　　不过，我也能看出来，这东西应该是从土里挖出来的，而且时间还不长。所以要问清楚来历，咱们国家的法律，你就算不懂，也应该听说过的。”
　　小琳点了点头，这也是刚刚她没直接说的原因。按照法律规定，地里出来的，那都是国家的，要上交的。
　　“这镯子，是我爸爸下地干活的时候，翻地的时候翻到的，绝对不是盗墓的东西。”
　　“你老家在哪儿？能告诉我吗？”齐鸣问完，就意识到，这问的太细了，所以又加了句：“大致在哪个市，哪个县就行，不用太精确。”
　　小琴犹豫了会儿，才道：“河北文安县的。”
　　“嗯~那这镯子，你想多少钱卖？”
　　小琳的眼神在镯子和齐鸣身上来回变幻，最后才开了价：“先生，如果你真想要20万，可以吗？”
　　问出这话的时候，她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说到后头，甚至都带上了颤音。
　　在来历上，她没骗齐鸣，这镯子真就是翻地翻出来的。村里以前也有人在地里挖到过东西，他老爸到手后，第一时间就拿去了市里的珠宝店，当铺，古玩店给看了。
　　但一圈问下来，倒是问清了这东西是翡翠的，但是这些店里最高的也就出到2千，有几家店甚至直接拒收。
　　他老爸那时候觉得，这价格就是想蒙他，所以就捂着没卖。前段时间，她回家翻到了这镯子，从她老爸嘴里知道来历。
　　她这年纪的女孩子，多多少少有点虚荣心，所以即便这镯子不好看，但好歹是翡翠的，便要了过来戴在了手上。
　　而她这时候，一口气开20万，其实也是在赌。一来她知道，能来这儿吃饭的都不差钱，二来齐鸣开口就说这是老物件，让她觉得齐鸣看好这个，所以才大着胆子叫了个价。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齐鸣最后不答应，顶多也就是没卖掉，对她而言没什么损失的，这要是万一成了呢？光是想想，小琴就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她这会儿，就像是个高考等待成绩的学生，紧张的不行。
　　“呵呵，20万，你这价也太高了。我是做生意的，亏本的买卖是不能做的。”齐鸣摇着头，就把镯子放回到了餐巾纸上。
　　“那，那你说多少？”小琳有点失望，不过咬咬牙，还是再次问道。
　　“你是外行，我也就不瞒你了，这镯子是晚清的翡翠镯。但玉质很差，我最多只能出10万。”
　　这镯子绝对不止20万，齐鸣可以一口应下，但要这么爽快就应了，很有可能就会惊到对方，所以才有了这波拉扯。
　　“十，十万！”
　　小琳一下子说话都有点不利索，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点失态后，她立刻缓了缓心神，镇定下来后，还尝试想加价到15万。
　　但齐鸣这段时间没少跟行里人打交道，这看人的本事，早就练出来了，就从刚刚这女孩的表现，他就知道，自己开10万，那都是开高了。
　　所以，任凭这女孩磨破了嘴皮子，他都一口咬定10万，没松口。
　　最后，还是这叫小琳的女孩退了一步：“先生，那就按你说的10万，不过，其实地里一共翻出来两件东西，另一件你要不要一起看看？”
　　齐鸣听她说不过，还以为是另有要求，没想到居然是还有一件，这自然是没拒绝的理由。
　　“我就做这行的，看可以看。但你带身上了？”
　　“没，在我丈夫身上，他就在这儿做帮厨的，你等下，很快的。”说完，就像是生怕齐鸣会溜一样，这女孩立马跑了向了一楼。
　　“这镯子，我看玉质很一般啊？你怎么开那么高的价？”
　　刚刚齐鸣在谈事情，童欣晴不好插嘴，这会儿整个大厅就他俩了，她才伸手拿过镯子，仔细打量起来。
　　她虽然不懂珠宝玉石的鉴定，但她代言过几个珠宝品牌，自己也有不少首饰，好东西看多了，理论的东西虽然不懂，但眼光肯定差不了。
　　女孩子拿到一件首饰，很多都会下意识的往手上戴。童欣晴在问完问题后，也是朝着手上套了上去。
　　“别！”
　　齐鸣一个机灵，赶紧起身抓住了她拿着镯子的手，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你这是想我早死啊 ！这镯子不能戴。”
　　童欣晴不明所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还有，试戴一下又怎么了？又不会坏。”
　　齐鸣拿过手镯，重新放回到餐巾纸上后，才道：“你就没发现，这镯子造型很特别？”
　　童欣晴定睛细看，还真是，普通的玉镯是正圆形或椭圆形，这种的一般都叫贵妃镯。而面前这条，虽然也是正圆形，但是镯子的内外两侧正中的位置，都被挖出一条很深的沟。
　　整个镯子就好像被这条沟一分为二一样。
　　“这种造型的镯子叫单挎镯，清朝的时候，只有丧夫守寡的满族的贵族女人，才会戴。我觉得，叫寡妇镯比较合适。你这拿了就戴，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刚刚那女孩戴的好好的，她哪想到会有这种说法，不过她也从齐鸣的话里，听出了点东西。
　　这么想着，她身子前探，压低了声音，问道：“那照你说的，这还是清朝贵族的东西。是古董？”
　　“嗯，这是从清朝皇宫里出来的，而且我还知道这是谁的。”齐鸣指了指镯子表面，在花叶下一排米粒大小，像是蚯蚓的文字，道：“这是满文，翻译过来是：晋妃，富察氏。”
　　“你还懂满文？！”童欣晴讶异。
　　“不懂！不过满族几个大的姓氏怎么写，我上学那会儿，有记过。这富察氏是满族八大姓氏之一，正好看到过。”
　　至于这位晋妃，齐鸣也知道。清朝2百多年里，姓富察，又被封为晋妃的就一位。这位也是苦命人，13岁的时候参加嘉庆皇帝的选妃，被顺利挑上。
　　她以为嘉庆选自己是当他老婆的，谁知道嘉庆选她是当他妈的。因为，选中后，这小姑娘就被嘉庆皇帝，当作礼物送给了当时的太上皇乾隆。
　　当时乾隆已经88岁了，但还是临幸了这13岁的女孩。
　　临幸完这一次后，乾隆就没出现过，第二年就去世了。这位晋妃也就成了紫禁城里，最年轻的寡妇，14岁开始守寡，最后40岁死的。
　　齐鸣当初看到这段记录，心里就犯恶心，暗骂这老头是畜生。
　　之所以这么骂，不只是因为这混蛋害了一个小姑娘，更是因为，这小姑娘按照辈分算，还是乾隆的侄孙女。
　　就为了自己那一哆嗦的快活，干出这种事，还有脸说什么＜十全＞，简直猪狗不如。
　　也就在这时候，入口处又噔噔噔的一阵脚步声，刚刚离开的小琳小跑着回到了桌边，还不等喘匀气息，她就把一块玉件摆到了镯子边。
　　
　　齐鸣见到这纹饰，又是一愣，这东西，漂亮啊！不只是他，一直埋头干饭的小紫，都看了过来，只不过大概是东西实在太好吃，它瞄一眼后，还是选择了埋头干饭。
　　齐鸣小心拿起，仔细打量，随后还开起了望气术验证真伪，面前这东西来历没那镯子大，但年代可要久远的多，已经是到春秋。
　　三分多钟过去，鉴定完成，齐鸣小心的将这玉片放下，正要问个价，身侧一个声音却是阴恻恻的传了过来：
　　“啧啧，这么漂亮的＜春秋 玉龙纹戈＞，市面上还真没见到过，好东西，好东西啊！”
　　齐鸣和童欣晴同时看向身边，这人居然是他们才去过的那家《宝瓷堂》店主，唐老板嘴里的金胖子。

第 440章 冲突
　　“帅哥，这还真巧了啊。魔都这么大，没想到，吃个饭，还能在这儿碰上。”
　　金胖子的小眼睛眯起，问都没问，自顾自的拉开了桌边的椅子就坐了下去。
　　齐鸣和童欣晴的注意力，刚刚都放在了那＜玉龙纹戈＞上，还真没发现这胖子是什么时候上楼，又是什么时候走到桌边的。
　　至于这金胖子说的凑巧，他是半点不信，有人算过，中双色球的概率是1千7百多万分之一，而魔都可是2千多万人，要真这么容易碰上，他就该去买彩票了。
　　“先生，你们聊，我去帮你们催催菜。”
　　女服务员小琳看现场气氛不对，一把将那翡翠镯子和玉牌都揣进兜里，说了一句后，立刻就跑下了楼。
　　金胖子看着小琳背影，伸手做挽留状，嘴里还咕囔着：“哎，我这还没看呢。美女，别走啊，要不咱们聊聊价钱啊！我跟你说，这是春秋的东西，没了50万，千万别出手啊。”
　　走到门口的小琳听到这话后，动作明显停了停，但最后还是没回头，直接下了楼。
　　眼看没叫回人，金胖子又转头看向齐鸣，阴阳怪气的道：“嗨，你瞧我这事儿干的。帅哥，你们刚刚是在谈生意是吧。
　　那我来的不是时候啊。抱歉，抱歉，这一看到好东西，我脑子就犯浑，坏了规矩，要不过会儿我自罚三杯。”
　　“老板，都跑到这儿了，就别藏着掖着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吧。”
　　生意搅了倒是其次，这两件东西的利润本也不高，主要是这看这胖子那表情着实倒胃口，所以齐鸣也就没给好脸色。
　　金胖子朝齐鸣一比大拇指：“年轻人气性就是大，不就是个黄了吧唧的春秋玉片嘛，就算倒手也就那么点钱。你看你胖爷，今天被你搅和了一百多万的生意，我有生气吗？”
　　说着金胖子一脸猥琐的看向童欣晴，接着道：：“美女，你知道这叫啥？这就叫休养！咱们看人，不能光看脸和年轻，还得看内涵，而且美女，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老而弥坚＞？要不咱俩加个微信，私下交流一下？”
　　这人不止说的猥琐，一只手甚至已经伸向了童欣晴额肩膀。童欣晴眉毛蹙起，正要发火，但这回却是齐鸣抢了先。
　　“啪”的一声脆响，金胖子只觉得自己的右半边脸有点烫，耳朵还有点嗡嗡的，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这TM的是挨打了啊！
　　“小瘪犊子，坏老子好事，还敢跟我动手！”
　　金胖子蹭的一下起身，跟还坐那的齐鸣比，他那敦实的体型就跟个小山头一样，恶狠狠的瞪着齐鸣。
　　“是你的嘴太臭了。”
　　“今天本来就想着提点你这后辈两句，没想到你还给我上了全武行，好，好的很呐！”
　　金胖子冷笑两声，像是威胁，但却冷不丁的抡圆了胳膊就朝齐鸣扇了过去，这也算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毕竟齐鸣刚刚抽他的时候，也没提醒。
　　只是，他胳膊才高高扬起，手腕就被人像是铁钳子一样，给抓住，而且对方手劲不小，抓的他生疼。
　　“小龙！”
　　童欣晴惊喜的看着站在金胖子身后的男人。
　　小龙朝讷讷的朝童欣晴笑了笑，又看向齐鸣，问道：“齐哥，这人怎么办？”
　　问这话的时候，他反扣住那只手，往后一扯，关节瞬间被拉到活动的极限，金胖子吃痛之下，五官全都皱在了一起，但却很硬气的没吭声。
　　而是怒瞪着齐鸣，叫嚣道：“小子，人多是吧。强龙还不压地头蛇，这是魔都，老子在魔都混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有本事就把我废了，但凡让我今天走出这儿，你在魔都就给我等好了。”
　　这通威胁齐鸣还真没放心上，放狠话嘛，初中打架都这么说。
　　但他一想到这胖子刚才对童欣晴的出言不逊，心里就有一股子戾气冒起，给这胖子一点教训的念头疯狂翻滚。
　　只是在他开口前一刻，之前在楼下接待的经理带着俩保安和2个白褂子都没脱的帮厨，呼啦啦的冲了过来。
　　经理一来就做起了和事佬，和稀泥，又是以和为贵，又是报警处理的，萝卜加大棒都用上了。
　　这么多人在，齐鸣清楚，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也只能松了口，由着这经理用验伤的名义，把金胖子给带出了宴会厅。
　　不过，不管是齐鸣，还是走到门口都还满脸怨毒瞪着他的金胖子都知道，今天这事儿可不算完。
　　“齐哥，就这么让他走了？”小龙了解了经过后，也有点义愤填膺。
　　“要不我让我爸，跟人打声招呼吧。”
　　齐鸣往后是要在魔都发展，这胖子看着就不像好人，出于担心，童欣晴这才这么提议。要知道，她闯荡娱乐圈的时候，还没动用过家里关系，会主动这么提，那真是破天荒了。
　　齐鸣却是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他俩的好意，意有所指的道
　　“古玩行的事儿，就要用古玩行的办法解决。这事儿，我回头会合计一下的。小龙，来了就一起吃吧，正好菜都才上了两个。”
　　这么说着，齐鸣就低头看向餐桌，但是餐桌上哪还有那两道美食的半点影子，俩盘子空空荡荡，光的都能照出人了。
　　“嗷呜~”
　　罪魁祸首看到齐鸣在看它，歪着头软萌软萌的叫了一声，更是用右前爪，把被舔的像镜子一样的盘子朝前推了推，求着齐鸣再点一份。
　　气氛一时有那么点尴尬。
　　“哈哈，齐哥，我来之前就吃过了，这个拿着，我到车里等你们。”
　　小龙尬笑两声，将个盒子塞进了齐鸣手里，就一溜烟的蹿没影了。
　　这么会儿的功夫，偌大的宴会厅，就又只剩下两人一猫，连服务员都因为刚刚的冲突跑没影了。
　　两人再次落座，童欣晴心里既好奇小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也好奇那小盒子里的是什么。
　　齐鸣看她眼神朝这盒子上瞄，就知道藏不住了，于是干脆打开了盒子，无奈的说道：“下午见你喜欢那假的玉石手串，我就想起之前在古玩城逛街的时候，看到过一条类似的。
　　所以就让小龙跑了一趟，没想到歪打正着，没让那胖子占到便宜。就是可惜了，原本还想给你个惊喜的，这下给不成了。”
　　说着，他一手从盒里拿出那串白玉珠链，另一只手，牵起童欣晴的手，亲手给她带了上去。
　　
　　童欣晴看着手腕上的白色珠链，心被一种甜蜜感包围，刚刚因为那胖子而产生的烦躁感，瞬间一扫而空。她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句好看，齐鸣居然就放在了心上，她无比着迷这种被心爱之人重视的感觉。
　　齐鸣见她一脸欣喜的欣赏，便又介绍道：“这种形制的叫18子手持，其实是从清朝朝珠演变过来的，白色和田玉是主珠，红色玛瑙的是隔珠，还有~”
　　才介绍到一半，他的唇边一阵柔软，一股甜腻的感觉袭来，交往以来第一次，童欣晴主动吻了他。
　　片刻唇分，童欣晴缩回自己座位，风情万种的白了眼，兀自在那回味的齐鸣，笑问道：“还有什么？”
　　“没，没有了。”
　　有了这么一出，那什么金胖子，怎么报复，都被齐鸣忘到一边，这些事儿，哪有面前佳人重要。
　　没一会儿，饭店的服务员又端上来了几道菜，两人就这么边吃边聊。
　　“对了，要不要再把那女营业找过来，问问她还卖不卖那镯子和玉片？”
　　童欣晴欣赏自己新手串的时候，忽然响起了刚刚被金胖子搅和了的生意，于是问道。
　　齐鸣却摇了摇头：“算了，你也发现了，服务员都换人了，说明刚刚那叫小琳的姑娘，是故意躲着咱们。她从那胖子嘴里知道了是春秋的，就算我加价，她也不会卖的。”
　　“哼！都怪那死胖子！我要他好看！”童欣晴扬了扬自己的小拳头，一脸的不忿。
　　“别生气，这位金老板，我会找时间教训。而且，不卖就不卖吧，这两件东西也就稀奇点，并不算多珍贵。”
　　齐鸣这话一点都没夸张，那镯子就不说了，认不认的出上头的满文都难说。就算认出了，晋妃这号人，也不是什么历史名人，就是个可怜的小寡妇，别的古玩商还真不一定，能开10万的价。
　　至于那玉片，虽然是春秋的，但玩玉的圈子，讲究玩新不玩旧，那玉戈玉质发黄，并不符合现在人的审美。
　　而要是不当玉器，改当古玩卖，也是卖不到高价的。那块玉片上，明显还留着土沁，懂行的看一眼就知道是生坑货。古玩店买卖生坑货，那都是有风险的，所以开价肯定不高。

第 441章 做局（1）
　　晚饭结束，齐鸣和童欣晴回了住处。
　　一到家，齐鸣找了个借口，临时霸占了书房，关上门的那一刻，他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说给教训，那就给教训，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那都胡扯，他现在只争朝夕
　　“喂~唐老板。你让我帮着掌眼的事儿，被金胖子看破了。他下午就找上了我。”
　　齐鸣最先联系的自然是这唐老板，说到底，这事儿的源头还在这位头上。所以他也没绕圈子，上来就是简明扼要的说了结果。
　　“什么！”
　　电话那头的唐老板也是一机灵，语调一下子抬高，反应过来后，他就开始致歉：“齐老板，你没事儿吧？这胖子算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混人，有时候下手没个轻重的。
　　我也是怕他犯浑，所以才让你偷偷帮着掌眼，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没事，被我的保镖给打发了。”
　　“唉，这事儿闹的。都怪我，这样我明天去找这胖子说清楚，让他有事儿冲我来，绝对不会再打扰你。”
　　“唐老板，这些回头再说。我就想问问你，这胖子这么嚣张，是后头有什么人吗？”
　　唐老板听齐鸣这么问，立刻明白过来，齐鸣这是要碰一碰了，他有心劝一句＜强龙难压地头蛇＞，但到最后还是没开这口，而是把他知道的关于金胖子的情况都说了下。
　　金胖子是魔都本地人，75后。初中毕业就开始混社会，跟着些二流子整天游手好闲的在街上晃荡，属于人见人嫌的货色。
　　那时候的魔都，是国内为数不多的开放城市，有不少洋人出没，这些洋人里，不少都是来华做古玩生意的。
　　现在看，把文物卖给外国人，是很坏名声，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儿，说的难听点，就是数典忘祖。
　　但在八九十年代，压根没这忌讳，那时候全国各地都有国营的文物商店。这些商店的作用，一是通过商业手段，收集民间的珍贵文物。
　　二就是将部分文物投放市场，只要给钱，外国人也照卖，没办法，谁让那时候国家穷，卖文物也是重要的外汇来源，有不少国宝，其实就是这么流出去的。
　　这金胖子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将古董卖给洋人，利润不菲。于是就加入了铲地皮的行列。
　　由于他脑子活，又常年在街面上混，清楚各家情况，还有很多小弟配合收集情报，所以很快就赚了第一桶金。
　　只不过后来，咱们国家文物保护的法律完善，倒卖文物给洋人的生意，就不能摆在明面上，所以他才开了这家＜宝瓷堂＞。
　　这店开在景区，明着是家古玩工艺品店，主营高仿，但实际上就是打着卖工艺品纪念品的幌子，继续往外捣腾古董。
　　至于齐鸣问的金胖子的背景，唐老板就知道一个，那人是魔都文物局的研究院的副处级领导。文物部门庙小权力大，别看只是一个副处级，但在魔都这种国际都市，其实职位已经不小。
　　圈里人有点怵这金胖子，主要就是怕他背后的这位领导。以前就有同行，得罪了金胖子，过后没多久就有文物稽查队的人，三天两头来调查，最后生生把人店给搅黄了。
　　临了，唐老板还是劝道：“齐老板，你年纪轻，眼力好，上头还有杨老师做后盾，在这行出头那是早晚的事儿。犯不着跟这种浑人计较。要不退一步海阔天空，还是我明天走一趟，了解下情况再说。”
　　“不用麻烦了。回头有需要，咱们再联系。”
　　齐鸣拒绝了唐老板说和的提议，难得冲冠一怒为红颜，要就这么半途而废，那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不过怎么教训，就要想想了，他背靠老板椅，细细琢磨起来。古玩行里，眼里为王，给人教训，无非就是拿假货蒙人，给他上眼药，让他破财。
　　在知道这胖子还倒卖文物出国后，齐鸣搞他那是一点负罪感都没有。但他手头好东西不少，还真没拿得出手的顶级假货。
　　而且这胖子看着也是身家雄厚，光蒙个百八十万，顶多算是添堵，算不上教训。既然出手，那就要让他伤筋动骨才行，这么一合计，那对这东西的要求就更高了。
　　而且即便有东西了，还得有人配合演这出戏，总不能他亲自拿着东西上门，这又是个问题。
　　就在他头疼这些事情得时候，电话响了，拿起手机一看，是林轩的。
　　按下接听键，因为想事情卡在了那，齐鸣语气有点不耐烦：“喂，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儿？”
　　电话那头的林轩愣了愣，才没好气的道：“你这是吃了枪药了？还没当上老板，就有老板派头了？别忘了，我可是你房东!”
　　“呼~出了点事儿，正烦着呢？”
　　“你不是跟我女神在一块儿，春风得意的时候，有啥好烦的？难道我女神要甩了你？”
　　这最后两句里，齐鸣明显听到了幸灾乐祸和八卦的味道，他都被气乐了：“你小子就不能盼我俩点好啊。”
　　林轩也不是外人，他便把今天下午帮着鉴定，和被找上门的事儿都给说了，正好群策群力，也让这小子帮着想想办法。
　　听完齐鸣的讲述，林轩毫不客气的就顶了他一句：“你这不是自找的嘛。没事掺和这种事情干嘛！”
　　齐鸣并不反驳，反而虚心接受了他的批评。
　　“我现在也挺后悔的，当时抹不开面子，被架在上头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看人下菜，肯定不能随便帮人掌眼了。”
　　“呵，你认错，认的爽快，倒把我后头想骂你的话都给堵住了。”林轩开了句玩笑，随后语气也冷了下来：“哼，不过这胖子既然都找上来了，咱也不带怕的。不给他点教训，还当咱们好欺负。
　　正好，明天你跟我去见个人，他要是愿意，收拾那胖子跟玩儿一样。”
　　“见人？谁？”
　　“周毅，魔都真正的地头蛇，据说以前涉黑的，但抽身的早，现在洗白了，是正儿八经的投资大佬。十年前，他进入收藏领域投资古董，我爹没少帮忙，所以关系极好，逢年过节都会走动那种。
　　这次来魔都，他就叮嘱我，去拜访下这位师伯，让他照着点咱们。正好，找了个机会，求他帮个忙。”
　　“用师傅攒下的人情，去麻烦他，帮我出气，这不大好吧。”齐鸣有点犹豫。
　　“你是我爹的小徒弟，那就是自己人。你这话说的，难道是想欺师灭祖啊！再说人情不用，放久了容易发霉，这年头人都健忘。事情就这么定了！”
　　齐鸣有点感动，道了声谢，却商量道：“不过明天腾不出空，要不后天再去。明天我要去买房！”
　　“买房？！”林轩讶异？
　　“以后在魔都工作，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齐鸣解释了句，而且他总不能窝在童欣晴家。两人总有一天是要对外公开关系的。
　　这要是被童欣晴那些粉丝和无良媒体知道，他在魔都连个住处都没有，还不知道要如何编排呢。既然实力允许，他可不想落人口实。
　　“行，那你记得买大点，回头也省得我再租房了。那去周家的时间，定在后天，到时候联系。”
　　林轩嘱咐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齐鸣伸了个懒腰，从老板椅上起身，神情振奋。当时心血来潮的拜师之举，简直英明，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能多一分底气，不用自己瞎琢磨。

第 442章 魔都买房
　　5月12日，阴历三月初三，按照甲子年算，正好是癸卯年壬戌月壬戌日，黄历记载，今天宜纳财，搬家，入宅。
　　上午九点多，事先约好的中介公司的人就早早的等候在了小区门口，齐鸣和童欣晴也准时驾车出现。
　　今天去魔都几个地方看房，开保姆车不方便，所以换成了童欣晴名下的另一辆保时捷MACAN，小龙做司机。
　　这车售价50多万起，顶配也就80万出头，这价位的车开在魔都的路上一点都不扎眼，甚至从这均价20万出头的小区开出来的时候，还有那么点掉价。
　　不过，门口等着的中介可不敢马虎，看着车子缓缓停下，核对了下车牌后，带队的负责人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意，恭敬的站到了车边。
　　齐鸣主动下车和对方打了下招呼。
　　双方简单寒暄了下，齐鸣接过了负责人递过来的名片，名字很普通，张凯，头衔是置业经理，主做豪宅中介。
　　这人30出头一点，身高一米八，剑眉星目，长相比不少电视里的小鲜肉都要英俊。而且身材匀称，一身蓝色西装白色衬衫，领带系的一丝不苟，衣品不俗。
　　而且，为了做成他这笔生意，今天对方一共来了3个人，另外两个都是青春靓丽的女孩，身材窈窕，容貌姣好，就这一男二女的组合，客人不管是男是女，都能手拿把掐了。
　　跟他们一比，齐鸣就是简单的休闲装，加运动鞋，肩膀上还趴着只，因为一些原因晚上没睡好，而补觉的猫，这随性的穿着，看着就不像买的起豪宅的人。
　　要不是齐鸣预约的时候提交过自己的资产证明，张凯还真有可能觉得这是恶作剧，消遣他来了。
　　几人简单寒暄认识过后，就一前一后，驶往目的地。
　　这次买房，可不像之前在京城，那时候只是单纯买个住的地方，顺带兼顾藏品保存。这次他是奔着打造一个家去的，所以预算给的很足。
　　而他这预算，哪怕在魔都，能看的地方也不多，中阶一共就找个三个符合齐鸣要求的在售单位，一个上午就跑完了两个。
　　吃过午饭，张凯带着几人，到了最后一处别墅，魔都的檀宫。
　　“齐先生，我先跟您介绍下这小区吧。”张凯一边在前带路，一边开始询问，看到齐鸣点头同意后，他便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
　　只见他嘴皮子快速翻飞，那真是火力全开了。没办法，上午的两处别墅，齐鸣都没表现出太过惊艳的反应，下午这个要是再不成，那这单生意可能就黄了。
　　“檀宫号称＜沪上第一豪宅＞，它的隔壁就是接待国家元首的西郊宾馆。魔都有外宾接待，都会安排到那儿。可以说，能入住这儿，绝对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而且整个小区，4万多平，一共就18栋别墅，每栋都占地4亩，差不多2千5百多平，视野环境，那都是一流的。另外，当时建造时，开发商就跟魔都政府签过协议。
　　小区方圆3公里范围内，永远不会建造高于15米的建筑。所以您也可以放心，周围景色环境，永远都是您最熟悉的。齐先生，您看~”
　　张凯说着，将众人引到一棵十多米高大树下，放眼望去，这棵树就跟鹤立鸡群一样，立在在那儿。
　　“齐先生，这棵就是传说中的金丝楠木。当初前任业主，花了整整800万，移植了三棵金丝楠木，最后就它活了下来。”
　　介绍完这树的来历，张凯还幽默了把，半真半假的说道：“金丝楠木可是皇帝木，再过个几年，没准这棵树都够买下整栋别墅了。”
　　“呵呵，今年怕是不行。”齐鸣笑着回了句，然后走上前，双手虚抱树身，大致测量了下这树的直径。
　　“真正的金丝楠木，要长到50至60年之间，树径在30到70厘米，才开始长芯材，想要达到使用标准，少说也要100年。这棵，看着也就20年树龄。想靠它买别墅，我这辈子估计没戏。”
　　“额，呵呵，这样啊。齐先生，没想到您连这都懂。”张凯尬笑了两声，他也带了好几批人来这儿了，路过花园这棵树的时候，都是这么介绍的，还头撞人家枪口上。
　　而齐鸣没接他话茬，而是看向童欣晴，问道。
　　“欣晴，你觉得这儿怎么样？”
　　童欣晴唇角微微勾起，不住的四下打量，虽然房子还没参观，但对这景色也是无比的满意。
　　“挺好的呀~这地方离机场也好近，才10分钟。而且你看小紫，它挺喜欢这儿的。”童欣晴认同的轻轻点头，随后一脸姨母笑的看向了已经开始到处撒欢的小紫。
　　在场的几人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见刚刚还懒洋洋的在齐鸣肩膀上趴着的小猫，这时候满院子飞奔。
　　齐鸣回忆了下，这大概是新疆之后，小家伙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草坪了，这么一想，这段时间还真委屈了它，单论空间大小，这儿都有10个京城别墅那么大了。
　　负责讲解的张凯这会儿也挺委屈的，准确的说是憋屈，齐鸣和童欣晴都站这儿，看这只猫，那他也只能看着，好好的节奏就这么被打断了。
　　而且，合着刚刚自己一通解说，都还比不上一只猫跑一圈来的效果好。
　　“唔~”
　　过了两分钟，小家伙兴冲冲的跑回齐鸣脚边，一只前爪勾着齐鸣裤腿，另一只爪子，一会儿指着草坪，一会儿指着金丝楠木的大树，仰着猫猫头，兴奋的嗷呜嗷呜的叫唤。
　　其他人虽然觉得软萌软萌的，但也只当小紫在瞎叫唤，不过齐鸣却是明白了它的意思，小家伙说这块草坪，远在京城的藏獒肯定喜欢，而这棵树则被它大方的分给了红靛刻。
　　它还比划了个池子，大概是想把京城养的那些锦鲤都带过来。这是把京城但凡能喘气的，都给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你倒还挺讲义气啊。”
　　齐鸣笑着俯下身，挠了挠它的小巴，随后把小家伙抱起，随后看向张凯，略带歉意的道：“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时间了，张先生你继续。”
　　“呵呵，一点不耽误，这么可爱的小猫，我也第一次见。”
　　张凯言不由衷的客套了句，随后再次介绍起檀宫在售的这套别墅。
　　事实上，目前在售的也就一套，这套别墅法式轻奢的设计。
　　里面双层挑空的藏书阁、中西式双厨房、独特的室内音乐平台、特设的别墅电梯、私人电影放映室，国际名家设计的家具和进口顶级家用电器，可以说一应俱全。
　　就连地上铺的大理石，据说都是从阿尔卑斯山里拉出来的。
　　一圈逛下来，齐鸣也算是长了见识，跟这儿的陈设比，他在京城的那栋，感觉就跟乡下土楼一样，毫无可比性。
　　当然，价格也很是毫无可比性，京城那套他花了2千多万，而这套，贵了10倍多。就这还是因为这几年地产不景气，业主急着回款，降了不少的原因。
　　“齐先生，您觉得，这套房子，还合您心意吗？”
　　介绍完，张凯语气忐忑，不只是他，组里另外两个女孩也忍不住捂住了胸口，就好像等待判决一样。
　　这种上亿的房产，他们压根也没指望一次就能敲定，但一圈逛下来，客人心里肯定已经有 了最直观的判断，哪些地方喜欢，哪些地方讨厌。
　　只有知道了这些信息，他们才知道接下去努力的方向，增加成交的机会。
　　“欣晴，你说呢？”
　　齐鸣自己觉得不错，价钱也合适，而且他刚刚还看到了一套好东西。
　　“这是你要买房子，问我干嘛。”童欣晴心里挺美，齐鸣带着她一起，又处处征询着她的意见，完全把她当成女主人来看待。
　　齐鸣跟她相处久了，也摸清了些她的脾气，就看她压不下去的唇角就知道，她也很喜欢。
　　“你不说，我就当你喜欢了。”
　　撩下这句话，他看向张凯，不容置疑道：“这房开价2亿4千万，你现在就跟业主说，如果他愿意2亿2千万，那我可以现在交订金，1个月内我能办下贷款，但要是2亿整，我1周内可以全款跟他结清。”
　　“全！全款！”
　　张凯和他带来的两个女孩，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那两个女孩儿更是无比羡慕的看向童欣晴，这得多好的命，才能嫁给这样的人。
　　“您在这儿稍等下，我现在就去问。”
　　张凯深呼吸，尽量压下心里翻腾的杂念，控制了下情绪后，立刻跑到另一间房间，打起了电话。
　　等他离开，童欣晴伸手拉了拉齐鸣衣袖，忍不住提醒道：“齐鸣，这是不是定的太快了？不用这么着急的，其实还可以多看几家。”
　　齐鸣反手握住她的手，笑着解释道：“你喜欢，我喜欢，小紫也喜欢，还有什么好挑的。而且我刚刚查了，这儿离你爷爷那儿也近，你以后想看他老人家也方便。还有~”
　　“还有什么？”
　　面对童欣晴的追问，齐鸣就笑了笑，没出声，而是用口型比出了3个字：“有，宝，贝！”

第 443章 梅森瓷
　　宝贝？！
　　童欣晴从齐鸣那得到了这提示后，双眸亮起，就跟偷吃了油星的小老鼠一样，朝着齐鸣狡黠一笑，不再言语。
　　她对齐鸣的眼光早就心悦诚服，齐鸣都说是宝贝了，那价值肯定不菲。甚至已经在暗自揣测，宝贝价值。说不定，这次还能白赚一套房，光是这么想想，她唇角弧度就又上扬了几分。
　　另一头，出去打电话的张凯也是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明明就隔了十多米远，他还是选择了小跑，生怕慢了一秒就会产生变故一样，跑到两人身边，站定后，张凯一脸为难的开口了。
　　“齐先生，我跟前业的委托方联系了，对方在价钱上咬的很死。最多只能让价5百万。说真的，这么好的房子，真的很难得。
　　而且要不是前业主，因为生意的原因，以后并不在国内发展了，这地段的住宅压根就不会出售的。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齐鸣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明显的轻蔑，讨价还价嘛，他最熟了。而且古玩是不好买也不好卖，但房子那就只剩不好卖了，以他2个多亿的购房预算，魔都哪儿买不到。
　　所以他也懒得墨迹，总算是拿出了身为消费者的霸气，直接起身，牵起童欣晴的手，就作势要走，说的话也是毫不客气：
　　“你还是让业主考虑下吧。你就跟他说，我2个亿都出了，不差他那5百万。而且，我花那么多的中介费，不是让你把问题抛给我的，我想这套房子应该不是委托你们一家戴笠的吧。”
　　前半句，张凯还是有点疑惑，疑惑齐鸣怎么突然变强硬了，到了后半句那直接冷汗都冒出来了，他带来的俩小姑娘更是疯狂朝他使眼色。
　　这可是最少两个亿的大单，光是提成就又近六百万，要这么飞了，她俩掐死张凯的心都有了。
　　“齐先生，您稍安勿躁，我这就联系，再争取一下。”
　　张凯一下子跑到齐鸣身边，语气讨好。
　　这手＜欲扬先抑＞，在古玩行里，那都是玩烂的，当然要是这张凯没上钩，齐鸣也不慌，就像他说的，中介又不止一家。
　　于是他顺着他话头，也就停下了，还伸手拍了拍张凯肩膀，鼓励道：“这就对了，现在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不逼自己一把，怎么知道自己极限在哪儿？
　　我相信，以你的本事，这价肯定能还下来。”
　　“是，是。”张凯哪敢反驳，小鸡啄米一样应了两声，而后再次跑到另一个房间，这次他倒是没花多少时间，5分钟不到就回来了。
　　“齐先生，对方想要全款，不过价格是2亿1千万。同时这家里的所艺术品，装饰品，都可以留给您。”
　　“这些不是本来就算在购房款里的？”齐鸣皱起眉，这倒跟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不是的，装修家具家店，都算在购房款里，但是艺术品，并不在其中。”
　　“最后一个问题，这房子的前业主身份，能说一下吗？我可不想付过钱，再因为这房子牵扯到涉黑洗钱一类的事情里。”
　　事关客户信息，杨凯犹豫了会儿，才道：“客户是美国麦肯锡在华夏区的高管，美国人，来历您放心，我们公司早就做好了背景调查，可以保证后续不会出现您说的这些情况。
　　您要不放心，甚至可以写进咱们的委托合同里。”
　　“呵~”齐鸣嗤笑一声，原来屋主是外国佬，那东西来源也好解释了。
　　想通其中关节后，齐鸣也就不耽误了，点头应下了这报价。
　　“行吧，那就照这价来，我先付2千万定金，剩下的一周内付清，筹好钱，咱们联系。”
　　张凯没想到齐鸣答应的这么爽快，立刻拿出了合同，双方当场签订了合同，转了账。
　　转完钱，齐鸣只说想要和童欣晴单独再看看这房子，就把这几个中介先给支到房间外，还让小龙帮着在门口守着。
　　张凯几人明显是想歪了，不管是他还是那俩女孩，走的时候，脸上还有点猥琐，用一种成年人都懂的笑容朝着齐鸣比了个拇指才离开。
　　齐鸣也是秒懂，脑门闪过三条黑线，暗骂这人思想龌龊。
　　“齐鸣，宝贝呢？宝贝在哪儿呢？”
　　等人都走开，童欣晴就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
　　大概受了那几个家伙影响，齐鸣很想开句玩笑，回答宝贝就在身上，但他清楚，真这么说了，晚上大概只能睡沙发，所以直接把她带到了一楼的南侧拐角的一个房间。
　　“这里是，厨房！”
　　童欣晴怎么都没想到，齐鸣说的宝贝居然在这儿。她还以为是外头的某件摆设，或者挂在墙上那些大幅画作。
　　“来，宝贝都在这儿呢~”
　　齐鸣走到摆放了餐具的橱柜边，拉开了柜门。整个厨房有三个白色胡桃木柜，专门存放各类餐具。
　　齐鸣拉开的柜子里，摆了放的全是茶杯茶壶一类的瓷器，足足有好六套。
　　等童欣晴走近，齐鸣才指了指其中两套，道：“宝贝，就这两套，其中这套最珍贵！”
　　
　　齐鸣手指最后指向的是一整套咖啡餐具。这套餐具，包含了一个托盘，一个咖啡壶，一个奶壶，一个糖罐，以及一对带碟的咖啡杯。
　　餐具用白瓷打底，覆盖大面积的皇家蓝，每件餐具的口沿处，都用黄金做装饰，空白处，手绘各种小花，可以说是极近的华丽。
　　童欣晴拿起了其中一只杯子，这跟她日常接触的瓷器不同，确实更加精致好看。
　　“你经常跑国外，这种瓷器，你肯定见过不少。梅森瓷，有印象吗？”齐鸣走到她身边，提醒了下。
　　“啊？这是梅森瓷？”童欣晴惊疑一声，反转杯身，果然咖啡杯底部圈足处，有着梅森瓷独特的梅森双剑标志。
　　梅森瓷是现今世界最顶级的瓷器品牌，号称欧洲第一，世界最贵。它的产品广受世界各国富人阶层的喜爱，所以国外乃至华夏的高端商场里都有梅森瓷的专卖店。
　　“几年前有朋友搬家，我送过她一套梅森瓷。他们卖的虽然贵，但离你说的宝贝，应该差的有点远吧。”
　　“你就没想过，国外的瓷器也有古董？”齐鸣笑道：“要知道，梅森瓷创烧于，1708年，距今也有300多年了。放到现在难道不是古董？以前有个电影叫茜茜公主，历史上真实的茜茜公主就收藏了数千件梅森瓷，如今这批瓷器可是已经价值数千万欧了。”
　　1708年，当时是康熙47年。
　　那个时代，欧洲最顶级的瓷器全靠从清朝进口，掌控海外贸易的葡萄牙和西班牙，甚至规定，往来华夏的船只都必须用3分之一的空间装瓷器。
　　清朝瓷器在欧洲就是硬通货。曾经有个欧洲小国的国王，奥古斯特二世，用600名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兵，跟普鲁士王交换了151件康熙年间的瓷器。
　　当时欧洲所有人，都觉得奥古斯特是疯子，但这个疯子却明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他将珍贵的华夏瓷器，交给了炼金专家研究。
　　经过数年的研究尝试，最后真的破解了华夏瓷器的秘密，这才诞生了被誉为＜白色黄金＞的梅森瓷。
　　数百年后，奥古斯特二世创造的国家早就被德国吞并，但他主持创造的梅森瓷却扬名世界，甚至青出于蓝，在现代瓷器领域的知名度已经超过了当年的学习对象。
　　“那这套餐具有300年历史了？！”童欣晴顺着齐鸣话，询问道。
　　“没有300年。但却比300年那一批还要珍贵。”齐鸣说着指向了她手上咖啡杯内壁底部。
　　那儿趴着只金色的小蜜蜂，在周围白瓷的映衬下，显的精致又华丽。

第 444章 蜜蜂王朝
　　“金色的蜜蜂？”
　　童欣晴将杯子拿起，凑近，仔细查看，齐鸣很是贴心的递上了放大镜。
　　草草一看，几毫米大小，糊在一起的，头小腹大，勉强能够看出这是只蜜蜂形象。但用放大镜一照，图案瞬间清晰。
　　蜜蜂的触角，容貌，甚至是背上翅膀的纹理，都是纤毫毕现，很难想象，黄豆点大的图案会如此精细。
　　“这东西其实不用放大镜也能看清。”
　　齐鸣找了个杯子，拧开一侧的水龙头，接了杯水，而后倒进了童欣晴手上的咖啡杯里。
　　“呀！真的看清了。”
　　童欣晴讶异出声，透过水面，底下的小蜜蜂竟然真的被放大了，效果虽然不如放大镜，但肉眼已经能清楚看到细节，这已经不是精细可以形容，简直是鬼斧神工了。
　　“原理很简单，蜜蜂表面和周围，都用透明釉做了特殊曲面处理，倒入水后，会自动形成一个粗制的放大镜。”
　　齐鸣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后，又将查找好的一张图片，递给她道：“欣晴，你再看看这个，这是法国拿破仑家族的族徽，上头有没有相似的地方。”
　　
　　“蜜蜂，一样的金色蜜蜂！这里头有什么关系？”
　　有了齐鸣的提醒，童欣晴立刻就注意到会长红色绸布上，那用作装饰的蜜蜂图案。
　　“这关系可大了，历史上法国拿破仑王朝，又被称作蜜蜂王朝。拿破仑登基时的披的斗篷，用的权杖，甚至她妻子的衣服鞋子，乃至地毯上，也都装饰了这种金色蜜蜂。”
　　童欣晴光是想想，家里到处都是蜜蜂图案，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密集恐惧症都犯了，忍不住吐槽：
　　“蜜蜂救了他命吗？还是说他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他一个皇帝，不喜欢狮子老虎，喜欢蜜蜂！你简直毁了他在我心里的形象。”
　　齐鸣搓了搓她的丸子头，笑道：“皇帝喜好哪是那么简单的。蜜蜂在古埃及，本就是王权的象征。
　　而且法兰西的开国王朝墨洛温家族的标记就是金色蜜蜂。他大量使用这种图案，为的就是强调自己的正统地位。”
　　童欣晴哦了一声，她又不喜欢蜜蜂，所以对这个兴趣缺缺。
　　但她很快又振奋起来，期待的看向齐鸣，询问道：“总之，这套餐具是拿破仑皇室的东西，那是不是很值钱，够不够买下这套房子？”
　　“你想什么呢？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齐鸣苦笑一声，解释道：“具体价值还要回去好好研究。这种瓷器在行里都被称作＜徽章瓷＞，指的是印有家族标记的瓷器。
　　这类瓷器也讲究来历，我记得历史上有过记载，拿破仑和他侄子登基的时候，都有委托梅森瓷厂，烧造过一批瓷器。如果能证实，这套就在其中之一，那应该值个8百万欧元吧。要只是日常用具，就要打个5折。”
　　不等齐鸣报价，童欣晴已经掰着指头，开始嘀嘀咕咕的换算了起来：“按现在的汇率，1欧元等于7点7华夏币，照最少4百万欧算，那就是3千多万。
　　是不少，但也就够买几个房间。”
　　“都几个房间了，还嫌少啊。财迷~”
　　调侃了下这小妮子，齐鸣将那套餐具放回原位，揽住她肩膀朝玄关走去。
　　“行了，看也看了，订金也付了，咱们就先回去。这几天，我找人把这儿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下，再采购点新的日常用品。你下次回魔都，可以直接来这儿住。”
　　童欣晴闻言，脸蛋酡红，低低回了句“谁要来这儿住”，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底气明显不足。
　　走到门口前，她突然一停，微微仰头，看向齐鸣，带着点小心问道：“你接下来又是要开店，又是要买房，钱够吗？我那还有点。当然，算是借你的，你要算上利息还的。”
　　听到这话，齐鸣说不感动，那就是假的，而他表达感动的方式，那就直白的多，想都没想直接平A了过去。
　　两人就在门口，耳鬓厮磨片刻才分开。
　　“你放心，钱的事儿，我心里有数。你的那些，还是当成小金库，好好存着吧。”
　　他手头加上师母那赞助的5千万，能动用的活钱也就7千万不到，顶多付个首付。不过敢说一周付全款，那自然也是有说这话的底气的。
　　之前那尊青铜子母像尊，正租借给港岛历史博物馆，对方已经几次试探他口风想要买下。齐鸣是肯定不会卖的，但换个思路，将这像尊抵押给博物馆，借出一笔钱，并不是难事。
　　等到坪洲公盘之后，还钱并不是难事。当然，如果这条路没走通，他也不介意带着小紫走一趟澳门，到时候幸运BUFF加外挂，来钱其实比赌石来钱还要快。
　　时间倏忽而过，第二天一早，小龙做司机，齐鸣亲自将童欣晴送到了机场。由于影片拍摄已经进入了尾声，齐鸣往后也会在魔都，日后两人有的是机会见面相处，所以分别的时候，对下次见面的期待，反而要多过了不舍。
　　告别佳人，齐鸣便匆匆赶往了市中心的凯宾斯基，林轩已经等在了那。
　　9点出头，齐鸣到酒店的时候，林轩和张奥已经等在了那，一上车，林轩就笑着调侃道：
　　“嘿，你这够效率的啊，一天不见，房子买了不说，连车都有了啊。”
　　“我现在一穷二白，哪来闲钱买车，再说魔都的牌照，哪是一天能办下来的。”
　　这车是童欣晴给他的，方便出行，齐鸣没在这上头多说，直接问道：“别扯这些了，说吧，那位周老板住哪儿？”
　　“绿城花园名邸。”
　　“居然是那儿？”
　　“怎么？你认识？”
　　“嗯，昨天看房的几处房产里，就有那儿的。”
　　林轩咦了一声，好奇心又上来了，他可清楚绿城花园名邸可是魔都顶级的别墅区，一套怎么都要过亿。他还以为齐鸣买房，顶多就买套大平层，方便工作，但挑房子都挑这儿了，那肯定不止平层那么简单了。
　　“嘿嘿，说说呗，你这房子最后买在了哪儿？”
　　“你不是要跟我一块儿住吗，到时候不就知道了，急什么。对了，我还在里头找到了套好东西。”
　　“多好？”
　　齐鸣起了逗逗这小子的心思，于是贱兮兮的撂下两字：“你猜！”
　　林轩最讨厌这种说话只说一半的，牙齿都要咬的咯咯响了：“猜你妹啊！你知不知道，说话说一半，尿尿容易分叉！”
　　“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童子鸡当太久，容易得前列腺炎。”
　　这话着实太扎心，林轩嘴上占不了便宜，直接开始上手，两人插科打诨，打打闹闹的，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绿城花园名邸门口，保安拦下了齐鸣他们的保时捷，礼貌的敬礼，开始登记信息，询问来意。
　　大概是那位周先生早就打过了招呼，保安在知道他们是来拜访周先生，基本信息也能对上后，直接打开了门口的栏杆放几人进了别墅。
　　这处别墅区，占地也不小，而且跟齐鸣买下的檀宫全是欧式建筑不同，这儿对别墅外观要求更宽松，一路上既有罗马柱加高浮雕的欧式豪宅，也有白墙灰瓦的徽式小院，风格多变。
　　齐鸣当时其实也挺中意这儿，但这地方有点偏，离机场，离静安寺都太远，这才放弃。
　　车子在林轩的指挥下，缓缓朝里，最后停在了一处中式别墅前。别墅门口站着一个保安，指挥着他们把车停到了靠墙边的一处停车位。
　　众人下车，一下车，齐鸣就被震到了，嘴里倒抽了口冷气，双腿就跟有了自我意识一样，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门口那对石鼓边。
　　林轩看到齐鸣这反应，笑呵呵的拍了拍他肩膀，语气得意道：“怎么样，这两对＜门当＞不错吧，当年还是我深入大山给淘出来的。”

第 445章 ＜门当＞和考试
　　“不错，还真不错！”
　　齐鸣绕着那两对＜门当＞走了一圈，忍不住连连点头。现在不少人家腰包鼓了，房子大了，尤其是别墅房或者自建房，有些人会在家门口摆上对石狮子，显示自家财力。
　　但在懂行的眼里，面前这两对门当，可比石狮子要来的珍贵多。
　　这年头大家常用＜门当户对＞，指代两个家庭，在经济和社会地位上实力相差无几。但其实＜门当＞和＜户对＞在古代是两件实物。
　　齐鸣这会儿就见到了古人口中的＜门当＞，这玩意儿又叫＜抱鼓石＞，造型就是两面石鼓。这东西在京城的四合院和南方园林门口挺常见，但会堂而皇之的放在自家门口的可真不多了。
　　
　　不多不代表不好，相反这东西比放石狮子还要讲究。＜门当＞有两种造型，一种就是常见的圆形石鼓，还有一种是长方体的柱形。
　　历朝历代对门当的使用，都是有严格的规定，比如圆形是武官用，柱形是文官用，除了形状，还有纹饰，什么品级的官员能在门当上刻什么样的纹饰，那都是定好的。
　　如果是没有官职的富贵人家，那就只能放两面石鼓，不能有任何雕饰。
　　除了这些，还有数量，五品及以上官员可以使用六个也就是三对＜门当＞，六、七品官员可以使用两对，七品以下官员及普通大户人家只能使用一对。
　　所以古时候新婚嫁娶，男方上门求亲，女方家对对方家世不是很了解的时候。
　　只要派个人去人家门口看一眼，数数有几个门当，是什么形状，又雕刻了什么纹饰，基本就能判断对方的家世来历，这才有了＜门当户对＞的说法。
　　齐鸣会被感慨，甚至心生羡慕，自然不是单纯觉得人家懂行，而是这两对门当都不简单。一对石鼓造型，一对立柱造型，摆在一起就是寓意＜文武双全＞。
　　其次，是年代，＜门当户对＞这词最早是元代王实甫的《西厢记》，也就是说元以前就有这东西，而面前这两对，那对石鼓能到明早期，那对立柱要晚一点，也能到清中期。
　　其中那对石鼓上，雕刻了虎啸山林的图案，能用这图案的至少也得是3品以上武将，那对立柱要差点，但也是5品以上文官能用的。
　　古玩行里，成对的东西本就珍贵，而要集齐这对＜文武双全＞，规格如此之高，少说也要3百万。
　　3百万确实不少，关键把3百万的东西，就这么放在外头日晒雨淋，那就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哈哈，手底下的人说你们早到了，我这一直等着，不见人来，没想到，你俩小子居然在这儿，倒是让老头子我一通好等啊。”
　　就在齐鸣看的认真的时候，一个爽朗笑声从门口传来。
　　齐鸣抬头看去，来人60出头样子，头发斑白，一身白色太极服，背着手，笑呵呵的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下头的几人。
　　“周叔，不好意思，这家伙一见到好东西就走不动道，所以耽误了会儿功夫，没想到让您亲自跑一趟，罪过，罪过。”
　　林轩见到来人，嬉皮笑脸的迎了过去。
　　“又不是和尚，罪什么过。都几年了，你这嘴皮子是越来越六了，难怪你爹愿意放你出来单干了。”
　　“那您可是抬举我了。”林轩语气装着不忿，指了指台阶下的齐鸣：“我爹是让我给他打下手的。混了那么多年，我还是个打工的。”
　　周毅顺着林轩的话茬，低头看向齐鸣夸道。
　　“你就是小齐吧。你师傅可是没少在我面前夸你。”
　　齐鸣面露恭敬，微微颔首致意后，才道：“我师傅有时候说话夸张了点，做不得真的。”
　　“那你可就谦虚了，年初的保利春拍，我也去了，你提供的那件＜东坡砚＞我也眼馋的紧，只可惜囊中羞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宝贝被人拍走。”
　　周毅语气遗憾的感慨完，就又跟变脸一样，立马恢复，他一拍身边林轩肩膀，又朝齐鸣招了招手，爽朗道：“行了，都在门口站着干嘛，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连门都不让你们进。
　　小齐，来都里面请，不用客气，随意点就行。”
　　“好。”
　　齐鸣应了一声，抬步上前，趁着周毅转身的时候，他又朝小龙张奥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就靠在车边，没有跟进去。
　　两人跟在周毅身后，进了院子，几人穿廊过栋，一路前行，齐鸣就像是在参观一整个苏州园林一样，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跟这儿比起来，他新买的别墅，着实有点儿不够看了。
　　三分多钟后，客厅里几人分开落座，几个身穿对襟小褂的保姆很快端上了茶水点心。周毅跟林轩似是很久不见，一落座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聊了起来。
　　话题无非是国内收藏圈的几件大事，谁谁谁花了多少钱，买了啥啥啥，哪个人又花钱打了眼，聊得时候时不时还会捎带上齐鸣，没把他冷落在一边。
　　从周毅和林轩的对话里，齐鸣也听出了，这位对收藏虽然很热衷，但应该是投资避险为主，鉴定方面连入门都不算，聊起一件粉彩瓷器时，连釉上彩和釉下彩都还分不清，妥妥的外行。
　　一盏茶过后，周毅开始的那股热乎劲也缓了缓，他放下茶杯，看向两个后生晚辈，笑道：“老杨让你们来见我的意思，我明白，他是把我这块的生意，托付给你们了啊。
　　小齐，你是拜了个好师傅啊。”
　　齐鸣也是被他一提，才反应过来，细细一想，确实有牵线搭桥的意思，心里也有点感动。
　　“不过。”周毅话锋一转，语气也严肃了些：“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我要买或是要卖的东西，价值都不小，总不能因为你们师傅的关系，就把这种担子，全交给你们。”
　　刚刚还聊的挺好，气氛怎么突然急转直下，林轩身体前倾，就想替自己说两句。
　　周毅一摆手，示意他噤声，自顾自的道：“不过，老杨的面子，我总要给，所以我拿件东西考考你们，要是说的对，那以后咱们确实可以合作，同在一座城市，走动也方便。
　　但要是不对，那也只能麻烦杨老师，多来回折腾几趟了。我也不拿生僻的欺负你俩，你们自己说，擅长什么，我就拿什么。”
　　林轩跟齐鸣对视一眼，都知道，这就是考试，要没考过，不但丢人，杨朝明的一番好意，也就黄了。他俩互相重重点头，而后几乎同时开口，只可惜默契度还不够。
　　齐鸣：瓷器！
　　林轩：书画！
　　“额~”周毅一滞，随后哈哈笑了两声，笑道：“哈哈哈，你俩这么自信，瓷器书画都是大项，你们俩要是都懂，我还千里迢迢找什么杨师傅。”
　　说着他朝着一侧管家摆摆手：“你去书房，把我桌上两件东西拿来。”
　　管家应声而去。
　　“你丫是不嫌事儿大，非要给自己上强度。这下好了，一件变两件！这要说错了，今天可白来了！”趁着管家去取东西的时候，林轩凑到齐鸣身边，压低声音埋怨道。
　　“我哪知道你会说书画！我画家名字都还没全背全，你又不是不知道。”齐鸣也是一脸郁闷。
　　没给两人讨论的时间，管家带着个人抱着俩锦盒就回了客厅，很快，一个卷轴和一件红釉花瓶就被摆到了面前。
　　周毅优哉悠哉的坐那又咋了口茶，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事已至此，齐鸣和林轩也就不再纠结，一起走了过去，两人分别把手伸向了自己擅长的那一件。
　　齐鸣手上立刻多了一个梅瓶，一个很特别的梅瓶。
　　

第 446章 假嘉庆，真乾隆
　　梅瓶的造型从唐代开始，就是小口圆唇，颈短细，丰肩，弧腹修长渐收，近底微撇，历朝历代都是如此。齐鸣手上这只也不例外。
　　不过从专业角度看，这只梅瓶器形挺拔俊秀，线条柔美起伏，尽见迤逦之姿，造型工整，胎质细腻。瓶口内是凝润细腻的白釉，瓶身上则是浓艳的祭红釉，红釉的釉质光亮，釉色均匀，这种红的鲜艳程度，已经堪比宣德时期的牛血红。
　　时至今日，齐鸣已经见了不少梅瓶，但面前这只，从大小到釉色，在他所见的梅瓶里，那都堪称精品。更加奇特的就是这瓶子肩部的那块包袱皮。
　　
　　“包袱”谐音是“包福”，寓意幸福吉祥。这种纹饰的瓷器，统称＜包袱瓶＞或者＜布袋瓶＞，从康熙朝就有出现，在乾隆和嘉庆时期，最为流行。
　　但是目前市面上，乃至博物馆里珍藏的包袱瓶，多是粉彩或者珐琅彩，这类瓷器本身就有各种图案装饰的情况。他手上这尊，却是在单色釉的基础上，裹了块包袱皮，确实少见。
　　少见归少见，但不是没有，而且要是常见，人家也不会拿出来考他，这么想着，齐鸣开启望气术，同时将瓶身翻转，看向瓶底。
　　底部是双圈六字篆书款：大清嘉庆年制。
　　望气术下，从岁气长度上看，也确实能到嘉庆，而通过贵气，也可以判断这件梅瓶全身无裂无残，价值绝对到了官窑的程度，甚至超过了任何一件他见过的嘉庆官窑。
　　齐鸣放下瓶子，细细琢磨，怎么都看不出问题，思量许久，一句＜嘉庆真品，红釉加彩包袱梅瓶＞的论断，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直到他抬头瞬间，看到坐在面前的周毅，淡定品着茶，看向他时，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让他生生又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咽进了肚子，再次低下头。
　　太简单了！
　　齐鸣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起这四个字。如果说就是断一断是否是嘉庆官窑的真品，这考试未免太过简单。心里有了怀疑，之前看似正常的点，也就变的奇怪起来，尤其是那贵气，未免浓的过分了。
　　顺着这思路，齐鸣心里有了个猜测，于是抬头看向周毅，询问道：
　　“周叔？我用手机查查资料，算不算违规啊？”
　　周毅放下手上茶盏，这回看向齐鸣的眼神，带着欣赏，很是认真的点点头，道：“当然可以，老话说得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你要是张口就来，我反而不放心。”
　　“呵呵，理解万岁。”
　　齐鸣应了句，掏出手机，开始搜索资料，比照实物，很快就有了答案。
　　他这头算是搞定，于是看向了一侧的林轩。
　　林轩面前，是一幅打开的水墨山水绢本，这时候他正弯着腰，拿着放大镜，一寸寸的看着画面和提拔，生怕错过一点细节。大概是注意到齐鸣看他，林轩放下了手上东西，问道：“你那边，搞定了？”
　　“对，要不你也先看看这个？”齐鸣指了指那包袱瓶。
　　“成，我这边也差不多了，不过有些东西还没想通，正好换个东西缓缓。”林轩说着，就走过去，拿起包袱瓶看了起来。
　　片刻功夫，他放下瓶子，跟周毅招呼了一声，就把齐鸣拉远了些后，压低声音问道：“瓷器你比我在行，怎么样，这东西，你几成把握能判断准？”
　　齐鸣很是自信的低声，比划道：“9成8。”
　　听到这答案，林轩表情一滞，才问道：“额，那剩下的0.2成，缺在哪儿？说出来，一起参谋参谋。”
　　“这个你帮不了，剩下的那0.2，不在你我，完全就看咱们这位周叔认不认了。他要是打心眼里，不信我俩，那就算咱们说对了，他也可以不认账啊。
　　别光说我了，你那边怎么样？”
　　“十成十，至于原因，回头再跟你说。”
　　说完，林轩便带头走回了原位，一指那包袱瓶，用玩笑的语气说道：“周叔，那画我还有几个地方有点疑问，还得想想。不过也不能让您在这儿干等着，就让我们＜麒麟堂＞的老板，先来说说这瓶子吧。”
　　“麒麟堂？”
　　周毅听到这名字，一时没搞懂，疑惑出声。
　　“嗨，瞧我这记性。都忘了跟您说了，我们店的名字，就叫麒麟堂。行了，我就不占着地方了。”林轩回答了下，便让开身子，把地方让给了齐鸣。
　　林轩之所以让齐鸣先解说，并不是对那画没把握，主要还是刚刚从齐鸣最后说的那句话里得到的提示。就像齐鸣说的，要是这场临时考试就是周毅用来拒绝合作的托词，那他们说破天也没用。
　　所以，干脆就让齐鸣先来探探路，确定一下对方态度。
　　齐鸣也没拒绝，上来就报出了自己的答案，只是他这一开口，就让林轩心肝跳了跳。
　　“周叔，我就先说结果了，这件红釉加彩包袱梅瓶，虽然落的是嘉庆的款，但据我判断，应该是乾隆官窑。”
　　“嗯？”
　　周毅眉头轻蹙，坐姿也从开始的随意，变的板正，神情认真，语气听不出喜怒的问道。
　　“小齐，我喜欢收藏，但懂的不多。但基本的朝代变更还是知道的。嘉庆是乾隆的儿子，要是按你的说法，那就是乾隆还没退位，就先定下了儿子的年号，还给烧了御用的瓷器。这有违常理吧。”
　　林轩见这周叔态度晦暗莫名，有心提醒一下齐鸣，说话收着点。但这会儿齐鸣话都说开了，只能生生憋下，静观事态发展。
　　而齐鸣一点都不慌，语气淡定又自信：
　　“放别的朝代，这事儿确实有违常理，但放嘉庆朝，其实很好解释。嘉庆登基后，可没掌权，乾隆还当了3年太上皇。这3年，清朝只是换了年号，实际权利还是攥在乾隆手里。
　　所以，当时有一批瓷器，落的是嘉庆的款，但实际上用的还是按照乾隆的喜好标准做的。您这只，算是其中的代表。”
　　等齐鸣说完，周毅朝后一靠，双手轻抚身下的花梨扶手，片刻后才开口问询道：
　　“小齐，按你这说法，落款的问题确实能解释。但你要怎么证明你的判断呢？这光说不练，假把式，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对吧。”
　　“想证明，很简单。”
　　齐鸣拿过那包袱瓶，放到了周毅身边的高脚茶几上，放稳脱手后就解释了起来。
　　“鉴定陶瓷的，《中国陶瓷史》是必看的。里头有句话叫：嘉道之后，江河日下。说的是从嘉庆道光开始，华夏瓷器发展，一天不如一天。
　　所以说业界公认，乾隆瓷器和嘉庆瓷器，质量上那是天差地别。如果您拿出的是青花瓷，或者彩瓷，其实很好分辩，因为两个朝代皇帝对图样画法，要求不同，所以特征明显。但您拿出的是带图案的单色釉，难度确实不小。
　　不过特征也有，首先就是釉面。瓷器上釉，难免会出现釉面不平的情况。这种不平，在康雍乾叫＜橘皮釉＞，这描述其实很形象了，看着像橘子皮。
　　但到嘉庆，釉面不平就被叫＜浪荡釉＞，意思是像波浪一样。您可以摸摸看，这瓶子的几个地方，是像橘皮还是像波浪。”
　　说着，齐鸣上前，指了几处。
　　周毅也没托大，拿起瓶子，一手抓着瓶口拿稳，一手贴到瓶身细细感受。
　　齐鸣不等他说结果，继续解释：“另外，乾隆朝用的瓷土，是景德镇本地的高岭土。但到乾隆后期，当地的高岭土就开采的差不多。
　　等到嘉庆，窑工们只能选择到隔壁的星子县开采高岭土。虽然都叫高岭土，但两地土质含量是不同的。根据近代研究，星子县的土里，氧化铝含量不同。当时的窑工因为不熟悉两种土质的差异，所以烧出来的东西，都会出现塌底的现象。
　　为了增加成功率，窑工们会刻意将底部直径扩大，另外加重下半部分的胎底，所以嘉庆的瓷器都是上轻下重，上薄下厚。这梅瓶口太小，没办法伸手进去感受下厚薄。不过周叔您可以掂下分量，看看是不是上轻下重。
　　另外还有画法，当然这个有点偏唯心，我就不说了。”
　　“呵呵~”
　　周毅轻笑摇头，他没去掂分量，而是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师傅怕是要被你拍死在沙滩上了。也不用掂了，这东西我找魔都博物馆的老师傅鉴定过，人家说的跟你一般无二。”
　　他没说的是，这瓶子送到魔都博物馆，人家花了2天时间才给的结果，但齐鸣可就这么一会儿。这里头，可能有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想敢说的原因，但前提还是眼力。
　　“那周叔，我这关算是过了吧。”齐鸣见周毅松口，也是暗松口气，玩笑了句。
　　周毅伸出手指，朝他轻点几下，乐呵呵的应道：“过了，肯定过了。”

第447章 ＜唐白虎＞
　　周毅认可齐鸣的鉴定结果，让俩年轻人心里都是松了口气。这说明，面前这位不是刻意刁难，他们要做的就是证明自己。
　　林轩见当下气氛融洽，也是心下振奋，决定乘胜追击，于是直接开口道：
　　“周叔，你们那头是没问题了。那劳你大驾，也过来听听我的呗。”
　　周毅没有拒绝，直接起身，没办法，刚刚那梅瓶大小适中，他边上的高脚茶几摆着正好，但这幅画茶几上可摆不下。
　　等人都到了，林轩也学着齐鸣，直接说出了结果。
　　“这是幅，唐伯虎的携琴访友图，不过，这幅也是假的。”
　　
　　周毅一指落款，插话打断道：“你说它假，这论断不会是，这落款写的是＜唐白虎＞，而不是唐寅吧。”
　　“周叔~”林轩拉长了语调，有点埋怨道：“您拿这考我，是不是有点太小看我了啊。”
　　“唐白虎？这可多见啊。”
　　齐鸣听周毅这么说，也来了兴趣，刚刚都忙着看那件包袱瓶了，这画他还没看。他原本想着等他鉴定完那包袱瓶，在看画，到时候跟林轩一起合计合计。
　　但刚刚林轩都说十成十了，自己再看，多少有点不信任的意思，所以打消了念头。
　　唐伯虎，本名唐寅，字伯虎，号六如居士。他的画，落款有几种，最多的就是他本名两字＜唐寅＞，还有一种是四字的＜晋昌唐寅＞。
　　这个款跟他祖上来历有关，唐伯虎的祖先是晋昌郡太守唐辉，为了不忘本，亦或是彰显祖上荣光，所以有了＜晋昌唐寅＞的款。
　　而这＜唐白虎＞的款，虽然少见，但也确实存在。
　　第一个款是名字，第二个款算是祖籍，这第三个款的由来，就是唐伯虎的人生际遇了。唐伯虎24岁的时候，父亲病死，其后两年内，母亲，妹妹，妻子，儿子，相继离世。
　　古人迷信，更别说唐伯虎这种几年内家里出现如此变故的。唐伯虎自己都怀疑，他是＜白虎星＞转世，因为按照华夏的星宿学说，白虎星掌杀伐，是出了名的凶星，煞星，妨碍一切亲近之人。
　　有了这个想法后，唐伯虎干脆自暴自弃，在一段时间里都落＜唐白虎＞的款。
　　这个款用的时间不长，差不多是在他26岁，到29岁之间，这一时期，唐伯虎一改之前的狂傲个性，意志消沉，此后他受好友祝枝山和文征明的劝告，重新振作，29岁去了南京参加科举，一举中了解元。
　　江南地区是科举大省，能一举拔得头筹，那京城的会试大概率也没问题。有了解元头衔的刺激，唐伯虎一扫那几年的颓废，再次恢复了以往的那种＜天老大，我老二＞的嚣张张狂个性。
　　这次文征明和祝枝山都再次写信劝他，只是他完全没有收敛，回复文征明的信里，更是直接说自己几十年都是这样子，你要是看不惯，那就看不惯吧。
　　这话，完全就是要绝交的架势。老话说，天狂有雨，人狂有祸，后头就因为他太狂，被牵扯进舞弊案里，一生不得志。
　　那场舞弊案，目前流传广的是唐伯虎提前押中考题，大肆宣扬，最后被人举报。但这跟史料记载是有出入。
　　这事儿，唐伯虎完全就是被坑了，坑他的人叫徐经，这名字不出名，但这徐经有个儿子很出名，叫＜徐霞客＞就是写《徐霞客游记》的那位。
　　徐经是个富二代，江阴人，唐伯虎是苏州人，两人离得不远，所以早就认识，而且惺惺相惜。那年唐伯虎赴京赶考正好遇上徐经。由于唐伯虎家境差，徐经有钱，一路上都是徐经照顾唐伯虎。
　　等到了京城，别的考生都在认真复习，就唐伯虎和徐经到处拜访，拜访的还都是朝廷高官。这些高官里，就有当年的主考李东阳和程敏政。
　　李东阳和徐经所在的徐家，交往颇深，徐经前去拜访也无可厚非，但按现在人的思维逻辑，高考前去拜访出卷老师，没出事还好，一出事情，那真就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好巧不巧，那年就出了事儿，有人举报科举舞弊，上头一查，就牵扯出了主考的李东阳和程敏政，随后拔出萝卜带出泥，徐经也被牵扯出来，再然后，跟徐经关系贼好，关键考的还贼好的唐伯虎也就被带出来。
　　《孝宗实录》有过记载，徐经被捕后，开始是不承认舞弊，后来忍受不了严刑逼供，自己招供，供认他确实向考官送钱了。并且拿到考题后，他给了唐伯虎，让他帮忙写答案。
　　有了这份供词，徐经免了皮肉之苦，就是害惨了唐伯虎，被革除了功名，自此和仕途无缘，后半生也只能靠卖画为生。
　　所以，听人劝，吃饱饭，唐伯虎但凡听一下自己好友的劝，老成持重些，也就不会跟徐经这损友混在一起，后半生也不会那么惨。不过同样的，后世估计也看不到他那么多的佳作。
　　这边厢齐鸣＜睹物思人＞想起了那场浩浩荡荡的弘治舞弊案，那边厢，林轩对这画的鉴定也到了尾声。
　　评论最后，林轩指着一棵松树干上，那隐藏在树皮纹理间的一个＜千＞字，给出结论：“这是张大千仿唐伯虎的《携琴访友图》立轴。
　　张大千是作假大师，最擅长仿石涛和八大山人。尤其是仿石涛，已经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而他仿唐伯虎，主要仿仕女图，仿山水画的记录较少，所以还是有破绽。周叔，我说的对吗？”
　　话毕，林轩目光灼灼的看着周毅，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周毅轻呵一声，笑着摇摇头：“不服不行，你小子这看画的眼光，算是得了你爹的真传。”
　　感慨完，他一拍齐鸣和林轩肩膀，爽朗笑道：“哈哈哈，这下好了，以后瓷器找小齐，书画找你，小林子。我和杨老师这两把老骨头，也能省点力，不用到处飞了啊。以后我的生意，可就拜托你俩小年轻了啊。”
　　“周叔，你是长辈，有事儿尽管吩咐。不过你能不能先帮我一个忙？”
　　林轩看气氛不错，顺杆子就开始往上爬。
　　“呵呵，说吧。跟我客气什么，不说你俩这眼力，我还用的上。就说我跟你爹那么多年交情，你在魔都有事儿，我还能当看不见，不管不顾吗？”
　　听周毅答应的这么爽快，林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指那幅张大千仿唐伯虎的《携琴访友图》，问道：“周叔，这画卖给我怎么样？我这边可以照行价出。”

第 448章 袖里乾坤
　　任凭周毅想破脑袋，他都没想到，林轩这时候会提买画的要求。他好奇的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才不可置信的指着那画，确认道：
　　“买画？你要买它干嘛？据我所知，杨老师那儿唐伯虎的真迹可不缺啊。”
　　周毅倒是不排斥卖画，他收藏玩古，主要就是为了赚钱。换了个人这么要求，他真不一定追问。但是林轩说要买就奇怪了，林轩这会儿的身份就是个古玩商，作为商人有利可图才会出手，现在他放话行价买，那就是没赚头。
　　这师出反常必有妖，由不得他多问两句。
　　“周叔，跟您我就把话全撂了，您是不知道，我和齐鸣才来魔都没几天，就被欺负了。”
　　林轩眉眼低垂，语气沮丧，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说着，他就把帮人鉴定，金胖子威胁上门，差点拳脚相向的事情，添油加醋的给说了遍。
　　因为齐鸣虽然是杨朝明的弟子，但跟周毅是初次见面，没什么交情。林轩生怕这位老爷子借故推脱，所以干脆把自己也说成了主角之一。
　　“周叔，我们俩虽然初来乍到，但既然想进这圈子，就不能怂了。这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要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往后怎么在魔都古玩圈立足，到时候不是谁都能欺负。
　　所以，我俩就想给那金胖子设个局，找回点场子。想做局，就要有好东西，本来还打算找找，正好赶巧，在您这碰上了这画，那也是缘分。”
　　不得不说，齐鸣也觉得这画很合适。这种尺幅的唐伯虎真迹，市面上绝对能到1千5百万。而要是张大千的仿品，那顶多就是3百万左右，这要是真让金胖子上套，铁定够他吃一壶的。
　　周毅听完林轩的一通述说，却并没有应声，而是踱步坐回了自己位子，手掌轻抚扶手，面色严肃，场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齐鸣担忧的看向林轩，其实也有点怪这小子把话说的这么彻底。反倒是林轩，回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后，自顾自的坐回了位子，淡定的喝起了茶。
　　“呵，这画我不能卖。”
　　片刻后，周毅似是想通了，轻呵一声，只是答案却让齐鸣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林轩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放心。
　　果然，＜不卖＞两字才落下，周毅一改之前严肃表情，轻笑出声：“你们都来了魔都，受了委屈，我这做长辈的要不帮着找回场子，实在说不过去。
　　而且，这画怎么说都是大千仿作，拿这画给那胖子，最后也有点便宜他了。”
　　“周叔，以后您就是我亲叔了。”林轩嬉皮笑脸的走到周毅身边，很是狗腿的给他茶碗里添了些茶水，随后又问道：“不用这画，那用什么？难道您那还有更合适的？”
　　“你小子，这脸皮是真练出来了。怎么？这是还想借机探探我的宝库啊。”
　　周毅白了林轩一眼，调侃了句后，话锋又是一转：“谁说我不用这画了？我只是连画都不想给他。呵呵，说到这些旁门左道，你俩小年轻，到底是外行了。”
　　齐鸣一时也没理顺这话里意思，用这画对付金胖子，却最后画都不给对方，那这局该怎么做？人家能在藏宝楼开店，也不是傻子啊。
　　周毅没有立刻解释，而是起身，说是时候不早，先吃午饭，怎么操作，下午就知道了。
　　客随主便，齐鸣和林轩虽然不知道这老头骨子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跟着去了餐厅，一顿饭倒是吃的其乐融融。饭后，三人再次回到刚刚的客厅，早上刚看完的包袱瓶和画，也都大咧咧的摆在那，显然他们走的这段时间也没人收拾。
　　几人坐着闲聊了一会儿，管家领着个40出头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很高，看着至少一米八三，身形偏瘦，上身是件洗的发白的宽松牛仔外套，下身工装裤，裤管上还沾着些泥浆，脸上说是沟壑纵横有点夸张，但绝对的饱经风霜。
　　进屋后，男人走到周毅身前2米远的位置站定，随后很是江湖气的一抱拳，腰背弯成90度，深施一礼，恭敬道：“周爷。”
　　“行了，小山，现在都不兴这套了。”周毅朝男人抚了抚手，出声让男人起身，开口道：“先坐，找你来，你心里应该也有数。
　　所以，我也不多说了，以前的本事还在吗？”
　　小山微微曲身，拱了拱手，恭敬答道：“祖上传下的本事，虽然不用了，但也不敢忘。”
　　“没忘那就好。这回的事儿，很简单。”
　　周毅一指茶几上的画轴：“把这画卖给个胖子，然后把画和钱，都给我带回来。”
　　齐鸣看了看林轩，越发不懂了。
　　似是看出了两人的疑惑，周毅兴致又好，解释道：“小山会一手＜三仙归洞＞＜袖里乾坤＞的小把戏，用在这事儿上正好。”说着，他朝那小山努了努下巴。
　　小山会意，走到了茶几边，将那画收起。
　　原本50厘米宽，1米3长的画，变成了一根长轴，小山拿着长轴放回锦盒，这一切都在齐鸣和林轩的见证下完成，也没什么异样。
　　做好这些，小山拿着锦盒走到了两人面前，伸手一递。
　　齐鸣不明所以的接过锦盒，但盒子入手第一时间，他就皱起了眉头，这盒子不对，轻，太轻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第一时间打开了盒盖，里头空空荡荡，哪来什么画。
　　“我靠，牛批啊！”林轩见状，眼睛瞪老大，随后目光不停扫向面前的男人。
　　而这小山，满脸淡然之色，甚至双手像两侧打开到与肩同宽的位置，一副随你检查的架势。
　　“大哥，冒犯了啊，您别介意。”
　　林轩还真停好奇，走过去，伸手在男人小臂，小腹，胸口，后背，一阵摸索，但都没找到那幅画，那画就跟消失了一样。
　　齐鸣坐着没有过去跟一个男人动手动脚的意思。不过，透视之下，他却是看出了端倪。那画就在男人身上，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画轴一端被系上了一根透明的线，从粗细颜色上看，应该是鱼线。
　　鱼线一端系着画轴，另一端则套在了男人右手中指上，手指一松一拉间，那画轴就在男人后背和手臂间来回变换位置，所以不管林轩怎么摸，总差了一拍。
　　“厉害啊，大叔！这就是刚刚周叔说的＜袖里乾坤＞吧~”
　　找了会儿，还是没找到，林轩也只能放弃，看向这人时一脸的好奇加佩服。
　　“都是些街头表演糊弄人的小把戏，您过赞了。”小山脸上无悲无喜，随后一抖手，那卷画轴就从他右手袖口里滑到了他手上。
　　这一手，又让林轩不淡定了，画轴可不是什么小东西，那袖管，他也摸了好几遍，刚刚确实没发现。
　　“啪啪！”
　　周毅鼓了鼓掌，将几人注意力拉回，笑道：“小林子，你就别琢磨了，小山练这手练了几十年，要被你能看破，那他那么多年不是白瞎了。”
　　调侃完林轩，他又看向小山：“这事儿具体怎么办，你就听他俩的就成。事情办好了，尾巴我会替你处理掉。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们就可以去打打前站，早去早了吧。”
　　小山再次朝着周毅恭敬作揖，一点都没拖泥带水的应了声：“是！”
　　齐鸣和林轩都听出了，周毅话里有了送客的意思，便也就没再多留，礼貌道别后，拿着装画的盒子，领着小山，就出了别墅。

第 449章 五花八门
　　齐鸣和林轩带着那小山，被管家恭敬的带到门口，礼送出门。
　　门侧围墙边，小龙张奥正靠着车，抽烟聊天，看到几人出来，赶紧丢下烟头，踩灭。张奥很是自觉的，走到了驾驶位，小龙则是帮着拉开了门。
　　“山哥，您先。”
　　林轩率先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叫小山的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一头钻了进去，林轩顺势坐到中间。齐鸣则是朝着不远处追着一只扑棱蛾子到处乱窜的小紫叫了声。
　　刚刚是去见长辈，还是不熟悉的长辈，所以他没带上小紫，好在这儿的绿化做的也不错，小家伙在外头疯来疯去也没无聊，听到齐鸣招呼，小东西立刻跑了回来，沾着泥水草屑的爪子，就这么勾上了齐鸣裤腿。
　　齐鸣无奈的叹了口气，为了见人，他今天穿的还挺正式，一身西装，结果被小紫三两下就给勾出了线。自打养了这小东西，他跟好衣服是没缘分了。
　　小紫却不知道齐鸣所想，爬进他怀里后，就没心没肺的拱来拱去，跟个癞皮狗一样。
　　自家麒麟，他不宠谁宠，齐鸣心态放稳，也就不计较，绕到一侧，拉开车门也坐了进去。
　　来时4个人，回去的时候就变成了五个，好在童欣晴给齐鸣这辆保时捷是SUV的车型，几人里也没谁是胖子，所以三个大男人坐在后排，也很宽松。
　　这位周爷口中的小山，性格似乎偏冷淡了些，亦或者是不想跟齐鸣他们接触，所以一上车，他就缩进了最里头，头还偏向车窗一侧，完全不朝两人看。
　　不过，林轩却对他极感兴趣，时不时拿眼睛偷瞄着小山，尤其是看到小山这会儿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手上功夫的时候，更是按捺不住好奇，开口问道：“小山哥，您这转打火机，挺有意思啊。能不能教教我？”
　　林轩这么一开口，齐鸣也好奇，探出身子看去，只见小山的左手上，拿着个打火机，外观是很普通的那种银色ZIPPO打火机。
　　转笔，转硬币，齐鸣都见过，但能把那么板正的打火机，玩的出神入化的倒还初次看到。
　　只见那长方体的打火机，在他的动作在，跟条游鱼一样在指缝间穿梭，一会儿中指缝，一会儿食指缝，时不时还能像是指间陀螺一样，贴在指肚上飞速旋转。
　　林轩点名道姓的问了，小山就算再高冷，也不好装着不理，于是他撇过头，看向林轩，淡淡问道：“你想学？”
　　“嗯嗯。”林轩很是自来熟的连连点头。
　　不过，下一刻，一盆凉水就浇到了他头上，小山只是瞄了他的手一眼，便直接拒绝：“你！学不了这个。”
　　林轩想着，这应该是对方懒得教，找的借口，却不想小山一指齐鸣：“他，要是想学的话，倒是可以。”
　　“为什么！”
　　林轩有点破防，这不是看不起人嘛！他本想说＜凭什么＞的，话到嘴边，变成了＜为什么＞。
　　小山伸出右手，五指张开，解释道：“你的手指，不够长，想学简单，但想玩的好，这身体条件，也是必须的。”
　　林轩看看那又细又长，看着像是打篮球或者弹钢琴的手，再看看自己，他手指既不粗也不短，但跟面前这只手比，确实算普通。
　　“小山哥，周爷说您练这袖里乾坤，练了几十年。那这东西入门难吗？”
　　知道对方不是刻意冷落，林轩也就释怀，再次问起了感兴趣的事儿。
　　“这个也挑人，教之前，师傅都会考察好，所以对我们来说入门不难。再往后，无非就是个练字。”
　　“那你师傅是高人了？”
　　“呵~”看着林轩有点热切的目光，小山轻笑一声，收起打火机，语气带着点自嘲：“我们三彩门的，就是走街串巷，混口饭吃的，哪有什么高人。
　　我当年要不是周爷，我早就病死街头了。”
　　“三彩门？”
　　齐鸣听他这么介绍，低声喃喃的重复了遍，隐隐觉得，这名字似乎挺耳熟。
　　“怎么？你听过？”小山看向齐鸣，好奇问道。
　　齐鸣复述的时候，声音不高，不过车内空间也不大，所以同在后排的小山和林轩都听到了他念叨。
　　“有点印象，是不是＜五花八门＞里的三彩门？”
　　小山眼睛亮了亮，打从见面起就没怎么变过的脸上，显出一抹意外之色，随后轻轻点头，这就算是承认了。
　　而夹在中间的林轩则还是云里雾里，齐鸣见小山没有开口介绍的意思，只能解释道：“＜五花八门＞的说法，我也是在大学的时候一节民俗课上听老师提过一次。
　　五花其实对应了，金、木、水、火、土五行，分别为金菊花、木棉花、水仙花、火棘花、土牛花。当然这其实是用五种花，指代五种职业，比如木棉花其实就是游街郎中。土牛花，指的是挑夫。
　　还有八门指在市场摆地摊，靠巧舌来挣钱吃饭的生意人，分别是：金、皮、彩、挂、评、团、调、柳。山哥所在的三彩门，排在八门第三位，旧时候，指的是街面上表演戏法的人。”
　　这解释算是比较公式化的，但其实这里头可没那么简单。＜五花八门＞开始的时候，指代古时候，那些不入流的贱业，从事这些行业的，那都是社会底层，久而久之大家抱团取暖。
　　但千人千面，人多了之后，大家伙儿胆子就大了，有些个心思黑的，自然也就不甘于老老实实赚钱。就比如木棉花里头的游街郎中，普通郎中能卖的药，他们卖，普通郎中不能卖或不敢卖的，他们也卖。
　　总之这伙人算是游走在灰色地带，是好是坏，全看个人。齐鸣当初在课上，也就听个热闹，没想到有一天还真在社会上遇到了。
　　几人说话的功夫，车子也进了市区，很快就进了藏宝楼边的一栋商场停车场。有了上次的教训，齐鸣这回特意挑了个离的远点的距离。
　　“小山哥，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下车后，林轩提议道。
　　齐鸣之前露过脸，再去店里肯定会让金胖子心生防范，但他还是生面孔，所以去打个配合倒也合适。最关键的是，他觉的这位手上功夫虽然好，但肯定不懂古玩，这要被金胖子绕进去了，虽然不会吃亏，但却也是个麻烦。
　　“不用了。周爷让我来帮你们，就是想把你们摘干净，你去了反而不美。而且今天也就打个前站，这么贵重的东西，肯定交易不了。你们可以就在这儿等着，回头有消息了，我联系。”
　　小山淡淡解释了句，随后拿起装着那画的锦盒，就夹到了腋下，一边走，一边掏出根烟，边走边抽，那身形背影，看着有种90年代那会儿，痞帅落魄风。
　　等人走远，林轩还是有点不放心，咕哝道：“够高冷的啊。他一个人行吗？”
　　齐鸣拍了拍他肩膀：“你不是说那周爷是魔都的地头蛇了嘛。他找的人，9成8没问题。而且，从那位的安排来看，也不想咱俩插手，咱俩就领了人家这份好意吧。”
　　林轩叹了口气，应声：“唉，就听你的吧。”
　　话落，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那小山才出视线，肯定不是他，林轩心里好奇，谁会这会儿找他，拿起一看，嘴角不自觉的咧开，找来的居然是孙虎。

第 450章 入套
　　今天不是周末，哪怕城隍庙景区，人流也少了不少。宝瓷堂里的生意，有点不温不火，2百多平的店面里，也就零星几个客人在货架前留连。
　　而且任凭他们身边的营业员说破了嘴。
　　这几个人脸上都没表现出意动的神色，其中两个经验丰富的营业员已经看出来了，这几个人要么懂行，看不上货架上的高仿品，要么就是只看不买，单纯看个热闹，打发时间。
　　要是换了平时，他们客套两句，也就不招呼了。
　　但这几天却不行，一来店里这会儿确实没什么客人，二来自家老板因为一笔大生意黄了，这两天跟来了大姨妈一样，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看谁都不爽，一整个低气压。
　　要是这时候被看到偷懒，那八成是要被抓出来当典型，他们都不想触这霉头，所以连带着这几天店里的服务质量都提高了不止一筹，都快赶上某东来和某底捞了。
　　“欢迎光临，先生里面请。”
　　就在店里的众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时，玻璃大门被推开，小山夹着锦盒，抽着烟，走了进来。走进店门，他瞄了眼正前方禁止吸烟的标志。
　　随后大喇喇的将烟头往地上一丢，一口带着黄渍的浓痰也吐到了烟头边， 完事了，还抬脚还给撵了撵，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原本被擦的反光的大理石地面上，瞬间留下一抹糊在一起的黑灰。
　　营业员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就这素质，就这打扮，哪像买的起东西的。想归想，但他就是个打工的，也发作不得，只能一边伸手示意小山里面请，一边热情询问：
　　“先生，您有什么需求？比如中意什么，或者想要个什么价位的，我们店里东西很全的。”
　　小山将夹在腋下的锦盒抓到手上，朝着这营业员甩了甩，因为离的近，差点刮人脸上，但他却全当没看到，还是那副冷冰冰，带着点拽的口气道：“我不买东西。我想卖东西，你们收吗？”
　　营业员看了眼锦盒，问道：“收，只要东西够老，够好，那肯定收。您这是画吧？谁的作品？”
　　小山瞥了他一眼，直接反问：“你问那么多干嘛？你是鉴定师？还是老板？”
　　营业员被他怼的有点上火，但看小山一八几的块头，又给忍了，把人带到了角落的接待区，坐下后，就跑去找老板。
　　正好他也不想接待这么难搞的客人，就是不知道，老板跟这种人接触后，会不会来个＜火上浇油＞，脾气更大了。
　　没一会儿，金胖子就被服务员从办公室叫了出来，隔着老远，他先是打量了小山一圈，确认不是熟面孔，心里警惕心提了提。而后调整下表情，笑呵呵的走到接待区，朝小山伸手道：
　　“呵呵，老哥，您是来卖东西的吧？幸会，幸会。”
　　小山这会儿又抽上了，看到金胖子伸手，他却没有起身的意思，翘着个二郎腿，就这么伸手握了握。一触即分。
　　金胖子暗骂他装13，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到他地盘撒野。他心里打定主意，要是东西不好，就把人给轰出去。
　　“小哥，你要卖的是这个吧？我能看看吗？”
　　小山一摆手，示意他随意，锦盒打开的同时，他侧了侧身，不让手上的香烟熏到那画。
　　另一头，金胖子一上手，看了看轴头和裱功后，不由自主的小心了不少，不管画心如何，轴头上的包浆和那层托裱都是老的无疑，少说都有几十年的历史。
　　画轴缓缓拉开，金胖子就拉到三分之一的位置，就不动了，那双小眼睛瞪的溜圆，上头＜唐白虎＞三个字，晃的他有点晕。
　　眨了眨眼，缓了缓心神，金胖子直接收起画，放回锦盒，笑呵呵的看向小山：“老哥，这画太大，在这儿都不好展开，你看这样吧，我办公室地方大点，您跟着过去喝杯茶，我也看仔细点。”
　　“嗯。”
　　小山也没多说，起身跟着金胖子进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金胖子就招呼小山坐，端茶倒水，伺候好了，他把自己办公桌收拾出块地方，摊开画，细细打量，看了几分钟后，又一个电话叫来了店里的书画师傅。
　　他这家店叫＜宝瓷堂＞，并不是他家只做瓷器，而是这么多年下来练下来，金胖子在瓷器珠宝上的眼光还行，至于书画这类软片子，他则雇了个掌眼师傅。
　　两人头抵着头，交头接耳的商量了半天，还是没个定论。金胖子觉得是唐伯虎真迹，掌眼师傅却说存疑，不敢给结论。
　　其实，这位师傅说存疑，并不是真看出了问题。张大千那是出了名的造假大师，他仿的东西，各大博物馆都是当真品挂的。
　　这要是谁都能看出假，那张大千的名声也就不值钱了。这位掌眼师傅之所以一直说看不懂，单纯是不想承担责任。要知道，这可是唐伯虎的画，市价一千多万的东西，如果因为他鉴定是真，金胖子花大价钱买下了，回头出了问题，这责任担不起。
　　所以，与其这时候出头说这i画是真的，还不如明哲保身，咬定存疑。所谓存疑，就是不确定，他既没说真，也没说假，体现的就是一个严谨，谁都不能说他错。
　　他俩咬耳朵，咬的起劲，另一头，小山就淡定的多，香烟是一根接着一根，都不带停的。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直到三米多外的金胖子都闻到了这刺鼻的烟味后，他清楚，已经看的太久，不能这么耗下去了，心里有了计较，他给掌眼师傅使了个眼色。
　　那师傅会意，主动退出了办公室，偌大的地方，就剩下金胖子和小山两人。
　　“小哥，你这画，是挺老的，有些年代了。但我看着有点问题啊。你看这落的名字，＜唐白虎＞，唐伯虎我是知道，这唐白虎是谁，真的听都没听过。”
　　金胖子这会儿想法很简单，既然一时半儿断不了真假，那就照着假货收，这么一来，他肯定亏不着。但是小山接下来的动作，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就在他一通贬低后，也不见小山有任何辩驳，甚至脸上还是那死鱼一样的表情，他直接走到办公桌边，就把画一卷，放进锦盒，夹在腋下，拿上就走。
　　这套动作太快，金胖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快走到门口了。
　　“哎！哎！哎！老哥，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咱不还没聊呢嘛！”金胖子三步并作两步，立刻小跑着追了上去，总算在小山抓向门把手前，把人给拦住了。
　　“你都说有问题了，还聊什么？瞎JB耽误老子功夫。”小三拨开他的手，就想离开。
　　金胖子这下彻底断定，这人就是个彻底的外行。而且还是脾气很大，很不好相处的那类，跟这种人，打交道，就是说出花来，都没用。
　　“老哥，你误会了。我说这画有问题，但我也说了，它是老画，而且我也没说它假啊。您先坐，我给您换杯茶，咱慢慢聊。”
　　金胖子一边说，一边拽着小山的臂弯，朝沙发边走，只是拽了两下，却没拽动。
　　“茶就不喝了，再喝我都饱了。你就说，要不要吧。我不是你们古玩行的，别整那些云山雾罩的，我听不懂，也不想听。”
　　金胖子五官都皱一起了，一脸纠结，片刻后咬咬牙，道：“老哥，您是爽快人，我也爽快。这画5万，我就要了。”
　　“5万！”小山嗤笑一声，冷冷扫了眼金胖子：“我给你5万，你买个＜唐白虎＞款的画来。我是不懂古玩，但我识字，而且会上网。
　　别净扯些没得了。1千万，要就要，不要就松手，我没兴趣跟个男人拉拉扯扯的。要不是我记着用钱，走拍卖回款周期长，你以为我会送来你这儿！”
　　“这~1千万，太高了。这画~”金胖子还想争取下。
　　但小山就撂下一句：“祖上说了，这画少了1千万，不卖。还是那句，你要是不想要，那撒手。”
　　说完，他甩了甩胳膊。
　　有时候，上杆子的才是买卖，小山要是一直好声好气，温言软语的，金胖子可能还不这么着急，但碰到这种人，他是真的怕就这么漏宝了。
　　当然金胖子也不是真有受虐癖，而是找他收货的外国佬正好让他淘古画，他只要收下，一倒手至少就是5成利润。
　　“老哥，1千万，可以。不过这么多钱，我也要时间凑。而且这画我也真有点拿不准，这样，给我一天时间，我凑好钱，顺便找个懂行师傅。您后天来，要是没问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小山瞥了他两眼，又掏出烟盒，叼了根在嘴上，塞回烟盒后，他朝金胖子一伸手。
【厌世小说中转站二992859387】
　　金胖子看看那摊开的掌心，没搞懂他这是什么意思，眼神疑惑。
　　小山不耐烦的搓了搓食指和拇指：“等，可以。我来回跑，交通费，误工费，折一起，算1千。这钱，就当你付的定金。我保证这几天不让别人看。”
　　金胖子眼角抽搐，他收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是头一回＜空手套白狼＞，要钱要的这么干脆的。
　　不过面前这人流里流气的，不好打交道。而且想想倒手后的暴利，1千就1千，小山拿了钱一去不回的情况，金胖子也想到了，但利字当头，跟之后几百万的收入比，1千的投入压根不算什么，真要跑了，他就当喂狗了。
　　抱着这想法，金胖子很是爽快的转了账，随后留了小山的电话，还把画重新拿出来，拍了高清照片。
　　做完这些，金胖子毕恭毕敬的把小山送到店门口，临了还耐心叮嘱：“老哥，别忘了啊，后天上午9点，咱还是在这店里。”
　　小山头都没回，朝后扬了扬手，示意明白，随后就汇进了行人里渐行渐远。
　　趁着还能看到人背影，金胖子拉过个店员，嘱咐他偷偷跟上小山。那店员也不含糊，带着店名的外套一脱，就追了出去，那利落的动作，看着也不像头一回这么干。
　　十多分钟后，那店员喘着粗气，跑回店里。
　　金胖子立刻走到他身边，问道：“那人去了哪儿？没进别的店里吧。”
　　“没，没有。”店员一边喘气一边摇头，深呼吸缓了缓，说话才顺畅：“我跟了一路，他就找了家便利店，买了两包烟，其他时候停都没停，最后进了地铁，我亲眼看他上的车。”
　　“嗯，知道了。”
　　金胖子摩梭着下巴，回忆细节，除了这人脾气臭点，素质低点，还有自己被他带偏，有点着急外，也没什么异状。
　　想了一圈，没个头绪，最后金胖子干脆也就不想了，直接开始联络起认识的书画大家。

第 451章 鹤顶红
　　就在金胖子求爷爷告奶奶的四下找人的时候，小山不急不缓的踱步回到了之前的停车场。而等靠近时，脚步却是下意识的一停。
　　他离开这儿去那＜宝瓷堂＞的时候，明明就齐鸣林轩四人，但这会儿却多了一个，而且看体型，居然和那金胖子差不多。
　　常年走江湖，培养出的警惕心，让他瞬间心念百转，以至于第一时间没敢过去。
　　好在，孙虎的嗓门大，小山一听音色有差异，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与此同时，林轩正巧也看到了拐角口的小山，立马朝他招手。
　　“小山哥，事情怎么样？”
　　等人走到近前，林轩便期待的问道。
　　“挺顺利，后天交易。”
　　“嘿，那就再让那胖子得瑟两天，我来介绍下，这位是我们的兄弟孙虎，我们仨也有段时间没见了，赶巧刚刚知道他也在魔都，还就在附近，所以叫过来聚聚。
　　山哥，您这回出山，也是替我们出气，我们总要谢谢您。这样，晚饭一起呗。”
　　林轩简单介绍了下孙虎的来历，随后便发出邀请。不谈帮忙这事儿，他对小山那手＜袖里乾坤＞那也是好奇的紧，所以有意结交。
　　“不了，我还有事儿。那胖子跟我约的是后天9点，咱们提前点，8点半在这儿碰头。”小山直接拒绝，摆明了不想深交，随后又将腋下的盒子，朝着林轩一递：“我是个糙人，照顾不了这么精贵的东西，后天前，这画就暂放你们那保管。
　　临走的时候，周爷也是这么交代的。”
　　说到最后，小山又加了句：“你们可以现在确认下，是不是开始那幅。”
　　林轩伸手接过，下意识的就要打开盒盖拿出确认，却被齐鸣伸手给按住了。
　　齐鸣直视着面前这汉子，笑道“检查就不用了，周爷能找您，说明信得过您，他都相信的人，我们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呵~”
　　小山那跟冰坨子一样的脸，难得的笑了笑，凡是了解他手上功夫的人，难免都对他过手的东西，有所提防，像是齐鸣这种一面之缘，却直接表示信任的，他都多久没遇到了。
　　不过小山并没因为这份信任，改变主意，朝着几人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大概是错觉，齐鸣觉得他离开时的步子轻快不少。
　　等他走远，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林轩立刻打开锦盒，检查起来，倒不是他不信任小山。而是这画价值1千多万，要是这位交给他们的时候，来一首狸猫换太子，那到时候他们怎么跟周毅交待。
　　齐鸣见他那样也没阻止，他敢不检查，是建立在已经用望气加透视，确认无疑的情况下。
　　“嘿，这什么人？这么拽！还有，你们说的后天，又是什么情况？”
　　孙虎其实也才刚到没一会儿，看着三人神神秘秘的，他则全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所以问题跟连珠炮一样的问出。
　　林轩确认无误后，便把经过又跟他讲了一遍，听到齐鸣被对方找上门，还差点动手时。孙虎一对眼睛瞪的跟牛眼似的，鼻子里呼哧呼哧的喘气，就跟受了委屈的是他一样。
　　“金胖子吧！宝瓷堂是吧，孙爷爷我要拆了他。”孙虎撸着袖子就要过去给自家兄弟出气。
　　林轩.伸手一拽，把他拉住：“行了，你过去也就揍他一顿，还能真把他店拆了咋滴。他那身脂肪都跟你差不多厚了，没个两天就好了。而且你别忘了，你现在时体制里的人，那是能随便跟人动手的嘛！
　　怎么对付他，我们都安排好了，你看着就行，就别给我们添乱了。”
　　林轩一通训斥，孙虎就这么听着没吭声，但一双小眼睛贼亮贼亮的。
　　随后他反手，一手一个，搭在齐鸣和林轩肩上，原本蹲在齐鸣肩头的小紫，嫌弃的照着他衣服挠了两下，眼见没效果，干脆躲进了齐鸣口袋里，眼不见心不烦。
　　借着一身肥膘，孙虎拉着两人，朝着出口走：“你俩的事儿，先放放，正好碰上了，先替我把我的事儿给解决了。嘿嘿~”
　　“你能有什么事儿。以前混吃等死，现在换了个地方混吃等死。”林轩怼起孙虎，嘴上向来不留情。
　　而孙虎也早被怼习惯了，边走边道：
　　“我为了跟你们一块儿混，已经主动申请调到了魔都文物局。这地方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总要去拜拜山头。正好，过几天，我们局长57岁生日，我这礼要送的好，那后头才能有进步空间啊。”
　　“切，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也有你孙大少要送礼的一天。”
　　孙虎耸耸肩：“你以为我想啊。所以你俩得替我找个兆头好，还便宜的，不然我得肉疼死。”
　　各个圈子，有各自的运行规则，齐鸣已经不是刚出社会的学生了，所以对送礼这事儿，不予置评。
　　几人说说笑笑，出了商场停车场，朝向了藏宝楼走去，小龙和张奥则是不远不近得跟着，远远的看护着。
　　十多分钟后，几人就到了藏宝楼区域，既然是做寿礼那就要挑兆头好，还得是人家喜欢的。齐鸣问过后，知道这位领导对瓷器书画兴趣不大，倒是很喜欢研究文玩杂项。
　　提到文玩，齐鸣第一时间，想到了之前和童欣晴逛店时看到的＜三界牌＞，不过很快他自己就否了。人家生日，你送块头盖骨，那不是送礼，是去挑事的。
　　好在，文玩是市场的大项，走几步就能碰上，所以几人也不着急，走走停停，遇到就看两眼。
　　奈何路边摊东西多，质量差，最后，几人还是在一家大店，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东西，一串＜鹤顶红＞手串。
　　
　　手串一共12颗，每颗珠径2厘米，珠子通体橙黄色，顶部有一圈圆形的红色斑纹，＜鹤顶红＞的名称，就取自那一抹红。
　　上手后，珠子颗颗莹润，有种近似象牙的质感。不过这东西不是象牙，而是用＜盔犀鸟＞的头骨做成。
　　目前盔犀鸟是严禁杀害的，他的头骨作品也是禁止买卖，但跟象牙还有玳瑁作品一样，如果能证明作品年代在法律制定之前，或者来源合法合规，也是可以买卖的。
　　这家店的老板，也很懂事，一看齐鸣他们对这东西有兴趣，立刻拿出了各种证明，有鉴定机构的鉴定证书，有海关证明。
　　齐鸣开着望气看了看，这条手串差不多有个＜一甲子＞的历史，确实符合交易。来路正，东西也正，所以要价不低。
　　老板张口就是一颗珠子一万，这钱对孙虎来说也没什么，但他向来跟其他的红二代不同，咬死了7万，林轩也在边上，帮着打配合。
　　三人你来我往的，就开始掰扯起来。
　　讲价这方面，齐鸣甘拜下风，所以很自觉的退居二线，开始看起了店里的其他东西，这家店主营各类文玩摆件，还有些金银铜器，在行里算是比较冷门的。
　　齐鸣耐着性子，一件件扫过去，很快，柜台角落里，一块银牌子收入了他的视野。
　　牌子被正面朝上，摆在角落，显然不是很受重视，不过在齐鸣看来，上头的＜御赐养老＞四个刻字，却是刺眼至极！

第 452章 御赐养老牌（上）
　　齐鸣侧头看了看，店老板还在忙着跟孙虎和林轩讨价还价，双方那都是寸土必争，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短时间里是没工夫管他了。
　　没办法，他只能朝着几步外，拿着个拖把磨洋工的伙计招了招手。
　　伙计看到后，将拖把朝墙边一靠，蹬蹬蹬小跑到他身边。等他走到近前，齐鸣一指那块银牌：“这牌子，能拿给我看看吗。”
　　“好咧，您稍等。”
　　伙计一个闪身，钻到柜台后，很快就把银牌递给了过来。
　　齐鸣伸手接过的时候，顺带问了句：“你知道，这牌子你们老板开价多少吗？”
　　小伙计挠了挠头，做回忆状，想了会儿才回答：“好像2万来着，帅哥，你也看到了，我们店里东西多，我是真不记得。要不我给你把老板叫来吧。”
　　“不用。他那忙着呢。我先看看，如果中意了，我自己找他。”
　　“好咧，那您看着，要是还有需要，随时喊我。”
　　这伙计也是个怕麻烦的，听齐鸣这么说了，也就顺着话茬应下，随后走回到墙边，一手拖把，一手手机的摸起了鱼。
　　齐鸣也没管他，拉了把椅子，坐下，掏出了放大镜，就开始仔细打量起了手上的银牌。这牌子有巴掌大小，看着古朴厚实，但入手很轻，他轻轻掂了下，也就1百多克。
　　
　　牌子表面已经氧化，局部有锈斑，从颜色和锈斑看，符合氧化银的特征。牌子整体是椭圆形，牌首被做成了如意祥云形状，祥云的两侧末端，各有一个耳孔，方便悬挂佩戴。
　　牌身正中是用楷书阳刻的四字＜御赐，养老＞。围绕这四字，在外层两边，高浮雕了＜二龙戏珠＞的图案，放大镜下能看到，龙是五爪，龙身鳞片用了錾刻工艺，片片可见，一丝不苟。
　　龙尾处，则是刻了寿山福海，寓意：寿像山那样久，福像海那样大；古时候常用来祝人长寿多福。
　　
　　翻转牌身，银牌背面光滑，正中位置，换成了＜阴刻＞了＜丙辰年皇极殿千叟宴，重十两＞的字样，由于刻痕较深，字迹清晰可辨。
　　而且这段话，也交代了银牌的来历，乾隆千叟宴御赐养老银牌。
　　千叟宴，这活动，华夏历史上一共办了四次。康熙两次，分别在康熙六十岁大寿，和继位满60年的时候举办。
　　剩下两次，则是那位好圣孙＜乾隆＞，乾隆口口声声，尊重自家皇爷爷，但想压他爷爷一头的心思，那是昭然若揭。
　　比如康熙规定是65岁老人可以参加千叟宴，乾隆则把年龄调到了60岁。康熙把人叫来，就是单纯吃饭，宣扬尊老。而乾隆不但往来食宿全包，有饭吃，还有礼送。
　　宴会结束，乾隆赏赐赴宴老人：如意、寿杖、朝珠、貂皮、文玩、银牌等。其他东西都是虚的，里头最有用的就是这＜御赐养老银牌＞。
　　银牌一共10两、15两、20两、25两、30两，这几种规格。只要年满70岁的老人，就能领到10两的养老银牌，以此类推，每增加5岁，能领更高一级规格的＜养老银牌＞。
　　所有得到这银牌的老人，都能拿着它，直接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政府领取等额的银子。乾隆这一手可是坑苦了当时的地方政府。
　　10两银子，在今天没啥，但在那个年代，它能买上1千多斤的上等大米，结果皇帝过生日，账单全寄给了地方。
　　也是因为能直接换钱的原因，这种养老银牌流传下来的不多。目前市面上，一块10两的＜御赐养老牌＞，如果是真品，那少说也是百万往上。
　　而从刚刚伙计给的报价，和这东西摆放的位置看，这老板显然没当真品卖，这对他来说，倒也是个意外之喜了。
　　心里有了决定后，他拿着牌子，走回到几人身边，孙虎跟店老板还在那脸红脖子粗的讨价还价。认识久了，齐鸣对孙虎也算了解，就目前这状态，孙大少已经不是为了还价，单纯是少爷脾气上来了。
　　“两位，停一停，你们还价还半天了，现在还到多少了？”
　　齐鸣一伸手，直接插进两人中间，打断争执后，询问道。
　　孙虎皱巴着张脸，愤愤道：“我出8万8，多吉利的数儿。他死活要10万。”
　　老板一听，也是据理力争：“帅哥，话不能这么说。我开价可是12万，已经给你让价了。
　　再说市面上能流通的盔犀鸟制品，本就没多少了，像我这件，品相这么好的鹤顶红手串，就更是难寻了。这种东西，来价就不低，再降价，我就亏本了。”
　　齐鸣听他说完，一脸嫌弃的瞄了眼孙虎：“合着你们掰扯半天，就为了一万2？这有什么好争的，老板我替他做主，就照你说的，这价我们应了，就10万。不过~”
　　说到最后，齐鸣特意拉长语调，话风一转，亮了亮手心处的牌子，接着道：“价照你开的来，不过这东西得当个搭头给我们，如何？”
　　“那怎么行！这可是乾隆御赐的养老银牌。”店老板一口回绝。
　　齐鸣则是似笑非笑的反问了句：“你确定，这是乾隆御赐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指了指正面的＜御赐养老＞，随后又翻转到背面，指了指＜丙辰年皇极殿千叟宴＞几个字。
　　店老板眸光变换，片刻后，却是叹了口气：
　　“咳咳，小兄弟，您是懂行的。哎，这年头，生意难做啊。就照你说的来吧，10万两件。回头，可得多照顾我家生意啊。”
　　“那肯定。”齐鸣笑呵呵的应下。
　　转账付钱，店老板还给找了个盒子，将那银牌放了进去，最后乐呵呵的把人送到门口。
　　出了店门，走远些后，林轩便从齐鸣手上要过了这＜养老银牌＞，拿在手上细细打量。
　　孙虎虽然也好奇这银牌的来历，不过他更好奇，齐鸣是怎么做到，就指那么几下，就让老板松口的，便直接问了出来。
　　不等齐鸣回答，林轩却接口道：“你刚刚指的那几下，是点明这牌子是假货吧。所以那老板，才愿意当搭头给你。
　　但我不懂了，你都知道是假货了，为什么还要买？”
　　“谁告诉你是假货了？”
　　林轩轻呵一声，语气自信：
　　“乾隆举办过两次千叟宴，两次都有送养老银牌。第一次的时候，他还是皇帝，所以发的牌子上写的是＜御赐养老＞四字。跟你这块一样。
　　第二次千叟宴举办的时候，是在嘉庆元年，也就是牌子上写的丙辰年。但那时候，乾隆是太上皇了，所以这次发的牌子，正面会写上＜太上皇帝，御赐养老＞八个字。
　　你这块牌子，正面用的是第一次千叟宴的形制，背面刻的却是第二次千叟宴举办的时间，这破绽应该不难看出吧？”
　　“对，我估摸，这老板是跟你一样的想法，才把它摆在那么不起眼的位置。”
　　齐鸣说着，重新拿过银牌：“不过，有个东西你忽略了。当时乾隆名义上退位，当了太上皇，实际上，还是他掌权。
　　所以在开始造这牌子的时候，其实还是照着第一批的样式造的，是后头乾隆下令给改过来，重新加了＜太上皇帝＞这几个字儿。这事儿，在《内务府档案》里头，是有记载的。”
　　“真的？”林轩是真不记得有这茬，养老牌子，本来就冷门，他能记得两个时期牌子的特征已经不错。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回头查。”
　　他俩聊的起劲，专业的东西，孙虎也听不懂，好不容易得了个空，便立刻问道：“那个，你俩说的，养老银牌，是个什么东西？”
　　齐鸣和林轩都挺无语，合着都过去半天了，这位还停在这儿呢？
　　不过，孙虎不是行里人，不懂也正常，林轩便很贴心的给他科普了下，御赐养老牌的来历。
　　孙虎听完，夸道：“要照你这么说，拿着这牌子就能换钱，那乾隆人还怪好的啊。”

第 453章 御赐养老牌（下）
　　“我呸，好个屁！”
　　林轩朝边上啐了口，语气鄙夷：“往好听的说，叫与民同乐。说白了，还不是满足他的虚荣心，好大喜功，劳民伤财。”
　　“小林子，话不能这么说。好歹参加宴会的老头，都拿到钱了不是？只要是实打实的好处，落人口袋里，那初衷是什么也不重要吧。有句话说得好，论迹，论迹啥来着？”
　　孙虎难得一通话说的有理有据，只可惜在最后关头卡住了。
　　“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少完人。虎哥，你这进了编制，就是不一样，这都开始咬文嚼字了啊。”齐鸣提醒完，忍不住调侃道。
　　孙虎一拍巴掌：“对，就是这说法。只要老百姓落了实惠，你管乾隆是不是为了装13呢！”
　　林轩白了他一眼，直接驳斥：“那也得那些个老头，有命花这钱才行。”
　　事实上，有很大一批老人，压根没机会领钱。参加完千叟宴后，没多久，就有大批老人离世，有的甚至直接死在了回乡的路上。
　　这在当时也是引起轰动的，毕竟皇帝请客，把人请死了，说出来名声不好。太上皇乾隆对此极其重视，立刻就派人查了。
　　死亡原因也很快清楚，一些老人是年老体弱，经受不住来回奔波，死的。
　　能来参加千叟宴的，最少都60岁了，现在的60岁老人，很多肱二头肌比年轻人还发达，但当年国民的身体素质，肯定不能跟现在比。加上交通条件差，既没高铁又没飞机，所以很多老人都是活活累死在路上。
　　还有一些，则是死于肠道疾病和各种并发症。千叟宴举办的时间是正月，正月的北京城温度妥妥零下。宴会又是露天举行，为了避寒，也是为了方便，千叟宴上吃的是火锅。
　　但是火锅的食材无非就是各种肉类，生冷油腻。老年人肠道消化能力差，宴会上又是吃又是喝，身体负担加重，当时可能没什么，等到回去之后，暴饮暴食带来的反噬，立马显现。
　　不少古稀老人，就因为这一顿酒宴，没能撑过那个冬天。
　　所以说，乾隆挨的骂，那真没一顿是冤枉的。
　　替孙虎选好了礼物，几人也没了继续逛的必要。林轩便提议，替孙虎接风洗尘。
　　齐鸣对此自然没有异议，考虑到孙大少是个老饕，嘴巴刁的很，他便建议还去那家主做宫廷菜的私厨。
　　他才说要去那家店，因为嫌弃孙虎，一直躲口袋里的小紫都钻出了个脑袋，昂着头，一脸期待，微微张开的嘴角边有一条透明丝线缓缓下滑，随后又被它一吸溜，给吸回了肚子里。
　　“有点骨气好不好！”齐鸣看着小家伙的馋样，不禁莞尔，伸出食指，点了点它的小脑袋。
　　小东西不以为耻，伸长了脖子，舌头轻轻舔舐他的指尖。也不知道它跟谁学的这套茶里茶气的操作，可爱是真的可爱，齐鸣暗呼，顶不住，掏出手机就开始预约位置。
　　确认了还有包厢后，几人开车直奔饭店。接待他们的还是上次那位经理。
　　之前金胖子和他在店里差点动手，就是这位经理出面处理的，大家也算是混了个脸熟。简单的寒暄了几句，经理就让一个女营业员，带着他们进了包间。
　　加上小龙张奥，一行六人依次落座。
　　这儿的出菜速度，不算慢，8道摆盘精致的冷菜很快就被端了上来。
　　几人也开始边吃边聊。插科打诨，孙虎是个中好手，加上张奥时不时的捧哏，饭桌上气氛热烈。
　　饭局进行到一半，孙虎趁着包厢里的服务员小姐姐出门的功夫，挤眉弄眼的看向了齐鸣，语气猥琐：
　　“小齐，你这可以啊。吃个饭，还把人家小姑娘，迷的不要不要的，一直围着你转。”
　　齐鸣是没想到枪头突然转到他这儿了，白了这胖子一眼，当即反驳“瞎说什么呢？”
　　“这我可没瞎说。”孙虎指了指靠门的小龙一侧：“明明从那个位子上菜更方便，人家小姑娘偏要多走两步，从你边上上菜。
　　还有，光我注意到的，那小姑娘就在你身边，撩了5次头发。这我要还能看错，那这么多年的风月场，我不是白混了。”
　　“能不能别用这么骄傲的语气，说这么LOW的话。又没人会夸你。”
　　林轩照例怼了孙虎一句。
　　孙虎皮厚的很，压根不在意，继续调侃齐鸣，什么给他创造机会，晚上直接带走，就连去哪家情趣酒店，他都给安排上了。
　　树无皮则死，人无皮，则无敌。齐鸣感觉不解释两句，是不行了。
　　“人家撩头发，只是想让我看那镯子。”
　　他其实早就发现了，饭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包厢里的女服务员就换了人。
　　新来的这个还算是他的熟人，就是那个随身戴着＜寡妇镯＞和战国玉戈的女服务员，貌似是叫小琳。
　　特意换班，还在他面前晃荡，这丫头打的什么主意，齐鸣心里清楚，只不过落在孙虎眼里，就变了味道，这才产生了误会。
　　齐鸣的解释，孙虎压根不信，语气笃定。
　　“切，镯子？你这是装糊涂，镯子哪有人好看。”
　　齐鸣有心想细细解释，但这么一来，反倒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好在这时候，那小琳又推着装着菜的推车，进了包厢。
　　还真跟孙虎说的一样，小琳特意多走了两步，绕开小龙，走到齐鸣身边的时候，才端起盘子，朝圆桌上放。
　　“嘿嘿，嘿嘿嘿~”
　　似是证明了自己的推测，孙虎的小眼睛瞄来瞄去，笑声猥琐。不只是他，另外几人的目光，也变的审视起来。
　　齐鸣暗骂一声＜八卦＞，而后看向小琳，也没绕弯子，直接道：“小琳是吧？镯子和玉戈，是不是都还在？你过来，其实是想问我能不能收的吧？”
　　孙虎几人一愣，这跟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小琳也没想到齐鸣问的这么直接，被打个猝不及防，片刻后，她才垂着头，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小心翼翼的解释：“我本来想等你们吃完了，再问的。”
　　“就别等吃完了。”
　　齐鸣放下筷子，伸出一根手指：“你手上的翡翠镯子，我上次报价10万，这次还是10万。那块玉戈，我也出10万。”
　　“可是，那是战国的东西，至少价值50万。”
　　“那你可以卖给愿意出50万的人啊。那天跟你说至少50万的胖子，也是个开店的。我可以把他地址给你。”
　　“就不能多加一点吗？”
　　齐鸣摇了摇头：“在商言商，你这两件东西，我收了也是要卖的，总要留出利润。”
　　小琳站在原地，没吭声。自从那天，金胖子提醒她这是战国的东西后，她第二天就去了魔都的古玩市场，一家家问过去，手镯压根没人收，玉戈倒是有人要。
　　只是，开价最多也就给到8万，这让她极其的不甘心，8万是不少了，她在店里累死累活一年，也就赚这么多。
　　但金胖子那时候一句＜最少50万＞，就跟魔咒一样，将她心里的预期无限拔高，跟预期相比，这8万的出价，落差着实太大。
　　思考许久，小琳伸手摘下了手上的翡翠镯子，放到了齐鸣手边的桌上。
　　“先生，我就卖一个镯子吧。那玉片，我自己也挺喜欢，就先留着，要是哪天想卖了，我一定找你。”
　　齐鸣没吱声，都是成年人，什么＜一定找你＞，就是句客套话，听听就好。而且说实话，不管研究价值还是历史价值，都是这镯子更高。
　　拿起手镯，确认了没有磕碰和裂纹等暗伤后，齐鸣直接用手机给这女孩转了账。看着多出的那一串零。
　　女孩脸上的表情也生动起来，随后找了个借口，就出了包厢，齐鸣猜她是出去跟家人分享这消息去了。
　　“靠！还真是我看错了？”
　　等人一走，孙虎语气悲愤，他以为是露水情缘，结果就是笔生意，还是跟肉体没关系的生意。
　　“我早说了啊。你还不信。”齐鸣拿着镯子，细细欣赏，误会解开，还得了件镯子，他此刻是心情大好。
　　林轩是知道齐鸣眼睛有多毒的，所以立刻起身，坐到齐鸣身边，要过镯子就看了起来，只可惜，他也满文，所以也就从雕工和包浆上，判定出自清朝中后期皇宫。
　　齐鸣好为人师，直接把满文翻译了下，由此引申出了88岁乾隆和他13岁侄孙女的故事。故事讲完，大家伙的反应出奇一致，看着那镯子，齐齐吐出三个字：
　　“呸，人渣！”

第 454章 砸店（上）
　　时间倏忽而过，眨眼功夫就到了跟小山约定的日子。
　　齐鸣和林轩起了个大早，以至于他们到达那处停车场的时候，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半小时。不过，他俩还不是最早到的。
　　林轩诧异的看着孙虎，疑惑问道：“你怎么来了？又不是周末，你都不上班的？”
　　孙虎乐呵呵走过来，勾住林轩肩膀：“这么好玩的事儿，我不来看看，那不是亏了。至于上班，我就算不去，谁还敢记我旷工啊。”
　　“没什么好看的，这次的主角也不是我俩。我俩送完东西，然后也就剩等消息了，面都不用露的那种。真没什么热闹给你看。”
　　“嗨，来都来了，一起呗。”
　　林轩有心把孙虎劝回去，但这胖子舔着张脸，勾勾搭搭的，就是不走。
　　这下子，没劝动不说，孙虎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倒是把林轩气的肝颤，最后也只能咕哝了一句“死胖子”算是认栽，没再赶人。
　　他了解孙虎脾气，赶是赶不走的，所以只能嘱咐他别节外生枝。孙虎满口的＜对，对，对＞应承着，但一双眼睛乌溜溜贱兮兮的。
　　齐鸣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这胖子一定在暗戳戳的憋什么坏招，他想问来着，恰巧一阵哒哒脚步声传来，小山的身影伴着这脚步声，出现在了拐角。
　　马丁靴，牛仔裤，上身是件咖啡色的皮衣，皮衣敞开，里头是蓝色的棉衬衫，这身痞帅的打扮，搭配这位183的身高，放到90年代初那会儿，绝对是街上的最亮的仔。
　　“山哥，今天可就拜托了啊。”
　　正主到场，林轩把孙虎先放一边，从车上拿下装画的锦盒，迎了上去。
　　“嗯。”
　　小山嗯了一声，又朝齐鸣点了点头，就算是打招呼，至于孙虎，他看都没看，随手接过锦盒夹在腋下，丢下句＜等消息＞后，转身就走。
　　“靠，这么拽的嘛。”
　　等人走远，消失在拐角，孙虎才朝前做了个挥拳的动作，抱怨了一声。
　　“有本事的人，拽点不是很正常吗。”林轩回了句，就打算上车，但他才转身面向车子，就又被孙虎给强行转了过来，随后胖子一伸手，还拉上了齐鸣，拖着两人就朝出口走。
　　“干等着，多没劲，走，跟过去看看，万一这＜拽哥＞失手了，咱离得近，没准还能搭把手啊。”
　　这理由听着挺好，但林轩认识孙虎有些年头了，小山跟他可没什么交情，这胖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好心。八成是搞了什么小动作。
　　奈何，不管林轩和齐鸣如何旁敲侧击，孙虎都没松口，只是嬉皮笑脸的让他们去看，去了就知道。
　　没办法，他俩只能陪着这胖子，出了停车场，最后在＜宝瓷堂＞斜对面的一间茶馆二楼，找了个位置坐下。
　　从他们这角度，透过玻璃，大致能看清宝瓷堂门口的情况。
　　宝瓷堂。
　　还是那间办公室，小山跟上次来时一样，一不吭声，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时不时眯眼打量下不远处的几人。
　　办公桌前，金胖子和店里的掌眼师傅，都恭敬的站在一个老人身后，老人鹤发童颜，一副老学究的打扮，他一手拖着裱纸，一手拿着放大镜，一寸寸的仔细查看。
　　足足过去了10来分钟，老人才放下放大镜，拉过椅子坐下。坐下后，他也没吭声，靠着椅背，闭着眼睛，大拇指和食指揉捏着眉心处，舒缓用眼带来的疲劳，也像是在思考。
　　金胖子跟自家的掌眼师傅对视一眼，有心想问，却不敢打断老人，只能陪着小心，分站两侧，跟俩小太监一样，呼吸都刻意放缓了。
　　就这样，偌大办公室里，明明有四个人，却是落针可闻。
　　最后，还是金胖子没绷住，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韩教授，这画您看是唐伯虎真迹吗？能不能给个准信啊。”
　　这位韩教授是魔都美院教授，全国知名的水墨画大师，画协成员，也是金胖子眼下能够找到的最靠谱的书画鉴定专家。
　　他倒是还认识几个名声本事更大的鉴定师，但是他不敢找这几人。因为这画他后头是要倒手给外国佬的，如果有一天消息流出，是他卖的，那说不定一双银手镯就找上门了。
　　所以，综合考虑下，金胖子才选了这位有过合作，口风很严的韩教授，来帮着掌眼。
　　被点了名，韩教授也不好再摆这高人模样，沉吟着开了口：“这画用的绢是老苏州的生绢。墨也是老墨，还有画山时的皴法，画面布局，都有唐伯虎的味道。
　　要是以我现在的鉴定水平看，这就是幅唐伯虎的山水画真迹。”
　　“您的意思是真的喽？”
　　金胖子这会儿属于选择性听取，前头的直接忽略，只把最后的真迹二字给记在了心上。不过事关重大，他还是再次提问确认。
　　韩教授皱着眉头，沉吟半晌，才郑重点点头。
　　“韩教授，有您这话，我心里就踏实了。这是一点小小心意，您收着，我这边还有点事儿忙，您先到边上的贵宾间等会儿，等忙完了，我来找您。”
　　东西验明，后头交易的环节就不便让他在场，金胖子一边清场，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个厚厚的信封。现在各种支付都挺方便，但一些个老人，还是喜欢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揣兜里就俩字：踏实！
　　韩教授也没拒绝，他今天调课请假，放下工作跑这一趟，除了唐伯虎的偌大名头，还有就冲着这笔鉴定费了。
　　把人都送走后，金胖子迫不及待的走回到办公桌边，眼睛先是扫了眼桌上的画，此刻在他眼里，这不是画，而是钱。
　　在这股子贪念的影响下，他的动作那叫个利索，快速拉开抽屉，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协议和印泥盒，水笔等。
　　做好了准备工作，金胖子朝着沙发上的小山招呼了声：“老哥，我这边没啥问题。您确定要卖的话，咱就签个买卖合同。”
　　“签合同？这么麻烦？”
　　抱怨完，小山将抽了一半的烟头朝地上一丢，碾灭后，撑着膝盖起身走到办公桌边。
　　办公桌的大部分地方，都被那幅打开的画给占据了，协议则被放到了桌角。金胖子看着这巴掌大的地方，对比下自己的体型，确实不方便。
　　所以将画重新卷起，放到了一边，腾出足够大的地方，方便小山签字画押。
　　“为了方便，合同上，该我签的地方，我都提前签了，就剩下这儿，还有这儿，您写个名字，按个手印。咱就算交易完成，我这边立刻安排打款，3分钟到账。”
　　金胖子很是贴心的指了指几个空白处。
　　小山嗯了一声，只是简单的扫了两眼合同内容后，就把名字签了，手印按了，随后他拿出了张银行卡。
　　金胖子接过卡，输入卡号，转账，不到3分钟，小山的手机叮的一声响，点开一看正是到账的短信提示。
　　钱货两讫，金胖子彻底放松下来，后头就等着客人来，一倒手就是500万的利，这么一想，前几天被人搅和掉的生意，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老板，帮个忙成不。”
　　就在金胖子眉眼眯起，美滋滋的畅想未来时，站在一边的小山开口，将他拉回了现实。
　　“您说，还有什么我能帮的。”
　　小山低头伸手，手指轻轻拂过卷好的画轴，语气落寞：“麻烦您替我跟它合个影吧。这画在家挂了几十年，以前也没拿正眼瞧它，但现在想到以后见不着了，有点堵得慌。”
　　“应该的，应该的。我给你多拍两张，也留个念想。其实也不用伤心，以后想看了，没准能在博物馆见到。”
　　至于是国内博物馆，还是国外博物馆，金胖子自己也不知道。他接过小山递给他的手机，后退两步，就开始找角度。
　　小山也没多说，先是双手拿着轴头，将画完全打开拍了一张，随后他又收好卷轴，拍了张怀抱卷轴的照片。
　　“多谢了。”
　　就拍了这两张，小山将画轴放到书桌上，拿过金胖子递过来的手机，抬腿就要走。
　　“举手之劳，客气啥。回头您要再有好东西，记得还来我店里。”金胖子把人送到了办公室门口，还客套两句。
　　送完人，他快步走到办公桌边，正想拿着这画去隔壁，跟韩教授一起再细细欣赏，顺便取取经，偷学点鉴定窍门。
　　他这主意打的挺好，但才合上锦盒，办公室门被人咚咚咚连敲数下，随后不等他出声询问，办公室门被一把推开，一个营业员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大概是跑的太急，说话都不利索。
　　“老，老板，楼，楼下有人砸店！”

第 455章 砸店（下）
　　“你说什么？砸店！”
　　金胖子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下意识的又问了遍。不怪他不信，这儿可是魔都，而且还是大白天，谁敢这么嚣张。
　　“对！”营业员这会儿缓了过来，比划了2根指头：“2个人，拿着水管子就冲了进来，跟疯了一样，见到东西就砸。一边砸，一边还说，说~”
　　“说什么！有屁就放！”
　　“说咱们店卖假货，骗他钱，他要跟咱们同归于尽。”
　　金胖子听明白了，这是来找后账的了，古玩圈里一般找后账，顶多就是退货退钱，但今天貌似是遇到了神经病，不按套路来。
　　他放下锦盒，快步走向办公室门口，边走边问：“店里保安呢？不拦着点？我花钱招他们来看戏的啊！还有你们，那么多人，拦不住2个！”
　　营业员耷拉着个脑袋，跟在金胖子后头，期期艾艾的替自己和同事解释了句：“那两人太凶了，保安不敢上。”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则是在疯狂吐槽，这死胖子才给几个钱，就想着大家去为他拼命，想屁吃啊。
　　为了表明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营业员又加了一句：“不过，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应该很快就到。”
　　“啥！报警！谁让你们报警了！真TM的废物！”
　　金胖子一听报警，脑门都见了汗，别看被砸的是他的店，但他也确实卖假货，警察来了最后帮谁还真不好说。
　　关上办公室门，金胖子就小跑着跑向楼下。路过贵宾室门口时，韩教授探着个脑袋，问了句：“金老板，下头听着动静很大啊。是出什么事儿了？”
　　“嗨，小事，小事。我下去处理下，您老里头坐，过会儿我还要跟您请教些问题呢。”
　　“嗯，那好。”
　　安抚完韩教授，金胖子火急火燎的小跑向一楼，刚进楼梯间，他就已经听到乒乒乓乓，不知道是玻璃还是瓷器的碎裂声。
　　而等他赶到现场，才知道营业员说是砸，那是一点没夸张。俩30开外的中年人，抡圆了水管对着身边的东西那就是个势大力沉的下劈，一棍子下去，全是飞溅的玻璃渣子和瓷片。
　　他只草草扫了一眼，门口的玻璃门已经碎了，呼呼的往里灌风，离门近的柜台和装瓷器的博古架，都遭了殃，满地的狼藉。
　　而他招的俩小保安跟两条毛毛虫一样，满脸惊恐，已经退到门外。
　　那些个营业员导购，则是挤在一起，躲进了店里，伴随着玻璃破裂的乒乓声，几个年纪轻的女营业员很配合的发出＜呀！呀！＞的惊呼声。
　　这声音听在金胖子耳朵里，不像是害怕，倒像是看热闹看兴奋了，帮着喝彩。
　　气血上涌，金胖子脸瞬间涨的通红，嘴里一边呼喝着＜让开！＞，一边烦躁的扒拉开挤在前头的营业员。
　　营业员们见老板来了，很自觉的让开了条道，刚刚还惊声尖叫的几个女孩立马跟鹌鹑一样缩了缩脖子，低下了头。
　　那两个砸的起劲的中年人，见老板出场了，也停了手，刚刚那通，他俩也消耗了不少体力，所以都是一手叉腰，一手拄着水管，痞气十足。
　　“两位，有什么不满意的，咱也可以商量。你们把事情，做这么绝，想好怎么收场了嘛。”
　　金胖子用脚拨了拨地上瓷片和玻璃渣，走向前，冷着声音问道。
　　两人中，八字胡的男人主动站出来，不屑的朝着金胖子的方向啐了一口，回道：
　　“切，就许你卖假货，就不许我砸店报复。收场？文的走法律，你卖我假货，我砸你店铺报复，这算经济纠纷，顶了天，治安拘留15天，罚款3千，再照价赔偿你损失。
　　武的，那就看看咱们谁命硬一点。反正老子钱没了，后半生也没指望了。”
　　说着，八字胡提起手上水管，朝着脚边一个瓷碗就是一戳，小碗瞬间崩成了几块。
　　金胖子嘴角抽了抽，他知道这是碰上硬茬子了。按他的经验，这种人无非图财，暂时认怂倒也是个办法，先把人安抚住。
　　毕竟店里的动静不小，外头已经围了不少人，这两人张口假货，闭口假货的。继续这么耗着，对店里影响不可估量。
　　心里有了主意，金胖子打算退一步的，但晚了，4个警察这时候分开门外围观的人群，走了进来。
　　“李警官，误会，都是误会。我们私下解决就行。”
　　金胖子在这儿混迹多年，对这几个片区民警都熟的很，第一时间找上了带队的警察。
　　“这可不是误会了。这是恶性治安事件。”
　　李警官板着脸，语气严肃。跟在后头的一个小警员忍不住嘀咕：“他俩到底谁是受害者，这店老板，怎么比砸店的还怂。”
　　就像这警官说的，已经出警，外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一句误会肯定收不了场，所以砸店的两人和金胖子，都被带去了最近的派出所。
　　茶舍二楼，林轩和齐鸣看着被警察围着带走的三人，他俩都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林轩看着孙虎率先开口：“这就是你拉我俩来这儿的原因。”
　　孙虎一脸自得：“嘿嘿，怎么样，解不解气。这事儿，还有你一份功劳啊。”
　　林轩指着自己，难以置信的反问：“我？关我什么事儿。”
　　“你昨天的原话是＜你过去也就揍他一顿，还能真把他店砸了咋滴？＞”孙虎掐着嗓子，学着林轩的语气说了一遍。
　　“我这么说了？”林轩皱眉回忆，随后看向齐鸣确认。
　　齐鸣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印象。
　　孙虎则是笑呵呵的道：“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得证明一下自己。可惜了，警察来的还是早了点，回头我得反馈一下，这活没干到位，得扣钱。”
　　林轩脑门冒起三条黑线，要这么说，怎么像是他在教唆一样。
　　齐鸣没想这些，就是担心孙虎处境：“虎哥，你这事儿，会不会有尾巴？到时候影响你，不值当的。”
　　“哪有什么尾巴，人又不是我找的。你俩就放宽心吧。”
　　孙虎这会儿心情大好，脸上肥肉笑的一颤一颤。
　　齐鸣之前对他那叫个推心置腹，又是送干股，又是送功劳的，好处没少拿，忙又没帮上什么，所以他心里多少有点不爽利。人和人交往，要是单纯的一方付出，另一方没啥表示，早晚会出问题。
　　所以在知道齐鸣和金胖子矛盾后，孙虎才这么上心，今天帮着出口恶气，在他看来，就当是付点利息了，总比一直啥都不做要强。
　　保险起见，齐鸣和林轩都没打听之后发生的事儿。不过他俩没主动打听，却有人直接找上了门。
　　当天晚上，齐鸣就接到了唐老板的电话。
　　他才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就是一阵爽朗的笑声：“齐老板，我跟你说，就那金胖子，他倒大霉了！哈哈哈，果然贱人自有天收，古人诚不欺我啊。”
　　“那胖子咋了？能让唐老板你这么高兴。”齐鸣揣着明白装起糊涂。
　　电话那头的笑声一停，随后才乐呵呵的解释：“齐老板，你还不知道吧。金胖子的店被人砸了！啧啧，全魔都都多少年没碰上了。关键，警察把人带走后，问出来，是金胖子先卖假货，才引来的报复。
　　所以事情定性是经济原因引起的纠纷，建议他们私下协商解决。”
　　“协商结果呢？”
　　“赔偿谅解呗，当然假货也要退。齐老板你知道，赔了多少钱吗？最后统计下来，砸了半个店面，一共才赔了6万块。这在圈子里，都成笑柄了，哪家古玩店的东西会这么不值钱。”
　　齐鸣暗道一声谣言果然信不得，明明就砸了靠近大门的柜台和几个架子，结果一天不到，就变成半家店了。
　　“不止如此，还有件事儿，目前还没传开，我就跟齐老板你说说，你听听就好。”唐老板忽然压低了声音：“据说，金胖子刚收的一幅唐伯虎真迹被人掉包，偷了。”
　　“哦？”齐鸣精神一震，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
　　“金胖子从警局回来，就发现自己才买的唐伯虎真迹，被人换成了幅恶搞的奥特曼图。当场就气昏了过去。”
　　“后来呢？报警处理了？”
　　“肯定报警了，按金胖子的说法，他因为要解决砸店这事儿，所以匆匆忙忙下楼，就没来得及锁保险箱，连办公室门都没反锁。后头他又被带走调查，等回来就发现画被掉包了。
　　目前，警方怀疑是内鬼趁着金胖子不在的这段时间作案。
　　齐老板，跟您说这事儿，就是想提醒您，回头市面上要是遇到了唐伯虎的画，多长个心眼。赃物利润大，但处理起来麻烦的很，能不碰就不碰。”
　　“唐老板，有心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齐鸣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孙虎歪打正着，还帮了小山一把，这下子警方的调查方向就错了。
　　这么一合计，他们一方唯一的亏损应该就是那幅画了。国家对，盗窃罪的追诉期是20年，也就是说，20年内，这画是见不得光了。

第 456章 千年瓷都
　　齐鸣原本想的是让这金胖子吃个暗亏，主要是报复当天他对童欣晴的羞辱。没想到队友这么给面子，超额完成了目标。
　　高兴肯定高兴，但他之前就是小老百姓，这方面没什么经验，这次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高兴过后就是后怕，他也是真慌了几天。
　　好在几天过去，都没人找到他头上，他这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事后他又主动联系了一次唐老板，旁敲侧击的问了下金胖子的近况，主要是问下调查进展。
　　唐老板知道他和金胖子的矛盾，很自然的觉得他这是落井下石，想看人笑话，所以添油加醋的把知道的都说了。
　　1千多万的画丢失，那是大案子，警方也是下了大力气的。当天就封锁现场，控制了店里所有人，一个个调查盘问，据说连店面附近街道的监控都拷贝了，结果自然是毫无收获。
　　反倒是有几个店员心理素质差，经不住吓，把金胖子制假贩假，坑骗顾客的事情抖了个干净。这种事情，民不举官不究，而且也归工商管，警察倒是没拿这事儿去收拾金胖子。
　　但这么一来，怀疑目标又增加不少，就连金胖子都说不上来，到底得罪了多少人，调查进度自此彻底停滞不前。
　　按唐老板说的，这事儿现在就是个糊涂账，除非有一天那幅画重见天日，再次流到市面上，警方按图索骥，才有一线希望破案，不然想查出来的概率那就是零。
　　而且要只是丢画，其实还算好的，钱没了还能赚，那铺子地处魔都黄金地段，就是只下金蛋的鸡，早晚能赚回来。
　　反倒是砸店这事儿，对金胖子伤害更大，简直就是暴击。
　　当天也有不少人围观，还拍了视频。法制社会，这种事情真不多见，所以这店一下子就出名了，但名声也彻底臭了。＜古董店被砸，赔偿6万＞直接火出了收藏圈，成了不少圈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从那天起店里生意一落千丈，每天还有不少人，拿着相机，举着自拍杆到门口打卡，金胖子没办法只能用装修的名义关停了店门。
　　后头是直接转让，还是换个招牌重新营业，这谁都说不好，但这通折腾，足够金胖子消化一段时间了。
　　魔都这儿的事儿，算是告一段落。
　　齐鸣后头几天开始处理房子的事情，中间他飞了趟港岛。他提出的抵押青铜子母象尊借款的提议，港岛历史博物馆那很快就给了回应。
　　对方知道齐鸣缺钱，所以也想借机拿捏下，提出直接全款买下。但齐鸣咬着没松口，双方你来我往了几个回合，最后各退一步，对方一次性借了他3个亿，期限2年，不收取任何利息。
　　齐鸣则是又拿出了他在港岛的几件藏品，借给对方展览。出借时，还是以他在港岛注册的那家＜印象博物馆＞的名义。
　　港岛历史博物馆那为了扩大影响力，又给开了个新闻发布会。
　　之前租借子母象尊的热度才降下来，才过去一个多月，这家注册地是一栋私人别墅，还没对外营业的空头博物馆又拿出了数件珍品。
　　港岛印象博物馆，一下在港岛和内地历史爱好者里出了名，如果齐鸣能开馆接客，借着当下的热度，门票肯定能卖爆，只可惜眼下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的客流，被引到港岛历史博物馆里。
　　有了钱，别墅的事儿处理起来也方便，买卖双方加中介，约了个时间一起碰了个面，当天就把所有手续都给解决了。
　　拿到房产证，他带着林轩和孙虎到了这新家参观，两人来的时候都没空着手，大包小包的，也不贵重，全是被子席子，锅碗瓢盆一类，美其名曰＜温锅＞。
　　齐鸣是南方的，没听说过，一问才知道，这是北方一带的习俗。
　　参观完别墅，林轩在一楼的角落挑了间最小的客卧。说小，那也是相对来说的，整间卧室有100多平，光是卫生间就有两个，除了厨房，里头还隔出了客厅跟书房。
　　往后两人合伙开店，同吃同住确实更方便，所以齐鸣很痛快的答应了。让他意外的是，原本想着林轩挑了个房间，那孙虎肯定也会要。
　　结果孙虎一个劲儿的说房子好，这事儿却是提都没提，到后头他实在好奇，主动问了，孙虎才给撂了底。
　　按他的说法，他是知道自己是什么德性，不是鬼混，就是在鬼混的路上，那么多年了，他改不了，也不想改。
　　他倒是也想住进来，但真要住进来肯定会三天两头带各种女伴过来，打扰齐鸣他们的正常生活，所以他就不讨嫌了，正好他一个人在外头也更自由。
　　别说，这胖子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做朋友那是真没的说，齐鸣都被整的有点小感动。
　　正式过完户，齐鸣也对这别墅开始着手了改造，装修什么的都没动，只是在现有的基础上加建一个藏宝室。这工程还是找的之前的安保公司。
　　还有就是按照小紫的要求，替它在花园里挖个大型的鱼池。这些工作他都交给了张奥，让他帮着监工。
　　他则带上小龙和林轩一起，出发去了瓷都景德镇。
　　景德镇对外宣传千年瓷都，这其实是照着烧瓷历史说的，真正达到＜瓷都＞这等地位，也就800年左右。
　　唐代的时候，瓷器是南青北白，南青是浙江的越窑青瓷，北白石河北的邢窑白瓷，就没景德镇什么事儿。
　　甚至唐代的时候，这地方还不叫景德镇，而是归属浮梁。特产也不是瓷器，而是茶。白居易的《琵琶行》里就有“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的诗句。
　　高峰时，浮梁茶占了唐朝茶叶贸易的四分之一，是真正的茶叶之乡。瓷器估摸就是茶叶的搭头，商人进货时顺带买点那种。
　　到了宋朝，闻名世界的五大名窑，汝、官、哥、钧、定。五大名窑的地址不是在河南，就是在河北，也没景德镇什么事儿。
　　不过在宋真宗景德年间，当时的昌南官员进贡了一批瓷器，瓷器底部印了＜景德年制＞的字样，当时的宋真宗挺喜欢这批瓷器，一高兴就给赐名＜景德镇＞。
　　有了皇帝赐名的名头，景德镇这才开始在瓷器领域崭露头角。而真正成为瓷都，还是在元朝时期。
　　由于蒙古人崇尚白色，以白为吉，景德镇当时烧的最好的就是白瓷。
　　所以蒙古立国初年，就在景德镇设立浮梁瓷局，专门管理全国贡瓷，此后明清两代，也都延续了元朝的制度，景德镇至此才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瓷都。
　　这次来景德镇，齐鸣几人还是坐的飞机，魔都出发一个多小时后就到了罗家机场。一出机场，就有揽活的出租车开了过来。
　　司机见他们行李不少，热情的下车，帮着打开了后备箱。
　　齐鸣他们本想用手机叫辆7座的商务车的，但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实在有点抹不开面子，所以他和林轩一左一右，拉开后排车门就钻了进去。
　　小龙则是跟司机一起，收拾好行李，坐进了副驾。
　　司机回到驾驶位，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乐呵呵的问道：
　　“几位帅哥，咱这是去哪儿？”
　　“凯宾国际，曙光路店。”齐鸣怀里抱着小紫，报上了定好的酒店名。
　　司机透过后视镜细细打量了下后排几人，发动汽车的同时，扯起了闲篇。
　　“明白，后排安全带系好。嘿嘿，问句不该问的，几位都是古玩商吧。听我一句劝，曙光路上早就没什么好东西了，想要的话，还是得去新平镇。”
　　林轩好奇，接了话茬：“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古玩商的？”
　　司机淡淡一笑，张口就来，语气自信且笃定。
　　“见多了呗。俩男的一起出门，那可能是旅游，仨男的那就只能是办事了。几位穿的用的，还有住的酒店，都是顶配，肯定不差钱，这一来就去曙光路。
　　那不消说，十有八九不是古玩爱好者，就是古玩商。你们的气质太稳了，一般爱好者身上见不到，所以我有8成把握，你俩是古玩商。
　　而且，我还有6成把握确定，你俩这是头一回来景德镇。”

第 457章 来福尊
　　开出租的都挺能侃，齐鸣和林轩也都当是普通的闲聊，没想到这位居然说的头头是道，分析的有理有据，一时之间都挑不出个错漏。
　　齐鸣都忍不住调侃道：
　　“师傅，这你都能看出来？你是警校毕业的吧。这开出租有点屈才了啊。你前头说的，没毛病，我们几个确实是做古玩生意的。
　　但这＜第一次来＞你又是怎么猜的？”
　　司机年纪不大，30出头的样子，所以有的情绪都表露在外，见齐鸣承认了他的判断，登时嘴角上翘，洋洋自得。
　　“这个好猜。对曙光路古玩市场了解的都知道，曙光路平时摆摊的也确实不少，但货色良莠不齐，想淘好东西，得等每周的周一和周二鬼市开启的时候来。
　　今天才周四，还差着几天。另外，懂行的也不去曙光路，都去新平镇，或者李家屯那儿。尤其是这新平镇，那儿才是景德镇发家之地，史书上都说“新平治陶，始于汉世。”，跟新平比，景德镇所有窑厂那都是弟弟。
　　当然2位也有可能是有事儿，早来几天，所以我才说＜你俩第一次来＞这事儿上，我只有6成的把握。”
　　这回推理有了，连史书都搬出来了，林轩听他说完笑问道：“师傅，你不会就是新平人吧。这么夸这地方。”
　　“嗨，我不是本地人。不过我每天都在机场接客，没少拉你们这种客人，时间久了，哪个地方去的人多，人气旺，慢慢也就琢磨出来了。怎么样，2位要不要去那看看？”
　　齐鸣心道，说了那么多，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好嘛，以前总听说，一些个旅游城市的饭店酒店会跟司机合作，拉客拿提成的。
　　到了景德镇，是入乡随俗，改跟各家窑口合作了。他们此行确实要去一趟新平，但却不是跟他去。
　　“不用了，您猜的不错，我俩确实第一次来，不过也确实在市里有事儿。等忙完，要有机会，再找您。”
　　齐鸣开口，推脱的意思很明显了，说是忙完再找，他也没说留电话，茫茫人海能找谁去。
　　“呵呵，那成。”
　　铺垫了这么顺，没想到还是没成，司机那上翘的嘴角收了收，语气倒也没失落，估计这种不成功的才是常态。
　　齐鸣和林轩还以为，大家这就算是聊崩了，这位仁兄应该会消停下去，没想到车里才安静几分钟，司机师傅趁着等红灯的时候，又开了口。
　　“几位，你们是做古玩生意的，那肯定懂瓷器。我家有个瓶子，要不你们给看看？”
　　“这不方便吧。”林轩这时候没了插科打诨的兴趣，所以这次直接撇头看向窗外，回话的语气也是干巴巴的。
　　但那司机不知道是听出来，还装没听出来，并没借坡下驴，而是继续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我身上带着照片呢。”
　　说着，他右手把着方向盘，左手口袋里摸了摸，摸出张照片就朝后一递。
　　齐鸣和林轩不想接，但红灯亮了，这位还是姿势不变，单手开车，大有一副你不接我就这么举着的架势。
　　小命要紧，齐鸣皱着眉头，应付着拿过了照片。
　　林轩气性要大不少，冷嘲热讽道：“师傅，你这还真入错行了啊。连隔山打牛都懂，您该不是我们同行吧。”
　　隔山打牛，是行里这几年才出现的玩法。卖家事先准备好东西的图片资料，各种数据，买家根据这些判断真假，如果觉得不错，有意购买，再商定价格。
　　定好价，卖家再送货上门。买家现场验货，东西没问题，就照开始定的价交易，不许还价。如果看了实物后觉得有出入，也可以拒绝交易。
　　“我哪懂什么隔山打牛。而且这照片我也不是谁都给看。我就是看几位是不差钱的主，能给的上价钱，我才拿出来，一般人我才懒得费那劲。”
　　这位满嘴跑火车，这话八成也是假的。所以，齐鸣看过照片后也忍不住调侃道：“师傅，这要是真的，估摸可以换个轻松点工作了。”
　　林轩听他这么说，好奇的偏头一看，啧啧两声：“乖乖，还是个来福尊啊。”
　　来福尊，其实就是萝卜尊，因为形状像萝卜而得名。
　　萝卜在古代差不多有50多种叫法，隋朝时的官话是长安官音又叫秦音，那时候管萝卜叫＜芦肥＞，等到唐代，官话变成河洛音，语调一改，＜芦肥＞就变成了＜莱菔＞。
　　政权变动，官话也变，莱菔说着说着就成了＜萝蔔＞，最后才变成了如今的＜萝卜＞。而萝卜尊这种器型，是清朝康熙年间才出现的。
　　送给皇帝把玩的东西，叫萝卜尊，多少有点俗气，所以下头的人又把"来福"这名字给拾了起来。不过在民间，还是萝卜尊叫的比较多点。
　　光看照片，这司机拿出来的来福尊，还真挺漂亮的。
　　
　　瓶子整体细长匀称，口部外撇，束颈，器颈部和肩部衔接的位置，能看到有三道凸弦纹，到下腹部又开始内敛，圈足较为小巧，形状上粗下细就像是根胡萝卜，符合来福尊的特征。
　　瓶身用白釉打底，肩部腹部，是青花料绘制的八卦纹和太极图案，靠近底足的部分，是用＜釉里红＞作为主色调的海浪纹。
　　太极凌空，其下海浪汹涌翻滚，激起层层浪花，颇有韵味，光看布局确实不一般。但这到底只是张图片，看不到青花发色，也摸不到胎体结构，所以也就感觉不错而已了，谁也没那本事断个真假。
　　齐鸣拍了拍副驾驶座上的小龙，让他把照片放回到了主副驾之间的置物格里。
　　那司机见齐鸣交还了照片，立刻就笑眯眯的问道：“老板，这瓶子怎么样？有个地方我没拍，它底上还写了字。”
　　“该不是＜大清康熙年制＞吧。”林轩先一步开口，把后头的话给抢了。
　　“嘿，要不怎么说你们懂行呢。看来我是找对人了啊。”
　　“呵呵，都带款了，那就是官窑了，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送去上拍啊。”
　　“你别说，我还真了解过，太麻烦。又是要收鉴定费，宣传费，拍完了还要扣钱，万一流拍，我还得给钱，就算拍出去，打款时间还长，里头变数太多。
　　怎么样？你们要看看吗？”
　　齐鸣看着林轩脸上神情越来越不耐烦，之前是反讽，这下一句估计就要国骂了，赶紧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冷静。
　　他接过话茬，问了句：“师傅，你这瓶子，多大？”
　　司机这回想了想，才答道：“有个30厘米。”
　　“那可是大件，我们虽然有点钱，但怕也吃不下。”齐鸣一听这个头，也就懒的再扯了。
　　来福尊的个头确实有大个的，别说30厘米，40厘米的都有。但这都是宫廷专用才能达到的大小。
　　单看这大小貌似没问题，但要结合年代和图案就有问题了。
　　司机说落了康熙的款，那假定就是康熙时期的。清朝皇室，对宗教信仰上算是比较开明的，但也有偏好。
　　努尔哈赤信奉萨满教。此后的皇太极，顺治帝，康熙帝，则是信奉佛教。这一点从现在市井都还流传顺治帝出家的故事就可见一斑。
　　雍正皇帝倒是对道教观感挺好，他也是唯一一个跪拜过道教三清的清朝皇帝。甚至有传他就是误食丹药，中毒死的。
　　乾隆则是笃信藏传佛教。乾隆之后的皇帝基本信奉藏传佛教和萨满教。
　　只要知道了这些历史知识，那也就可以断定，康熙时期，这件带着明显道教纹饰的东西，是不可能送进宫廷的。
　　排除了宫廷用瓷，也有特意烧造后赏赐大臣的可能。毕竟清皇室在宗教上算是比较开明的，并不限制臣民的信仰，可以说是信仰自由了。
　　但这么一来，尺寸又不对了，尤其是康熙，雍正的时候，赏赐大臣的瓷器都会刻意做小一圈，毕竟臣子要是和皇帝用一个大小的瓷器，那如何区分尊卑。
　　综合这些情报，不用看实物，齐鸣和林轩就都判断出，这东西是赝品无疑。
　　而司机却不知道，还在那絮絮叨叨的编排起瓶子的来历，好在也没剩几公里路，几人嗯嗯啊啊的应付了几句后，就到了地方。

第 458章 假瓶子
　　下了出租车，进了酒店登记，上楼，直到进了电梯，林轩嘴角都还是一抽一抽的。
　　齐鸣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你跟他置什么气。这种人就是有枣没枣打三竿，人家又不是只把你当棒槌，故意针对你，而是把所有人都当棒槌。
　　我估计，只要上他车的，他又觉得有那么点希望的。这套说辞他都会来上一遍。”
　　林轩语气不忿的开口：“是，你说的我也知道。但我就不明白了？咱俩就这么像小白？”
　　“不是我俩，是你。”
　　“凭啥是我？”
　　齐鸣笑着指了指自己和他，他因为小紫的关系，今天就穿了件款式普通的棒球服，加牛仔裤，小家伙这会儿还在棒球服口袋里补觉呢。
　　但林轩就不同了，阿玛尼的外套，LV的经典老花旅行袋，江诗丹顿的机械表，这些硕大的LOG，看着就有钱，有钱还年轻。玩的还是古玩，那在不少人眼里，第一印象就是好忽悠。
　　这要是遇上了，那不可劲儿了忽悠你，都对不起这相遇的缘分。
　　林轩被他这么一点，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要为了这个，降低他的生活水平，他打死也不愿意，所以干脆翻了个白眼，撇撇嘴就算回应了。
　　齐鸣接着开导他：“咱也往好了想，一个司机都掺和进瓷器生意里了，那说明这地方氛围浓郁，出好东西的概率也大，等放了行李，休息会儿，咱就去市场逛逛，万一让你林大少在这儿捡漏了呢。
　　而且人家也提供了有用的信息了，其一这地方周一周二好东西多。其二就是李家屯这地方。之前咱们打听到的消息是新平镇上有做仿品的高手。
　　现在又多了一个选择，要是新平镇上没找到，咱还可以去李家屯看看。就这两条消息，这60块钱的车费，一点都不亏啊。”
　　齐鸣之前对店铺的规划就是带店铺名的仿古工艺品和真品，齐头并进。为了找到稳定且质量高的仿古工艺品供货商，他们才特意跑的这一趟。
　　林轩听没听进去不知道，反正是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哄完林少爷，齐鸣又看向了小龙，道：“小龙，吃了午饭，我和林轩自己先自己逛逛，你去附近的租车公司租辆车，北京80那种SUV就行。
　　租了车，你要是有想去的景点，可以自己去逛逛。要没有，直接来市场里找我俩也行。”
　　小龙点头应下。
　　几人照着预定的计划，先将行李安置在酒店，随后大堂集合，问过酒店服务员后，找了家本地菜馆子。
　　来了江西自然是要体验一下本地的特色菜，鄱湖鳙鱼头，三杯鸡，莲花鸭血，景德镇泥煨鸡，酒店服务员推荐的这家店，店面不算大，菜品真的挺全。
　　齐鸣三人一猫，把店里招牌菜都给点了遍。不过真到吃的时候，好吃是好吃，但有的菜，那叫一个辣！
　　还不是火锅老干妈的那种辣，是后劲很足的那种干辣，开始还没什么，齐鸣这个南方偏甜口的人也能接受，但没一会儿，劲头上来直冲天灵感。
　　他们几个大男人还算好的，被坑最惨的是小紫。小家伙嘴馋，辣的东西开始的时候又开胃，所以吃了不少。
　　等劲头上来，小紫眼睛都直了，全身毛都炸起来了，尾巴绷得笔直。舌头更是早早伸了出来，耷拉的老长，呜呜的喘气。齐鸣亲眼看着原本粉粉嫩嫩的舌头，变的通红，跟过了火一样。
　　最后实在熬不过了，小家伙才抓着齐鸣小臂，一双紫瞳水汪汪的，可怜巴巴的向他求救。
　　齐鸣憋着笑，找服务员要了杯牛奶，喂给它，总算才缓了过来。
　　吃过饭，几人兵分两路，齐鸣和林轩步行去往了曙光路古玩市场。小龙则用手机扫了辆共享单车，去了最近的一家租车公司。
　　小紫虽然喝了牛奶，解了解辣味，但还没缓过来，软绵绵的趴在齐鸣肩头，眼神恹恹的，还吐出一截小舌头，那小样子，惹得林轩都忍不住伸出指头，想戳戳它了。
　　“行了，你就别逗它了，当心它好了挠你，它可是很记仇的。”
　　齐鸣见到林轩的动作，侧移一步躲开，警告了句。正巧，这时候也到了曙光路古玩市场的门口，两人已经站在了那高大的牌楼下头，他便顺势接着问道：“一起，还是分开逛？”
　　林轩很是嫌弃的朝一头甩了甩手：“一起？要一起了我还逛个锤子啊。你左边，我右边，没事儿别往我这凑，回见。”
　　说完，他真就头也不回的转进了右侧小道。
　　齐鸣感觉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叹了口气，也就顺着他的意思，朝走向了左侧的摊位。
　　虽然来的时候，那司机口口声声的说，曙光路古玩市场已经不行，而且时间不对，但有瓷都几百年的底子在，再少那也是相对说的。
　　反正光齐鸣放眼看过去，就不下二三十个地摊，一字摆开，足足百来米，东西也符合本地特色，一水的瓷器，这还只是地摊，道路两侧还有各种各样经营瓷器的店铺。
　　就当下看到的规模来说，跟潘家园没的比，但比起他去过西安大雁塔古玩市场，和魔都的藏宝阁都要大上不少，人气也旺，店铺内的情况看不到，但地摊区就有不少或站或蹲的人在专心的挑拣东西。
　　所以齐鸣也是轻声感慨了句：“呵，倒是够热闹的。”
　　他只是有感而发，声音不大，但还是被一边的摊主给听了去，人家立刻就回了句：“热闹个啥，这点客流，跟几年前那是没的比。一天不如一天喽~”
　　齐鸣顺着声音偏头看去，说话的是个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高高瘦瘦，皮肤黝黑，脸有点长，这会儿夹着跟烟，背靠着树，微眯眼。
　　“师傅，这人来人往的，不少了。我听说周一周二，鬼市开始的时候，人更多。”
　　“是不少，但都是光看不买的。喏~”长脸男夹着烟的手点了点不远处的两人：“这两位刚从我摊子边过去的，边走边念叨＜地摊上就没真东西＞，大部分人来之前就抱着这想法的，那能是奔着做生意来的嘛，全是路人而已。”
　　“路人多了，人气也就旺，这生意自然也会好做的。”
　　摊位不大，半张八仙桌大小，东西个顶个的大，全是瓶罐尊这种瓷器里的大块头，至于年代，齐鸣都不用望气术去看，也知道肯定是老不了。
　　因为他在这堆东西里，居然看到了＜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图梅瓶＞，这东西可当年是陪葬在沐英墓里的。
　　
　　了解明史的都知道，沐英是朱元璋义子，老朱家的铁杆拥护者。洪武十四年他和傅友德、蓝玉一起平定了云南。自此镇守云南，最后也病死在云南。
　　朱元璋对这义子是真上了心的，沐英死后老朱亲自下令归葬京师，也就是现在的南京，这件珍贵的元青花就是当时的陪葬品。
　　直到1950年沐英墓被盗，这瓶子流落市场，2年后才被一个陈新民的人捐献给国家，目前是南京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号称中国瓷器三绝之一。
　　这种级别的东西，怎么想都不可能摆到一个地摊上，真假就不消说了。但假归假，仿的是真的好。
　　齐鸣都忍不住蹲下来，扶着瓶身细细打量起来。

第 459章 狮子，狗子，傻傻分不清楚
　　器型没得说，因为那件元青花的具体数据在官网就能查到，还有官方发布的高清图片，所以这瓶子大小是一比一仿刻的。以现在的技术，想做到并不难。
　　难的是这画工和青花料的配比。
　　画工就不谈了，见仁见智，比较唯心。但青花料就是最客观的东西，苏麻离青已经枯竭，仿的好就是好，坏就是坏，眼前这件，从青花发色还有观感表现上，真的很接近了。
　　正品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图梅瓶作为国宝，已经很少对外展出，齐鸣倒是看过一次，但那次也是博物馆放出来的复制品。
　　面前这件画工上不弱于博物馆的复制品，青花发色上，给齐鸣的第一感觉甚至要优于博物馆里的那只。
　　当然，博物馆的那只看的时候，隔了层玻璃，也没亲自上手，这判断可能存在一定误差。
　　齐鸣这回是对着一件已经明确是仿品的东西，开启了望气。
　　望气术下，岁气只有1厘米左右，说明烧成不会超过5年，妥妥的近代产物。但就这么一件近代的东西，散发出的贵气，却超过不少古代瓷器。
　　这说明，望气术也是认可这件东西的价值的。
　　“帅哥，看你的手法，行里人吧？你看这件也够久的了。怎么，喜欢啊？”摊主也一直观察着齐鸣动作，见他表情有所意动，便主动问道。
　　齐鸣没抬头，却是出声回应道：“嗯，做的是真不错。老板，多少钱能出？”
　　“呵，这东西可不便宜。”摊主用这半句起了个头，随后又猛抽了一口烟，似乎是借着这时间，思考该给什么价。
　　片刻后，才伸出了2根手指：“这大瓶，少了20万不卖。”
　　齐鸣对这报价，一点都不意外。别看它是现代仿品，但仿品也分三六九等。而且他和老板都清楚，这东西太有名，就不是为了蒙人做的，甚至上头的贼光都没去掉。
　　跟齐鸣做高仿的初衷一样，这东西满足的就是那些，想收藏，但因为实际原因无法收藏真品的人。
　　“20万多了。15万，我可以要。”
　　“不行，我说了，少了20万不卖。”摊主态度很坚决，说完更是又加了句：“差一分，都不行。”
　　齐鸣琢磨了下，抬头看向摊主：“20万，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我买下后，您还得带我认识下，做这件东西的人。”
　　此刻他对这位作者兴趣之大甚至还要高出瓶子本身。他这次来瓷都，真正的目的就是找顶级的仿古匠人。
　　虽然已经打听到了一位，但多多益善，这瓶子的作者，绝对有实力列为备选。
　　摊主眉头紧锁，丢下烟头，沉声：“帅哥，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样，我给你再添2万，当是茶水费和介绍费。你只要牵线搭桥，后头的事情我跟他谈。谈不谈的拢，钱都是你的。”
　　齐鸣见摊主犹豫，又给加了个码。
　　摊主眼神变换，心里估计也是在天人大战，22万真不少了 ，又不是要他杀人放火。就这么等了2分钟，摊主深深看了他一眼，才吐出了2个字：“等着！”
　　说完，他让边上的同行帮着看着摊位，自己走到了一边，拿出了电话。
　　两人隔着好几米远，齐鸣也不可能听到他在说什么，但哪怕只是语音通话，双方见不到面的情况下，这摊主都是一副低头哈腰的样子。
　　从这也能看出，他对电话那头的人，那是尊敬到骨子里去了。
　　只扫了两眼，齐鸣就把视线从摊主身上挪回了那只元青花梅瓶上，这瓶子有40多厘米高，所以他再次蹲下，方便欣赏。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喜欢一样东西，而且沉进去，那看啥都跟西施差不多。
　　所以，他对这瓶子，还真有点越看越喜欢的感觉。而且算上牵线费22万真不算多，古代官窑动辄几十上百万，但现代一些陶艺家的作品，过百万的也不在少数。
　　抛开仿古这一点，这也是件当代瓷器的精品。
　　“呜呜~”
　　就在齐鸣欣赏这梅瓶时，肩头一直半吐着舌头，还没从中午的全辣宴上缓过来的小紫忽然伸出爪子拨了拨他耳朵。
　　“嗯？怎么了？还不舒服？”
　　齐鸣偏过头，看过去，要是还不舒服，那是不是要送医院？这是该送中医，还是西医，有点难选啊。
　　小家伙可不知道他已经神游物外了，伸着爪子指向了地摊一角，嘴里“嗷嗷”的提醒着。
　　齐鸣顺着它指的看去，那儿就一个青花凤尾尊，形制是雍正，但也是仿品，而且肯定不是仿这元青花之人的作品，因为实在太糙了。
　　好好的缠枝莲，变成了勾子莲，上头的蝴蝶跟被打了药一样，飞的摇摇欲坠，下一刻就要掉了一样。
　　见他没动作，小紫有点急了，原本趴着的，哧溜一下顺着他后背滑下，落到他脚边后，伸出只前爪勾着他裤腿，就朝一边拉。
　　齐鸣赶紧将梅瓶放稳当，随后跟着侧移两步，这才发现了那个凤尾尊右后侧位置贴着摆了只瓷狗，判断是狗，那是乍一看下的反应。
　　细看之后，齐鸣才判断，这是只狮子。
　　
　　“嗷呜，嗷呜~”
　　小紫似乎很喜欢这东西，拉着齐鸣看到它后，嘴里用一种古怪的语调奶声奶气的叫唤了两声，随后一屁股坐下，一只后退不停的挠着自己侧耳处的毛发。
　　齐鸣一下子就看明白了，笑道：“你是说，它像家里的那条大狗？”
　　“呜（对，就这意思。）”
　　小家伙眉眼眯起，拼命点头。
　　齐鸣很想解释，这其实是狮子，它不是狗，但想想算了，要不是他懂这里头的道道，他也要把这当成只瓷狗了。
　　自己差点都认错了，跟小家伙折腾个啥，它是小祖宗，它说是狗，那就是狗吧。
　　小紫可能就是觉得这东西跟家里的玩伴像，才拉他过来的，但齐鸣这会儿其实神经已经紧绷起来，这种感觉可跟刚才的元青花仿品不同。
　　他看着还在笑嘻嘻的跟自己宠物玩闹，其实已经开启了望气，看了过去，这一看，瞬间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一直说隋唐瓷器，以“南青北白”为最贵！现在这＜北白＞就在他眼前。
　　“老板，你这瓷狗，怎么卖？”
　　虽然贴着凤尾尊放的，但齐鸣已经注意到，它的位置已经在另一块地摊布上，所以是隔壁摊的东西，正好就是长脸摊主委托看摊的那位。
　　这会儿他摊位前还有客人，他正忙着招呼，听齐鸣这么问了，低头看了眼却没回答，而是笑道：“小哥，这可不是一般狗，它是二郎神的哮天犬。”
　　“老板，你是不是欺负人家年轻啊。你不能为了抬价，是只狗就说是二郎神的哮天犬啊。”
　　齐鸣还没说什么，正跟老板谈价的眼镜中年倒是先帮着齐鸣说了句。说完他还煞有介事的给科普道：“哮天犬的形象，应该是咱们华夏最传统的猎狗：中国细犬。这还是乾隆皇帝最爱的犬种。
　　它的形象是头如梭，腰如弓，尾似箭，跟猎豹一样。你听名字也知道，人家都叫细犬了，那肯定体态纤细匀称，你这只明显营养过剩啊。”
　　老板被说的有点尴尬，挠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尬笑着解释：“咱就随便说说，活跃一下气氛。”
　　齐鸣朝着眼镜男笑笑，帮没帮上忙两说，人家帮着说话那是真的。
　　眼镜男也朝他点了点头，随后就又低头看起了自己手上的一个青花笔筒。
　　齐鸣也探出身子，将那只瓷狮给抄到了手上，小家伙一刻都等不起一样，爬到齐鸣臂弯处，兴致勃勃的跟着一起看了起来。

第 460章 天漏
　　这只白瓷狮子差不多有20多厘米高，地下正方形的莲台边长8厘米左右，正好可以托在手心。
　　狮子造型师蹲姿势，两只前爪支撑于台面，后肢自然曲蹲，臀部着地。当时的瓷工，着重刻画了前爪，爪上四趾分张，利爪弹出，尖锐又凌厉。
　　
　　狮子头部滚圆，双耳后扬，宽鼻深目，大嘴闭合。一般的狮子都是张口吐舌，这种闭口的极为少见，所以也起了一定的误导作用。
　　整个头部，刻画最为传神的的是眼部。眼眶深开，上下眼睑生动，在瞳孔位置的褐色材料，堪称点睛之笔，让整件瓷器瞬间灵动起来，神气倍增。
　　这种白釉上加饰黑褐彩的手法，齐鸣在跟唐师傅学习的时候，曾特意提过，这是隋朝至唐初这一时期的特点，不只是动物形象，人物形象中也有。唐初之后，唐三彩靠着更加丰富的颜色，直接取代了这种白褐釉的组合。
　　而齐鸣用忘气术观察到的岁气，也能印证年代。之所以这狮子做的像狗，还真不是古人本事差。
　　而是咱中国虽然幅员辽阔，有过老虎，有过豹子，甚至有过犀牛和大象，它就是没有狮子。
　　张骞出使西域后，华夏人才明确知道存在狮子这种动物。等到东汉汉章帝时期，西方的小国才开始向华夏进贡活的狮子。
　　但路途遥远，狮子又是贡品，是供皇室贵族赏玩的东西，普通老百姓自然也就见不到。此后近千年的时间，古人对狮子的印象，更多的是来自佛经里对狮子形象的描述。
　　从没见过真正的狮子，只靠想象，做出的狮子长得像狗也就不奇怪了。
　　而且，齐鸣拿到手上还发现了个东西，就在他手指抚过这只是坐狮瓷像的腹部位置，明显感觉到了连续的凹凸感，凑近细看，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盈＞字。
　　就是这个字，让这只瓷狮的身价又拔高了一筹，它的珍贵程度，已经足以进入他的保险箱，成为日后藏品的存在。
　　正巧，这么会儿功夫过去，那摊位老板跟眼镜男的生意也谈的差不多，两人最后用2万的价格，成交了眼镜男手上的青花笔筒。
　　眼镜男帮他说话的时候，齐鸣用望气看过，他手上的是个咸丰时期的东西，确实是到代的东西，有一定价值，至于到底值不值2万，没上手他也不知道。
　　眼镜男付完钱，还朝齐鸣点了点头，才起身离开。
　　老板腾出了空，总算有功夫照顾齐鸣这儿了，立马笑呵呵的看了过来：“小伙子，这东西怎么样？喜欢吗？”
　　“这狗做的挺俊啊，你多少出？”
　　“这是民国时期的12生肖白瓷摆件，工艺是按照邢窑的工艺，纯手工的作品。之前我卖了龙跟马的，现在就剩它了。你要真想要给个1万吧。”
　　“一会儿哮天犬，一会儿又是生肖狗。老板，您这还真没句准话啊。”
　　1万是个天漏了，但齐鸣不能应太快，应太快容易买炸了。继续反驳道：“玩古的谁都知道整套的东西值钱，你这东西之前要真还有龙跟马，他会不把这狗也带上？”
　　老板似乎也觉得自己给的说法有点牵强附会，尬笑两声：“这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就是不喜欢狗呢。”
　　“还有，你说仿邢窑的工艺。”齐鸣抓着瓷像，直接将底部对准了摊主，继续追问：“邢窑的一个特点，就是用化妆土，这件上也没见到类似的痕迹，这说明，仿的也不是很到位啊。”
　　化妆土，可以理解成女人的粉底。古时候，尤其是唐代，因为技术原因，以及瓷土原因，瓷胚做出来会很粗糙，在粗糙的瓷胚上上釉，烧出来的东西表面坑坑洼洼，还容易出现气泡，脱釉的情况。
　　所以聪明的古人就发明了化妆土，制作好粗胚后，在外面刷上一层细土，将粗糙的坯体表面变得光滑、平整，坯体较深的颜色覆盖，使釉层外观显得美观、光亮、柔和滋润。这是瓷器技术上的一大突破。
　　邢窑白瓷，因为追求个＜白＞，所以大量使用了化妆土。
　　摊位老板讪讪的挠了挠鼻子，他也没想到，齐鸣居然连化妆土都说出来了，那就不是纯小白了，这东西，他是跟上一批货一枪打的，算是不要钱的添头。
　　难得有人看上，卖10块也是赚，所以他也不扯那些有的没的了，弄的自己像是只瞎蹦哒的猴子一样：“小哥，你就说个价吧，合适咱就成交，不合适我再等等。”
　　“1万太高了，2千吧。”
　　“你这把价都砍我脚脖子了啊。”
　　“那你说卖不卖吧。”说着齐鸣放下杯子，已经站起身。小紫见他把东西放下了，还有点不乐意，眼睛盯着那瓷像，喉咙眼里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行，2千就2千，你年纪轻，但看着挺有眼光的，咱就当交个朋友了。以后再来这儿，记得多做做我生意。”
　　摊主说着从他身后的塑料箱子里拿出厚厚一叠的旧报纸，拿过那瓷像，里三层外三层的包了厚厚一层，最后塞进个印着某白酒名字的无纺布袋子，递给了齐鸣。
　　齐鸣扫码付了钱，接过了口袋，为了保险，他还又要了个袋子给套上了。
　　做完了这笔买卖，打电话去的长脸男人也拉着张脸，回到了摊位边。他瞄了眼齐鸣提在手上的袋子，随后才开口：
　　“就按你说的，这瓶子22万给你。我也可以带你去认识一下，这东西的作者。但人家也说了，见面归见面，但你要有什么非分要求，就别想了。”
　　“非分要求？”齐鸣重复了遍，他是真没想明白话里意思，所以下意识的重复。
　　但长脸男却是当他是装糊涂，嗤笑一声：“切，小哥，你都这年纪了，在我这儿就别扮清纯了。你找这作者，无非是看上了人家手艺，想让他帮着做东西蒙人呗。
　　跟你一样心思的，你也不是第一个了。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真要有这念头，趁早断了。这位是真正的高人，要不是他家最近出了状况，你连这瓶子也见不到。”
　　“大叔，你可能误会了。”齐鸣起了个头，想解释，但想想跟他说那么多有什么意思，便摆摆手，拿着手机扫了下他摊位前的二维码，很快摊位喇叭里就传来了2千块到账提示。
　　长脸男皱着眉头，说好的22万，变2千，这不是糊弄人嘛。
　　齐鸣解释道：“我还要逛街，你这瓶子太大，我拿着也不方便。这2千，算是定金，你等摆摊结束，把瓶子送到凯悦国际酒店。到时候，我给你付尾款。”
　　说完，他又递过去一张自己的名片。
　　长脸男听到这解释，脸色和缓，伸手接过名片，名片抬头是三个大大的烫金大字＜麒麟堂＞，烫金大字边是一只兽爪印记，下头是名字和电话。
　　交代完，齐鸣提着这件邢窑瓷狮，顶着美滋滋的小紫，转身离开。他是不担心长脸男，拿着2千跑路的，毕竟大头他还没拿到。
　　而且能在这种古玩市场摆摊，可不是铺块布就能开张做生意的，那也是要到市场管理处交摊位费的，他就算跑了，想找也容易。
　　才2千定金，想来没傻子会为了这么点钱，跟警察叔叔玩躲猫猫的。

第 461章 都不是好人
　　“呵，这年轻人，够潇洒的啊。看着不一般。他在你那买什么了？”卖瓷狮给齐鸣的那摊主，看到齐鸣离开，凑到了长脸男的边上，好奇询问。
　　“喏，就那个。”长脸男也没瞒着，一指那只元青花大瓶。
　　“啊！这大家伙真被卖了？还是你开的20万？”摊主一脸震惊。他俩摊位靠一起，那瓶子摆出来，可也有半个月了，看的人多，问价的也不少，但20万的价，实在吓退了不少人。
　　“还不止，人家主动添了两万。”
　　“有钱烧的啊。”
　　长脸男揉了揉眉心，回道：“这小年轻，不一般，至少眼光挺毒的。对了，他手上的东西，是你摊位上的吧。你卖什么给他了？”
　　“就搁你边上的那只瓷狗，呵呵，2千块，整整2千块！”摊主伸出了2根手指，比出了个＜耶＞的手势，乐呵呵的在长脸男面前比划。
　　长脸男眉梢挑了挑，似乎回忆了会儿，才道：“你啊，这回可能被人捡漏了？”
　　“啥？”
　　“首先，那就不是狗，那是狮子。”
　　“狮子，怎么可能？谁家的狮子立着俩耳朵的？”摊主显然不信。
　　“那你见谁家的狗，蹲坐在莲台上的。还有，谁家的狗，尾巴末端还多一圈毛的，谁家的狗，前肢这么结实，恶霸犬吗？这东西，我本来打算替你问问我那舅爷的，可惜了，你这头出手倒是快。”
　　被长脸男连着三次反问，摊主那两根比成＜耶＞的指头，软趴趴的，跟没骨头一样。
　　就在他垂头丧气的时候，长脸男的摊位前又来了3人，2男一女，全是西服打扮，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身姿笔挺。
　　三人以正中的男人为首，女的提着皮包，落后一步，看身位气质，貌似是秘书。刚刚还消沉的摊主，只看了这女人一眼，顿时有种提神醒脑的感觉。
　　那胸，那腰肢，还有行走间摆动的臀线，最最勾人的就属女人脸上带着的黑框眼镜，让他忍不住想起看过的某部影片里老师的角色。
　　剩下的男人落在最后，戴着墨镜看着应该是个保镖。
　　三人直奔长脸男摊位前，正中的男人指了指齐鸣刚刚定好的瓶子：“胡先生，连老还是不愿意见我们吗？”
　　这人说话字正腔圆，但总有种刻板的味道，很不自然。摊主听着这口音，想了想，貌似电视剧里，小鬼子说中文就这味道。
　　想通这些，摊主立刻看向了长脸男，暗想他怎么跟日本人搅和到一块儿了。
　　长脸男皱着眉头，眼底有厌恶之色闪过，冷声道：“山中先生，您这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我老舅还是那句话，他怕生，不想见外人。”
　　山中哲也自然看的出长脸男的抗拒，但他却还是淡然的道：“胡先生，我面对连先生的手艺是仰慕已久，无论如何都想见上一面。
　　另外，听说连太太最近身患恶疾，我们日本有着全世界最好的医疗技术。如果可以，我们也想尽可能替连先生提供帮助。”
　　长脸男这回眉头锁的更紧了，他是没想到，这几个日本人连这个都查到了。
　　“不用了，山中先生。我舅母现在病情稳定，长途奔波，反而对他不利，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山中哲也听后，脸上居然露出了松了口的样子，语气真诚：“连夫人病情好转，那真的太好了，有时间，我们一定会前去探望。”
　　说完，他不给长脸男拒绝的机会，看向了他的摊位，跟齐鸣一样，他也第一时间看中那件＜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梅瓶＞.
　　“这就是连先生的作品吧。杰作，这等技艺，我走遍各地，也是仅见。胡先生，请问，这件梅瓶，售价几何？”
　　他压着怒气，平静道：“不好意思，山中先生，这件瓶子已经被卖了。”
　　“卖了？”
　　“就是那边那位帅哥，肩膀上趴着只猫的，定金都交了。”
　　长脸男脑壳有点疼，文明社会就这最讨厌，明明讨厌，讨厌到恨不得踹死对方，却还得虚与委蛇。所以干脆来了手祸水东引，不是都想找他老舅嘛，那你俩会一会去吧。
　　山中哲也侧过头，顺着长脸男手指的方向，一眼就见到了十多米外的齐鸣。
　　“那我过去跟这位小哥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割爱。”
　　说完，山中哲也带着人，不急不缓的走了过去。
　　长脸男这会儿反而有点担心起齐鸣来，虽然这两方都是冲着他老舅去的，而且他觉得这些人心里也都没憋什么好，都不是什么好人，但真要说，他还是偏向齐鸣一点。
　　齐鸣压根也没注意到长脸男这儿的情况，因为，他在这摊位上又找到了个好东西，一条唐八棱手串。
　　
　　唐八棱，算是一种非常小众的文玩。本质是一种深棕色的玛瑙，原产印度及中亚地区，据说张骞出使西域时期就有流入华夏，数量很少。
　　直到唐朝，万邦来朝，这种样式的玛瑙手串才大规模流入，加上它本身多面体的形状，所以取名＜唐八棱＞。
　　不过也有人说，是因为手串颜色是红糖那种深棕色，所以叫＜糖八棱＞，时间久了，糖水的糖，被传成了唐朝的唐。
　　由于跟唐朝出名，宋元时期都还有仿造的，所以真正的唐八棱市面上已经不多见了。喜欢玩这个的人，一次淘到一条，那是痴人说梦。
　　大部分玩家，只能一颗珠子，一颗珠子的收集，做出来的手串形状大小都不统一，有失美感，但能集齐已经殊为不易。
　　齐鸣手上的这串，形状基本一致，以8面体和六面体居多，但大小上就参差不齐，大的有蚕豆大小，小的就只有黄豆了。
　　不过比较难得的是，这手串的13颗珠子里，有两大一小三颗，是真的到唐的。虽然不是蓝钟头透灰的那种顶级蓝皮唐八棱，但就这3颗也能值个25万。
　　至于其他的珠子，年代就杂了，有宋的，有清的，价值相对较低。
　　齐鸣拿着手串问了价。
　　这位摊主属常年跑乡下收货的包袱军，只能分个新老，具体价值懂的不多，事实上这种冷门的东西，要不是齐鸣在博古斋里见过，又有望气术能确定年代，他也不一定摸的准。
　　正因为不懂，摊主就给开了个2万，他是当老玛瑙卖的。
　　齐鸣最后还到1万6，成功拿下，这价钱算是皆大欢喜。就在他美滋滋的准备上手的时候，身后一段蹩脚的中文传了过来。
　　“先生，这件东西，能给我看看吗？”
　　齐鸣转过头，正好对上了山中哲也这一行，而且他也第一时间就听出了，这几个人的来历。上下嘴唇下意识的一碰，蹦出了三个字：
　　“小，鬼，砸？”
　　日本人的口音里是没＜儿＞话音的，所以他们的舌头卷不过来，所以只要一开口说中文，还是挺容易分辨的。
　　山中哲也只是口音差点，但耳朵又没问题，而且他对这几个字还是挺敏感的，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
　　他身后那保镖，更是一步上前，那样子是要给齐鸣点教训了，但被山中哲也摆手拦住了。
　　齐鸣也反过来，虽然这是他心里话，但当人面说，总归不好。正好借着回答他问题的机会，扯开了话题。
　　“可以。”
　　齐鸣伸手将手串递了过去，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担心他跑了。
　　山中哲也拿出块手帕铺在掌心，随后将手串托在掌心，细细观看起来。
　　只这一个动作，齐鸣就知道，这位不简单。玉石玛瑙，这种贴身带着东西，旁人是不好随意上手的，对方没戴手套，却能如此细心，肯定也是圈里人。

第 462章 误会解除
　　“先生，您先收好。另外冒昧问下，你这手串有没有意向出售，我可以出10万。”
　　山中哲也对着那串唐八棱手串研究了近5分钟，才递还给了齐鸣，同时表达了购买意向。
　　齐鸣对这报价完全无感，不说他知道，这手串不止10万。就算不知道，他对卖这种千年前的文物给小鬼子，也那也是膈应的很。
　　所以他伸手拿过手串后，直接大喇喇的套在了手上，然后果断的摇了摇头。
　　他无动于衷，但刚刚卖手串给齐鸣的那老板听到这个价就有点不淡定了，一双眼瞪老大，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什么！十！十万！”
　　老板看看山中哲也，又看看齐鸣，尤其是盯着他的手腕，上下牙关咯咯的打颤，一脸懊恼。
　　山中哲也也没想到齐鸣拒绝的这么干脆。日本人对唐朝一直都有种莫名的崇拜，所以他忍不住又开口道：“先生，我可以出10万，只买其中三颗珠子，剩下的还是你的，怎么样？”
　　话都说到这份上，齐鸣也就知道，对方也是认出了哪几颗是唐朝的了。
　　他其实挺好奇，这小鬼子是怎么认出来的，毕竟唐八棱国内玩的人都不多，他自己也就知道一个名头，要是没有望气术，也不敢说就挑的出来那三颗。
　　而他一个外国人，眼力居然能那么好，能精确到3颗。好奇归好奇，被认出来了，他就更不能卖了。
　　“不好意思，这手串一共就13颗珠子，卖你3颗，长度就不够了，我这手串也就废了”
　　“先生，如果您觉得价格不合适，我可以适当再加点。”
　　“不用了，我不是很缺钱。而且华夏的东西，我想留在这儿比较好。”齐鸣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语气也开始生硬。
　　“二位，二位，不就是串珠子嘛。我这还有，来，看看，多着呢。”老板听到还能加价，立刻自告奋勇，拿出个首饰盒，拉开。
　　里头除了几件掉色严重的老首饰，还有不少珠串，木头的，珍珠的，啥都有。
　　山中哲也只扫了一眼，就懒的再看，不过被这贪财老板一打岔，他倒不好继续求购这唐八棱，而指了指长脸男的摊位，换了个目标。
　　“这位先生，如果这件您不想放手。那能不能把从那摊位上买的元青花大瓶，转让给我，我可以补贴您3万。
　　那件东西是件现代仿品，并不算古董，您应该能割爱了吧。”
　　“呵呵~你挺奇怪的，凭什么觉得，你加了钱，我就要卖？这世上就你有钱？”
　　那瓶子可关系了他店日后的发展，更不能卖了，齐鸣也懒的再跟他多说，轻笑着摇了摇头，直接转身离开。
　　山中哲也，见他这么油盐不进，眉头也皱了起来。他身后的保镖，看到自家主子被这么无视，三两步向前，拉近距离后，直接朝着齐鸣肩膀抓去。
　　他的动作很快，齐鸣也是背对着他，所以没发现，不过他肩头的小紫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敌意。小家伙转身，朝着那保镖龇牙怒吼。
　　“嗷呜~”奶萌奶萌的兽吼声，夹杂着一种未知的魔力，让保镖动作一滞。
　　常年训练以及各种环境锻炼出的直觉，告诉他，这只猫很危险。但很快，他又觉得这想法很荒唐，甚至为刚刚自己的表现感到羞耻，感到丢脸。
　　这种羞耻感，一瞬间就变成了愤怒，停滞的动作再起，原本是朝着齐鸣肩膀抓去的，这回目标直接对准了后脖颈位置。
　　经过小紫的提醒，齐鸣也发现了异样，正好转身，眼瞅着他就要像被人像掐鸡仔一样掐住脖子时，侧方伸出一条胳膊，死死抓住了这保镖的手腕。
　　那保镖只感觉关节像是被铁钳给钳住了，寸进不得。而且对方还在发力，手腕关节处传来一阵剧痛，瞬间让他的额头见了汗。
　　由于他的身材更高，为了缓解疼痛，他整个人像是虾米一样，躬起腰。
　　“你来了。”
　　齐鸣看了看身侧小龙。
　　“嗯，齐哥，没事吧。”小龙面色冷漠的看着山中哲也几人。
　　“没事。”齐鸣嘴上说没事，但也没说放人，这几人未免太嚣张了，刚刚要不是小龙来的快，他这战五渣可能就要吃点亏了。
　　山中哲也看着额头上扑簌簌的冒冷汗的手下就知道，这是吃了个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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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咱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我劝您，还是让你的朋友放开我的手下，不然，我会报警处理。你们这是袭击已经危害到了外国友人的安全。”
　　“呵~”齐鸣冷呵一声，这一套他可不吃，他看向小龙，淡淡道：
　　“是有误会，误会挺深的。”
　　小龙跟他也挺久了，马上明白，他眯起眼，目光更冷，原本只是右手单手钳住，让他不能动弹，下一刻左手快速探出，两手一扣。
　　一阵清晰的咔嚓声后，那保镖瞬间单膝跪地，整个人冷汗直冒，疼的抽搐起来。不过他倒也硬气，咬着牙硬生生给忍住了。
　　“这下误会解决了。你可以带他去看看医生，对了，建议看中医，好的快点。要是看西医，啧啧，我看着够呛。”
　　撂下这话，齐鸣和小龙便不再理会脸色黑的像涂了层锅底灰的山中哲也，继续朝着一侧的摊位走去。
　　“嘿嘿，倒是挺带劲儿。”
　　这一幕，早就被远处一直盯着这儿的长脸男收在眼底。离得远，他虽然没听到几人聊什么，但齐鸣让那几个小鬼子吃亏，他倒是看全了。
　　他这几天也是被这几个小鬼子烦的不行，所以见到这一幕，他还因为兴奋握紧拳头，朝下一个冲拳，心里对齐鸣的印象更好了。
　　“小龙，刚刚那人没事吧。”
　　走出一段距离，齐鸣小声询问。他这肯定不是可怜那壮汉，单纯是担心小龙，回头人家真报警，弄残和弄伤是两个概念，弄残了他就要找孙虎来帮着捞人。
　　弄伤，找律师就行，无非就是扯皮，赔钱。
　　小龙语气自信：“齐哥，这方面，我是专业的。外伤性关节脱位，轻伤都算不上。”
　　“那就好，下次要是再遇上，可以再重一点点。”
　　齐鸣开着玩笑，却见小龙站在了原地没动，他出于好奇，走近一看，这小子正盯着个壶看，看的还挺认真。
　　“你小子，跟我这么久，这也是开窍了啊。怎么？喜欢？喜欢就拿上手看，光盯着看，哪有拿手上看的清楚。”
　　齐鸣望气术扫了眼那银壶，用肩膀磕了磕这小子，撺掇着他上手。
　　
　　小龙还真挺喜欢，也就把壶给拿在了手上，与此同时他眼神闪过怀念，自言自语道。
　　“小时候，我家也有个跟这长的一样的，不过是铜的。那时候不懂事，嘴馋，我哥出的主意，我动的手，把壶给敲扁了，拿着跟老板换了一包麦芽糖。
　　那晚上，我俩被打的可惨了。哈哈~”
　　说着他还自己笑了起来，似乎也觉得自己那时候皮的厉害。
　　“你家那个，单纯是形状像，上头没这种花纹吧。”齐鸣听他说完，好心问了句。
　　小龙回忆了下，才摇摇头：“不是，我家那个是铜做的，上头也没花纹的。”
　　“那就好。”
　　小龙想问为什么，不过还是先看向了老板，问了个价：“老板，这壶多少钱？”
　　这个摊位的老板正跟边上人聊天，似乎聊到了兴头上，唾沫横飞的，听到有人问价，抬头瞄了眼丢下了句“2千”后，就不再看他俩，继续侃大山。
　　小龙人实诚，想了想学着齐鸣的样子，朝老板喊道：“老板，1千5我就要了，行不行？”
　　齐鸣暗暗摇头，这小子到底是没学到精髓，不过傻人有傻福。
　　那老板甩了甩手，跟赶苍蝇一样，嘴里喊了句“给你，给你。”

第 463章 定窑大碗（上）
　　“齐哥，这壶我没买亏吧。”
　　小龙付完钱，抓着壶的提梁，跟在齐鸣身边，走出去了一段距离后，似是才想到是亏是赚这一层，开口问道。
　　“亏？那肯定没，你小子傻人有傻福。”
　　“呵呵，那就好，那我下次回老家，就送给我爸。当年砸了他的，现在还他一个，银的总比铜的贵。
　　而且这壶又带把手，又带盖的，他出去放羊的时候，带着也方便，不用一直拿可乐瓶装水了。”
　　“那你家也够奢侈的，拿着好几万的银壶喝水。啧啧，够阔气的啊。”
　　齐鸣听到他要拿这壶喝水，忍不住拍了拍他肩膀，调侃了句。
　　“几，几万？”
　　小龙脚下步子一停，有点不敢相信。
　　“清中期的＜舞马衔杯＞银壶，5万是保底，要是碰到喜欢的，多给你几万，也不是不可能。”齐鸣说着，指了指他提着的银壶，介绍道：
　　“瞧见没，你那壶的造型，像不像水囊？壶底是不是像个马镫？”
　　小龙一手抓着把手＜把手是现代人的称呼，沽大地叫＜提梁＞＞，一手拖着壶底，凑近了看。他老家陕西山里，见过马镫，皮囊水壶小时候也见过，几乎家家户户都有。
　　经过齐鸣的提醒，他一比对，确实像。
　　“这种银壶，都是用一整张银片捶打成，算是游牧民族的特色产物，辽金时期最流行。不过这种壶的年代，最早要追溯到唐朝。
　　你们陕西历史博物馆里，就有一件同样样式的唐代银壶，目前是国家一级文物，禁止外出展览的。”
　　齐鸣又指了指上头的图案：“这种壶的名字，取自壶上的这种嘴里叼着酒杯，又跪地的马匹。
　　据说当年唐玄宗爱马，在皇宫养了几百匹骏马。他养这些马，也不是为了骑，而是让人训练这些马跳舞。”
　　“让马跳舞？”小龙惊讶的重复，这得多闲的人，才能想到这种玩法。
　　“这其实就是现在马术运动里的花样骑术。你要是想象不出马跳舞的样子，可以网上找找花样骑术是什么样。
　　唐玄宗那时候隔个几天就要跟自己儿媳妇开派对，派对开到高潮了，就让这几百匹骏马，跳舞献艺，来助兴。
　　舞蹈的高潮就是你这银壶上的一幕，领头的马叼着酒杯，跪倒在唐玄宗面前，玄宗皇帝再给它倒酒，人马同饮。玩物丧志，马都被他玩出花了，这结局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后头你上学肯定也学过，安史之乱爆发，唐玄宗被赶出长安，败逃马嵬坡。那些会跳舞的马也就落到了安禄山的手上。
　　安禄山则把马都送给了自己手下的大将田承嗣，这人是个土包子，也没参加过唐玄宗的派对，没见识过马跳舞。
　　有一天他的队伍打了胜仗，大家就围着篝火庆祝，那时候的娱乐少，所谓庆祝也就是唱歌跳舞，加喝酒。那天正好奏起了马儿熟悉的乐曲，这些马也就跟着曲调翩翩起舞。
　　田承嗣没见过世面，只当是马都中邪了，一害怕，就下令把这些马全都打死。史书上也就再没有舞马衔杯的记载。”
　　唐玄宗其实跟乾隆差不多，开始的时候也算励精图治，后头就开始享乐，最后也都当了一段时间的太上皇，只不过他没乾隆那运气，玩到一半，玩崩了。
　　两人聊着天，继续往前，不过这次没走出多远，手机震了震。
　　齐鸣一看是林轩发的一条VX语音，点开就是让他有空的话，过去一下，语音下方是一个定位。
　　也不知道他那出了什么事儿，点开地址，倒是还在市场范围内，离的不远。
　　齐鸣担心他那也出了类似刚刚小鬼子那种糟心事儿，赶紧带着小龙小跑着冲向那处位置。
　　结果，他正跟一个漂亮少妇聊的正欢。
　　这女人是真的挺有味道，30出头，齐肩长发，身材匀称丰满，该凸凸该翘翘，而且说话的时候，也是娇滴滴的带着南方人特有的那种软糯。
　　齐鸣气喘吁吁的赶到的时候，就看见这小子把人家逗的在那捂嘴娇笑，有那么瞬间，他都觉得自己这是来早了，还有那么点碍眼。
　　“来了啊。怎么这么喘呢。跟你说了，平时要多锻炼锻炼身体。”
　　林轩看着齐鸣那样，就开始说起了风凉话。
　　“那，要不我走？然后再来一遍？”齐鸣没好气的道。
　　“嘻嘻，你俩真逗。林先生说他要叫个人来帮着掌掌眼，没想到你俩差不多大啊。”女人捂嘴轻笑。
　　齐鸣用肩膀撞了撞这小子，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可以啊，这是都抱过家门了啊，林先生，没想到你喜欢这样的。小曹贼！”
　　林轩学着小紫那样子，龇了龇牙，一肩膀把人给顶回去，没好气的道：“你瞎扯什么，人家张姐有对像的，人家老公看店，她就是来这儿看摊子的。别废话，来帮我看个东西。”
　　说玩，他伸手勾过齐鸣肩膀，就把人给拉到了摊位边。
　　那位张姐早就走到摊位里侧，将一个锦盒往前放了放，随后一脸温柔笑意的就在摊位后头静待齐鸣上手。
　　齐鸣等她放稳后，才将盒子拿起，打开。
　　盒子里是个白釉大碗，直径有12厘米多，高近5厘米，最特别的就是碗口那一圈明晃晃的金色镶口。
　　
　　“呦呵！不得了，这是定窑大碗！”
　　齐鸣只是打开一看，就忍不住惊叹出声。宋代五代名窑，汝官哥钧定，今天居然就有一件定窑大碗，就这么摆到了他面前。
　　拿起，一股凉意传来，确实是老东西，随后他拖着碗底凑近一看，眉头蹙起，有点遗憾，这镶口看着挺亮，但确实黄铜的。
　　定窑虽然被誉为宋代五大名窑之一，但真正的历史能追溯到唐。齐鸣刚刚淘到一件邢窑白瓷塑像，其实伦关系，定窑算是继承邢窑的技术，继续发展的产物。
　　而且定窑的东西有个特点，它的很多东西，喜欢倒扣过来烧。古人追求满釉，即让釉料覆盖到瓷器的所有位置，这样才能达到极致的美观。
　　但哪怕今天，瓷器也不可能飘在半空，总要和平面接触。接触的地方，自然也就没法覆盖釉料。为此汝窑想到＜支钉烧＞的办法，用几个锥心钉子支撑底部，这样汝窑底部只会留下几个芝麻大小的钉子不沾釉。
　　而其他一般瓷器都是树立摆放，底部触地，正着烧。定窑则恰恰相反，碗口倒扣，反着来。只是这么一来，碗口位置就没办法覆盖釉料，那一圈就会露胎。
　　要是拿着这种碗吃饭喝水，满是毛刺的碗口就会划伤嘴，所以有些定窑，就有了镶口的做法。将碗口用金银铜等材料包起来。
　　这样解决了碗口毛边的问题，还能进一步美化瓷器，光是这么个办法，也能看出古人的聪明才智。
　　同时，镶口也能反映物主人的社会地位，镶金的自然是最贵重，宋朝皇室和大贵族就使用镶金口的瓷器。
　　镶银的次之，最差的就是镶铜的。
　　“林小哥，说你比他厉害。还真没说错。”张姐听到齐鸣开口就点破这东西的来历，立刻笑呵呵的恭维起来。
　　“张姐，我就随口一说的，年份也没带。定窑是定窑，但定窑从唐到元，就没停过。到了明清，还有人特意仿烧的。您这件，我也还拿不准，还要再看看，再看看。”
　　花花轿子人抬人，但坐了轿子，价钱上就麻烦了。齐鸣比较务实，所以主动从轿子上下来了。
　　张姐温柔一笑，那笑容跟春水一样，笑眯眯的道：“我也做了好几年的生意了，早年也是走南闯北，见识了不少人，也见过不少东西，这两年才在景德镇落户。
　　像是这种大开门的东西，要是都不能断定是宋代的，那我这么多年岂不会都浪费了？”

第 464章 定窑大碗（下）
　　齐鸣听她说的这么笃定，便又追问道：
　　“张姐，你说到宋了。这是你的东西，那我也问问，您觉得它是能到南宋，还是北宋？”
　　张姐蹙起两道细细的柳眉，唇角微微撅起，想了想，却是摇起了头：“具体是到南宋还是北宋，我还真拿不准。
　　但看包浆，肯定到宋。还有它表面没有纹饰，所以可能是南宋时期的。”
　　只要是卖家自然是把东西往好了说，这是人之常情，不过这位张姐说话还真挺严谨，她说这碗能到宋，却没一口咬到北宋，反而往南宋上头靠。
　　光是这一点，齐鸣倒还真要高看她一眼。
　　宋代五大名窑，也分南宋和北宋。北宋五大窑的东西，市场价值和艺术价值上都要高于南宋。
　　原因无他，五大窑的窑址大多分布在河南河北，宋徽宗时期金军南下，一举攻克北宋都城汴梁，抓捕徽钦二帝。当时北方大部分土地都落入金国手上。
　　五大窑也基本被金国控制。金人的审美自然是不能跟宋徽宗这种艺术家皇帝比的，所以即便是后来金国恢复了生产，但成品质量也不可同日而语。
　　同样，南宋朝将都城设在杭州后，也复刻了五大窑，只是南宋面积和国力都不如北宋，大部分熟练的窑工也都在陷落区，这烧出来的东西自然也就比不上北宋。
　　齐鸣将定窑大碗托在手上，望气术开启，想断南宋还是北宋，自然还是这招最便利。结果一看，尴尬了，既不是南宋，也不是北宋，而是清朝的。
　　还是清朝早期，康熙年间的东西。康熙时期仿古风潮兴起，还真有可能达到这水平。
　　这结果出乎意料，他再次看向黄铜镶口，手托碗底缓缓转动，同时透视开启。镶口之下，是坑坑洼洼的毛边，还有几处是锯齿状掉釉。
　　这下清楚了，这碗既不是宋代定窑，还是个剃头货。在古玩行里，把一些顶部有缺损的又修复的东西，称作剃头。
　　碗主人特意用黄铜包边，打的就是遮掩缺陷的主意。
　　林轩看齐鸣明显凝重起来的脸色，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他轻轻咳嗽两下，朝齐鸣使了个眼色。
　　齐鸣朝他轻轻点头，随后就将这大碗给放回了锦盒。他朝张姐笑了笑：“张姐，东西我看明白了。刚刚我也忘了问了，这件您打算多少出？”
　　“20万。”
　　张姐报了个价，随后她也拿起大碗，一脸惋惜的摸了摸碗口的黄铜镶口：“这碗我收来的时候，价也不低。
　　而且，要不是上头的镶口是黄铜的，我其实都敢叫40万的。就是因为不能保证镶口的时间，还有镶口下是不是有破损缺釉的情况，我才没敢开高价。”
　　齐鸣能听出她语气真诚，这人做生意倒是挺实在。看来她是真不清楚大碗的情况，收来就这样了。
　　只可惜，实在人运气却不好，年代没对不说，这缺口和脱釉还都集齐了。
　　既然他摸透了大碗的底细，那这20万是肯定不能应了，他打了个哈哈：“张姐，您给的价挺实诚，我俩去一边商量下。”
　　说着，也没等对方应声，齐鸣就拉着林轩走到了一边。
　　稍稍离远些，林轩便直白的问道：“说吧，这碗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不到代。”
　　圈口的问题，齐鸣没说，毕竟隔着黄铜，谁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情况。他是靠透视才发现的，没法对外说。
　　“不到代？真的？我刚刚拿指头敲过，声音清脆，瓷胎应该没问题啊。”
　　“胎没问题，釉面有问题。”齐鸣知道了结果，反推原因，就简单的多，不过他知道，后头还得解释一遍，所以也没详细解释，直接道：“你就说，信不信我的吧。”
　　“瓷器上，我肯定信你。”
　　“信我那就对了，不过这东西虽然不到代，但也应该是康熙官仿的，也能收，但最多8万8。再多，就要亏钱了。”
　　“商量一下，但我觉得这价希望不大。”林轩摇头苦笑。
　　别说他了，齐鸣自己都觉得这价成交的希望不大。这定窑大碗，做的是真不错，就这么放着，绝对有希望当真品卖出去。
　　所以就算人家知道是假的，也没必要放着这里头的利润，实价处理给他们。
　　也就两分钟的功夫，两人又回到了摊位前。
　　张姐温柔一笑：“你们这是商量出结果了？”
　　“对。”
　　林轩上前一步，应声回答，东西是他看中，所以由他谈价最合适。他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在才道：“张姐，这碗我最多能出到8万8。”
　　他这价一出口，现场的另外两人都皱起了眉头。
　　张姐自然是因为价钱差距太大，20万一口给干到了8万8，这都不是腰斩，是砍到大腿了。
　　而齐鸣则是暗暗揣测，这小子不会是真的想当曹贼，就喜欢大姐姐这种类型吧。
　　不然哪有上来就把底价给撂了的。别说，还真有这可能，要不然林轩也算长得帅，家世好，又有钱，本事好的有为青年，咋到现在还是处男呢。
　　林轩说完价，继续实诚的把给价原因说了：“张姐，我们出这价，是因为这件不到代。它应该是康熙时期的官方高仿。
　　至于原因。”
　　说到这，林轩停了停，随后一指齐鸣，就把锅给甩了出去：“原因还是让高手跟您说吧。”
　　齐鸣那个汗啊，被面前这位漂亮大姐姐有点幽怨的看着，还真哪哪不舒服，硬着头皮开始解释。
　　“张姐，您也知道，定窑有泪痕这说法。”
　　张姐点点头，示意自己清楚。
　　所谓泪痕，其实就是流釉现象。定窑白瓷，为了显示自己的白，釉面一般都很薄，加上倒扣过来的烧法，就会形成流釉。
　　北宋的五大窑里，就定窑会有这特征。
　　齐鸣见她点头了，便又道：“宋代定窑的白瓷，其实有两种白色，一种是白里泛黄，酷似象牙，俗称＜象牙白＞。还有一种，用的是白玻璃质釉，所以略带粉质，因此被行家称为＜粉定＞，或者称＜白定＞。
　　教我们瓷器的师傅说过，象牙白的定窑上的泪痕，肯定比粉定的要小。您这件是粉定，您可以看看，这泪痕大小。”
　　张姐蹙起眉，似懂非懂的看向大碗表面，碗口下方的一滴滴泪痕确实不小。不过她也没见过象牙白的定窑，所以不好判断。
　　片刻后，张姐展颜一笑，人好看，笑起来就更好看。
　　“两位，我相信你们没骗我，不过这东西我还要找人研究认证一下。我已经加了林轩的联系方式，等研究好了，我再联系。”
　　齐鸣憋着笑，肩膀顶了顶林轩，趁着张姐收拾大碗的时候，暗戳戳的调侃道：“你小子可以啊，都留了电话了。”
　　林轩想解释，但张姐已经收好了东西，他也只能把话又咽了回去。
　　“那个，瓷器我这儿是真没什么好东西了。一般的，你们肯定也看不上，玉呢，玉牌你们喜欢吗？也是老的。”
　　“玉牌？”齐鸣眉梢轻动，才道：“张姐，您说老的，该不是乾隆工吧？”
　　玉牌这东西，做的好的也就子冈牌和乾隆工。子冈牌顾名思义，明朝玉刻大师陆子冈的作品。
　　陆子冈自不必说，苏州玉雕鼻祖一般的人物。他的作品都会暗刻＜子冈＞款，这在古代其实很犯忌讳。
　　玉是贴身佩戴的东西，而且古人对玉不单单是装饰品，还有更深一层的精神寄托。在古代能戴的起玉的也是非富即贵。
　　你一个身份低贱的玉匠，在玉上留名，然后再让那些贵人日日盘玩，贴身佩戴，光想想就很膈应人。所以古代很少有出名的玉匠能留名后世。
　　野史记载，陆子冈就是因为在万历皇帝叮嘱不要留名的情况下，任然对一件皇室玉器留了名，在被发现后，才被万历皇帝下令斩杀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乾隆。乾隆皇帝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允许玉工在作品留名，哪怕皇室器物，也可以留名，自此玉匠的地位直线提升，也让很多匠人名传后世。
　　大概也因为这个原因，乾隆时期的玉雕才能和陆子冈齐名，得了个＜乾隆工＞的名头。
　　张姐说玉牌，这种地方是不可能有子冈牌的，那齐鸣猜测也就是＜乾隆工＞了。
　　果然，在他问出后，张姐就点点头，随后伸手从脖子上拿下了一个玉牌，递了过来。
　　齐鸣没想到她是贴身佩戴，他朝林轩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回真不是打趣这小子，而是他没带手套。
　　人家贴身带的，他用手直接拿不合适。
　　他是这么想，但林轩还只当他在开玩笑，一边戴上手套，一边狠狠白了齐鸣一眼，才伸手拿在了手上。
　　齐鸣暗道冤枉，不过还是凑上前，跟着一起看了一眼。
　　
　　玉牌玉质盈润，是上好的和田籽料，个头也不小，长8厘米，宽5厘米。
　　玉牌正面阳刻”香山五老图”，在层峦叠嶂的深山中松树楼阁掩映其间。山下树冠茂盛，山顶祥云漂浮，整个画面呈现一派祥和景象。
　　玉牌另一面雕有向日葵和山石，兰花。寓意欣欣向荣和高洁。玉牌右上角刻有“花红花白绝尘埃，御赏”。
　　＜御赏＞二字下，是一个留名：朱永泰。
　　齐鸣望气开启，手上动作也没停，拿出手机登录了一个专业的查询APP，就开始检索朱永泰的资料。
　　借着5G的超快网速，结果很快就跳了出来，这位朱永泰苏州人，还真是乾隆时期有名的玉雕匠人。
　　京城故宫，当年扬州盐商孝敬乾隆，现存世界最大玉雕作品＜大禹治水图＞的作者，就是朱永泰，这人应该算是乾隆工的代表了。
　　(PS:一直骂乾隆，这章也算夸一下，毕竟留名这一点，做的真挺大气的。
　　还有就是关于更新，这几天书测，一直被打低分，被骂，书测算是崩了，所以有点消沉，更新不稳。明天起恢复正常。
　　其实想想，人家骂的也不全错，所以完结前应该会再改改。总之还是要谢谢看到这儿的朋友的支持吧。)

第 465章 大婚瓷（上）
　　确认了是朱永泰的东西，上头还有＜御赏＞两字，说不定这玉牌乾隆当年就曾亲手把玩过。如今既然遇上了，那肯定不能错过。
　　两人商量了下，林轩挺中意，想买下自己收藏。本来就是他找到的摊位，齐鸣就是被叫来帮着掌眼的，自然不能跟他抢。
　　不过这东西张姐贴身带着，显然也清楚它的价值。所以一番讨价还价后，林轩是花了90万的价才拿下的牌子。
　　这价在＜乾隆工＞里也算是比较低的。毕竟，朱永泰最擅长的还是大型玉雕，像是玉牌并不出名，这要是换成了＜乾隆工＞里的芝亭牌，那价格还能翻两个跟头。
　　结束交易，两人也就没有再分头行动，肩并肩走在古玩市场上，齐鸣看着这小子边走还边拿着挂绳欣赏，那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心里起了逗逗他的心思，玩笑道：
　　“喂，咱都走出这么远了，反正人家也看不见，趁着上头的味道没散，你还能凑上去闻闻，我肯定不笑话你就是了。”
　　林轩被他说的闹了个红脸，将手上玉牌揣进兜里，斜昵了齐鸣一眼，随后悄悄落后一步，抬脚朝着齐鸣屁股就踢了下。
　　“以后少跟孙虎混，你瞧你这思想，越变越猥琐。闻！我闻你大爷！”
　　“孙虎好像是你介绍给我认识的啊。”
　　两人乐呵呵的打打闹闹，就可怜了孙虎，人在千里之外，锅从天上而来。
　　林轩踢了两脚觉的挺带感，抬起又是一脚，只是这下轮到齐鸣肩上的小紫不乐意了，朝着他＜嗷嗷＞吼了两句。
　　“人仗猫势~”林轩见状，有点悻悻的收回了脚。
　　两人继续向前，也没再看到什么特别好的。景德镇古玩市场的出货率，确实不低，尤其瓷器，老东西不少，但也是假多真少。
　　而且就算是真品，也不是什么精品，但摊位老板叫起价，却一个比一个狠，所以他们也就没再出手。
　　直到两人快走到市场最里头的时候，看到了极其热闹的一幕。
　　大半个市场逛下来，也就这儿的人最多，小几十号人把一个小摊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时不时还有阵阵嗡嗡的议论声从里头传出来。
　　齐鸣和林轩对视一眼后，也不约而同的凑了过去。
　　走到最外侧的时候，大致已经听到了类似＜狠货＞，＜同治官窑＞的议论。要是普通的同治官窑，肯定没这么大动静，晚清的东西，年代近，东西差。
　　齐鸣听唐师傅说过，八九十年代那会儿，买个清三代的花瓶，老板还会送个同治或光绪的小碗，就这还有买家看不上，懒的要的。
　　现在晚清的东西行情看涨，肯定没这种好事儿了，但景德镇可是瓷都，眼光个顶个的高，一般的同治官窑哪能吸引这么多人。
　　等两人好不容易挤到了最前头，才发现了端倪，这东西果然不简单，跟众人议论的一样，确实是件同治时期的狠货：＜大婚瓷＞。
　　大婚瓷，顾名思义，就是为皇帝结婚而烧造的瓷器。
　　清朝皇帝三宫六院的，每隔三年还要选秀一次，要是愿意，那真就是天天当新郎，夜夜换新娘，全国各地都有丈母娘。
　　但＜大婚＞不一样，皇帝大婚这种典礼，只有一个情况，那就是皇帝登基的时候还很小，没有结婚，或者没有立正妻，也就是皇后的情况下。
　　这种时候，皇帝结婚，才会被叫做＜大婚＞，这既是一场婚礼，也代表了皇帝成年，历史上不少皇帝就是大婚之后，才开始正式亲政的。
　　大婚之后，哪怕他之前的皇后死了，或者被废，重新立皇后，也不会被叫大婚。
　　整个清朝，也就顺治，康熙，同治，光绪，四个皇帝，举办过大婚这仪式。
　　他们面前的，就是一件，同治大婚时，准备的大婚瓷。正好，这会儿有人刚看完，将盘子放下，林轩眼疾手快，就把东西抄到了手上。
　　齐鸣也就图方便，凑过去，两人头碰头，一起看了起来。
　　
　　这盘子明黄为底，胎质洁白，釉色丰富。
　　盘底装饰了龙凤祥云，龙身上还用了金彩。盘侧身上，则是用粉彩绘制的瓜熟蒂落纹，以此表达了对皇家婚礼的美好祝愿。
　　同治大婚典礼，当初是慈禧亲自操持过问的，光是烧这批大婚瓷器，就整整花了4年时间。期间从器形到大小，再到设计，慈禧都是亲自过问。
　　当时因为战争，景德镇御窑厂已经关闭，慈禧特意拨款，重启御窑厂，花费不可谓不大。所以这批大婚瓷极尽华美，是晚清瓷器里精品中的精品。
　　从这一点看，慈禧对这亲儿子是真的上心，后头她对自己亲侄子光绪，可没这么好。只可惜，她这个亲儿子命不好，得了天花，19岁就死了。
　　死的早也就算了，民间还传他死于梅毒，算是到死都没落下个好名声。
　　林轩把盘子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了会儿，没找出什么破绽，伸手就递向了齐鸣。器不过手，林轩肯定懂。
　　但这会儿围着不少人，东西一放下，可能就要落了别人手上，所以他才直接递。
　　齐鸣已经看了个七七八八，但还是小心接过，装模作样的翻看了一阵，这才放回了之前的锦盒里。
　　他才一放下，就有一只手从身侧钻了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直接把盘子给抓在了手上，入手瞬间，这人看都没看手上东西，直接向摊主开口问道：
　　“老板，这时候也不早了。这盘子，你给个地板价，要合适，我就要了。”
　　老板是个70出头的老人，头发斑白，背着手，抽着旱烟，听他这么问了，伸出了2根手指，比了个6的手势，嗓音低沉的报出了3个字：“六十个。”
　　林轩见这人把盘子抱怀里，一副不撒手的样子，还直接问起了价，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看向了齐鸣。
　　齐鸣表现的就淡定的多，朝他摇了摇头，随后拽着他胳膊，就钻出了人群。他俩出来的瞬间，就立马又有人顶上，填补原来的位置。
　　“别看了，东西有问题。瓜熟蒂落纹，不对，画龙用的矾红也有问题。”齐鸣直接给出了结果。
　　而事实上，他说谎了，这件确实是同治大婚瓷，如假包换。只不过，他刚刚用望气术验证的时候，无意间瞄到了摊主身侧的箱子，看到了些东西后，断了买入的念头。
　　这才找了个理由，打消了林轩购买的念头。
　　一听是假的，林轩脸色稍缓，同治大婚瓷很受一些暴发户土豪的欢迎，这几年在一些拍卖会上能拍到近百万的价。
　　这要是真的，老人开价60万，那还真是个小漏，所以林轩才不想错过。但既然齐鸣说假的，那就不是错过，而是避坑了。
　　这么想着，林轩正要开口问问，东西具体假在哪儿，学点窍门，一个机械声通过扩音设备是从人堆里头传了出来。
　　＜支付宝到账5万元~＞
　　＜支付宝到账5万元~＞
　　“啧啧，40万啊！”林轩这会儿也不问假在哪儿了，朝着齐鸣比了个4的手势，嘴里啧啧有声。同时仰着脖子，就要看看，这位冤大头，到底长什么样。
　　刚刚心思都在东西上，还真没注意这位长相。
　　交易完成，刚刚围在摊位前的人一下子散了一半，宝贝虽然跟大家没缘分，但却看了场好戏，所以兴致都挺高。
　　很快，买下盘子的中年男人，也一脸喜色的抱着盘子从人堆里头钻了出来。
　　林轩见识了这位冤大头后，也没了好奇心，转身欲走，可就在这时候，一声尖锐的喊声，直接又把所有人都给震在当场。
　　＜好啊！你不是说以后都不买了吗！为什么出现在这儿！你手上的又是什么！＞
　　声音尖锐，嘹亮，穿透性强，就连齐鸣肩膀上的小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给吓的竖起了毛。
　　在场众人，都看向了声音来处，只见一个30多岁的妇女，就站在七八米外，正伸着手指，一脸怒容的指着中年男人。

第 466章 大婚瓷（中）
　　这女人30出头，身量不高，体态臃肿，眼小鼻塌，苹果肌却厚实的很，光看面相就不是那种好说话的。
　　“媳，媳妇儿！”
　　中年男人见到这女人，一个哆嗦，怀里装着宝贝的锦盒，差点就没拿稳。脸上刚刚淘到宝贝的喜悦，也变成了惊慌，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夫妻吵架，这可比什么捡漏淘宝要好看的多，刚刚还打算就地解散的人，不少都停下了脚步，兴致勃勃的站在原地看起了热闹。
　　那女人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众人的目光，迈开步子，Duang，Duang，Duang的直直冲向了中年男人。
　　这男人出手那么阔绰，40万说给就给了，但却是个＜气管炎＞，看到女人冲过来，他居然缩着个脖子，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女人也是一点不客气，更是没有替男人留面子的想法，走过去一手揪着男人耳朵，另一只手一把抢过男人手上的盒子，扯着嗓门就训斥起来。
　　“老娘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老TM的往家带这些破碗破盘，之前你怎么保证的！啊！说好了不买，还买，还买。
　　你是不长耳朵，还是不长脑子。我让你买！我让你买！”
　　女人越说越气，男人耳朵被扯的通红。可光动手她还不解气，水桶粗的大腿也照着男人小腿踢来踢去。
　　“媳妇，媳妇，疼~”
　　中年男人一边不断告饶，一边侧着身子躲闪着女人的腿击，但耳朵被拽着，想躲也躲不了，只能侧着头，尽量靠女人近些，这样才能减缓耳朵处传来的剧痛。
　　他的痛苦，就是在场众人的快乐，大家伙儿看的那叫一个开心，不光是路边摊的人，一些附近店铺的店家伙计，都忍不住钻出来看起了热闹。
　　不少人都对着男人指指点点的，但谁都没过去劝架的意思，由着这对夫妻在大街上拉拉扯扯。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女人有点人来疯，众人的围观不但没让她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起来，手上动作越来越大，骂的也越来越难听。
　　从一开始的败家，到后头的废物，甚至开始把咒骂目标转向老一辈。
　　不管女人怎么折腾，男人一直唯唯诺诺，祈求告饶，骨头软的不行。直到女人一脚踢中男人膝关节，他膝盖一软直接被一脚踢跪下，男人才彻底爆发。
　　他一挥手，重重打飞了女人揪着自己耳朵的手。由于力气大，女人的手直接被打的扬起，尖锐的指甲尖，甚至刮到了男人脸，当场破了皮，见了红。
　　这一幕，震场效果十足，大家伙也不指指点点了，女人也是愣在当场，显然没想到男人会这么硬气。
　　中年男人双目喷火，猛的站起，大家还以为他硬气了，结果他只是瞪了那恶妇一眼，呸了一口，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那女人估计也没见过自家男人这表现，一时没反应过来，表情呆滞的看着男人背影。片刻后，她回过神，又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有点丢脸，于是指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又嚷嚷道：
　　“走！我看你能走哪去！有种别回家，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废物东西，我呸！”
　　嚷嚷完，她又看向了自己怀里的盒子，片刻后朝着围观的人就叫嚷道：“这是刚刚他买的？谁？谁卖给他的！啊！骗钱骗到我家头上了！”
　　大家都看出，这就是个没脸没皮的，下意识的躲开，不想搭理。不过有个摆摊的，大概是见不得同行好，悄咪咪的指了指刚刚卖盘子的那老人。
　　女人得了信号，又风风火火的冲到了老人摊位前。
　　“这你卖给我男人的吧！退货！立刻！马上！”
　　老人淡定的很，一点没被女人的气势吓到，他还坐在马扎上，拿着旱烟杆，砸吧了两口，隔着吐出的淼淼烟气，给了两个字：“没门！”
　　林轩一边点头，一边朝这老板比了个大拇指。开门做生意，最怕这种胡搅蛮缠的，更何况人家刚刚对着自家人又打又骂的，凶威犹在。
　　对这种人，能这么硬气，这位大爷的骨头可比刚刚的男人要硬多了。
　　而大爷的回答，也顺利点爆了女人，她拉扯着锦盒外的袋子，扯烂后，直接抓出盒子，随后拿出里头的盘子。
　　装盘子的盒子照着老人身边的空地一摔，砸成了两半，完事后，举着盘子就要再朝老头砸。
　　她手才举起，边上就有人提醒。
　　“大妹子，不能砸，这盘子可是刚花40万买下的。”
　　女人一听40万，倒是不砸了，对着老人嚷嚷着要退货退款，要是不退就报警，就叫市监局。总之跟老人没完。
　　老人优哉游哉，淡淡道：“报警，随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在场这么多人看着，都是人证。我一没偷，二没抢，还怕你报警！
　　至于你叫市监局，随你！买卖纠纷都要当事人到场，买我盘子的也不是你，你有本事，先把你男人叫回来，让他跟我谈！”
　　这女人气性大，人家说的在理，她被说的脸涨得通红，呼哧呼哧的喘气。
　　片刻后，她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掏出手机，看样子应该是找男人回来，结果自然无功而返，只能愤愤的收回手机。
　　场面僵在了那，有点冷场，齐鸣目光在女人和老人还有老人身侧的箱子间游转，大致已经清楚他们之间的勾当。
　　林轩见热闹没了看点，也打算走。不少人也跟他差不多想法，围观的人都开始散。
　　就在这时候，那女人又嚷嚷开了，不过这次她没把目标对准摊位老板，而是举着那黄澄橙的龙凤盘，朝着周围所有人喊道：
　　“各位！这盘子刚刚我男人花了40万买的！我现在38万卖！你们谁要！”
　　她喊完价，场面一静！大家都是见证了全程的，无非就是家有悍妻，不喜欢丈夫玩古董，现在是宁愿亏本，也不想把这盘子带回去了。
　　喊完38万，女人看大家伙无动于衷，又自砍一刀: “36万！谁给36万，这盘子就归他了。”
　　别说，这下不少人都意动了，这盘子刚刚不少人都上过手，都挺看好的，这么会儿功夫，东西一降再降，确实机会难得。
　　女人皱着眉头看了一圈，这回没着急再喊降价，而是拿着盘子走回到老人面前，大喇喇的朝前一递，用命令的口气喝到：“老头，给我重新找东西装一下！”
　　老人眯眼看了她一眼：“呵，你刚刚自己拆的，现在又要装起来，不是脱裤子放屁嘛。”
　　“要你管！老娘乐意，你包不包，非要我跟你过不去是不是！”
　　“唉，算了，遇上你们这对夫妻，也算我倒霉。”老人叹了口气，拿过盘子俯下身，打开了身边的箱子。
　　女人则是趁着这功夫，又砍了一刀：“各位，最后一口35万，你们谁要的，现在就拿去！”
　　大家伙儿都看着女人，有两个人被这价格吸引，蠢蠢欲动起来。刚刚大家伙儿可是实打实的听到了这盘子卖了40万的。
　　本身就是个好东西，这么会儿功夫又降5万，确实有心动的理由。
　　而齐鸣，从始至终眼神就落在老人身上，因为被女人那肥硕的身躯挡着，他甚至用上了透视。
　　老人的动作很快，但望气加透视之下，还是能看到，刚刚的真品盘子，已经被换成了一件赝品。
　　他就是因为之前在用望气术鉴定时，无意间瞄到老人箱子里还有3个一模一样的龙凤大盘时，才确定有问题，打消了购买的心思。
　　这会儿算是清楚了，摆摊的老人，一开始购买的男人，还有这个骂街的女人，就是一伙的。老人用真品钓鱼。
　　男人拿自己做饵，当着大家的面花巨资买下，最后女人上场，撒泼骂街，表演一出家庭闹剧，低价抛售，同时借着重新包装的理由交换藏品。
　　齐鸣用透视又看了眼那箱子，除去老人手上的那个，箱子里连带真品，还有3同款大盘。看样子这伙人还不是干这一锤子买卖。
　　估计干完这一票，换个地方，又能依样画葫芦，再来一遍。
　　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伙人演技挺好，尤其是男人打飞女人手的那一下，脸上的刮伤流血，那可是真的，绝对的全情投入。
　　而他们的努力，也很快就有了回报，有个西装革履，梳着背头的中年男人已经走了过去，在女人1米多外站定后，开口问道：“35万，你真能卖？”

第 467章 大婚瓷（下）
　　女人见有人站出来问价了，心里暗喜，面上却还是一副彪悍模样，大手一挥，豪气道：“卖！你只要出35万，我就卖！”
　　西装男看看老头手上重新包好的盘子，又看看女人那表情，感觉不似作假，不过毕竟是大几十万的支出，他还是有点犹豫。也就稍稍犹豫的功夫，边上又蹿出来一个人。
　　“大妹子，35万，还是高了，要不34！我卡里就34，这价你要能同意，那我们现在就能成交，绝不不墨迹。”
　　突然有人横插一杠，进场想要截胡，这让西装男在内的几人面色都有了变化，西装男离的最近，反应也最快。
　　他一步跨上前，走到女人面前：“我出35万，咱们现在就成交。”
　　出价34万的那位，一脸愤懑，恨恨瞪了西装男一眼，不过就像他自己说的，他手头大概真就只有34万，在有人出了更高价后，他也只能含恨退出。
　　“哼，行，直接转账，还是你拿现金？”
　　女人眼神扫过另外几个也对这盘子表现出意动之色的人，见他们没有人想要加价的意思，也就不拖拉，直接问起了支付办法。
　　西装男想了想，选择了现金。
　　他的想法，齐鸣也能猜个七七八八。转账的话会留下账户信息，这人是觉得这便宜占大了，用现金支付，可以不留痕迹，避免被人找上门。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正中这几个骗子下怀。
　　到此为止，这戏也就演完了，齐鸣拉了拉林轩胳膊，就打算走了。虽然看破了这些人的手段，但他也没那么好心，想着去提醒那西装男。
　　师傅杨朝明就曾说过，古玩行里的人，就赚两种钱，黑心钱和眼力钱。
　　这伙人也算是靠本事赚钱。而且，他自己也才在魔都做局坑过人，大哥不说二哥，他也没这资格在道德制高点上，谴责人家。
　　更重要的是，他跟西装男非亲非故的，也不想惹这麻烦。
　　两人一猫，后头跟着小龙，缓步就朝外走。恰好，西装男人想要取钱的银行也在他们这个方向上，几个人前后脚的距离。
　　不过西装男着急交易，脚下步子迈的大，很快就拉开了距离。齐鸣转头朝后一看，果然后头不紧不慢的跟着那胖女人，掉了包的大婚瓷就提在她手上。
　　眼瞅着男人离前头的银行也就十几米距离的时候，一侧的弄堂里，忽然钻出个20出头的年轻人，这人直接走到男人身侧，伸手勾住了西装男的肩膀。
　　西装男被这突然蹿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但那年轻人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又很快冷静下来。
　　与此同时，齐鸣感觉身边一阵风刮过，刚刚还不紧不慢跟在后头的女人，气喘吁吁的直接朝着西装男的位置小跑着冲了过去。
　　年轻人虽然在跟西装男耳语，但也一直观察着后头，见到胖女人冲来，伸手拍了拍西装男后背，音量抬高说了句：“你看着办。”
　　说完，他撒腿就跑，他年纪轻，个子高，体格匀称，一通闪转腾挪，跑的跟兔子一样，转眼间就没了人影。
　　胖女人体态臃肿，追是肯定追不上的，跑到西装男身边后，就停住了身形，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人就这么跑没影了。
　　“他，他跟你说什么了？”
　　急促的喘了几口气，稍稍调匀气息后，胖女人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了西装男，询问道。
　　“人家说，你和刚刚摆摊的是一伙的。东西已经被掉包了。大妹子应该没这回事吧。”
　　西装男紧盯着胖女人的眼睛，来了个平铺直叙，一点没绕弯子，直接问到。
　　齐鸣和林轩就跟在后头，所以见证了全程，尤其是还没看穿这里头道道的林轩，他是没想到，看个戏还能有这一波三折的剧情展开，直接站那不动了。
　　齐鸣也陪着没动，不过他双目远眺，他对刚刚的年轻人更好奇些。
　　而那胖女人听到西装男这么问，心里咯噔一下，气势当场就弱了下来，没了悍妇的那种彪悍劲，语气明显发虚的解释：
　　“老哥，什么掉包。这怎么可能！说什么掉包，这你也能信，你没看我刚刚差点跟那老头打起来吗？
　　你别听这臭小子瞎说。”
　　西装男面色变换，突然又蹦出一句：“你跟刚刚那年轻人认识？”
　　胖女人脸色一滞，呆滞了片刻才有点磕磕巴巴的回答：“不，不认识！”
　　西装男也是人精，之前是贪心作祟，一时之间没看出刚刚是个局，还算情有可原。但现在要还没看出来，这里头有问题，那就是傻了。
　　“这样吧。这盘子我确实喜欢。不过瓷器上我眼光不算好，实在拿不定主意。正好，我认识匡时拍卖的一个鉴定师。
　　咱们现在拿着这盘子，一起过去，让我朋友看看。要没问题，咱们再成交。我还可以多出一万，当是这一趟的跑腿费和误工费了。”
　　“老娘没那时间，你爱要不要。”
　　胖女人也是反应过来，自己前后脾气变化太大，所以变回了之前的凶悍模样。
　　只是已经晚了，西装男顺着话茬就接口道：“没时间啊。那没办法，唉，有缘无份呐~”
　　他语气遗憾，边说边往边上退，后退几步后，摇着头也钻进了人群。胖女人脸上满是愤怒怨恨，眼睁睁的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直到西装男彻底消失，她才转身，这一转身，正好和站后头看戏的齐鸣还有林轩对上了眼。
　　她这会儿心情不好，发现被人看了笑话，更是没什么好脸色，朝着两人啐了一口骂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眼睛都不眨，也不怕长针眼啊！”
　　林轩都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自己长什么样，心里就没点数？还美女！
　　他气性上来，就想嘲讽两句，但被齐鸣一勾肩膀给拦住了。
　　胖女人估摸也要回去跟自己同伴交代，所以也没和他俩纠缠，骂骂咧咧两句，绕过他俩就走开了。
　　齐鸣等她走远了，才松开林轩肩膀，嗤笑道：“跟个泼妇有什么好说的，嘴上功夫，你还能赢过她？”
　　“我这就是气不过啊。”林轩愤愤抱怨了句，随后又问道：“刚刚那出，一波三折的，你看明白了？”
　　齐鸣也没藏着掖着，把他知道的，前后捋了捋，全给说了。说道摊主以假换真的时候，只说是无意间瞥见，一笔带过。
　　林轩也是看完了全程的，听完齐鸣的解释，他一击掌：“我说呢！这里头透着古怪，原来是狸猫换太子啊！不过，最后跳出来搅局的青年又是什么来头？他怎么就能断定这里头有问题？而且看样子，他跟那西装男也不认识，怎么就这么好心，站出来帮忙？”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林轩也能断定，那青年比他俩还小点。
　　“谁知道呢？这里可是景德镇，瓷都，藏龙卧虎的。”
　　齐鸣应付了句，不过他其实对那年轻人也挺好奇。而且隐隐也有点佩服，他经受了社会的毒打，学会了世故城府，所以虽然看穿了，但没站出来。但却是由衷佩服青年这种仗义执言的性子。
　　另一头，附近一家快捷酒店，不大的房间里，聚了八个人。这些人也都是熟面孔，摊主老头，脸上还带伤的男人，还有那个悍妇都在，甚至还有最后帮着抬价的那个男人也在其中。还有几个生面孔，其实也出现在之前的摊位边，只不过他们的任务更多的是造势，聚人气，所以没露头。
　　那摊主老头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烟雾缭绕，表情晦暗，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其他人，或站，或坐，或背靠墙壁，围在老人周围，一副马首是瞻的样子。
　　“老大，事情黄了。那姓连的小子不地道，最后出来搅和我们生意。”
　　胖女人将手上锦盒往床上一放，愤愤出声。
　　“看清了？确定是他？”
　　老头眯着眼，语气沙哑低沉。
　　胖女人恨声道：“化成灰我都认得！TMD，东西是他卖给咱们的，又来坏咱们好事！”
　　“老大，这小子不守规矩，这笔账必须找他算！”
　　30万不是个小数目，他们玩这一手也不是次次都能成，所以房间里的人，这会儿都是群情激愤，都嚷嚷着要找那连姓青年算账。
　　老头伸长了手，用那根旱烟杆轻敲了几下床头的玻璃烟灰缸，几声叮叮的脆响后，房间里立刻安静下来，大家伙儿都看向了他，等着他拿主意。
　　老头声音不高，但透着股阴狠的道：
　　“收了我们的钱，又来坏我们的事儿！确实不能这么算了。老三，你去松涛街上的＜佰乐棋牌室＞找他们老板徐达。他是这儿的地头蛇，找个人应该不难。让他帮忙，把那小子找出来。后头的事情，我们自己来。”
　　他话才落下，周围站着的人里，立刻走出了个瘦高个，很干脆的应了声“是”后，拉开门就出去了。
　　目送瘦高个离开，老头再次看向墙边两人，指了指床上的盒子，继续做着安排：
　　“老二，老五~这东西已经在这儿露了头，那景德镇咱们是不好再呆了。你俩现在去把东西收拾收拾。
　　今晚就去魔都，先找地方落脚。我们解决了那小子，就过来找你们。”
　　“明白了，老大。”
　　胖女人和那脸上带伤的男人点头应下。
　　他们这边按部就班的做着安排的时候，齐鸣和林轩也回到了酒店。
　　他俩才穿过酒店的旋转门，不远处休息区的沙发上，之前在市场上卖元青花的长脸男立刻起身，提着个大箱子就哒哒的迎了过来。

第 468章 大盈库
　　“老板，东西我给你带来了。咱们现在能交易吗？”长脸男走上前，提了提手上的大箱子，如是问道。
　　齐鸣轻轻颔首，应道：“可以，在这儿不方便，先去房间吧。”
　　说完，他就带头走向了电梯。林轩跟在身后，瞄了眼长脸男和那大箱子，立刻快步跟上，凑到齐鸣身边后，低声问道是怎么回事，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齐鸣只说花了20多万，买了个赝品，吊了吊这小子胃口，详细的就没再说，反正到了房间他也就知道了。
　　长脸男看着走在前头的两人背影，则是犹豫了下下，才跟了上去。
　　几人很快就进了房间。
　　这是个两室一厅的行政套房，几人在客厅落座。
　　坐下前，长脸男打开了箱子，里头装着的正是之前齐鸣在他摊位上订下的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图梅瓶。瓶子周围塞满了泡沫和团成团的报纸，用来防震防摔，保存的很好。
　　“你可以再验一下，东西还是刚刚的东西。我可没做什么手脚。”
　　长脸男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就找了个位子坐下。
　　“乖乖！这东西做的，真绝了啊！”
　　东西一拿出来，林轩就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凑了上去，嘴里下意识的惊叹出声。他这会儿有点理解，为啥齐鸣愿意花那么多钱买个赝品了，这东西只要去掉表面贼光，那就跟真的差不多了。
　　齐鸣望气术一扫，就确定了真假，所以也就没再细看，而是掏出了手机看向了长脸男，开口问道：“大叔，钱我现在转您。不过，只能转一半，剩下的要等你带我见过了这东西的作者，才能给你。
　　没问题吧！”
　　“一半！”
　　长脸男声量抬高，眉头紧皱，片刻后才像是认命了一样，喃喃自语一般应声：“一半就一半吧。一半也够应急了。小伙子，我说带你去，就会带你去，这点没必要骗你。
　　但是，我还是再提醒你一次，这东西的作者是我老舅。他的脾气我知道，你如果是想找他做东西坑人，我劝你还是早点打消这念头，去了也白搭。”
　　“这您之前就说过了，我记着呢。”齐鸣用一种自我感觉还算真诚的语气道：“我确实是想找这高人，帮着做点东西，而且还是长期合作。但跟你想的坑人，肯定是两回事。”
　　长脸男长年摆摊，见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所以齐鸣说的这些，压根也不信，直接挥手打断了齐鸣后头的话，掏出手机，将亮着收款码的屏幕，推到了齐鸣面前。
　　“你想干嘛，我这管不着。反正该提醒的，我也提醒了。就按你说的，先把那一半钱付了。还有，明天早上8点，还是这酒店，我来接你去见我老舅。”
　　“那行。”
　　齐鸣看出他有点不耐烦，也就没再掰扯，扫码付钱。
　　长脸男看到了转账记录，随后又登录了银行卡，重新确认了一遍后，火急火燎的出了房间。
　　“这技术，真够可以的。比南京博物馆里的那件仿品都要好！”
　　长脸男一走，林轩就立刻又夸赞起这大瓶来。
　　“你也这么觉得？所以我才想找这位高人合作。要是他能帮着咱们做高仿，那魔都最顶级的高仿瓷里，咱们绝对能一枝独秀，甚至可以成为拳头产品。”
　　齐鸣光想想就挺美，语气有点小兴奋。
　　林轩听着，一边点头认同，一边却是给齐鸣浇了盆冷水，降降温：“还不知道这位高手擅长什么呢？瓷器种类那么多，青花，斗彩，五彩，珐琅彩，万一他就青花瓷仿的好呢？咱还得找别人。
　　而且，听刚刚那人意思，这人也不像是特别好说话。你想得挺美，别到时候碰一鼻子灰。”
　　“话是这么说，不过总算也有个目标不是。”齐鸣说着，又拿起自己淘到得邢窑白瓷狮子，道：“这东西做得再好，也是个假的。我给你看个硬货！这才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看到齐鸣去揭装着瓷狮的包装，一直软趴趴的蹲在一边的小紫立刻凑了上来。
　　“什么好东西。白瓷？”
　　林轩也跟着看过来。
　　包装打开，他见到狮子后第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凑近些后才又道：“这釉色，邢窑的吧。釉色包浆是不错，但整体质量也就一般啊。”
　　古董价值可不都是越老越值钱，单从瓷器上说，唐代的邢窑白瓷，受限于当时的工艺水平，售假还不如一些个清三代的官窑。他印象里，市面上的邢窑，售价过百万的都很少。
　　“你再看看这儿~”
　　齐鸣指了指狮子腹部位置。
　　林轩伸手要拿，却被小紫嗷嗷叫唤着，一爪子给拍掉了。小家伙这有点像护食，毕竟这东西是它先挑中的。
　　“别闹。咱就给他看看，看完还是你的。乖!”
　　齐鸣轻斥它一声，伸手把它抱进怀里。
　　林轩这才顺利的把东西拿在手上，很快他就在齐鸣指着的位置，发现了那个小小的＜盈＞字。
　　“盈？”
　　起初他语气还透着疑惑，但下一刻想通了关节后，他表情就舒展开，惊讶的看向齐鸣，语气激动的确认道：“大盈库！这是大盈库的东西？”
　　齐鸣点点头，抓着小紫的一只前爪挥了挥，语气带着点得瑟应声道：“对！大盈库的东西。而且这还是小紫发现的。”
　　小家伙听懂了是在夸它，脑袋一昂，胸脯微挺，跟动画片里的小狮子一样，那叫个意气风发。
　　“我擦！一只猫的运气都比我好？要不要这么打击人？”林轩看着这一人一宠，语气发酸，跟生嚼了柠檬一样。
　　要是普通的邢窑白瓷，价值有限。但带盈字记号的，那就不一样了。
　　盈，指代＜大盈库＞，唐代的时候全称＜百宝大盈库＞。这是唐玄宗李隆基的私库，跟一般的皇家内库不同，大盈库其实就是皇帝专属的小金库。
　　唐代的国库被称作＜左藏库＞，《旧唐书》就有＜天下财赋皆纳于左藏库＞的记载。不过哪怕是皇帝，动用国库还是会有诸多不便。
　　尤其是唐玄宗这种后期生活极度奢侈，天天就想着跟儿媳妇开派对和泡澡的皇帝，皇家的那点收入压根不够他花销的。
　　为了满足自己私欲，他在宫内设置了＜大盈库＞，每天想着法的把国库的钱给挪进自己的小金库。
　　其实从秦开始，就有国库和内库的存在。但别的皇帝，在这上头分的还是挺开的，内库既是满足皇家日常需要，也是平衡经济，赏赐大臣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而到唐玄宗这儿，就鸡贼的很。
　　国库是国库，小金库是小金库。拿自己小金库的钱去赏赐手下，这种亏本买卖怎么能做。唐玄宗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慷他人之慨，拿国库的钱来封赏下头的人。
　　史书记载，有一回杨国忠上报，说在＜左藏库＞的屋顶上看到了凤凰。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杨国忠还拉来了自己的心腹魏仲犀当人证。就是这么扯淡的话，唐玄宗信了。
　　为了纪念祥瑞现世，他给杨国忠手下人加官进爵，还把皇宫里的一道宫门改名＜集凤门＞用来纪念，同时又从国库里拿出大笔钱财赏赐手下，属于见者有份了。
　　光是这种找了名头的封赏还不够，唐玄宗还像老鼠搬家一样，不停的把国库里的东西搬进自己的＜大盈库＞。为了明确归属，证明东西是自己的，进了大盈库的东西，都会在上头落下一个＜盈＞字，算是唐玄宗的专属记号。
　　发展到后头，一些进贡给皇室的东西，也会落上这个＜盈＞字，这里头就包括专门进贡给皇室的瓷器。可以说，带盈字款的瓷器，算是古代最早的一种官窑的雏形了。
　　有这么一段历史背书，齐鸣淘到的这件邢窑瓷狮，不管历史价值还是经济价值，都是瞬间暴增，再加上才花了几千块白菜价，这妥妥的就是个大漏。
　　房间里，两人为了这个大漏欢天喜地，房间外几步远的安全楼梯里，才到手了10万的长脸男却是眉头紧皱，一脸愁容，一点不见喜色。

第 469章 7501瓷，华夏最后的官窑
　　安全通道里，地上凌乱的丢弃着几个烟头，长脸男拿起手机拨出个号码，贴到耳边，闷闷的声音，在空空荡荡的楼道里响起。
　　“老舅，东西刚刚给人送去。人家给了10万，剩下的说是要等明天见到了你，才能给。我看他们态度坚决，也就没在这上头纠缠。”
　　电话那头安静了会儿，很快，一个苍老又透着疲惫的声音响起，轻轻的嗯了一声。
　　“嗯，10万也行。先把前头欠的治疗费给补上吧。医院这头催的紧。小胡，辛苦你了，这东西能这么快出手，全靠你了。”
　　“嗨，老舅，你跟我客气啥。而且这回还真不辛苦，也是正好赶上了。不过，我听那俩年轻人的意思，是想跟你长期合作，跟那小鬼子一样，感觉所图不小。
　　而且，他们还是华夏人，有钱有势，到时候应付起来，怕是要更麻烦。”
　　“暂时也顾不上了。退一万步，手艺是我自己的，他的心思就算九曲十八弯，我不接着就是了。”
　　长脸男听着这有点孩子气的话，苦笑摇头，人活于世，要真这么潇洒自在，那倒好了。不过他也没在这事上继续，而是转移了话题。
　　“老舅，舅妈这几天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胃口和精神头比前几天好了点，但也全靠药品吊着。上午医院找来了二院的专家，专家建议去京城或者上海。唉~”
　　长脸男自然明白，这声长叹背后的意思，还是一个钱字闹的。为了钱，自己这老舅已经算是破了例，把自己烧的那件元青花拿出来了。
　　但想把人送去京城或上海，一件贼光都没去的梅瓶可不够。而且即便有钱，没人也是白搭。
　　长脸男实在没忍住，开口道：“大舅，今天那小鬼子也来找我了。他说把舅妈送去日本，那边的医疗条件好，你看~”
　　话才起了个头，就被电话那头厉声拒绝：“这事免谈！”
　　两人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隔了十多秒，还是电话那头先开了口：“算算时间，快到医生巡床的时间了。我这边先挂了，要有事，再联系。
　　对了，从前天起，我就没联系上小浩。我回去的时候，家里东西没缺，但柴窑还有炉温，这小子应该是烧了什么东西。
　　你替我留心下，最好把那臭小子找出来，千万别让他在外头闯祸。唉，早知道就不教这小子手艺了。”
　　这段时间一大家子全被自己舅妈的病给弄的心力憔悴，长脸男也没想到，这时候小辈还出事儿了，赶紧出言宽慰：“您放心，我这就找他去。他从小懂事，应该不会有事。”
　　说完，又安慰了几句，长脸男才挂断了电话。随后立刻又点开通讯录，找到署名＜连浩＞的名字按了下去。
　　电话嘟嘟嘟响了好几声，却没人接听，长脸男又连着拨了好几次，这才放弃，想了想自己这表侄子常去的地方，拉开安全通道的大门，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去。
　　房间里，齐鸣和林轩又细细欣赏了下几件刚到手的东西，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4点出头。
　　这几件东西价值不菲，他们后头也还要在景德镇呆几天，就这么放酒店肯定不安全，所以带着东西，出了门。
　　坐上小龙刚租的大吉普，就近找了家提供保管业务的银行，赶在人家下班前，把东西存了进去。
　　填表，缴费，设密码，一通流程走下来，就到了晚饭的点。他们又找了家本地饭店，解决了晚饭。
　　这家饭店临河而建，装修古朴老旧，门口挂着一幅榆木招牌，上头龙飞凤舞了三个大字＜浮梁斋＞。招牌下，还有一个大大的宣传横幅：60年品质老店。
　　齐鸣三人一猫进店后，点了几个特色菜，这回点菜的时候长了记性，特意问过了服务员，挑了些口味清淡的。
　　齐鸣和小龙在吃上头都是糙人，一点不挑，所以和中午比，也没吃出好坏。他俩这牛嚼牡丹的样子，落在林轩眼里，就给了一句评价。
　　山猪咽不下细糠，家豕 (彘)食不出野味。
　　小紫这回站在了林轩一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嘴里呜呜呜的一阵认同。那副样子，要是能说人话，估计也得批评他俩不懂美食了。
　　吃过饭，店老板把几人请到二楼的静室，这是这家饭店的特色，饭后品茶。
　　店名叫浮梁，所用的茶叶自是本地最出名的浮梁茶。
　　浮梁茶有红茶和绿茶。红茶被称作＜浮红＞，在国际上都很有名，尤其是受英国皇室贵族喜爱。绿茶的名声在国际上相对没那么高，但更受国人欢迎。
　　里头最有名的＜浮瑶仙芝＞，光听名字就很符合国内的审美。
　　齐鸣和林轩既然来体验，就干脆把红茶和绿茶各点了一壶，选的还都是今年清明前后采的头茬，算是最上等的。
　　茶水一上来，清香扑鼻，轻抿一口更是滋味醇厚鲜爽、叶底嫩绿匀亮，红茶中更是带着淡淡的玫瑰香，说什么心旷神怡，沁人心脾有点过头，但却绝对是上等的好茶。
　　齐鸣找服务员要了个一次性水杯，给小紫也倒上了些。
　　小家伙伸着舌头，舔了几口，咂吧咂吧嘴，而后满意点点头，那样子倒像是比齐鸣和林轩还懂茶一样，煞是有趣。
　　一边喝茶，两人一边聊后面的安排，过了十来分钟，房门推开，有个老人自己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是一套白瓷印花的茶具。
　　老人推开门看到两人的时候愣了下，随后友善的朝齐鸣他们笑了笑，齐鸣也回了个微笑。这老人来的时候就见过。
　　之前是坐在收银台后头的，看样子应该是老板，这会儿大概是忙完了，忙里偷闲上来喝茶休息。
　　“两位，不介意我在这儿吧？”
　　顾客至上，老人笑呵呵的开口问了句。
　　“没事儿，我们反正也快喝完了。”林轩回道。
　　老人听他这么说了，也就在他们边上找了张八仙桌坐了下来，拿起托盘上的茶具熟练的倒水泡茶，很快一股子茶香就从他那幽幽的传了过来。
　　“嘿，看什么呢？”
　　林轩一转头，就注意到齐鸣眼神不停往老头那瞅，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个。”
　　齐鸣指了指老人托盘里的茶杯。
　　“哪个？”
　　林轩再次转过头，眯着眼看了过去。
　　
　　托盘上一共4个茶杯，一个茶壶，一个茶叶罐，从形制到瓷器上那料峭的粉色梅花就能看出，是一整套的东西。
　　不过从瓷胎自然氧化的包浆上看，年代肯定不久，民国都不到。
　　林轩越看脖子伸的越长，幸好老人是背对他们，要不然他这样子非得被人当变态了。
　　“这东西，好像是毛瓷啊。”
　　片刻过后，林轩忍不住凑到齐鸣边上，压低声音小声询问。
　　齐鸣点点头，他已经用望气术看过了，年代近，但贵气很浓，而且造型纹饰也和传说中的毛瓷很像。
　　“这儿是景德镇，这东西还真有可能是。”齐鸣低声回应。
　　1975年那会儿，主席已经82岁，年龄大，手脚就不稳，吃饭喝水都有不便。所以中央命令景德镇陶瓷工业科学研究所，烧了一批专供主席用的瓷器。
　　这批瓷器，胎薄，分量轻，而且保温性好，导热性差，上头纹饰也都是主席最爱的梅花。由于特供主席，被称为毛瓷。
　　又因为是1975年，研究所的第一项任务，所以比起＜毛瓷＞这种有点犯忌讳的称呼，圈里更喜欢把这批瓷器称做＜7501瓷＞。
　　为了烧这批瓷器，中央特意拨款，聚集了当时全国最顶尖的陶艺家，瓷土也是中央特批，从抚州运来的10吨特级高岭土。
　　上头纹饰，也是从全国征集，由于主席是诗人，所以最后从诗词里吸收灵感，最后选出了：“水点桃花”、“翠竹红梅”、“双面对画芙蓉花”，这三种纹样。
　　这里头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不可谓不大，因此这批瓷器也有个称号：＜华夏最后的官窑＞。
　　当时研究所一共烧了22窑，合格率只有30%，实际成品只有4200余件，其中优中选优1000余件送发京城。
　　剩下的3000件，原则上是要销毁，但这批瓷器耗费太大，加上上头考虑到日后破损更换等原因，便把这3千多件都留了下来。
　　当时的经济条件和文化条件，也没人想到收藏增值这一层，所以这批留下的东西，一部分被盗，还有一大部分则是被当成了员工福利发给了下头的人，这才流到了市面上。
　　正是因为里头有这内情，齐鸣才说在景德镇还真有可能遇上毛瓷。
　　顺带一提这批毛瓷，当初是瞒着主席烧造，主席本人并不知情。
　　“嗨，是不是真的，问问不就知道了。没准这还是个漏。”
　　林轩没在磨叽，双手一撑桌面，站起身就朝老人走了过去。

第 470章 最贵的近代瓷器
　　“老板，你这茶挺香啊。闻着就比我们的好。您这是藏私了啊。这么好的茶也不拿出来卖啊。”
　　林轩很是自来熟的走到老人桌边，拉开了把长椅就坐了下来。
　　“小伙子，鼻子挺灵啊。”
　　老人脸上带笑，伸手拿过一个茶杯，倒上了点茶后端到了林轩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自便。
　　随后，又拿起了剩下的两个空杯，倒了点茶水，放到一边的空位后，转头看向齐鸣，出声邀请道：“两位位，也一起吧，尝尝我这儿的。”
　　齐鸣对那套茶具也很上心，也就不错过这能直接上手的机会，道了声谢后，怀抱小紫和小龙一起坐了过去。
　　老人看着他们仨轻抿一口后，自己也浅浅啜了一口，才解释道：“茶，还是我们当地的浮梁茶。采摘时间，也是清明那会儿。
　　就是产地不同，我这喝的是山里头几家老茶农家产的。人家是百年的老茶树，质量自然就好，不过，他们家一年也就几十斤的产量。分到我手上，也才几斤，自己喝喝倒是够了，想卖就有点不够了。”
　　“难怪啊。您这茶，喝完才叫唇齿留香啊。您这儿有没有的多的？家里老人爱茶，我想当特产带点回去。”
　　林轩简单的应付着老人，眼神落在手上的茶杯上，眉头微微蹙起。这东西跟想象中的毛瓷，有点出入。
　　他食指拇指捏着杯子，中指扣在杯底，轻轻滑动感受着裸露的瓷胎，胎质貌似也有点问题。7501瓷用的是特级的高岭土。
　　胎质细腻轻薄，但这杯子的胎似乎有点粗。
　　不止是他，齐鸣也发现了问题。那批7501瓷是五彩瓷，特点是薄，只有足够薄，分量才轻，据说一个碗才一百克左右，这样老人拿着才轻便，不费力。
　　而这杯子胎有点厚了。其次是保温性，和导热性。
　　伟人日理万机，时常边吃饭，一边还要处理公务，所以保温性要好，不然饭菜容易凉。但同时导热性要差，不然乘一些热汤热水，容易烫手。
　　在轻薄的同时，还能同时做到这些特性，这也是这批7501瓷的珍贵所在。
　　但他手上的茶杯胎壁偏厚，而且导热性也差了点，捏在手上有点烫手。缺点是有，但贵气做不得假，这批瓷器肯定不一般。
　　＜难道是那批瓷器里的残次品？＞齐鸣暗暗猜测，同时偷偷瞄了眼老板。
　　趁着林轩和老板唠嗑，注意力不在他这儿，他快速翻转，目光扫向杯底。想要印证猜想，还是要看底款。
　　当时那批7501瓷，每一件都有独立编号，而且有落款。
　　落款分5行，呈扇形。第一行是＜中南海，怀仁堂＞，这儿是伟人办公开会的地方。第二行就俩字＜珍品＞，第三行则是＜陶瓷研究所＞几字，算是点明来处。
　　第四行是该件瓷器的独立编号。第五行就俩字＜敬制＞。
　　齐鸣眼神扫过瞬间，就忍不住呆了呆，费了好大劲，才稳住，没有当场破防。这底款不对，但东西确实是毛瓷，而且比7501瓷，更加珍贵了。
　　底款就三行：醴陵国光瓷厂，1970。
　　
　　他手上这件，赫然是比7501瓷，更加珍贵的＜醴陵毛瓷＞。毫不客气的说，这批瓷器应该是近代瓷器里唯一一批价格能破千万，甚至破亿的存在。
　　毛瓷，一共有两批。一批是景德镇生产的7501瓷，另一批则是湖南醴陵国光陶瓷厂生产的，行里称作＜醴陵毛瓷＞。
　　醴陵也是千年瓷都，名气没景德镇大，历史却同样久远。加上醴陵位于湖南，伟人的故乡也在湖南。
　　所以湖南在1958年就想到了替伟人制作专用瓷。＜醴陵毛瓷＞技术上比不上＜7501瓷＞，但价值上更珍贵。
　　首先，用的泥是湖南特有＜洪江大球泥＞，这种泥比紫砂土都要稀少，全世界就几吨的储量，号称泥黄金。光是这泥，就比高岭土要珍贵。
　　其次就是数量，1958年那会儿，一共就烧了100件，送去了京城，每件都有编号。这批瓷器里的杯子，被伟人亲自命名为＜胜利杯＞深受他的喜爱。
　　1974年的时候，伟人回最后一次回老家，并在长沙休养。当时的湖南省委作为礼物，下令补烧了一批，最后成品2万件，但当时只挑出了40件，剩下的除了送了几件给制作者留作纪念，其余都被敲碎销毁。
　　7501瓷流到市面上的有3千多件，但市面上流转的＜醴陵毛瓷＞总数肯定不会过百，要是老板这几件都是＜醴陵毛瓷＞，还是一整套的，那价值绝对过亿。
　　齐鸣想到这，朝着林轩微微颔首，给了他一个信号，同时用口型比划出了＜醴陵＞二字。
　　林轩眼角余光瞄到后，立刻明白过来，他想了想，才笑着对老人道：“老板，您这茶不错，这套杯子也挺好啊。”
　　老人听到自己东西被夸，也是乐呵呵的：“那是，这儿可是景德镇，那用的瓷器岂能差了？不过啊，这陶瓷器还不是我们景德镇产的。”
　　说完，老人一口喝掉自己茶杯里的茶水，将杯底朝向两人，道：“这是醴陵的国光瓷厂的东西。82年的时候，我去那儿看朋友。走的时候，他把这套东西，当特产给了我。
　　我当时还笑话他，我一个景德镇人，他送我一套茶具。这不是班门弄斧嘛。但他不服气，说醴陵的瓷器一点不比景德镇的差，让我带回去用着就知道。
　　这不知不觉就用了40年。别说，还真挺好用。而且你看这花，全是纯手工画的，有这手艺的现在的景德镇也是不多了。”
　　齐鸣心说，也不看看这是谁用的东西，那能不好使嘛。
　　而林轩则是认同的点点头：“确实漂亮。老板，你这套茶具我也越看越喜欢，不知道你卖不卖啊？”
　　老人愣了愣，然后就是摆摆手，爽朗笑道：“嗨，就一套老瓷器，又不是什么古董。你要它干嘛？”
　　听他这么说，齐鸣和林轩算是都知道，这位用了这么多年，但却没想到醴陵毛瓷上头来。想想也是，7501瓷在市场上还有流通，有一定的知名度。
　　但醴陵毛瓷哪怕是在收藏圈里，都跟大熊猫一样，普通人别说懂了，估计听都没听说过，这位毫不知情也就不奇怪了。
　　“确实不是古董。但对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古董上头的画片，还真没这梅花画的好。而且你看~”
　　林轩说着将手上的茶杯拿起对准了灯源：“您看，这杯壁薄的，跟纸一样，一打都透光。这种效果的茶具，市面上想找都找不到。
　　老板，我是真挺喜欢的。您出个价，我这边绝不还价。”
　　“不卖，不卖！这是我朋友送的。他人都不在了，就剩这点念想了。”老人还是摆手拒绝。
　　“5万！我是真觉得这套杯子和我有眼缘。”
　　林轩这一出价，立马把老人给镇住了。有那么瞬间，他也怀疑自己这套东西有什么特别。但很快，这念头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他是瓷都人，虽然从老一辈起没人从事瓷器相关的工作，但也没少听说一件瓷器百万千万的故事。
　　但那些卖出高价的都是古董，自己这套虽然是老东西，但年代上跟古董差的有点远，而且带着陶瓷厂的款，就是个近代批量生产的东西。
　　想想齐鸣和林轩点的都是店里最贵的茶叶，再看看他俩的穿着打扮，他只能归结为，俩富二代钱多烧的慌。
　　想通后，他嘴上还是拒绝，就像他说的，朋友送的，好歹留一份念想。但心里其实已经开始动摇。
　　林轩继续加码，最后加到8万，老人松了口。
　　完成交易后，老人觉得占了俩小年轻便宜，还想送点茶叶，作为补偿。但林轩拒绝了，反而用2万一斤的价格，定了20斤，老人所说的那种百年茶树的老茶叶。
　　林轩是拿这当一种补偿的手段，老人却当是一种意外之喜，在他看来，这笔生意可比那8万块钱要珍贵的多。
　　走的时候，老人找了个四四方方的茶叶盒子，把这陶瓷器装上，缝隙里还塞满了报纸用做防护。
　　出了饭店，几人坐上车，直接开回酒店。
　　车上，林轩就迫不及待的拿出东西，小心打量。在齐鸣说出猜想后，他拿出手机，找出醴陵毛瓷的资料一一比对。
　　确认了这就是醴陵毛瓷后，林轩差点高兴地蹦起来。
　　“这套就放店里，咱们的镇店之宝就有了。”
　　齐鸣也是很高兴。
　　林轩对这提议也没反对，这套东西算是两人一起捡的漏，这么处理也正合适。
　　车子一路前行，驶进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直到下了车，林轩都跟抱小孩一样，把装着茶具的盒子紧紧抱在怀里，一脸的姨母笑。
　　齐鸣则是抱着小紫，走在他身侧。小龙落后两步，跟在最后头。
　　齐鸣和林轩这会儿的注意力都在那盒子上，两人谁都没注意到，就在不远处的一个挂着安全通道牌子的楼梯口，忽然冲出来个青年。

第 471章 连家，年家（上）
　　那青年跟开了疾跑一样，用百米冲刺的速度闷头前冲。
　　就在他冲出后没多久，楼梯口里又跑出好几个人，他们嘴里不干不净的嚷嚷的追了过去。
　　“小瘪三！你TM的给老子站住！”
　　“跑！有种别被老子抓住！”
　　后头动静不小，齐鸣和林轩下意识的侧过身朝后查看。他们这一停顿，正好迎头碰上冲过来的青年。
　　这停车场的设计是回字形单行道，通道也就一个半车位的宽度，齐鸣和林轩并排走，占了不小的地方。那青年闷头冲，虽然看到前头有人，有意避让，但慌乱之下，距离把控不好。
　　要按他这前冲的势头，虽然不会跟外侧的林轩撞个满怀，但肯定会有摩擦。
　　落在后头的小龙见状，在他靠近的时候，伸手一抓，扣住了他的肩膀，让他前冲的势头一停，等林轩侧移几步避开后才松开。
　　青年刚想挣扎训斥，话到嘴边，却感觉肩头一松，他也顾不上抱怨，立刻又朝前逃。
　　小龙的动作很快，一扣一松，也就几秒钟的功夫，但跑步这事儿，也讲究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速度归零后，再想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那青年和后头几人的距离肉眼可见的缩短。
　　“让开，挡什么路！”
　　那伙人路过齐鸣他们的时候，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又追了上去，这回也就冲出去20几米，前头的两人就追上了青年。
　　哐当一声，青年的双手被那两人扣住，脑袋被直接重重按在了一辆黑色尼桑的引擎盖上。后头追上来的一个背头中年，一巴掌照着青年的侧脸就甩了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空荡的停车场传开。一同响起的还有背头中年那嚣张的喊话：“跑，你挺能跑啊。我让你跑，我TM的让你跑。”
　　一边说，他手上动作也没停，两巴掌下去就把青年脸给抽红了，打完脸，揪着青年耳朵就往外拉扯。
　　被人这么
　　“我靠，现在都这么嚣张的？”
　　林轩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盒子，确认里头的东西没有什么磕碰后，才愤愤的抱怨了一句。
　　而齐鸣和小龙也是不满的看着那几个人，就他们那做派，明显就是打黑除恶下的漏网之鱼，社会渣滓，换谁都不会有好感。
　　而且，齐鸣越看越觉得眼熟，他指了指那儿，向身边的小龙和林轩问道：“你看那被按那的，他像不像白天做好事的那人？”
　　林轩眯着个眼，一边看，一边咕哝：“像吗？白天的时候，人家也就露了个背影，我也没瞧清楚他长什么样。
　　不过看外套颜色，有点像啊。还有那个。”
　　林轩一指跟在最后头的一个瘦高个：“那瘦子，不是白天在那抬价的那个嘛？”
　　齐鸣定睛一看，确实是同一个人，而且其他几人也有点面熟的感觉。这么一来，那青年八成就是白天那位了。
　　坏了人家这么大笔生意，被人追上门，也就不奇怪了。
　　“看什么看！别TM的多管闲事！”
　　那伙人一共5个，抽巴掌的背头应该是领头的，剩下四个人里，两个人按着那青年，两个人站在后头，跟俩门神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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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人看到齐鸣他们站那看他们，瞪眼看过来，怒声呵斥。
　　“嘿！这地方你家的啊！”
　　林轩来了脾气，有小龙在，他一点都不憷这几个渣滓。
　　那几人这会儿气势正盛，看到林轩敢还嘴，摩拳擦掌的，一副下一刻就要过来教训几人的样子。
　　林轩虽然不怕他们，但手上抱着的宝贝太精贵，经不起折腾，皱着眉头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他这表现，落在那几人眼里，就是露怯，当即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齐鸣伸手按住林轩肩膀，同时朝小龙使了个眼色。他打算帮一帮那青年。就冲白天这位能够站出来拆穿骗局，也值得他出手这一次了。
　　小龙也才退役没多久，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人，心里早就摩拳擦掌了，这会儿得了齐鸣授意，那就更没顾忌，大步朝那几个人走了过去。
　　那两个门神看小龙冷着张脸朝他们冲过来，察觉这是来者不善，那个瘦高个儿把手伸进裤袋，掏出个长杆一甩，就变成了个根40多厘米长的甩棍。
　　棍尖平举，指向小龙，嘴里呵斥道：“你TM的少多管闲事，给老子滚。”
　　小龙不屑的瘪瘪嘴，当兵那会儿被人AK指着都敢往前冲，一根甩棍吓唬谁呢。
　　双方距离拉近，剩下5米左右的时候，俩门神一同看向了领头的背头男。背头男板着张脸，朝小龙方向一划拉，嘴里吐出了个＜上＞字。
　　俩门神二话没说，就冲了过去。
　　要是普通人，2对1，手上还有家伙，结果那是板上钉钉的。但这回，这俩人却碰上了铁板。
　　面对两人，小龙不退反进，迈步贴身，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跟瘦高个儿面对面。这点距离，他手上的甩棍压根挥不开，反而碍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龙一拳头落在了瘦高个儿的腹部。
　　哐当，金属甩棍掉在了地上，瘦高个儿嘴里酸水都被打出来了，双手捂着肚子，倒地，弓成了虾米，跟脱水的鱼一样，痛苦的滚来滚去。
　　剩下的一个也没想到自己同伴倒的这么快，呆了呆。
　　他更没想到自己倒的比瘦高个儿还快，小龙解决了一个，都不带停的，一个过肩摔就把重重摔在了瘦高个儿边上，正好难兄难弟凑了一对儿。
　　除了齐鸣和林轩，包括被按在引擎盖上的青年在内，几人眼珠子都瞪老大。尤其是背头他们，平时坑蒙拐骗，偶尔好勇斗狠打打架，哪见过身手这么利落的。
　　“松开！”
　　小龙冷冷说出两字，脚步也没停。
　　背头男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外强中干的威胁道：“别，别过来！再过来，我废了你。”说着一抖手，一把蝴蝶刀甩了个刀花，握紧在手里。
　　只是这种威胁太过苍白，小龙压根没停，背头男眼见威胁无用，一发狠咬咬牙，朝着小龙胳膊就扎了过去。
　　全身上下，他也就敢扎胳膊。要扎其他地方，万一有个好歹，他也怕吃不了兜着走。
　　但这么一来，小龙应付起来就更轻松了，比刚刚那俩还简单，一个照面就把背头男给放翻了。剩下那俩按着青年的人，见同伴东倒西歪的躺了一地，立刻撒手，转身就想跑。
　　小龙一个劈腿解决了一个，剩下那个则没管。
　　齐鸣和林轩隔老远，看场面都被解决后，才走了过去。
　　“谢谢。”
　　青年站起身，一手捂着被人抽红的脸，向齐鸣他们道谢。
　　小龙则是一指地上的几人，问道：“齐哥，他们怎么处理？”
　　齐鸣朝青年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而后拿出手机，道：“我找孙虎吧。他家在警队势力不小，让他安排人过来，处理下。
　　正好这几个，在街面上坑蒙拐骗的，没准有案底。送过去，还是桩功劳。”
　　不管因为啥，毕竟是小龙把人都放翻了，要不找关系，处理起来很鸡婆，所以还是找找孙虎最省事。
　　而一听齐鸣要报警，那个躺地上嗷嗷叫的人，挣扎着就想往外爬。
　　“老实点！”
　　小龙照着他们脚腕又是一脚一个，这下子是彻底断了他们跑路的心思。
　　然而，也就在齐鸣打电话的时候，刚刚还一脸感激的青年，闪过一丝挣扎之色后，小心的后退几步，发现没人看他后，一声不吭拔腿就跑。
　　齐鸣他们听到动静，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跑出去老远，一个闪身钻进一个安全通道，就跑没影了。
　　齐鸣打电话的手一停，看向了林轩和小龙，一脸疑惑。
　　现场唯一的受害者，就这么跑了，是真把他给看不会了。

第472章 连家，年家（中）
　　受害者跑了，但报警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齐鸣在短暂的发愣后，一个电话打给了孙虎，简单说了下眼下情况。孙虎二话没说，就把事情揽了下来。
　　因为林轩手上还拿着宝贝，齐鸣让他先回了房间，他和小龙则是待在原地，等着警察到来，同时也守着地上的几个人。
　　孙虎那头的办事效率很快，十分钟不到，嘀嘀的警笛声响起，很快三辆闪烁着红蓝灯光的警车就进到了停车场。
　　警车在离他们十多米远的地方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后，一窝蜂的冲出了七八个警察，那些警员应该是事先就得到了命令，下车后略过了齐鸣和小龙，直奔地上四人。
　　他们对这几人的态度，也是直接照着重刑犯的标准来的，一点不理会他们嗯嗯啊啊的卖惨，抓着这几人的后脖领子，就给提了起来，一个个银镯子很利落的就给铐上了。
　　等到那四个家伙被推搡着押向了警车，才有一个肩膀上顶着两条杠带一朵银花的国字脸青年带着笑意走了过来。
　　“齐先生是吧。我是郑晖，让您受惊了。”
　　齐鸣和这位年轻的三级警督握了握手，也简单做了下介绍。
　　原本按照流程，他和小龙甚至是已经上楼的林轩，都是要跟去警局做笔录的，但这位看在孙虎的面子上，并没为难他们。
　　最后在车上给小龙做了份笔录，连警局都没去，临走还留了齐鸣他们的联系方式，说是要给他们评个见义勇为，优秀市民什么的。
　　处理完了这档子事儿，齐鸣和小龙就上楼休息了。本就赶了半天的路，加上又是捡漏又是打架的，这一天过的实在充实。
　　所以上了楼，齐鸣把自己和小紫收拾干净后，沾着枕头就睡着了。第二天，还是小紫饿了，舔着他的脸才把他给闹醒了。
　　醒来的第一步，齐鸣就伸手拿起了手机，一看时间9点，浑浑噩噩的脑子瞬间清醒。在一看，果然好几个未接来电，其中一个电话归属地是景德镇，打了七八遍。
　　昨天跟长脸男约的是8点，结果睡过了头。
　　齐鸣一边按下回拨，打开免提，一边穿衣洗漱。
　　电话响了两下就被接通，让他意外的是，电话里长脸男的声音虽然消沉，却没有一点不悦的意思。
　　按他说法，他是准点到的，打了齐鸣电话没打通，加上他不是住客，用不了电梯，所以就等在了酒店大堂。
　　齐鸣跟长脸男道了个歉，想约他上来坐坐。不过长脸难说，反正马上要走，就费这劲儿了。
　　挂断了电话，齐鸣带着小紫进了洗手间洗漱。洗漱完进到客厅，才发现林轩和小龙都等在了这儿，还很贴心的给他叫了份早餐。
　　合着就他一个人赖了床，齐鸣尴尬的挠了挠头，不过这会儿也不是坐下吃饭的时候。找了个塑料袋，装了两片三明治。
　　再将小紫往袋子里一丢，让它自个儿解决早饭。
　　将那塑料袋提在手上，齐鸣带着小龙和林轩就下楼，在酒店大堂跟长脸男会合后，几人直接下到了停车场，上车后，长脸男报了个村名。
　　小龙打开导航，输入地址，朝着那位瓷器高手家开去。
　　路上，齐鸣和林轩都有意攀谈，想从长脸男嘴里套出点高手的消息。
　　但长脸男心里头装着事儿，苦着张脸，一脸心事重重的看着车外，也不接他们话茬。他现在确实没心思跟齐鸣他们掰扯。
　　昨晚老舅让他找自己的那表侄子，他把那小子平常去的地方跑遍了，也没找到。半夜的时候，电话倒是通了，但那小子支支吾吾的明显是藏着事儿。
　　还有早上，医院里自己舅妈那儿又昏迷了，医生们还是束手无策。自己老舅因为这事儿，被拖在了医院。
　　也因此，齐鸣起晚了，他也没说什么。反正准时过去，也见不到人。好在刚刚收到消息，舅妈已经醒了，人暂时没事。
　　老舅也找了个护工暂时帮忙看着，他也在回家的路上，算算时间，两伙人应该是差不多时候到。
　　而齐鸣和林轩，在搭过几次话没啥回应后，也就不浪费这口水，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心里想着见到那位高手后，怎么开口谈合作的事儿。
　　车子一路疾驰，两侧建筑越变越矮，越变越稀，最后驶出了市区。差不多1个多小时的车程后，车子开到了个名叫竖窑村的地方。
　　这地方的景色跟齐鸣老家的农村类似，一个个生产队纵横交错，房子和房子间是大片的农田。
　　这会儿正是5月，农忙的时候，透过车窗能模糊看到在田间地头忙活的身影。不过跟齐鸣老家一样，光看体型也能看出，这些人年纪都不小了。
　　全国各地，其实都一样，就地里的那点收成，哪够养活一大家子的，年轻人要么进城，要么进厂，也就年纪大的，没办法，才在地里刨食。
　　到了村里，导航就不好使了，长脸男总算是打破沉默，跟林轩换了个位子，坐到了副驾，指挥着小龙驶进村里。
　　村里的路是水泥路，但不算宽，小龙租的又是辆吉普，所以开不快，一阵七拐八拐后，总算是到村角落的一处院子前。
　　跟村里其他二层小楼不同，这家的房子看着就大不少，还用两米高的围墙围了个结实。在乡下，土地就是活命的本钱。
　　哪怕是屋前房后的丁点地方，那都要利用起来，种上点蔬菜什么的。所以即便有围墙，也是那种不锈钢栅栏。
　　这种栅栏不挡光，装饰作用高于防护。像这家这样，建这么高墙，跟防贼一样的是真不多见。
　　而且，他们貌似还不是今天唯一的访客。他们到之前，就有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停在了大门口。
　　长脸男看着那车，脸上明显露出了厌恶。
　　他们的到来，也引起了奔驰车里人的注意，两辆车几乎是同一时间开的门。
　　而齐鸣见到车里人后，也跟长脸男一样，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那车里下来的人他也认识，昨天在市场上遇到的小鬼子还有那个跟在他身边的女秘书。
　　山中哲也也是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齐鸣，他先是皱眉，显然是疑惑对方来这儿的目的。而等他看到从驾驶位上下来的小龙后。
　　他的眼神明显有点畏惧，昨天自己保镖就是被小龙卸了关节，这会儿还在医院观察呢。今天他虽然又带了个保镖，但身手还不如昨天那个，这要对上了肯定吃亏。
　　山中哲也想通了其中道道，很明智的不再看齐鸣，而是看向了副驾驶上下来的长脸男，很是礼貌的微微鞠躬，问候道：
　　“胡先生，冒昧拜访，还请见谅。”
　　说来惭愧，齐鸣也是现在才知道长脸男姓胡。
　　胡成皱着眉头，一脸不悦的看向山中哲也，一点都不客气的道：“你来干什么？”
　　“来这儿，自然是拜会连先生。你们华夏人有个说法叫＜三顾茅庐＞，既然连先生不想见我，那我也只能用这笨办法，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连先生总会感受到我的诚意。”
　　山中哲也的语气挺真诚，但胡成却不吃他这套，冷冷的丢下了俩字＜随你＞。而后他走到铁门前，哐哐的敲了两下，嘴上喊道：“老舅，是我？你回来了吗?”
　　喊了两声没动静，胡成掏出了钥匙，开了门。
　　开门后，他就拉开了两个身位大小的空隙，朝着齐鸣招了招手。
　　齐鸣会意，瞥了一脸愤懑的山中几人一眼后，带着小龙和林轩侧身进了大门。
　　山中哲也还想厚着脸皮，跟在他们后头混进去。但胡成抵着门，防的就是这一手，还没等他靠近，哐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进到了院子里，齐鸣他们才看清了这里的布局，正中的是一个2层洋楼，看墙皮有点年头了，但房子却很大，能有普通乡下房子的两倍大小。
　　洋楼左右两侧还有两排平房，左侧那间外头有水池和井，应该是厨房和餐厅，右侧的则是房门紧闭，也不知道派什么用处。
　　“我老舅应该是在来的路上了，你们先来这儿坐着等会儿。”
　　胡成关好门，领着齐鸣他们走向了正中的洋楼，推开中堂大门，里头摆设又把齐鸣他们给震了一下。
　　这堂屋得有30多平，正中一张八仙桌，桌边是四条长凳，这本没什么，但靠着里侧墙壁摆着的长桌着实扎眼。
　　这桌子怕是有三张八仙桌并排拼成，桌面铺着黄布，从高到低，摆着密密麻麻的牌位，桌前是两个蒲团，还有铁盆，盆里能看到烧剩下的纸灰。
　　这摆设，别说齐鸣，就是林轩也是第一次见。
　　胡成对此则是早已习以为常，他走过去，拉开了一条长凳，朝着齐鸣他们招呼了声：“你们先在这儿坐会儿。
　　我去外头，看看能不能把那小鬼子给轰走。”
　　说完他也不管几人，大流星的朝外头走去。
　　“这人家，倒是挺重视先人啊。那个，小紫给我抱抱呗，我觉得有点瘆得慌。”
　　林轩扫了扫那些排位，也不管小紫乐不乐意，伸手就把它抱到了怀里，他现在急需温暖。
　　小紫嗷嗷的挣扎了下，但推搡不开，只能一瘪嘴，选择认命。
　　齐鸣和小龙反应都没林轩大。在乡下，虽然不兴摆排位，但还有把先人照片挂堂屋墙上的习俗，两者也算异曲同工。
　　不过这家人确实牛叉了点，看排位数量，怕是十几代人都在这儿了。
　　齐鸣好奇的看向牌位，位于最上方，也是最大的两个牌位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忍不住凑上前点，这才看清。
　　但看清楚后，又是倒抽了口凉气，因为这两块牌位的名头实在有点大，左侧的牌位上，赫然是：抚远大将军，年羹尧。
　　而右侧的则是：左都御史，年希尧。
　　（PS：这几天南通病毒闹的挺厉害，感觉中招了，喉咙口跟堵了块海绵一样，难受的紧，浑身还发疼，硬撑着写了一章。今天就一章了，抱歉啊各位。）

第 473章 连家，年家（下）
　　林轩对这种地方挺忌讳，这种情绪其实跟很多人看恐怖片差不多，害怕和好奇心并存，甚至好奇心还要更甚一筹，越怕越想看那种。
　　所以，他就跟只老鼠似的，抱着小紫，眼神偷瞄向周围，等发现齐鸣不但不怕，还昂着个脖子离那满墙的牌位越走越近后，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凑了上去。
　　他用肩头撞了撞齐鸣，小心问道：“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齐鸣指了指最上头的两个牌位，道：“那个，乖乖，这要是真的，那这家人的来头可够大的。”
　　“年羹尧？年希尧？太扯了吧。”
　　林轩看到牌位上的名字，也是一愣，但心里下意识的认为这是这家人往自己脸上贴金。大概率是攀亲戚。
　　攀亲戚在华夏也算是一大特色，历史悠久，古代很多人哪怕功成名就，当了皇帝皇后，都还对这个是乐此不疲。
　　就拿三国的魏蜀吴来说，刘备一个卖草鞋的，硬说自己是汉景帝儿子中山靖王之后。
　　原因也很简单，根据史书的记载，这位中山靖王不仅妻妾多，而且还长寿，光儿子就生了上百个，谁是他真正的后代，完全无从查起。
　　一个和他隔了三百年的姓刘的人，要找一个姓刘的祖宗，找中山靖王肯定是最安全的，因为＜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要查证你的身份实在太难了。
　　还有孙权，非要说自己是武圣人孙武的后人。他这个比刘备还狠，认祖宗认到春秋了，更难查了。
　　最扯的就是曹操，对外宣称自己祖宗是汉初名相曹参。
　　但裴松之注的《三国志》，还有《曹瞒传》的记载，曹操一家原本是姓夏侯的。论辈分曹操老爸曹嵩，还算是夏侯惇的叔父。
　　他们家之所以姓曹，是因为曹嵩认了当时的大宦官曹腾做干爹，这才从夏侯改姓的曹。
　　在林轩看来，这家人把年羹尧的牌位摆那么高，无非就是瞎显摆。而且这事儿，肯定不是现在的人干的，可能往前推好几辈人就这么干了。
　　古代挺在乎出身，而且宗族宗亲意识浓厚。哪怕你就是个农民，有个牛逼的祖宗，别人就不敢欺负你，也能省去很多麻烦。
　　而当林轩从上往下看到第三排牌位后，更是坚定了心里的猜测。他指着那行牌位对齐鸣道：
　　“你看，第一排的2个牌位和第二排的5个牌位，都还是姓＜年＞的。到了第三排，就全是姓＜连＞了。没准，这家人祖上是年羹尧的手下将领或者家臣。”
　　齐鸣也早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却没下定论。而是在嘴里喃喃自语的将＜年＞和＜连＞，念了几遍。
　　这么聊着天，转移了注意力，林轩也不觉得瘆人了，手上一松。小紫抓着这空挡，一个蹬腿就蹿了出去，飞扑进齐鸣怀里，一脸委屈巴巴的看向齐鸣。
　　就好像一个被强迫嫁人的小媳妇一样，大眼睛水汪汪的。
　　齐鸣笑着轻啐了口＜戏精，以后少看点言情剧＞，嘴上这么说，抱着它的手却是紧了紧。倒不是配合小东西演戏，主要是怕它乱跑，这要是打翻两个牌位，那今天的合作怕也不用谈了。
　　也就在他俩聊着天，打发时间的时候，外头哐当一声，大铁门在嘎吱的噪音里再次被推开，胡成领着个满脸皱纹，头发斑白老人走了进来。
　　老人有点驼背，身子微弓，但步子迈的挺大。
　　能看出，这位身体挺好，五月初，早晚还有点冷，但老人里头就穿了一件条纹内衫，外头是一身军绿色的麻布外套，肩膀处还有个补丁，这穿着都不能说普通，简直就是寒酸。
　　这打扮，这形貌，跟印象里的高手，相差甚远。但齐鸣和林轩不敢怠慢，连带着小龙一起走到堂屋门口，迎接。
　　“山中先生，我们还有事儿，就不招待了。劝您还是别等了，好走，不送。”
　　胡成落在后头，挡在门口，喊完话后就哐的一声重重关上了门，发出的噪声直接盖住了山中哲也的声音，可见是嫌弃至极了。
　　“老舅，这几位就是买了您做的元青花梅瓶的几位。这位是齐先生，这位是林先生。”
　　“这是我老舅，叫连乔羽。”
　　胡成走上前，替双方做了下介绍。
　　齐鸣和林轩嘴里客气的喊着＜连老＞，一一上前和他握了握手。
　　连乔羽黝黑的脸上带着疲惫，有点应付似的握过手后，就招呼几人屋里坐。大家伙儿跟在他后头，重新进了堂屋。
　　才一坐下，连乔羽就直接开口道：“二位，你们买了我的东西，解了我的燃眉之急，算是对我们连家有恩。
　　按理说，是要好好招待感谢。但是我妻子重病躺在医院，还要我赶回去照顾，所以也只能无理了。你们要是想认识我这人，那今天也见过了，现在确实没空。等我腾出手，肯定主动邀请赔罪。
　　要是还有其他事，也请直接说，就别绕弯子了。”
　　齐鸣和林轩对视一眼，也是没想到这位这么直接。不过直接有直接的好，年轻人其实都挺讨厌＜听话听音＞这一套。
　　“连老，之前不知道您妻子的情况，冒昧打扰了。我们确实有合作的事儿，想跟您商量。”
　　齐鸣斟酌着，开了口。
　　连乔羽一听合作，那一脸皱纹立刻就拧巴在了一起，眼神透着不悦的扫向齐鸣，沉声问道：“合作？”
　　“对，我俩是做古玩生意的。想从您这儿，进购一批仿古瓷。而且，最好是长期合作，价钱方面我们一定~”
　　齐鸣话才说一半，连乔羽便挥挥手打断了。
　　胡成见自己老舅这态度，赶紧出来打圆场。他也不想出这头，但没办法。卖瓶子剩下的12万，齐鸣还没给，现在把人得罪死了，齐鸣拍拍屁股直接走人，也不是不可能。
　　自己舅妈可还指着那12万救命呢，他不得不出言稳住齐鸣，趁着连乔羽还没开口，他赶紧插嘴，接过话茬：
　　“齐先生，我之前就说过，我老舅不做东西坑人。甚至，要不是因为舅妈的病，您买的元青花梅瓶做出来就会被砸，压根就不会流到市面上。”
　　“做出来，就砸掉？您这是图什么？就想听那一声脆响？”林轩好奇追问。
　　齐鸣知道他们是误会了，但也想知道里头原因，所以没着急解释。
　　胡成看了看自己老舅，见他没阻止，咬咬牙撂了真话。
　　“这些话本来也不该跟你们说的。但眼下，你们确实帮了我们，为了避免误会。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我老舅早年做的东西，其实也对外出售。这大院子，就是那时候攒下的家底。”
　　齐鸣和林轩暗暗点头，这院子得有别家2倍大，在乡下绝对的鹤立鸡群一样的存在。
　　而且看墙皮少说也有个二三十年。往前推20多年，很多地方连个万元户都少见，更别说建这么大,还这么气派的房子了。
　　胡成继续道：“两千年那会儿，我老舅出了一件＜康熙釉里红双龙戏珠五彩海水江涯纹大缸＞。”
　　
　　“龙缸？多大？”
　　林轩听到这器名，忍不住打断了胡成的话。别说他了，齐鸣听到都握紧了拳头，一脸震惊加好奇的看向了连乔羽。
　　胡成也不介意，伸手比划了下道：“口径的话60厘米，高40厘米吧。”
　　一听这尺寸，齐鸣和林轩眼神里就不是震惊了，而是佩服，甚至是崇拜。

第 474章 合作（上）
　　龙缸顾名思义，就是带着龙纹的大缸。
　　只要是龙缸，那就是御用。这东西用途有两个，一个是摆在皇宫储水防火。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就是冥器，算是一种皇帝的专属陪葬品。
　　作为冥器的时候，它就不是装水了，而是装灯油，用来点长明灯用的。这种器型，其实早就有，但却是出了名的＜器大难烧＞。有多难烧？
　　举个例子，明朝万历皇帝，想要一件龙缸，于是特意让自己的贴身太监潘相，到景德镇监督烧造，举全国之力，烧了很久都没烧好。
　　潘相为了讨好万历皇帝，早日完成任务，日日鞭打折磨窑工，让他们没日没夜的烧。为了反抗朝廷压迫，有个叫童宾的窑工，直接跳进了烈火熊熊的窑内，把自己的骨血当成了燃料。
　　就这才成功烧出了一件上好的龙缸。童宾也因为这一跳，成了景德镇瓷工们信奉的＜风火神＞，＜窑神＞，留名后世。
　　后来万历死了，原本是想要龙缸陪葬，但他的继位者明光宗朱常洛，觉得这龙缸太过珍贵，找了个前朝的残次品，送进了万历的陵寝。
　　连皇帝都如此宝贝，龙缸的珍贵和烧制的困难，由此可见一斑。
　　而且别说在古代，就是技术发达的现代，这种大缸也是很难烧的。京城顺义机场建成的时候，委托景德镇烧大缸，那也是烧了坏了好多件，才成功的。
　　而面前的这位老爷子，居然在20多年前，就能有这本事，复刻一件康熙的大龙缸。只要稍微懂点瓷器的人，听到这消息，脸上肯定都绷不住。
　　尤其是齐鸣和林轩，之前还担心这位高手只是擅长青花瓷，但现在看来，釉里红和五彩瓷上的手艺肯定不差。
　　这水平，已经不是高手了，搭配连乔羽这副老农的打扮，这就是金庸小说里扫地僧一样的存在。
　　迎上俩年轻人震惊里带着崇拜的目光，连乔羽的表情没有一点骄傲，看着反倒有点悲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眼里看着还有股子雾气生气。
　　而胡成听到林轩的疑问，一抬脖子，语气透着不加掩饰的自豪：“对，我老舅20多年前，就能独立烧制龙缸。”
　　这股子自豪也就持续了一瞬，胡成的语气也低落下来，叹道：
　　“唉，但也是这件龙缸，却招了祸。这种东西，烧制不易，我老舅当时卖了个好价钱，他卖的时候跟买家说的很清楚，这就是高仿。
　　但买家到手后，却没那么老实，拿这东西当成了真品，蒙了个人。几年后，接手的那位想出手龙缸，为了卖出个天价，他找的是港岛的苏富比拍卖公司。
　　苏富比是国际大拍行，鉴定高手众多，龙缸这种能当压轴拍品的东西，自然是慎之又慎。不但他们的瓷器部的鉴定师全员出动，还找来了故宫的几个鉴定专家。
　　一堆国内外专家围着那口龙缸研究了几天，讨论会都开了四五场，最后是京城一位唐姓专家出手，才断定是假。”
　　一听唐姓，齐鸣忍不住偷偷看向林轩。两人眼神交汇，这胡成说这专家姓唐，还是京城的，他俩都觉得可能是唐师傅。不过这时候，他俩都没自爆的打算。
　　胡成陷入回忆也没注意两人表情上的变化，继续诉说：
　　“因为这次鉴定，这件东西彻底在圈子里出了名。都知道是假的了，也就压根没人接手。东西出了问题，那买家想找卖他那位理论，但人家已经出了国，法院都没地方寄传票去。
　　后来也不知道那人走了什么关系，知道龙缸是我老舅做的，就找上了门。
　　我老舅当时是照着高仿出的，交易对象也不是他，按理说这账怎么算，也算不到咱们头上。但那人找不到别人，就咬死了让我老舅负责。
　　他三天两头的来闹，邻里乡亲帮着赶也赶了，报警也报了，甚至都拘留了两三回，但都没用。他只要一出来，就来闹。
　　我老舅被烦的没办法，干脆带着一家子，直接去了外地旅游。由着那人闹，当时是觉得，只要没人搭理，他总有一天会认命，会放弃。谁知道，唉~”
　　说到这儿，胡成顿了顿，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老舅，见连乔羽没有阻止，才又开口：“这人最后确实放弃了，也没再闹，但我们谁都没想到，他用的是最极端的办法。
　　当时我舅带着舅妈和孙子去了外地旅游，躲清静。但他儿子儿媳有工作，却不可能跟着一起去。为了不被那人折腾，他们夫妻俩也搬到了亲戚家。
　　那天晚上，他俩回家拿点换洗衣物，没想到又遇上了那人。这中间大概起了口角，三人吵了一阵，那段时间那人天天堵门闹，邻居听到吵架声，早就见怪不怪，连看都懒得看。
　　而且当时吵了阵，也确实没了声音，周围人也就没人在意。但等第二天，邻居出门才发现，就这大门口血淋淋的躺了3个人，发现的时候三个人都凉透了。
　　一件龙缸搭进去3条人命，这是谁都没想到的。所以从那以后，老舅烧的东西，再不对外出售，而且基本一出窑，就敲碎，顶多留个残片，当作念想。”
　　齐鸣和林轩听完总算明白这位为什么一再强调不做东西了。他俩也是一阵唏嘘，林轩想了想，开口安慰道：
　　“连老，这事儿完全是个意外。而且归根究底，责任还在最开始坑人那位。您没必要把事儿全揽自己身上的。”
　　连乔羽自嘲的笑了笑，摆摆手：“你就不用安慰我了。我不杀伯仁 伯仁因我而死。确实，东西不是我卖给他的。但要说源头，还在我这儿。我当初要是不做出来，也就没后头的事情了。
　　退一万步，我确实是照高仿出的手，也只收了高仿的价。但卖的时候，我难道就不知道，买的人会拿着它去蒙人的吗？说什么只当高仿卖，其实还是自欺欺人罢了。”
　　在他说完后，房间里沉默下来。连乔羽说的不错，只要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你买了就是去骗人的，硬要说自己不知情，那就是扯淡。
　　这事儿，法律上确实没连乔羽什么事儿，他还是受害者。但情理上绕不过去，更别说他还搭进去了自己儿子儿媳，这道坎就更难迈过去了。
　　而且，齐鸣也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位老人缺钱的时候，会烧一件＜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了＞，还连贼光都不去。
　　因为这件东西太有名，百分百骗不了人，买下它就只能自己收藏。所以这位连大师才破了例，让东西流到了市面上。
　　“连老，我们是真不知道还有这内情。不过，您大概也误会了我们的意思。”齐鸣想了想，斟酌着语句，开口道：
　　“我们，在魔都马上会开一家店面。想从您这儿进购一批顶级仿古瓷。但跟您一样，我们没打算坑人，就是照着顶级高仿卖。”
　　胡成苦着张脸，暗想自己刚刚一通话算是白说了。还是那道理，你卖高仿，买你高仿的人又有几个会当高仿出手？现在，无非是多了齐鸣这么一个二道贩子罢了。
　　齐鸣不知道胡成想什么，但后头的话倒是正好解了他的疑惑。
　　“从您这订这批东西，我们是为了满足那些＜求而不得＞的客人。不过为了防止出现客人买了东西拿出蒙人，我们想在上头加点防伪标识。
　　比如，底款必须落我们店名，并标注生产日期。另外，在东西口沿内侧，也要加上一串防伪码，客人可以通过这防伪码，直接查询瓶子来历。”
　　齐鸣一边说，也一边在观察连乔羽和胡成的表情。在他提出这两条措施后，两人表情都缓和下来。
　　于是他乘胜追击，继续道：“在见到了您后，我又有个想法。这底款，不但要落我们店名，还要落上您老专属的印记。”
　　说着，他指了指一侧的牌位，道：“我想，您老也一定希望，重现祖上的荣光才对。对了忘了跟您具体介绍了。”
　　齐鸣指了指林轩，郑重道：“连老，他的父亲，也是我的师傅，就是鉴定大师杨朝明，如今也是华夏收藏协会会长。这次合作要是能达成，我们也会让他老人家帮着宣传。”
　　家里立着年羹尧和年希尧的牌位，又有如此出神入化的烧瓷手艺，齐鸣对眼前老人的来历，已经有了靠谱的猜测。
　　果然，在他说完重现祖上荣光后，连乔羽那黯淡的眼神明显亮了起来。
　　而胡成也表现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他是知道的，自己老舅就是放不下祖宗的手艺，这才砸了烧，烧了砸，周而复始。
　　“老舅，这事儿~”
　　胡成小心的开口，想要问问连乔羽的意思。要真像齐鸣说的那样，这事儿挺靠谱。而且，一旦达成合作，以这两位大方的程度，肯定也就不缺钱。
　　自家舅妈也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连乔羽神色纠结，心里有所松动，正要开口的时候，大门哐当一声打开，开门声直接打断了众人思路。
　　堂屋正对着大门，大家被声音吸引，看向门外，门口站着个年轻人，皮外头牛仔裤，头发乱糟糟的，看着有点狼狈。
　　“小浩！你昨天去哪儿了！”
　　连乔羽见到这青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声问道。

第 475章 合作（中）
　　“爷爷。”
　　门口的连浩缩了缩脖子，他就回来收拾点东西，怎么都没想到本应该在医院照顾自己奶奶的连乔羽居然在家。
　　不但连乔羽在家，貌似还在接待客人。而等他看到客人长相后，瞳孔巨震，微微低头，近乎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恨不得下一刻就直接摔门跑路。
　　“这几天，你都去哪儿鬼混了！”
　　连乔羽开口喝问，看连浩瑟缩的站那，却没回答他问题。这么些天积攒的压力和火气瞬间窜起，音量再次拔高，呵斥道：“问你话呢！还有站那干嘛！进来！要我请啊！”
　　“没，没干嘛。”
　　连浩从小就怕这爷爷，老爷子一吼，他就有点腿软，这下子也不敢跑了，老老实实的低着头，走了进来。
　　“老舅，还有外人在呢。孩子大了，你就是训，也挑个时候。而且这不是回来了嘛，人没事，回来就好。”
　　胡成伸手按了按连乔羽的肩膀，把他重新按回座位，然后又起身，走过去把连浩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拍了拍他肩膀，问道：“小浩，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我们都担心坏了。”
　　“我就是去找几个朋友，看看能不能从给他们那先借点钱。”
　　连浩一边说，一边偷偷瞄着齐鸣和林轩，却没从他俩脸色上看出什么。他心里暗想，他们是不是没认出自己。
　　齐鸣和林轩，甚至是小龙，其实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这还真是巧了，他们昨天帮的竟然是连乔羽的孙子。
　　林轩想着要不要开口提一提昨天的事儿，在连老爷子那儿加点印象分。
　　而连乔羽听了连浩的解释，脸色缓和不少。
　　齐鸣看房间里的气氛缓和了下来，咳嗽了一声，吸引了众人注意后，开口想要把话题再次拉回到合作上来。
　　“连老，我刚刚说的，不知道您觉得哪儿还有改进的地方？”
　　他这是个讨巧的问法。直接绕开＜合不合作＞这一步，而是问改进，连老要是直接提意见，那就算是合作达成，要说没改进，那也还有缓和余地，不至于上来把话说死。
　　连乔羽偏过头，眼神复杂的看向了身后高高在上的那两个牌位，久久无言。
　　这动作持续了3分钟，哪怕是胡成和连浩这种亲近的人都没敢出声打断，终于连乔羽一声叹息打破沉默：“唉，你的提议确实让我很动心，要是往常，我说不定就点头应下了。只是，我妻子卧病在床，我实在没那心思，要不你们再给我点时间？”
　　虽然没一口答应，但这回答齐鸣和林轩却是很满意了。这次的合作也算是个大事儿，本就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定的。
　　而且家人重病，你还苛求人家立刻给答复，怎么看都有点趁人之危的意思。
　　齐鸣一伸手，从小龙那儿要过一个背包，直接从里头掏出了三大捆红艳艳的纸币，推到了八仙桌正中：“连老，您考虑多久都行。反正离我们店铺开业，还有一段时间。
　　这里是30万，12万是之前就约好的，那只元青花梅瓶剩下的交易款。剩下18万，您要是愿意合作，那就是我们给的定金。
　　要是不愿意合作，那就当是我们借您的。回头您慢慢还，或者什么时候空了，再烧一件差不多价格的东西抵账就行。”
　　10万华夏币的厚度差不多是10厘米，三大捆摆那儿，把整个桌心都给占满了，这看着可比银行卡上的数字要唬人的多。尤其是对于现如今极其缺钱的连家来说。
　　连乔羽早年卖高仿，那也是见过大钱的，按理说30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自从不再出售自己作品后，家里基本处于吃老本的状态。
　　为了祖宗的手艺不断，他自己也没停止烧窑，连浩长大些后，他也一直教连浩烧瓷，想把这一身本事传下去。
　　瓷器本就是个很花钱的事儿，近20年下来只出不进，他的那些积蓄早就所剩无几，这才被一张张医院的催款单折磨的心力交瘁。
　　眼前的30万，是他无法拒绝的。不只是连乔羽，对面的连浩和胡成，看向那三大捆华夏币的时候，也是淡定不起来，连浩甚至眼底都有点发红。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对他们来说，这不是钱，是自己亲人的命。
　　齐鸣看着他们的反应，心里有点窃喜，看来自己这一步又走对了。比起干巴巴的数字，果然还是实物的魅力值更高。
　　齐鸣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再加上眼下家里的情况，连乔羽也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朝着齐鸣拱了拱手，就想说两句感谢话。
　　谁知道，这时候外头的大铁门又被哐哐的敲了几下。一个苍老粗犷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老连？你在家嘛？！”
　　连乔羽眉头一皱，一边起身走向门口，一边大声回应：“村支书，在呢！有啥事儿吗？”
　　门外的人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不过连乔羽听出声音是村支书后，也没多想，走到门口拉开门栓，把门拉开一道缝。
　　看到门外头等着的人，连乔羽愣了下，外头的确实是老村支书，但他身边还站着俩带着大檐帽的年轻警察。
　　村支书看门开了，伸了伸脖子，往里头张望，同时解释道：“刚刚村里人说看到你们家小浩回来了，正好这俩同志说要找他了解些情况，我就把人带来了。
　　小浩应该没走，还在里头吧？”
　　两个警察中走出一人，朝着连乔羽敬了个礼，语气挺礼貌，但透着公式化的刻板：“老人家，我们是市公安局重案组的，这次来就是找连浩了解些情况。他要在的话，还请您把他叫出来，配合我们工作。”
　　连乔羽抵着门口，黝黑的脸上现出一股子潮红，他这是被气的。打死他都没想到，自己孙子居然把警察给招来了。
　　老婆子躺在医院前途未卜，现在孙子又可能吃官司，要不是一口气撑着，他差点就要背过气去。但护犊情深，他把着门口，既不说话，也不让开。这也是他一个老人，眼下唯一能做的了。
　　两警察看连乔羽这不算配合的态度，为首那个语气严厉了起来：“连浩跟我们侦办的一起特大诈骗案有关，请您配合我们工作。”
　　门口几人都是大老爷们，嗓门不算小，说话也没想避开人，所以说的什么，屋里几个人也都听到了。
　　在警察自报家门后，胡成就看向了连浩。而连浩低着头，脸色灰败，身子微微颤栗，一副心虚的表现。
　　齐鸣和林轩面面相觑，也是云里雾里，因为没头绪，也都把目光落在了连浩身上。
　　“小浩，怎么回事？!”
　　胡成语气低沉。
　　连浩低着头，却没吭声。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连浩似乎是想通了，他深吸口气，抬起头，应向对面齐鸣和林轩的目光，郑重的说了声：＜昨天晚上，谢谢你们了！＞
　　齐鸣和林轩知道他的意思，但胡成不知道，他正要问，连浩却是已经站起来，走到堂屋门口大声道：“爷爷，你让他们进来吧。”
　　连乔羽听孙子这么说了，叹了口气，让开了地方。
　　村支书带着俩年轻警员推开门进来，目光扫过众人，在看到桌上的三大捆红票子时，村支书念叨了声＜乖乖！这么多钱！＞
　　俩警察皱着眉，一人走向连浩，一人则走到桌边，掏出手机就要拍照取证。
　　齐鸣见状，伸手挡了住了他的镜头，开口道：“警察同志，这钱是我们给连老爷子的货款，我这儿还有取款记录。”
　　“你们的？”
　　听齐鸣这么说，警察有点不信，但接过了齐鸣给的取款结算单后，又有点泄气，他还以为这是人赃并获了，那这还是一个功劳，没想到是个乌龙。
　　钱没问题，他也就懒得管，和自己同伴一左一右走到了连浩身边，驾着他就要把人带回去审问。
　　村支书站一边，叹了口气：“多好的一孩子，怎么就跟诈骗牵扯上了呢？”

第 476章 合作（下）
　　“爷爷，对不起！”
　　连浩双手被铐着，低着头，不敢看连乔羽。
　　连乔羽一脸悲戚，背都好像更驼了，哀声问道：“他们说你跟诈骗案有关，到底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做！”
　　“没，爷爷，我没诈骗。”
　　连浩惊慌辩解。
　　但押着他的一个警察却是嗤笑一声：“你们这种的我见多了，被抓的都说自己无辜。不过，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的，一切要讲证据。
　　老人家，麻烦您让让，就别耽误咱们功夫了。他要真没参与，那早去早回，没准还能赶上晚饭。但要是参与了，肯定是要在里头常住了，你现在收拾两件换洗衣服更实在点。”
　　警察的话是没错，但那语气和态度，落在周围人眼里，就好像是认定了连浩有罪了一样。
　　齐鸣心道这连家还真有点流年不利的意思，不过从连浩昨天的行为上看，不像是会参与诈骗的样子，正巧有个警察看着有点眼熟，貌似是昨晚报警后，出警的一位。
　　奔着试试看的念头，齐鸣看向那警员，问道：“二位，多嘴问一句，你们的上司是不是郑晖，郑警督？”
　　“你认识我们头儿？”
　　年纪稍大些的警员诧异反问。
　　“昨天刚见过，还算熟吧。”齐鸣打了个哈哈，实际上他跟那郑晖也就见过一面，熟个锤子。
　　说话的同时，他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了烟盒，递过去两根。他自己不抽烟，但这东西你可以不抽，不能没有。
　　两个警员见齐鸣跟他们顶头上司认识，态度好了不少，接过香烟别在耳朵边。
　　“二位，人反正就在眼皮子底下，也跑不了。回去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要不行个方便，让连老爷子跟连浩谈谈，好歹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心里也有个底。”
　　齐鸣说完，连乔羽和胡成都是一脸感激的看向他。
　　俩警察有点犹豫：“这不符合流程。”
　　“我肯定不让您难做，这样，我现在找你们领导。”齐鸣说着拿出手机，昨天郑晖有意结交，所以留了电话，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电话很快接通，齐鸣寒暄了两句，就把要求提了提。郑晖那头答应的很爽快，不过开后门归开后门，他还是要求警员在场，防止发生串供等情况。
　　得了上头允许后，俩警员也不干涉这对祖孙交流，众人干脆坐回到八仙桌边。才一坐下，连乔羽便迫不及待的问：“小浩，这到底怎么回事！”
　　连浩这会儿就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语气闷闷的把经过给说了。
　　出生在制瓷世家，连浩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又有连乔羽这种高手贴身教导，手艺更是精进。但碍于家规，他也没动制假售假的念头。
　　为了赚点零花钱，他经常接一些瓷器修复的活，时间久了，在一些个小圈子里，也算有点名声。这次奶奶重病，家里缺钱，他也着急。
　　也就在这时候，有人找上了他，拿了件真品，让他仿烧。对方没说用来干什么，但连浩清楚这些人的目的，但为了奶奶的医药费，他还是咬咬牙，接了活。
　　东西做成后，他收了笔预付款，剩下的则要等出货后给他。那伙人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有别的企图，聊天的时候，也没避开他，透露了出售计划。
　　自己做的东西头一回流进市场，经受市场的考验，连浩心里既害怕，也有点兴奋，便偷偷跟了过去。
　　后头的事情，齐鸣和林轩都在现场，见证了那伙人演的＜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不过在最后关头，连老爷子这么多年的耳提面命，还有自己父母的遭遇起了作用，让连浩选择站出来搅黄了这笔交易。
　　但也因为这，他不但没拿到尾款，还被那伙人追着打，要不是齐鸣和林轩昨天帮忙，他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吃苦头呢。
　　头一回参与这种事儿，连浩年纪又小，心里有鬼，所以当时听到齐鸣要报警，这才招呼都没打，就跑没影了。
　　今天他回家，就是想收拾点东西，到外头躲躲风声，没想到被连乔羽堵在家里。
　　“你，你，糊涂啊！”
　　连乔羽指着这孙子，叹了口气。既欣慰连浩悬崖勒马，最后关头站出来。又为他作假，助纣为虐感到痛心。
　　“二位，当时我和他，都在现场。我们能证明，他确实站出来，没让诈骗团伙得逞。要是你们怀疑，当时周围有监控，实在不行，把那差点被骗的买家找出来，应该也不难。”
　　齐鸣拉了拉林轩，想当这人证。
　　俩警察对视一眼，这情况倒是他们之前没有掌握的。
　　其中一个警员，抽了口烟道：“你们说的，我们回去会验证的。不过，被抓的那几个人咬死了，连浩跟他们是一伙的，负责制作部分。所以，他还是要跟我们回去做调查。”
　　连老爷子听到齐鸣愿意帮作证，眼底泛起一丝希望，但警员的话又让他眼底的那点光亮很快暗淡。
　　“回，肯定是要跟你们回的。不过，咱们法律讲究＜谁主张，谁举证＞，那几个人说连浩是他们一伙的，总要拿出证据吧。”
　　就在大家伙有点一筹莫展的时候，林轩却是淡淡开口，随后更是迎向两位警察目光，镇定道：
　　“事情其实很清楚了，那几个人就是恼恨连浩坏他们生意，硬要拖他下水。连浩，他们让你仿造那几个盘子的时候，有说是拿来骗人的吗？”
　　连浩摇了摇头。这问题其实就个是废话，因为换谁也不可能上来就说，我让你做这东西就是拿去骗人的。
　　林轩笑了笑，继续道:”两位警官，你们看，连浩对东西用途并不知情。他呢，只是收到一个做几件瓷器的委托，并且做了出来，仅此而已，对不对？”
　　俩警察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知情和不知情，是界定连浩在这中间扮演何种角色的重要依据。林轩这么问，已经是犯忌讳了。
　　连浩讷讷的点点头，他这会儿头还有点昏，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林轩的话对自己有利。
　　“行了，事情挺清楚的。你跟两位警察去一趟，人家有什么，就问什么。反正你只是接了个单子，做了自己该做的，一切照实说就行。“
　　林轩拍了拍连浩肩膀，暗戳戳的又强调了一遍：“另外，我这边会也会找律师介入。你放心，很快就没事的。“
　　“嗯，谢，谢谢。“
　　连浩，还有连老爷子和胡成，都是一脸感激的看着林轩。
　　林轩朝两个警察笑道：“二位，耽误你们这么长时间，真的抱歉。他先跟你们回去，我的律师在京城，赶过来要点时间，等到了，会过去跟你们接洽的，具体的到时候你们跟他谈就行了。“
　　俩警察面面相觑，无奈的笑了笑，话都被你说了，这带回去还能问出个鬼。
　　“算了，这东西带着不舒服，给你去了。“
　　其中一个警察见状干脆卖了齐鸣和林轩一个好，直接把他手铐也给摘了，出门的时候也没一左一右押着，算是给了个体面。
　　目送警察把连浩带走，连乔羽再也没绷住，整个人一软栽倒下去，幸好他身边的胡成和齐鸣见机的快，赶紧把他扶住。
　　几人七手八脚的把人重新搀回堂屋坐下，胡成又是掐人中，又是顺气的，总算是让连乔羽给缓了过来。
　　连乔羽才一清醒，就看向了齐鸣和林轩，说话都带着点颤音：“二位，今天这事儿，真的是多谢了。要没你们帮忙，那死小子，唉~“
　　“连老，我们也是实话实说。连浩虽然帮着做了东西，但确实不知情，而且昨天他出手帮人，我俩也在现场，这个做不得假。“
　　林轩开口安慰。
　　连乔羽苦笑摇头，是不是真不知情，大家心里都有数。连浩现在做的，其实和他当年做的一个性质，自欺欺人罢了。
　　许久连乔羽才又开口道：“二位，你们说的合作，我答应了。不过，一切就像你们说的，落款必须落你们的店名，另外，要加一个＜年＞字，这就算是我的记号吧。
　　我也快入土了，能留下些东西，总是好的。不过，开窑时间，还是要等我那老婆子病情稳定后，这点，还请见谅。“
　　“这是自然，您老安排。具体的费用等，咱们后头商量，反正也不着急。“
　　眼见连老松了口，齐鸣忙不迭地应下。
　　林轩也是一喜，跟着说道：“连老，我家在京城协和医院也认识几个人。您妻子要是小毛小病，就不折腾了。如果是什么疑难杂症干脆直接去京城吧？那儿的医疗条件怎么都比这儿强点。”
　　林轩只是随口提一嘴，但却又是个连乔羽难以拒绝的提议。眼看着老人又要道谢，林轩赶紧阻止：
　　“您不必说谢，我这说到底也是为了让您老早点开工。“
　　胡成搀着连乔羽，以他对自己这老舅的了解，有了今天这一出，自己这老舅剩下的半生怕是都要卖给这俩年轻人了。

第 477章 朕好心疼
　　为了表现诚意，林轩当着胡成和连乔羽的面，给京城协和医院的一个主任打了电话，一通客套寒暄过后，那头也是很快就答应给安排加了个床位，专家号都提前给约了。
　　甚至连乔羽要是愿意，隔天就能入住。
　　但考虑到连浩才进警局，还没出来，老婆子目前病情反复，着急忙慌的去反而不安全，在询问过现在的主治医师后，还是把住院时间给定在了下周一。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一家子又老又病的，出行不便，齐鸣干脆把自己的私人飞机也给腾了出来，到时候他们只要过了安检直接登机起飞。
　　这诚意给的实在是足，连乔羽又是好一顿谢。
　　老一辈常说，话赶话，事赶事儿。要是这些事情没赶在一起，想让连乔羽点头应下，并没这么简单，肯定是还要费上一番功夫的。
　　但现在，齐鸣和林轩连削带打，帮着连家解决了两件大事，又给足了人家体面，那对连家就是实打实的大恩。
　　连老爷子嘴上没说，但心里也是暗下决心，老骨头无以为报，只能是把齐鸣他们委托的东西做漂亮，来当报答了。
　　当然他也不单单是为了感谢齐鸣他们，最大心愿还是想借此重振祖上威名。现在世人都只知道乾隆时候有个督陶官叫唐英，又有几人还记得年希尧的大名。
　　同时，连浩的事儿，也给他提了个醒。总要找个地方让那小子把学的本事用到正路上，否则躲得过初一，肯定躲不过十五，这么散养下去，早晚有一天得真进去。
　　正因为这些原因，他才选择一口应下了合作。
　　连乔羽这会儿念头通达，最近烦心的事儿也有了眉目，所以整个人看着就轻快不少，不像刚见面时，透着股颓丧之气。
　　由于连乔羽还要回医院看护，所以几人也就没多聊，寒暄几句就告辞离开。
　　回景德镇市里的时候，车上还是那几个人，但气氛可就活泼不少。
　　来的时候沉默寡言，跟个闷葫芦一样的胡成，这时候像是解放了天性一样，叽叽喳喳的说着这些年他在景德镇古玩市场上的见闻。
　　胡成是个包袱军，走单帮的，常年下乡，走街串巷的收东西，所以讲的都是谁谁谁捡了漏，哪个人又看走眼，走了宝。乡下腌咸菜的罐子是珐琅彩，哪个地方挖出了永宣青花。
　　齐鸣还没下乡收过货，听着挺有趣。但林轩从小就是在潘家园长大，这些故事大同小异，早听厌了，所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问了个他最关心的。
　　“胡大哥，问你个事儿。你老舅姓连，为什么家里摆着年羹尧和年希尧的牌位啊。”
　　“嗨，你说这事儿啊？到过我老舅家的，就没人不问这个的。”
　　胡成脸上带着理所当然的笑意，这问题问的人确实不少，所以他回答起来，一点也不磕巴。
　　“别看我老舅姓连，但却真是年羹尧的后人。要是按辈分算，他应该是年羹尧的第11世孙了。”
　　“年羹尧还有后人？”林轩诧异问道。他印象里，年羹尧是被雍正赐死的，这还能留后。
　　“有的。”
　　齐鸣撸着小紫的猫猫头，接过话茬。
　　“史书记载，年羹尧有3个儿子，大儿子年熙，20出头病死的。二儿子年富，跟着年羹尧一同赐死。三儿子年斌，那时候年纪小，按照当时雍正皇帝的命令，应该是发配充军，后头就没记载了。
　　除了正史记载的这三个，野史记载还有个幼子，叫年忠。
　　这小孩子当时大概也才三四岁，原本也是要充军的。但有个忠于年羹尧的教书先生好像姓岳，把这小孩偷出来，一路东躲西藏，最后躲到了现在的甘肃金塔县，还改了姓，说来也巧了，改的姓跟你老舅一样，正好也是＜连＞。”
　　“你都说野史了，这靠谱吗？”林轩有点质疑。
　　“可信度还是挺高的。”齐鸣回忆了下才道：
　　“当时被一起偷出来的，除那小孩，还有一套据说是年羹尧穿的盔甲。解放初期，到处都是打倒牛鬼蛇神的运动，连家人怕保管不好这套盔甲，所以选择了主动上交。
　　但那时候，金塔县又没地方文物局，所以这套盔甲最后被送到了甘肃酒泉博物馆。虽然不能证明这就是年羹尧的盔甲，但从盔甲的形制来看，确实是清朝赏赐武将的朝服，品级也能对上。”
　　齐鸣瞥了眼林轩：“这一段，师傅给的《全国博物馆珍稀藏品名录》上有啊？你不记得了？”
　　林轩撇撇嘴，啐了一口：“你当我眼睛是扫描仪啊，看一遍就能记住。”
　　不管是真是假，年家人的遭遇光想想也挺可悲，要知道雍正和年羹尧当时可是好到都穿一条裤子了。
　　年羹尧青海平叛的时候写奏折给雍正，大致内容是＜贼军攻势很猛，我忙于军务已经十一天没睡了。＞雍正给的回复是＜朕好心疼，好心疼。＞
　　没错，这就是原话，有文字档案记载的。不止这一条，还有年羹尧平叛成功，雍正写给年羹尧的信。这信的虽然没有之前＜好心疼＞这么直白，但也绝对肉麻。
　　原文是＜朕实在不知怎么疼你，才能够上对天地神明。尔用心爱我之处，朕皆都体会得到。我二人堪称古往今来君臣遇合之榜样＞。
　　这话也不用翻译了，跟现在的情书一个调调。不过雍正也不愧是皇帝，他大概是实在不知道怎么疼人，所以干脆疼死你算了。
　　说完＜心疼＞也就过去两年，年羹尧就被下狱了，当时有不少人求情，还都是重臣，雍正其实也不好下刀。
　　但当时出了桩＜白虎进京＞的奇闻，这不是什么典故，就是字面意思，一只白虎闯进了北京城。
　　也不知道这头吊睛白虎，是怎么绕了开了重重守卫，越过了高高的城墙，还正好冲进了年羹尧的宅邸，咬伤了数人，最后被赶来的军士打死在了年家。
　　在古代星宿里，白虎主杀伐，历史上很多有名的将帅级人物都被说是“白虎”下凡。年羹尧最吃香的那几年，也被人这么吹捧过，他那时候对这说法还挺喜欢，时不时拿出来吹嘘一下。
　　但现在嘛，你不是自诩白虎转世嘛，如今一只真白虎死在他家，雍正皇帝一看，那这就是老天给他的指示，属于＜天意亡年＞，所以当即下令年羹尧自裁。
　　这段故事看着挺稀奇，却不是野史，而是正史。当时雍正皇帝还在汇报＜白虎进京＞的奏折上留了批注，原话是：“有此奇事乎？年羹尧，朕正法意决矣！”
　　这段史料，恰好印证了＜天狂有雨 人狂有禍＞,年羹尧要不那么得瑟，吹什么白虎转世，没准还能多活几年。
　　副驾驶上的胡成，听到齐鸣如数家珍一样，报出了年羹尧后人的去向，也是转过身朝他竖起了个大拇指，佩服的道：“齐先生，您这才是博闻强识。”
　　齐鸣谦虚的摆摆手：“你就别夸我了？如果你老舅家真的是野史记载的那一支，那怎么又从甘肃跑到景德镇了？这一点，我也挺好奇的。”
　　胡成解释道：“我老舅不是甘肃那一支的，这里头就说来话长了。当年，年羹尧被赐死，他的哥哥年希尧也受了牵连，被罢了官。但很快又被官复原职，甚至还升官做到了从一品的左都御史。
　　年希尧得势，下头的人自然要巴结。所以连带着当时被流放的年羹尧三儿子年斌，待遇上也好了不少。
　　几年后，风声过去，年斌托关系，把自己孩子稍给了年希尧。年希尧知道这是自己弟弟的嫡系血脉，自然也想他有个好的出生，所以就把那小孩过继给了自己儿子，养在身边。
　　这一通操作，从之前的侄孙，变成了亲孙子，虽然麻烦了点，但总算让那孩子的日子变好了。而这小孩，就是我老舅的祖上了。”
　　林轩见他停了，插嘴道：“要照您这说法，那您老舅在血脉传承上，确实要比甘肃那一脉还要正统些。那后头为什么改姓了＜连＞？”
　　“嗨，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嘛。”胡成摇下了副驾驶上的玻璃，点了根烟，美美的吸了一口，才继续道：
　　“齐先生历史这么好，肯定也知道。年希尧的官越做越大，但好景不长，雍正皇帝死了，乾隆上位了。
　　乾隆才一登基，就有人告年希尧的状，说他贪赃枉法。当然，这就是个名头，古代哪个官不贪的。
　　乾隆呢，又正好刚登基，要给自己人腾位子，就借着这个理由，把年希尧一撸到底。
　　经历过当年的年家惨案，年希尧有点杯弓蛇影了，害怕自己会跟他弟弟一样，先被革职，再被清算。
　　为了保全家人，尤其是弟弟的嫡系，所以就把那一支改名换姓后迁到了景德镇。至于为什么姓＜连＞，跟齐先生说的一样，确实是和甘肃那一支有点关系。
　　事实上甘肃和江西的这两家年家人，直到道光年间还有往来，隔段时间还会走动。后头老一辈都走了，情分淡了，这才慢慢断了联系。”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难怪连老说要在瓷器上留个＜年＞字款啊。这是想重现年希尧在瓷器界的辉煌了啊。没想到，我们这是歪打正着，真找到了世外高人了。”
　　齐鸣听胡成说完，开口吹捧了下。他这话还真不是场面话，完全是出自真心。
　　现在，说到清代瓷器，懂点历史的都会说一个人，那就是乾隆时期的督陶官唐英。但事实上，唐英当时只是年希尧的手下。
　　年希尧是年羹尧的哥哥，弟弟的光芒过胜掩盖了哥哥，以至于提起姓年的，只知道年羹尧不知道年希尧。
　　单论个人的经历和成就，可以说年希尧比年羹尧还要辉煌。
　　首先是当官，他早年就主政广东，安徽，担任的全是现在副省长一级的实职，最后官至从一品，放到今天就是副国级。
　　而当官，是他所有成就里，最不值一提的。年希尧是个全才，还是个天才。
　　他会弹琴是广陵琴派的传人。还会医术，写的好几本医书，现在都还有刊行的，网上就能买到。
　　而且他还会数学和美术。尤其是数学，在几何上的一些成就比欧洲还要早几十年，并且也有著作留下。
　　现在还在用的“地平线”、“视平线”这两种说法，就是他书里提出来的，过去几百年了，沿用至今，并且会一直用下去。
　　除了这些，年希尧还是瓷器大师，他是雍正时期的景德镇督陶官。古玩圈子里说起瓷器，都说＜明看成化，清看雍正＞。
　　这评价算是对两位皇帝艺术追求，和个人审美的最高评价，但这评价却忽略了一件事，再好的东西也得有人做出来。年希尧就是这做出来的人。
　　雍正的很多瓷器都会被说成＜年窑＞就是因为这个。
　　现在想想，这连家是年希尧的后人，那能做出那种程度的仿古瓷一点不奇怪。毕竟清代很多瓷器，都是年希尧设计，从釉彩到瓷土到工艺，他们家一定有着完整的配方传承。
　　齐鸣和林轩悄悄对视，两人表情不变，但瞳孔里的欣喜都透露的是同一个意思：捡到宝了！
　　（PS：这章3700字，有点超长了，其实不方便阅读。想分两章的，但总觉得拆了怪怪的，就一起了，还请勿怪啊。）

第 478章 倒流壶（上）
　　大吉普行驶在回城的路上，因为就俩车道，又临近了午间的高峰，装货的大车多，所以速度不算快。
　　但车里几人现在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慢点就慢点，也不觉得枯燥。
　　车后座，左侧靠窗的齐鸣，一边看着外头倒退的风景，一边替小紫顺着毛。小家伙迎着从车窗射来的阳光眯着眼，嘴里发出一阵舒服的咕噜声，撸开心了还转了个身，仰躺着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肚皮。
　　齐鸣眼角余光瞄到后，也不敢怠慢立马伸手，轻揉慢捻的替它按摩小肚子。
　　这位可真是他的小祖宗，自带幸运BUFF那种，这种幸运加成之前在赌船上就验证过。这次来景德镇才两天，就提前还超额完成目标，不用猜里头一定也有小紫的功劳。
　　所以捡漏淘宝啥的，那都是次要的，任何时候把小祖宗伺候舒服了，才是最紧要的。
　　而林轩和胡成，谈性正浓，一个是走街串巷的包袱军，一个则是知名古董店的少东家，双方还是有不少共同话题的。
　　聊到后头，胡成忽然问道：“齐先生，林先生，你们后头还有什么打算？”
　　“胡老哥，往后我们和连老爷子合作，咱们也少不了打交道的。你这一口一个先生的，听着生分。你比我俩都大，所以喊我小林，喊他小齐就行了。”
　　林轩挺会做人，熟悉后立刻就开始攀起了关系，纠正完了称呼，他才回答道：“原本我们就是来景德镇找制瓷高手的，现在有了连老加盟，自然是得偿所愿了。
　　这比我们预想的要早不少。但难得来一趟，也不能刚到就走，听说景德镇周一有鬼市，好东西多，所以我们打算等过了周一再走。至于这两天，我们打算去附近随便逛逛。
　　胡哥，你是这儿土著，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给推荐下呗。”
　　他这话九分是真的，但却保留了一分。事实上，他跟齐鸣已经商量过了，还是要抽时间去一趟新平镇，去找之前在魔都打听到的那个仿古瓷高手。
　　虽然现在有了连老爷子的手艺托底，短时间店里的高级仿古瓷不会缺。但做生意的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现在，连家上下感念他们的帮助，尽心尽力，但后头呢？与其等出问题的时候，临时抱佛脚，还不如把功课做在前头，防患未然。
　　胡成不知道他的心思，听到林轩问起吃的玩的，他认真琢磨了下，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我就一个糙人，一天天的，就为了家里几张嘴跑东跑西，平时哪想着玩啊。你这么一问，是真问住我了。
　　再说这吃，你们都是大地方来的，什么好东西没吃过？我也就不推荐了，免的你们白跑一趟。
　　不过，你们是做古董生意的，我这儿有个东西你们没准喜欢？”
　　“胡哥，你手上有好东西？”
　　林轩眼神古怪，这胡成看着和连家挺亲近的啊，连家最近经济紧张，他却没想拿出来，难道两家人关系只是表面上好？
　　不过往细里想想也不奇怪，毕竟他也有自己家庭，不拿出来，也是情有可原。
　　但这次，还真是林轩把人想岔了。
　　胡成摆手摇头，否定道：“哪是我的东西。要是我的，我肯定拿出来卖了，先接济我老舅了，再好的东西，也没我舅妈命重要啊。
　　这东西，是我收货的时候碰上的。是个倒流壶，年代能到宋，现在在一个老太太手上。我这儿还有照片，你们看。”
　　胡成拿出手机，找出照片，递给了正后方的齐鸣。
　　齐鸣接过手机后，林轩也跟着凑了上来，一起看向屏幕。
　　“这釉色，好像是耀州窑的啊。”齐鸣看了下釉色，大致判断了下，出言道。
　　北宋有五大名窑：汝官哥钧定。但其实还有八大民窑，南北各四个，耀州窑就是这8大民窑之一。
　　“嘿，难怪你俩年纪轻轻的，就能出来开店，这眼力确实了得。这就是件北宋耀州窑的刻花提梁倒流壶。”胡成夸了句，又跟着说道：
　　“这段时间医院催费催的紧，你俩要晚来个几天，我其实是打算把这壶介绍给山中哲也，赚个介绍费的。”
　　“山中哲也？这名字，日本人？”林轩微微蹙眉向胡成。
　　“对，就之前堵门口的那小鬼子。你们之前在市场上，也看到过的。”胡成点点头，随后又解释道：
　　“我这也是没办法，这东西卖家要价不低，我眼下能找到的买家也就那小鬼子有这实力。为了凑舅妈的医药费，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幸好你们出现，也算拉了我一把，这东西没从我手上流出国门去。”
　　齐鸣和林轩懂他话里的意思。这件藏品不是胡成的，他顶多当个中间人，赚个成三破二的中介费。
　　但做古玩中介，选什么人很重要，而且最好就是一击即中。这道理其实和房产中介一个性质。
　　你带人过去看东西，一旦没成交，那消息就会传出去。后头自然就会有其他人中介摸过来抢生意。甚至可能是买家顺着线，绕开你，主动找上卖家。
　　到时候这中介费轮不轮的到你，就不一定了。而以小鬼子对胡成的那股子热乎劲，肯定不会出现跳单的情况，选他确实是最稳妥的。
　　胡成说起这个，兴致也回落了些。虽然最后他没这么干，但当时确实动了把东西卖给小鬼子的念头。
　　齐鸣的注意力倒不在这上，而是在那小鬼子名字上，下意识的问道：“胡哥，你说他叫＜山中哲也＞，那他有跟你具体介绍过，他是哪儿人，干什么的吗？”
　　胡成皱起眉头，做回忆状，想了会儿才道：“干什么？跟咱们一样，干古董的呗。
　　至于他是哪儿人，他倒是提过一嘴，好像是关西的。对了，当时他还给我张名片，上头印的是大阪啥会社的，我看着腻歪，留了个电话后，就把名片给丢了。”
　　“大阪的啊~”
　　齐鸣喃喃念叨了声，来自大阪，还姓山中，做的还是古玩生意，该不会是山中定次郎的后人吧。这是狗改不了吃屎，爷爷辈的来华夏倒腾古董，现在儿孙辈的又来？
　　而且对方盯上了连乔羽，看来这位山中的心思比那山中定次郎还要毒啊。山中定次郎是从华夏倒腾真东西，但这位似乎是想在高仿上下功夫了。
　　不过这些都是齐鸣根据现有信息，推理出的一种猜测，虽然串联起来，可能性不小。但也仅仅是猜测，还做不得数。
　　林轩见车里气氛有点闷了，拍了拍手，抬高了音量：“嗨，好好的，提那小鬼子做什么，破坏气氛。”
　　他伸手拿过齐鸣手上的手机，盯着屏幕，转移话题道：“胡哥，这倒流壶做的是真的漂亮，看东西，保存的也好。
　　你说卖家要价不低，那给说说，他想多少出？”
　　胡成被点到了，直接伸出了2根指头，语气铿锵：“2百个！一个都不能少。”

第 479章 倒流壶（中）
　　“200万？”
　　林轩看着胡成伸出的两根指头，确了下，看到胡成点头后，他揉了揉眉心，回忆了下过往同类物品的拍卖记录，才开口道：
　　“这价，估的够准的啊。那老太太后头是有高人喽？”
　　耀州窑以青瓷为主，窑址在现在的陕西省境内，历史从唐代到民国就没停过，民国后期才断烧的。不过这窑口的鼎盛时期是在北宋。
　　市面上也是这一时期的耀州窑价格最高。
　　虽然一直都是民间窑口，没怎么替官家烧过东西，但北宋耀州窑精品过百万的并不少。
　　胡成摇了摇头：“我觉得应该是没人指点她的。你们要见过了，估计也会跟我一个想法。
　　这老太太脾气有点臭，不是一般的臭，怎么跟你形容呢？就是见谁都跟欠了她一样。所以和谁关系都不好，就连子女都很少上门。有点人见人嫌的意思。
　　这东西说是她丈夫家里祖传的，他丈夫过世的早，所以东西就给到了老太太手上。她家三个孩子，男人快不行的时候，大的那个上高中，小的才上幼儿园。
　　男人走前据说特意叮嘱过，日子过不下去了，就可以卖了补贴家用，不过少了150万不能出。但那老太太也是倔，愣是自己挺过来了，也没卖这东西。”
　　“那怎么又变2百万了？”林轩问道。
　　“嗨，老太太精明着呢，一点亏都不能吃，这价钱是把这几年通胀也给算里头了。”
　　“呵，这老太太该不会是学经济的吧。这价准的都快赶上拍卖行里的估价师了。”林轩语气戏谑，随后话风一转，又问道：
　　“不过，这壶既然是她丈夫祖上传下来的，家里最困难的时候都不卖，现在怎么又要卖了？为什么不继续传下去？当个传家宝，多好啊。”
　　胡成嗤笑一声：“说通俗点，三个和尚没水喝呗。
　　她家一共三个孩子，这东西怎么分？总不能砸了吧？不砸的话给谁？不管给谁，剩下的不都要闹？这种我见多了，绝对闹到你死了都不清净的。所以最后还不是要卖了分钱。
　　而且别看老太太脾气臭，独来独往，跟谁都合不来，但却对小儿子一家好的很。我听她邻居说了，她小儿子一家又添丁了。我猜可能是想卖了，趁着自己还能管钱，多贴补她小儿子家吧。”
　　林轩听他如数家珍的说着对方家里情况，笑道：“胡哥，你这打听的够清楚的啊。”
　　“这种家里孩子多的，要不打听清楚，后头麻烦的很。
　　不过这家老太太你们可以放心，一来她跟几个子女往来不多，二来，她性格强势，家里说一不二，能拿主意，大概率不会出现后头子女觉得卖亏了，再找上门，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儿。三嘛~”
　　“三嘛，我们都是外地的，她子女就算想找都找不到人，对不对。”
　　齐鸣笑着插话，把这第三点替胡成说了。
　　“对，对，对。”胡成也是笑呵呵的应声，笑过之后，才又问道：
　　“怎么样？你们有没有兴趣？她这开价不低，要是单纯想看看的，就别去触她霉头，我其实也挺不想跟她打交道的。”
　　粮食布匹十分利，中药当铺百分利，古玩字画千分利。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生意经。
　　老太太要的基本是市场行价，赚头不算大。胡成这会儿又更多的是把齐鸣和林轩当成了和他一样的古玩商，没往收藏家上想，所以才会问要不要去看。
　　“元芳，你怎么看？”齐鸣看向林轩，用了句网络流行语，活跃了下气氛。
　　林轩抡起巴掌照着齐鸣肩膀来了下，笑骂了句：“你丫是当我领导当上瘾了啊。凭什么，我就非得是个跟班角色？”
　　顶完齐鸣，他琢磨了下，才道：“那就去看看吧。倒流壶这种器型本就不多见，还是北宋的，有一千多年历史，就更难得了。
　　就算没赚头，买回去也能自己收藏。不过胡哥，话说在前头，光看照片我们也断不了真假，确认不了品质。东西要是真到代，那照她说的拿了也就拿了。
　　但要是年代不对，或者我们看了觉的不值这价，那到时候连累你一起被骂，你可别怪我们。”
　　“嗨，东西要不对，那肯定要不得。”胡成回应着，同时接过林轩递还给他的手机，点开了通讯录：“那我跟她联系下，问问她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约个时间。”
　　电话打过去，很快就接通了，隔着无线信号，胡成唯唯诺诺的问候着，他这种包袱军就是这样，想赚钱，那就得两头装孙子，两头受气。
　　三分钟后，电话挂断，胡成从副驾座位上转过身：“巧了，老太太今天在家，明天就要去小儿子家，帮忙带孩子。晚一天都约不上。”
　　“那成，她住哪儿，胡哥你指路。路上看到饭馆，先把午饭解决了，我都饿了。”
　　林轩最后拍了板，齐鸣也没异议。
　　小龙按照胡成指的路，提前下了高速，掉转车头，去了一个叫三星镇的小镇，老太太就住这镇上。这儿比连乔羽家所在的农村要热闹不少，人气挺足。
　　他们四人在镇上找家小饭店，叫了几个小炒，糊弄了一顿。
　　吃过饭，稍稍休息会儿，差不多12点半，估摸老太太肯定吃过饭了，几人起身驱车到了她家。
　　老太太家就在镇上，临街的一栋4层小楼。
　　按胡成说法，这一栋都是老太太的，底层是个铺面，早年老两口就是开粮油店的，老太太丈夫死后，她一个人撑起了这家店，直到几年前实在干不动了，才关了店。
　　现在这一楼被她租了出去，开了家小超市。二楼也租给了开超市的。她自己住三楼，至于4楼，以前住小孩的，现在孩子都成了家，所以空着了。
　　别看有层，但临街的房间都不大，宽也就四米，所以为了扩大铺面的使用面积，楼梯被安在了后头。齐鸣他们跟在胡成后头，穿过逼仄又昏暗的楼梯，一路上了三楼。
　　到了房门口，胡成拉正了衣摆，才小心的咚咚咚敲了几下门。
　　＜咔＞一声轻响，房门拉开，门后是个1米6出头的老太太，一头黑白相间的短发，身形瘦削，听胡成说她今年应该65样子，但看着要比实际年龄大不少，不过腰板笔直，精神头很好。
　　但面相上，这人还真不讨喜，吊梢眼加鹰钩鼻。
　　更让人难受的是她看人的那种方式。她个子矮比他们都矮，一般矮个儿的人看高个子的，都是微微抬头，但她却是个＜强项令＞，脖子没动而是眼珠子上翻，这么一来看着真就像他们欠了钱一样。
　　而她一开口，就更有点不客气的感觉。
　　“怎么才来！等你半天了，净耽误事儿！”
　　老太太抱怨着，拉开房门，也不说＜请＞，自顾自的转身走向了客厅一张靠墙摆的八仙桌，拉开凳子自己就先坐下了。
　　胡成上来就被顶了句，偏过头，朝后头的齐鸣他们做了个苦瓜脸，那表情就像是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转过头，胡成又变成了嬉皮笑脸的，先是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鞋套，分给齐鸣他们，随后自己边套鞋子，边笑呵呵的解释：
　　“梁老太太，我这不是怕来早了，耽误你吃午饭嘛。后头几个，是我这次给咱找来的大老板，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魔都来的~"
　　胡成指了指站他后头的齐鸣，正要说话，梁老太太挥了挥手，冷言冷语的打断，开口直白的问道：“钱带够了吗？”
　　“够，够了。”
　　这话问的，胡成都不知道怎么接了，只能下意识的讷讷点点头。
　　梁老太太掏出根香烟，点上，吸了口才道：“钱带了就行，我就一件东西，也就做这一次买卖，又不是跟你们处朋友，没必要知道你们是谁。”
　　她抬手指了指客厅茶几上的壶，道：“东西在那边，你们自己看吧。看快点，我还要去市里给我小孙子买奶粉去，去晚了就没车回来了。”
　　听她那口气，齐鸣和林轩都感觉忽然牙口不好，有点痒痒。总算是知道这所谓的脾气臭，得是有多臭了。
　　＜理＞确实是她说的那个理，大家就做这一次生意，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但也没见谁会说的这么直白的。不过在说到自己小孙子的时候，这位梁太太的语气软了不少，果然是隔辈亲。
　　“行，那您先歇会儿，我们尽快，尽快！”
　　胡成陪着笑，拉了拉齐鸣，把几人带向了沙发边。这沙发不小，几人依次落座，齐鸣和林轩坐在最中间的位置，离那壶最近。
　　“你先来吧。”林轩抬了抬手示意。
　　“嗯。”齐鸣点了点头，正要伸手的时候，窝在口袋里的小紫探出了个脑袋。
　　“嗷呜~”
　　小家伙低低叫了声，大眼睛乌溜溜的看着那壶。
　　它这叫声，也引起了梁老太太的注意，眯着眼看了过来。
　　齐鸣也有点怵这老太太，而且他也知道，小家伙只是喜欢壶上装饰，所以伸手轻轻按着它的头顶，把它按了回去，同时小声安慰。
　　“乖一点，回去再给你玩。”
　　小紫听明白后，在口袋里踢了踢齐鸣，乖乖的缩了回去。
　　齐鸣朝梁老太太笑了笑后，伸手拿起了这壶。
　　
　　壶的釉彩是耀州窑里最典型的青皮釉，球形的壶腹上通体刻上了缠枝牡丹。刀工细腻，花，茎秆，叶片，线条连贯，刻画清晰。而提梁和壶口，就更有特色。
　　提梁上能看到凸起一只鸟首，这种样式的提梁有个好听的名字：伏凤式。提梁末端用花蒂象征壶盖，但实际上只是装饰，它并不能实际活动。
　　盖、壶衔接处则堆塑了一大一小两只狮子，造型酷似传说里的狻猊。
　　小狮子趴伏在母狮子腹部，进食乳汁。母狮子张口仰天，那黑洞洞的狮口，就是这壶的出水口。
　　齐鸣翻转壶身，看向壶底部，底部没有落款，而是有个蚕豆大小的梅花形孔洞。这把壶不带盖子，而这个孔就是这把壶真正的注水口。

第 480章 倒流壶（下）
　　水往地处走，一般的水壶都是从上端的壶盖处加水。
　　但倒流壶，就是这么神奇，它是没有盖子的，想往里头灌水要倒过来从底部灌，完全违反了物理常识。
　　注满水后，底下的小孔也不用封住，摆正了壶身，壶底也不会漏水，而是只能从狮口处出水。
　　听着神奇，原理却很简单，一根水管就能搞定。
　　
　　但这种新颖的构思和奇特的设计，放到近1500年前的古人身上却又不简单，这种倒流壶可以说是华夏瓷器史上，集实用性和艺术性为一体，巧夺天工，古人的智慧可见一斑。
　　和这类似的，但设计更复杂的，还有一种＜鸳鸯转心壶＞。
　　就是那种一把壶里能装两种液体，按动把手上的机关就能倒出不同酒水的壶。因为在影视小说里，这种壶常被用来杀人，所以这种壶也有＜鸳鸯鸩壶＞或者＜阴阳壶＞的叫法。
　　＜鸳鸯转心壶＞史书有记载，却没有实物传世，不过齐鸣手上的倒流壶，不但有记载，实物从五代到民国，都有流传。
　　通过纹饰，釉色，齐鸣已经能大致判断，这确实是北宋耀州窑的倒流壶。最后一步，就是望气术验证了，岁气和贵气也没什么问题。
　　他把壶放回原位，朝林轩轻轻点了点头。
　　林轩会意后，伸手再次把壶拿起，他上手后也仔细看了圈，这梁老太太脾气差，但东西却真的好。他也没找出什么问题，原本是想就这么放下的，却是灵光一闪，看向了梁老太太：
　　“那个，不好意思，东西看着没问题。不过，这是倒流壶，我们还得试试，它是不是就是个样子货。不知道，您允不允许？”
　　被他这么一提，齐鸣才反应过来，这一点他还真没想到。他倒是可以用透视检查，但还是装水验一遍最保险。
　　梁老太太脾气不好，但还是讲道理的，她朝着一侧的厨房指了指：“装水去那儿，装的时候小心点，磕了碰了，算你的。”
　　“好咧，那谢谢了。”
　　林轩有点意外，她答应的这么爽快，抱着壶颠颠的跑了过去。齐鸣起身想跟着一起，但看了下，那厨房很小，再进去一个人就显得挤了，所以干脆就坐着没动。
　　林轩的动作也很快，一两分钟的功夫，就抱着装了水的壶走了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壶就是正着拿的，但为了拿的稳当，是一手抓提梁，一手托壶底，因为有手的遮挡，其他人也不知道这壶是不是真能做到倒水不漏。直到林轩小心的把壶放玻璃上，几人才看清。
　　果然，跟书上记载的一样，壶底的梅花形小孔没有任何遮挡，但却没有一滴水从那处小孔里漏出来。
　　“啧啧，这个还真神奇啊。这就叫滴水不漏吧~”
　　胡成甚至跪地上，俯下身，透过玻璃茶几，从下往上看向那梅花小孔，边看边感慨。
　　齐鸣无意间扫了眼远处坐着的梁老太，老人也在看他们，具体说是目光落在就那把壶上，之前生人勿近的脸上，一片柔和，眼神有点呆滞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一样。
　　过了会儿，似乎感受到了齐鸣的目光，老太太眉头一皱又变回之前的态度，她抽了口烟，撇过头，嘴里还咕哝了句：“切，少见多怪。”
　　这声音不算大，但却是正好能听清的那种，胡成这时候还是刚刚单膝跪地的姿势，被这话闹了个红脸，尴尬的拍了拍膝盖，重新坐了起来。
　　林轩皱了皱眉，他到底是少爷脾气，梁老太话里带刺，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听着不舒服。
　　齐鸣见他面色有异，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从一侧拿过个一次性的空纸杯摆好，随后抓着提梁将壶拿起倾斜，水流顺畅的从狮口处流出，倒进了水杯。
　　这下子算是确认了，除了外观，这把壶的功能也还是完好，这是把难得的北宋耀州窑提梁倒流壶，看包浆还是正儿八经的传世品。
　　200万的价，买回去，如果短期内耀州窑的市场行情没什么变化，也没遇到特别喜欢它的人的话，那收益跟把200万存银行定期差不多。林轩琢磨了下，看向梁老太。
　　“老人家，东西没问题，不过这200万的价，还能不能落一落。”
　　讨价还价，人之常情，更何况是这么贵的东西。但梁老太一听林轩想在价钱上做文章，脸瞬间就拉了下来，眼白一翻，朝着所有人一瞪眼，也不接林轩的话，而是看向了胡成，口气冷硬。
　　“我怎么跟你说的！我这人怕麻烦，所以也没开300万，400万！我就要200万，多一分不要，少一分不行！
　　别在价钱上跟我磨叽。这事儿，我之前就叮嘱过你了！你是忘了还是没跟他们说清楚，耽误功夫。你不知道，老人家的时间更宝贵嘛！”
　　胡成牵扯着嘴角，一脸苦涩，心里不断念叨＜阿弥陀佛＞，保持冷静。没办法，他知道这要顶嘴，那生意就黄了。
　　“这个胡哥说过，是我们还价还顺嘴了。200万，就按您说的200万。”
　　总不能让胡成夹在中间难做，而且来之前，胡成也确实叮嘱过，就这个价钱，是林轩给忘了。齐鸣只能赶紧站出来，居中调和。
　　听到齐鸣愿意按200万成交，梁老太的脸色缓了下来，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咱是银行转账，还是支票？您看您是哪种方便？”齐鸣掏出手机，走了过去，同时又指了指原本放壶的底座，问道：“还有，这壶我们要了，那这底座是不是也一起给我们？”
　　“底座本来就是一起的。银行转账就行，什么支票我也不懂。万一你骗我，我找谁去！”
　　梁老太说着也掏出了手机。
　　齐鸣也不太想跟这老太太打交道，麻利的转了账。
　　完成了支付，东西就算是他们的了。梁老太脾气坏，但却很讲规矩，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给胡成转了4万过去。
　　古玩的中介费是成三破二，卖家出交易额的2%，买家出3%。
　　转完钱，齐鸣就想走，连拿什么装这壶，都懒得问。倒是老太太，朝他们说了句＜你们等下＞。
　　说完，这梁老太一声不吭的走进了里头的房间，抱出了个刷着红漆的老盒子，这盒子有点年头了，表面有些地方有点掉漆。
　　她把盒子放到了茶几，把壶里的水倒了后，小心用毛巾擦干，然后才把底座和壶依次放入。这盒子应该就是为这把壶定做的，大小正好。
　　放好后，她又找了好多碎布片，把缝隙塞满。
　　这一步步，她做的很熟练，但大概是最后一次，亲手料理这把壶了，一直嚷嚷着赶时间的她，又按部就班的做的很慢。
　　齐鸣他们在边上看着，哪怕是对老太太意见最大的林轩也能感受到老人对这东西的不舍，所以也没开口催促。
　　“咔哒。”
　　木盒被轻轻关上，梁老太站起身，鹰钩鼻的鼻翼动了动，语气又变得不客气：“行了，拿上东西走吧，我也该出门了。
　　楼梯间暗，走慢点，要摔了，我可不负责的。”
　　说完，她也不理齐鸣他们，自顾自的走到一边，收拾起东西，一副赶着出门的样子。
　　她话说完，林轩抱着盒子就出了门，齐鸣看了眼梁老太，也跟了过去。
　　胡成落在最后，招呼了声：
　　“那我们先走了，您回头要再有东西，还能找我。反正您也有我电话。”
　　梁老太背对着他甩了甩手，大概就跟她说的一样，她就这一件老物件，也没想再跟胡成打交到，连看都懒的再看他一眼。

第 481章 剔黑
　　出了逼仄的楼道，林轩长长的呼出口气，胸口的憋闷感总算是顺畅了些，但还是忍不住抱怨道：
　　“我这是头一回，花了那么多钱，还这么郁闷的。说真的，我真替她孙子辈感到可惜？”
　　“为啥？”胡成当起了捧哏。
　　“因为他们肯定不知道，＜慈祥＞的奶奶是长什么样的！”
　　“行了，人家那态度就是对我们这些外人的。
　　对孙子那肯定亲的很，没听她说起要给孙子买奶粉的时候，眉梢都是翘的嘛。再说了，她一个女人，要不狠点，怎么把三个孩子带大？”
　　齐鸣劝慰了句。
　　胡成也点了点头：“也是啊。梁老太，脾气坏是坏了点，该给我的钱，她也没少给。”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小龙，这回帮着梁老太说了句：“我觉得，齐哥说的对。”
　　齐鸣和胡成就算了，小龙一直跟个闷葫芦一样，他难得开次口，这一开口又站到了老太太一边，引得林轩诧异看向了他。
　　小龙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解释道：“我就是觉得，这老太太跟我老家农村的一个邻居有点像。她也是中年丧夫，又要带孩子，又要养老人。
　　换了别人遇上这种事儿，一般都是选择改嫁。
　　但她没有，她一手把孩子拉扯大，还给婆婆养老送终。但代价嘛，就是把自己折腾的像个泼妇，爱占小便宜还锱铢必较，嗓门还贼大，谁都不敢招惹。
　　我觉得这种人虽然不讨喜本质，不坏的。”
　　林轩心里气不顺，但又觉得小龙说的有道理，干脆不吭声了。
　　大家对梁老太的看法不一，说到底还是家庭环境不同。林轩是标准的富二代，精英阶层，老爸古玩商，收藏家，鉴定家。老妈是珠宝公司创始人。
　　这种家庭出身，就算脾气再坏的人，见到了也是笑脸相迎，哪接触过梁老太这种类型的。而齐鸣和小龙生在农村，胡成常年混迹市井，接触过的人更多点。
　　环境不同，观念不同。不过齐鸣觉得求同存异，也没想着非要林轩理解人家老太太，说一句看法就行了，没多说。
　　因为来的时候车就停路边，几步路的功夫，大家伙儿依次坐进了车里。
　　小龙启动了汽车，等人都坐稳了，松了油门，朝着景德镇市里酒店的方向开去。
　　车子平稳行驶后，齐鸣拍了拍坐副驾驶的胡成肩膀：“胡哥，你银行账号多少，这中介费我给你转过去。”
　　胡成的脸一拉，手摇的跟扇子似的，直接拒绝：“小齐，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刚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忙，我哪能要你的中介费。这不是打我脸嘛，不要，不要~”
　　“成三破二，是行里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人家老太太都守了，我们要是不守，那说不过去。”
　　“对。”林轩也是帮腔：“胡哥，你就收着吧。老太太对你那态度，我看的都憋的慌，这钱你要当是中介费，觉得拿着烫手，那就当精神损失费吧。”
　　胡成干脆转过身，身子还往车门边靠了靠，摆出了一副坚辞不受的态度，嘴里咕哝着：
　　“精神损失费？小林你这说法，还不如小齐的。咱说实话，我带你们来，就是觉得这东西挺开门，你们要看的上，也算是谢谢你们对我们家的帮忙了。压根就没想着要中介费。
　　真想要钱，我介绍给小鬼子，拿的肯定更多。
　　再说了，我也从梁老太手上赚了2万，也不是白跑一趟，这件东西，你们也没赚钱，我这还收你们中介费，要是被我老舅知道，那还不得被他唠叨死。”
　　“胡哥，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跟连老说的，这钱你必须收。”
　　林轩知道，胡成这种包袱军赚钱不容易，像今天这种单子，别说一年一单，几年都不一定碰上一次，所以还想劝说，但却是被齐鸣给打断了。
　　“谁说我们没赚钱了？”
　　他的话引得胡成再次转过身，看向后排的两人笑道：“小齐，你就别框我了。行情我还是懂的，2年内，这壶你要是卖不掉。那还不如把200万存银行赚的多。”
　　“谁说这壶了。”
　　齐鸣说着，当着两人面，把那装着倒流壶的木盒从脚边重新抱回了大腿上，嘱咐小龙开慢点后，打开盒子。
　　“嗷呜~”
　　小紫看到盒子打开，两只爪子扒拉在盒子边沿，伸着脖子朝里看，它之前就对壶上那一大一小两只＜狻猊＞很感兴趣。
　　齐鸣将盒盖放到一边，取出那些填充的碎布条子，随后把壶拿了出来。拿出的瞬间，小紫用一双后腿站着，人立而起，伸着一对前爪想去够。
　　齐鸣没管它，把壶递给了身边的林轩，小家伙立马就跟了过去，跟抱皮球似的，抱着圆滚滚的壶身。
　　这有趣的画面，林轩和胡成这会儿都没心思看，两人的目光都紧盯着齐鸣手上的动作。
　　“喏，这个。胡哥，既然你钱不要，这东西给你好了。正好，给你钱还俗气了。”
　　齐鸣拿出来的正是那个跟壶配一起的底座。
　　“这是剔黑？嘿！我怎么没发现这底座还是件漆器啊。拿来我看看。”
　　林轩擅长杂项钱币，还有就是木器。齐鸣这都拿出来了，他要是再没注意，那就是眼瞎了。
　　“刚刚在楼上，你都光顾着生气了，哪有空看它啊。”齐鸣随口说了句，把东西递给他。
　　要是剔红的东西，红艳艳的，那大家肯定一眼就能看到。但剔黑迷惑性大，容易看漏。事实上，别说林轩，齐鸣一开始也没注意到这底座，一件北宋耀州窑瓷器在前，谁还有那心思注意一个底座。
　　他是在用望气术检验壶到不到代的时候，因为视野范围里多出了股贵气和岁气，才注意到了这件剔黑底座。
　　剔黑和剔红一样，都是古代的漆雕工艺。不过华夏自古以来，都把红色当成是一种喜气吉祥的象征。所以剔红漆器，上到王公贵族，下到普罗大众，都对它们爱不释手。
　　而剔黑，颜色深沉内敛，想要欣赏这种美，就要有一定的艺术修养。所以它更多的是受文人墨客的喜爱，受众相对较小，名气和产量，都没剔红大，比较容易被忽略。
　　林轩把手上的倒流壶和还抱着壶身的小紫，一起交给了齐鸣，等齐鸣拿稳了，腾出了手后，才把这器座拿在了手上。
　　入手的第一时间，他就先掂了掂分量。鉴定漆器，第一步就是判断它的胎。
　　“这分量，差不多300多克，那肯定是木胎了 。 ”
　　车里除了开车的小龙，都算是行里人，所以都不用林轩介绍，这会儿细看之下，也都觉得这东西做的挺漂亮。
　　
　　这器座通体是黑漆，漆色素雅均润，色沉且凝。整个器座可以从中间的束腰处一分为二，上半座面部分用回字锦文做装饰，下半部分的四个底足是如意纹，就跟四个倒放的如意一样。
　　而整体又用菱花锦纹做填充，在中间位置，每隔相等的一段距离，装饰一朵梅花，这么一来看着也就不显单调。
　　这么件东西个头不大，要是木雕其实没什么，工匠技艺固然不凡，但雕木头就是水磨工夫，换个水平次一点的，在木头上花足了时间精雕细琢，也能做出来。
　　但换成漆雕，那就不是谁都能做的了。
　　前文就提过，漆器是在胎体上刷上数十乃至上百层大漆，等大漆将干未干的时候，才能下刀雕刻，一旦大漆完全干透，再下刀就会出现开裂等情况。
　　有了这种限制，就不是谁都能做的了，必定是顶级的匠人，才能在有限的时间里，雕刻好这么繁复的花纹。
　　“不错，这看着还挺老，应该是清中期的。胡哥，既然你不要钱，那这东西就收着吧。”
　　林轩说着，就把器座递给了胡成。

第 482章 万几余暇
　　胡成听林轩说要把这东西给他，真是有点受宠若惊了。不过这次他虽然还是拒绝，但出于对漆器的好奇，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这要是清中期的漆器，我就更不能要了。机会难得，我就先看看，万一下次收货的时候再遇上，也不会走宝了。”
　　“随你，反正话放这儿了，钱和东西，你得挑一样。”林轩说话的时候，身体前倾，将底座递给了胡成。
　　胡成小心接过，托在掌心：“这种就是漆器啊。我这一直在景德镇跑，瓷器见多了，漆器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东西京城那块比较多，技艺也最好。
　　因为永乐皇帝喜欢这个，他上位后就在京城郊外建了两个场子，专门做漆器。这俩场子一直传到清朝还在那开着呢。不过那地方剔红见的多，剔黑也挺少的。”林轩给胡成科普了句。
　　“摸着手感确实不一样，跟摸和田玉一样，温润，但体感温度又不像石头那么冷。咦？这儿看着有点脏啊。”
　　胡成坐的副驾，光线更充足，迎着阳光，他看到这器座的台面上似乎沾了些淡灰色，像是灰尘一样的东西，他下意识的用袖子擦了擦。
　　但一擦，他蓝色的外套袖口立马黑乎乎的一片。
　　联想到林轩说这是剔黑，那就是黑漆做的。胡成脑门立刻就见了汗，有点手足无措的看向后排的齐鸣他们：“我这是不是坏事了？这东西好像被我擦掉漆了。”
　　“怎么可能。别说几百年前的老漆，你见过干掉的油漆，随便找块布就能搓掉色的？拿来我看看。”
　　林轩说完，朝前一伸手。
　　胡成一副后怕的样子，赶紧把器座递回给林轩。
　　林轩看了看，然后伸出食指在面上蹭了下。他的指尖也瞬间沾上一团黑色，但他对漆器了解可比胡成要多，拇指和食指碾了碾。
　　“这不是生漆，但也不像是颜料啊？你也看看。”
　　林轩一时半会儿判断不出这黑色的是什么，便把器座靠近了些齐鸣。
　　齐鸣手上还拿着倒流壶和小紫，不是很方便，所以也只是伸出根手指，蹭了下圆形台面，手指轻轻搓动下，还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这好像是锅底灰啊。”
　　“锅底灰？”
　　林轩打小就没下过厨房，虽然这词好理解，但锅底灰是啥样子的，他是真没概念。
　　“你从小长在城里，烧的都是煤气或者天然气，对这个肯定不熟。”齐鸣将沾着黑灰的手指在裤子上蹭了蹭，反正裤子是黑色的，擦上头也看不到。
　　经过齐鸣一提醒，胡成拍了拍黑漆漆的袖子，果然一阵黑灰扑簌簌的往下飞，他也确认道：“这还真是锅底灰。”
　　确认了是锅底灰就好办了，齐鸣让小龙靠边，找了家小卖铺，买了瓶大号的怡宝矿泉水，就在路边，瓶口倾斜对着器座的台面，就咕咚咕咚的往下倒。
　　只冲了一会儿，上头不知道涂了多少年，都已经板结在一起的锅底灰就被水冲的化开，流了下来。
　　大概花了3分钟不到，这器座的台面就被冲洗干净，露出了四个金灿灿的正楷小字＜万几余暇＞。
　　“好家伙！”
　　林轩接过胡成递来的餐巾纸，擦干上头的水分，惊叹了一声后，轻笑道：“这还是宫里出来的东西啊！”
　　胡成凑上前，看向了那用金箔写出的四个字，他有点没转过弯。他是因为年轻的时候跟着连乔羽学了些瓷器上的知识，才选择当了个包袱军，不是齐鸣和林轩这种历史或考古类专业出身。
　　所以专业知识欠缺，在他看来这四个字也不像是宫殿名称，或者人名，怎么就跟宫里扯上关系了。
　　齐鸣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万几余暇，是康熙皇帝，和雍正皇帝都用过的一个闲章。这四个字要分开看，＜万几＞指的是皇帝日理万机，＜余暇＞是说在处理政务之外干的事儿。
　　一般像是画画写字，这种娱乐的时候，皇帝一高兴，想盖个章纪念下，但总不能拿玉玺，那不合适，所以就有了这个。
　　康熙皇帝挺喜欢这个词的，所以至少刻了2块＜万几余暇＞章，一块据说是紫檀的，一块是白玉的。
　　紫檀的那块，不知所踪。白玉的那块，是个青玉的蛟龙钮印章，康熙死后被雍正把下头的＜万几余暇＞四个字给铲平了，改成了＜敬天勤民＞四个字。”
　　
　　胡成听了介绍，还是有不懂的地方：“好好的，他铲了干嘛？想要刻章，重新找料子，再刻一个呗。他是皇帝，还能没好料子？“
　　“这谁知道。估计是想表态，自己比他爹还勤奋呗。他这还算好的，只是改了几个字，后头乾隆还为这＜敬天勤民＞章，做了首《敬天勤民宝四言诗》，还特意给刻了上去，现在那章就在故宫里头。”
　　“总之这四个字是皇帝专属，一般人也不敢用。这器座带了这四个字，加上这手艺，九成八是宫里出来的了。而且之前的主人倒也聪明，藏得够严实的。“
　　林轩端详着这几个字，感慨道。
　　齐鸣认同得点了点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近代华夏不太平，用油漆掩盖器物真实来历和价值得情况，他遇到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之前遇到的要么是铜器，要么是瓷器。在这些东西上涂漆，是个不错的办法，因为在古代就有脱漆的手艺，不担心损伤器物本身。而现在有了脱漆剂，那就更方便了。
　　但这是漆器，肯定不能用再刷一层油漆的办法来掩盖，甚至连颜料都不能刷，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这前主人倒也是聪明，居然想出了用锅底灰这办法。
　　“胡哥，你拿着吧。“
　　林轩再次把手上的的器座递给了胡成。
　　胡成后撤了一步躲开，他本来也没准备要，现在知道了来头，就更不能要了。
　　“行，东西你不收，那就收钱。成三破二，咱算6万，你要再不收，那就不给面子了。”
　　林轩也不强求，掏出手机就给转了账。
　　这回胡成也不推脱了，因为是他带着齐鸣和林轩去的梁老太家，上头的字也是他机缘巧合下发现的。他这也算是实打实的帮到了人，所以这6万拿的也就踏实了。
　　不过胡成大概也没想到，其实这件漆器卖的话，行价也就6万。不管他选哪个，其实来说其实都一样。
　　皇宫里的也不是件件都是精品。而且市面上的也是剔红，而且是漆盒造型的成交价比较高。
　　这件只是个器座，作用其实类似二次元玩具手办的地台。好看归好看，但体量小，6万算是合理价。
　　搞清楚了这东西，几人也不再耽误，直接开车回了市里。

第 483章 瓷宫（上）
　　其实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齐鸣他们坐的大吉普才到市区，林轩找的那位律师，也打飞机，火急火燎的从京城赶到了景德镇。
　　林轩在电话里把连浩相关的具体情况，和那位3级警督郑辉的联系方式都给了这位千里迢迢赶来的李姓律师。
　　原本他们是要回酒店休息的，胡成也是要中途下车离开的。
　　现在律师来了，几人商量了下，干脆也直接前往市局所在地。不过他们没进警局，而是在市局附近找了家茶馆等消息。
　　也没让他们等多久，泡茶的小姐姐也就添了一次水，差不多1个多小时左右，那位京城的李大状，就把连浩从警局里保了出来。
　　反正离的也不算远，林轩干脆发了个位置过去，让李律师把连浩给带了过来。
　　十分钟不到，李律师就带着连浩，出现在了茶馆包厢里。
　　上午被带走，下午就出来，算算时间连浩进去也才大半天，而且之前齐鸣也跟里头人打过了招呼，所以他在警局是没受什么罪。
　　不过他昨晚又是被追，又是被打，一晚上担惊受怕的估计也没休息好，所以这会儿看着有点憔悴。
　　虽然电话里已经知道了一切顺利，但直到见到了本人，胡成才真松了口气，但下一刻，他就拉着个脸，大步朝连浩走了过去。
　　连浩看到怒气冲冲过来的胡成，似乎已经知道了后头迎接自己的是什么了，但他犯了错也不敢跑，缩着个脖子，眼神怯怯，语气有点发虚的喊了句：“叔~”
　　“小兔崽子，让你做的不做，不让你做的你非做！怎么？叫叔，我就不打了你啊！”
　　当着大家的面，胡成抡起胳膊就给连浩天灵盖来了下，一下不解气，又踹了两脚，他已经忘了，早上是怎么劝连乔羽别在外人面前教训小辈的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胡成没把齐鸣他们当外人。
　　胡成这两脚下手可不轻，踹的连浩打了个趔趄，眼看这小子一副马上要倒的样子。
　　胡成才收了手没继续教训。停手的第一时间，他就提着连浩后脖领子给拽到了齐鸣他们面前，再按着他后脑勺用力下压，连着朝下按了几下，就跟磕头似的，嘴里呼喝着：
　　“跟齐先生，林先生道谢，没他们，你现在还在里头。不对，是没他们你现在没准都被人打死在外面了。”
　　“谢，谢谢，两位帮忙。”
　　连浩乖乖道谢，虽然因为姿势原因，声音有点怪，但语气挺真诚。
　　“胡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说两句就行了。吃了这次的苦头，想来以后他会长记性的。”
　　林轩帮着说了句。
　　胡成这才松开，但还不忘强调了句：“听到没，别光长年纪，不长记性。再有下次，我跟你爷爷一人打断你一条腿，这样就不怕你出去闯祸了。”
　　“知道了，知道了。”连浩声音轻快不少，他知道胡成这话说得狠。但这就跟结案陈词一样，这次的事儿，算是过去了。
　　“李律师，这次多谢了啊。大老远的让你跑一趟。”
　　处理完胡成和连浩，林轩绕开两人，走到西装革履的年轻律师面前，伸手跟他握了握，打个招呼。
　　“林少，你可别这么客气，搞得我都不敢给你寄账单了。”
　　“嗨，账单你随便寄。那个，虽然相信你的职业素养，但还是多嘴问一句，这事儿办的怎么样？后头还会不会出现反转？要是还有隐患的话，您帮帮忙多留几天。”
　　林轩问完，胡成和连浩都紧张的看了过来。他也才反应过来，这人出来了不代表就没事了。
　　李律师给了几人一个放心的笑容，语气自信：“放心吧。警方那边除了一条转账记录，也没其他证据。不然我也不能这么顺利的把人保出来。连浩参与诈骗的嫌疑是洗清了。
　　不过他们诈骗道具是委托你做的。后头警方应该会让你出庭作证，你会以证人的身份参与进来，到时候你配合警方工作，照实说就行。”
　　得了准信，胡成是彻底放下了心。激动之下，他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忙不迭的向这李律师道谢。
　　事情处理完，李律师也没多留。林轩想留饭，还被他拒绝了。说是京城那边还有案子，要赶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去，所以他和几人闲聊几句后，直接告辞离开。
　　送走了李律师，胡成开口，想做东，请两人吃个晚饭，以作感谢。
　　这要求齐鸣他们也不好推辞，虽然这会儿时间才到5点，还有点早，但中午几人也没吃好，早点也无所谓。
　　就近找了个好点的酒楼，要了个包厢，吃吃喝喝，众人折腾到了7点多，就散了。
　　走的时候，胡成喝的有点微醺，大着舌头，提议：
　　“小齐，小林。明天就让小浩陪你们在周围转转吧。这小子好歹是本地人，对周围熟，跟你们年纪也相仿，你们想玩什么，想吃什么，估计他都知道，正好让他给你们带个路。”
　　林轩看了看齐鸣，两人心照不宣的微微颔首。
　　“胡哥，不用了。市里也没什么好玩的。所以我俩打算去鄱阳湖钓鱼，要在那住两天。等到周一鬼市的时候，再回来。
　　连浩这几天也折腾的够呛，就让他好好休息。而且，他连着两天没露面，病床上的老太太肯定想孙子，还是让他陪陪老人家吧。这也有助于病情恢复。”
　　按照计划，他俩明天要去新平镇，找另一位仿古高手，是肯定不能带上连浩的。
　　胡成听着这话也觉得有理，事实上医院的舅妈也确实不止一次提到过连浩。
　　“小林，还是你考虑的周到。现在家里事情多，也没空招待。下次你俩再来瓷都，我这儿肯定抽出空来，全程作陪。”
　　齐鸣朝挥了挥手：“胡哥，咱们现在算是合作伙伴，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天两天。今天也跑一天，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成，那就不耽误你们休息了，咱回见。”
　　胡成和连浩也挥手作别。
　　跟两人告辞，齐鸣他们也直接回了酒店，一夜无话。
　　第二天，此次景德镇之行的目的已经达成，没了后顾之忧的三人都睡到了晌午才起床，在酒店解决了午饭后，再次出发，前往新平镇。
　　事实上，整个景德镇市区域，在1700年前的东晋时期的行政区划名就叫＜新平镇＞。
　　史书记载＜新平冶陶，始于汉世＞，可以说在宋真宗为这个地方赐名为＜景德镇＞前，新平才是这片土地第一个名字。
　　而齐鸣他们今天要去的新平镇，则是浮梁县下头的一个小镇。虽然只是一个乡间小镇，但几年前这地方因为一个老太太，也上过新闻，在一些小圈子里，还曾引起过不小的轰动。
　　“嚯！够大的啊！这得有个三层吧。”
　　隔着十来米远，齐鸣三人仰着脖子看向一座建在土包上的古怪建筑，他们的大吉普就停在了一侧的国道边。
　　林轩看着这栋造型奇特的大楼，最先发出了如上感慨。
　　“嗯，据说一共有1200平。”
　　齐鸣应了一声，原本站他肩膀上的小紫，也看了看那房子，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干脆跳下来，跑进了一边的草丛，悉悉索索的也不知道干什么。
　　眼前这栋建筑的外形和结构其实和福建的客家土楼类似，从外头看就是个圆柱体，突出的屋檐像是个盖子。
　　最最特别，也是让这房子享誉全国的是，房子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贴满了瓷片。一共三层的大楼，每一层都用瓷片甚至是整间的瓷器，拼出了山水、书法、故事、人物、佛教等题材的图案。
　　就因为这些瓷片，这栋楼有一个气派的名字＜瓷宫＞。

第484 章 瓷宫（下）
　　“唉，可惜了啊。这么好的瓷片。”
　　齐鸣看着那些图案，忍不住叹了口气。刚刚他用望气术看了，屋外的瓷片年代不一，主要是上世纪80年代烧的新瓷片。
　　但也有数量不少的老瓷片，年代早的甚至能到唐，其他的像是宋元明清的瓷片也有不少。
　　以前收藏圈里是看不上瓷片的，别说瓷片，甚至就是晚清官窑都看不上。但随着这几年艺术品市场走俏，收藏群体增大，瓷片也成了一种藏品。
　　而现在，大量的古瓷片被贴在外墙上，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还要经受风吹日晒等各种极端天气，考虑到风化脱落等原因，这些珍贵的古瓷片怕是就要这么毁在后人手上了。
　　面前这栋取名叫＜瓷宫＞的建筑，就是那位老太太的杰作。据说那老太早年也是从事瓷器生意的。
　　后来她去了趟天津，看到了天津的瓷宫。估计是身为瓷都人的虚荣心作祟，老太太回来后就建了面前这栋。整栋建筑花了2千万，80吨瓷料，6万件瓷器。
　　刚建成的时候，成了登上过各大新闻电台的头版头条，很多外国人都被吸引，特意跑来打卡。
　　只是现在热度褪去，就齐鸣所见，面前可谓是门可罗雀，就一个穿着保安服的大爷，在门口无聊的晃来晃去。
　　“你可惜个啥？人家有钱，乐意。”
　　林轩笑着打趣了句，本着＜没拍照，就不算来过＞的想法，他掏出手机，拉近了镜头，对着那瓷宫就咔咔拍了几张。
　　拍完了，他把手机交给小龙，笑道：“小龙，你拿着帮我拍个合影。”
　　说完，他就朝瓷宫方向跑了几步，站定后还比了个剪刀手。
　　小龙对准了镜头，拍了两张，然后笑着看向齐鸣问道：“齐哥，你要不要过去，我给你俩拍个合照？”
　　“别。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齐鸣兴趣缺缺，所以拒绝。
　　小龙嗯了一声，再次拿起了手机，对准林轩，但他很快又放了下来。
　　齐鸣眼角余光看到他的动作，也侧头看了过去，原来是瓷宫门口踱步的保安朝着他们做出了禁止的动作，还向他们走了过来。
　　“你俩咋了？咋不拍了？我这POSS都摆半天了。”
　　林轩背对着瓷宫，没看到走过来的保安。
　　保安靠近后，拍了拍林轩的肩膀：“小伙子，这儿不许拍照。”
　　“为什么？”
　　林轩没做准备，突然被人从后头靠近拍肩，他吓了一跳。听这大爷这么要求，下意识的发问，因为才受了惊，语气不是很好。
　　齐鸣和小龙也走了过来，这荒郊野外的，他们也想知道为什么不让拍照。
　　大爷50多岁，保安服挺旧了，还有点脏，但秃了的头顶擦的挺干净，太阳一照，锃光瓦亮的。
　　“都像你们这样的，站这儿就把照片拍了，谁还买票？谁还进去看？景区还怎么赚钱？”
　　大爷的素质四连问，倒把齐鸣他们问住了。
　　“大爷，我们外地的。不懂你们这儿的规矩。来，你先抽一个。”
　　齐鸣从口袋掏出香烟，递了一根过去。
　　大爷接过后瞅了眼：“嚯，还是软中华。”说着，他放到鼻尖闻了闻，然后别到了耳朵上。
　　齐鸣见他这样，又拿出根给他，还给点上，趁他美美的吸第一口的时候，问道：“你们这儿，既没围墙也没栅栏的，也叫景区？”
　　拿人手短，大爷态度好了不少，夹着烟的手一指后头：“喏，那不有个瓷房子嘛。站这儿说话，多不方便，走，进去看看。”
　　“我们可买不起门票。”林轩笑着开了句玩笑。
　　大爷大剌剌的来了句：“要什么门票？就一个破房子。再说了，收了门票钱，也不给我，关我啥事。”
　　说完，他走前头，招呼齐鸣他们过去。
　　反正无事，林轩也对这瓷宫有点兴趣，所以跟了过去。
　　“小紫，走了。”齐鸣招呼了一声，看也没看它也就跟了上去。
　　“呜呜~”
　　小家伙乖巧应声，四条小短腿颠颠灵巧迈开，颠颠的跟了上来。
　　“嗯？”
　　齐鸣走出去两步，才发现小紫的声音有点不对，听着有点浑，似乎是含了什么东西。
　　“外头东西脏，你别乱吃啊。”
　　齐鸣停了住了身形转过身，果然看到小紫嘴里叼着个东西。他蹲下来，把手伸过去，命令道：“吐掉！也不怕吃坏肚子。”
　　小紫来了个歪头杀，看齐鸣还在瞪它，这才乖乖的松了口。它嘴里的东西也顺势掉进了齐鸣手心。
　　齐鸣本来是想丢掉的，但入手瞬间居然有上手古玩时才有的凉意，从手心处传了过来。
　　“嗯？”
　　他有点好奇，正要看，而不远处林轩看他没跟上，大声催促他过去。
　　“来了。”
　　应了一声后，他就站起身，一边朝瓷宫走，一边端详着手上的东西。
　　这就是个长条形女生粉饼盒大小的瓷片。内侧灰色釉，釉质细腻，但看断口胎土偏粗，质地上肯定不是元代的麻仓土，或者是明清的高岭土。
　　瓷片外侧是茄皮紫色的釉彩，阳光下变换角度，颜色有流水一样的效果。而且这外侧的釉层偏厚，但摸着挺润，细看还带着点橘皮纹。
　　从釉色表现，和胎土，齐鸣心里大致有几种猜测。
　　但这毕竟只是个瓷片，只能是加上望气术验证，只要借着岁气确定了年代，再加上瓷片胎釉特征，那结果就八九不离十了。
　　望气术下，这小小的瓷片居然到了北宋，而且就这么大点的东西，都有不少紫色的贵气。北宋的还是茄皮紫色，带橘皮纹，他已经可以肯定这块瓷片的来历了。
　　“看什么呢？”
　　就在他鉴定手上瓷片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瓷宫前。林轩看他低着头，好奇问了句。
　　“一块瓷片。”
　　齐鸣应了句，说完伸手把瓷片递给一边的老人：“师傅，这东西我看应该是从这瓷宫上头掉下来的，要不交给你？”
　　大爷斜睨了他手上东西一眼，嫌弃的摆了摆手：“你随便丢了就行，给我干啥？我还能给安装回去啊？这房子建好后，给了政府。
　　但上头又不给维护，这两年时不时就会掉瓷片，捡都捡不过来。”
　　“额，好吧。这块挺漂亮，那我拿走当个纪念了。”齐鸣说着，就给揣进了兜里。
　　老大爷听他这么说，还挺大方，一指身边满墙的瓷片，道：“你这小伙我看着顺眼，这样你看看哪块你喜欢，我给你撬下来。”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把林轩听着都开始撮牙花子，他很想提醒这大爷一句，你可是保安啊！。
　　齐鸣也是拒绝道：“别，这不成偷了，我们自己捡两块就行。”
　　说完，他蹲下来把瓷片凑到小紫鼻尖边，打着商量：“你再去找找，还有没有这种颜色的瓷片了，找到了带过来。”
　　小紫一屁股坐下，头撇向一侧，不再看齐鸣，嘴里嗷呜嗷呜的抱怨。
　　齐鸣猜测大概意思应该是，它又不是家里的大狗，不负责捡东西。
　　“晚上带你吃海鲜。”
　　“嗷呜！”
　　一听这个，小紫的干劲儿立马就起来了，这两天的江西菜着实不合它胃口。得了许诺，它立刻往前一蹿，转眼功夫钻进了草丛里。
　　“嘿，你这猫真通人性啊，啥品种？哪里买的。”
　　齐鸣和小龙对小家伙的聪明，早就见怪不怪，只有大爷很捧场的做出了惊讶的表情。
　　说是瓷宫，其实也就一栋房子，除了满墙瓷片，和少数几件完整镶嵌的东西，也没什么好看的。一圈逛下来，几分钟也就逛完了。
　　几人跟着大爷再次回到了大门口。
　　参观的时候，几人简单的闲聊，齐鸣知道了这位大爷就是新平镇的本地人。
　　他们在魔都的时候，打听到消息是新平镇有制瓷高手，但却不知道是谁，正好这位又是本地人，本着有枣没枣打三杆的想法，齐鸣再次拿出了烟盒。
　　看到里头也就四五根后，他干脆连着盒子一起递了过去：“大爷，你是本地人，那正好跟你打听个事儿。
　　你们镇上，有没有个制瓷很厉害的？”

第 485章 钧窑瓷片
　　大爷喜笑颜开的接过烟盒，然后还把别在耳朵上的那根塞了进去。
　　拿人手短，听齐鸣问了，他皱着眉头做回忆状，喃喃道：“镇上不少人家都开窑烧瓷器。我也不是干瓷器的，你这光说厉害，我也没个头绪。”
　　齐鸣一琢磨，仿古瓷肯定是出精品，那规模肯定不大。而那位名声都能传到魔都，想来获益也颇丰，这么一合计，他干脆换了个问法。
　　“那你们镇上，谁家专做高仿？就是规模不大，但卖的死贵，老赚钱的那种。”
　　“哦~你要这么说，那八成就是十大队的老黄家了。听说每天都有你们这样的，去他家订东西。”
　　说完大爷眼神微眯，打量了齐鸣和林轩一圈：“听说去他家买东西的，都是买了骗人的。怎么？你俩也是做这个的？”
　　“不是。我们就是想买点纯手工的好瓷器，听说你们镇上有，就摸了过来。大爷，那去这老黄家怎么走？能给我们说说吗？”
　　齐鸣解释了句，但看那大爷的眼神，显然也不信。
　　不信归不信，刚拿了人家烟，大爷也没瞒着，直接道：“你们直接导航到镇上，然后往东，第三排进去，房子最大，最气派的那家就是了。”
　　“行，那多谢了。小紫，走了！”
　　跟这大爷道了声谢，齐鸣向着前头的草地，大声喊了句。
　　他的话音才落，不远处就传来窸窸窣窣的杂草拨动的声音，小紫很快跑了回来，钻出草丛的时候，它嘴里还真叼着块瓷片。
　　齐鸣俯下身，摸了摸它小脑袋夸了句，又把几根沾它背上的杂草拿掉后，才从它嘴里拿下了这块瓷片。
　　这块和刚刚那块一样，也是茄紫色，不过要比刚刚的小点。看了看形状，齐鸣从口袋里拿出刚才块，没想到两块的一侧断口吻合，能完美拼合。
　　齐鸣猜测，这大概率就是一整块，掉下来后才摔成了两半。他拿着小紫新捡到的瓷片，站起身，转身正对着保安大爷。
　　虽然知道答案，但流程还是要走，他再次问道：“大爷，我的猫又找到一块，这块~”
　　还不待他问完，保安大叔甩甩手，语气有那么点不耐烦：“拿走，拿走。谁捡到，就是谁的了。”
　　“那多谢了啊。”
　　说完，几人也不再停留，走回了车上。小龙改了下地图定位，发动汽车，驶离了这儿。
　　车子开出了段距离，林轩朝身侧的齐鸣一伸手：“拿来我看看，什么瓷片，一块不够，你还又要一块。”
　　“没啥，就俩瓷片。”
　　齐鸣说话的同时，掏出瓷片，递给了林轩。
　　“得了，真就俩瓷片你能看的上？”
　　林轩接过后，皱着眉头打量，跟齐鸣刚到手的时候一样，他还特意拉下了车窗，对准了阳光，查看釉色和反光。
　　因为不是整器，也没底款，所以看的很快。几分钟后，他摩挲着瓷片表面，不确定的道：“这是不是钧窑？”
　　“呦，可以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啊。”
　　齐鸣语气有点夸张，林轩对瓷器不是很擅长，能断出是钧窑，他是真有点意外。
　　林轩斜昵了他一眼：“看不起谁呢！我家就有一件南宋钧窑，颜色跟这个差不多。啧啧，可以啊，就这两块瓷片，怎么都要2万多了。”
　　“2万说少了，这是北宋官钧，至少3万起。不过，东西是小紫找到的，都是它的口粮钱。我就暂时替它存着。”
　　齐鸣收回瓷片，伸手挠了挠小紫的下巴。小家伙舒服的抬着脖子，发出一阵舒服的咕噜声。
　　“它这傻样，大概不知道，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道理。”
　　林轩憋着笑，打趣道，说完也是有点羡慕的看向了齐鸣的口袋。
　　一般的瓷片，他肯定看不上，但北宋官钧就不同了。
　　钧窑的窑址，在今天的河南省禹州市神垕镇一带，宋时这儿叫均州，所以被称作“钧窑”或者“钧州窑”，到了明朝万历年间，因为万历皇帝全名＜朱翊钧＞，为了避讳，才改名禹州。
　　其实北宋五大窑，汝官哥钧定，里头就属钧窑历史最久，能追溯到唐。而且在唐代，官方明确规定“钧不外流”。
　　等到宋徽宗时又亲自诰封钧窑为“神钧宝瓷”，每年钦定生产36件，列为“御用珍品”，次品全部砸碎深埋。
　　可以说在古代，钧窑在皇室都是很珍贵的存在。古人的不少书籍里提到钧窑都有＜家有万贯，不如钧瓷一片＞，＜黄金有价，钧无价＞之类的记录。
　　别看齐鸣手上只是2片瓷片，但卖个3万，那都是有价无市。
　　如此珍贵的钧窑瓷片，结果被糊墙，林轩这会儿想想，都有点牙疼，暗道建那瓷宫的老太太牛逼，不知道是真不差钱，还是压根没看懂。
　　车子很快就开到镇上，小龙按照保安大爷说的，减速慢行，数着一排排房子，数到第三排后右拐向东。
　　原本几人都以为，还要问问人具体是哪家，但进了这生产队就发现，压根不用。
　　因为大爷所谓的最大，最气派是一点都没夸张。隔老远，他们就看到了一栋至少都有6层高的超大建筑。
　　乡下基本都是2层或者3层的自建房，这栋白墙红瓦的大楼鹤立鸡群一般屹立在那儿，极其扎眼。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大楼前，一圈铁栅栏将这楼围了个严严实实。他们车子停下的第一时间，门口一间小亭子里就走出来个70多岁的老人。
　　老人背着手，透过栅栏门，看向下车的几人，问道：“你们谁啊？”
　　“大叔，我们魔都来的。想来这儿买瓷器。”
　　林轩走近了些，回应道。
　　老人重新扫视了三人一圈问道：“买东西的？谁推荐你们来的？你让他现在打我电话，来过这儿的，肯定有我联系方式。”
　　“额，这么麻烦？”
　　林轩看了看齐鸣，头一回听说买个高仿瓷还要这玩意儿的。两人当初在魔都，也就是道听途说，哪有介绍人。
　　老人一看他俩样子，皱了皱眉，毫不客气的道：“没人介绍，那你们走吧。我们这儿不跟陌生人做生意。”
　　“别啊。大叔，我们这千里迢迢来一趟不容易，您给行个方便。”
　　林轩几步走了过去，手穿过栅栏，伸了进去，他手上拿着个烟盒，朝老人晃了晃。
　　烟盒没有塑封，显然是打开的。
　　老人抬头看了看斜上方的摄像头，而后才走上前，伸手拿过了那个烟盒。他打开了烟盒盖子，里头除了几根香烟，还有叠好的几张红票子。
　　“魔都来的是吧。那是够远的，车子靠边停，人先进来吧。过会儿，我替你们跟东家说说，你们配合着点。唉~谁让我就是副热心肠呢。”
　　老人掏出一根烟点上，而后将烟盒塞进口袋，一边说，一边按下了开关，铁门缓缓打开。
　　“好咧，谢谢啊。”
　　林轩脸上堆笑，心里已经再骂妈买皮了。
　　齐鸣大致知道他想的，拍了拍他肩膀，小声安慰：“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习惯就好。”

第 486章 又一尊大佛
　　拿钱办事，这位看门大爷这一点上倒是很守规矩。打开大门放齐鸣三人进来后，他就领着几人绕过了面前这栋气派的洋楼，走到了屋后。
　　这屋后地方着实不小，甚至可以说是别有洞天了。
　　紧邻洋楼，后头建了2排平房，最前一排，有人进进出出的，看着挺热闹。
　　平房后头，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柴垛，再往后则是两口泥窑。窑口的烟囱处，冒着一团团白烟，看着是在烧着瓷器。
　　这些建筑都被围在高高的围墙里，前面又有高楼阻挡，要不是进到里面，从外面是完全看不到的。
　　老人走在前头，把他们带进了第一排平房最右侧的一间。
　　这一间类似个陈列室，从门口就能看到一个个整齐的博古架，上头放着各种瓷器，门边有个张书桌和一把老板椅。
　　一个20出头的青年背靠老板椅，一双脚翘在桌面上，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看都没看进来的几人。
　　“小成哥，忙着呐？我这边给你带来几个客人。”
　　老人走到桌边，微微躬身，语气带着点讨好，指了指身后的齐鸣和林轩，介绍道。
　　“哦~”
　　青年轻飘飘的应了声，然后就没搭话，似乎是到了紧要关头，他手指点的更欢，手机声音不低，传来了Firstblood，duoblekill，triplekill的播报。
　　听这声音，齐鸣也能分辨出，这人应该在玩王者，不过后继乏力，在三杀的通报过后，青年蹙了蹙眉，应该是连杀被终结了。
　　他这才有功夫，放下手机，抬起头扫了几人一眼，也知道是不是因为游戏，他语气有点不善：“客人？看着生面孔啊。老乔，谁介绍的？”
　　老人笑呵呵的上前，掏出根烟送了过去：“我一个亲戚的朋友，有次吃饭，我吹牛提起了咱这儿的手艺好。他听了去就记在了心上，这不就给介绍了过来。
　　小成哥，你看，给行个方便呗。”
　　“亲戚介绍的？靠谱吗？”
　　青年接过烟，又看了看齐鸣几人，开口问道。
　　“自家人，您放心。”
　　齐鸣听老人大包大揽的就给应了，觉得那几百还真没白给。
　　青年还想问两句，不过游戏界面变换，刚刚死了的人物复活，他也没空再问，把手上的香烟往嘴边一送，掏出打火机点上。
　　嘴里叼着烟，语气有点含糊的道：“老乔，你带他们看，顺便说下规矩。”
　　“好咧，那我们先进去，你忙，你忙。”
　　说完，老人朝着齐鸣他们招了招手，就带着他们去了博古架那。
　　到了架子后头，老人一指架子上的东西，道：“这些东西，你们自己挑。看上了拿到刚刚那边结账就行。
　　要是想要订做，也可以。还是去那儿，把想做的器型，画片，纹饰都做下登记。小成哥会给你们报价，你们再付个定金，然后回去等消息就行。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一点，你们要是混这行的，就算不说那也应该懂，就四个字：别找后账。当然，找也没用。”
　　“您说的这些，我们都懂，这你放心。”
　　林轩笑着走近些，又往老人手里头塞了两张红票子。
　　老人不动声色的将票子揣进了口袋，脸上轻轻点头，似乎在夸林轩会做人：“那你们看，我先回前头了。”
　　送走了老人，齐鸣和林轩就开始穿梭在博古架间，看起了架子上的东西。
　　“你看看，这个做的可以啊。以我的水平，也就勉强看到个破绽。这还真是藏龙卧虎，除了连师父，没想到景德镇还有这么一座大佛啊。”
　　没一会儿，林轩就看到了个好东西，做工精巧，器形特别，要不是知道这儿摆着的都是高仿。他用挑刺儿的心态去看，还真有可能看走眼。
　　
　　“你都能看出破绽，那跟连师傅做的东西还是有点差距的。”
　　齐鸣走近前，从博古架上拿下了这东西，搜肠刮肚的想了很久，才认出这就是个＜贲巴壶＞。
　　这东西是藏传佛教的东西，翻译成汉语就是＜军持＞，贲巴在藏语里的意思就是＜瓶＞。中原佛教里，军持的作用就是用来洗手，以示虔诚。
　　而藏传佛教里，贲巴壶的地位就要高不少，是宗教仪式中的一种礼器，虽然作用也是净手，但不是谁都配用。
　　西藏那边，一般是用金、银、铜制作贲巴壶。直到清朝乾隆时期，乾隆皇帝信奉藏传佛教，他派人照着同志贲巴壶的样式，让景德镇御窑厂烧出了瓷质的贲巴壶。
　　东西做出来后，除了作为宫中佛堂的法器外，也用来供朝廷赏赐给西藏和内地的佛教寺院。除了这些用途，乾隆皇帝还开启了带货模式。
　　乾隆皇帝祭祀泰山岱庙时，就曾进献过贲巴壶。还把贲巴壶当成礼物，赠送给曲阜的孔庙，用这种方式推广藏传佛教。
　　齐鸣拿起贲巴壶，翻看底部，果然落款＜大清乾隆年制＞，六字楷书款。
　　除开落款，这件瓷质贲巴壶造型别致，洗口，束颈，球形腹，高足微撇，腹部有龙首形的壶嘴，弯曲向上，端庄雅致。
　　壶身通体以粉红釉为地，装饰西番莲纹和八吉祥纹，纹饰繁复，中间还夹杂了多种辅助纹饰，工致殊常，镂金错彩，鲜妍夺目，色极妍丽，尽显乾隆的富贵之气。
　　不止是林轩，哪怕齐鸣自己，如果不是先入为主的认定了这就是仿品，也很难看出破绽来。尤其是壶嘴的龙头和底款。
　　犹豫了下，齐鸣还是开启了望气术，这一看倒是又让他吃了一惊。
　　这件贲巴壶是真假掺半，他看中的壶嘴和壶底是真的，其他部分则全部是假的，一件东西用了揭底和补釉，这也就难怪迷惑性会如此之大了。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齐鸣干脆开着望气扫向四周，放眼望去，数十道岁气贵气，从博古架上的东西上袅袅升起。
　　这儿不少东西，居然都是跟他手上的贲巴壶一样，都是拼接货。
　　“看来这位黄姓大师，是找出了个新路子啊。”齐鸣忍不住感慨了句。
　　景德镇从元朝起就是官窑中心，官窑要求高，所以烧出的瓷器但凡有些许的瑕疵，都会被敲碎掩埋。现今景德镇各处还会时不时挖出不同朝代的大量瓷片。
　　而这位黄大师这是另辟蹊径，把这些瓷片给利用了起来。
　　心里这么想着，一股岁气引起了他的关注。其他的岁气大部分是明清，而这道岁气明显高出一截，能到北宋了。
　　将手上的贲巴壶放下，齐鸣循着岁气，找了过去。
　　林轩见他那副眯着眼摸索向前的样子，也跟着小龙一起，好奇的跟了过去。
　　很快，齐鸣就找到了目标，一件天青釉汝窑水仙盆。
　　
　　水仙花盆呈椭圆形，轮廓简洁大方，侈口（口沿外倾），盆底平展稍凸，四足云头形。遍体为匀润的透明天青釉，犹如雨过天青般，宁静开朗；底边略呈现淡碧色，口沿和盆底转角处略呈淡粉；底足釉色饱满如玉。
　　齐鸣伸手拿起，翻转，果然盆底还有一首诗，正是那首乾隆的御题诗。
　　官窑莫辨宋还唐，火气都无有葆光。便是讹传猧食器，蹴枰却识豢恩偿。
　　龙脑香薰蜀锦裾，华清无事饲康居。乱碁解释三郎急，谁识黄虬正不如。
　　“嚯，连这东西都仿？还把诗给刻上了？”林轩凑上前，看了看这汝窑水仙盆，也是惊诧出声。
　　“还不止呢。”
　　齐鸣指了指博古架，道：“连乾隆给配的紫檀描金座台，他都给配了。”
　　
　　全世界公认的真品北宋汝窑，现存一共97件左右，数量不过百，大部分被珍藏在台北故宫和北京故宫。
　　97件汝窑里，乾隆一共在22件上头写诗，还让人把他的酸诗刻了上去。这22件里，就属这件被他鉴定为猫食盆的汝窑最为出名。
　　除了乾隆皇帝把水仙盆鉴定成猫食盆，这种糗事，除了这件是珍贵的北宋汝窑真品外，更是因为这是目前全世界唯一一件，没有开片的汝窑。
　　（PS：开片是指，瓷器釉面的一种自然开裂现象。）
　　那件汝窑水仙盆，被珍藏在了台北故宫，齐鸣手上这件肯定是假的。但这件假货的价值却比不少明清官窑都要高。
　　在望气术下，齐鸣能确定，这件汝窑水仙盆的右侧三分之一是真品，剩下的三分之二则是后补的。
　　那三分之一的真品上，不见任何开片的条纹。换而言之，这很可能是全世界第二件，没有开片的汝窑，虽然只是一块残片，但价值之高不可估量。
　　齐鸣想到这一层，就舍不得撒手 ，眼神不自觉的看向了价签。
　　“30万。”
　　林轩看到他的眼神，心里打了个突突，忍不住问道：“你该不是想买吧。”
　　“为什么不呢？”
　　齐鸣笑着反问，同时伸手拿过那个紫檀描金座台：“小紫正好缺个好的猫食盆，这个就不错。”

第487章 冤家路窄
　　“嗷呜？”
　　小紫听到了齐鸣说起了它的名字，便好奇的从齐鸣的衣服口袋里探出了个小脑袋，仰着脖子看向了那件汝窑水仙盆。
　　虽然是用残器修补的，但不管是北宋的残片，还是后补的部分，都有不俗的贵气。听说齐鸣要用这个做它专属饭盆后。
　　小紫呜呜两声，老气横秋的点点头，仿佛是在说这才是麒麟该有的待遇一样。
　　“你看，小紫也挺喜欢。”
　　齐鸣单手抓着水仙盆，另只手撸了撸猫猫头。
　　林轩这才发现齐鸣不是在开玩笑，是真要花30万给一只猫买个饭盆，他光是想想就有点牙疼。
　　不过认识这么久，他也知道齐鸣有多重视这只小猫，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知道劝也没用，只能撇撇嘴说了句：“你就宠它吧。”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继续查看起周围的瓷器。
　　齐鸣则是将那个紫檀底座也拿在了手上，收拾了东西，他便跟林轩又简单的逛了圈把这位高手的作品都看了遍。
　　这位的手法跟连乔羽完全不同。
　　连乔羽有祖辈的传承，所以是完美复刻，而这位则是以残器修补做旧为主，他自己本身的制瓷技艺有限，也就粉彩瓷器上做的还行。
　　技术上肯定是连老爷子更胜一筹，真正做到了无中生有。而这位，则是另辟蹊径，也算有些可取之处。不过从法律角度，这位的东西风险更大些。
　　好在齐鸣他们也没想做假货骗人，只要按他们要求去给东西落款防伪，那这部分风险可以忽略不计。
　　看完东西，3人走回到门口，这会儿那位被称呼＜小成哥＞的青年不在打游戏，而是刷着视频，一段段或动感或轻快的音乐声从他座位手上传出。
　　视频里的小姐姐，一个个腰细腿长，短裤黑丝扭腰摆胯，小成为了替这些女妖精点赞，手指头戳的飞起，都没注意到从他身后绕过来的几人。
　　直到齐鸣将手上水仙盆和紫檀底座都放到了桌上，小成才像是如梦初醒一样，收起了手机。
　　大概是被人发现看美女，感到不好意思，他假兮兮的咳嗽了声，缓了缓情绪，才看向桌上。
　　等看是汝窑水仙盆后，有点疑惑的抬头看向齐鸣，确认道：“你要买这个？”
　　“对。怎么了？难道这东西是非卖品？”
　　“那倒不是。”小成拿出个平板，点开了个管理软件，一边搜索，一边道：“摆出来了，那就是拿来卖的。不过这东西的真品就放台北故宫。除非遇到傻子，不然你买回去也是要砸手上的，你确定还要买？”
　　乾隆刻字款汝窑水仙盆，懂点古董的都知道来历和去向。他们做这东西出来，那就是为了展示在汝窑仿古做旧上的技术，压根也没想过能卖掉。
　　齐鸣听他这么说，也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直白道：“我就是看着喜欢，买来自己收藏，并没有出售的打算。”
　　“呵呵，有钱，大气。”
　　小成朝齐鸣竖起了个大拇指，语气也听不不出是在夸人还是在暗讽。而后他起身，从旁边的架子上找了个杨木盒子，把东西给装了进去。
　　装好后，他又提醒了句：“我们这儿的东西，一经售出，概不退换的啊。”
　　齐鸣点点头，没再多说。办公桌上贴着收款码，和银行账号，他按部就班的扫码付款，结算完后将屏幕朝向对面，展示了下付款凭证。
　　确认了付款信息，小成将盒子朝前一推，大概是刚成交了一笔大单，他这会儿心情不错，亦或是看着齐鸣他们出手大方，有意多推销两笔，所以语气热情不少：
　　“这东西是你们的了。你们逛了一圈，就看上这一件？要是没喜欢的，我们还能订做的，怎么样？或者，我给你们推荐两件，都是这儿的精品，一般的专家都看不出来那种。”
　　博古斋从不做假货，林轩本就对这种明着制假售假的感到膈应，这会儿看面前这位这副市侩的样子，就更是不耐烦了。
　　齐鸣看出他表情有异，赶紧侧移一步，不动声色的挡在了林轩面前，而后才笑着答道：“推荐就不用了。我们这次来，确实有意订购一批。”
　　“一批？”
　　小成很快就抓到了话里的重点，重复道。
　　“对，我们在魔都有家店。如果可以，我们希望长期供货。所以，不知道能不能跟你们的老板，或者说主事的见一面，当面聊聊。”
　　如果真是要一批货，那他还真做不了主，小成的目光露出几分犹疑，再次打量了齐鸣几人，最后落在了装着水仙盆的盒子上。
　　有了这件30万的东西做背书，他才像是吃了个定心丸一样，站起身：“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见我们老板。”
　　说完，他先是叫来了个人，代替他守在这儿，然后才带着齐鸣他们朝后一排的平房走去。两排房子离得也不远，几分钟后，齐鸣他们就跟着到了这排房子的最里侧。
　　房门口挂了个黄铜黑字的牌子,上头写着＜总经理办公室＞几个大字。
　　几人依次进入，这是个里外两间的大办公室，而且虽然只是个乡下平房，但里头装修可一点不含糊，胡桃木地板，真皮沙发，水晶吊灯，一样没少。
　　小成领着几人在沙发上坐下，随后自己走到内侧房门，轻轻敲了敲。
　　屋里的人没有开门，但也第一时间给了回应，大声问道：“谁啊！？”
　　“二叔，是我。”
　　听称呼，齐鸣才知道这位居然是这儿负责人的亲戚，也就难怪他上班的时候又是刷视频，没有丝毫的避讳。
　　办公室里的人听到是小成后，很快说了声＜进＞！
　　小成顺势推门而入，进去后还小心的把门给锁上了。
　　“神神秘秘，跟做贼一样。”林轩看着那关着的大门，不满的咕哝了句。
　　不只是他，齐鸣其实也觉得有点膈应，这儿的人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具体哪儿不对，又说不上。
　　几人等了3分钟，里侧大门被咔哒一声推开，走在最前头的不是刚刚进去的小成，而是个身形臃肿，梳着中分的中年。
　　中年人一脸谄媚的走在前头，做出了个请的手势，语气带着讨好：“山中先生，合作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日后多多指教啊。“
　　“黄老板，指教谈不上，用你们国家的话，咱们这是合作共赢。“
　　“对，合作共赢，一起赚大钱。”
　　中年男人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踏步走出，见到这人的第一时间，齐鸣和林轩几乎同时站起身，凝眉看了过去。
　　林轩更是不满的低声道：“这小子，阴魂不散啊。怎么走到哪儿都能遇到。”
　　齐鸣冷着张脸，小声回应：“都是想找仿古高手，最顶尖的又只有那么几个，撞上也是难免的。”
　　他们这儿的动静也引起了门口几人的注意，山中哲也看向几人后，脸色变换，尤其是看到小龙时，眼神透着些畏惧。
　　黄老板也是人精，看到几人神色变化，气氛有点紧张的味道。他不动声色的站到两伙人中间，阻断了双方视线，笑着问道：
　　“山中先生，你们这是认识？”
　　山中哲也在齐鸣手上吃了亏，但还真不知道齐鸣姓甚名谁，所以果断摇了摇头：“不认识。黄老板，合作就照之前商量好的来就行，我们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胖胖的黄老板看出了这小鬼子有点怵齐鸣几人，所以也不做挽留：“行，我们这儿肯定保质保量完成，等有消息，立刻通知您。小成，替我好好送送山中先生。”
　　走在最后头的小成得了命令，就跟旧社会的酒店小二一样，卑躬屈膝的舔着个脸，朝外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谄媚：“山中先生，这边请。”
　　山中哲也朝他轻轻颔首，跟了上去，迈步出门前，他又转过头，很隐晦的瞪了齐鸣几人一眼。只不过他没想到，齐鸣他们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他身上，所以这短暂一瞥，也被他俩捕捉到了。
　　目送山中哲也走出去一段，黄老板才笑盈盈的走了过来，和齐鸣他们见礼，互相认识后，又把他们请进了自己办公室。

第488章 突发情况
　　晚上6点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吉普快速行驶在回景德镇市里的高速路上，车里的齐鸣和林轩都是冷着张脸，气氛一时间有点凝滞。
　　小紫看到齐鸣心情不好，自觉地缩到了后排的角落，很是乖巧耷拉着脑袋趴在那儿，不吵不闹跟个小号布娃娃一样，就是一对小眼睛乌溜溜的转悠，也不知道它在想什么。
　　几人心情不好，自然是因为和黄老板的合作谈崩了。
　　开始的时候，知道是大手笔合作，黄老板很是客气的把他们迎进了办公室，又是派烟又是倒水的，嘴里也是一口一个齐老板，林老板的客气的很。
　　但等齐鸣说出合作的内容后，这位黄老板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甚至不加掩饰的表现出了不耐，最后更是直接一口回绝。
　　拒绝的原因也很简单，在黄老板看来，跟他们合作就是吃力不讨好的赔本生意。他们做的是顶级高仿，售价不低。
　　大部分客人，从他们这儿买了高仿，倒手当真品卖掉，一进一出就能获取暴利，所以也不在乎这高价。
　　而齐鸣则没打算蒙人，买了高仿，还是照高仿卖，甚至还要落上自家店铺的款印，用来区分防伪。这么一来，暴利也就没了，那采购价自然也就要低些。
　　而在黄老板看来，花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材料，做出来的东西，明明能赚100块的，凭什么10块钱卖给你？这么简单的数学问题，他想都不用想。
　　所以哪怕齐鸣要的数量不低，黄老板也是一口拒绝。说到底，还是双方观念不同，合作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不合作就不合作吧。短时间里，连老爷子那边的供货肯定没问题。而且连浩应该也是个制瓷天才，只要咱们好好维护和连家的关系，以后应该也不会出现缺货的情况。
　　说实话，就这家姓黄的眼皮子里全是钱的吃相，我也看不上。”
　　林轩看齐鸣一路上都是怏怏不乐的，所以开口安慰了句。
　　小紫见车内沉默的气氛被打破了，也很机灵的凑过去，爬上齐鸣大腿，小脑袋朝着他怀里拱啊拱的。
　　齐鸣反手抱住小紫，摇头道：“我不全是因为没谈成生意，主要是担心。”
　　“担心什么？”
　　“从那姓黄的送山中哲也出门时的热乎劲儿来看，他们两家是臭味相投，已经勾搭上了。
　　这黄家人的人品是不行，但手艺也是真的好。两伙人，一个有技术，一个有销路，以后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着了他们的道。”
　　“你拉着脸，就因为这个？”林轩诧异发问，而后不等齐鸣回答，自问自答起来：“你这怎么还忧国忧民上了？咱也不是官方，这事儿也管不了，顶多就是自己小心点，别上当受骗。至于其他人，那也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理是这么个理，就是，唉~”
　　齐鸣也知道林轩说的不错，他也不是见不得人被骗。玩古玩的，打眼吃药，交学费那才是常态，在潘家园的那几年，他见多了各种碰瓷骗人。
　　虽然是自家人骗自家人，听着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但这肉到底是烂在锅里的。眼下有个小鬼子想进来分一杯羹，这性质可就不同了。
　　他在心里盘算着，把这事儿跟孙虎说说。孙虎现在是文物系统的公务员，他姐姐又是在警察系统，一个小日本子在华夏搞文物诈骗。
　　从事件性质上来说，跟孙家姐弟所在的部门算是专业对口了。把这消息给孙虎，让他想办法找人盯着点，没准这又是一桩功劳。
　　他越想越觉得靠谱，心里小算盘打的噼啪响。一旁的林轩看他面色变换，正想问问，结果手机响了。
　　掏出手机一看来电，居然是自家老子，林轩赶紧按下了接听。
　　3分多钟后，齐鸣这边理顺了思路，正巧林轩也挂断了电话。
　　齐鸣看他面色古怪，便开口问道：“谁的电话？怎么了？“
　　“我爸的。“林轩放下手机，语气纠结的道：“眼下有个情况，那就是我们时间不多了。”
　　“啥？别拐弯抹角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快不行了。”
　　“你丫才不行了！是开店的准备时间。就咱们店铺，原本是3个月后租期就到的。现在人家出货出的迅速，1个月左右，就能给咱们腾出地方。
　　也就是说，咱俩得在这一个月内，做好开店准备。”
　　“这么赶？”
　　“嗯，好消息是，能提前开业，早点赚钱。坏消息就是，留给咱俩准备的时间不多了。”林轩说完，有点犹豫道：“依我看，你这高仿的计划，要不往后挪一挪？等步入正轨了，再继续？”
　　齐鸣的高仿计划，可不只是一个高仿瓷器，还有青铜器，书画，玉器，竹木牙角雕刻。原本按计划，两人是要跑遍各地，寻找相对应的顶级手工艺人。
　　但现在就剩一个月，时间就太紧凑了，显然来不及，齐鸣也知道林轩的提议很有道理，但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
　　而且想做高仿生意，也确实是在开业的时候就把名气打出去，才是最好的选择。否则中途突然卖高仿，可能会在客人那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他仔细的想了想，才道：“我看这样吧。咱们兵分两路，你去采购货源，我继续联系高仿。咱们齐头并进?
　　眼下就剩一个月，想把所有门类的高仿集齐肯定没戏，但先把瓷器青铜器这类受众最多的东西准备好，应该还是来的及。”
　　“可以是可以。”林轩琢磨了下，还是道：“算了，还是换一换。我去宝鸡，你去泉州。”
　　原本按计划，两人是要去陕西宝鸡的。那儿是全国闻名的青铜器之乡，从这儿出土的青铜器有记录的就有2万多件。
　　不但数量多，而且重器还多，晚清四大国宝，大盂鼎、毛公鼎、虢季子白盘、散氏盘都是清代出土于宝鸡周原的西周青铜瑰宝。
　　有了这等得天独厚的条件，宝鸡当地有不少人就靠仿制青铜器为生，林轩就认识一个这方面的大师。
　　考虑到做这种仿古活计的人性格谨慎，而且对生人都有点避讳，所以林轩才说要跟齐鸣换换，由他去宝鸡。
　　齐鸣想了想，接受了这个安排。两人商定，参加完周一凌晨的鬼市，就直接出发。
　　在时间如此之紧的情况下，两人还是腾出一天参加鬼市，可以说是对瓷都鬼市那真是寄予了大期望的。但结果嘛，大失所望。
　　两人忙活半天，就没看到一个好货。捡漏淘宝就是这样，除了眼力，重要的还是运气，只能说这次是时运不济了。
　　来不及遗憾，从鬼市里出来，3人直奔机场，按照约定的，林轩坐上了飞往宝鸡的飞机。而齐鸣和小龙也是直奔泉州。

第489章 海上丝绸之路
　　福建泉州，海上丝绸之路的起始点。
　　这地方的历史甚至比景德镇还要久远，最早可以追溯到周秦时期。
　　而从唐朝开始泉州更是一跃成为华夏在南海区域，最重要的对外出海口，等到了宋元，泉州更是公认的世界第一大港。
　　等到明清，即便全国上下推行闭关锁国，泉州还是官方指定的对外交易口岸。
　　可以说不管朝代如何更迭，皇权和政策如何变更。泉州都是华夏和外界交流的一处踏板，至今未变。
　　齐鸣来这儿最主要的目的是为即将开业的古玩店进货，进一批货真价实的古董瓷器。
　　现如今收藏市场火热，古董艺术品价格节节攀升。人性贪婪，了解其中关节的都想乘着这股东风，分一杯羹。
　　所以市场上假货横行，想要一件真古董都难，更别说一批了。但泉州这地方还真有一个能够收获大量古董的途径，那就是海捞瓷。
　　海捞瓷顾名思义，指的就是从海里打捞出来的瓷器。
　　古代的气象勘测，造船技术，航海技术并不成熟，所以有大量满载了瓷器，茶叶，丝绸的商船因为触礁，台风或者海盗等原因沉没。
　　丝绸和茶叶经不起时间和海水的摧残，早就腐烂消失，而瓷器不会。而且这种商船的瓷器储量往往十分惊人。
　　例如在道光年间，从福建厦门启航的泰兴号，这艘50米长的大船，在途经印尼的时候触礁沉没，当时死亡了1600多人，所以得了个外号：＜东方的泰坦尼克号＞。
　　1999年的时候，英国的职业寻宝人“水底海盗”迈克·哈彻的团队找到了这艘沉船，直接从上面打捞出了超过35万件的清代瓷器。
　　目前世界各国对内陆文物的挖掘开发管控都很严格，但海域，尤其是公海区域就是一片法外之地。
　　按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统计，世界各地至少有300万艘沉船，这些船上往往携带了大量的瓷器或金银，可以说每一艘都是个宝藏。
　　因为这种潜在的巨大收益，西方早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就有了专业的水下寻宝团队，或是海洋考古公司。
　　像是泰兴号，万历号，哥尔德马尔森号等等，这些装有大量华夏瓷器的沉船，都是这些外国公司发现打捞的。
　　而这种水下考古，国内发展较晚，一来是早年科技水平有限，即便政府官方都不具备远洋打捞的能力。
　　二来，水下打捞耗时耗力，除了要研究各种史料，还需要大量的前期投入，而且这种投入和收益是不可预估的，就像一场赌博。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按照咱们国家的法律法规，地下的和水下的，不管是文物还是矿产，只要是有价值的那就都是国家的。
　　个人或者私人公司的水下考古打捞，那也是违法行为。综合考量下，这种事情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国人参与。
　　不过，齐鸣这次要去见的这位刘文宇，却是个例外。按照林轩给他介绍的。
　　这位名字听着秀气，却是个狠人。他在20世纪初跟随福建老乡偷渡美国打黑工，在美国一家潜水店打工的时候，偶然间接触到了水下寻宝。
　　由于他自小生长在海边，水性好，在知道了这种可能一夜暴富的机会后，果断投身其中。只可惜他没这好运气，尝试数次都以失败告终。
　　但是主席有句话说的好＜东边不亮，西边亮＞。寻宝上刘文宇没有才能，但社交上却是个牛人，在寻宝途中，他结识了美国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的合伙人施泰姆。
　　美国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是全美乃至全球都赫赫有名的水下考古寻宝公司，在寻宝领域这家公司可以说战绩彪炳。
　　刘文宇在结识施泰姆后，便回国，成了这家水下寻宝公司华夏区的代理人，主要负责销售工作。
　　奥德赛公司收获的大部分华夏物品都会委托他进行销售。刘文宇一回国，就在泉州开设公司，并且很快就组建了销售自己的销售团队。
　　之所以选在泉州，一来这儿是他的故乡，二来就是泉州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曾经的世界第一大港，也流传着各种沉船消息，在这儿也方便他收集沉船信息。
　　由于交易时，一些文物古董需要专业的鉴定，刘文宇便联系上了鉴定专家杨朝明，后来更是把一部分珍贵文物，委托给博古斋进行销售。
　　眼下齐鸣想要开店，杨朝明自然就把这条稳定且靠谱的货源介绍给了他。
　　飞机降落在泉州的晋江国际机场后，齐鸣就电话联络了刘文宇，互通姓名，尤其是报上了师傅的大名后，电话那头的声音热情了不少。
　　在确认刘文宇现在就在公司且没有外出计划后，齐鸣便挂断了电话，跟小龙在机场随便吃了点东西解决了午饭后。
　　两人便打了辆车，直奔刘文宇的公司所在地，朝天宫古玩市场。
　　因为是周一，而且刚过午饭点，古玩市场里的人稀稀拉拉的，齐鸣这会儿也是急着去见人，所以也没耽误直奔目的地。
　　很快，他和小龙便到了一家挂着＜海瓷阁＞招牌的古玩店前。
　　感慨了句这名字通俗易懂，他便迈步进店。里头正支着胳膊刷手机打瞌睡的店员看到有客人，立马就精神了，满脸堆笑的迎了过来。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齐鸣扫视了一圈店内的布置，就跟招牌上写的一样，店里主营瓷器，而且都是杯子，碗，茶壶，碟子之类的日用瓷，很少见花瓶一类的大件。
　　海捞瓷说白了就是外销瓷。从沉船里动辄几万，几十万的数量也知道，这类瓷器都是以日用瓷为主。
　　质量上比民窑要好，总体低于官窑。当然，也有少部分当时欧洲皇室定制的瓷器，制作水平完全不输官窑。
　　不过，就齐鸣眼睛扫过的，并没发现这类高质量的海捞瓷。
　　“你们老板是不是刘文宇？我是魔都来的，姓齐，刚刚有跟你们老板约过。”
　　“哦~您就是齐先生啊。对，对，对，我们老板是有叮嘱过。来，这边请~”
　　那店员听了齐鸣介绍，立刻热情的将两人带向店里的休息区。
　　齐鸣见对方没直接带他们去见刘文宇，便知道出了问题，他跟在店员后头，开口问道：“你们老板呢？这是不在？”
　　“齐先生，抱歉啊。老板跟个客人去吃午饭了，可能要麻烦你多等会儿。”
　　听他这么说，齐鸣眉峰微微蹙起，刚刚电话里可是说的好好的，对方就等在店里，而且没有外出计划。结果到了地方，又出去了。
　　那店员见多了人，眼力劲了得，一看齐鸣表情，立刻替自家老板解释道：“齐先生，知道您要来，我们老板是一直等在店里，连饭都没吃。就想着等你来了一起去。
　　原本算算机场到这儿的车程，您应该在40分钟前就到的，结果您没来。正巧，有个很重要的客人，过来找他谈事儿，他俩便先出去了。
　　不过老板吩咐过了，您一来就给他发消息，他收到消息很快就回来。所以，抱歉，还请您在这儿稍稍等下，我这就给老板发信息。”
　　原本心里多少有点怨气，听他一说，貌似还是自己这边的错，自己要是没在机场吃饭，那还真是40多分钟前就能到了。
　　人敬我一尺 我敬人一丈，不管这店员说的是真是假，有没有夸张的成分，齐鸣还是客套的开口道：
　　“你也不用催你们老板了。他跟人谈事儿，那就让他慢慢谈。我这儿不着急，来都来了，多等会儿也没事。”
　　店员嘴上说着理解万岁和一些感谢的话，但手指敲击手机屏幕的动作却没停。
　　没一会儿，店员便笑着道：“老板说了，半个小时后就到。您想喝点什么？我这就给你拿去。”
　　“茶就行，谢谢了。”
　　“那好，您稍等。”
　　说着，这店员便招呼自己同事帮着端茶倒水，没一会儿一壶新泡的武夷山红茶和一碟糕点便放到了齐鸣桌上。
　　正好，今天为了参加鬼市起了个大早，而后又坐了几个小时飞机，有点精力不济，齐鸣和小龙便也没客气，喝茶提神。
　　那店员看他俩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也就没过来打扰，回到了自己岗位。
　　而那店员回到柜台处没多久，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一手拿着个包袱，一手则是个用布条包裹严实的长条状物体走了进来。

第 490章 一龙三现
　　5月的泉州，天气已经很热，大街上不少年轻女孩早就换上了短裙丝袜，行人也是以爽凉快的短袖为主。
　　而进来这位汉子则穿着更加清凉的黑色紧身背心，背心下是一块块棱角分明的肌肉，搭配他快要1米9的个头，一颗锃光瓦亮的光头，和并不算和善的长相。
　　齐鸣隔着几米远，都能感觉到一种压迫感。不止是他，小龙在对方进来的第一时间就眯起了眼睛，双手握拳，手背上青筋毕露。
　　也就小紫完全没受影响，躺在齐鸣大腿上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怎么了？”
　　齐鸣看到小龙的反应，好奇问道。
　　“这人是个高手！”小龙沉声应道。
　　高手？
　　齐鸣自己就是个战五渣，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才算高手。
　　但他知道小龙的身手，不借用工具，一人挑翻10个普通人那就跟玩儿一样，能被他称作高手，那想来身手肯定不弱。
　　这么一说，他也来了兴趣，看了过去。
　　这几年，有个梗在网上挺有名，那就是＜广东人吃福建人＞。
　　在当下网络流行文化中，福建人被不少人误解为是一个满口台湾腔、经常一吵架就口胡，毫无还嘴能力，还时不时还会被广东人拐骗进锅的萝莉小可爱。
　　但齐鸣可知道，这地方的风气可跟可爱不搭边，真要形容那完全就是个暴躁萝莉。
　　从唐朝的南下迁徙拓荒。到明朝的倭寇入侵，再到清朝时期靠岸是商，出海是匪的海上商贸，没有足够的武力和彪悍的民风，谈何立足。
　　可以说福建的尚武之风古已有之。
　　像是咏春拳，达尊拳，五祖拳，闽南这块流行的武术一只手都不过来。现在很多福建的小学课间操，打的都是《南少林五祖拳健身操》。
　　这战斗力和从娃娃抓起的超前意识，怎么都比练扩胸运动和伸展运动的广东人要强，应该说比全国99%地方的都要强。
　　那壮汉似乎也感受到了齐鸣他们的目光，转头瞥了眼他们，随后便不再理会，大步走到柜台前，先是啪的一声，将左手拿块被蓝色粗布包裹的长条形物体拍在了柜台上。
　　而后，则是小心的将另一个包袱，放到了柜台上。放好了东西，他才瓮声瓮气的向柜台后的店员问道：“你们这儿是古玩店吧。东西收不收？”
　　那店员也是有点被这位的彪悍气场给震慑到了，舌头打了个磕巴，点头应道：“收，收的。”
　　壮汉听他说完，将包裹着长条状物体的粗布一掀，里头东西露出来的瞬间，就把店员吓的噔噔噔倒退了好几步。
　　不止是他，边上另一个女店员更是低低惊叫了一声，小跑着躲到了齐鸣他们这儿，毕竟这儿有2男人，看着就安全些。
　　壮汉声音不低，齐鸣也听到了他是来卖东西的，不过因为隔了几米远，又有壮汉身体阻隔，他也看不到那是个什么东西，能把人吓成那样。
　　而那壮汉看到两人反应后，皱起眉头，闷闷的咕哝句：“这有什么好怕的，少见多怪。”
　　说完这话，他想了想主动将那东西给推远了些。
　　齐鸣这才看到，他推出来的居然是把长刀。这下，他倒是理解了，两个店员的反应，换成他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柜台后的店员见到壮汉主动把长刀推远了些，也回过味儿来，是自己反应过激了，他讪笑着走回到原位，解释道：“不好意思，误会了，误会了。”
　　壮汉嗯了一声，没多说，大概是他这气质，这长相，平时也没少被人误会。他手上动作没停，打开了第二个包袱。
　　包在里头的是个罐子。亮出了这第二件东西，壮汉一伸手又从裤兜里拿出个玉牌，放到了罐子边上。
　　店员小心的走过去，拿起长命锁造型的玉牌看了看就放到一旁，随后一边拿起那罐子，一边道：“不好意思，我们店只做瓷器和金器，这刀和这长命锁，我们不要的。
　　我就先看看这个罐子。”
　　“嗯，行。那你先看。”
　　壮汉应了声，便直直的看着店员，等待着对方给出鉴定结果。
　　他可能没什么恶意，但目光压迫感十足，弄得那店员拿罐子的手都有点哆嗦。片刻后，他才放下东西道：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老板和鉴定师都出去了，我这眼力有限，也不能判断你这东西的来历。要不您等会儿，老板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这么麻烦？”壮汉皱眉反问。
　　店员微微鞠躬，再次致歉：“实在不好意思。”
　　他俩的对话，齐鸣听的一清二楚，在听到店员说只收瓷器后，他就一阵欣喜。因为壮汉把长刀推到一边时，他就用望气术看了，那确实是个有些年代的好东西。
　　他的兵器收藏，就只有那把被毁的不成样子的九龙宝剑，这把刀上的贵气不如九龙宝剑，但也进入了古董的行列。
　　但是按照行里规矩，这是人家店，眼下他还想跟店老板合作，那他这外人是肯定不能这时候站出来截胡。不过要是店里不收，那他再提出收购也就不算坏规矩了。
　　而等店员说到暂时无法鉴定后，齐鸣便意识到这是个不错的插入机会，于是抱着小紫起身站起走了过去。
　　小龙看到齐鸣走向柜台，也是立刻跟了过去。
　　走到柜台前，齐鸣看向了店员，微笑道：“你们老板不在，要不我替你先看看？”
　　“齐先生，这~”那店员听到这提议，有点犹豫。
　　“你可以问问你们老板，我的鉴定水平，他应该是知道点的。”
　　听齐鸣这么说，店员应声道：“那好，我这就去问问。”说完，他就走到一边。
　　而齐鸣也没干等着店员的回复，而是看了看壮汉，给了个友好的笑容后，才征求道：“我算是这家店老板的朋友，也是个鉴定师，要不我先给你看看？”
　　壮汉打量了齐鸣一眼，没吭声，但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征得了货主的同意，齐鸣将小紫交给了小龙，这才将这罐子抓在了手上。
　　
　　罐子的体量不大，高也就20厘米出头，罐身上用青花料满绘了一条追赶火球的巨龙，龙的开脸很正，龙口微张似乎是要将火球一口吞下。
　　龙爪虚张，鳞爪飞扬，龙身则是身姿矫健有力，在霭霭云雾里穿梭，若隐若现。
　　在瓷器画片上，一龙赶珠，二龙戏珠。所以这件瓷器可以按照画片取名＜青花赶珠龙纹罐＞。
　　齐鸣翻转罐身露出了罐底，底部露胎，胎质略显粗糙，并没有底款。
　　虽然没有底款，但这件瓷器上的龙纹时代特征很明显，所以断代并不算难。龙是华夏皇权的象征，龙纹从宋元开始就出现在各类瓷器上。
　　每个朝代的龙纹，甚至不同皇帝的龙纹都有它的特色。
　　例如元代的龙纹，龙身细长，龙爪和龙吻锋利如刀，极具攻击性。这契合元朝以武立国的宗旨。
　　到了朱元璋的时候，龙纹又成了圆头大脑、双目圆睁、龙角细软，而且没有龙须的形象，这种龙，没有霸气，更多一种亲和，所以被戏称为＜猫脸龙＞。
　　而到永乐和宣德时期，龙纹又变的威猛霸气，重新有了龙须，而且龙须龙髯都是向上飞起，这反应了永乐宣德时期国力向上，由于这一时期的龙都有一个大鼻子，所以有人称它们是＜猪鼻龙＞。
　　后头成化皇帝的＜眼镜龙＞，弘治的＜穿花龙＞，各个皇帝执政的龙都不同，这种不同并不单纯是因为皇帝审美差异，其实和整个国家的气象乃至国运都息息相关。
　　而齐鸣手上这件，也是华夏瓷器龙纹中的一大特色产物，俗称＜一龙三现＞。
　　所谓一龙三现，指的就是这小罐上，一条龙只画龙头，龙尾，以及一小段龙身。龙的其他躯干部分则会被云彩或者海水等遮掩。
　　当然，这里的＜三＞是概数，也可能是五现、七现，甚至九现，但不会出现双数。这种＜一龙三现＞在华夏瓷器史上是惊鸿一现，只在清朝早期顺治皇帝时期出现过。
　　顺治是清朝第三位、清军入关后的第一位皇帝。他在位期间，算是满汉冲突最激烈的时期，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剃发易服凸显当时社会不可调和的冲突。
　　除了满汉冲突外，还有清皇室内部的权利斗争，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之下，清皇室的统治并不稳定，所以龙纹就会显的遮遮掩掩。
　　这种龙纹既是隐喻了当时清皇室统治的风雨飘摇，也是反应了汉人对清皇室认同的缺失以及不信任。
　　因为顺治在位时间并不长，所以这种龙纹也就存在了几年。
　　从画片风格上，齐鸣就能断定这小罐是顺治时期，随后他又特意数了数龙爪上利爪的数量，按照官窑的规定，民间用瓷也可以画龙，但只能四爪，只有皇室才可以享用带五爪的龙纹。
　　在确定这是条五爪龙后，他又用望气术重新验证，确定岁气和贵气都无误后，才算是完成了鉴定。
　　不过他这次算是代人鉴定，所以并没直接说出结果，而是看向了柜台里的店员。
　　别人的地盘上，这件瓷器又是对方店里想要的，所以这鉴定结果说不说，怎么说，还得等那店员给出提示才行。
　　看到那店员还在手机上打字沟通，齐鸣的眼神便不自觉的瞄向了那把刀，从贵气上看，那把刀可比这件＜顺治青花赶珠龙纹罐＞还要珍贵数倍。

第491章 金桃皮
　　等了三分钟，躲在柜台内侧联系他们老板刘文宇的那店员三两步走了回来，他放下手机，朝齐鸣微微鞠躬，致谢道：
　　“齐先生，我们老板说就麻烦您帮着给看看这东西的真假。还让我替他感谢您的仗义出手。等他回来了，会再次当面致谢。”
　　“刘老板客气了。”
　　齐鸣寒暄了一句，指了指那＜青花赶珠龙纹罐＞道：“东西你刚刚发消息的时候，我就已经看过了。那这结果我直接在这儿说？还是~”
　　他的话没明着说完，但店员却是听懂了他的意思，点点头道：“老板说了，您照实说，然后麻烦您再给估个价，合适的话，我这边直接结账收购。”
　　壮汉听他俩在那打机锋，刚皱起眉头有点生气的想说两句，但店员的话一出来，他又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这是一件顺治青花赶珠龙纹罐真品，而且是官窑器。”
　　齐鸣上来就先说了结果，随后又把顺治时期＜一龙三现＞的艺术特点，以及五爪龙和四爪龙的区别都讲了讲。
　　要是一般的鉴定，其实不用这么详细，但他总得证明自己不是信口开河，所以才把鉴定要点都说了下。
　　他的解释深入浅出，就是身边看着是个大老粗的壮汉也是连连点头。而店员因为是行里人，更懂这些鉴定窍门的意义，看齐鸣的眼神都透着些崇拜。
　　说完鉴定要点，看店员和壮汉都没有异议，齐鸣又把话题给转移到了价格上。
　　“这种无款的顺治官窑，现在的市场价~”说到这儿，他特意停了停，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实际上偷偷看了眼店员，见他没有表示，便照实说道：
　　“顺治皇帝在位时间18年，这时间看着不短，但他是6岁登基，13岁才亲政，24岁就死了。实际掌权时间不长，而且他在位时政局不算稳，清皇室虽然掌控了江西景德镇的御窑厂，但对官窑并不上心，所以精品很少。
　　加上他本身虽然不是昏君，但也没有什么突出的政绩，历史地位和知名度在国内并不算高。所以顺治官窑的市场价并不算高。
　　前两年，嘉德拍出过几件顺治青花，价格最高的一件也就89万，别说过百万，连一件超90万的都没有。
　　兄弟，你要是不信可以上网搜嘉德2022年春拍，里面虽然没有你这种罐子造型的，但也能有一定参考价值。”
　　轮到谈价钱，换了个人那是肯定要拿手机出来，搜索验证下，但这壮汉很大气的甩甩手：“不用了，你的话听着靠谱，我相信你，就不费那功夫了。直接报价吧。”
　　齐鸣没想到他这么实诚，他的脾气就是吃软不吃硬，这汉子的态度，让他反倒不好压价了，想想反正也不是自己收这罐子，便直白道：
　　“60万吧，你这件的大小和当初拍出的青花笔筒差不多。那件成交价是52万，你这件是罐子，而且还是龙纹，要稍稍珍贵一些。”
　　齐鸣说完了，又看向了店员道：“我这就是给了个参考价，具体怎么来，你还是问问你们老板吧。”
　　顺着他的目光，壮汉也看了过去。
　　那店员知道这汉子也就面相凶恶了点，但被这么看着，还是有点慌，他赶忙道：“60万就60万。这价钱，在老板给的范围内。
　　那个，先生，您要是没意见，那咱们现在就能签协议打钱了。”
　　汉子闷闷的嗯了一声，然后拿出张银行卡，推到店员面前，道：“可以，你打55万到这卡上。剩下的5万，麻烦给我现金。”
　　“好，好。”
　　店员应声，从柜台里拿出了协议，随后拿走卡，拿出个工作手机登录银行app，做着转账准备。
　　壮汉简单扫了扫协议内容，就签了字，店员紧接着也打了款，还把5叠崭新的毛爷爷给放到了柜台上。
　　齐鸣看他们都完成了交易，才指了指被推在一边的道，插话问道：“先生，你这刀也是要卖的吧？”
　　
　　那汉子正美滋滋的点着桌上的现金，他对齐鸣印象不错，所以听到齐鸣发问，转过头笑呵呵的点点头：“卖的，怎么你想要吗？”
　　“嗯，我挺感兴趣。不过~”
　　齐鸣应了声，看向了那店员，又给确认了一遍：“这刀你们店确定不收是吧？”
　　店员点点头：“对，我们老板定的规矩，不收瓷器和金银器以外的东西。”他也知道齐鸣顾忌什么，很是体贴的道：“齐先生，您要是喜欢，那尽管出手。”
　　“呵呵，那行。”
　　说着他看向壮汉：“我能先上手看看吗。”
　　汉子忙着数钱，点点头就算答应了。齐鸣得了物主人的允许，便伸手把刀给拿在了手上，入手瞬间，那股子熟悉的凉意顿时让他感受到一阵舒爽。
　　他没有急着把剑抽出，而是先看了看玉石刀柄和那颗绿松石吊坠。
　　玉色洁白，入手冰凉干涩，不是和田白玉。这一点齐鸣也早就料到了，这种白度的和田玉还这么大块，不管古代还是现代，都价值不菲，哪怕是皇家都不可能这么奢侈拿来做刀柄。
　　从玉色还有纹理以及手感看，应该是河南南阳的独山玉。这种玉石因为硬度和翡翠相仿，所以一些地质学家给了个外号＜南阳翡翠＞。
　　不过独山玉分布广，产量大，不算特别珍贵的玉种。倒是那颗吊坠，瓷质感十足是顶级的绿松石。
　　绿松石代表了胜利与成功，所以经常会成为刀剑配饰，算是一种美好祝福。
　　然而不管是独山玉刀柄还是绿松石吊坠，珍贵程度都不及这刀鞘的十分之一。齐鸣要不是在逛故宫的时候见过，还真认不出。
　　这种颜色像是氧化后黄金的刀鞘名叫：金桃皮刀鞘。制作方法是在木制刀鞘外覆盖一层金桃皮。
　　名字叫金桃皮，但跟桃树无关，据传是只产在齐齐哈尔市东诸山上的一种树木。在清朝统治期间，这种树皮是皇室特供。
　　为了保密，甚至没人知道这是什么树，只知道这种树的树皮外表赤黑，扒开后内部皮质，如同涂了一层金漆，极其华丽。
　　清皇室相信这种树皮有着＜除恶驱邪＞的作用，所以将它们用在兵器上，而且由于材质的稀有，只有最顶级的兵器才配使用金桃皮。
　　像是乾隆时期，乾隆皇帝为了告诫后人＜不忘祖制，崇尚武备＞，特意让内务府造办处，分3次，一共打造了90把腰刀。
　　这批刀前后一共花了40多年，并且每一把刀从造型到装饰设计，乾隆皇帝都亲自参与设计。
　　这批刀做成后，被称为＜宝腾腰刀＞。
　　宝腾腰刀按照＜天，地，人＞进行分类，只有30把，品级最高的天字号宝腾腰刀，才使用了金桃皮作为刀鞘。
　　2012年的时候嘉德秋拍上，一把＜乾隆天字17号宝腾腰刀＞最终拍出了4830万的天价。
　　如今过去了十多年，齐鸣觉得那把宝腾腰刀要是再次上拍，成交价怕是要翻上一翻。
　　而这天价里，固然最有价值的是刀本身，但刀鞘占个十分之一绝不为过。
　　他手上这把肯定不是宝腾腰刀，因为在用望气术看的时候，他就发现年代对不上。
　　但清王朝只有最珍贵的刀剑才会用上金桃皮刀鞘，那这刀鞘之下的长刀该是何等的来历？
　　想到这儿，齐鸣的心脏开始砰砰跳动，握刀的手都因为激动开始颤动。
　　幸好那店员忙着收拾罐子，那壮汉则是忙着数钱，所以也没人注意到他。
　　齐鸣深吸口气，镇定了下心神，才缓缓抽出了这把长刀。

第492章 御赐腰刀
　　随着齐鸣的动作，刀锋被缓缓抽出，露出的一小节刀身寒光潋滟，配上被打磨的锋利的刃口，整把刀都透着一股子锋锐之气。
　　“好刀！”
　　站在一侧的小龙看到露出的刀刃，忍不住低低赞叹了句。
　　齐鸣也能看出这是把好刀，但他更在意刀刃尾端的那几个小字。这把刀虽然有些年岁了，但被保存的很好，刀身上的字迹清晰。
　　齐鸣拿近些，小声念出了这几个正楷小字：御赐靖海将军。
　　这几个字都是阴刻，不过在御赐两字外又阳刻双框，双框下方才是＜靖海将军＞几字。从这文字记录上看，这是把御赐宝剑。
　　靖海将军，这封号齐鸣知道历史上不少人都受封过，但结合这把刀的年代，那能对上的也就2个人，郑成功和施琅。
　　当初郑成功以厦门和金门作为根据地，时不时的驾船出击，袭击清朝在浙江江苏一带的内陆城市，甚至一度差点占领南京。
　　清朝既要应付云南一带最后一支南明余孽，又要分心防御来自郑成功的突然袭击，可以说是不堪其扰。
　　所以清皇室几次派人和郑成功和谈，和谈的时候许诺封给郑成功的官职和爵位，一个是＜海澄公＞另一个就是＜靖海将军＞。
　　不过郑成功对南明忠心耿耿，哪怕清朝派出了他弟弟过来劝降，都没有接受招降。
　　他虽然没接受，但这两个封号清王朝还是用上了。
　　劝降不成的清军就用上了离间计，首先背叛的是个叫黄梧人。
　　他原本就是个衙役，地位低。归顺了郑成功后，因为熟悉当地情况，所以得到了重用。
　　当时他的职责是在郑成功领兵出击的时候，负责守家。投降清朝后，清皇室把本来给郑成功的＜海澄公＞，封给了黄梧。
　　清朝廷这么做，有点＜千金买骨＞的意思，以黄梧当时的身份，地位肯定够不上＜公＞的爵位，但朝廷就这么给了。
　　另外一层意思，也是在警告郑成功，大致意思就是＜你不是不想要嘛，你不要，那就给别人，反正有的是人要。＞
　　这么做效果也很明显，第二个二五仔很快就出现了，那就是外号＜海霹雳＞的施琅。
　　施琅原本是郑成功父亲郑芝龙的手下。郑芝龙投降清朝后，施琅也跟着投降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跑回来投靠了郑成功。
　　一开始的时候，两人合作的挺好，但施琅跟郑成功的一个心腹曾德起了矛盾。施琅把曾德抓了，而且想要杀他。
　　郑成功知道后下令别杀，结果施琅没听，还是把曾德给砍了。郑成功大怒派人抓了施琅和他的父亲以及弟弟。
　　施琅打仗是把好手，加上从郑成功父亲一辈开始就混迹在军中，所以威望不小。他被抓后便在他亲信的帮助下，逃了出来，逃到了大陆。
　　郑成功一看，他跑了，那肯定是反了。
　　加上那时候清朝把郑成功的父亲和弟弟都杀了，郑成功一发狠，干脆以牙还牙，把施琅的父亲和弟弟也杀了。
　　这下子施琅是彻底反了，重新投靠了清朝。清朝后来也把＜靖海将军＞＜靖海侯＞的爵位也都给了施琅。
　　而且巧的是，施琅就是泉州人，齐鸣这会儿又在泉州。
　　从刀的年代到地域关系看，这把应该是康熙赏赐给施琅的御赐腰刀。但齐鸣却知道，这把还真不是。
　　因为前几年，京城收藏圈里就出现过一把＜康熙御赐施琅的宝剑＞。当时鉴定那把剑的人里头就有他的师傅杨朝明。
　　齐鸣还从杨朝明那儿看到过宝剑照片。御赐的东西，又是带着官名封号的刀剑，那是肯定不会出现第二把的。
　　所以这把刀的来历，大概率是清朝在劝降郑成功的时候，特制的御赐腰刀，这种级别的东西，用上金桃皮的刀鞘也就不奇怪了。
　　只不过和谈失败，郑成功连官位都没接受，就更不会接受这刀，按理说这种情况，这刀应该是被封存或者销毁的，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流落了出来。
　　确定了东西的来历，齐鸣压下心里的激动，将刀归鞘，看向了壮汉。
　　“先生，这刀我挺喜欢的，不知道你打算多少出？”
　　5万块现金厚厚一叠，一时半会儿也数不完，壮汉注意力还都在数钱上，听到齐鸣问了，才分出一点心神，回答道：
　　“你真喜欢啊？那给个2万块吧。”
　　“2万？”
　　齐鸣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金桃皮刀鞘算是冷门的东西，要是没去过故宫，看过宫廷收藏的那些个刀剑，一般人是不知道的。
　　但上头的刻字很清晰啊。＜御赐＞两字明晃晃的摆在那，现今网络发达，想查＜靖海将军＞的来历也很简单。
　　哪怕认错了，并没想到是赐给郑成功的。那也应该会往施琅身上靠，怎么都不止2万这么点才对。
　　壮汉听到齐鸣的质疑声，也放下了手上那叠数到了一半的钞票，皱眉看了过来。
　　他的面相实在凶恶，这一皱眉头，那表情就像在说＜咋滴！你有意见！＞一样，似乎一言不合下一刻，那沙包大的拳头就要轰上来。
　　齐鸣倒是没多想，但生性警惕的小龙则是盯着壮汉眼睛，默默上前一步。
　　“2万，是有点多了哦。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师傅说了，这刀年头有了，但也就那玉刀柄值点钱。
　　卖那罐子的时候，你帮了我，已经卖出高价了。要不这刀就送你吧。”
　　“送我？还有你是和尚？”
　　齐鸣这下更是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壮汉笑了笑，还伸手摸了摸自己那锃光瓦亮的大光头，语气自嘲道：“怎么？不像吗？我可是个正儿八经的武僧。”
　　“额。”
　　齐鸣再次打量他一下，膀大腰圆，身上肌肉线条明显。而且按照史料记载，华夏历史上有南北少林的说法。
　　这北少林就是河南嵩山少林，南少林相关史料较少，只能能确定在福建境内，符合条件的有六家寺庙，其中一家就在泉州，这儿有武僧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知道了这位的身份后，齐鸣对他的称呼也变了。
　　“师傅，送就不用了。我还是买好了。不过你说这刀除了刀鞘没有价值是怎么回事？”
　　“哦，这刀的刀鞘和刀柄还有吊坠都是原来的，但刀刃不是。”
　　壮汉一边说，一边拿过长刀，噌的一声金铁争鸣之声响过后，整把刀都被抽了出来。
　　“这刀是我师傅家祖传的，不过50年代，大炼钢铁的时候，他族里一个小辈偷偷撬下了刀刃，送去炼钢了。
　　后来我师傅又找了个差不多样式的刀刃给装了上去，上头的字也是照着之前那把给刻的。”
　　店里几人都被他抽刀的动作给吓了一跳，齐鸣也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听他说完后，他开启了忘气术。
　　果然，刀刃和刀鞘刀柄的年代对不上，应该是晚清的。他之前被金桃皮刀鞘给唬住了，所以没检查刀刃年代。
　　要是刀刃是后配的，主人又不知道金桃皮刀鞘的来历，那确实值点钱的也就这独山玉的刀柄了，以独山玉的行情，2万的开价算是比行价略低。
　　这壮汉一口一个师傅，那原主因该也是个和尚，而且不是那种脑满肠肥的假和尚，有点清心寡欲的味道，大概是这原因，所以出价才不高。
　　“对了，小哥，你再看看这个。要不这个你也一起收了吧。也省得我再跑别家了。”
　　壮汉说着把那玉质的长命锁也给拿了过来，递向了齐鸣。
　　刀刃是后配的，但玉刀柄和金桃皮的刀鞘却是真的，齐鸣这会儿心思大半都在该用什么价格收下这把刀，所以也是下意识的伸手接过那长命锁。
　　入手的冰凉感，让他一个激灵，思绪回到了现世。意识到这也是件古董后，他便把议价的事儿放一边，低头看起了这长命锁。
　　看清上头字迹后，他忍不住看向壮汉问道：“师傅，我能问问，你的老师姓什么吗？不是法号，而是俗家姓名，你知道吗？”

第 493章 中日混血
　　齐鸣之所以想问这壮汉师傅的姓名，原因就在他手上这件玉质长命锁上。这锁和那把御赐腰刀，实在太巧了些，由不得他多想。
　　这个长命锁造型很普通，就是常见的如意头形，锁片正面就几条金鱼和莲花，花丛间是蚕豆大的四个楷体小字＜长命百岁＞。
　　锁片背后则是一行小字，字体歪歪扭扭，就好像刻字的人不会汉字一样，看着很是别扭，但大致能分辨是＜赠吾儿福松＞这几个字下面是一个人名＜田川松＞。
　　田也是《百家姓》里的一个，但带上了川字后，瞬间光是看着就变的有点＜日里日气＞，连起来念，那就更偏向日本名字。
　　齐鸣刚刚见识了一把原本要赐给郑成功的腰刀，对这位国姓爷的事情较为敏感，所以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他身上。
　　巧合的是，郑成功的乳名就是＜福松＞。郑成功本名叫郑森，因为受到南明隆武皇帝器重，所以被赐了国姓＜朱＞，同时还赐名＜成功＞。
　　不过当时隆武政权的军事力量大部分都掌握在郑芝龙为首的郑家人手里，所以郑成功虽然接受了姓和名，但并没改姓。
　　乳名能对上，算是个巧合。但更加巧的是，郑成功的母亲就叫＜田川松＞，而且她还真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日本人。
　　按照史料记载，郑成功确实是个中日混血，甚至他的出身地都不在华夏，而是在当时的日本九州藩，也就是现在的日本长崎市。
　　长崎市的海边至今还立着一块纪念郑成功诞生的石碑。而这位民族英雄会出生在日本，原因自然跟他父亲郑芝龙的发家史有关。
　　当时郑芝龙的家境贫寒，属于饭都吃不饱的那种。穷则生变，为了生存也为了出头，他投靠了大海商李旦。
　　李旦是活跃在澳门广州和日本之间的海商，当时明朝已经实行了海禁。所以所谓的海商其实就是走私犯。
　　能干这个的，除了有钱还得有人。李旦这人财力雄厚还有一群彪悍得私兵，所以在日本本土也有一定影响力。不过他膝下无子，便把郑芝龙当成继承人。
　　作为李旦的继承人，郑芝龙自然进入了日本统治者的视野里，为了笼络他，便用上了联姻的办法，把田川松许配给了他。两人在日本两人哺育了郑成功和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郑宗明。
　　郑芝龙就是借着李旦和日本人的支持，才成了南海一片的海贼王。
　　收复台湾的民族英雄，是个混血，关键母亲还是来自日本，这种史实头一回听说的人，其实多少有那么点膈应。
　　但如果了解了田川松，也就不难接受了。这位日本妇女也是齐鸣少有的衷心敬佩的日本人。
　　崇祯元年，当时郑芝龙接受了崇祯皇帝的招安，回到了老家福建。等在福建安稳后，郑芝龙把当时已经7岁的郑成功接回了大陆。
　　而田川松和次子郑宗明则没有回来，名义上是留下打理郑家在日本的生意，实际上则是被日本幕府扣下，成了人质。
　　田川松第一次到华夏，已经是18年后。当时崇祯已经上吊，郑芝龙拥立隆武皇帝在福建成立了南明政府。也是因为他在南明混的风生水起，所以幕府才松口让她去福建跟丈夫儿子团聚。
　　但她来华夏前，就已经预料到自己此行并不安全，所以把次子留在了日本。就在她到福建的2年后，因为郑芝龙的临阵倒戈，投降清朝。
　　清军很轻易的攻进了福建，灭亡了隆武政权，期间烧杀抢掠，田川松就是死在这一时期。关于她的死，史料有两种说法。
　　一种说是她被清军玷污，清白受辱，又不想自己成为清军威胁郑成功的工具，所以选择自缢。
　　另一种说法，是在清军攻来时，田川松在知道丈夫已经投降的情况下，任然选择反抗，持剑作战，最后不屈而死。
　　不管哪种，都能看出这位女性的刚烈坚贞，有这种母亲，才能培养出郑成功这种民族英雄。
　　所以后世，不管是福建的郑家祠堂，还是台湾祭祀郑成功的延平王专祠，前殿摆的是郑成功牌位，后殿则是专门供奉着田川松，由此也能看出世人对她的认可。
　　眼下，一个田川松送给郑成功的长命锁，和御赐腰刀同时出现，已经不单单是巧合两个字能够概括的了。
　　要不是从壮汉口中知道，这些东西是他师傅家的祖传之物，东西上也没有出土的痕迹。这位还是个和尚。
　　齐鸣甚至都会怀疑，这壮汉是不是和谁一起，挖了某位郑家重要人物的墓。
　　汉子听了齐鸣问他师傅的名字，还是俗家名字，愣了愣，但还是给答案：“我师傅出家前，姓郑，以前是安南郑家村的。”
　　齐鸣听到这答案，倒是放心了，可以排除墓葬出土的嫌疑，而要是物主人姓郑，又是安南人，那还真有可能是郑成功的某个后人。
　　只是这么一来，价钱上他又不知道该怎么估了。
　　这御赐腰刀好办，最重要的刀刃是换过的，那也就一个金桃皮刀鞘，市价差不多在80万左右，至于白玉刀柄，跟刀鞘比可以忽略不计。
　　而这玉质的长命锁，是真不好估计。玉不是什么好玉，但里头的故事多，历史意义，研究价值更多于市场价值。
　　壮汉手上的5万块钱已经数的差不多了，他看到齐鸣皱巴着个眉头，一脸纠结，心里咯噔一下，怀疑是不是东西有问题。
　　“小哥，是不是这两件东西有什么问题？难道是假的？”
　　师傅让他卖这几件东西的时候，其实最在乎，认为价值最高的就是那把刀。虽然已经拿出来卖了，但如果被他师傅知道，珍藏多年的东西是假的，那想来心情一定不会好受。
　　“不，东西没问题。是清初的，不过~”
　　齐鸣解释了句，但他注意到，在他说出清初后身边的店员眼神明显有了变化。这在别人的地盘上，实在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所以他收住了口，一改口风。
　　“东西确实有点年头了，不过这两件东西的来历都有点问题。
　　可以的花我想见见你师傅，具体问过后，才能决定收还是不收。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把地址给我一下，我这两天抽时间过去一趟。”
　　这么会儿功夫，齐鸣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不算君子，但也有底线，如果说这两件东西，真的是郑家后人的，那冲着＜国姓爷＞的丰功伟绩，他也愿意行价收下。
　　但如果物主人跟郑家无关，那他就要当成个漏儿捡了。
　　“没什么不方便。我们就住在~”
　　这汉子大大方方的报了个地址，他说的同时，齐鸣就拿出了手机，把位置输进了地图。
　　地图上页面变换，显示出了路线。这是个泉州市下辖海安县里的一个村子。村子离泉州不算远，也就40多公里。
　　但闽南多山，开车去的话却要近2个半小时。
　　记下了地方，齐鸣跟壮汉道了声谢，要是一锤子买卖，那没必要互通姓名。但后头还有接触，为了称呼方便，才问了下他的法号。
　　结果汉子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自己是俗家弟子，还没受戒，所以没法号，他让齐鸣称呼他＜郑杰＞。
　　一听他也姓郑，齐鸣挺想问问里头缘由，但地方不合适，只能忍住了，而是自我介绍下。
　　两人互通了姓名后，郑杰也点完了钱，确认无误后，他把之前包罐子用的包袱皮铺开，用它把钱包好夹在了腋下。
　　做好了这些，他看向了齐鸣。之前在村里的时候就听说城里人精明，他来的时候也没当这罐子是个宝贝，要是没齐鸣，他觉得自己这罐子肯定要被坑。
　　所以他的语气有点感激的道：
　　“小哥，今天谢谢你帮忙。这两件东西，你看上了对吧。那这样，你先拿着吧。来的时候带上就好了。”

第494章 刘文宇
　　都说自古真情留不住，最是套路得人心。
　　齐鸣混迹古玩市场，见多了勾心斗角，波云诡谲。来自这位名叫郑杰的大汉，那种无条件信任，反倒是真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种信任感，让他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欣喜。甚至有那么点，把东西来历和盘托出的冲动。
　　不过高兴归高兴，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就拒绝了壮汉的提议，并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经不住考验，要真想贪下这刀和长命锁，以郑杰的开价，他花个几万就拿下了。
　　之所以拒绝，单纯是因为，这就是规矩。做生意的，规矩不能坏了。
　　“东西你还是先拿回去，我都还没买，就先保管，这不合规矩。”说着他有点自嘲的玩笑道：“而且，你就不怕我拿了东西，直接跑了吗？”
　　郑杰大气一笑：“我信你。我觉得你是个体面人，干不出这种事儿。再说了~”
　　他指了指一边的店员，眼睛里透着一种和他体型不相称的狡黠：“你刚刚不是说了嘛，你是这家店老板的朋友。你要真跑了，我来找店家就行了。”
　　齐鸣从他语气里听出了这话有点开玩笑的意味，所以也顺着话茬，回道：“那东西我更不能提前保管了，我可不能给我朋友惹麻烦不是。”
　　两人又聊了几句，郑杰确定了齐鸣确实不愿意提前保管后，也就不坚持了。他一边用那块粗布重新把刀包上，一边许诺道：
　　“这俩东西我就先带回去了，不过我保证，这几天都给你留着，绝不卖给别人。”
　　“成，我也信你。”
　　齐鸣也拿了郑杰刚才的话回敬给了他，这份大气，让他觉得，要是郑杰早出生个几百年，那肯定也是个鲁智深或武松一样的人物。
　　收拾好了东西，郑杰郑重的向齐鸣行了个合十礼，才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店里。
　　齐鸣目送他离开，等他身影消失在了街角，才和小龙坐回到之前的地方。刚刚有点被郑杰的气质感染了，他也表现的挺爽快大气。
　　但这会儿想想那金桃皮和长命锁，还是有那么点后悔没当场拿下的。
　　小紫睡了一路，这会儿倒是醒了，它跟齐鸣心意相通，感受到主人此刻的纠结，小家伙主动跳到了齐鸣面前，毛茸茸的小脑袋主动往他怀里钻。
　　蹭来蹭去的同时，嘴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似在安慰。
　　齐鸣把它抱在怀里，轻轻揉搓。这段时间，他见过的好东西多了，拥有的也多了，眼皮子也没开始的时候那么浅。
　　又有小紫的安慰，这会儿心里那种遗憾的感觉，散了个七七八八，最后剩下的那一些也因为刘文宇的归来，而无暇在顾忌。
　　就在齐鸣撸着小紫的时候，柜台前里的店员脆生生的喊了句＜老板＞，他便意识到这回要找的正主总算是来了。
　　起身向门口看去，进来的是个白衬衫，灰色西裤，黑皮鞋，做商业精英打扮的中年人。
　　这人178左右的身高，皮肤白皙，身材修长笔挺，头发乃至胡须都打理的一丝不苟，脸上还带着淡淡微笑，是前段时间很流行的帅大叔形象。
　　林轩跟他说过，这刘文宇已经50岁了，但看长相也就四十出头，而且在林轩的描述里，这人是个才学会潜水，就敢下海深浅40多米寻宝的狠人。
　　但现在看文质彬彬的，一点看不出那股子狠劲儿。
　　刘文宇朝着打招呼的店员点点头，随后不等店员介绍，就瞄向了休息区的齐鸣和小龙。
　　“你就是小齐吧~杨老师都跟我提起过你好几次了。这总算是见上了。呵呵，幸会，幸会。”
　　刘文宇伸着手，笑呵呵的迎了过来。
　　齐鸣将小紫放到了桌上，也走上前，两人握手寒暄。
　　“这就是小齐你走到哪儿都要带身边的猫吧。杨老师说你什么都好，就是对这猫宠的不行。”
　　松开手，刘文宇对小紫来了兴趣，走上前，伸出手指就想勾小家伙的下巴。
　　但小紫很不给面子的一甩脑袋躲开了。齐鸣打了个圆场，笑道：“不好意，刘先生，这小东西有点认生。”
　　“嗯嗯。”
　　刘文宇应了声，小紫的不配合，反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趣，伸出去的手换了个方向，朝着小家伙头顶摸了过去。
　　老虎屁股摸不得，麒麟的头哪是谁都能搓的，小家伙龇牙咧嘴的，嗷嗷两声，发出了恐吓的声音。
　　齐鸣望气术下，能看到一丝丝的绿色宝气有溢出的迹象。
　　小家伙虽然高冷，除了他哪怕是经常见面的孙虎，林轩，都不会给什么好脸色，通常都是不理不睬，很少会摆出这种攻击姿态。
　　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在港岛跟那伙专业盗墓贼接触的时候。这反应，让齐鸣对这位看着文质彬彬的刘文宇起了一丝警惕之心。
　　他不动声色的靠近些，先是瞪了小紫一眼，让它把那快要凝成实质的宝气收回。这位毕竟不是那盗墓贼，人家好坏姑且不论，至少暂时没对他使坏，肯定不能就这么草率的人道毁灭。
　　而且这会儿也不是在什么荒郊野外，夜黑风高的地方，这是在闹市区，还是大白天。这要变成了麒麟，那可没法收场。
　　小紫得了齐鸣的暗示，委屈巴巴的瘪瘪嘴。虽然没继续异化，去教训面前这个在它看来虚伪的男人，但也不想被这人碰触。
　　所以，它灵巧一躲，绕开了刘文宇的手，轻轻一跃，跳到了齐鸣胳膊上。一双前爪钩住衣服，三两下爬进了口袋里，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不好意思，刘老板，小东西不懂事。勿怪啊。”
　　齐鸣随口解释了句。
　　刘文宇脸上倒是没有一点的不悦，他伸手拍了拍齐鸣肩膀，语气亲热：“嗨，我都没谢你帮我收了件好东西，你倒先因为这种事儿道起了歉，这要被杨老师知道，那不得怪我了。
　　还有，别叫刘老板。我跟你师傅算是同辈的，你叫我刘叔就行，这称呼听着亲近。
　　咱别站着说话了，走，先上去。”
　　刘文宇一边说，一边拉过齐鸣，勾肩搭背的朝楼上走。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朝身后一人道：“把咱们刚买的，还有小齐帮着鉴定的顺治青花，都拿到会议室来。”
　　“好的老板。”
　　得了手下人的答复，他便没再理会，拉着齐鸣上了楼。一路向上，很快到了二层。
　　二层没那么多博古架，桌椅，柜台，所以显得很开阔。两排办公位一字排开，看着有十几个。
　　不过大部分工位上都没人，就3个小姑娘，闷头对着电脑屏幕噼里啪啦的敲打着。
　　“一楼是我的店铺。一些你们这些专业人士看不上的，不好出手的东西，我就放一楼销售。偶尔还能像今天你碰上的那样，收两件好东西。
　　这二楼，才是我们公司办公的地方。不过今天大部分人都出去跑销售了，就剩几个搞后勤的了。那儿，那儿是我的办公室。”
　　刘文宇热情的做着介绍，简单的说了两句，他也没停，拉着齐鸣继续上了三楼。
　　三楼的装修就豪华不少，跟一些星级酒店有的一拼了。
　　刘文宇把他带到了一处咖啡色的真皮沙发前，安排他坐下后，自己也在邻座坐了下来，两人中间就一张半米见方的小茶几。
　　小龙跟在后头，主动站到了齐鸣身后，身形站的笔直，履行着保镖的职责。
　　刘文宇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让他坐。
　　没一会儿，他的2个手下也上来了，走在前头的一人提着个无纺布袋子，另一人则抱着那个顺治青花罐子。
　　两人把东西放到了齐鸣和刘文宇之间的小桌上。
　　随后抱着罐子的那人主动离开了房间，而另一个却是没走，反倒是好奇的看了看齐鸣。

第 495章 无名火
　　“你也坐。”
　　刘文宇看到自己手下还在那站着，便朝一侧的空位挥了挥，语气随意的示意他过去。等那人坐下了，他才向齐鸣介绍道：
　　“小齐，这是我们店里的掌眼师傅，你俩年纪差不多，以后咱们合作，肯定多的是见面机会。正好趁现在认识下。”
　　“你好，我是洪焕，还请多多指教。”
　　洪焕重新站起，走到了齐鸣面前，客气的伸出手。
　　齐鸣也起身，跟他握手，虽然知道对方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姓甚名谁，但人家已经自报姓名，出于礼貌，他也准备简单的自我介绍下。
　　只是他还没开口，洪焕便打断道：“齐先生，您的大名我可是早有耳闻了。”
　　说着，一股子大力从两人相握的手上传了过来，对方虽然语气神态都看不出什么，但齐鸣却感到了那么点怨气。
　　这是他第一次来泉州，两人也是第一次见，别说得罪，交集都没有，他实在不知道，这股子无名火怎么就烧到了他身上。
　　两人一触即分，洪焕坐回了对面的位置，一脸笑意，看着很是友善。
　　刘文宇不明白两人刚刚发生的龃龉，还在那做着介绍：
　　“洪焕是景德镇陶瓷大学的本科生，后来又攻读了苏大考古系的硕博连读，所以不但眼光好，而且还会一手不错的制瓷手艺，是真正的实干派。
　　对了，他差点还成了你的师兄。前几年，杨老师来的时候，还动过将他收入门下的念头，只是后来，差了那么点眼缘，才放弃了。
　　小齐，你回了北京，要不帮忙在杨老师面前替洪焕说说好话？到时候，你也能多个师弟啊！”
　　他这话听着是在帮洪焕说话，但有点当面揭人短的嫌疑。不过话里倒是给了齐鸣一个思路，猜想那股子怨气难道就出在拜师这事上？
　　拜同一人为师，却同人不同命。要是失败的这人还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那嫉恨成功的那个也就不奇怪了。
　　而且，拜杨朝明为师好处多多，不单单是古玩知识。就像齐鸣，靠着师傅的名头，从一个小白，正式走进了收藏圈子，扩展了销路，结交了人脉。
　　现在自己想开店，师傅一句话就又提供铺面，又提供货源。这些个待遇，落在旁人眼里，那自然眼馋。
　　齐鸣这头想着事情，一侧的刘文宇在介绍完后，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了那个＜顺治青花赶珠龙纹罐＞。
　　他一手抓罐口，一手托罐底，将整个罐子拿微微提起迎着灯光。帅气的脸上不知道是表演还是真情流露，做出痴迷的样子，嘴里也是啧啧有声的感叹。
　　“漂亮！老祖宗的东西，做的是真的好啊！东西好，小齐你的眼光更是好！我的员工已经把你的鉴定过程，都用VX发给了我。
　　那真是通俗易懂，我这不懂瓷器的粗人都能听明白。”
　　“刘叔，你不懂瓷器？但你店员不是说，你这儿只收瓷器和金银器嘛？”
　　齐鸣听他这么说，也把注意力从对面一脸假笑的洪焕身上收了回来，同时略过那些客套话，问起了自己好奇的。
　　刘文宇缓缓旋转罐身，继续欣赏，但也没把齐鸣放一边，解释道：“这店收东西，其实并不是以盈利为目的，主要就是收我喜欢的。所以这罐子，我才愿意给个市场行情差不多的价。
　　至于限定瓷器和金银。那是因为我就喜欢瓷器，当时我偷渡到美国，偷渡费就是用家里一个老碗卖了，筹的钱。毫不客气的说，要不是那个碗，我没准现在还在山沟里犁田呢。
　　就因为这个，我就算不懂瓷器，也开始购买收藏。一个碗改变了我这一辈子，多藏几件，没准我的后代也能用上。
　　至于金银，那是因为我只懂金银。其他的竹木牙角，书画扇面，我既不懂也不喜欢，所以也就不碰了。”
　　他说到只懂金银的时候，齐鸣的目光不自觉地就落在了他的左手手腕。
　　那里有一串手串，手串上头挂着个金币。之前他就注意到了，除了这会儿欣赏罐子，需要两只手都用上。
　　两人见面后，刘文宇都是单手盘着手串，时不时还会摸一摸那金币。盘串的动作熟练，近乎本能，看着就有点年头了。
　　刘文宇眼角目光瞥见后，便将手上的罐子放下，摘下了手串，递给了齐鸣。
　　“小齐，来，给你看看。这是我当水下寻宝人，唯一的收获。”
　　“刘叔，这~”
　　齐鸣看那手串只是本能反应，没想到被对方捕捉到，而且还大方的把手串摘了下来。齐鸣本是要拒绝的。
　　但刘文宇已经把东西推到了他面前，而且做完这动作后，他便又拿起了罐子。
　　齐鸣见他这样，也就不再推辞，不过手串还有玉这种别人贴身佩戴的东西，旁人上手最好是要戴手套，他这会儿又没有手套，便从桌上的抽纸盒里抽了两张纸，隔着纸巾将手串拿在了手上。
　　这串手串漆黑，油性足，包浆醇厚，光泽感强。乍一看是某种红木，但实际上却是＜椰蒂＞，椰子尖头处的一个黑疙瘩。
　　每个椰子都只有一个椰蒂，这种东西号称文玩里的＜懒人之王＞。别的文玩手串，想盘出那种油光瓦亮的效果，不借用化学药品和工具的情况下，少说几年，多则几十年。
　　但椰蒂不同，贴身佩戴，让它和身体的汗液油脂接触几天。椰蒂的颜色就会变深，还会形成包浆。
　　要是愿意稍稍费点心思，简单打磨一下，再滴几滴橄榄油养护一下。那最后的成果甚至跟黑珍珠一样。
　　这串椰蒂手串盘的有些年头了，所以整体漆黑如墨，表面挂了瓷，光泽感强。但椰子这东西分布广产量大，一棵椰子树每年能结几十颗椰子。
　　椰蒂的手串价值自然也就不高，好的也就千把块。
　　手串上头挂的金币也不是什么稀有金币。一枚1879年的西班牙金币，齐鸣还悄悄掂了下分量，10克左右，手串加金币加起来2万多。
　　以刘文宇如今的身家，这东西肯定是有点配不上。他会如此珍惜，随身带着盘玩，齐鸣觉得应该就跟他说的，这是他那段水下寻宝经历里的唯一收获了。
　　看完了东西，齐鸣将手串放回茶几。
　　没一会儿，刘文宇也依依不舍的将罐子放下，还感慨了一句：“早知道坐在店里就有这么好的东西，送货上门，我还费那劲跑出去干嘛。
　　还麻烦小齐你，让你白等我这么久。”
　　齐鸣心说他可没白等，光一个金桃皮刀鞘，就够再买两件顺治官窑了。但这话也就心里想想，肯定不能明着说，所以只能是转移话题。
　　“刘叔，你中午出去，也是去收东西了？”
　　刘文宇喝了口水，点点头：“有个朋友，也是你的同行。他知道我喜欢瓷器，有好东西都会叫上我。以前挺靠谱的一人，但这次带来的几件东西，我让洪焕给看了，要么假，要么破。
　　最后念在多年交情上，不能做的太难看，才让挑了件年代最老的。跟这顺治的罐子一样，也是带龙纹的。但卖相上，简直云泥之别。”
　　放下水杯，刘文宇有点嫌弃的拍了拍桌上的盒子：“喏，就在这里头。唉，人比人得死 货比货得扔，有了你这罐子，我就更看不上这东西了。”
　　他说话的时候，指头一拨，盒盖被打开，里头摆着的是一只很大的青花碗。
　　齐鸣眼光跟着它的动作移动，低头看了看，而后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刘叔，你要是真不要，那这东西给我吧。你开价就行。”
　　“嗯？”
　　刘文宇眉梢挑了挑：“小齐，这碗难道有说道的地方？”
　　“看着有点意思，应该不只是单纯的＜老＞那么简单，总之我先看看。”
　　这碗不小，齐鸣伸出双手才将它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第 496掌 骰子碗
　　这碗跟刘文宇说的一样，卖相确实不好。
　　青花发色偏暗灰也就算了，碗身上有一道明显的冲。瓷器里头管裂纹叫冲，这竖着的冲几乎是贯穿了整个碗身。
　　如果往这碗里倒上些水，十有八九是要漏的。
　　而且这碗不单是有冲，碗口也有崩口，碗内部的底更是脱了釉，周围是一道道明显的划痕。
　　齐鸣翻转碗身，碗底也没落款。从包浆上看，年代确实很老，但这就是个残器，瓷器这东西，哪怕多一道裂，价值都会大降。
　　更别说这种的，齐鸣可以肯定，刘文宇买这碗的价格肯定不高。
　　而他之所以没用望气术，就敢说这碗不单是＜老＞那么简单，原因就在这龙纹画片。
　　
　　初看的时候，他就发现龙身上的龙鳞画的太细了，这等手工，不像是一般的民窑能做出来的。等全部拿出来了之后就更加确定自己先前判断了。
　　龙须，龙髯昂扬向上，还有这几乎占了大半张龙脸，极其醒目的大鼻孔，这种龙纹正是永乐到宣德时期典型的＜猪鼻龙＞。
　　“齐先生，看出什么来了吗？”
　　对面的洪焕这会儿很是不爽。他断定价值不大的东西，到了齐鸣嘴里却是有点意思。在他看来，这不就是明着拆台嘛。
　　原本他就因为拜师这件事情，对齐鸣有点羡慕嫉妒恨的味道。再加上这当面拆台，他是真忍不了，干脆在齐鸣还在欣赏鉴定的途中，插话了。
　　齐鸣听他问了，本想将已经确定的说一说，但口还没开，就被洪焕抢过了话茬。
　　“我看您还在看，那我先说说我的鉴定吧，你就当个参考。
　　从碗上的露胎部分，还有这＜猪鼻龙＞的画片上，我推断是永乐到明英宗这一时期的东西。再从青花发色上看，清淡灰暗，应该是某种国产青花料。
　　所以，我推断这是个民窑大碗，不知道齐先生，有没有什么指正的地方？”
　　“咳咳~”
　　刘文宇是人精，哪能听不出自己这位掌眼师傅话里的刺。在用咳嗽声吸引了洪焕注意后，他趁着齐鸣不注意，狠狠瞪了他一眼，提醒这小子收敛。
　　在刘文宇看来，要是让他在两人里头选一个战队，那他一刻都不带犹豫的选齐鸣。
　　齐鸣马上就会成为他的客户，而且齐鸣后头还站着杨朝明。他生意中需要的鉴定，交易，都需要那位老人帮忙。
　　而洪焕，虽然跟了他好几年，虽然有那么点眼力，但说到底就是个员工。没了洪焕，他还能招个白焕，绿焕，蓝焕，凑个彩虹队都行。两者的价值压根不是一个级别。
　　得了自家老板的暗示，洪焕不甘的咬了咬牙，往沙发靠背一靠，收起了那股子攻击性。
　　齐鸣专注在这大碗上，并没在意两人间的交流。但他也不是泥做的，这人无缘无故两次挑衅，总不能就这么翻篇了。
　　“那个，你叫洪焕是吧~这名字有点拗口，叫着不习惯。我这马上就要成你们公司客户了，要不就托个大，叫你小洪吧。”
　　齐鸣上来就是个下马威。按理说洪焕要比他还大几岁，叫小洪，有点羞辱人。
　　但齐鸣用上了双方合作的名义，这年头甲方就是爸爸，在一些个行业，只要你掏钱，别说小洪了，就是喊你一声儿子，你都得乖乖应。
　　洪焕被这称呼气的不轻，双手捏拳，指甲都快扣进肉里了。但自己老板才给了暗示，他又发作不得。
　　齐鸣也不管他情绪，继续道：“你说的几地方都对，但有个最基本的错了。这不是你口中的大碗，这种的全称应该是＜骰子碗＞。”
　　说着，齐鸣将碗放到手边的桌上，张开拇指和食指，丈量了起来。
　　刘文宇就坐在他边上，见状也是兴致勃勃的凑了过来。
　　收起手指，齐鸣继续道：“这碗的口沿直径，差不多28厘米，高10厘米。骰子碗，顾名思义就是玩骰子用。
　　所以这种碗，要求口大腹深。这样丢骰子的时候，才不会丢不进，或者弹出来。”
　　洪焕凝眉看向大碗，回忆了下资料，确认这就是骰子碗。但他还是嘴硬道：“一件破了釉，还缺了口的残器。
　　不管是大碗，还是骰子碗，价值都摆在那儿了。”
　　“所以，你还是觉得这碗价值不高喽？”齐鸣反问。
　　洪焕想都没想，掷地有声回答：”对！“
　　这回，齐鸣不再看他，而是侧过身，打趣道：“刘叔，你看你这儿的掌眼师傅都觉得这东西没价值，就是个残器，你就卖我得了。”
　　刘文宇这时候要是真卖，那就是傻了，不过他来了手以进为退：“东西送你都行，但前提是你得告诉我，这大碗，不，这骰子碗到底有什么门道。”
　　齐鸣暗骂了声老狐狸，难怪小紫不喜欢这货。这人话说的漂亮，怎么可能真送，不过一句话把他架起来，让他不得不给个鉴定结果。
　　“刘叔肯定知道宣德皇帝朱瞻基。这位是明君，好皇帝。但也是皇帝里头比较会玩的，写字画画，打猎，这些算是高雅的。水平还都不低，不当皇帝当个书法家，画家那是绰绰有余。
　　不过还有一些爱好，就有点不上台面，养鹦鹉，斗蛐蛐，还有就是赌博。为了满足自己爱好，他经常让下头人帮着做些专用道具。
　　鸟食罐，蛐蛐罐，还有就是这种。”
　　齐鸣指了指桌上的大碗：“骰子碗。”
　　说着他把骰子碗朝刘文宇面前又推了推：“既然是用来赌博投骰子的，骰子丢下去，肯定会碰撞。所以底部的脱釉，划痕也就不奇怪了。”
　　“不可能！”
　　洪焕这回直接站起来，走到两人边上，语气不善的反驳道：“宣德朝的青花瓷，怎么会不落底款！而且宣德青花，青料都是用波斯进口的苏麻离青烧造。
　　这件的青花发色明显不是。齐鸣，你不会连这点都分辨不出来吧。那还做什么鉴定，开什么店！”
　　齐鸣心道这位是急了啊，这下连＜先生＞这后缀都不加了，直呼姓名了。
　　“洪焕！先下去，工作去！这儿暂时用不上你！”
　　刘文宇见这手下说话这么冲，一点面子不给，也是不客气了，厉声呵斥。
　　洪焕还是很怕这位老板，被训了，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听话的准备走。
　　“等等。”
　　齐鸣出声叫住了他，这回没有嘲讽，也没挑衅，而是很平淡的道：“宣德朝的瓷器，也不是件件落款，这点你肯定知道。
　　再说，这是骰子碗，宣德皇帝早年也是明君，做这种东西，也怕落人口实，不落款很正常。至于青花发色，也很好解释。
　　宣德朝确实用苏麻离青，但不是只用苏麻离青，他也用国产青料。这件的发色特殊，是因为将苏麻离青和国产青料混合了。
　　同样配方的国家历史博物馆里就有一件，你要是有空了，可以去看看。”
　　该说的都说了，齐鸣就没再理会这洪焕，再次把目光落向那骰子碗。跟一个陌生人置气，哪有看这种宝贝重要。
　　而洪焕则是愣在了那儿，过了片刻，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下楼。下去的时候，身形有点佝偻，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刚刚刘文宇的一句话。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目送洪焕离开，刘文宇换上了副笑脸：“小齐，这真是宣德皇帝用过的？”
　　“可能吧？要不，刘叔你把他卖我？”
　　“你就别寻我开心了。”刘文宇不动声色的把碗抓在了手上，他做瓷器生意的，自己还玩瓷器。所以虽然不会鉴定，但对行情却懂的不少。
　　宣德青花大碗，最高拍出过2个亿。当然那件品相完美，用的青料也是失传的苏麻离青，他这件是比不上的，但卖个3百万，绝对没问题。
　　“嘿嘿，没想到啊。我这也有捡漏的一天。”
　　刘文宇跟抱孩子一样把碗抱在怀里，帅大叔这会儿变的有点憨。高兴了会儿，他也没忘了齐鸣，像之前说的送，那是肯定不会送的，但还是给出了自己的诚意。
　　“小齐，你连着帮我两回，我这要没点表示，那说不过去。这样，这次你要的海捞瓷，我可以给你打9折。就当是我付的鉴定费了。”
　　“嘿嘿，那多谢了。”
　　齐鸣抱了抱拳算作回应。其实一开始，他是想不动声色的从对方手上收走这碗的，只可惜刘文宇太警觉，希望不大。
　　现在退而求其次，得了张优惠券，也能省下一笔钱。
　　＜有，总比没有强。＞齐鸣也只能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了。

第 497章 关帝相
　　齐鸣连着帮刘文宇找到两件东西，自然是赢得了对方极大的好感。两人在会议室里聊了近两个小时。
　　刘文宇早年偷渡美国，在那儿生活多年，从底层打工，到加入帮派，再到水下寻宝，回国创业，这经历不可谓不丰富。
　　再加上这人是个社交达人，所以2个多小时里，话题并不算枯燥。明明是初次相见，年岁还差距不小的两人，在刘文宇的调节下，居然给了齐鸣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要不是有小紫之前的示警，齐鸣有了先入为主的念头。
　　怕是要把他也当成一个值得敬佩，值得亲近的长辈。但现在，就只是但单纯的社交。不过这几个小时倒也不是白白浪费，他也从刘文宇口中了解了不少美国的风土人情。
　　聊了会儿天后，见气氛稍稍遇冷，刘文宇又适时的带他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分内外两间，外间布置了会客沙发，红木的茶几还有办公桌椅，装修就是个普通的办公场所。
　　这儿的装修甚至都不如3楼的会客室，刘文宇带他过来自然不是换个地方叙旧。进了办公室，刘文玉走到了自己办公桌后的书架边。
　　书架上全是《辞海》《四大名著》之类，用做装饰的大部头，刘文宇抽出本《中国陶瓷史》。书被抽出瞬间，齐鸣就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然后一侧的书柜居然打开，露出了一道铁门。
　　这种机关算对九成八的男人都有致命的诱惑，齐鸣看的眼里都快冒小星星了，他打定主意，回头就给正负责替他改造新家的张奥打个电话。
　　自己的藏宝室也必须来一个这样的，不图多隐蔽，就图好玩。
　　而刘文宇当着他的面打开这机关，显然也没把这当成什么重要的防盗手段。打开了这隐藏门后，他用身体挡住身后目光，操作了一会儿，这才打开了真正的防盗门。
　　“来，小齐进来，也看看我这些年的收藏。”
　　刘文宇在门口招呼一声，说完便一手抓着＜青花赶珠龙纹罐＞的罐子，一手托着装了＜宣德青花龙纹骰子碗＞的盒子，走了进去。
　　齐鸣对他的收藏也挺感兴趣，便也跟了过去，路过防盗门的时候特意看了看。果然，整面墙壁都是做了加厚的，那道防盗门也有10公分厚。
　　他走过去的时候，特意用手扶了扶，大门厚实沉重，绝对是实心的。这厚度，这分量，就算用的是最普通的钢材，一般的枪械都打不穿，安全感十足。
　　里头空间不算大，20个平方，四面墙壁都做了博古架，博古架大部分都还空着，摆了东西的也全是瓷器和金银器，除此之外，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但是在房间正中的位置，却有个床垫。
　　刘文宇站在东侧的博古架上挑了两个格子，将刚到手的两件宝贝珍而重之的摆进去，一边笑道：“我要是空了，就喜欢躺这儿，然后享受被这些个宝贝包围的感觉。那就两个字：踏实！”
　　“刘叔，你还真是个实在人。”
　　齐鸣打趣了句，不过这种＜囤囤鼠＞的心理，他倒是很理解，不管是老一辈的收藏集邮，还是现在的抽卡手办，大家享受的就是这种＜老鼠搬家＞一样，从无到有的过程。
　　玩笑了两句，齐鸣就参观起了这位的收藏。
　　刘文宇主做海捞瓷，接触最多，最方便收集的就是这一类，所以他的收藏里三分之一都带着海老瓷的磨砂纹，还有贝类附着过的痕迹。
　　海里多贝壳海藻，船只沉海后，里头遇难海员的尸体会成为海中生物的美餐，所以往往沉船内的生物链会很丰富，会聚集大量鱼类贝类。
　　久而久之，就会有贝类附着到瓷器上，贝类为了吸附到物体上，会分泌粘液，这种粘液并不好清洗。
　　还有磨砂纹，海下情况复杂，一些瓷器入海后，会被洋流带起的泥沙不断冲击，所以留下明显的摩擦痕迹。
　　磨砂纹和贝克吸附痕迹，是判断海捞瓷的重要依据。
　　“怎么样？小齐，看的出我这儿哪个东西最珍贵吗？”刘文宇一脸自豪的看着自己收藏。玩收藏的多少都喜欢显摆，没人愿意锦衣夜行的。
　　“最贵的肯定是这个。”
　　齐鸣指了一件德化窑的白瓷关公相。
　　
　　“嗯？这么快？”刘文宇惊讶的看着齐鸣。
　　这进来才5分钟，他这满墙的东西，可不下百件，看都要看会儿，而他居然停都不停一下的找出了里头最珍贵的一件。
　　齐鸣却是笑笑：“刘叔，你这题出的不好。我要没猜错，这后头还带着何朝宗的款吧？之前我前段时间看拍卖纪录，正好看到过。
　　这件关帝相，当时拍出了1500万，没想到居然是刘叔你买下的。大手笔！”
　　“小齐，你这不但眼力好，连拍卖纪录都一清二楚的嘛？我现在算是懂了，什么叫不能用自己爱好挑战别人专业了。”刘文宇也是发自真心的恭维了一句。
　　“没那么玄乎。想吃鉴定这碗饭，就要了解市场行情。研究各大拍卖会，那是我们这行的必修课。”
　　齐鸣谦虚了下，事实上，这还是当时唐师傅这么提醒他的。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也没离开这件关帝相。
　　关公是谁自不必说，历史上也没有哪个人是像他一样，会受到儒、道、释三教共同尊崇。
　　儒家尊关公为五文昌之一，奉为“文卫圣帝”。道教对关公的封号历代不同，有“协天大帝”“翊汉天尊”“武安尊王”等；佛教认为关公的正气足以护法，特奉为护法神，列为“伽蓝菩萨”。
　　面前这尊关公头戴官帽再罩布巾，布巾在头顶交结；身着官服，内穿盔甲，双手合抱于右膝，神情严肃，眉头紧蹙，凝望前方，不怒而威。
　　从装束上看，应该是儒家供奉的。
　　刘文宇看他喜欢，便大方的打开了柜子，准许齐鸣上手。
　　齐鸣也没客气，何朝宗可是号称华夏瓷雕第一人，他的作品本就少见。而其他款，还被认定是正品的全世界也就两件。
　　一件远在英国的维多利亚及阿尔博特博物馆，还有一件则就是面前这件。
　　不得不说一句，福建这地方确实是个瓷器品类里的风水宝地。宋代的建盏，明代的德化窑，泉州窑，宁德窑等等，要不是分布的太分散了，瓷都的地位都可能不保。
　　这些知名窑口里，德化窑算是特殊的，它在宋代就有，但名气很小。直到何朝宗的出现，可以说是何朝宗以一己之力，带火了一个窑口。
　　何朝宗早年是做泥塑的，主要替各大寺庙道观用泥塑制作各种神像。这些神像有的至今保存。
　　靠着多年在神像上的多年积累，何朝宗的观音相和达摩相，艺术价值极高，从明代嘉靖年间起受到世界各国收藏家的趋之若鹜，连带着德化窑也进入了所有人的视野。
　　在国内还对白瓷认识还讲究个邢窑，定窑，到国外不少外国人只认德化白瓷，甚至直接给它冠名＜中国白＞。
　　齐鸣把玩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将这关帝相放了回去。两人在这尊关帝相上重新找到了共同话题，又有这么多的藏品环绕。
　　所以这次聊的更加投机，就这么等到了饭点。
　　晚饭自然是刘文宇做东，来了福建自然少不得吃海鲜。他直接把齐鸣拉到了当地最好的一家海鲜酒楼。
　　到了酒楼门口，因为厌恶刘文宇而一直在口袋里装死的小紫主动探出了头。小家伙看着招牌上那硕大的螃蟹和龙虾，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
　　而后它伸出爪子勾了勾齐鸣衣服，昂起脖子，一双紫瞳在夜色里冒着微弱的淡紫光芒，期待的看着齐鸣。
　　齐鸣察觉到动静，低头一看，迎上那眼神立马懂了它的意思。正好，刘文宇虽然对他不错，但齐鸣也看出他这人的上下级观念很强。
　　想来是不会乐意跟小紫和小龙一桌吃饭的，所以齐鸣干脆把小紫交给了龙，让小龙带小家伙去饱餐一顿。他自己则跟着刘文宇进了包间。

第498 章 赔罪和警觉
　　进入包厢，齐鸣和刘文宇分主次落座。
　　今天他们吃的是＜Omakase（おまかせ）＞。短视频兴起，这种点餐方式在网上挺火，简单说就是客人无需查阅菜单，无需点菜，只要告知自己有什么不吃，其他就让主厨“包办一切”。
　　一开始是只有高端日料会用这种方式，后头一些个中国菜也开始学了起来。不管是哪种菜品，共性就一个字，贵！
　　不过好处也有，因为是边做边吃，所以不是那种中式圆桌。两人基本相邻而坐，方便沟通，还能看着主厨烹饪。
　　两人落座后没多久，服务员和厨师推着装着食材的推车就走了进来，因为在福建，食材都是以海鲜为主。
　　主厨简单展示过后，就开始烹饪。
　　等菜的时候，包厢门被推开，又走进来一人。让齐鸣意外的是，来的居然是白天刚闹的很不愉快的洪焕。
　　洪焕微微躬身，双手捧着酒瓶，小心的走到刘文宇身边。
　　刘文宇冷着脸朝他点了点头，才向齐鸣解释道：“小齐，小洪心高气傲，白天的事儿他后头也挺后悔。
　　来的路上跟我发信息，说要跟你当面致歉。我就给了他这机会。咱们后头合作，你们肯定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就给我这个面子，让让他吧。”
　　“对，齐先生。我回去也想了想，确实，您在瓷器上的见识，要远胜过我。是我有点嫉妒心作祟了。我在这儿跟您赔个不是，还请您见谅。”
　　洪焕脸上挂笑，走到齐鸣身边，一边说一边往酒杯里倒酒。
　　齐鸣一直看着他，见识过他＜笑面虎＞的一面，他这话也就信个1分。一个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几小时就认识到自己错误，还低头认错。
　　但刘文宇的面子还是要给，齐鸣拿起酒杯，朝着洪焕做了个敬酒的动作后，轻抿一口，放下了酒杯才道：“其实咱们就是交流，交流里有分歧也是正常。对吧~”
　　刘文宇听他这么说，知道中午那段算是翻篇了。齐鸣这么给他面子，他也很高兴，找了个空杯子递给洪焕，笑道：“还是小齐大气。难怪杨老师这么欣赏你。
　　洪焕，来咱们一起敬人家一杯。你虽然比小齐大几岁，但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得跟人家好好学学。”
　　“是，是。”
　　洪焕点头应是，同时将酒杯倒的满满当当。碰完杯，因为是白酒，齐鸣和刘文宇都是轻啜一口，他则一口闷掉。
　　52度的飞天茅台酒，一杯入肚，洪焕的脸肉眼可见的变红。但他却没停下，又倒一杯：“刚刚那杯是陪着我们刘老板一起敬齐先生的。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愿意自罚3杯。”
　　说完又是三杯酒下肚，喝完整个人都晃了晃。齐鸣知道这人不诚信，所以也没劝停的意思，就这么看着他喝完。
　　刘文宇等他喝完了，笑骂道：“行了，你都喝了，我俩还喝什么。坐小齐边上去吧，帮忙添添酒。”
　　“是~”
　　洪焕答应后，真就乖乖坐到了齐鸣边上。
　　经过这么一折腾，一道道料理，也开始上桌，几人开始大快朵颐。
　　一顿饭吃到了8点多才结束，刘文宇想送齐鸣回酒店，却他想走走，看看泉州夜市拒绝了。
　　晚上，泉州的天气微凉，借着迎面吹来的凉风，齐鸣醒着酒，刚刚那洪焕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他杯子的酒落下去一点，那小子就给满上。
　　这么一来，他也就没少喝，好在他有外挂，才算保持清醒。
　　“齐哥，那个叫洪焕的，对你恶意不浅。还有那个姓刘的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人。”
　　走在回酒店的路上，小龙忽然开口道。中午在会客室，他就看出了两人不是好人，晚上因为要带小紫吃饭，他没跟去齐鸣那包厢。
　　出来的时候，看到3人勾肩搭背的亲热样，担心齐鸣受骗，所以才在这时候出言提醒。
　　“嗷呜！”
　　齐鸣肩膀上的小紫，轻唤一声，伸出右爪指了指小龙，猫猫头朝着齐鸣虚点好几下。那样子分明在表示＜他说的对！＞。
　　齐鸣撸了下小紫的猫猫头，笑道：“怎么？你也看出来了？”
　　“嗯。”小龙闷闷的一点头：“酒店出来的时候，那洪焕看你的眼神不对。至于那刘老板，这人给我的感觉不好。”
　　“你这眼神，别做保镖了。跟我学鉴定多好啊。”
　　齐鸣笑呵呵的伸出手，勾住小龙肩膀，玩笑道。
　　“别，我没那本事。别说每天像你那样，抱着全是字的书啃了，有时候光听你说，我听着就累。”
　　“你啊~还没张奥上进。”
　　齐鸣随便说了句，解释了下：“那洪焕就是合作伙伴手下的鉴定师，说实话，级别都不一样，不成气候。
　　至于刘文宇，小紫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好人。但咱们又不和他过日子，他是好是坏，跟我们关系不大。
　　大不了合作的时候，上点心防着就是了。”
　　他这是真心话，这年头哪来什么纯粹的好人。尤其是做古玩这行当，说难听点，每次捡漏不都是仗着不平等的信息差在骗人嘛。
　　而小龙听他这么说了，知道他心里有数后，也就没再多言。
　　两人回了酒店，一觉睡到八点多，起床洗漱后就在酒店解决了早饭。
　　就跟被装了监控一样，才吃完早饭，刘文宇的电话卡着点就过来了。
　　“小齐，早饭吃了嘛？”
　　“已经吃过了，刘叔。”
　　“嗯，你才来泉州，肯定没车。所以我让洪焕一早就开车去接你，现在应该到酒店门口了。你坐他车，直接来仓库挑货吧。”
　　“刘叔，您这太客气了。我们随便打辆车过去就行的。”
　　“嗨，跟我客气啥。打车是能去，但那是个大型仓储区，没登记过的车是进不了里头的。你到门口，得往里走2公里，那多耽误事儿。”
　　“行，谢谢刘叔。那我这就过来。”
　　齐鸣客套了两句，挂了电话，抱着小紫，带上小龙出了酒店。
　　酒店门口，一辆黑色奔驰迈巴赫停在路边，洪焕看到两人，立刻笑着招了招手，迎了了上来。
　　他客气的做了个请的手势：“齐先生，昨天休息的不错吧。”
　　“嗯，挺好的。”
　　齐鸣应付着，他敏锐的察觉到，这洪焕今天的气场明显有点不同。昨天刚见面，这人有点恃才傲物，又因为拜师这事儿，对他有点敌视。
　　后头在专业上被他打击，被自己老板训斥，这人受挫，气场就弱了。晚上跟着吃饭的时候，变得谄媚，甚至卑微，倒酒说话的时候都透着小心翼翼。
　　而现在，这人给他种神清气爽的感觉，虽然说话还是很客气，还像个专职司机一样，主动替他开车门，但动作利落爽利，完全没有昨晚那种被人强迫致歉陪酒时的牵强感。
　　加上他时不时扬起的嘴角和眉梢，更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一样。
　　“洪先生，您这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整个人都透着股喜气啊。”
　　后排的齐鸣笑着开口问道。
　　驾驶座上的洪焕面色呆滞了下，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齐鸣，才摸了摸鼻子道：
　　“额，这都被您看出来了。确实遇到了好事儿，我女朋友之前去国外考察，今天是她回国的日子，所以有点失态了。”
　　“哦，小别胜新婚啊。那我让刘老板早点放你下班，也不耽误你正事。”
　　“嘿嘿，不用，不用。”
　　洪焕应付了两句，便板起脸，目视前方，认真的开车。
　　齐鸣也借着后视镜，又看了他两眼，这才不做理会，但心里却有警铃响起。直觉告诉他，这小子绝对有问题。

第499章 草率的仓储中心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就开出了泉州市区，驶向了刘文宇电话里说的仓储中心，一路上齐鸣和洪焕两人谁都没再找对方搭话。
　　车内除了小紫时不时嗷呜嗷呜的叫上两声外，一片沉默。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了抵达目的地。
　　因为他们驾驶的车做过登记，所以一开到仓库公司门口，升降杆就缓缓升起，不远处坐在岗亭里看报纸的老保安见状，瞄了一眼，就又拿起了报纸。
　　洪焕开着车，熟练的在一个个高高码起的集装箱间穿梭，很快就开到了一个仓库门口。
　　仓库大门紧闭，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见到车停下后，一个闪身蹿进了去，齐鸣才拉开车门下车。
　　那人便带着刘文宇走了出来。
　　刘文宇热情的迎了上来，寒暄两句后，把齐鸣和小龙带了进去。
　　“小齐，你看，这就是我们公司打造的专业的仓储中心。怎么样？不错吧！”
　　一进到里头，刘文宇大手一挥就开始介绍，话语里头透着股骄傲的味道。
　　齐鸣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倒是想夸来着，但仓库里两个一排，分作两列，一字排开的铁皮集装箱，实在让他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夸。
　　海捞瓷，虽然动辄几万件，十几万件，甚至几十万件。大部分也都是大路货，价值不高。但好歹也是有几百年历史的古董，这堆仓库里也就算，还全锁这种铁皮箱子里。
　　这可以说是齐鸣入行以来，见过保存最潦草的古董。所以，这会儿他也能夸的好像也就一个＜大＞或者一个＜多＞字了。
　　“刘叔，你这儿的藏品，还真丰富啊！”
　　刘文宇这种人精，怎么会看不出齐鸣的言不由衷还有那跟便秘一样的纠结表情。他也不解释，向左两步，带着齐鸣走到最近的一个集装箱边。
　　“哐！哐！”
　　刘文宇动手敲了敲柜门，才笑道：“小齐，我知道你想什么，是觉得拿这种东西装瓷器，太糙，太潦草了，是吧？”
　　被人看破心思，齐鸣眼神带笑，也没反驳。因为这就是事实，犯不着在这种小事上撒谎。
　　而他这种默认的态度，也没引起刘文宇的不满，他又捶了捶那大铁皮，笑道：“不只是你，但凡来过我们这儿的人，都觉得我们不专业。
　　但是~”
　　他在这儿卖了个关子，没往下说，而是转过身，打开了集装箱门。
　　箱门打开瞬间，门口的齐鸣就感觉到一阵凉风从里头吹来，让他整个人一阵的清爽。
　　福建泉州这儿属于亚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全年平均温度都在18度左右。现在5月份最低气温就有20度，最高气温甚至能到33，34度。
　　今天出门的时候，齐鸣就看过，泉州当地的气温最高是32度。这会儿差不多是上午10点还不到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但至少也有个27度左右。
　　所以，这种温差变化极其明显，以至于躲在口袋里的小紫都钻出个脑袋，迎着凉风吹来的方向，舒服的嗷呜轻叫了一声。
　　“刘叔，你这里头还装了恒温系统？”
　　齐鸣惊疑的走上前，探头进去看。
　　刘文宇得意一笑：“没错，恒温恒湿，全都照着国内乃至国际博物馆的文物保存标准来的。”
　　果然，没一会儿齐鸣就看到，正对着的内壁上挂着温度计和湿度计，温度显示的是22度。
　　博物馆里的瓷器，陶器，紫砂器一类的存放标准是20度，这多出的两度应该就是开门后，内外气流交互导致的。
　　齐鸣走出这个集装箱，放眼望去，整个仓库里至少有10个左右，同样大小的集装箱，要是个个都是按这标准来，那开销还真不小。
　　巧的是，这回他才想到开销上，刘文宇就诉起了苦：“小齐，光这一整套温控系统，就花了我2百万。还要加上日常安保，场地租赁，设备维护，每年少说还要投进去30万。
　　你过会儿挑起东西来，可要手下留情啊。”
　　老祖宗早就说了，古玩字画千分利。他投200万，至少都会有2千万的利润，所以这些诉苦的话，齐鸣是压根不信，因此他嘴上说着一定，心里的警惕可是一点没少。
　　参观了这个集装箱，刘文宇也就不再耽误功夫，拉着齐鸣往里走，小龙和那洪焕跟俩跟班一样，落后两人几米的距离，缓步跟上。
　　“小齐，我们这儿东西多还杂，为了节省你的时间，我特意让洪焕一早过来，挑了一批精品。这批货，已经拿了出来，你过去看看。”
　　“呵呵，那可真帮大忙了，我还以为今天都得耗在这儿了。”
　　齐鸣客套了一句，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洪焕，朝他笑了笑，算是感谢。
　　而洪焕坠在后头，正目光阴翳的盯着齐鸣后背。他没想到齐鸣会突然回头看他，猝不及防下，表情管理不及时，被齐鸣逮了个正着。
　　意识到自己失态后，洪焕立刻扯起了个笑脸，算是回应。
　　齐鸣再次确信了这小子有问题，只是问题出在哪儿却又不清楚。就像他昨天跟小龙说的，两人身份地位，掌握的人脉和社会资源都不对等。
　　齐鸣要是动了心思，想收拾洪焕，那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但后者想给他使绊子，能用什么办法，他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没头绪。
　　将这些念头抛到脑后，齐鸣再次提高了下警惕心，很快便跟着刘文宇到了存放货物的地方。
　　这儿算是整个仓库的最里端，它的左侧靠墙处有个横放的集装箱，箱门开着，能看到里头摆着张行军床，还有桌椅，应该是安保人员休息的地方。
　　右侧的地上，摆了十几个大纸箱，不消说，这些个就是今天要交易的东西了。
　　这回洪焕主动走过去，打开一个箱子，露出了里头一个接一个整齐摞起来的青花小碗。洪焕指着箱子里的碗，介绍道：
　　“齐先生，我给咱们这次交易的东西，按年代和器型给您分好了类。比如这一箱子，就是清代道光年间的小碗，那边一箱是嘉庆时期的碟子。
　　每个箱子上都有标注，还写明了数量，您一看就知道了。”
　　“嗯，谢谢。”齐鸣说完，看向了刘文宇：“刘叔，麻烦您给弄副桌椅，我这就开工了。”
　　“行。”
　　刘文宇朝着不远处的两人吩咐了下，很快就有两个人搬了张简易的折叠桌椅过来，安装好。
　　小龙走到桌边，拿出电脑，打开事先就准备好的文档。按照之前就商量好的，齐鸣负责鉴定，他负责搬运和登记。
　　刘文宇见他们这边准备干活了，也没陪着的打算。他指了指一旁的休息间道：“小齐，那你忙。我就在那儿，你要有事儿，喊一声就行了。”
　　“好的，刘叔。”
　　两人打完招呼，刘文宇带着洪焕就走进了休息室。
　　齐鸣注意到，洪焕离开的时候，似乎回头看了一眼，只是惊鸿一瞥，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落在哪儿。
　　等两人进了休息间，齐鸣就开始干活。
　　这年头，能像这样，成批成批的买几百年前古董的，也就这种海捞瓷了。当然允许这么挑选的前提是，海捞瓷的市场价低。
　　同样一个道光年间的盘子，同样是窑口，海捞瓷的价值可能只有普通瓷器的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
　　至于原因，其实前文也介绍过，一来海捞瓷的量大，发现一艘沉船，少则几千件，多则几万件。
　　二来，都是日用器。古玩市场，能卖出高价的其实都是花瓶之类的赏玩器。
　　三来，就是磨砂纹和贝类附着痕迹，这两种鉴定要点。磨砂纹说白了就是瓷器表面被沙子刮花留下的。附着痕迹，其实也是一种破坏釉面的情况。
　　有这两种痕迹，能说明是海捞瓷，但也说明了瓷器本身被破坏，有瑕疵的东西自然也就卖不上价钱。
　　最后，而且是最重要的，就是氧化痕迹，也就是俗称的包浆。
　　这两年文玩市场兴起，一听到包浆，就觉得是靠人触摸盘玩，利用人体分泌的油脂汗液，来让东西外表上形成一个特殊的氧化层。
　　这种认识，放在＜竹木牙角＞上，确实如此。但放瓷器上，却是行不通。
　　瓷器外头有釉面，这种材质，别说用手上那点汗了，就是泡油桶里，泡个三五年，也不可能有包浆。
　　瓷器的包浆，是釉内物质和空气长期接触后自然氧化的结果，这需要时间，少则几十年，多则几百年，才能在外部形成特殊的氧化层，这才是瓷器的包浆。
　　这种包浆是年代的见证，玩家也好，收藏家也好，一多半就是冲着这种历史感买的。
　　而海捞瓷，因为是大量出口的东西，那肯定刚做出来，出窑没多久就被运上船送往海外。然后船只沉没，沉入海底。
　　海底没有空气，瓷器无法和空气接触，也就无法形成氧化层。有的几百年前的瓷器，捞出来就跟新出窑的一样，价值自然大降。
　　所以别看齐鸣面前这一箱子里，足足装了100多个道光年间的小碗，但最后的成交价也就在8万到10万之间。
　　这东西，放在古玩店，那就跟便利店里的矿泉水是一个性质，那就是快销品。
　　齐鸣找了几个空盒子，将碗一个个拿出来，既是鉴定真假，同时也做个初步分类。就好像矿泉水里还分哇哈哈和百岁山。
　　这些碗里头，也能矮子里头拔高个儿，挑出个别品相略好的。
　　因为有望气术的帮助，所以他的动作很快，十来分钟就把这一箱子货验完，顺带按照＜普通＞＜高级＞＜完美＞的标准分了类。
　　验完这一箱，小龙走到电脑前，在文档上做好记录，然后利索的又搬来一箱。
　　齐鸣开箱，拿货，验货，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事实上要不是不想露马脚，他望气术一扫，结果就出来个七七八八了，犯不着这么麻烦。
　　这会儿基本就是在做戏，做给休息间里的两人看。同时，也是提防休息间里的两人。
　　刘文宇还好，这人是小紫都觉得厌恶的人。但他想卖货，齐鸣想收货，两人目标一致，所以并不是很担心。
　　而洪焕则不同，那阴翳的眼神，让齐鸣不敢放松，他忍不住在心里自嘲，这才是真正的＜小鬼难缠＞。
　　这念头刚冒出来，齐鸣就是一愣，背对着休息间的他，双眼微眯，面沉如水。这批东西，果然有问题！
　　同时，休息室里，一直偷偷关注着齐鸣的洪焕，也是心跳加速，紧张的双拳紧握，整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第500章 走私文物（上）
　　这个箱子里装着的都是清代嘉庆年间的，五彩盘子。五彩顾名思义，就是在瓷器上用各色彩料绘制图案。
　　五彩瓷，金代就有。但是华夏文化，讲究含蓄内敛，所以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打从出现起就只在民间，以及一部分小圈子流行，从没受到统治阶层的喜爱。
　　一直到清朝中后期，国力渐衰，斗彩，珐琅彩，粉彩瓷器的成本过高，五彩瓷器才迎来了一波发展。
　　从五彩瓷的历史中也能看出，这种瓷器在各类瓷器中价值最低，更别说还是海捞的五彩瓷了。
　　但望气术下，齐鸣却是看到了这箱子里散发处的浓郁异常的紫色贵气。
　　事出反常必有妖，齐鸣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他站起身，装模作样的伸了个懒腰，借着这个空档。
　　他又用望气术扫视了一圈剩下的那些箱子，里头也有岁气和贵气，但全部加起来乘以10，可能都只有这个箱子里的四分之一都不到。
　　结合洪焕这一路异常的表现，齐鸣能确定，要是那小子用了什么坏招，肯定就在这儿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齐鸣想了想后，再次俯下身，跟之前一样，按部就班的鉴定分类，只是这次目标明确，伸手直奔箱子右上角。
　　那处角落的瓷器一件件拿出，齐鸣全程开着望气术，每一件都看得异常仔细。
　　很快箱子右上角那一块的瓷器就见了底，拿出来的东西里，不管贵气还是岁气一件都没问题。
　　齐鸣望气术再次扫向盒子，那股浓郁至极的贵气和岁气还在那儿翻涌，箱子里头却是空空如也，只能看到褐黄色得纸盒。
　　“这~什么情况。”
　　齐鸣也被眼下的状况弄的有点不明所以，但他很快就暗骂自己笨。他身体再次前倾，看向箱子底，这回不单是望气术，他还用上了透视。
　　这下子贵气和岁气来源就被他找到了，原来就在底部两块纸板之间，里头夹着一方小小的邮票。
　　齐鸣第一笔大横财就是来自两枚中国邮票。那两张邮票，让他豪赚3千多万，一举完成了阶级的跨越。
　　虽然有过这段渊源，但他对邮票兴趣不大，对邮票只是略作了解，并没专注集邮上。但哪怕只是略作了解，面前这枚邮票的来历，他也是一清二楚。
　　因为这枚邮票算是当今世界，最古老也是最贵的一种邮票，任何一本介绍邮票相关的书籍里，这枚邮票都会被排在最前列。
　　加拿大“黑女王”邮票，它还有个外号，疯狂的女王。
　　
　　1840年，当时英国正好在跟清朝打鸦片战争，远在千里之外的英国本土，发行了世界上第一张邮票＜黑便士＞。
　　这枚邮票是黑色打底，上头加上了维多利亚女王的侧脸相。
　　黑便士出现后，各国开始跟进学习英国的邮政系统，发行本国邮票，目前全世界最贵的邮票，基本都出自这十几年里。
　　1851年的时候，加拿大也发行了一套邮票，因为加拿大当时名义上归属英国，所以邮票也以英国女王维多利亚作为主体。
　　但跟黑便士上的女王侧脸相不同，这次使用的是画家沙隆描绘的女王正脸相，又加上同样是黑色油墨绘制，所以被称为＜黑女王＞。
　　＜黑女王＞的发行量不低，足有5万多张。
　　但一张黑女王当时的售价12便士，是当时加拿大最贵的邮票，只在超远距离寄信时能用上。加上制作邮票时，用的是直纹纸印刷邮票。
　　这种纸张低劣，在信封上很难粘牢，不管是邮局还是用户对此都是怨声载道。
　　因为销量实在太差，黑女王仅仅发售三年，政府就宣布废弃，没售出的全部销毁。据统计，三年间一共就卖出去1450张《黑女王》。
　　这数量看着不少，但一百多年过去，目前还存世的也就百来张。11年前的美国拍卖会上，一张黑女王被拍出50多万美金的高价。
　　如此珍贵的邮票，居然被夹藏在纸箱里。不用说，肯定是洪焕或者刘文宇放进去的。
　　他俩为什么这么做？感激齐鸣帮忙捡漏给的惊喜，还是洪焕为了表达歉意，献上重礼赔罪？
　　齐鸣就算是用屁股想都知道没这可能。这俩都不是什么好人，肯定没这好心。而且经过这么一会儿的思考，他基本排除了刘文宇的可能。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齐鸣能感觉到，这人功力，等级观念强，压根不可能做这种事儿，即便想送，那肯定也是要在他师傅杨朝明或者某些人面前，当面赠送，来让利益最大化。
　　这么一来，怀疑对象就只剩洪焕了。
　　说实话，齐鸣对这猜测也还是持怀疑态度，无他，他觉得这人没这经济条件。
　　而且他在知道洪焕有鬼后，想过各种可能，最有可能的是找赝品让自己吃亏，或者以次充好，让他挑不到好东西。甚至最荒唐的一种猜测是，这货把大便涂上面，恶心自己。
　　但独独没想过，会把一张价值数百万的邮票塞里头。齐鸣这会儿贼想问问当事人，你这图啥？
　　想不通就不想，不管怎么样，如果是洪焕，那肯定是想拿这邮票做文章了，那换个思路，邮票没了不就行了。
　　如果不是，单纯是他又走了狗屎运，那这邮票就是跟他有缘，更没放过的道理。
　　“小紫！干活了！”
　　齐鸣趁着小龙去电脑边登记的时候，轻轻唤了一声。
　　“呜？”
　　小家伙听到齐鸣唤它，麻利的从口袋里跳出，落地后身体前压，屁股高高翘起，伸展了下身体。而后才跑到了齐鸣面前，脑袋一歪，看着齐鸣，眨巴着眼睛，就像是在问“干啥”一样。
　　齐鸣见它已经就位，又大致扫了眼，确认了有后背和纸箱遮挡，不会被监控拍到手上动作后。趁着在箱子里拿瓷器的时候，动作飞快的用手指夹出那邮票。
　　邮票的背面有背胶，沾水就会有粘性，这会破坏邮票的完整性。所以齐鸣也不能把它塞小紫嘴里。
　　考虑了下后，他把邮票塞进了小紫脖子间挂吊坠的挂绳里。小家伙这会儿挂的还是他在日本那处藏金洞里找到的＜三神器中的八尺琼勾玉＞。
　　勾玉的挂绳是那种老式皮绳，又因为小家伙脖子小，所以绕了两圈，邮票一角就被他夹在两圈皮绳之间。
　　“去！找个地方，把它藏起来。记住别弄湿，弄坏，弄脏了。你后半辈子的口粮可就都靠它了。”
　　齐鸣撸了下小紫的猫猫头，轻声吩咐。
　　小家伙觉得那黑乎乎的东西不好看，本是嫌弃的想伸爪去钩的，听齐鸣这么一说，立马就停了下来，随后＜嗷呜＞轻叫了声，便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嘎吱！
　　小家伙才跑出去，仓库铁门那让人磨牙的嘎吱开门声响起。
　　这动静直接把在休息室里吹着空调休息的刘文宇和洪焕都给惊着了，两人齐齐走了出来，伸长了脖子看向门口。
　　刘文宇的表情是疑惑且凝重，按照规矩，交易的时候是不允许外人打扰。如果有情况，外头守着的人也会先电话联系他，再做决定。
　　眼下，他没收到任何通知，大门就被打开，显然不正常。而他没注意到的是，就在他身后，洪焕的面色已经因为激动，泛起了一阵潮红。

第501章 文物走私（中）
　　门口的动静传来后，齐鸣和小龙也放下了手上的活，走到通道口看向入口处。
　　不过齐鸣多了个心眼，分出了一丝精力，偷偷观察了下刘文宇和洪焕，猝不及防间，前者脸上的困惑和后者的那种兴奋都被他的余光扫到。
　　他断定，这会儿来的人肯定跟这小子有关。
　　难道是要来黑的？
　　齐鸣脑子里闪过了这个想法，貌似也是身份悬殊的情况下，成本最低，收益最大的一种办法。
　　作为战五渣，齐鸣果断靠近了小龙一些。
　　不过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十多秒后，仓库门户大开，门口呼啦啦的冲进来30多人。这些人身穿制服，手持警棍，枪械。
　　刘文宇那几个看着长相凶恶，身形彪悍的手下，在打开门后，就跟小鸡仔一样，乖乖缩着脖子，双手抱头，在身后警察的指挥下，靠墙蹲下。
　　大门打开后，一些头戴钢盔，全副武装的警员立刻训练有素的持枪分散，有人封堵被集装箱分隔出的通道，有人拿着防爆盾，护在门口。
　　还有两个警员一踩队友肩膀跳到集装箱上，控制制高点。
　　小龙在人冲进来后，就想先把齐鸣拉到一边隐蔽，但看到这些人的动作后，他只是悄悄侧移一步，将齐鸣大半身体挡在身后。
　　除此以外，没做任何多余动作。
　　因为，从制服和动作看，小龙能确定这些都是官方的人，有些还有军队训练的影子。这时候要是瞎动作，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万一哪个新兵蛋子一激动，那反而更危险。
　　“警方办案，里面的人把手举到能看到的地方，到中间集合。警告你们，不要有任何多余动作！不然后果自负。”
　　阵仗摆开后，便是例行公事的喊话环节，声音是从防暴盾牌后传来的。
　　那人嗓门不小，虽然没用喇叭，但靠着仓库的封闭的环境，就算是在最里头的齐鸣几人也是听的一清二楚。
　　刚刚还被这阵仗惊到，暗想自己是不是犯了天条的刘文宇，听到这声音后反而放心下来。
　　他扯着嗓子，客套道：“李队？是市局的李队吧？我古玩市场的小刘啊。您这大阵仗，是要闹哪样？咱们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刘老板，有没有误会，查过后再说。请先配合我们工作。”
　　刘文宇的语气热情，但防爆盾后的这位李队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行，配合，一定配合。都给我照李警官说的做。”
　　刘文宇见拉交情不好使，也只能照做。他先是朝着仓库各处的手下喊了一声。
　　知会完了手下员工，他还想安抚下齐鸣，但看到他一脸镇定后，也就不多此一举了。
　　事实上也不用刘文宇喊话，仓库里的几人也就负责日常安保，盘货，搬运清洁的普通人，哪见过这阵仗。
　　刚刚没按警官说的照做，单纯是事情来的太快，被吓懵圈了。
　　这会儿刘文宇又一喊话，那些人也反应过来，学着电视里警匪片的样子，一个个低着头，要么抱头，要么高举双手，汇聚到中间。
　　“李队，这也太配合了，是不是情报有误，关键是这些人畏畏缩缩的气质，看着不像是能干走私文物的人啊。”
　　防暴盾牌后，一个青年警官忍不住对身边的队长道。
　　带队的李警官也皱起眉头，他接到的举报是有人在这儿走私被盗文物，还是团伙作案。
　　但看面前这些人唯唯诺诺的样子，显然不像是有那胆子的人。当警察这么多年，头一回让他有种大炮打蚊子的感觉。
　　“先查了再说。”
　　说完，李队一挥手，一个个警察过去控制住那些举手的人，他自己则带着几个人，直奔刘文宇几人处。
　　“韩局长！崔馆长！你俩也在？”
　　刘文宇在面前的队伍里又看到几个熟人。他做海捞瓷生意，需要跟不少部门的人打交道，里头最重要的是海关，警方，文物局，还有就是博物馆。
　　面前的韩坤是文物局副局长，崔平是市博物馆馆长，还有带队的李警官，那都是熟人，这回除了海关的，其他的都来齐了。
　　崔馆长没接话，眼神四处扫描，尤其是看向齐鸣刚刚挑出的那些古董，小眼睛眨巴个不停。
　　韩局长则是一脸正气，对着刘文宇怒目而视，给他上起了政治课。
　　“刘老板，咱们认识也好几年了。我给你提个醒。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别看韩局长的话说的正气凛然，但心里也是慌的很。刘文宇这边的海捞瓷的审批文件，就是他负责批的。
　　刘文宇要真是参与了文物走私，他一个监察不严的罪名是逃不掉的。所以警方向文物局申请协助的时候，他一个2把手，才特意跑过来，就是为了获取第一手情报，好做应对。
　　“什么坦白从宽？”
　　刘文宇越听越糊涂。
　　李队也和刘文宇认识，还一起吃过好几次饭。但要论关系，两人顶多算是酒肉朋友。所以在接到举报，对方涉嫌走私和盗窃文物后，他是压根没想帮个忙，通个气啥的。
　　带上人，就来了，生怕功劳跑了。
　　见到刘文宇还在装傻，李队板起脸，毫不客气冷声道：
　　“刘老板，有人上我们局报警，说他遗失了一件价值3百多万的古董。今天我们又接到线人通知，你这儿正在进行文物走私交易。
　　那件被盗古董就在里头~”
　　“造谣！不，这是诬陷，是报假警！你们警方应该立刻把人抓起来！”
　　刘文玉情绪激动，挥舞着拳头，面红耳赤的反驳。别看他这态度，这会儿心里稳的一批，之前的慌张一扫而空。
　　古董的出入境，各国都有严格的规定，需要进行冗长的审批，还要交不菲的税。华夏对入境古董，要征收17%的增值税和10%的入境税。
　　所以他确实没少干走私的事儿。但他是把国外文物，混在海捞瓷里，倒腾进国内，虽然也违法，但他自认为，这是种文物回流，有功无过。
　　而且，夹带的东西他也都是及时处理了，压根不会压手上。刚刚是不知道这群警察为什么来这儿，现在知道了，那就无所谓了。
　　反正就算把仓库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有收获。至于表现的情绪激动，那是为了后头找警方理论做铺垫。
　　而李队一看他这态度，脸色立马冷了下来，怒斥道：“怎么！你要教我做事！”
　　说完，拿出了张盖着公章的文件，往刘文玉面前一晾：“这是搜查证！有没有被盗，有没有参与走私，搜了再说！请你配合！”
　　刘文宇的骨头这会儿也是硬的很，毫不退让，用阴恻恻，带着威胁的语气道：
　　“行！你搜就搜！我这里的每一件，都有合法手续，经得起查。不过，李警官，今天你要是查不到，或者查的时候弄坏一件东西。
　　那我就要去你们警务督察大队反映情况了。现在的大队长是叫朱琳吧，正好我跟他也有过几面之缘。”
　　这下子李队还有他身边的几个警员的脸色也整个绷了起来。就刘文宇这语气和态度，李队觉得可能还真误会了。
　　而且对方提到的警务督察大队，也是他最忌惮的。普通人遇到了警察刁难，或者执法有问题，总会嚷嚷，我找你们领导。
　　事实上，帮亲不帮理，手下犯错，领导也会被带上管理不严的锅。两者本质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就算找了领导，领导肯定也忙着捂盖子，怎么可能真帮你。
　　而警务督察大队就不同了，里头的也是警察。但这帮警察的工作，就是管别的警察，类似警察队伍里的纪检科。
　　要真被刘文宇抓到了小辫子，投诉到了警务督察大队，那还真够他吃一壶的，不说别的，今年的＜评先进＞肯定是没了。
　　不过担心归担心，这时候在手下面前，面子不能掉了。李队跟斗牛一样，瞪着刘文宇，手一挥，对身边的其他警察道：“搜！”
　　他身边的警员们立刻动了起来，至于仓库那么大，从哪儿开始搜，那自然是从面前的这些箱子搜起。举报的内容是有人交易走私文物，其中一件被盗古董也混在里面。
　　面前这么多纸箱，明显是在进行交易，那东西在里头的概率也就最大。
　　齐鸣不认识这些人，像个看戏的一样，看完了全程。
　　当然他最关注的还是洪焕，在那位带队的警官说出搜，警员又都走向那堆东西后。
　　洪焕整个人都精神了，发现齐鸣看他后，更是不闪不避，还挑衅的抽了抽鼻子。
　　齐鸣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回敬了一个感激的笑容。经过这么一闹，他算是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坏主意。

第502章 走私文物（下）
　　那方《黑女王》应该就是警方口中的被盗古董。而被盗的东西，如果正好他要买下的东西里被发现。
　　那就是现场人赃俱获。他一个收购赃物罪是很难洗清，这罪名在法律上全称＜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量刑标准3000元起步。
　　这方《黑女王》至少300多万，坐实了的话，足够齐鸣进去关个3年以上。而且这洪焕确实是个狠人，不但把他恨上了，这是连自家老板都没想放过。
　　只是齐鸣现在对这人实在恨不起来，才认识一天，就送价值3百多万的重礼，这是谁能恨！
　　洪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心里怨愤的想着“笑！笑！有你哭的时候！”，一双眼睛期待的看着警员们的动作，随着一个警员把手伸向那藏着＜黑女王＞的纸箱，他的呼吸都下意识的屏住了。
　　只是很快，他就笑不起来了，因为那警员一通翻找，连纸箱都拆开后，毫无收获，便直接把那纸箱放到了一边。
　　一股子凉意从脚底板窜到天灵感，洪焕被冲击的一蒙，要不是脑子里最后一丝理智阻拦，他可能已经冲过去，亲自检查了。
　　300万，要知道那可是300万的邮票！是他亲自放进去的！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难道说，是自己记错了放的箱子？对！一定是这样的。
　　压下心里的冲动，洪焕一眨不眨的盯着警方手上的动作。
　　一共12个箱子，8个警察检查，没一会儿就都翻了个遍。
　　“头儿，这里头没有被盗的东西。”一个警员沉着脸，走到李队面前，汇报道。
　　“没有就去别的地方，继续搜，这些集装箱一个个打开，一件件搜！我就不信找不到。刘老板，这些东西的进出口文件，也请你拿出来。我们的人要核对。
　　咱们现在办的不仅仅是盗窃案，还有走私案！”
　　李队这会儿是有点骑虎难下，但事已至此，他干脆跟刘文宇杠上了，只要找出点毛病，哪怕没找到被盗古董，这次行动也不算失败。
　　到时候，就算刘文宇去警务督察大队打小报告，他也有理有据，不带怕的。
　　“好，李警官。你想查，我就让你查！”
　　刘文宇也来了火气，放完狠话，他就朝洪焕吩咐道：“洪焕，你去把最近半年的进进出货资料，都给打印出来，让李警官一件件核对。”
　　只是吩咐完，身后的手下却没吱声。
　　“洪焕！”
　　刘文宇抬高了音量，还没听到应声，正在气头上的他也不顾这么多人看着，回过身，音量拔高，怒斥道：“叫你呢！聋了啊！”
　　齐鸣看他这使唤下人的态度，才明白洪焕为什么连他老板都坑。推己及人，他决定以后要对手下员工更好点，要不然哪天也要被人卖了不可。
　　眼下他就小龙和张奥俩员工，所以胳膊肘顶了顶小龙，小声道：“小龙，你最近缺钱不？要不我给你再涨点工资？或者给你放几天假？你这一直跟我东奔西走的，也挺累的，要不这次回去给你放一个礼拜假？”
　　小龙挠了挠头，不明白齐鸣这时候说这些干嘛。
　　齐鸣这儿还有心思开玩笑，而洪焕已经是目光呆滞，脸色惨白，额头冒起的冷汗折射着屋里的灯光，异常明显。
　　刘文宇吩咐的话，他都听到了，但他压根不想理会。过了片刻，洪焕咽了口唾沫，像是下定了莫大决心一样，踉跄的走出来，看向那些警员，祈求道：
　　“警官先生，要不你们再查查那堆东西，万一刚才是一不小心看漏了呢？我觉得你们要找的，一定在里面。”
　　＜察言观色＞，警察们才是专业的，洪焕的话，还有那明显心虚的反应立刻就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你怎么肯定，就在里面的！”
　　李警官正不知道怎么打开局面，洪焕的出现，无异于救命稻草。他大步上前，虎视眈眈的看着洪焕，喝问道。
　　洪焕刚刚是病急乱投医，浑浑噩噩下才出声，这会儿被李警官一喝，人倒是清醒了。但思考片刻后，还是咬牙道：
　　“警官，我就是那个举报人！所以我知道，东西就在那！”
　　“刘文宇！你还有什么说的！劝你现在自首还来得及。”
　　李警官像是得胜的将军，趾高气昂的看着刘文宇。刚刚对方不给他面子，现在他干脆也直呼其名。
　　刘文宇整个人晃了晃，伸手指着洪焕，嘴里＜你＞了半天，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得力手下会背刺他。
　　而那几个警员重新回到货堆边，这回搜的更仔细了。他们知道被盗的是邮票，东西小易于隐藏，可能刚刚还真就自己忽略了。
　　这回，警员们干脆把纸箱子都一寸寸的撕开，看看是不是藏在夹层里。
　　只是一通忙活，自然还是毫无所获。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没有！你们再找找，肯定在里头。”
　　洪焕这会儿的状态都有点疯癫了，而那些警官，自然不可能陪着他疯。尤其是李警官，还当时抓到人家小辫子了，没想到又是一场乌龙，他已经在考虑回去该如何交代了。
　　而洪焕看到这些警察没动作，干脆自己跑了过去，跪在地上，扒拉着那些个碎纸片，一边找一边喃喃着＜不可能＞。
　　找了片刻，没找到，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指齐鸣：“他！肯定是他，只有他接触过这箱子，东西肯定被他藏身上了。”
　　齐鸣看到所有人都看向他，耸耸肩，姿态轻松：“你们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先生，请你配合！”
　　李警官虽然也不大信，但还是让一个警员过去要对齐鸣搜身。
　　齐鸣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一点也不怵对方：“你们有搜查证，按照法律，我无权拒绝搜身。但如果没搜到，我想警务督察大队，会多一份投诉。”
　　说完，他双臂展开，示意对方随意。他的话，还有这笃定的态度，倒是让那警员不敢下手，再次征求了李警官的同意，才把齐鸣拉到休息间，搜身。
　　搜完没收获后，干脆把小龙也带进去，自然还是一无所获。
　　这下子，在场警员都断定，洪焕是在报假警，他们全被坑了。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
　　洪焕无法接受这结果，嘴里嚷嚷着“300万，你还我三百万！”，整个人像疯了一样，朝齐鸣扑了过去。
　　在场这么多警察，肯定是不能坐视不理，他才有动作，就被俩警员按在了那。
　　因为这家伙，警员们白忙活一场不说，后头还有可能因为投诉被上级批评，心情自然也不好，所以下手不轻。
　　齐鸣清晰的听到了＜咚咚＞两声。这是被按着膝盖跪地的声音。
　　但洪焕可顾不上膝盖上的疼痛，昂着脖子看向齐鸣：“在你身上对不对！肯定在你身上，那邮票就是我放进去的，不可能没有。
　　一定是被你藏起来了。警官，我要报警，盗窃，他，就是他偷我古董邮票！你们快把他抓了！”
　　李警官脸都黑了，你丫还敢报警！要不是有人，他都想上去赏他一嘴巴子了。
　　“刘老板，看来这里头确实有误会。这么多人待在这儿，耽误你的事儿，这样回头我在跟你解释。”
　　过错方确认，李警官也硬气不起来，但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自己一众手下的面，他也拉不下脸道歉赔罪，只能说了个软话，先撤，后头再找中间人说和。
　　他一走，韩局长和崔馆长也无奈跟上。因为是文物走私案，他们几个都是被警方叫来协助鉴定，确认案值的，现在闹了个乌龙，自然就没了用武之地。
　　跟着被一起带走的还有洪焕，只是这小子跟疯了一样，又哭又闹的，警员没办法，给上了手铐，才把人给拖走。
　　“小齐，这事儿闹得。是刘叔对不住你！”
　　刘文宇等人走光了，才向齐鸣致歉道。他也听出来了，是洪焕想使阴招坑齐鸣，结果不知道哪一步出了问题。
　　这是他的地盘，洪焕又是他的人，这责任他肯定逃不脱。
　　“刘叔，责任又不在你，我不会放心上的。而且你也差点被抓进去。咱俩这是同病相怜，所以不用道歉。“
　　得了便宜，就别再卖乖。齐鸣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
　　刘文宇欣赏的拍了拍他肩膀，许诺道：“你没放心上就好。不过，这事儿你离开泉州前，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第503章 处理结果
　　经过这么一通闹腾，时间临近了午饭点。刘文宇这会儿自然是要赔罪，华夏文化里，赔罪也好，讨好拉关系也罢，都看诚意。
　　诚意的多少则跟酒量深浅直接挂钩。在刘文宇这一辈看来，没什么事是一顿小酒解决不了的。
　　只要一喝高兴，当场就能称兄道弟。
　　要是再不行，刘文宇也打算牺牲自己，不是都说人生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
　　前两项，他和齐鸣隔着代，这辈子是没机会了。至于分赃，倒也不错，他手上也有两件走私来的好东西，但警察刚来过。
　　这时候风头正紧，谁也不敢保证对面会不会杀个回马枪。目前也就这＜第三铁＞最靠谱，而且投入小，收获大。
　　刘文宇在心里苦涩的哀叹了句，可怜他五十好几的人了，为了那碎银几两，还要这么折腾自己身体。
　　感慨完，他就笑呵呵的发出了邀请。
　　“小齐，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咱们先去吃饭？然后刘叔再给你安排点活动，也算给你压压惊。”
　　齐鸣没注意他话里的意思，他只是看着满地的碎纸板，心里想着小紫有没有听话的按他要求的藏好那＜黑女王＞。
　　那邮票快170多年历史了，精贵的很，稍有破损300多万就会变一片废纸。所以在听到了刘文宇的提问后，只是随口应付了句：“刘叔？离这儿远吗？”
　　“那肯定是要回市里。这仓储中心是市郊，附近十几公里除了大厂连个商业街都没有的。”
　　“哦，那就算了。”
　　齐鸣指了指面前的东西，解释道：“东西这么乱，我还得重新收拾。要是现在回市里，一来一回，又是2小时，今天都不一定弄的完。”
　　那几个警员搜这堆东西的时候，因为知道是古董，所以轻拿轻放，很是小心，没有出现破损。
　　但他们可没那么好心，照原样给你分门别类的摆放，齐鸣花了小半天整理归类妥当的那些，又被打乱。
　　要不是到手了一方＜黑女王＞，他这一上午算是白忙活了。
　　被齐鸣直接拒绝了，刘文宇心里有点空落落的，看来这铁关系是处不成了。装模作样又邀请了下后，他也就没坚持。
　　后头刘文宇又接了个电话，是上午的韩局长打来的。人家是向他道歉，也发出了午饭邀请。
　　这韩局长也是没办法，文物局跟其他部门比，那就是个清水衙门，是真正的事儿少，来钱路子更少。刘文宇这儿算是他的一大客户。
　　今天他一上来就没给人家面子，肯定把人得罪了。
　　韩局长是担心以后刘文宇再想办点什么事，直接绕开他，找他上一级的人接头。这样他可就没好处分润了。所以才低头，想要主动修补关系。
　　刘文宇被这老小子刚刚拿腔拿调的样子气的不轻，但毕竟人家是个局长，也不好晾着，跟齐鸣打了声招呼就离开赴约了。
　　临走的时候，他把洪焕今天接齐鸣时，开的那辆迈巴赫留了下来，暂借给了他。这么一来，他和小龙在泉州的这几天也有了代步工具，省事不少。
　　目送这位离开，齐鸣也是松了口气，这人眼睛挺尖的，有他在，他还真不怎么敢把小紫叫出来。
　　“小龙，你把这儿收拾一下，然后咱们再开工。我去上个厕所。”
　　齐鸣吩咐了一声，便走向卫生间，一边走，一边叫着小紫的名字。
　　“嗷呜！”
　　没一会儿，小家伙就给了回应，声音来自上方，齐鸣抬头一看，小东西就在他身边的一个集装箱上。
　　看到齐鸣发现了它，小紫动作轻盈的一个前扑，高高跃起落下。
　　齐鸣瞅着落点伸手，稳稳接住，把它抱在胸口。揉了揉它的猫猫头，齐鸣抱着它进了卫生间。
　　仓库里自然没有正儿八经的卫生间，这就是一些景点能看到的移动卫生间。进入，关门，齐鸣把小东西放到洗手台上，认真询问。
　　“东西呢？藏好了吗？”
　　“呜呜！”
　　小家伙听点头回应，随后那条毛乎乎的大尾巴绕到前面，尾巴末端打着卷。小家伙尾巴一松，那张黑女王晃晃悠悠的从里头飘了下来。
　　齐鸣没想到它尾巴那么灵活，而且还把邮票藏在尾巴的毛发里。所以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才眼疾手快的把手伸到邮票下方，摊开手掌，接住。
　　确认东西完好无误，齐鸣心里松了口气，但放哪儿又成了问题，他身上连个钱包都没有，除了夹手机壳里，好像也没其他地方了。
　　但齐鸣也怕警方来个＜回马枪＞，所以思索片刻，好像还是放小紫那儿比较好。
　　“你继续给我收着，回去了再给我。”
　　小紫眼神露出种＜你怎么这么麻烦＞的嫌弃表情，但还是尾巴一卷，再次把邮票卷了进去。
　　做完这些，齐鸣再次回了小龙那儿。
　　地上的垃圾已经被清走，几个新的纸箱重新摆好。刘文宇和洪焕都不在，齐鸣也就不用演戏了，这回鉴定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2个小时后，300多件海捞瓷就分装完毕。小龙给每个箱子贴上封条，做好标记后，两人开车回了酒店。
　　回去的路上，刘文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一是商量货款结算，还有发货的时间，地点。二就是通知他，警方那儿对洪焕的处理。
　　“治安拘留10天？”
　　听到这处理结果，齐鸣还是挺惊讶的。今天这么大的阵仗，浪费了这么多的公共资源，结果关个10天完了？
　　“还有罚款500块。”
　　刘文宇追加道，他听齐鸣语气似乎是不满处理结果太轻，所以给解释道：“我问过公安的朋友，这处罚已经是按最高标准来的了。
　　不过，我承诺过给你个交代，就不会食言。我已经跟里面的人打过招呼。他们会找看守所里的老油子，收拾这小子。到时候再按互殴处理，不关满一个月，我跟他姓。
　　还有福建地界上的，还有跟我有过合作的古玩商，我也都招呼过了，谁敢招聘他，那我就断了谁的货源。”
　　齐鸣吸了口凉气，林轩说他是个狠人，他算是见识到了，这是阴招加阳谋都用上了。但他可没同情洪焕的意思。
　　这小子顶多进去关个十几天，但要是被他成功了，坐实了齐鸣买赃物，那可是3年起步，只能说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小齐~”
　　电话里，刘文宇的声音低沉了些，停滞了片刻，才又开口道：“洪焕在警局里一直说，他是为了栽赃你，真把一枚＜黑女王＞塞那堆货里头了。”
　　一听这话，齐鸣来了兴趣，他瞄了眼桌上的记事本，那邮票就夹在本子里，同时用玩笑的口气问道：
　　“他怎么会有这种国外邮票的，还有警方那儿怎么说？”
　　“邮票是他朋友去国外旅游时，在旧货市场买了本集邮册，送给他当伴手礼。那黑女王就是他在邮册里发现的。
　　至于警方，才认定他报假警，自然不信他的话，所以也就没人受理他调查的要求。不过~”
　　刘文宇话语一顿，警方不相信，但他却是信的。
　　洪焕在他手下也有两年了，所以他多少也了解这人，以洪焕的智商。
　　肯定不可能用报假警这种幼稚，而且会把自己也搭进去的办法去来恶心齐鸣。这小子一定是做足了准备，所以刘文宇确定是真有这么一枚＜黑女王＞的存在。
　　既然确实存在这邮票，那邮票的去向，最大可能就是在齐鸣身上了，只是一时半会儿间，他不知道用什么话术来问。
　　想了想，刘文宇才道：“小齐，你也知道，我在美国呆了不少年。
　　所以我认识的不少国外朋友，都是集邮爱好者。你那儿要是真有什么古董邮票，我可以给你介绍个靠谱的买家。”
　　“刘叔，你的意思是，洪焕说的邮票在我身上喽？”
　　齐鸣哪不明白这老小子话里的意思，语气镇定的道：“刘叔，你忘了？当时我，还有我的保镖，可都被警方带去搜过身的，我是真不知道有这东西。”
　　“哈哈哈，对，瞧我这记性。”
　　刘文宇其实也没百分百的把握，所以也就不在这上面坚持。两人又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齐鸣手指轻轻敲击着笔记本的封面。这东西放手上还是不安全。思考片刻，他叫来了小龙。
　　趁着警方现在不信洪焕的话，没有注意到他们，他让小龙打辆出租车，连夜去厦门。
　　这会儿是19点刚过10分钟，泉州离厦门最近的区县也就90公里不到，现在出发，估摸21点前就能到，肯定能赶在快递点关门前把它寄出去。
　　东西送出去，那就天高任鸟飞了。
　　而小龙对他这明显古怪的要求，问都没问，就应下了。帽子口罩一戴，稍稍伪装后，当即连夜出发。

第504章 老朱家最后的硬骨头（上）
　　一夜无话，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原本齐鸣是打算抓紧时间，一早就跑一趟郑杰所在的村子，当面见一见，他那位和尚师傅。再从老和尚嘴里问一下，金桃皮刀鞘和长命锁的来历。
　　如果没什么问题，那就出个合适的价钱，把这两件东西，收入囊中。做完这些，他就先回一趟魔都，那本夹着＜黑女王＞邮票的笔记本，就被他快递到了魔都。
　　藏好了邮票，他还要去一趟苏州。
　　苏州玉雕，苏绣在历史上，那也是赫赫威名。店里往后要出售的玉雕作品，还有绣品，都要从苏州购入。
　　计划都定好了，但执行的时候总会有些突发情况。这回问题出在了一向靠谱的小龙身上。
　　按齐鸣本来的想法，让小龙换个城市把东西寄出去，就算保险了。
　　但小龙在侦察和反侦察这方面更专业，这次他发挥了主观能动性。
　　他没按齐鸣说的，到了厦门境内后找家快递站点就把东西寄出去。他在中途就下了车，随后又是公交又是出租的换了好几种交通工具，直接去了市区。
　　在市区寄出快递后，他又去了市里好几个地方，最后才包了辆黑车，朝泉州赶。为了万无一失，他在离酒店20公里外就下了车，剩下的这段路，他是直接走回来，没有留下任何记录。
　　这么一折腾，小龙是忙活到了凌晨1点多，才一脸疲惫的回到了酒店。
　　齐鸣才下定决心，要对小龙好点，做个善解人意的好老板，人家这么尽心办事，要是不让他好好休息，怎么都说不过去。
　　所以，他给小龙放了半天假，休息到退房，再出发。而他自己，则是抱着小紫出了酒店，以前上学的时候，班里有个福建的同学。
　　吹牛聊天的时候，就听他不止一次的提过，泉州的小吃如何如何的有名，什么崇武鱼卷，面线糊，土笋冻，洪濑鸡爪。
　　尤其是蚵仔煎，被那同学吹的，没吃过蚵仔煎，就不算到过闽南。
　　难得来一趟，趁着这会儿有这空档，再加上小紫也是个吃货，所以他也想见识见识。
　　“小紫，走，带你吃好吃的去。”
　　齐鸣招呼了小家伙一声，小东西平时不睡到个日上三竿肯定不起来，强行叫醒也是躲进口袋里接着睡。
　　一听到有吃的，刚刚还眯着眼打哈欠的它，立马就不困了。语调轻快的呜呜两声，便窜到了齐鸣肩膀处，猫猫头还亲昵的蹭了蹭他脸颊。
　　齐鸣其实一直不懂，这货明明是只麒麟啊，怎么就这么贪吃。最后想想，大概是天上没有煎炸炖煮，小东西没见过世面吧。
　　带着这不着调的念头，齐鸣出了酒店大门，打车软件叫的车，已经等在了门口。
　　拉开车门，齐鸣对了下手机尾号后，又确认了下目的地：“师傅，去＜朱兴记＞。”
　　“好咧。”
　　师傅利索的拉手刹，踩油门，开出去一段后，他搭起了话：“小伙子，来旅游的吧~”
　　齐鸣这会儿心情不错，也有闲心便也笑道：“这么明显的吗？”
　　“我们这儿的普通话可没你那么标准。而且也就外地人才去朱兴记。”
　　这家店是齐鸣上网搜的，专做泉州本地特色美食，有不少人打卡好评。听这师傅这么说了，便问道：“为什么吗？网上说这店是当地的百年老字号。”
　　“老字号是老字号。但有没有百年就不知道了。至于我们不去，那是因为味道不地道。小伙子，你想想，店就那么大，每天卖几千份。
　　他要是现做的，那能来的及吗？都是半成品加工的，你要是想吃小吃，还是去街边小店。”
　　“那师傅，你给推荐个地方吧。”
　　“我推荐啊~那就去前门菜场，那儿都是摊子和小店，啥都有，价钱还公道。到了那儿，你先来份蚵仔煎，配上面线糊，那滋味啧啧，没得说。
　　对了，一定要再吃一份同安封肉。那肉焖的软烂喷香，酱色浓郁，吃起来肥而不腻，软糯Q弹，保证你吃过一个还想再吃一份。”
　　“咕咚~”
　　一声清晰的咽口水声响起，司机师傅要开车，也没往后看，笑呵呵的玩笑道：“怎么？光听都给听馋了？”
　　齐鸣自然是没那么馋，轻轻给了小紫一个板栗，勉强把这口锅给背了。
　　小家伙都这样子了，那目的地自然也要换。
　　前门菜场，这就是个老城区的菜市场，来来往往的以提着各色塑料袋或菜篮的老人居多。靠着这菜场汇聚来的人气，菜场外头也聚集了不少摊贩商家。
　　才一下车，齐鸣就闻到一股子鲜香，顺着味道看去，是个用三轮车改装的小摊，摊位上的招牌上就写着蚵仔煎。
　　蚵仔煎又叫海蛎煎，主要材料就是海蛎和番薯粉。这菜不仅仅泉州有，闽南、台湾、潮汕等地区也都有。
　　而且跟包子是诸葛亮发明的一样，蚵仔煎据传就是郑成功收复台湾时，因为缺粮，而发明的应急食品。
　　“呜呜~”
　　看着铁板上被炸的喷香的海蛎肉，小紫最先忍不住了，急不可耐的催着齐鸣过去。
　　齐鸣早饭没吃，也被这香味馋的食指大动，走过去要了两个，小紫的那个特地加了鸡蛋，而且加大。
　　边吃边走，很快又尝了深沪水丸和润饼菜。司机推荐的这地方是真的好，他听说过的，没听说过的，在这儿都能找到。
　　一圈吃下来，齐鸣还没找到师傅说的＜同安封肉＞已经是饱腹感满满，小紫的肚皮也鼓了一圈。
　　“小紫，要不这次就算了？”齐鸣打了个商量，他是吃不动了，所以想打道回府。
　　但小家伙果断拒绝，猫猫头摇的飞起，要不是这会儿在他肩上，电视里学来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都要用上了。
　　没办法，自己的宝贝自己宠，齐鸣就近问了个摊主，才摸向那家店。
　　他目前所在的街道不大，算是正常的双车道，只是被一堆摊贩挤占空间，加上人来人往，所以行进不快。
　　一路上除了摆摊卖小吃的，还有很多卖生活用品的，甚至有不少农户打扮的人，蛇皮袋一铺，就开始卖菜的。
　　这地方跟他老家农村的集市类似，齐鸣也好久没感受到这种烟火气息了，便也兴致勃勃的边走边看，看到泉州本地特产还会买上两件。
　　“老板！便宜点，500吧！”
　　“2000，少一块钱都不行！”
　　“你这就是个大铁疙瘩，又不是金子作的，用不了那么多！”
　　“放下！放下！真要是金的你当我只出2千啊！而且这是古董！古董懂不懂！你要是看不懂就放下。”
　　齐鸣正在一个摊位前买干货的时候，这段对话忽然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出于职业本能，他对古董两字很是敏感，下意识的就看了过去。
　　声音来处离他也就3米远，隔着人群，他也看不到摊主长什么样，只看见一个青年手上举着个圆形铁块。
　　看到那铁块的大小和形状，还有若有若无的字迹，齐鸣心里联想起一件林轩跟他提到过的东西。
　　“雕母！”

第505章 老朱家最后的硬骨头（下）
　　“小伙子，烤鱼片3斤、鱿鱼丝2斤2两、香鱼片2斤。一共132块，你给个130块吧。”
　　海鲜干货摊的老板娘，称好了齐鸣要的东西，笑着报了价。
　　“哦，好！谢谢。”
　　齐鸣还在想着雕母的事儿，被她这么一提醒，才回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买东西。动作麻利的掏出了钱，拿上东西，三两步就赶了过去。
　　这条商业街本来也不宽，所以一个个摊位也就不大。
　　面前这个摊位差不多一米来宽，摊位上的货品，以铜铁器为主，铜钱，铜铃铛，铜壶，生锈的箭镞，战戈，还有很多一看就是工艺品的铜制摆件。
　　这些大路货直接放在写着尿素二字的塑料袋子上，大剌剌的堆在一边。
　　还有些保管起来就上心的多，尿素袋上还垫了块麻布，像是钱币，不但装进了钱币收藏专用的透明保护盒，还给配了红色包装的礼盒。
　　因为地方不大，摊位前就一老一少蹲着，两人应该是不相识的。老人伸手划拉着那堆铜钱，钱币碰撞，发出哗哗的响声，认真挑选着中意的东西。
　　青年手上则就抓着个月饼大小的铜疙瘩，看着得有六七厘米，敦实厚重。铜疙瘩是铜钱样式，正面是四字楷书＜隆武通宝＞，背面光滑一片。
　　因为离的近，齐鸣这下是看清了，光看这大小和制式，还真是个雕母。
　　所谓雕母，也是钱币的一种。古代铸造钱币这第一步就是做雕母，所以它又被称作＜祖钱＞，钱如其名，就是这类钱币的祖宗。
　　跟别的钱币翻砂铸模铸造的不同，雕母是靠匠人一刀一刀雕刻出来，所以艺术价值，稀有度，都不是普通钱币能比。
　　这地位类似一些假钞类电影里的母版。
　　雕母做出来后，会呈送皇帝审阅。皇帝认可通过后，匠人会根据雕母制作＜母钱＞，然后再用母钱，翻砂铸模，大批量生产钱币。
　　用母钱生产出来的第一批钱币被叫＜样钱＞。
　　钱币收藏里，市场价值也是照着这个顺序来的。
　　所以一些个外行人偶尔看到类似新闻会奇怪，明明是同一个朝代，同一种钱币，价格会千差万别的原因。
　　“嗷呜！”
　　齐鸣这一停，小紫就不乐意了，这咋还不动了！它可还心心念念着司机说的同安封肉呢！一只前爪拨了拨齐鸣的耳垂，语调下压，以此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等等，马~。”
　　本想说马上就走，但上字还没出口，他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望气术下这东西年代居然真的对了。
　　从岁气看这东西确实有2百多年的历史。
　　隆武通宝，是南明隆武政权的通行货币。这个政权以福建福州作为首都，主要控制区域就是福建广州一带。
　　所以在福建的泉州看到隆武通宝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但看到它的雕母，那就走了大运了。
　　历史上把崇祯皇帝的死跟明朝灭亡画了等号，但要把南明一段也算上，应该是1662年，吴三桂杀死南明最后一个皇帝，永历皇帝，这才算是明朝真正灭亡。
　　这一年，也正好是康熙登基，两件史料连起来看，有点宿命的味道。就好像是历史有意让两个朝代完成交接一样。
　　而隆武通宝，则是南明倒数第二个皇帝，隆武皇帝朱聿键在位时的货币。
　　朱聿键是朱元璋的九世孙，要不是个悲剧结局，那他的一生妥妥的爽文男主，可以说是极具传奇色彩。
　　他死的时候44岁，44年里，他光是坐牢就坐了24年。
　　因为他的祖父老唐王朱硕熿，宠妾灭妻，想让妾室儿子上位，继承自己的藩王爵位。所以干脆把朱聿键和他父亲（当时藩王世子），给关了起来。
　　当时的朱聿键才12岁，而这一关就是16年。
　　一般人在牢里关那么久，不说精神失常，肯定也是自暴自弃。但这位却是安之若素，16年里，读书写字一样都没落下。
　　年岁渐长，老唐王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就在父子俩觉得就快熬出头的时候，那位妾室生的儿子为了王位，直接下毒杀了朱聿键的父亲。
　　朱聿键的父亲死后，朱聿键作为长房长孙，继承了世子的位子。
　　老唐王趁机想废掉朱聿键，立小妾儿子当世子，但中途插进来个陈姓的地方官。他在吊唁朱聿键的父亲的时候，发现死因蹊跷，所以提醒了老唐王。
　　提醒他，如果把事情做绝，会引起朝廷注意，到时候就有事后清算的可能。
　　谋杀宗室，哪怕是杀的是自己儿子，也是大罪。老唐王怕事后追究，所以打消了改立的念头。同年，老唐王病死，朱聿键以世子身份，顺势成了新唐王。
　　能在牢里，还能守住本心坚持读书的，那岂是一般人，这杀父之仇，自然是要报。
　　但是老唐王死后，杀他父亲的那几个叔伯也都被封了爵位，朱聿键也不好直接动手。所以，他像是条毒蛇一样，蛰伏下来。
　　四年后，崇祯9年七月，清军骚扰边境，一路打到了京畿，朱聿键断定朝廷这时候无暇顾及到他，所以他抓住这机会，直接杖杀了自己两位叔父，替父报仇。
　　同年8月，在知道清军兵临北京城下后，他又不顾祖训，招募了士兵北上勤王。只是路上被起义军阻拦，他率兵跟起义军打了好几仗，互有胜负。
　　后头，清军撤兵，他自然也就没能北上。
　　但是按照明朝法律，藩王离开封地是大忌，更别说他还招募士兵，所以崇祯帝又把他给关了起来，一关又是8年。
　　直到后来崇祯自缢，北京陷落，他才被赦免。随后难逃的时候，被黄道周等人拥立，在福州登基成立了南明隆武政权。
　　当了皇帝后，朱聿键也是兢兢业业，任用贤臣，收拢李自成的残军，有了起色后就开始北伐，一度打到了安徽一带。
　　只可惜，朱聿键遇到了猪队友，郑成功的父亲郑芝龙。
　　郑芝龙放弃抵抗投靠清朝，让福建门户大开，朱聿键被俘虏。当时郑成功等反清势力还在各地活跃，清朝抓到了朱聿键，自然是当成了重要的筹码。
　　但朱聿键可以说是老朱家最后一根硬骨头，他在被押送回京的路上，选择绝食，活活饿死了自己。
　　这份宁死不降的气节，算是替老朱家留下了最后的体面了。
　　这位摊主是个40多的中年，虽然他对这＜隆武通宝＞的雕母，一口一个古董的叫着，但从区区2000块的开价来看，显然是没有认出来。
　　齐鸣扫了圈摊子上的其他货品，除了这雕母，也就几个铜钱是真品，其他的铜壶，铜铃铛什么的，年头是有，但跟古董不沾边。由此可见这人的眼力有限。
　　而那拿着雕母的青年，大概率也是当个好看的老物件，眼见500块老板不答应，便一百一百的往上加。
　　加到1000后，齐鸣就看到摊主神色有点意动。他暗道一声糟糕。这几年钱币收藏走俏，雕母的价格自然是水涨船高。
　　年前，一件光绪通宝的雕母，就拍出过一百多万。
　　这件是隆武政权的，加上南明那一段特殊历史，要是上拍，成交价肯定不低于5百万。更关键的是齐鸣也很喜欢隆武皇帝这人，所以自然不想错过。
　　眼瞅着摊主就要答应，好东西就这么从眼前错过，那青年却是放下了东西，站了起来。
　　“算了，1千买这个回去，肯定要被老婆唠叨死。”
　　说完转身就走，但步子很慢。
　　这就是一手＜欲擒故纵＞，平常买菜买衣服的，经常用，或者经常看人用。所以不止齐鸣，那摊主自然也懂。
　　就在青年快要走出人群时，摊主伸手朝向了青年，不情不愿的道：“唉~你回~”
　　青年听到声音，心里一喜，身子都转了一半了，却是愣住了，因为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他看上的东西就又被人给抄在了手上。
　　这人自然是＜乘虚而入＞的齐鸣。

第506章 似曾相识
　　“我这排半天队了，可算是到我了。”
　　齐鸣趁着青年起身时候留出来的空隙，滑溜的钻了进去，一把就把那雕母给抄在了手上，为了不让自己的参与显得那么突兀，他还特意加了句。
　　“老板，你这东西做的挺漂亮啊。”
　　那摊主本来都准备叫回刚刚的青年，就1000成交的，这会儿见齐鸣也有兴趣，想了想，反而不着急了。
　　他收回手，用很认真的语气重申道：“小伙子，这可不是做的。这是古董，少说一百多年的历史了。”
　　齐鸣心里腹诽了句：得，年代都断错了。但面上还是做出外行的样子，顺着他的话道：
　　“难怪呢，看着挺老的。”
　　一边说，一边回忆着林轩跟他讲过的雕母鉴定的要点。
　　
　　这枚雕母巴掌大小的个头，入手沉甸甸的，表面漆黑。齐鸣以为是油漆，但涂层比较薄，看着更像是墨水。
　　因为年代久远，这层黑墨有部分已经脱落，从露出的材质看，应该是黄铜制作。
　　大小材质都能对上，其次就是字迹。这钱币的，文字精美，字口深峻，每个字的笔画都非常清晰，从细部看还能看到有手工雕刻的痕迹。
　　这也符合了雕母，全手工雕刻的制作工艺。比较奇怪的是，钱币边沿被刻上了一圈祥云，好看是好看，但这么一来，这钱币不像是雕母，更像是枚花钱。
　　目前为止，以齐鸣的知识储备看，这就是枚＜隆武通宝＞的雕母大钱，更进一步的鉴定，还要找林轩，他才是这方面的专家。
　　“喂！你懂不懂先来后到！”
　　就在齐鸣看的时候，原本那青年也走了回来，他是没想到，自己都准备掏钱了，又钻出来一个，愤懑之下，直接开口斥责。
　　“你不是放下了吗？”
　　齐鸣知道对方刚刚是＜欲擒故纵＞，自己算是钻了空子，所以回答的时候，语气并不强硬。
　　但他这话算是说中了对方的软肋，青年的表情一滞，不知道怎么接了。
　　齐鸣见他这样，也不再理会，看向摊主：“他刚刚出1千，这样我也喜欢，我加个50。你就卖给我呗。”
　　老板本来就是要1000出的，能多50，自然乐意。不过他还没答应，齐鸣身后，又有一个声音出了价。
　　“1200！”
　　说话的自然是那青年，看到齐鸣和老板都看向了他，他也回了个挑衅的眼神。
　　“你说的没错，做生意是要讲究先来后到。但还有条规矩，叫＜价高者＞得！老板，对不对！”
　　“对！”
　　摊主回答的那叫个掷地有声，随后又看向齐鸣，那眼神分明在说：帅哥，到你了！
　　要是别的东西，放了也就放了，但这东西，齐鸣是一定要拿下的，所以如摊主所愿，他给加了一口：“1500！”
　　“1600！”
　　这年头生活水平高了，谁也不差那百八十块的，加上年轻人火气大，所以就给杠上了。
　　“1800！”
　　齐鸣话音刚落，青年果断报价：“2000！”
　　这没一会儿，这价钱就被抬到了老板一开始的出的价。喊完这一口，他就有点后悔，早知道当时就买下了。
　　这会儿最高兴的就属老板了，他是没想到，电视里才有的斗富环节会发生在自己摊位上。此刻他很想直接拍板，喊出＜成交＞，但喊之前还是又看向了齐鸣。
　　果然，齐鸣没让他失望，这回一口气加了1千，报价3千。
　　“你以为，就你有钱！4千。”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但齐鸣怎么听，都觉得这话是他在说给自己听，在给自己加油鼓劲一样。
　　附近的摊位是一个连着一个，本就有人被这儿的动静吸引，在青年喊出4千后，附近逛摊的人也不逛了，都聚了过来。
　　齐鸣见人越聚越多，他可没有被人参观的爱好。关键是小紫已经等的不耐烦 ，时不时嗷嗷的催促着，所以干脆一口气把价钱抬到了1万。
　　1万的价喊出来，围观的人很捧场的发出了一片＜哗＞的惊呼声。
　　“1万就1万！”
　　摊主更是等不及了，直接拍板，拿着塑料袋就要给齐鸣把东西装上，只不过围观人的声音，把他的话给盖下去了。
　　而那青年，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属牛的，倔脾气上来了，又给报了个2万。
　　这回齐鸣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还没完没了了。他上下打量了青年一圈，穿着打扮也不像有钱人。
　　要不是他是无意间听到对话，才被吸引到摊位上的。他甚至怀疑，这人和老板是一伙的，拿他当凯子宰了。
　　这么想着，齐鸣笑了笑，将铜钱放回了摊位上，拍了拍手，站了起来。随后朝着青年做了个请的手势道：“2万，太高了，那这东西要不就让给你吧。”
　　“对，小伙子，我给你换了好点的木盒子。”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老板已经找出了个木头盒子，将铜钱装好，一脸期待的递了过来。一同被递过来的，还有一张收款码。
　　喊价的时候喊得那叫个大气，一声高过一声，生怕齐鸣听不到一样，轮到付钱的时候，青年刚刚那股子气势，瞬间蔫儿了。
　　他看看二维码，又看看齐鸣，片刻后，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伸手指着齐鸣鼻子，又指了指摊主，怒声喝斥道：
　　“我懂了，你俩是一伙的！联合起来抬价，想坑我。真当我傻啊！什么玩意儿，还要2万。2万我有，但我就是不付，你能拿我怎么样！”
　　“饭能乱吃，你话不能乱说啊！我俩都不认识，怎么就联合起来了！喂！你别走！”
　　摊主才替自己辩驳了两句，就看到那青年转身就钻进人群。
　　一边走一边还撂了句狠话：“有种别走，我现在就去市场管理方，投诉你去！”
　　摊主都要被气笑了，自己这摊位也没在菜市场里，找城管都比找什么管理方靠谱，这明显是没钱开溜了。
　　一场欢喜落了空，他赶紧看向齐鸣，跑了一个，这个可不能跑了。
　　齐鸣目送那青年离开，眼前这一幕给他一种熟悉感，因为隔的也不远，所以很快就记了起来。
　　当初在新疆的和田玉市场里，他就是用这办法坑了韩国棒子一次。那次，棒子跟这青年一样，也是想要开溜的。
　　不过，阿依慕到场，把那棒子给拦了下来，让那货狠狠的出了次血。
　　女孩出场时，数百号维族人，口胸致意，宛如公主一样的众星拱月。还有处理事情时的飒爽英姿，就好像幻灯片一样，不停齐鸣脑海闪过。
　　不止这些，场景不断转换。
　　峡谷里，＜呵，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新疆机场，＜狡猾的汉人，我要你记住我的味道。＞
　　港岛饭店后，＜齐鸣，我喜欢谁用不着你管。＞
　　最后是在大阪那一晚的疯狂。
　　“喂！”
　　“嗷呜！”
　　在他想的入神的时候，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齐鸣思绪被打断。
　　面前哪有玉公主的盛世美颜，只剩一个邋遢大叔，拿着个盒子，一脸谄媚的看着他。另一个则是小紫。
　　小家伙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一对尖尖的乳牙，轻轻啃着齐鸣耳朵，催促他快点。
　　“小哥，你看之前那人不讲规矩，跑了单。你这~”
　　“我要，价钱就按我最后出的。”
　　摊主有点难以置信，试探问道：“一，一万？”
　　“嗯。”
　　齐鸣这会儿心情有点复杂，甚至就是那＜隆武通宝＞的雕母，这会儿看都有点索然无味的感觉。
　　所以他也不想在钱这种小事上纠结，当场就给转了账。
　　“谢谢，谢谢。还是你大气，刚刚那小子什么人啊~这样，我这儿还有个康熙的罗汉钱，就送你当个礼物了。”
　　一个冤大头走了，摊主本来都做好了被压价的准备，甚至心里想着能2千出掉就谢天谢地，没想到齐鸣居然这么守规矩。
　　他回到放货的地方，翻找到那罗汉钱，正打算再说些漂亮话，但也就一个转身的功夫，摊位前哪还有齐鸣的影子。

第507章 咸鱼
　　离开了摊位，齐鸣带着小紫找到了那家专做同安封肉的小店。
　　店门口支起了蒸肉用的灶台和笼屉。笼屉上蒸汽袅袅，阵阵喷香的肉香味儿，和独特的鲜味儿，顺着热气飘出去老远。
　　这家小店的店面不大，但生意很好，明明已经过了饭点，但里头的小桌子，基本都还坐满了人。
　　“帅哥，打包还是在这儿吃？”
　　灶台边忙活的老板娘看到齐鸣靠近，热情的招呼起来。她对自家的东西，信心十足，开口就把齐鸣当成了自家顾客，压根就没考虑齐鸣可能只是路过的情况。
　　“2份，在这儿吃吧。”
　　齐鸣这会儿心思不在这上面，淡淡的应了句，看到店里里头正好有人吃好了起身离开，他便带着小紫走进去，坐了下来。
　　一进店里，小家伙脑袋就不受控制的看看这边这位大快朵颐，又看看那边那位，吃的满嘴流油。
　　要不是它还有那么点身为神兽基本的尊严，以及齐鸣日常教诲，这会儿可能已经坐不住了。
　　而齐鸣，则是盯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打开的聊天框里，全是他的一声声问候，对方却是一个字也没回。
　　“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齐鸣神思不属的如是想道。
　　在他发呆的几分钟后，两个冒着热气的笼屉就被端了上来。
　　盖子打开，浓郁的鲜香混着肉香，真就是扑鼻而来。
　　“嗷呜！”
　　小紫坐在齐鸣肩膀，紧紧盯着里头热气腾腾的肉块，小尾巴甩来甩去，心情愉悦，恨不得下一刻就扑上去。
　　齐鸣被那热气一熏，也是回过了神，放下了手机，仔细看了看里头的东西。
　　之前那司机一口一个封肉，他也不知道什么做法的才叫封肉。这会儿看见了，却是好奇心大减。
　　因为不管怎么看，这就是块带皮五花肉，虽然酱红的色泽看着就很有食欲。但这外观和做法，貌似就是东坡肉的做法。
　　老板娘似乎是看出了他眼里一闪而逝的失望，所以笑问道：“你是外地来的吧？头一回吃我们同安封肉？”
　　“是~”
　　“那你看好喽。”老板娘说着，将手里的黑色筷子，往猪肉正中一插。地心引力作用下，筷子自然的斜斜向下倒去。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肉块居然就这么被筷子直直的切开了。
　　“瞧见没，这就是正宗的同安封肉，别的地方没有吧。”老板娘语气骄傲，见齐鸣点头了，她才拿起那双筷子，像是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乐呵呵的离开。
　　这一手还真有点震场子的效果，齐鸣也来了兴趣。不过他动筷子前，还是先找老板要了个打包盒，把一份封肉倒进盒里。
　　小紫吃饭专用的餐具，不方便随身携带，这会儿也就只好潦草些了。美食当前，小家伙倒是不嫌弃这简陋的塑料盒子，脖子一伸就开始干饭。
　　齐鸣不知道的是，他这操作，还让他少了个麻烦。
　　附近的几桌人，早就注意到他有一份肉是要给猫吃的。这年头人和猫吃一样的东西，也见怪不怪，钱是你的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大家伙管不着。
　　但如果跟猫用一样的餐具，那就膈应人了，齐鸣隔壁桌，靠走道位置有个小伙就一脸怒容，人都站起一半，准备当回＜出头鸟＞跟齐鸣理论，教教他做人的。
　　见到这一幕后，站也不是，就这么坐下又太丢人，一时之间只能屈膝立在那儿，好不尴尬。
　　他起身时，长椅和地面拖动时带起的嘎吱响动，也引起不少人注意，前后桌的都看了过来，里头就有齐鸣。
　　“坐下，老四。咋咋呼呼个啥。”
　　小伙身边还坐着个，年纪比他大了不少，人也镇定，是两人里带头的那个。他一拉小伙袖口，把人重新拽回了座位。
　　随后他又朝齐鸣友善的笑笑。
　　齐鸣之前的心思都在手机上，所以也没在意邻桌的食客是什么人。但就这么一对眼，他就意识到了，那朝他笑的和那青年可能是土夫子。
　　就跟程序员，很多喜欢格子衫加秃头，很多医生身上自带消毒水味道一样，各行各业，干久了都会有独特的气质。
　　齐鸣入行之后，也没少接触土夫子，所以感觉敏锐不少。有了这猜测后，他又偷偷瞄了眼，果然那青年皮肤白皙，手上却带着厚厚老茧。
　　那张桌子一共三个人，除了运动装的青年，还有就是青年身边的中年人，这人40上下，梳着中分头，身形瘦削，但穿着一身和他体型明显不符的大西装。
　　这发型加打扮，很像一些个抗战片里，替小鬼子做翻译的汉奸。
　　两人对面还有一个人，穿着就考究不少，黑西裤白衬衫，大头皮鞋擦的锃亮，虽然匆匆一瞥，齐鸣也没看清衣服上的LOG，但看着就上档次不少。
　　古玩行跟盗墓行，可以说是相辅相成了，猜测这伙人大概率是土夫子后，他的注意力也就下意识的飘了过去。
　　因为两桌离的近，加上齐鸣被青紫二气改造后的敏锐五感。在有意识的偷听后，那桌人虽然刻意压低了对话，他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黄总，那这头猪仔，就30个成交了？”汉奸头笑眯眯的问道。
　　白衬衫的黄总点点头：“可以。合作这么多年了，这个我也就不还价了。不过咸鱼要便宜点。你总也得给我点赚头。”
　　“黄总，那咸鱼可是虫儿，别的东西都好说，但这不能落价~”
　　齐鸣听了这么一段，他已经能百分百肯定，这就是两个土夫子，因为在对话中，他听到不止一处，用上了行里的黑话。
　　像是汉奸头说的猪仔，北方的一些土夫子喜欢用这称呼指代青铜器。而咸鱼，就有点重口了，在行里这是尸体的代称。
　　尸体除了被叫＜咸鱼＞，还有个称呼更普遍点，叫＜肉粽子＞。只不过这两年盗墓小说兴起，这叫法一般人也都能听懂，这会儿在外头，肯定是叫咸鱼更安全。
　　至于＜虫儿＞，则不是某类东西的代称。而是指整个墓葬里压箱底，价值最高的东西。结合汉奸头的语境，那就是生活那尸体的价值最高。
　　从青铜器的出现看，齐鸣猜测，对方盗掘的至少都是个汉墓。而又把＜咸鱼＞当成压箱底的东西，那说明，尸体应该保存的挺好。
　　想到这儿，齐鸣夹肉的筷子一停，这会儿看碗里那白花花的肥肉怎么看都有点反胃的感觉。
　　“嗷呜？”
　　恰好，小紫这会儿吃完了，小馋猫主动凑过来找贴贴，那讨好的样子，明显是想再来一份。
　　齐鸣又正好没了胃口，所以干脆把碗里剩下的大半封肉全倒进了它的一次性打包盒里。小家伙见目的达成，美滋滋的又走到了一边。
　　而齐鸣则是放下筷子拿出手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屏幕手指上下滑动，实际上是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身边这桌。

第508章 鸠首杖
　　差不多五分多钟，邻桌的两伙人就商量出了结果。
　　玉握猪30个，咸鱼则被要到了200个，最后那位黄总一通砍价，砍到了170个，两件东西凑了个整，200个。
　　他们口中的＜个＞，也是掩人耳目的手段，实际的计量单位自然是＜万＞。
　　花1百多万那么高价买古尸，听着匪夷所思，但齐鸣知道，如果尸体保存完好，而且是湿尸的话，这价钱是大赚特赚。
　　当年马王堆汉墓，辛追夫人尸身出土的时候，世界震惊。有传言说日本愿意花1亿美金，购买辛追夫人的几根头发。
　　这则传言是否可信不好说，但日本首相田中角荣访华时，确实几次向周总理提出过，索要辛追夫人的身体组织。甚至把这当成了仅次于＜建交＞外最重要的工作。
　　就连美国，都提出愿意用＜月壤＞交换部分头发等组织，古尸的价值可想而知。
　　“黄总，大件的谈完了。手底下的人，扫尾的时候，又找到了个小东西。要不给你也看看？”
　　汉奸头说话的时候，用的是征求的语气，但却只是走个过场，压根不等对方回答，朝那青年使了个眼色。
　　青年伸手，从运动外套里抽出个东西，放到了桌上。
　　黄总皱着眉，语气有点不悦：“老卫，你这直接带身上，也太不谨慎了。而且刚刚我人在的时候，怎么不拿？
　　我不懂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
　　“呵呵，手下人临时送来的。而且就一个小东西，不值几个钱，你要喜欢看着给就是了。”
　　汉奸头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齐鸣猜测，东西的来路可能经得起的推敲，或者是即便有问题，也能开脱，不至于惹祸上身那种。
　　他开启望气术，用眼角余光偷瞄。但被桌上摆着的偌大笼屉挡着，并没看到，只能是把透视也用上，才瞄到一截管子，和一个鸟首雕饰。
　　土夫子的警惕性高，他又是偷瞄的，所以没敢细看，就收回了目光。
　　而那黄老板，将两个东西一个个拿起查看又放下，看的是仔细，但就跟他自己说的一样，他确实不懂这个，现在找人，也不方便。
　　所以沉吟一会儿，黄总打算问问价：“老卫，你这东西打算卖个什么价？”
　　老卫张开右手，比划道：“跟猪仔一起出来的，年代肯定够。就是中间出了点问题。这样，你给5个，不，给4个就行。”
　　黄总放下东西，笑道：“呵呵，你就别框我了，这跟新的一样。那能是一起出来的？”
　　“真是一起出来的，就是下头的人不懂事，出了点状况。”老卫解释道。
　　“不懂事？那你回头可得，好好教教。至于这个，我是真看不懂，就算了。”黄总把东西推远些。
　　“时候也不早了，我还要做点安排，就先走一步了。至于猪仔和咸鱼，老规矩，咱们到付，送到了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黄总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老卫和那小伙子也跟着站起，寒暄两句，三人就像是在一家小店偶然遇上普通人一样，分手作别。
　　“卫哥，怎么办？”小伙子看着桌上的东西，出声问道。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再找人呗~”
　　老卫语气无奈，随后又语调阴沉，恶狠狠道：“等回去，看我不抽死那小王八羔子，不懂瞎折腾，好好的一件东西，就这么废了。”
　　“小六也不是故意的。”小伙子小声咕哝一句，替自己同伴说着好话。与此同时，他先是把那截管子，塞进了运动服里。
　　放好后，又抓向那鸟首雕饰，他的手才碰到，一声透着不确定的话，在身侧响起：
　　“这是~鸠首吧？”
　　小伙子第一时间侧过头，看向声音来处，一脸警惕。这说话的，自然是齐鸣。
　　“不好意思~”
　　看到小伙表情，齐鸣立马做出抱歉状，但眼睛还是时不时瞄向他手上东西，表现出了极强的好奇心。
　　他也不想这么突兀的插话，而是扫到了那人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不得不开口，这不开口可就错过了。
　　之前的那惊鸿一瞥，他可是看到，这件东西的贵气且不论，单论年代距今至少2千多年，差不多是西汉前中期的。
　　“老四！拉着个脸干啥！人家欠你钱啊！”
　　老卫照着小伙子的后脑勺，轻轻呼了一下，而后站起身，笑着朝齐鸣招招手，邀请道：“小哥，你认识这个？要不过来聊聊？”
　　看到齐鸣一脸惊疑的看着他身边的老四，老卫当场又在老四头顶拍了下后，才道：“别怕，这小子就看着凶了点。其实脾气很好的。”
　　齐鸣这才点点头，看到小紫把他那份封肉也解决后，抱起小家伙就坐到了那位黄总之前坐的地方。
　　老卫贴心的叫来了老板娘，把桌上的餐具都收拾掉，又要了3瓶矿泉水。
　　“小哥，我姓卫，你叫我老卫就行。他姓乔，家里排老四，所以平时都称呼老四。敢你问贵姓？”
　　老卫简单介绍了下，然后和老四一起看向齐鸣。
　　“我姓林，单名一个轩。”
　　这俩都是土夫子，齐鸣肯定不能用真名，所以第一时间想到了用假名，只不过他是个起名废物，所以干脆就借用了下林轩的名头。
　　“林小哥，眼光挺好啊。一下子就认出了？”老卫也没关心是不是真名，眼见齐鸣有兴趣，就想把这东西给出了。
　　“我是学历史的，所以在书上见过。”
　　“嘿嘿，还是个学院派啊。那你先瞅瞅，跟书上的有啥不同不。”老卫说完，朝着老四使了个眼色。
　　老四麻利的把两件东西又给摆到了桌上。
　　齐鸣这才算是看清了这东西的全貌，这赫然是一只西汉的错金鸠首杖。
　　
　　＜鸠＞指的是生活中常见的斑鸠。斑鸠其貌不扬，但在中西方文化里，都有着不错的寓意。
　　在基督教里，信众会把斑鸠作为祭物献给上帝，以得上帝的喜悦。在华夏，它是皇帝亲封的福星鸟。
　　这个皇帝据传就是刘邦。
　　传说刘邦和项羽争天下的开始阶段，刘邦处于劣势。有次和项羽交战，兵败逃亡。
　　眼看着要被项羽的追兵追上，刘邦情急之下，便躲进了一口枯井里。追兵靠近，就在即将暴露的时候，几只斑鸠落到了井沿上，旁若无人的嬉戏。
　　斑鸠天性胆小，士兵看到，斑鸠都敢落在那儿，便推断里头并没有藏人，所以离开。
　　靠着斑鸠帮忙打掩护，刘邦逃出生天。所以他做了皇帝后，顾念斑鸠的救命之恩，便把它封为福星鸟。
　　这个故事，并不可考，算是民间的野史杂谈。
　　但从周朝开始，斑鸠就有祝福长寿的寓意。
　　秦国更是有＜献鸠以养国老＞的习俗，用来表示对老人的尊敬。汉代也继承，并发扬了这是礼仪。
　　齐鸣手上的这种＜鸠首杖＞，就是汉代初创，在汉代的时候也叫＜鸠杖＞，它的作用类似今天的＜老年卡＞。
　　但它能享受到的待遇，却比＜老年卡＞要多的多。一些制度，放在今天都有一定的参考性。
　　当时汉朝规定，凡是70岁以上的老人，官府就会赐一根＜鸠首杖＞，有了它，地位等同于县令。
　　持仗人，享有经商不收税，不服徭役，不能被抓捕的特权。
　　如果持杖老人是无子女的独居老人，又有家庭愿意领养他，官府还会直接给予这一家物质补贴。
　　甚至任何人敢侮辱殴打，持杖老人，都会被定罪，甚至处以死刑。
　　在古代，等级观念森严，这＜鸠首杖＞也是分三六九等，最次的自然是木制，其次就是青铜，再往上就是齐鸣手上这种错金，传说中最好的还有玉做的。
　　“小哥，你看这东西怎么样？喜欢不？”
　　老卫看齐鸣翻来覆去的把玩了好一会儿，还没吱声，忍不住问道。
　　“喜欢。”
　　齐鸣点点头，这种＜鸠首杖＞，还是错金的，能用的起的这种的，少说也公侯这一级别。
　　这东西要真是这俩土夫子从墓葬里盗出来的。那被盗墓葬级别，肯定不低。
　　“我俩是专门下乡收货的，这东西就是从一个村里收来的。我们这行讲究个＜货卖与识家＞，刚刚那个老板说看不懂，既然小哥你懂这个，还喜欢，要不就卖你了。”
　　老卫说完，更是大方的道：“价钱你随便开，我们九要个本钱就行。”
　　“我开啊~”
　　齐鸣做出一副沉吟思考的样子，片刻后小心的竖起一根手指。
　　老卫试探的问道：“10万？”
　　齐鸣果断摇头，上下嘴皮一碰，蹦出了俩字：“1万！”

第509章 洗坏了
　　“喂，你小子是不是消遣我们！1万块，你打发叫花子呢！”
　　被称呼老四的小伙气性大，齐鸣出完价，他就瞪了眼齐鸣，粗声粗气的反驳，阴沉的语气，配上翻起的眼白，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齐鸣怀里，正在吧唧嘴，回味刚刚美味的小紫，感受到面前人的敌意，龇牙咧嘴的＜嗷呜＞干嚎了一句。
　　齐鸣抱着小紫手紧了紧，避免这小家伙冲上去把那老四一巴掌给扇死，同时面上也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身体朝后缩了缩，眼神瞄向了老卫。
　　老卫很懂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道理。他用胳膊肘顶了顶老四，训斥道：“你骂谁叫花子呢！我就没见你这么笨的，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教训了手底下人，而后他才看向齐鸣，笑道：“小哥，1万是真的太少了。刚刚那老板出4万，我们都嫌少了。”
　　要不是他俩和那黄总的对话，齐鸣全程听着，他差点就信了。
　　不过从对话，还有处事态度来看，齐鸣大致也能判断了，那叫老四的青年，应该是个＜腿儿＞或者＜下苦＞，属于盗墓团伙里头，卖苦力的那种。
　　而这个老卫，则是扮演着＜支锅＞一类的角色。这类人的定位那就是《鬼吹灯》里的胡八一。
　　一般的＜支锅＞都有一手风水堪舆的本事，除此之外还要负责盗墓活动的前期投入。盗掘成功后，陪葬品的销售分配的角色也是支锅担当，是团队里真正的灵魂人物。
　　除了支锅和下苦，团伙里一般还有一个角色＜掌眼＞，负责鉴定东西年代和好坏。不过掌眼，其实就是鉴定师，古玩鉴定，需要不俗的文化功底。
　　所以掌眼，一般都有着不俗的社会地位或经济实力。因此没有哪个团队会专门配＜掌眼＞。
　　确认了分工，再结合刚刚老卫和黄总对话里说，这鸠首杖是临时发现的。齐鸣心里有数了，大概率面前这俩人都不懂这鸠首杖的意义，那这也就好办了。
　　齐鸣拿起那截错金铜管，指了指上头几处划痕，道：“你这东西被洗过吧？”
　　古董，尤其是墓葬里头出来的，清洗肯定是有必要的。但清洗的时候也分种类，还有方法。像是瓷器玉器，就是丢水里也没事。
　　但金银铜铁，这种的，就要讲究方式方法了。面前这错金鸠首杖，就是没找对方法的那种，2000多年过去，原本的杖身上肯定有绿色铜锈，错金部分也会有褐色的氧化金。
　　但现在，杖身被搓洗的不见任何锈迹。没了锈迹，肯定是变好看了，但同样的老物件独有的那种历史沉淀感也没了。
　　齐鸣猜测，这也是为什么这老卫敢堂而皇之把这东西揣身上带着的原因。因为就算被人看到，也没人会把它和陪葬品联系到一起。
　　“林兄弟，你也是古玩行里的？”
　　老卫见齐鸣一下子点出了这东西被清洗过的事实，立刻就警惕起来。
　　齐鸣摇头：“我就是个历史老师，不过上学的时候选修过两年考古专业的课，略懂一些。”
　　“哦~老师好，工作轻松，休息还多。”老卫虽然这么说，但却没就此打消疑虑，不动声色把话题转到了教师的考证，编制，评优等等问题上。
　　齐鸣当年因为爱好选择历史类专业，进了学校才知道这是天坑专业，靠谱的出路也就教师和考编。
　　所以他在学校那会儿就开始了解这两个职业，这会儿被问起，他也是对答如流。
　　老卫接连问了几个问题，没找到破绽后，这才又放下心来，重新把话题又转回了交易上。
　　“林兄弟，碰上就是缘分，你可以小刀，但不能拿屠龙刀啊。这1万是真太少了。这样我也退一步，3万吧，好歹让我们有点赚头。”
　　齐鸣跟他据理力争了几个来回，最后定在了2万上。
　　商议好了价格，齐鸣想要转账付钱，结果被老卫用没带手机的借口和记不住银行卡号作为借口给搪塞了。
　　齐鸣哪还不懂，这是想现金交易，保证安全。他也没拒绝，起身去了最近的ATM机上，取了2万。
　　付完钱，老卫带着老四就要离开，齐鸣起身告别的时候，多问了一句：“卫老哥，我确实喜欢这些个老物件。
　　以后，你还有类似的，能不能卖我？当然我财力有限，三五万的东西买的起，再贵的就有心无力了。”
　　老卫还当是一锤子买卖，没想到齐鸣会提这要求。琢磨了会儿后，他才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了张印制粗糙的名片。
　　齐鸣接过，名片最上是印着＜卫海收购＞四字，中间写着，旧物回收，最下面是个电话号码。
　　齐鸣照着电话拨了一遍，才道：“我没名片，你那要是又有什么我买的起的，就打刚刚那号码就行。”
　　“成，回头联系。”
　　老卫笑着挥了挥手，然后带着老四就出了小店。
　　齐鸣跟在两人后头，大致看了下他们离开的方向，而后离开。
　　走出了一段距离，确定没有尾巴跟着后，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一个电话打给了孙虎。
　　这会儿已经快10点，孙虎现在又是公职人员，照理是肯定在上班了，但电话响了两分钟临近挂断才被接起。
　　“喂？啥事儿啊？这大早上的。”
　　电话那头，孙虎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语气，招呼道。他说话的时候，同时响起一个娇弱的嘤咛声。
　　“虎哥，快10点了。”齐鸣想说，你丫就这么浪费纳税人的钱嘛，但想想算了。他还能指望这货真替人民服务老实上班啊，还是赶紧步入正题。
　　“虎哥，找个没人的地方。有正事儿。”
　　一听是正事儿，孙虎认真不少，看了身边眯着个桃花眼的小女人，果断掀开被子，进了洗手间。
　　“就我一个人了，你说。”
　　“我这又给你送功劳了。刚刚我遇到个盗墓的，俩男的，一老一少，年纪大点的那个~”
　　齐鸣把老卫和老四的形貌都给形容了一遍，又把俩人离开时的大致方向，以及那张名片上的内容，也都告诉了孙虎。
　　靠着无处不在的天眼系统，还有孙家在警方的势力，想要找出来不是什么难事。
　　“小齐，有你帮忙，我觉得主任位置已经在向我招手了。嘿嘿，我过会儿就去。”
　　孙虎开了个玩笑。
　　齐鸣觉得这胖子的语气有点轻佻，不够重视，所以特意又加了句：“上点心，他们盗的至少也是个汉代的侯爵墓。而且，墓主人尸身可能也保留了下来。”
　　“我去，你没骗我吧。汉的话，那就是2000多年前了吧。行，我这就联系人去。”
　　孙虎一听级别和年代，总算是认真起来。
　　齐鸣听他这么说，也就没再聊，挂断了电话。他看了看手上的鸠首杖，这东西自己留不留的住，其他文物又能不能被追回，就看孙虎的了。
　　齐鸣自觉不算大奸大恶，但也没有正义感强到，碰上个盗墓的就要举报，非要把人弄进去的地步。
　　既然以后要干古玩这一行，他早就做好了和这些人打交道的准备。但这俩人除外，他们准备交易的物品里有古尸。
　　这年头啥奇葩收藏都有，但尸体收藏，别说国内，就是国外也没听说有人收藏。所以这东西一旦交易，一般会被送去国外的某个实验室。
　　现在科学发达，古尸研究其实涉及古代医学、尸体防腐、古病理、病史学、病毒学，人类学等等方面。要是光从古尸上，研究古人的生活习惯，健康状况等，其实也没什么。
　　但现在，又多了一种基因研究。齐鸣上学时候读过一篇相关的论文。
　　论文中有一种观点，越是古老的生物信息，因为没有经过大量的跨人种基因信息的交换，科学家便能够更加精准的锁定，汉族人的基因靶点。
　　如果把这技术利用到生化武器上，便能针对这些信息，制作出更加精准的生物武器。
　　齐鸣并没接触过生物学，也无法判断这论文的对错。但从几十年前国家那么穷，技术那么落后，都没交出辛追夫人一根头发来看，这说法绝不是空穴来风。
　　因此，在知道他们交易的东西里有古尸后，他就打定了主意要通知孙虎。而且这对他来说就是顺手的事儿，还能给孙虎的仕途添柴加火，没道理不做。

第510章 陈家村
　　跟孙虎通完了电话，齐鸣又走回了刚刚的小店里，打包了两份同安封肉。
　　这东西味道不错，也算特色小吃，所以一份打算带给还在酒店的小龙，让他尝个鲜。另一份就是替小紫准备的，免的小龙吃的时候，小家伙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打车回到酒店，小龙已经起床洗漱完毕，等在了房间里。齐鸣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小子正无聊的换着电台。
　　“齐哥，你回来了。”
　　看到齐鸣进门，手上还提着东西，小龙立刻迎了上来。
　　“嗯，给你带了点特产，尝尝，味道不错。”
　　齐鸣把两份封肉递给他。
　　“跟部队里的红烧大肘子一样，看着就挺有食欲的，谢谢齐哥。”
　　小龙笑着伸手接过，入手瞬间，他就觉得肩膀一沉，原来是小紫跳到他肩上。小家伙指着两个打包盒中的其中一个，嗷嗷的叫了两声。
　　小龙也跟小紫处了有段时间了，大致能猜到，小东西这是在跟他强调里头有个是它的。小家伙那跟防贼一样的表情，弄的他也是哭笑不得。
　　“小紫，我长的就那么像是会跟你抢东西吃的人？”
　　小紫板着张脸，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由着这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 齐鸣走回自己房间，拉出了自己的行李箱，行李箱里有个中型的保险箱。
　　酒店保险箱不够安全，银行寄存又太麻烦，所以齐鸣特意定做了这个。
　　将鸠首杖收好后，他没回客厅，而是联系了下张奥，询问了下新家的改装进度，然后又提了些临时想到的要求，比如他在刘文宇那看到过的隐藏门。
　　跟张奥商量完，他又找了找林轩。林轩昨晚已经赶回魔都，今天一早带着设计师去了静安寺古玩城的店里，实地测量勘察。
　　新店新气象，虽然为了节省时间，他们打算沿用上一家的装修，但货架，门头还有展柜的排布等等还是要重新布置。
　　这些工作虽然都交给了林轩，但他作为店主，不可能当甩手掌柜，总是要关心的。
　　两通电话打完，时间到了饭点，齐鸣懒得下楼，点了几个菜，让酒店直接送进了房间。他上午吃了不少，所以并不算饿，这些主要是替小龙点的，他就陪着吃了两口。
　　午饭的时候，齐鸣还用房间里的微波炉，把他带回来的封肉热了下。
　　原本是兴之所至，也想显摆一下，当着小龙面表演下筷子切肉，结果尴尬的是，那两根筷子就跟两炷香一样，插在肉块上纹丝不动。
　　齐鸣换了个角度又试了试，还是一样。这会儿想想也是，炖的再烂的肉，只要没烂成浆糊，普通的筷子怎么都不可能，靠着自重就能切开的。
　　他仔细回忆了下，貌似在店里，老板娘演示的时候，用的是她随身带的筷子。那筷子切肉的诀窍看来就在那儿了。
　　果然，人心险恶，不仅限于古玩行。好在虽然不能做到筷子切肉，但味道和店里一样，口感也没差多少，小龙和小紫吃的都挺满意。
　　吃过饭，稍事休息后，齐鸣电话联系了下郑杰，确认他和他师傅都在村里后，两人一猫开着刘文宇借他们的迈巴赫就直接出发。
　　将近2个半小时的车程后，齐鸣和林轩到了这个名叫陈家村的小村庄。跟他老家江苏的村子，横平竖直的排布不同，这村子的房屋分布零散，没什么规律。
　　而且，齐鸣还注意到，村子沿途能看到的人也很少。虽然如今全国各地的农村都差不多，青壮劳动力都会外出务工。
　　但这村子连老年人都很少见到，甚至还能看到大面积撂荒的情况，这种事发生在农村就很奇怪了。
　　车子缓缓向前，在绕到一处岔路口时，郑杰那高壮的身躯就等在那儿。因为是乡间小道，路面不宽，看到有车靠近，郑杰主动绕到另一侧，腾开位置。
　　直到小龙缓缓将车停到他身边，拉下了车窗，这大个子才惊喜的喊了声：“齐先生！”
　　“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吧。”
　　齐鸣笑着朝他打了声招呼，随后招手示意他上车。
　　郑杰也没客气，绕到副驾驶座一侧，坐了进去，乐呵呵的答道：“我是掐着点来的，也没等多久。”
　　齐鸣看了眼他被晒的发红的皮肤，显然这话是在客气。
　　他拉下车窗，看着村里景色，好奇问道：“郑杰，你们这村子人怎么这么少，一路上没见到几个，我还看到空了不少房子。”
　　“哦，那是因为大部分人都搬走了。”郑杰一边解释，一边还替小龙指着路。
　　“这两年上头不是推广＜合村并居＞嘛，我们这村就是个小村子，人口也少，所以按照规定，就给并到隔壁的大村子。
　　政府给建的房子，2年前就建好了。大部分村民也早都搬过去了，剩下的要么是新房子还在装修。要么就是住惯了这儿的老人，趁着还没拆，能住一天是一天。”
　　“哦~难怪呢？路上就看到不少房子玻璃和门都卸了。”
　　“嘿嘿，大家伙儿都节俭，能用的自然都带走了。
　　而且要是你不都带走，没个几天，就便宜外人了。前几天，还有收破烂的闯进来，看见没人就拆家的，被我打跑了好几个。”
　　郑杰说着，炫耀似的亮了下他沙包大的拳头。
　　齐鸣看了看，要被他被这拳头招呼两下，怕是几天都得起不来，先替那些人默哀一下。但他很快又想起个了个问题。
　　“郑杰，你说你是武僧，那你和你师傅就是住庙里的？村子要是拆了，那你们以后住哪儿？上头也拨钱修庙了？”
　　郑杰撇撇嘴：“哪有那好事儿。我和我师傅住的庙，实际上就是以前地主家帮着修的一个大点的佛堂，压根不算那种政府有登记的正规寺庙。上头自然也不会愿意帮我们再建一个。”
　　“额，那庙拆了，你们怎么办？”
　　“本来老村长看我们师徒俩可怜，允许我们住进祠堂里。以后顺带着帮忙守祠堂，打扫下卫生。但现在嘛，嘿嘿~”
　　郑杰说着自己都乐呵起来，他转过身，看向齐鸣感激道：“多亏了齐先生，您帮忙。帮着把那罐子卖出了个高价。
　　师傅跟村长商量了下，村里给拨了块地，就用那笔钱再建个佛堂。这几天已经找好人，就等个好日子就能开工，等建好了，我和我师傅就搬过去。”
　　住祠堂和住寺庙，听着都差不多。
　　但前者是村长怜悯，说难听点，那就是寄人篱下，万一后头换了个管事的，不愿再施舍，那把人扫地出门，也是有可能的。
　　后者则是自己出钱，那就是自己家，所有权在他们师徒，住着肯定更踏实。
　　郑杰的师傅年事已高，又是出家人，心念通达，可能不在乎这些。但郑杰还是个年轻人，心里肯定在乎这种差异，这大概就是他会对齐鸣这么热情的原因了。
　　“齐先生，到了！”
　　车子缓缓前行，拐过一片林子后，郑杰伸手指向了右前方的几栋小屋。

第511章 毒杀
　　齐鸣顺着郑杰指的方向看去。
　　数百米外的田间地头里，并排立着几间用灰砖砌起的平房，平房周围以前应该也带了围墙。只是年代久远，大部分围墙都已经倒塌。
　　其中一面保存相对较好的上头，隐约还能看到个＜南＞字。
　　“兄弟，车就在这儿靠边停吧。里头路小，车子是进不去的。”郑杰提醒了句。
　　小龙点点头，贴着路牙子，把车停了下来。
　　一下车，小紫就兴奋起来，轻轻一跃，就从齐鸣肩上跳进了路边的田里。如今是五月，地里种的玉米已经拔节，长的快的都有人那么高了。
　　小东西钻进去，一下子就没了影子。
　　郑杰见状，焦急的喊了声"齐先生，你的猫跑了！"说着拔腿就要冲进去。他知道城里有的人是把宠物当儿子养的。
　　而且齐鸣带着的又是猫。小小的一只，这要跑了找都没法找。
　　“不用追，它玩够了就会自己回来的。”
　　齐鸣回应了一句。
　　郑杰前冲的脚步一顿，脸上带着怀疑，更重要的是，就这么会儿功夫，小东西已经跑没影了，他想抓也是有心无力。
　　“那齐先生，这边请。”郑杰又看了眼玉米地，这才走在前头带路。
　　“郑杰，你应该也就比我小个几岁，一直叫我先生，也太生分，叫我齐哥或者喊我名字齐鸣，都行，我听着也自在点。”
　　郑杰挠了挠头“嗯”了一声。
　　三人很快就到了屋门口，刚刚离得远，还有玉米地阻拦视线，几人靠近了才发现，就在屋前有个穿着纳衣的老和尚正在提着水桶，替一块青菜地浇水。
　　“师傅，不都说好了，这些活儿都我来嘛！”
　　郑杰抱怨了一声，小跑着过去，抢过了老和尚手里的水桶。
　　老和尚有点驼背，但看着精神头很好。由于农村人常年劳作，看着会比实际年龄更显老一些，齐鸣也不好说这位多大了。
　　“我还没到不能动的年纪！”
　　老和尚也回了一声，随后朝着后头的齐鸣和小龙，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做了个佛礼。
　　齐鸣二人也是赶紧颔首示意。
　　老和尚直起身，朝着堂屋位置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贫僧＜善慧＞，你们就是小杰说了帮忙了大忙的人吧，外面日头大，先里面坐吧。”
　　齐鸣道了声谢，跟了进去。
　　正中的堂屋面积不小，60多个平方，三角形的屋顶最高处离地得有3米，正中靠后位置有个硕大的泥塑莲台。
　　莲台前是几个蒲团，左侧是个小方桌和一把靠背椅，桌上放着一个木鱼和一本蓝色封皮得线装书。
　　由于年代久远的原因，莲台上的花瓣和莲叶的颜色也都掉的差不多，露出里头泥土原本的褐黄色。
　　莲台正中是个释迦摩尼的坐像，但大小明显和莲台不匹配，应该是后配的。
　　齐鸣以前是不信佛的，现在其实也不信，因为这世上如果真有佛，新闻里也不会有那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
　　但因为有了小紫的存在，他还是要给佛一点最基本的尊重。所以进门后，他第一时间笔直站在佛像前，朝着它行了个佛礼，小龙有样学样的也是一鞠躬。
　　老和尚笑盈盈的的看着，等两人都行完礼，才把它们带到佛像后头。
　　佛像后的一侧堆放了些香烛，还有不少竹编，齐鸣之前就注意到郑杰手上有不少豁口，因为郑杰自称武僧，还以为是他练武练的。
　　现在看，这大汉还有一手篾匠的手艺。竹编一侧是个八仙桌，桌上放着个老式的提梁茶壶和倒扣的茶杯。
　　郑杰快步上前，将那些竹编收拢到一起，而后拉开椅子，先扶着自己师傅坐下后，才又热情招呼齐鸣，给几人倒上了茶水。
　　他们这对师徒也早就知道齐鸣来意，所以那把金桃皮刀鞘和玉质长命锁，也都被放到了桌上。
　　齐鸣坐下后，抿了口茶水，便也直入主题，指着桌上的两件东西，问道：“善慧大师~”
　　他这才起了个头，善慧却是打断道：“叫大师，实在愧不敢当。这儿不是真庙，我也不是真和尚，你直接叫我善慧，或者我俗家姓郑，称呼我一声老郑也都行。
　　我老头子还要点脸面，你要喊我大师，我听着实在不自在。”
　　善慧语气带着调侃，搭配他慈眉善目的面向，很有亲和力，自我介绍完，他也没等齐鸣再问，自顾自解释道。
　　“你是想问这些东西来历吧。这两件，确实是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来历清白，你可以放心。”
　　“那您老的祖先，真是郑成功？”齐鸣好奇追问。
　　善慧点点头，脸上带着股骄傲：“族谱上是这么记载的。真要追溯，应该是老祖的第六子，郑宽这一脉。”
　　因为事先就知道东西和郑成功有关，所以齐鸣来之前也是做足了功课的。
　　郑家人丁兴旺，这位国姓爷生前光儿子就有10个，其中四子和十子早夭外，剩下的都活了下来。
　　他回忆了下，才犹豫的道：“我记得，有史书上记载，这位郑宽是不知所终了才对啊。”
　　郑家在清初历史上，地位特殊，加上离的也不算久，所以不管是史书，还是地方县志，对郑成功的几个儿子的记载都挺全。
　　10个儿子里，除了早逝的2个，剩下8个儿子在清朝接管台湾后，大儿子郑经受到康熙皇帝册封承袭了延平郡王的爵位。
　　剩下6个，也都接受了康熙的受封，唯独第6子郑宽的去向是不知所踪，蹊跷的很。
　　善慧听齐鸣这么说了，目露回忆，缓缓道：“书上怎么写的我不知道。只记得小时候听老人讲，祖上是不满长房弑父夺权，所以找了个机会逃了出来。
　　逃回大陆后，又不想投靠清朝，所以就在福州地界找了个地方隐居了下来。这两件东西就是那时候剩下的。
　　其实一开始祠堂里不止这两件，我记得还有一套盔甲，烛台，香炉等等，但都没留住。大概是被某个跟我一样的不孝子孙，拿去卖了吧。”
　　“您老不必这么说~”齐鸣听出了善慧语气里的自嘲，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随口应付了句。
　　好在这时候有人转移了话题，郑杰在善慧说完后，他就惊疑的道：“师傅，您说＜长房弑父＞，那被杀的不就是郑成功？”
　　“家里老人是这么说的，至于真假~”
　　善慧看向了齐鸣，眼神里也有求证的意思，也想听听外人的说法。
　　不止是他们这对师徒，小龙也是竖起了耳朵，想听听齐鸣怎么说。
　　齐鸣抿了口水，回忆了下才道：“要是按正史记载，郑成功是在收复台湾那一年，因为水土不服，患上了类似疟疾或恶性风寒一类的病症，病死的。
　　但是，这说法，信的人不多。因为那年国姓爷才38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而且他从小生活在日本，长大后也是在福建广东一带活动。福建和台湾的气候环境都相似，说因为水土不服患病，有点牵强。
　　更加蹊跷的是，郑成功暴毙的当天，他手下有个叫马信的将领，推荐了一个医生去看病。但第二天，马信和那医生都死了。
　　而且，当时台湾有个道明会，是西方的传教机构。里头的神父李科罗，被郑成功招揽为幕僚。
　　按照这个外国人后来的记载，郑成功死前啮咬手指、撕抓脸面，痛苦扭曲，状若疯癫，临死之前做出了许多骇人的行为，死后表情狰狞恐怖，是死不瞑目的。”
　　“这~齐哥，你形容的怎么这么像中毒啊。”郑杰蹙着眉，语气纠结。
　　齐鸣点头应和：“史书记载是病逝，但知道这段的都觉得他是被毒杀的。”说完他又看向了善慧。
　　“如果您老一脉祖上真是郑宽，家里又真这么传的，那还确实有这可能性。”
　　善慧听到这儿，闭目，双手合十，嘴唇翕动，虽然没发出声音，但应该是在念着祝祷的经文。
　　郑杰也是念了声＜阿弥陀佛＞后，口中喃喃：“那可是他的父亲，他的亲人，何至于此。”
　　“这些都是野史杂谈，可信度不高。还是照着正史来吧。”齐鸣安慰了句，但他一个学历史的，哪还不知道所谓正史的尿性。
　　而且，善慧说＜长房弑父＞，这长房就是郑成功的长子郑经，如果是他想杀自己父亲，那还真不奇怪。
　　因为郑成功也想杀了自己这长子全家。
　　历史，就是这么神奇。

第512章 唐人写经
　　郑成功的长子叫郑经，但实际上却是个很不正经的人。他的一大缺点就是好色，光是妾室有记载的就有8个。
　　郑成功死前的几个月，在郑经的努力耕耘下，总算有了郑家的长房长孙。
　　这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这孙子却不是郑经的妻子或妾室生的，而是他和自己四弟的乳娘陈氏所生。
　　那陈氏不但比郑经大了十多岁，还是个有夫之妇。乳娘虽然不是亲娘，但在按照辈分关系算，也是要算在＜三父八母＞之中，郑经这种行为在当时就是乱伦！
　　郑成功治军和治家都很严，知道消息后，对这儿子极其失望，为了正家风，他当即让自己弟弟郑泰去杀了长子全家。
　　这全家，不只是通奸的乳母陈氏和刚生下的长孙，还包括郑经和郑经的生母，郑成功的发妻董氏。
　　这条命令下达后，郑泰和旗下将领集体抗命。原因也很简单，当年汉武帝杀了太子，事后后悔了，遭殃的还不是当时动手的人。
　　有那前车之鉴，没人敢执行这条命令。加上当时郑成功在台湾，郑经又在厦门，隔着一道海峡，这才逃得一命。
　　也是在这次父子矛盾后没多久，郑成功就去世了。
　　北宋理学家周敦颐写过一篇《爱莲说》，里头有句“出淤泥，而不染”。这话成了那些身处污浊环境，却不同流合污之人的完美写照。
　　郑成功显然担的起这句话，他是民族英雄却也是个悲情英雄。
　　他的授业恩师，是钱谦益，就是那个＜秦淮八艳＞里柳如是的丈夫，嫌弃水太冷，没有殉国不说，清军一到就开城投降的钱谦益。
　　他的父亲，是郑芝龙，投降了清朝。他的弟弟投降了，他的儿子，最后也全部投降清朝。
　　就他，明明就在大明生活了10年，却一直坚持，最后却是死的不明不白。
　　齐鸣看着桌上的长刀和长命锁也是有点唏嘘，佛堂里沉默了几分钟后，善慧才念完了经文，他叹了口气，喝了口水，缓了缓心神。
　　齐鸣等他平复后，才又重启话题：“善慧师傅，既然您知道这些是祖辈传下来的，那为什么还要卖？我听郑杰意思，开价还都不高。”
　　提到这个，善慧的语气洒脱：“我没有子嗣，留着也没用。当时想着，还不如卖了换一笔钱，给郑杰，让他有点本钱，出去闯闯。总不能一直陪着我这个老骨头。
　　至于，开价低，你是行家，肯定也发现了这刀刃是换过的，这长命锁也不是什么好玉。虽然老人都说他们和老祖相关，但是真是假，谁又知道。
　　你觉得低，我却觉得不少了。不过还是要谢谢施主，有了您的帮助，一件最不起眼的，却卖出了最多的钱，我这老头子临到死，总算也有了个属于自己的落脚地。”
　　“我只是照实说而已。”
　　齐鸣有点汗颜，他可没少占人便宜，这会儿被夸，他只能心虚的应答。
　　“那施主，这两件东西，你还要吗？”善慧主动又提起了这一茬。
　　“额，您还想卖？”齐鸣诧异。
　　困扰师徒居住的问题，已经解决，照理对方没必要再出售了才对。
　　善慧扫了眼桌上的东西，眼神不带一点留恋，随后又慈爱的看了眼郑杰，才道：“郑杰也不小年纪了。
　　以后总要结婚的。之前老和尚没什么本事，只想给他点钱，让他自己出去闯。但现在有了机会，总想给他更多些。”
　　郑杰没想到自己会被催婚，感觉不好意思，脸颊发烫，好在皮肤黝黑，不是很明显。他尴尬的挠了挠头，犟嘴道：“师傅，谁说我要出去闯了。我肯定陪着你老人家。”
　　“我不是真和尚，你也不是真武僧，不用守色戒。而且你真不想？”
　　善慧嘴角带笑，眼神里更是带着意有所指的味道，郑杰不敢跟自己师傅对视，直接地下了头。
　　打趣完自家徒弟，善慧才又看向齐鸣。
　　齐鸣来之前就有了决断，如果物主人真是郑家后人，他也就不占这便宜。所以他指了指金桃皮刀鞘，有话直说道：“善慧师傅，如果你只是想替郑杰留点老婆本。
　　那这把刀也就够了。”
　　接下来，他把金桃皮刀鞘得来历给这对师徒解释了遍，最后定价道：“虽然刀刃换了，已经没办法证实这刀和国姓爷之间的关系，但光一个金桃皮刀鞘，找对买主也能有个70万左右。
　　至于这长命锁，我看您老留着。以后您可以传给郑杰，让他也有个念想不是。”
　　善慧闭目念了声佛号后，感激的看着齐鸣：“我虽然没接触过古玩这一行，不过这么一来，你应该没什么赚头了吧。”
　　“嘿嘿，您老不懂，这年头好东西难碰上，我出70万，还是有点利润空间的。放两年，赚的更多。”
　　善慧眉目带笑，显然是不信的。他沉吟一会儿，站起身，边走边道：“佛家讲因果，你这一次次帮我们师徒，若是不做回报，那我们欠的也就太多了。
　　二位稍等。”
　　说完，他踱步出了房门，郑杰三两步过去，扶着自己师傅。
　　齐鸣和小龙这时候也不好动身，只能坐在原位。
　　几分钟后，善慧手上捧着个盒子，在郑杰的搀扶下，走了回来。
　　善慧坐回原位后，直接把盒子推到了齐鸣面前：“里头的东西，不是我的。前几年，外头的围墙断了一截，断口处就有这东西。
　　我把它交给村长，想物归原主。但村长说这间佛堂的主人，早就绝了后。因为里头就一张纸，写的还是经文，所以又给了我。
　　现在，我就把它给你，当成我们师徒的一点心意吧。”
　　齐鸣没有直接拒绝，他接过盒子，盒子就是普通的天地盖的黄杨木盒。打开盒子后，里头只有一份发黄的粗纸。
　　他伸手小心的想要拿起，接触的瞬间，就有汹涌的凉意袭来。
　　齐鸣表情一滞，脑海第一时间闪起一个念头＜好东西＞！
　　将这粗纸拿出后，齐鸣才发现，这厚厚一叠居然是一整张。他找出这纸的两头，将另一头递给了小龙，送过去的时候特意叮嘱道。
　　“小龙，搭把手，动作轻点。”
　　望气数下，这东西的年代至少都在五代十国，又是纸质，他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撕成两半。
　　小龙闻言，也真轻手轻脚的拿起，小心张开。
　　郑杰一脸好奇的凑过去，嘴里嘀咕道：“师傅，这是啥？我都不知道有这东西。”
　　善慧没好气的敲了敲郑杰的大头：“你又不喜欢佛经，告不告诉你，还不都一样！”
　　“嘿嘿，说的也是。”
　　师徒俩说话的功夫，纸张被打开，足足2米多长，上头是一个个蝇头小楷。
　　齐鸣拿着卷首一端，开篇位置写着《妙法莲华经卷第五》。
　　《妙法莲华经》其实就是现在的《法华经》，现今的通行本一共七卷。
　　齐鸣不懂佛法，对内容不做置评，但从笔记，纸张，还有岁气提供的年代上，对这东西的来历有了推断。
　　得出这结论后，他因为震惊，忍不住喃喃道：
　　“唐人写经！这居然是唐人写经！”

第513章 半张
　　齐鸣对这对师徒的 观感不错，所以也没有隐瞒的想法。因此在脱口而出＜唐人写经＞这几字的时候，声音不小，善慧和郑杰都听了个清楚。
　　“齐哥，什么叫唐人写经？”
　　郑杰现在叫起＜齐哥＞两字，是越来越熟练了。而且他虽然对佛法不怎么感冒，但是却对这新接触的名词很是好奇。
　　齐鸣一边欣赏纸上的字体，一边问道：“你算是半个和尚，佛教圣地莫高窟肯定知道吧~”
　　郑杰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1900年那会儿，有个叫王圆箓的道士，在莫高窟发现了藏经洞，洞里存放着大量经书。这批经书的年代最早的能追溯到东晋，最近的也能到北宋。
　　因为里头最多的是隋唐时期的经书，所以被它们被统一称作＜唐人写经＞，这种抄经书的字体，也被称作＜写经体＞。”
　　齐鸣细细观看，上学那会儿，讲到莫高窟那段，老师曾经放过一些图片资料。因为一些历史原因，莫高窟经卷大多数都在英国法国，其次在日本。
　　当时有个性格外向跳脱的男同学间还曾笑谈，有朝一日要血洗了大英博物馆和卢浮宫，把它们都抢回来。
　　齐鸣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一份真正的唐人写经，摆到自己面前。
　　“齐哥，那这不是要1千多年了？这什么纸，能这么多年都不坏。”
　　郑杰继续追问，他这问题一出，就连善慧都是支着耳朵，想明白个所以然。
　　“我老师说纸是唐代的黄麻纸，至于保存长久，主要是跟莫高窟当地的气候环境有关。可惜了，福建潮湿多雨，你看这儿，还有这儿。”
　　齐鸣指了几处地方，有着明显的水渍。
　　善慧顺着他指的位置看去，遗憾的叹了口气，双掌并起，念了句＜阿弥陀佛＞随后就不停念叨着罪过，罪过。
　　这位老人一口一个假和尚的称呼自己，但齐鸣却觉得老人是真的心诚。这一声声罪过，应该是忏悔自己保存不善。
　　“可不是嘛~”郑杰也是一指小龙拿着那一端：“不只是有水渍，看内容这应该就是半卷，也不知道后半卷去哪儿了？一千多年的老东西，只剩半张，可惜了。”
　　“嗯，确实挺可惜的。”齐鸣应和一声。
　　但就是这半张，却是更能证明这经卷的真实性了。
　　现在说起莫高窟，谁都要说王圆箓愚昧无知，把藏经洞里的宝贝卖给了外国人。
　　但这说法，其实对这位老道士很不公平，要说真正破坏了莫高窟的元凶，其实是咱们自己人。
　　当初王圆箓发现藏经洞后，第一时间就上报了当地的清政府官员，希望官方接手保护。但那些当官的压根没当回事儿，理都没理。
　　当地百姓也都觉得就是些破纸，单纯把这事儿当是个谈资，没人在乎。
　　自己人不在乎，却有人在乎，英国的探险家跟鲨鱼一样，闻着味儿过来了，只花了一笔银子，就拉走了数十箱。
　　英国人走后，法国人来了又拉走一批，法国人走后，日本人来了，然后是俄罗斯人。
　　其他的人都是闷声发大财，得了宝贝不声不响的运回了国。
　　但法国人得到这批经卷后，没有第一时间拉回国，而是拉到北京，举办了次展览。这下子世界震惊，清政府这才意识到这批东西的宝贵，当即让当地官员把剩下的运回北京。
　　在几批外国人相继花钱购买经卷后，莫高窟附近的乡绅村民也知道了这些东西不是废纸，所以命令到达前，就已经出现了大规模盗窃现象。
　　等上头命令一到，原本剩下的经书，应该能得到妥善保护，但恰恰相反，破坏最严重的就是这一时期。
　　古代当官讲究，雁过拔毛，经书运输途中，沿途的官员没少朝着这批经书动手。而且这些当官的是真的很聪明，经书装箱的时候，那都是记录了详细数目的。
　　东西送到京城，一经清点，如果数量对不上，上头肯定要追责。所以当时的人，想出了个极其聪明，也极其缺德的办法。
　　因为经书都是齐鸣手上这种的长卷，所以他们便把经书一分为二，一分为三，甚至一分为四。千年前的东西，有破损很正常，而且这么一来，数量上也就对上了。
　　最后流失到国外的＜唐人写经＞都是完整，换成国内的大部分都是残缺不全。
　　齐鸣至今记得，上那节课的老师最后唏嘘点评：“仓廪实而知礼节 衣食足而知荣辱，你不能指望，平均寿命只有33岁，温饱都成问题的人，去想什么文化继承和保护。”
　　几人欣赏了一遍，齐鸣将这半卷唐人写经小心叠好，装回盒子，做完这一切，他又将这木盒双手递还给了善慧。
　　“善慧师傅，这东西太珍贵，还是您收着合适。或者，等新庙建成了，挂出来。有它在，庙里香火一定旺盛。”
　　善慧伸手抵住木盒，又给推了回去。
　　老人家年纪大了，但手劲不小，齐鸣愣是没推的开，盒子又被送进他怀里。
　　善慧念了声佛号，解释道：“说了是给你的，那就是给你的。我50年前剃发修行起，就没再食过言，难道你想让我到死，还要坏个规矩？”
　　老和尚这话说的有点重，齐鸣立刻解释：“善慧师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东西留给郑杰更合适。”
　　善慧摇头：“给他的已经够多了，再多，对这憨货来说，是祸非福。”
　　“就是，齐哥，我师傅给你，你就收着。”
　　郑杰也是大喇喇的帮着劝。
　　齐鸣看了下这壮汉，从他脸上一脸真诚，还真看不到有一点不悦的意思。从他和郑杰的接触来看，这人心机不深，有什么心思那都展露在脸上。
　　唐人写经，市场上也拍出过近千万，但那是在经文完整，保存完好，还得是精品中的精品，一般的成交价大致在50万到100万之间。
　　面前这幅，不但残缺，保存也不好，经书也是如今很普通的＜法华经＞，齐鸣估价其实也就30万。
　　他一开始的震惊，更多的是因为来历的特殊，和难得。
　　眼见这对师徒的好意实在推脱不掉，他便也不再坚持。他打算后头有机会，再从其他地方补贴这对师徒。
　　收下东西，几人再次回到桌边坐下，闲聊了几句后，堂屋门口响起了个脆生生的女声。
　　“善慧师傅，昨天地笼里抓了几条鱼，我奶奶让我给你送点过来。我放你们厨房了啊。”
　　声音响起瞬间，齐鸣就看到郑杰屁股底下装了弹簧一样，蹭的一下蹦起，大饼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等下啊。让我来，让我来。”
　　说完，这大个子不顾在场几人，三两步就冲了出去。
　　“唉~”
　　善慧叹了口气，又念了两声“阿弥陀佛”。
　　齐鸣下意识的朝门口看去，只是有着佛像挡着，什么也看不到。

第514章 打猎
　　说是过去帮忙拿东西的，但郑杰这一去，可没立刻回来的意思，拿个东西拿了几分钟不说。
　　屋里的齐鸣几人，时不时还能听到郑杰憨憨的笑声。
　　齐鸣也算是过来人了，哪还能不懂，他看向了善慧师傅，打趣道：“还是您老有先见之明，说要给他存老婆本。
　　原来是早就有了中意的，这要是快的话，您应该很快就能抱上孙子了啊。”
　　齐鸣这话说完，善慧师傅也一副沉思状，似乎是真在考虑这种可能性，片刻后他轻笑起来，点头道：
　　“小燕是个好女孩，但家境不好。郑杰呢，又只是我收养的孤儿，原本别说抱孙子，他俩能不能成，那都是两说。但现在，因为你的帮助，我这老和尚还真能盼一盼那一天了。
　　齐施主，他俩真要能成，你才是居功至伟，结婚那天，你可一定要赏脸，来喝一杯。”
　　“一定，一定。”
　　齐鸣笑着应是。之前，善慧说了，那卖金桃皮长刀的70万，都是郑杰的老婆本。这笔钱去市里成家立业肯定不够。
　　但放在这乡下，那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又过去了几分钟，郑杰低着头慢慢悠悠的走了回来，那凶恶的面相上，透着不好意思。回到桌边，他却没坐下，而是走到齐鸣身侧，扭扭捏捏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种糙汉子，就不是能藏住话的人，齐鸣看他这样子，也觉得别扭，正要开口打破沉默，却是善慧抢先一步，一瞪眼，呵斥道：“有话就说，娘们唧唧的，像个什么样子。”
　　郑杰很怕这师傅，被训斥后，当即开口：“师傅，就是想请齐哥帮个忙。”
　　“请我？”齐鸣也挺奇怪，这大汉能有什么事儿找自己的。
　　善慧脸色更加不悦，在他看来齐鸣是客人，而且已经出手，帮了他们师徒不少了，再开口，实在有点得寸进尺的感觉了。
　　郑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刚刚才会有那别扭表情，不过已经起了头，后头的话说起来倒也顺畅了。
　　“齐哥，小燕家里也有不少老物件。所以，所以想麻烦您跑一趟，去她家也帮忙看看。”
　　“嗨，就这事儿啊。”
　　齐鸣听他说完，就站起身，拍了拍这大个子肩膀，调侃道：“我是个古玩商，缺的就是货源，所以你这不是找我帮忙，是帮了我才对。
　　那小燕家离的远不远？要不要开车？现在去方不方便？”
　　郑杰没想到齐鸣这么好说话，他瞄了眼自家师傅，见他老人家也没反对，当即乐呵呵的道：“方便的。离的也不远的，走着过去就行。”
　　善慧白了郑杰一眼，叮嘱了晚上带齐鸣他们回来吃晚饭后，便也由着他们去了。
　　几人走出佛堂，那个叫小燕的女孩就等在外头。
　　女孩长相清秀，衣着朴素，皮肤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看到郑杰领着齐鸣和小龙出来后，她主动走来，做了自我介绍，还向两人表示了感谢。
　　打完了招呼，女孩就要带着他们去自己家。
　　齐鸣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后，气沉丹田，朝着面前这片郁郁葱葱的绿地，大声喊道：“小紫！”
　　小燕呆呆的看看齐鸣，又顺着齐鸣目光看向前方，不知道这是干嘛。
　　郑杰倒是知道齐鸣这是在喊自家宠物，但他却是一脸怀疑，非常怀疑就这么喊两声，那小猫就能回来。
　　要知道，那可是猫，又不是狗！
　　齐鸣的声音传荡开的同时，他的视线也扫视四周，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回应，也不见任何动静。
　　又等了会儿，还是没有见小紫回来。
　　郑杰开口道：“齐哥，要不，我去找找吧。”
　　嘴上是这么说，他心里压根没指望能找到。这话说出来，安慰成分居多。
　　齐鸣摇摇头，拿出了手机，点开了一个追踪APP。以前就考虑过，小东西玩疯了，会不知道回来的情况，所以早早就在小家伙的项圈里塞了追踪器。
　　以前一直没机会用，现在总算能用上一回，也算这钱没白花。
　　点开APP，一个红点出现在屏幕上，齐鸣调整着方向，最后面朝东，这一侧是绿油油的麦田，麦秆已经长到成人小腿高，有些开始抽穗。
　　风一吹，传来一阵阵沙沙的麦浪声。
　　齐鸣朝着那儿，又喊了下小紫的名字，这回倒是有了回应，在场的人都听到远处传来的低低的嗷呜声。
　　郑杰正想顺着声音找过去，又被齐鸣拦住了，因为根据屏幕上显示的，小紫正朝他们这儿过来。
　　又过去几分钟，大家伙总算看到不远处的麦苗被窸窸窣窣的推开，很快小紫裹着一身泥浆和杂草的从里头钻了出来。
　　小东西还不是独自回来的，嘴里叼着条比它身体还大的鱼。它走到齐鸣面前，松口，大鱼掉在齐鸣脚边。
　　就在齐鸣以外的几人，还在震惊它是怎么抓到这么大的鱼时，小家伙却转过身，朝着麦田一吼。
　　一只头冠火红，脖子羽毛浓绿，屁股后头还拖着长长尾羽的雉鸡，跟受了欺负的小媳妇一样，慢慢悠悠从里头钻了出来。
　　“嗷呜！”
　　小紫又朝它喊了句，还用前爪拍了拍地。那只雉鸡不情不愿的扑棱了下翅膀，两只爪子蹬蹬蹬的小跑着过来，也趴在了齐鸣脚边。
　　做好了这些，小紫昂着脖子，吐着舌头，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齐鸣看了看还在地上扑棱的大鱼和一副已经认命了的雉鸡，哪还不知道它的意思，但当着外人，怎么夸？
　　郑杰看看自己女友，两人大眼瞪小眼，眼前一幕也让他们直犯迷糊。最后郑杰只能用一句“阿弥陀佛”来表达自己心里的震惊。
　　“唉~”
　　叹了口气，齐鸣俯下身，抓着小东西的后颈肉，把它给提了起来。
　　“郑杰，能给打盆水来吗？”
　　“哦，有的~”郑杰很快进屋，拿出个搪瓷盆，装了半盆水后，还给添了些热水。
　　他把小家伙丢进盆里，就由着它自己洗。
　　“齐哥，这怎么办？”郑杰指鱼和雉鸡。
　　“鱼就当给晚上加餐，这鸡是野鸡吧，放了吧。”
　　“嗷呜，嗷呜！”
　　齐鸣才一说完，小紫抓着盆沿，就开始不满的咕哝，这可是它抓来的，怎么能就这么放了。
　　它这一吼，那因为脱水已经不再扑腾的大鱼，又扭动身体扑腾起来，那只雉鸡更是被吓尿了，脑袋缩到了翅膀下面。
　　齐鸣很想解释，这东西吃了犯法，但估计小东西也不会听。
　　“齐哥，你的宠物该不是想吃这雉鸡吧。”郑杰看出了小东西的意图，试探问道。
　　“嗯，它嘴馋，别理它。放了就行。”齐鸣应了一声，总不能为了它一顿饭，大家去坐牢。
　　“这只是能吃的。”郑杰说完，抓着鸡脖子就给提了起来，然后指向了鸡爪位置。
　　“这是养殖的，附近就有一个雉鸡的养鸡场。你看这儿还有环，所以它要想吃，也成。过会儿我称一下，回头把钱补给人家就行。”
　　齐鸣也看向了那雉鸡的爪子部分，确实有个塑料环。既然是养殖的，那也就不担心后头有麻烦了。
　　不过小家伙这打猎的行为，回头必须训斥一下。不知道的人还当他是个后爹，没给它喂饱一样，那么小就要捕猎为生了。
　　当然，这念头是玩笑居多，齐鸣真正怕的是小家伙打猎上瘾。
　　以它的本事，别说只野鸡，就是老虎狮子，被它看上了，估计都得乖乖自己洗干净了送上门。
　　今天是鱼和野鸡，又是在偏僻乡村，没什么人，所以影响不大。但要是某一天，在市里~
　　齐鸣光想想就一阵的后怕。

第515章 和尚也要证
　　按照齐鸣吩咐的，郑杰找了个水桶，把鱼给丢了进去。这鱼个头不小，只能憋屈的蜷在桶底，两眼望天吐泡泡。
　　而那只雉鸡，郑杰也找了条麻绳将它两只爪子牢牢捆住。他们马上要去小燕家，只能等回来再处理它俩。
　　这段时间里，齐鸣简单的给小紫洗个澡，洗去它身上的泥浆和杂草，收拾完正要借条毛巾给它擦擦。
　　但小东西原地甩了甩身上的水渍后，直接跳进了齐鸣怀里，把他的衣服当成了毛巾，蹭啊蹭的。
　　得~这下也不用再借什么毛巾了。好在当地的气温已经超过30度，衣服干的也快。
　　这么一通闹腾，又是耽误了十多分钟，几人这才出发，跟在小燕后头，朝她家行去。
　　路上，齐鸣出于好奇，向郑杰问起了善慧师傅的事儿：“郑杰，你师傅为什么老说自己是假和尚啊？”
　　“我师傅没人受戒，不算正规和尚。我听他讲过，他一开始就想清静清静，连头发都没剔，算是带发修行。
　　但是因为寄住在佛堂里，所以当地人一直喊他和尚。
　　一直被这么叫，他也习惯了，而且那种清淡日子他过的也开心，所以干脆把头发都剃光了，还给自己取了个善慧的法号。”
　　郑杰似乎想到了自己师傅年轻的时候被人指着鼻子叫和尚的样子，说着说着自己就先乐呵起来，但笑了两句后，他又一板脸，很严肃的道：
　　“齐哥，我师傅虽然没度牒，也没在大庙里受戒，但僧侣该守的规矩，他这几十年年可一个都没破。”
　　走在最前头的小燕，也是插话应和道：“是真的，我还记得在我还小的时候，还有村里人替郑师傅介绍对象，他都没答应。”
　　“介绍对象，那是肯定不会答应的。”郑杰又接过了话茬。
　　齐鸣从这话里闻到了八卦的味道，打趣道：“看来善慧师傅还是个有故事的人？该不是为情所困，才跑来这儿当和尚的吧。”
　　郑杰挠挠头，表情纠结，似乎有着难言之隐，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亦或者是单纯不知道怎么说。
　　小龙跟在他边上，看到这汉子的表情，便换了个话题，替他解围：“齐哥，当和尚这么麻烦的吗？不是剃个光头就好了？”
　　齐鸣解释道：“你想当个假和尚，剃个头就行了。
　　如果想当真和尚，确实不容易，现在都要求持证上岗。要么是在佛学院学习，要么去一些个大庙，拜里头的僧人为师，师傅觉得你过关了，才会给你发度牒，里头规矩多着呢。哪是剃了个头，就算出家的。”
　　小龙哦了一声，摇头调侃道：“那还是古代好，剃个头发就能吃这碗饭了。像朱元璋，还有＜红楼梦＞里的贾宝玉，＜水浒传＞里的鲁智深~”
　　“那你可想错了。古代？古代想出家，那难度更大。”齐鸣笑道：“古代想当和尚，是要参加国家的统一考试的。考试通过，政府才会发放度牒，这才算是政府认可的和尚。
　　因为和尚的特权多，所以这考试难度，比现在的公务员考试还要难。
　　贾宝玉有点文化，没准能考过。但以朱元璋当时的文化水平，这考试是肯定考不过，所以他顶多算是个剃了头的沙弥，假和尚一个，混口饭吃。
　　只不过他最后当了皇帝，没人敢说罢了。”
　　郑杰一听读书就头大，所以问了个他最关心的：“那要是考不过，还想当和尚怎么办？”
　　齐鸣回忆了下，才答道：“我记得，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等皇帝大赦天下的时候。还有一种就是向政府捐钱。
　　唐朝想买张＜和尚证＞，史书记载是要百贯钱。那时候的一贯钱的购买力，相当于现在的5千到6千~”
　　还不等齐鸣算出结果，郑杰掰着指头就震惊的喊道:“那这一张证不是要50万到60万！
　　有那么多钱，谁还当和尚啊。以为现在黑，没想到古代更黑，和尚都不让人当。”
　　齐鸣对他这评价，只是挑挑眉，笑了笑，没争辩的意思。
　　古代和尚，不用交税，不用服徭役，政府一高兴还会送田送地。
　　如果是和尚犯了罪，还能享受减刑，甚至免除刑罚，像是水浒里的武松和鲁智深，杀了人，只要拿上了度牒，就能大摇大摆的四处晃荡。
　　有这么多特权加持，要是谁都剃个头就算是和尚，那天下不是乱套了。
　　“到了！”
　　几人说话的功夫，走在前头的小燕一指不远处的一排小房子，清脆的喊了一声。
　　这是4间并排而立的红砖房，样式要比刚刚那间佛堂要新不少，但走近后齐鸣才发现，正面墙壁上的石灰已经起皮脱落。
　　显然，小燕的家境也不是很好。
　　还没到门口，小燕便大声的招呼：“爸爸，奶奶~”
　　没一会儿，房门口就蹒跚走出一个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老太太一手扶着门框，朝外张望，看到孙女身后跟着的陌生人。
　　她拘谨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孙女：“你爸去砍竹子了，这些是~”
　　小燕向老太太介绍：“这些是郑杰的朋友。”
　　介绍完，她就皱起眉头，埋怨道：“爸怎么又去了，不是说好等我回来的嘛。”
　　“没事，你懂事前，这些活也都是他自己干。而且你妹妹也跟过去了，不会有事儿的。”老人一边说，一边用围裙擦了擦手，热情招呼道：“先别说这个了，让人家都先坐。”
　　屋里地方太小，采光又差，所以说完这话，老太太就回屋开始搬凳子。
　　她都这么大年纪了，齐鸣他们自然不能真让她动手。齐鸣拦着老太，郑杰和小龙则是进屋，很快几张长凳就给拿到了外头。
　　放下长凳，郑杰打了声招呼，就跑向了远处的竹林。
　　齐鸣和小龙在小燕的邀请下坐下，招呼完客人，小燕便向老太解释带他们过来的原因。
　　“奶奶，这两位是郑杰的朋友，是鉴定师。”
　　“鉴定师？”老人家一脸茫然，对这词汇没什么概念。
　　“就是，就是~”小燕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了个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眼光很厉害的人。咱们家不也有很多老物件嘛，只要给他们看看，没准能卖出很多钱。
　　郑杰说他师傅的一把刀，卖了70万！”
　　“70万！”
　　老人眼睛瞪老大，捂着胸口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
　　小燕轻抚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嗯，所以家里的那些老东西呢？万一也有个值钱的，爸爸也不用这么幸苦了。”
　　“有的，有的。”
　　老人这会儿也热切起来，站起身就朝屋里走。小燕朝着齐鸣和小龙做了个歉意的表情后，也立刻跟了进去。
　　人家没说请他们一起，齐鸣和小龙也不好跟进去，只能坐在门口等着。没一会儿，小燕搬出了张折叠桌。
　　很快桌上和桌脚边，就被摆上了一个件又一件看着有些年代的东西。
　　与此同时，远处的竹林里，也传来了＜一！二！三！＞的号子声，几人闻声望去，就看到郑经一人，拖着两捆竹子，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他身侧跟着一个扎着俩羊角辫的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手上拿着个小马扎，走路一蹦一跳，嘴里一会儿跟着喊＜一二三＞，一会儿喊着＜加油＞，笑声欢快。
　　另一个人则要落后不少，他的出现更是让齐鸣一楞，这人看年纪应该是小燕的父亲，但个头却比那五六岁的小姑娘都要小。
　　稍稍又靠近了些，齐鸣才看清那人居然没有双腿，髋骨往下空空荡荡。

第516章 排雷兵
　　“来，给我一捆。”
　　虽然郑杰拖着两捆竹子状态轻松，还有心情跟身边女孩玩闹，但小龙远远看到了，还是快跑着迎了过去，伸手想要帮忙。
　　“不用~就这么点儿~”
　　郑杰拒绝的话脱口而出，但看小龙一脸坚持，最后还是松了口。
　　有了小龙的帮忙，他们一行很快就回到了屋前。
　　来之前，男人应该是从郑杰口中知道了，这俩陌生人到来的原因，所以目光里带着点感激的朝齐鸣点点头。
　　看到齐鸣注意到他下半身的缺失，也没自卑和不悦的情绪，抬起头，迎着齐鸣的目光，爽朗笑道：“齐先生是吧，我女儿不懂事。
　　家里却是有些老物件，但应该是没什么贵重的，要是让您白跑一趟，那我先在这儿给您赔个不是了。”
　　“张大叔，您客气了。做我们这种生意的，跑来跑去才是正常的。”齐鸣刚刚已经大致扫了眼，小燕和他奶奶拿出来的东西。
　　要是就这些的话，那确实是白跑一趟了，但这话肯定不能直接说。
　　“爸爸，坐。”
　　他俩闲聊的时候，那个小女孩从屋子里搬出了把带扶手的靠背椅，随后又把她刚刚拿在手上的小马扎往椅子前一放。
　　张大叔拽着扶手，先挪到了马扎上，才支撑着身体，坐上了椅子。
　　齐鸣和小龙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眼神里难免透着点怜悯的味道。而张大叔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眼神，语气平淡：“齐先生，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
　　“张叔，我们没那意思。”齐鸣有点汗颜，知道自己失态了，他自己也残疾过，所以会特别在意别人目光。
　　他甚至怀疑，自己刚刚的眼神是不是有冒犯到面前这位。
　　“叔叔~”
　　就在齐鸣有点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衣摆被人拉了拉，低头一看正是那小女孩。
　　女孩昂着脖子，一脸认真：“叔叔，我爸爸是英雄。”
　　小燕看到自己妹妹沾着泥巴的手拽着人家衣服，上去轻轻一巴掌给拍掉，埋怨道：“小琴，你越来越不听话了，怎么能随便拽客人衣服。”
　　“没事的，小孩子嘛。”齐鸣帮着打圆场。
　　不过这小女孩没头没尾的一句，听的他云里雾里，还是郑经在一边看到了他脸上的困惑，给解释道：
　　“张叔以前是军人，专门排雷的，20年前，在文山排雷的时候，误踩了地雷，才会被炸伤。”
　　“文山？”
　　20年前，那就是2003年左右，和平年代，他不知道哪儿还会有地雷。
　　他不懂，但小龙却是懂，开口解释道：“那地方在云南，靠近中越边境。我有战友也被分配到了那儿。
　　对越反击战的时候，那地方埋了几十万颗地雷。从战争结束就开始排雷，但到今天还在进行。
　　“这被炸伤了，上头总有补偿吧。”
　　齐鸣蹙起眉头，心里有着不满的情绪升起，这一家人的生活可不算好。
　　“有的，当时给了一大笔抚恤金，也给了伤残补贴。不过家里出了点事儿，用钱的地方多。这也是没办法的。”
　　张叔笑着解释，语气洒脱。随后他看向小龙，有点惺惺惜惺惺的问道：“小伙子，听你刚才的话，你以前也是当兵的？”
　　小龙也很敬佩这位前辈，立正敬了个军礼，然后才自报家门：“兰州军区，71军，铁山连的。”
　　“哦？我们那年代，那可就是特种连队了。”张叔难得遇上个同行，脸上带着点兴奋，他伸手入怀，掏出个皱皱巴巴的烟盒。
　　把手在胸口擦了擦，才拿出一根递了过去：“来，兄弟，抽一个。”
　　小龙和齐鸣都不抽烟，但这位的烟还是认真接过。
　　几人又寒暄几句后，齐鸣让小龙陪着张叔抽烟聊天，他自己则是把烟夹在耳朵边，坐回了原位，开始认真挑选这些东西。
　　刚刚只是大致扫一眼，这回则是一件件认真看过去。他也希望里头有那么件东西，能够帮到这一家。
　　在他挑拣着东西的时候，那个叫小琴的女孩双手扒拉在桌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齐鸣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啥，但很快意识到，女孩看的不是他，而是小紫。
　　想都没想，他就把小紫从肩膀上拽下来，放到女孩面前：“它叫小紫，你先陪它玩会儿吧。”
　　小紫撇过头嫌弃的＜嗷呜＞一声，调子是第四声，齐鸣猜是在说"怎么又让我带孩子。"
　　而小琴得了齐鸣允许，兴奋的说了句谢谢后，就抱起了小紫。
　　小紫对投喂它的美女和小孩，有着极高的包容度，所以嫌弃归嫌弃，还是很配合的跟着女孩跑来跑去。
　　打发了两小只，齐鸣继续鉴定，只是这些堆在一起的杯碗盘碟，铜锁，烛台，老归老，却没什么价值。
　　事实上，没有才是常态，古玩珍宝，哪有可能是家家都有的。
　　迎着小燕和她奶奶那期待的目光，齐鸣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陈述这事实，想了想，他拿起了里头年代最老，做工最精巧的一个铜锁。
　　
　　“这东西，应该是民国的。锁片下还有＜李怡兴＞的款，我刚刚查了，这位是清朝末期到民国，苏州的制锁名匠。
　　所以这东西有点价值，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15万收。”
　　老太太眯着眼凑近些，看清了东西后，应和道：“对，我嫁过来的时候，它就有，要算年代是能到民国了。
　　小伙子，它真能值那么多？”
　　老人这会儿被惊喜冲击，说话都带着颤音。
　　“奶奶，我师傅一个木刀鞘都卖出了70万呢，你这肯定值。”郑杰帮着安慰。
　　齐鸣也点头肯定，这东西是肯定不值这价的。纯粹是想帮一帮这家人，而且那位张叔也值得帮，跟同情无关，单纯是敬佩。
　　以他的财力，其实拿出150万也是轻而易举，只不过这些东西里，实在没看上去就值150万的东西，为了不被这一家人当成是在怜悯他们，他才出了这个价。
　　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真有东西卖出了高价，小燕和她奶奶都是捂着胸口一脸兴奋，加上边上小琴玩闹时响起的笑声，这一家子的脸上都有种云开月明的意思。
　　“这东西，我们不卖。”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从小燕身后传来，说话的正是张叔。
　　“爸，为什么？卖掉她，妈妈的手术费就筹得差不多了。”小燕不满的看向自己父亲，质问道。
　　张叔没看这长女，而是看向齐鸣：“齐先生，你也看到了，家里能卖的我都卖了，这老东西真要值钱，我能留到现在？所以，好意心领了，钱是真不能要。”
　　他这话说完，小燕立刻转头看向齐鸣，从齐鸣此刻尴尬的脸色上也明白了过来。
　　“张叔，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
　　齐鸣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这位原则性很强，说不要就不要。
　　“齐哥，谢谢你。不过你不用这样。”郑杰也走过来，随后他看向小燕，笑道：“小燕，张叔，钱的事儿你们也别担心。
　　我师傅说了，卖东西得来得70万，都算我的老婆本。我跟师傅说一下，先拿给阿姨做手术，就当提前付彩礼了。”
　　2米出头的汉子，说到后头，自己也不好意思了，脸涨的通红。
　　连带着小燕也是低下了头，不过却是当着大家的面，伸手挽上郑杰臂弯，显然是被感动到了。
　　张叔也是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毛脚女婿。
　　气氛一片祥和的时候，屋里传来了小琴那稚童独有的清脆声：“姐姐，帮我拿棋子，我要跟猫猫下五子棋。”
　　小紫眼睛睁老大＜你是不是太看的起我了？＞
　　小燕这会儿正害羞，正好借机抽身，跑进屋。没一会儿，她就从里头拿出了个棋盘，和一张方凳。
　　找了个位置将方凳放好，棋盘摆正。
　　身后，小琴抱着俩棋盒小跑跟上，小孩子玩性上头，压根没注意到大门口的门槛，噗的一下摔倒在地，手上的两个棋盒落地，里头棋子撒了一地。

第 517章 来自云南的宝贝（上）
　　“哇！”
　　小孩子的反射弧比较长，小琴被门槛绊倒后，跟只小青蛙一样大字型趴那，隔了差不多有十多秒，大家还以为她会自己站起来的时候，才哇哇的大哭起来。
　　离她最近的小燕立刻皱着眉头走了过去，跟提小鸡仔一样，抓着后衣领子先给提起站好。随后蹲下身一边拍打着她身上的灰尘，一边查看。
　　“怎么这么不小心，哪儿摔疼了？”
　　小琴哇哇的哭着，两只沾着灰尘的手，下意识的要去揉眼睛，但才伸到一半，就被她姐姐给一巴掌打掉了。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用脏手揉眼睛，眼睛会瞎的。问你呢？哪儿摔疼了！”
　　“手，手~”
　　小琴有点怕这姐姐，抽抽噎噎的伸出赤红的双手。
　　小燕看了眼，没有破皮，便又问：“除了手，还有哪儿疼吗？”
　　小琴委屈巴巴的摇摇头，两只羊角辫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然后小声道：“没了。”
　　听到她这么说，不止是小燕，旁边的几个大人也是松了口气。
　　张叔看向齐鸣，笑道：“农村小孩，摔摔打打的是常事儿，齐先生，您来半天了，连口水都没给你倒。
　　家里有些枇杷和杨梅，都是自家树上长的，我这就给你拿去。”
　　说着，他双手支撑着椅子扶手，就要下去。
　　齐鸣立刻起身，想要阻止：“张叔，不用客气了。”
　　这时候，老太太走过去，压了压儿子肩膀，开口道：“你先坐着，陪陪客人，我去就行了。”
　　张叔行动不便，也就没坚持。
　　老太太脸上带着笑，颤颤巍巍的走进屋。她这会儿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
　　齐鸣说那铜锁价值十几万的时候是高兴的，但自己儿子拆穿这善意的谎言的时候，又是失落。
　　而等郑杰表态愿意拿出钱来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孙女没看错人，心思复杂之下，她甚至都没注到摔倒的小孙女。
　　一旁，刚刚还在哭的小琴，在自家姐姐血脉压制之下，已经不哭了，脸上泪痕都没擦，就乖乖自己收拾起撒了一地的棋子。
　　不只是她，小紫也在帮忙，不过小东西的嘴只会品尝美食，可不会屈尊降贵去叼那一颗颗沾着泥灰的棋子。
　　它只是伸着爪子，把棋子一颗一颗的拨到一起，落在旁人眼里，那就是在玩儿。
　　小琴按照黑白二色，一颗颗拾起，放进棋盒，没一会儿散落的棋子就捡的七七八八。
　　“郑哥哥，你踩到我棋子了。”
　　齐鸣几人闲聊的时候，小琴突然插进来。
　　郑杰被她点名，也是一愣，低头一看，刚刚有一颗好巧不巧滚到了他脚边，他没注意踩在了脚下。
　　“哦，对不起啊。“郑杰可不敢怠慢，别看人家年纪小，那可是未来小姨子。他立刻低头，挪开脚，弯腰捡起，就要递过去。
　　只是他捡起来脚下棋子后，却有点松不出手，因为那棋子已经被他踩的四分五裂。
　　2米多高的壮汉，手心拖着已经碎成两半的棋子，笑容尴尬的看着面前还没他腰高的小姨子，憨憨的挠挠了头，讨好道：
　　“小琴，要不，我过几天给你买副新的？“
　　小丫头原本双手叉腰，凶巴巴的看着郑杰，听他这么说后，才鼻子出气哼了一声，嘟着嘴咕哝了声：“好吧。不过咱们要拉钩儿。“
　　郑杰哄着小女孩，将右手心的棋子朝折叠桌上一放，伸出手指头，很认真的跟她拉起勾。
　　齐鸣看着一大一小煞有介事的勾起小拇指，郑杰还在那一字不落的念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不只是她，周围的人都抿嘴憋笑。
　　齐鸣暗道，这汉子是被自己小姨子吃的死死的，移回目光时，他无意间扫到桌上的棋子碎片，却是惊疑出声。
　　这枚被踩碎的是枚黑子。
　　折叠桌的桌面是很普通的白色，阳光照在黑色棋子上，居然透子而过，在桌上投射出一圈淡淡的绿光。
　　“咦！“
　　齐鸣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皱起眉头，重新聚焦，凑近了又看了一遍，这才确定是真有绿色光晕的存在。
　　“齐先生，怎么了？“
　　“齐哥，咋啦？“
　　对面的张叔和身边的郑杰同时注意到了齐鸣手上的动作。
　　“等等~“
　　齐鸣心里还有疑惑，所以没有第一时间作答，而是惊疑的伸手拿起那枚被踩碎的棋子。
　　入手瞬间，凉意袭来。
　　“真是古董！“他心底冒起这念头的瞬间，近乎本能，望气术开启。
　　因为碎裂，紫气只有零星，但岁气显示，这枚棋子的年代能到明朝中期，差不多是正德年间。
　　确认年代后，他更加慎重，先是扫了眼不远处的小琴的位置。
　　小女孩已经忘了刚刚摔的那一下，这会儿她已经把棋子都捡起，正搬着小马扎，坐在板凳前，有模有样的下起五子棋。
　　她对面的是生无可恋的小紫，呆呆看着棋盘，它倒是听的懂规则，但懂归懂，喜不喜欢却是另一回事儿。
　　看到齐鸣看过来，小紫可怜巴巴的＜嗷呜＞一声，想要寻求帮助，只可惜齐鸣的视线压根没看它，全落在棋盘之上。
　　一缕缕青紫气息，像乡间的炊烟，从一颗颗黑白二子上升起。
　　齐鸣收回目光，再次摩挲起指间的这枚碎了的棋子，片刻后才确定这是琉璃材质。
　　“琉璃，棋子，明代。“
　　他嘴里小声呢喃，心里想着能把这些东西牵连起来的东西。这时候要是林轩在就好了。
　　齐鸣心里不由的冒起了这个念头，那小子是杂项上的专家，肯定懂。
　　随后他就暗骂一声笨！这又不是古代，手机微信，难道是摆设？白瞎了买那么好的手机。
　　“张叔，能不能再拿一颗棋子给我？“
　　打电话前，齐鸣展示了下手上的碎片，请求道。这话说完，习惯了齐鸣行事作风的小龙神色如常。
　　而张叔，郑杰，小燕，还有刚洗好了水果端上桌的老太太，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说的一懵。
　　好在只是拿一颗棋子的小事儿，离的近的小燕立刻从那棋盒里拿起一颗。
　　“喏~“
　　小燕递过棋子。
　　齐鸣伸手，棋子落在掌心，这回是枚白子。将它拿到近前的同时，他也在VX的联络表里，找到林轩的头像，按下了视频通话的按键。
　　然而，手机响了好几声，不但没接，反而被挂断了。
　　齐鸣准备等会儿再打的时候，聊天框晃了晃，紧随其后的是一条信息：“不方便视频，什么事儿？“
　　“我遇到些围棋子，从年代的话能到明朝中期，质地是琉璃的。你知道明代有什么制棋大师吗？“
　　齐鸣把已知的信息简单的输入，随后又把手上的白子放到桌上，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林轩回的很快，但却是个反问句“你能确定是明朝的？“
　　“确定！人家做过碳14，包浆也没问题。“
　　齐鸣只能用这不存在的报告，来替自己的外挂打补丁。
　　这回消息没有立刻回复，足足过去了3分钟，一个通话申请直接打了过来。
　　齐鸣接起，打趣道：“你不是说不方便接视频吗？“
　　视频里，林轩的神色有点焦躁，语气也很急：“会客呢！你确定是琉璃的？“
　　“对。“
　　“那你把棋子对准阳光，不，你把棋子放桌上，再拿强光手电照，看看落下的光晕是什么颜色。“
　　“哦~“
　　齐鸣闻言照做，但才放好，林轩又吩咐道：“换成黑子。”
　　没办法，齐鸣只能让郑杰又过去要了颗黑子。
　　这颗完整的黑子，都不用强光手电，阳光一照，就在桌上投下了一圈墨绿色的光晕。
　　不等齐鸣说明情况，林轩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光晕是什么颜色的？”
　　“墨绿色。”
　　视频里的林轩双眼一睁，语气激动，再次确认：“你看准了？确定是墨绿色，不是翠绿色？”
　　“嗯，确定。墨绿的！颜色很深。“
　　林轩深吸一口气，他才道：“我这儿还有客人，东西的来历，我发你手机。”
　　说完，他就挂断了视频。齐鸣接视频的时候图方便，开的免提，所以他俩的对话，附近的人都听到了。
　　不过齐鸣都不懂，他们更是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没一会儿，林轩所谓的资料就发了过来，一共两句话。
　　“明代云子。“
　　“数一数棋子数量，若是全套1万一颗，若有残缺5千到7千一颗。“

第 518章 来自云南的宝贝（下）
　　有那么瞬间，齐鸣觉得自己眼睛花了，或者是林轩疯了，那单位居然是按颗算的！天底下头一回听说买个围棋还要按颗算钱的。
　　“齐哥，这棋子难道？”
　　郑杰人是迟钝点，但却也不傻，看到齐鸣的反应，也是猜到这棋子肯定是有点特别的地方。
　　“我查点资料，你们帮我个忙，替我数数，一共有多少棋子。“
　　齐鸣回应道，说完之后他想了想，又给加了句：“这东西，如果来历对，那值钱，而且值很多钱！“
　　张家三个大人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就一副棋子嘛，怎么齐鸣这口气，说的跟宝贝一样。
　　不过出于信任，他们还是立刻行动起来，姐姐小燕走到小琴身边，连哄带骗的把妹妹哄走，老太太则是把桌面清空，腾出地方。
　　加上郑杰，3个大人，一颗一颗的清点着棋子的数量。
　　与此同时，齐鸣也检索起云子的资料。
　　所谓云子，其实就是云南生产的围棋子的简称。
　　据传明代有位云南永昌的人，具体是谁已经不可考。这人在皇宫负责看管皇帝的藏宝库。
　　有一天，宝库失火，灭火后，他发现融化的珠宝玉石混合后，有着透亮的颜色和独特的韵味。
　　云南自古盛产玛瑙琥珀，那人回到家乡后，根据那次经历，开始尝试利用这些材料制作围棋子。
　　制成之后，产品广受文人士大夫阶层的喜爱，最后甚至成了进贡皇室的贡品。
　　自此之后，明清两代的文人贵族中形成了个共识＜棋子出云南，以永昌者为上＞。
　　目前云子的制作工艺，已经是云南的一项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东西，至今仍在生产，淘宝上就能买到。
　　但是，现在的工艺其实是解放后，70年代左右，在周总理和陈毅副总理的协调下，师傅们根据遗留下的老云子，重新复刻的。
　　最早的云子配方早就失传，尤其是最早的明代云子，早就成了绝唱。古董云子，别说是明代的，就是清代的，在市面上也全是按颗卖。
　　“齐哥，数好了。“
　　人多数的快，这么会儿功夫，几个大人已经清点完了数量。
　　郑杰看向齐鸣：“黑子有153颗，白子有162颗。“
　　“嗯，我看看。“
　　齐鸣拿过棋盒，刚刚清点的时候，棋子被重新分类，整齐的放进了棋盒。他最先拿起的是棋盒。
　　原本想着，棋子都如此珍贵，那棋盒肯定不一般，结果猜错了，棋盒上手没有凉意，拿近了细看，就是平平无奇的杨木。
　　放下棋盒，齐鸣双指夹出一枚白子，跟资料上写的一样，白子温润如玉，柔而不透，微有淡黄，有着和田白玉的观感，手感却是琉璃的细腻冰凉。
　　放下白子，他又拿起黑子，这回他斜斜的对准了阳光，眯眼细看。
　　黑子厚重，对光查看时边沿呈现半透明的墨绿色，不对光时，则像是黑宝石一般。
　　齐鸣忍不住喃喃道：“果然像是古人说的＜仰视若碧玉，俯视若点漆＞。好东西，好东西！“
　　说完，他看向了还是一脸迷糊的张叔，这回用上了很认真的语气问道：“张叔，这副棋子，您打算卖吗？“
　　“这~“
　　张叔看看棋盒，又看看齐鸣，犹豫道：
　　“齐先生，这就是副棋子，是我退伍的时候，云南老乡送我的。算是有点纪念意义，肯定不值钱，您要是真喜欢，我送你了。“
　　虽然齐鸣从头到尾都透着认真郑重，但张叔还是觉得他这是在想着法的找理由帮他。
　　当年他排雷被炸断了双腿，被迫退役，离开的时候，当地老乡前来送别，当时他们把自家最好的东西都带来。
　　但是生活在雷区的人，家庭条件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又能有什么好东西，当时送的多的也就是些自家腌制的，平时舍不得吃的熏肉火腿。
　　这些东西携带不便，加上军队纪律，张叔都不收。最后实在挡不住乡亲们的热情，从里头挑出了这副方便携带的棋子作为纪念。
　　齐鸣一听他说送，就明白是对方会错了意。所以他把一颗黑子拿出，递给对方才又道：
　　“张叔，你这可是拿上百万来考验我啊？我提前说明下，我的意志可不坚定，你真送，我可就真要了。“
　　“上，上百万？！“
　　老太太瞪大了眼，别说拥有这么多钱，她活这么大，看都没看过，甚至想都没想过1百万后头有几个零。
　　“小齐，这不就是围棋子吗？“
　　张叔毕竟是在部队锻炼过，所以镇定不少，他接过那枚棋子，学着齐鸣样子看了起来。
　　不只是他，另外几人包括小龙都各拿起一枚，对着阳光。
　　“对，就是棋子，但你见过比这还漂亮的棋子吗？“齐鸣反问。
　　“没有。“张叔答道，事实上，除了家里这副，他也没见过其他围棋。一个乡下人，还身带残疾，每天忙着赚钱养家，哪有那闲情逸致去学人家下棋？
　　齐鸣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但还是解释道：
　　“没有就对了。这种棋子，叫云子，云南的一种特产。别看它的材质是玻璃，但生产这种玻璃棋子，要用到玛瑙，琥珀，紫石英等等几十种矿物。加上您这一套，少说有着300多年历史，市面上都是按颗卖的！“
　　跟面前这位，扯什么历史，扯什么非遗都没用，还是说材质来的实在。
　　“真，真的？“
　　果然，张叔的表情松动，从开始的一点不信，变成了半信半疑。玛瑙琥珀，他不认识，但也听过，知道是很贵重的宝石，用宝石做的东西，那想来便宜不了。
　　他犹豫着问道：“那一颗多少钱？“
　　“我骗你干嘛！“
　　齐鸣将手机页面切换到一个古玩交易网站，找到云子一项，展示给对方，一边报价：“您这是明代云子，一颗就能卖到6千。“
　　“6，6千？“
　　郑杰和老太太听到这报价，反应最大。
　　老太太是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东西一颗就能卖这么多！六千块，她一个老婆子忙活一年都不一定有这么多。
　　而郑杰则是懊恼，没想到自己刚刚一脚下去就踩没了6千块。
　　看了齐鸣展示的成交记录，又拿照片上的棋子和自己的比了比，张叔彻底没了疑惑，脸上带着克制的激动。老太太悄悄走到一边擦起了眼泪，她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小燕年纪最小，所以立刻抱着自家妹妹转起了圈。小琴还不知道自家姐姐为什么突然这么高兴，但小孩子的快乐不需要原因，也跟着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齐鸣心里也是替这家子开心，不过还是略有遗憾的道：“就是可惜了。一副围棋黑子有181颗，白子180颗。要是这是一套完整的明代云子，那能卖到1万一颗。“
　　他这话还是保守了，古玩行里成套的最珍贵。齐鸣查过，市面上压根就没出现过成套的明代云子，要真有成套的上拍，这价格破个500万绝对轻轻松松。
　　“我记得，当时不止这么点啊。”
　　齐鸣这话提醒了正高兴的张家人。小燕放下妹妹走过来，看着旗盒，喃喃道。
　　老太太也是凑上前，一边回忆，一边点头，有点不确定的说道：“对，好像是比盒子里的要多一点。”
　　说完，这对祖孙一起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小琴。
　　小琴一个哆嗦，只觉得自家奶奶和姐姐的眼神好可怕！

第519章 授人以渔
　　“你还把棋子丢哪儿了！”
　　“没了，没了，真没了！”
　　小琴缩在墙角，一抬头就看到自家姐姐那要吃人的表情，立刻摇头表示就这么多了，羊角辫都快摇出残影了
　　“你再想想！除了家里，还拿这棋子去哪儿玩了？要是找到一颗，我给你1块，不，5块零花钱。”
　　做姐姐的小燕眼见硬的没用，就开始了利诱。
　　家里条件本就一般，母亲重病后，更是雪上加霜，小琴都快忘了什么叫零花钱了。一听一颗就能换5块，眼里的畏惧变成了欣喜，然后咬着手指头，开始回忆。
　　张家一大家子，全都紧张的看着这最小的女儿。
　　终于，在萝卜加大棒的双重威胁下，凭借小琴模糊的记忆，张家人掘地三尺，又找出了十多颗棋子。
　　“还有没有！”
　　“想不起来了~”这下，小姑娘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好了，算了。她还是个孩子。”
　　最后，还是张叔替自己这小女儿打了个圆场：“这副棋，你小时也玩过，指不定，你也弄丢了。而且，我虽然没数过，人家送我的时候，应该也是有缺的。”
　　小燕底气略显不足的咕哝了句“我小时候，哪有她那么皮”，但还是放过了自家妹妹。
　　“齐先生，就这些了。要不你点点，看看数量上对不对~”
　　张叔看向齐鸣，同时指了指了桌上，重新洗好，又细心擦干的两盒云子。
　　齐鸣笑笑，开口道：“不用了，刚刚擦的时候，我就看过了，加上后来找到的，黑子一共156颗，白子171颗。
　　张叔，您是个明白人。我就直说了，黑子我就按照市价6千一颗，白子5千一颗。一共~”
　　齐鸣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打开计算器，轻点几下后报价：“一共一百七十九万一千，凑个整，180万。你觉得这价可以吗？”
　　这价，齐鸣确实是照着行价给的。他看出来了，面前的这位退伍老兵，原则性很强，刚刚也给他看过了市面上的成交价。
　　自己若是硬要加钱，反而是看轻了人家。而且有了这么大笔钱，任何困难都能迎刃而解，足够改善她家近况，没必要再锦上添花。
　　“可以，可以。”张叔连连点头，一边的大女儿和老太太，也是一脸的激动。
　　确定了价格，剩下就是交易，小燕虽然也有支付宝和网银，但额度太小，肯定是不方便线下交易的。
　　所以大家商量了下，趁着天色还早，直接开车去镇上的银行，现场转账，这样最保险，也最安全。
　　张家派出的代表是小燕，毕竟除了她，剩下的一个残，一个老，一个小，也就她能主事。郑杰也跟着一起去，他的那70万，也能一并交易。
　　路上，齐鸣问了下张家的近况。他从小龙那儿了解了下，这些年国家对因公致残的军人还是挺好的。
　　军队会发放抚恤金，退伍后也能领到补贴，补贴标准是按当地的月平均收入来。
　　张叔户口在农村，退伍后回到原籍，这补贴也就少，加上他家两个孩子，条件差点可以理解，但也不至于到家徒四壁的地步。
　　小燕对齐鸣心存感激，便也没瞒着。
　　说来说去，还就是一个＜病＞字闹得。病倒的是小燕的母亲，张叔伤残，她母亲本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一病倒，家收入大减，每个月还要投入大量的医药费。
　　这几个月，全靠张叔当初的伤残津贴，退伍金，还有这几年的积蓄撑着，他们甚至连＜合村并居＞后，分配到的房子都卖了。
　　好在老房子暂时还没拆，还能接着住，不然一家子可能都要露宿街头。
　　小燕这会儿想想，还是心有余悸的道：“齐哥，要不是你。别说我妈的手术费，等房子被拆了，我们一家连住都是问题。”
　　齐鸣摇摇头：“没什么好谢的。我又不是白送钱，咱们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钱也是你们应得的。要谢，还是谢你父亲。
　　他做着最危险的排雷工作，间接救了多少云南老乡？20年后，老乡送他的东西，又救了你们一家。这大概就是因果轮回，好人有好报的现实版了。”
　　小燕嗯了一声，但眼神里的感激是一点没少。这确实就是个单纯交易，但没有齐鸣，那副棋子对他们一家来说，跟一堆石子也没什么区别。
　　最后大概会随着时间流逝，一颗颗遗失，或者干脆被丢到某个角落，彻底遗忘。
　　话题有点沉重，齐鸣便又换了个：“小燕，你爸爸也会做竹篾？”
　　之前在对方家，齐鸣就注意到了，他家有着不少竹编的篮子，簸箕一类的东西。
　　张叔砍的竹子，估计也是用来做竹编的。
　　“嗯。”小燕点点头：“我爸没了双腿，也就干不了体力活，所以跟村里老师傅学了篾匠的手艺。做好了东西，再让我和我奶奶上街卖。
　　以前卖的好，一个月也有一两千的收入，但现在大家都用塑料的，又轻又便宜，也就一些老人家还喜欢竹制的东西。”
　　“手艺怎么样？”齐鸣追问。
　　郑杰抢话道：“手艺那肯定好了，张叔做了10多年的竹编。齐哥，你在我家也看到，我做的那些竹编了吧，我就是跟着他学的。”
　　齐鸣＜哦＞了一声，拿出手机，找出了张竹篾箱子的照片，递了过去，道：“你看看，这种箱子能做吗？”
　　
　　坐在后排的两人凑上前，只看了一眼，郑杰就肯定的点头：“能，这种的，我都能，张叔肯定也没问题。”
　　“那这种的呢？”
　　齐鸣又找了几种竹编工艺品，提篮，花瓶，茶入。
　　郑杰大多都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一些看着复杂的，他也没大包大揽，表示可以尝试。
　　齐鸣收起手机，提议道：“我店里正好要采购装东西用的礼盒，郑杰你和张叔要不替我做一些竹编的盒子？大小尺寸，回头发你。
　　要是做的好，我还可以把一些竹编工艺品的样图给你们，你们要是做的出来，也可以放我店里卖，怎么样？”
　　目前市面上的礼盒，要么木制，要么贴了层绸布的锦盒，还真没有竹制的。
　　齐鸣这提议，既是帮帮这两家人，也是让自己未来的店多点特色，一举两得。
　　而且，一个洞彻世事豁达的僧人，一个是因公致残，却还能坚守原则的退伍兵，也值得他帮忙。
　　小燕和郑杰对视一眼，立刻笑着应下了。
　　郑杰嘿嘿的挠头：“谢谢齐哥。这样，我也不用出去打工，能守在师傅身边了，他年纪大了，我还真挺不放心的。”
　　“别高兴的太早。我的店下个月才开业，能要多少，还不一定。”齐鸣玩笑道：“要是生意不好，那你们没准就白忙活了。”
　　“嘿嘿，好人有好报，您的生意肯定红火。”
　　“哈哈，那就借你吉言了。”
　　几人说笑间，很快到了镇上，赶在银行下班前，齐鸣给二人的账户转了帐。
　　乡下小镇，百万级别的转账，银行柜员也是第一次，所以频频向小燕和郑杰投去羡慕的目光。
　　离开银行，郑杰又去镇上买了些菜，然后一行人才回了村里。
　　齐鸣帮了两家这么大的忙，晚饭是肯定不会放他走的。因为张叔腿脚不便，郑杰便把小紫抓到的野鸡还有鱼都拿到了小燕家。
　　郑杰亲自下厨，小燕一家帮忙，就是最小的小琴，都有一个添柴的任务。
　　齐鸣和小龙则是坐在一边，跟善慧师傅和张叔聊天。
　　让齐鸣没想到的是，郑杰这糙大汉，居然有一手不错的厨艺，炒菜的时候就能引的小紫像是门神一样蹲守在厨房门口。
　　一桌子菜，做的色香味俱全。尤其是那只雉鸡，肉质紧实弹牙，炖出来的鸡汤那也是汤鲜味美。
　　要不是时间太晚，他都想买上两只带回去。
　　一顿饭宾主尽欢，张叔和郑杰因为一解心头积郁，喝了不少酒，直到临近9点，大家才散场。
　　齐鸣离开的时候，张叔被郑杰背在背后，大着舌头邀请齐鸣参加郑杰和小燕的婚礼，等齐鸣应下了，他们两家才依依不舍的目送两人离开。
　　“呼~”
　　体内青紫二气流转，齐鸣因为醉酒而有点昏沉的头脑稍稍清醒。又缓了缓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林轩的号码。
　　这回，电话那头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电话接通瞬间，林轩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云子都买了吗？多少颗？”
　　（PS：不好意思，提前跟大家说声抱歉啊。因为我目前在合资企业，这个月就算年底，公司各种会，各种报表总结。所以更新上，无法保证。太赶的话，写的东西自己都看不下去。
　　所以，12月剩下的2周，我保证每天一更。要是有时间就2更。等1月份再恢复正常更新。
　　要是等不及的朋友，可以直接一月份再一起看。别从你的书架删了就行。
　　另外，因该就在这两个月打算完结了。鉴宝类的，内容同质化严重，这本书不涉及修真，也没黑帮或盗墓剧情，所以也很难写长。
　　而我积累有限，确实也没什么新意了。
　　继续硬写，我挺累，看的人也难受。想想还不如完结，好歹给大家留下个好点的印象。今天说的有点多，总之，谢谢大家的支持吧。）

第 520章 万寿尊（上）
　　齐鸣按下了手机上的免提按键，借着体内的青紫二气，头脑清醒了些，但身体还是有点犯懒。他往后一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后，这才回应道：
　　“你这语气，怎么听着比我还着急。东西买了，但棋子不全，黑子差的有点多？”
　　林轩不理会他的调侃，立刻追问：“差多少？”
　　“白子就差个位数，黑子差了24颗还是25颗来着？”
　　齐鸣这会儿头还有点晕，所以记的也不是那么的清楚。
　　而林轩听到这数目，则是舒了口气，语气透着不加掩饰的喜悦：“才20多颗，那不多，差不多正好？”
　　“＜正好＞？什么意思？”
　　“嘿，这不赶巧了嘛！我前几年也收到过一些明代云子，咱俩凑凑，那就是一副完整的明代围棋，到时候再给配个紫檀或者金丝楠的棋盘和棋盒，那这一套~”
　　齐鸣精神一振，抢答道：“那这一副，没个8百万下不来吧。”
　　“你这想的倒挺美。哪儿那么简单。”林轩给浇了盆冷水。
　　“要是凑齐361颗，就能卖出高价，那这东西也就不稀罕了，也不会那么值钱。必须是一套完整的云子，才能卖上那价钱。
　　云南那么大，又不止一家做围棋子，我淘到的，和你淘到的，哪能那么巧？”
　　齐鸣已经不是当初连袁大头都不懂的小白了，一点就通。
　　林轩说的一套，不单单是都出自云南，都来自同一厂家，还要求同一批。云子里头用到了几十种矿物。古代又没有那么精准的称量和检测设备。
　　所以每一批的云子光泽表现都是有差异的。
　　这种差异普通人肯定不在乎，甚至看不出来。但真正的玩家在乎，而且也只有真正懂行的玩家，才会舍得为一副棋子花上成百上千万。
　　“呵，那也不错了。”
　　齐鸣回过味儿后，也没有失落的表现。
　　经历这么多事儿，他的格局也打开了，古董本就是几百年前的东西。有残，有缺，才是常态，要是刻意追求完美，那是真玩不了收藏。
　　而且，他当残器收的，现在能直接凑出一副明代云子，已经是大赚了，再强求，就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你什么时候回来。”
　　聊完了云子的事儿，林轩又问道。
　　“明天把那批海捞瓷办个航空托运，再休息下，可以的话到时候跟东西一起回。应该后天可以到。”
　　“别后天了，明天吧。”
　　齐鸣听了他这要求，下意识的皱眉，问道：“是有什么急事儿？”
　　林轩也没跟他客气，直白道：“让你回来，帮着看个东西，瓷器，我拿不准。唐师傅年纪又大了，让他大老远的跑一趟也不合适。”
　　齐鸣没急着答应，而是先问了句：“什么器型？什么朝代的？”
　　“康熙的，但不带款。器型的话，万寿尊，你知道吧。”
　　这名字听着就霸气，齐鸣回忆了下，坐正了些许，试探问道：“康熙的，乾隆的，还是慈禧的？”
　　电话那头，林轩摇了摇头，否定道：“看着像康熙的。比之前港岛上拍的那件小一点，具体的一两句说不清，你明天回来了再说。”
　　“明天？这么赶？那批海捞瓷怎么办？”
　　林轩理所当然的道：“找小龙啊。就一个托运的事儿，你还怕他办不好？难道你想让他一辈子当保镖？”
　　他这反问，倒是让齐鸣语塞了。想了不到一秒，他就应下了。
　　挂断电话，齐鸣把事情交代给了小龙，随后订了张第二天一早的机票。
　　他会急着赶回去，一来确实像林轩说的，总不能一直让小龙当跟屁虫，可以试着一点点让他帮着处理些生意上的事儿了。
　　二来，就是这＜万寿尊＞。光听这名字，也能应该能联想到，这东西就不是一般人能用的，普天之下配称万寿的，那就只能是皇帝。
　　万寿尊，也确实就是为了庆祝皇帝生日，特意烧制。
　　说是叫尊，但它的器型并不固定，花瓶，大缸，罐，什么都有。但不管何种器型，外壁都会写上寿字，比较夸张的会用密密麻麻的寿字填满所有空间，所以才有了＜万寿＞的名头。
　　唐玄宗之前，皇帝生日也是大事，但庆祝活动仅限皇室成员，或者首都城内。其实跟现在小老百姓关起门过生日差不多。
　　直到唐玄宗44岁这一年，这一时期差不多是开元盛世最鼎盛的那几年。唐玄宗也彻底飘了。
　　下头人马屁一拍:＜皇帝生日，怎么能那么潦草，必须办，而且大办特办。光办还不够重视，干脆把这一天定为一个节日＞。
　　这种提议，对唐玄宗这种好大喜功的人来说，自然受用。
　　于是他大笔一挥，把自己生日的农历八月初五这一天，命名为＜千秋节＞，直接写进律法，全民放假3天。喜好音乐的他，还做了首名叫《千秋乐》的曲子。
　　由此为开端，皇帝生日成了和春节一样重要的节日，这种优良传统从此延续了下来，宋朝取名＜长春节＞、＜乾明节＞等，在元代叫＜圣节＞等，明清时则叫＜万寿节＞。
　　其中，康熙六十大寿，乾隆八十大寿的万寿节最为隆重。史书留名的＜千叟宴＞只是万寿节的一部分，记录康熙的万寿盛典的图画，光长度就有60多米。
　　乾隆的万寿长图则是一张纸根本画不下，一共画了一百几十页。还有齐鸣提到的慈禧，这位六十大寿，也搞了一次万寿节。
　　那时候清朝国力衰弱，肯定办不出康熙和乾隆的效果，但老佛爷的排场也不能少，为了替自己过生日，提前好几年就开始准备，花的主要还是海军的钱。
　　巧合的是，甲午战争和慈禧六十大寿还是同一年，所以有人说她过个生日，断了清朝国运，也是能联系起来的。
　　作为古代的奢侈品，这种特大节日，自然少不了应景的瓷器，典型的就是这＜万寿尊＞。因为是祝寿用的，所以不管材料还是工艺，那都是上上之选。
　　别的瓷器还会考虑，到底是皇帝自己用的，还是宫里妃子贵人用，亦或者赏赐大臣用。轮到万寿尊，那并不用多想，肯定是皇帝用，要是还是在特殊的时间节点烧制，那珍贵程度更加一筹。
　　林轩刚刚提到的＜港岛那件＞，齐鸣也记得，那是2018年在港岛的中安秋拍上，一件康熙六十大寿的万寿尊，拍出过7千多万。要是现在上拍，那破亿是轻轻松松。
　　哪怕林轩说的这件不是康熙六十大寿的万寿尊，只要是真品，那破千万也是板上钉钉。
　　这种重器现世，其实就是现在直接飞回去，都毫不为过。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天才擦亮，齐鸣就洗漱起床，他订了最早的一班从泉州飞魔都的飞机。
　　这次在泉州，虽然也有收获，但不管是＜隆武通宝＞的雕母，还是刚到手的＜明代云子＞，那都是小件，跟小紫一样，揣兜里就能带走。
　　3个多小时后，齐鸣准时落地，从出口出来的时候，他以为迎接他的会是张奥，但没想到居然是林轩亲自过来了。
　　林轩看他拖着两个大箱子从出口处出来，便立刻迎了上去，伸手拿过一个后立刻惊疑一声：“怎么这么重，你在泉州又拿到什么好东西了？”
　　齐鸣笑道：“是好东西，但肯定跟你想的不一样。”
　　他才一说完，他肩膀上的小紫灵巧一跃，跳到箱子上，嗷嗷的宣誓主权。事实上，箱子里的全是水果，昨晚告别的时候，张叔一家把能采到的枇杷杨梅芭乐等等，装了一堆，几乎塞满了后备箱。
　　福建这地方气候也确实适合水果生长，齐鸣和小紫都挺喜欢的，便也没客气。
　　林轩听他这么说，又狐疑的看了眼行李箱上的小紫，可惜他又没透视，只感觉入手沉重，又看不到里头有什么，于是嘀咕了句：“神神叨叨的。”
　　说完，他不再理会，走在前头，带着齐鸣走向停车场。
　　停车场，林轩径直走向一辆白色路虎揽胜，按下后备箱开关，把行李箱搬了进去。齐鸣跟在后头，打量了下全车，打趣道。
　　“新买的？可以啊！师傅不在，你这立马就高调了。”
　　林轩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又没有一个明星女朋友，送我车。要有软饭，你当我会不吃？行了，别废话，上车。”
　　齐鸣被反将一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上车，启动，等车子驶出停车场，平稳上路后，齐鸣才问道：“万寿尊是怎么回事儿？”
　　林轩目不斜视的开着车，同时开口回答：“东西是我朋友的，额，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这东西要是真的，那他会买下，再倒手。”
　　齐鸣撇撇嘴：“说的那么拗口干啥，不就俩字＜骑墙＞呗。你朋友是有买家了吧。”
　　古玩行里挺看不上骑墙，又因为涉及好友，林轩介绍的时候才有点避重就轻。这会儿被齐鸣点破，他也没争辩的意思，点了点点头。
　　“就算是有了买家，你朋友也挺有钱啊。这要是真品，想骑墙也得先拿出千万现金来。”
　　别看现在电视上，动不动谁谁谁，身家几个亿，但那都是股票基金债券加上不动产，真能一次性拿出１千万现钱的，绝对不多。
　　林轩解释道：“他是魔都土著，还是个拆迁的狗大户。虽然没你有钱，但千八百万还是能拿的出。
　　当初我俩是清北考古系的同学，一个宿舍的，关系不错。你也知道，考古专业，也是天坑，毕业了工作不好找。他家因为有点小钱，毕业后干脆就没工作。
　　在家收租，偶尔也当当中间人，利用专业知识倒腾点小东西。这回也是赶巧了～”

第521章 万寿尊（中）
　　事情在林轩的讲述下，倒也不复杂。
　　林轩的这位老同学叫陈凯。
　　陈凯平时也倒腾东西，但他是学院派出身，理论知识多，实战经验少，所以眼力有限，只敢碰一些个小件。
　　差不多半年多前，在一次亲戚家小孩结婚的婚宴上，偶然认识了个ABC，这人姓高。
　　ABC是国人对一些在美国出生的华裔后代的一种调侃。
　　这位高女士，有着ABC的通病，懂中文，但之前的语言环境摆在那儿，说话的时候动不动就会加上英语。
　　现场的也就陈凯这清北的高材生，能做到跟她无障碍交流，所以她俩聊的不错，吃饭的时候甚至都坐到了一起。
　　两人简单的互相介绍后，陈凯知道这位高女士是一家外资公司的中华区高管，要细算，他俩还算是沾亲带故的那种。
　　席间，高女士也知道陈凯是学考古出身，为了找到话题，所以提了嘴，她也收藏了一件古董瓷器。
　　她本身不懂，也不喜欢瓷器，这东西是她前夫的。
　　她的前夫呢，是个姓沃森的白人，这人的祖上挺显赫，是第一批驻华公使人员。国外离婚法院也挺照顾女性，加上她前夫是过错方，所以房子最后判给了她。
　　她在收拾房子时，在地下室找到了这件瓷器。虽然她不懂瓷器，也不懂古董，但从保存情况看，也判断是个老东西。
　　有了这个猜测后，她辗转找了个纽约佳士得的鉴定师，才知道这东西的珍贵。
　　不过，她自己收入不错，手头宽裕。加上华夏瓷器，虽然在美国也有市场，但肯定不如华夏，所以没有出手。
　　陈凯虽然眼力有限，但她科班出身，＜万寿瓷＞这种有着典型特征的瓷器肯定认识。看过了高女士手机上的照片后，那可把他给馋坏了。
　　原本他也就眼馋一下，他家是有钱，但这种东西，不是大富大贵，那是没那福气享用的。谁知道，聚会过去半年后，他的一个老顾客向他打听顶级瓷器。
　　那人口气很大，一定要清三代，还要稀有，什么珐琅彩，粉彩，康熙青花，来者不惧。
　　当时陈凯为了能跟人吹牛皮，跟高女士要了那万寿尊的图片。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也是想在这客人面前展示下自己的路子广。他就把照片发了过去，谁知道对方一眼就看上了，当即表示只要东西保真，可以出到1500万的高价。
　　为了表示诚意，人家甚至直接预付了5万的定金。
　　收了定金，又是如此高价，陈凯觉得这里头有搞头，所以也上了心，找了个机会重新联系上高女士，旁敲侧击的问了问她有没有出售的意向。
　　结果，人家还真有，说是想趁现在房价低，在魔都市区买套房，所以缺钱，正打算委托拍卖。一个想卖，一个想买，两人是王八看绿豆，陈凯自此便正式开始接触。
　　经过半个多月的商谈，事情谈的很顺利，已经到了最后付款阶段。
　　听着林轩把这经过娓娓道来，齐鸣直觉告诉他，这里头好像有鬼，所以语气犹疑的道：“这里头，是不是太巧了。”
　　林轩打了把方向，嘴上也没停，应声道：“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我那同学也不是傻子，他又找人调查了那高女士，人家确实是外企高管，来历没问题。
　　甚至，他还托人在美国查了她前夫。人家祖上，也的的确确是外交官。蒲安臣你知道吧~”
　　齐鸣想了想，才道：“你如果说的是美国第一位驻华公使蒲安臣的话，那我肯定知道。”
　　这位蒲安臣也是律师，地地道道白皮肤黄头发的美国人，跟同为的律师出身的美国总统林肯还是好友。
　　他是美国第一任驻华公使，他来华夏的时候是1862年，当时英法联军攻破北京。
　　洋人在华夏彻底成了＜洋大爷＞，各种割地赔款，搞租界。不过蒲安臣到来后，提出了＜合作＞取代＜武力＞，＜永不威胁中华帝国的领土完整＞等有利于清政府的提议。
　　历史书上，对这解读是，美国想借此加入瓜分华夏的列强行列，重新分配列强在华利益。甭管人家动机怎么样，但这些主张确实很对清政府胃口。
　　而且蒲安臣不光是嘴上说，也真的有帮助清政府对付英国人。因为这种种操作，当时的清政府对他是极有好感的。
　　在蒲安臣的驻华公使任期已满，即将卸任回国后，当时的摄政王奕訢，直接又聘请他做了清政府的外交大臣。
　　而且清政府，甚至可以说华夏的第一面法定的国旗＜黄龙旗＞，也是他主持设计。在担任清政府外交大使期间，这位也是尽心尽责。
　　他甚至代表中国与美国签订了意义重大，且以他名字命名的《蒲安臣条约》。初中，高中的历史书上见多了各种不平等条约，而这份条约却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份对等条约。
　　第一批从福建广州移民到美国的华人，都得感谢这位蒲安臣，因为就是这部条约，明确了华人移民的合法性。
　　因为这些功绩，蒲安臣在华夏和美国的两国史学界，都有着不错的名声。
　　林轩听了齐鸣描述，也是肯定的道：“对，就他。陈凯托的人还在美国当地史料馆里，找到了沃森祖上和蒲安臣的合影。
　　所以说，这位的祖上确实有这地位和机会，得到一件＜万寿尊＞。这么一来，东西来历也没问题。
　　卖家没问题，东西来历也没问题。
　　唯一可能出问题的就是买家。但这人，陈凯也认识有2年了，还有过合作。人家又是在那高女士出现半年后，才提要清三代好东西。
　　而且，当时他也没点名道姓要＜万寿尊＞。是陈凯自己把照片发过去的。”
　　林轩说完，车厢里沉默了少许，他又加了一句：“要是硬要把两者扯到一起，那听着确实是巧合了些。但你也懂，这赚大钱其实就跟买彩票是一样的。总带着点运气成分在里头。”
　　齐鸣撸了撸腿上的小紫，嗯了一声，这一点他是认可的，小紫的幸运BUFF就是实证。想了想，他才又问道：“你那同学跟那ABC，谈的是什么价。”
　　“一个大整数，１千万。”
　　“倒手就有５百万的利，确实中彩票一样了。”齐鸣打趣了句：“而且，这价钱，退一万步，哪怕买家临时反悔跳单不要了，你那同学也不亏。”
　　“对，他跟你一个想法。”
　　林轩应声，同时车子速度减缓，一个拐弯驶进了一个名叫＜南湖鼎苑＞高档小区的入口。
　　趁着前车在小区门口被保安拦下做登记的功夫，林轩拉下车窗，透了透气，才又道：“他找魔都的几个专家，看过了那＜万寿尊＞，那些专家没看出什么问题。
　　前两天，知道了我在魔都要开店的事儿，所以又叫上了我。昨天抽空，我也去看了次，以我的眼光，也看不出问题。
　　只是吧，你也知道，我在瓷器上的眼光，差了你那么点～”
　　齐鸣心说算上外挂的话，那差的可不是一点儿。不过他也懂林轩这会儿的心理。这小子责任心挺重，既然参与了进去，那就想把东西看准了。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鉴定，影响了他那老同学的判断。这到最后要真有问题，他心里肯定有负罪感。
　　闲聊间，前车驶离，林轩缓缓开到大门口。
　　门口的保安照例，做了个登记，问了问来意，然后便放他们进了小区。
　　林轩把车径直开到十八号楼下，这会儿是上午９点多，要上班的都走了，所以小区空出了不少地面车位。林轩就近找了个车位停进去。
　　车子还没停稳，楼道口走出个高高瘦瘦，打扮潮流的青年。
　　青年看到还没熄火的路虎，愣了下，瞄了眼车牌后，立刻迎了上来，笑嘻嘻的等在了车头位置。
　　齐鸣看这情形，也猜到了，这位应该就是陈凯了。
　　见到这小子已经下来了，林轩干脆都没熄火，拉下车窗探出头，朝他喊道：“喂，你下来了，正好省的我上去找你。咱们现在直接出发？”
　　陈凯先是朝着副驾驶上的齐鸣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才不不好意的道：“我算算时间，打算去门口迎你们呢，结果你这先到了。”
　　一句话解释了晚到的原因后，他又朝楼道口指了指，邀请道：“你这带着专家难得来一趟，好歹上去喝杯水，休息休息。那个，专家呢？”
　　路虎底盘高了些，后排车窗又贴了膜，陈凯只能探头探脑的想从林轩主驾驶的位置，朝里看。毕竟按照国人的规矩，地位高或者辈分高的才有资格坐后座。
　　所以他想当然的以为，林轩请来的专家就在后头。
　　事实上，他找林轩帮忙，一来是林轩一直在行里混，眼光肯定比他这半吊子学院派要好。其实更深一层，那就是想用林轩，请来真正的业界大拿，最好是能请来杨朝明，那才是最保险的。
　　“瞎瞅啥？”
　　林轩笑骂了一句，随后一指身边坐着的齐鸣：“你说的专家，不就在我边上坐着呢嘛。他叫齐鸣，我爸的徒弟，我以后的老板。”
　　“齐，齐老板。”
　　陈凯怎么都没想到，林轩找了个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内心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不信任，所以说话的时候，都打了个磕巴。
　　而等林轩介绍完，他心里则是在呐喊：徒弟！谁TM的想找徒弟了！我想找的是你爹！你爹啊！
　　成年人，心里再多妈卖批，面上也必须笑嘻嘻的。
　　陈凯笑着朝副驾驶座上的齐鸣挥了挥手，重新打了声招呼：“齐老板，幸会。”
　　“嗯，幸会。”
　　朋友的朋友，那也是朋友，齐鸣也朝他颔首，两人这算是认识了。
　　等两人打完招呼，林轩催促道：“行了，以后我俩就在魔都地界上，有的是机会客套。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没？
　　没有的话，上车，这就出发。我店里还在装修，忙完了还得回去盯着。”
　　陈凯其实在楼上已经烧好水，备好了瓜果拼盘，打算专家来了，先好好招待一下。但看到了齐鸣，他也没了那心情，于是也没继续客套，开口道。
　　“那你等会儿，我上去拿个包儿。”
　　林轩甩甩手：“快去快回。”
　　“哎！”
　　陈凯笑呵呵的转身，小跑向楼道口，转身的时候，脸色就拉了下来，嘴里小声咕哝：“呵呵，找个新兵蛋子糊弄我，就他！还专家！”

第522章 万寿尊（下）
　　路虎车里，因为齐鸣占着副驾驶的座位，陈凯拿了个小包回来后，就拉开了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一落座，他就身体前倾，凑近前排的两人，先是跟林轩问了句：“小林子，我在你这新车上抽一根，你没意见吧？”
　　林轩本着安全驾驶的原则，目视前方，随后应付道：“把窗子开了就行。”
　　“嘿嘿，那一定。”
　　跟车主打完了招呼，陈凯掏出包软中华，屈指弹了弹盒底，动作熟练的弹出了根香烟嘴，递到了齐鸣身侧。
　　“齐老板，您先来一根。”
　　“谢谢，我不抽的。”齐鸣伸手做了个推挡的动作，婉拒了。
　　“嘿嘿，那成。”
　　陈凯顺势收回烟盒，手一松一抖，烟嘴就又落回了盒内。他说抽烟，也不是这么会儿忍不住，而是单纯找个由头，和齐鸣搭个话，探探虚实。
　　“齐先生，您在杨老师门下，学习多久了啊？我之前和林轩一个宿舍的时候，可没听他提起过，有您这位师兄。”
　　“那你可看错了。”林轩得意的轻笑出声：“论辈分，我才是师兄！”
　　陈凯一脸的笑意，心里在算着日子。他和林轩是四年前毕业，要这么算，齐鸣顶多跟杨朝明学了４年。
　　这么一算，他心里又开始埋怨起林轩。才四年，就敢说专家，还叫过来给自己看价值千万的东西。
　　这都不能说糊弄自己，简直就是装都不装了啊！
　　而齐鸣，跟陈凯是第一次见面，没想到他心里的那些个小九九，很是坦诚的给他解释道：“我拜入师门，算算应该半年多。
　　不过瓷器方面，我是跟店里的另一个老师傅学的。他在瓷器上的造诣，在国内应该都是拔尖的那一批。”
　　“半！半年！”
　　陈凯语气吃惊，原来四年都是高估了。至于齐鸣后半句的拔尖，他压根没听进去，再拔尖的老师，才教半年，你指望能学出个什么来！
　　“呵呵，齐老板，您还真是个天才，学习半年就敢出来单干了。牛！”
　　陈凯伸出手，比了个大拇指，干巴巴的夸了句，随后就坐回了后座。他这会儿在心里，已经给前排的两人都打上了个大大的叉。
　　好在，前头他也找了好几个专家看过，这回过去，直接交易也无不可。
　　而林轩却没听出这老同学话里的异样，乐呵呵的应和道：“凯子，你还真说对了。我爸私下都夸他，是他这几十年见过的，最天才的鉴定师。
　　那就是天生吃鉴定这碗饭的。”
　　顾忌着林轩的身份，还有同学间的最后那点情分，陈凯没有发飙，很不走心的应付了两句。
　　自以为摸清了齐鸣的底，又对林轩这老同学失望，陈凯也就少了主动攀谈结交的心思，车里聊天断断续续的进行。
　　好在，陈凯家离那高女士的家也不算远，气氛倒是没僵。
　　这位高女士住的也是个高档小区，跟齐鸣在北京的房子类似，小区里别墅和小高层都有，两者之间略作间隔。
　　这儿的保安更加尽责，做完登记后，询问了来访目的。知道他们是要造访别墅区的住户后，联系了一下户主，得到同意后，才放他们进去。
　　因为有了保安的通知，齐鸣他们到的时候，那位高女士已经等在了门口。
　　这女人很漂亮，听林轩介绍的时候说她结了婚又离婚，还是个外企高管，齐鸣以为她怎么都三十七八，甚至四十了。
　　没想到看着也就三十出头，身材高挑修长，妆容精致，尤其是那大红色的口红，一般的女孩子还真撑不起来，一头短发，也挺符合职场女性，那种干练的气质。
　　“陈，这是你新找的鉴定专家吗？这回看着有点年轻呢！”
　　高女士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
　　“呵呵，就俩朋友。也想见识见识。”
　　陈凯应声，因为他在心里已经把齐鸣从专家群体里开除，所以他也没详细介绍的心思，笼统的归到了朋友一列。
　　高女士朝着齐鸣和林轩轻轻颔首，算是打招呼，按理说这时候就该把人请进去了。
　　但她却是站在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也没跟齐鸣和林轩攀谈，而是再次把目光放到陈凯身上，语气没了开场的嬉笑，而是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道。
　　“陈，我也是很忙的。算上今天，你已经带过５批人来看东西了。每一次，我都要配合你的时间，推掉我的工作。
　　这完全打乱了我的安排，我对此很不满意。这次是最后一次，如果你还不能确定，那以后也请你别再打扰我。东西我也会送去保利，参加今年的秋拍。”
　　这通话说的很不客气了，换了是国人，即便不满，也会用委婉的方式表达。但结合这位国外生活的背景，这种平铺直叙，齐鸣觉得倒是很正常。
　　陈凯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不耐烦。加上他来的路上也是打定了主意今天就把东西拿下。
　　所以，他等对方把话说完，从腋下抽出夹着的黑色手包，啪啪，拍了两下，肯定的道：“高姐，我保证，今天是最后一次，我身份证，银行卡都带来了，回头咱就能直接去银行交易。”
　　林轩皱了皱眉，他觉得陈凯这话说的太早了。齐鸣看都没看呢，就说交易的事儿，万一后头有问题，可不好收场。
　　他有心提醒，但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说，而陈凯话说完，高女士笑着侧开身让开了位置，朝着几人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各位，那先请里面坐。”
　　“嘿嘿，那高姐，打扰了。”
　　走在最前面的陈凯当先走进。
　　正主都走了，林轩也没法再说什么，只能跟上。齐鸣则是落在了最后。
　　路过高女士时，她看向了齐鸣肩头上的小紫，眼神透着喜爱，夸赞道：“先生，你这只猫咪真的好可爱，而且居然这么乖。我能摸摸它吗？”
　　这种要求，齐鸣也不好拒绝，而且能不能摸，其实他说了也不算，还是要小紫自己决定。
　　见他脸上带笑没开口反对，高女士就当他是答应了，作为漂亮女人的特权，她也很少在这种小事儿上被拒绝。
　　只是她手伸一半，小紫的鼻头抽了抽，很麻溜的躲开那白皙的小手，钻进了齐鸣口袋。
　　小家伙这表现，明显是表达了抗拒，原因齐鸣也懂，这位的香水味太重了。
　　事实上，欧美人口因为地理环境因素，汗腺毛发都要比亚洲人更发达，这也导致了他们中的很多人的体味偏重，所以不管男女都会喷香水，来避免社交尴尬。
　　这位高女士虽然是亚裔，但应该也受到了，当地生活习惯的影响，身上的香水味远比齐鸣接触的女性要重的多。
　　小紫的嗅觉又特别灵敏，自然不想和她亲近。
　　“不好意思，它有点怕生。”
　　知道小家伙不喜欢，齐鸣肯定不会勉强，找了个借口搪塞道。
　　高女士耸耸肩，说了句＜那还真遗憾。＞说完，神色自然的领着齐鸣进了屋。
　　这栋别墅，跟齐鸣在魔都檀宫新买的肯定不能比，但也不小，几人在门口换了拖鞋后，在高女士的带领下，来到客厅。
　　相继落座后，保姆端着个托盘从厨房走出，将咖啡一一分给众人后，她便走回了厨房，大概是提前被打过了招呼，进了厨房后，那保姆自己拉上房门。
　　高女士拿起咖啡杯抿了口，才指了指林轩后，又看向齐鸣道：“这位先生昨天来过，那这次小陈找来的专家就是你喽？”
　　“我可不是什么专家，就是朋友，跟着来见识一下的。”齐鸣也照着门口陈凯介绍的说法，谦虚的道。
　　“呵呵，那东西就在这儿了，你看吧。”
　　高女士指了指茶几正中的一个木盒。木盒材质看着是橡木的，这也是美国的一种常见树种。盒子上的油漆崭新，应该是在知道了＜万寿尊＞的珍贵后特意定制的。
　　齐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陈凯，见两人没有异议，便起身。
　　这盒子是特制，除了底部，其他五个面都由卡扣固定。齐鸣取下盒盖，按下连接四壁的开关，里头的东西很快就展现在了面前。
　　
　　盒子里头的，还真是个尊，直口，束颈，丰肩，鼓腹下敛，底部小外撇。个头也着实不小，齐鸣目测了下，足有四十厘米高。
　　全尊用的是上等青花色料描绘，从口沿处开始，到底部，通体遍布“寿”字纹。
　　齐鸣凑近细看，金文，鸟篆，楷书，隶书，草书，乃至象形字，华夏历史上出现过的字体，在这上头都能找到。
　　光是写这些字，就不是一两日的功夫，有些字体甚至有名家的影子。
　　而且这东西的青花发色明丽，看着也确实是康熙时的清华色料的感觉。
　　齐鸣一手抓尊口，一手扶着尊腹部，打算转换个方向，结果触碰瞬间，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尊口位置有接触老物件时，那种熟悉的凉意传来，而腹部却没有，这种情况还是首次。
　　他不动声色的继续慢慢转动，这回不再单纯依靠眼力，望气术开启。
　　这望气术就像是照妖镜，刚刚的诡异情况，瞬间有了解释。他抓的那一处是真的，确实能到康熙，刚刚摸得腹部这块却是假的。
　　整个罐子就像是个乐高玩具，新的老的，康熙的，乾隆的，修修补补，最后拼成了面前的这件万寿尊。
　　“林轩，来搭把手。”齐鸣朝着林轩招呼一声。
　　林轩会意，双手抓着尊口，缓缓倾斜，露出底部。
　　齐鸣蹲下身，茶几太矮，以他的身高，想看清底部，光蹲下还不行，他干脆单膝跪下，看向底部，他那副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表情，倒是让陈凯感觉到了那么点愧疚。
　　本事好不好是一回事，但这尽心尽责的态度，倒是让他有点小感动。
　　“好了。”
　　差不多5分多钟后，齐鸣感觉脚都有点发麻后，直起身。他刚刚就用望气术确认了这东西的门道。
　　但他是林轩请来，替他同学掌眼，总要表现的尽心尽力些，所以才有了这＜跪地鉴定＞的一幕。
　　“齐先生，你看的怎么样？”
　　高女士等他站起，优雅一笑，开口问道。
　　“好东西啊。”齐鸣没点破，夸了句，随后一拍口袋，拿出了根香烟，道：“不好意思，高女士，我这突然烟瘾犯了，我先出去抽一根，成吗？”
　　“您在这儿抽就可以，我让保姆给您拿烟灰缸。”高女士接话道。
　　“呵呵，那多不好意思，你这房子收拾的这么好，有烟味那就太煞风景。”
　　说完，不等她接话，齐鸣自顾自的走向玄关。
　　林轩也笑着起身：“被他一说，我俩的烟瘾也犯了，您稍等啊。”
　　齐鸣不抽烟，他随身带烟单纯是人情需要，方便随时发给抽烟的人，拉近关系。林轩自然知道齐鸣这是有话，不方便当着这女人说，所以也找了个由头跟了出去。
　　而且他这话直接带上了陈凯，毕竟今天他们就是来帮忙的，陈凯才是花钱的正主，要是有话肯定是当着他的面说最好。
　　“那高姐，麻烦您等会儿了。”
　　陈凯有点不情不愿的起身，跟在林轩身边。
　　高女士看着几人背影，蹙了蹙柳叶眉，但很快又松开，有那么瞬间，她觉得齐鸣看出了什么，但这念头，立马就被掐灭。
　　那么多专家都看不出来，就他？还真不是她看不起齐鸣，年轻，太年轻了！她猜测，这３人应该是出去商量怎么压价了。

第 522章 小手段（上）
　　齐鸣装模作样叼着烟，走出玄关后瞄了眼大门口的摄像头，想了想，干脆又走远了些，直接斜靠在他们来时坐的那辆路虎车边。
　　林轩和陈凯也前后脚跟了出来，看到齐鸣走到了车边后，也是直接迎了过去。
　　陈凯是真来了烟瘾，出门后还真就掏出了烟，点上。
　　“东西怎么样？”林轩虽然这么问，但心里大致有了猜测，要是真品齐鸣可能不会这么麻烦。
　　“确实有问题。”齐鸣又凑近了两人一些，低声道。
　　“什么！”
　　陈凯被这话惊了下，张嘴瞬间甚至都没意识到嘴里还叼着烟，刚点上的中华烟直接滑落。
　　齐鸣蹙了蹙眉，朝着玄关上的防盗摄像头使了个眼色。
　　林轩立马会意，肩膀撞了撞陈凯。陈凯反应慢一拍，但不傻，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随后本着3秒原则，俯身拾起那香烟，吹了吹烟嘴上的灰尘，又抽了起来。
　　他深深吸了口，借着尼古丁的刺激，让自己冷静些后，沉声问道：“齐老板，您说有问题，这问题出在哪儿？
　　我之前也找了好几个专家看了，人家都说东西看真啊。”
　　这问题也是林轩想问的，所以虽然觉得自己这同学语气有点不客气，但也没立即追究，眼神灼灼的看着齐鸣，等他给个答复。
　　“东西算是修补拼接过的。我上手的时候，有几个地方能隐隐感觉到釉面的厚薄不是很均匀。而且，有几个寿字，笔迹略有差异，不像是出自一个人。”
　　“有吗？”陈凯眼神茫然，随后用求证的眼神看向林轩。
　　他接连带着好几拨人来鉴定，每来一次，他都会借机亲自上手欣赏，毕竟这东西他买了是要倒手赚钱的。
　　以后他大概率是没有这种近距离接触此等重器的机会，所以但凡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都不会放过。要不是林轩拉着他出来，没准这会儿他已经又上手了。
　　他上手了那么多次，也没感觉到釉面不均匀啊！还有这寿字，上头密密麻麻全是各种字形字体的＜寿＞，他和他找的那些专家，也就看个大概，谁也不可能真一个个研究啊。
　　而齐鸣这会儿告诉他，他就看了这么一圈，几分钟的功夫，就判断出寿字不是同一个人写的，这可信度实在是有点低。
　　人在产生怀疑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寻求现场最信任人的帮助，虽然陈凯对林轩有所不满，但还是第一时间看向林轩，想知道他的看法。
　　林轩摸着下巴，认真回忆，只是他是昨天上手看过，刚刚又只是远观，细节已经有点模糊。
　　齐鸣看出了林轩这会儿的困惑，他侧过头再次看向陈凯：“那瓷器你应该拍了不少照片吧？”
　　“对！”陈凯点头。一开始他只要了两张，供自己吹牛欣赏，后头打算倒卖后，自然是拍了不少高清图片，甚至很多细节图。
　　这种合理要求，那位高女士也没阻止。
　　陈凯拿出了手机，找到图片，递给齐鸣。
　　齐鸣划动图片，选了一张，放大，将上头的两个寿字指给林轩看：“你看看，这两个寿字，是不是有点奇怪。”
　　这两个寿字，一个是楷书，一个篆书，位于从下往上三分之一处。
　　这＜万寿尊＞上的寿字，是从上往下，越来越小的分布。齐鸣点出的这俩寿字，只有蚕豆大，想在那么多寿字里找出来，有那么点大海捞针的意思。
　　林轩接过手机，认真端详，因为家学渊源，他最擅长的是杂项，然后是书画家具。之前没注意字体，是因为上头的寿字太多，短时间不可能一个个比对。
　　现在齐鸣点出来具体是哪两字后，哪怕字体不同，但从笔迹鉴定的角度出发，他也发现了运笔上的差异。
　　“看着，确实不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我看看。”
　　听林轩也这么说了，陈凯赶紧靠过去，只是他眼力到底是差了点，看过后还是小声嘀咕：“这~我看好像差不多啊。齐老板，话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不止是陈凯，林轩也是很好奇，齐鸣是怎么从这么多的寿字里找到这么微小的差异。
　　齐鸣想发现，真的很简单，因为这两个寿字，分属两块瓷片，一片是康熙末年，一片是乾隆中期。
　　中间差了几十年，所以肯定不是同一批人，但这理由不足为外人道。所以他只是用了两个字，便含混过去了。
　　“运气，林轩你帮着侧放瓶身的时候，我刚好看到。”
　　这理由林轩和陈凯都不好反驳，逻辑上没问题，而且那么小的两个字，能在短时间里被发现，好像也只能用运气解释。
　　陈凯和林轩一时间都陷入沉默。林轩还在思考东西真假，他并没因为齐鸣说有问题，就直接判断是假，作为鉴定师肯定不能盲从。
　　而陈凯，此刻则是在脑海里天人交战。他想的首先是信不信齐鸣的，齐鸣这么年轻，别的专家没发现的，他能发现？
　　其次是，就算是真有问题，能不能用这理由压价买下，再倒手转卖，那些个专家都没发现问题，买家大概率也不可能发现。要是从这角度出发，他反而能赚的更多！
　　一个个念头，在陈凯脑海里翻腾，以至于指间夹着的香烟燃尽了，燃烧的烟头烫到了手指，才让他回过神。
　　“嘶~”倒抽了口冷气，将夹着的烟嘴丢下，碾灭，陈凯犹豫的道：“齐老板，小林子。古代没有精密机器，这瓷器上釉，本身也做不到百分百均匀，有厚薄，也很正常吧。
　　还有不是出自同一个人，这也很正常，那么多寿字一个人写，那要写到什么时候。而且还有那么多字体，没准那师傅只擅长一种或几种字体，不擅长的就找别人代笔呢？
　　毕竟是送给皇帝的东西，不能有纰漏，为了保证东西的完美，这么安排应该也是很正常的事儿吧。”
　　古玩这东西，尤其是重器，你不用证明它哪儿对，只要证明了它哪儿不对，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疑点，那该放就得放。
　　这是当初杨朝明教给齐鸣的。
　　齐鸣听陈凯话里的意思，显然他是被里头巨额的利润给冲昏了头，否则哪有买家帮着卖家说好话的。
　　他看向了林轩，两人对视一眼，林轩一脸凝重的点点头，开口劝说道：
　　“凯子，这可是1千万，你家有几个1千万？”
　　陈凯一下子不吱声了，1千万放谁家都不是小数目。刚刚那种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想法，有那么点冷却，只是脸上还是一阵纠结，一边是1千万的投入，一边是500万的暴利。
　　齐鸣看出他的脸色，想了想才道：“来的路上，林轩把事情经过大致给我介绍了下。我当时就觉得事情蹊跷，虽然中间隔了半年，但你刚发现一件万寿尊的踪迹，回头就有人找你要清三代的高货，怎么想都有点巧合过头。
　　眼下无非这几种情况，事情就是这么巧，东西也没问题，单纯是我看错了。
　　第二，东西有问题，但里头的高女士自己也不知道，你那买家也是真心想要。至于这第三，那就是东西有问题，那高女士也知道，甚至他跟找你的买家，就是一伙的。这就是冲着你来的一个局。
　　前两个，想要验证很难，但最后一种情况，却有个小办法，能立刻验证。”
　　陈凯皱着眉头，看向齐鸣，凝重道：“齐老板，什么办法？”
　　齐鸣呵呵笑了笑，凑上前，小声嘀咕几句。
　　“这~行吗？”陈凯犹豫道。
　　林轩笑眯眯的看着齐鸣，一脸你小子真贼的表情，劝道：“行不行的，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也就一个电话的事儿。”
　　“好，好吧。”
　　陈凯想了想，事情确实不麻烦，而且毕竟是上千万的投入，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那成，分头行动。”林轩拍了拍他肩膀，朝齐鸣使了个眼色，两人直接走向玄关。
　　而陈凯则是深吸口气，没有跟上，看着齐鸣和林轩打开入户大门，重新进了别墅，才拿出了手机，找到那位买家号码，拨了过去。

第523章 小手段（下）
　　齐鸣和林轩率先回了别墅，两人身影出现在玄关的瞬间，就看向了不远处，端坐在沙发上的那位高女士，双方目光相对。
　　林轩当了好几年＜店小二＞性格比起齐鸣更油滑，所以第一时间站了出来，一边走回之前的座位，一边笑道：“不好意思，高姐，让您久等了。
　　刚刚我们几个在外面商量了下，这＜万寿尊＞我们要了。不过，这价钱，有那么点高。陈凯跟您沾亲带故的，有的话不好意思跟您提，所以委托我俩来问问，这价钱能不能再落一点。”
　　“嗯~”
　　高女士的柳眉挑了挑，嘴角微微上翘，大概是觉得这表情有点明显，动作优雅的拿起咖啡杯，轻抿一口。
　　借着低头喝咖啡的动作，调整了下情绪，才又道：“1千万，已经是看在我和他带那么点亲戚关系上了。我问过美国佳士得，和京城保利，两家拍卖公司都许诺，可以拍出1千万以上。
　　要不是上拍必须等到9月，时间太长，我又等着用钱，这价格我是不想出的。”
　　林轩嬉皮笑脸的点头，一副您说的很对的表情：“嗯，您说的我们都懂，但买东西，谁都想便宜一点是一点，更何况是这种东西，您就是便宜个千分之一，那都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几个月的工资了。”
　　高女士这会儿表情轻松不少，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回道：“小老百姓可开不起一百多万的路虎。”
　　林轩脸皮贼厚：“我那就是租的，撑撑场面。”
　　齐鸣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俩指东打西的互相拉扯，眼角余光瞄向桌面，就在高女士身前的茶几上，是一部最新款的红色水果手机，这会儿黑着屏，静静躺在那。
　　别墅外，陈凯拨通了买家的手机，没一会儿电话就接通。开口前，陈凯深吸口气，学着电视里看到过的类似情节，换上了一种失望至极的语气：
　　“牛老板，您忙不，方便说话吗？”
　　电话那头是个40多岁，中气十足的男声，语气爽朗间带着期待：“小陈啊，不忙，有话你就说，是不是那件万寿尊你确定要卖了？
　　小陈，我这边可等了很久了！为了他，其他中介送来的东西，我甚至都推了，你可不能这时候放我鸽子啊！”
　　“唉~”陈凯叹了口气：“实在不好意思，牛老板。我跟你说实话，东西呢，不是我的。是我一个亲戚的亲戚，这关系有点远，一两句也不好解释，我就略过，挑重点了。
　　原本我跟她都谈好了价了，我还抵押了一套房，凑够了钱，就等着今天交易了。谁知道，这临门一脚，又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
　　电话那头，牛老板语气一滞，陈凯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感觉对方说这几个字的时候态度略变。
　　陈凯心里暗想，是不是自己受了齐鸣影响，疑神疑鬼了，但嘴上还是按照齐鸣教的，继续道：“我今天刚开车到她家别墅门口就看到一群警察把她家围了。
　　幸好我眼力劲好，装作不认识，混进了看热闹的人群里，不然我这会儿可能也得跟着警察走一趟。”
　　“警，警察？！”牛老板语气透着难以置信。
　　“对，警察，十几号呢！门口都拉起了警戒线。你是不知道，我找的这位卖家，是个漂亮女人，还是国外回来的，漂亮女人门前是非多，还是国外那种开放的地方回来的，也不知道她犯了什么事儿。”
　　“那她人呢？”牛老板问完，又加了句：“没准就是协助调查什么的，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人出来，咱们还是可以交易嘛。我这边等个几天，也是可以的。”
　　“我看悬~你是没看到，警车来了四五辆，要是协助调查，警方不会出动这么大阵仗。我亲眼看着她被俩警察押上车的，警方还从别墅里，大包小包的带走了不少东西。
　　牛老板，这万寿尊，目前情况不明，短时间想交易怕是有点困难。这样，我还知道一个康熙刀马人青花人物罐，那也是好东西，要不我回头把那东西的资料发你一份。
　　您要是能看上，我可以安排你跟货主直接见面，我就赚份拉纤的钱，就当是让您等这么久的补偿了，您看怎么样？”
　　“康熙青花啊，小陈，你把资料发我，我这边考虑考虑。”
　　牛老板语速快了几分，说完不等陈凯回答，又道：“哎，都这个点了，我这边还有个会，咱回头联系。”
　　“好，那您忙~我这边~”
　　陈凯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就只剩下了嘟嘟的忙音。他下意识的蹙眉，心里的忐忑多加了几分，但他记着齐鸣的话，收回电话，快步上前，拉开屋门进了别墅。
　　进门后，陈凯更是小跑着，快速跑向客厅几人处。
　　“嘿嘿，不好意思啊，高姐。刚刚接了个电话，多聊了几句。你们这儿，商量的怎么样了？”
　　“嗯，陈，你这两个朋友讲价很厉害，价钱方面，可以再给你让一点。”高女士话还没说完，茶几上的新款水果手机屏幕亮起，紧接着是来电提示音。
　　这声音突兀响起，所有人第一时间看向屏幕。
　　齐鸣离的近些，只看到屏幕上出现一排数字，他匆匆记下尾号1047。另一边，高女士看到了陈凯视线，立刻动作迅速的拿起手机，手指滑动，挂掉了电话。
　　做完了这些，她把手机放回茶几，继续开口道：“价钱，我可以再给你让50万，950万成交。陈，这是我最后的让价了~”
　　她的话被电话声再次打断，只是这次，有一只手却比她还快，伸手的正是还站着的陈凯。
　　看到手机被拿，高女士好看的杏眼像是受惊的猫咪一样，圆瞪，尖着嗓子喊道＜你干什么！＞，喊话的同时，她也是立刻站起，作势就要抢回。
　　只是她动作虽然快，但也快不过本就站着的陈凯，就在她动手要抢的时候，陈凯敏捷的后退两步，按下了接听键并且还开启了免提。
　　电话里传出个男人声音，语气焦急：“喂！您订的外卖到了。”
　　这声音，齐鸣和林轩是不认识的，但陈凯可是熟的很，他看了看已经呆若木鸡，愣在了原地的高姐，嗤笑一声：
　　“牛老板，你什么时候还兼职送外卖了？要不要我给你点了个5星好评？”
　　“小陈！你！”电话那头，牛老板大惊，他想过各种情况，唯独没想过接电话的会是陈凯。
　　“你什么你！我跟你很熟吗？还小陈！我陈你大爷！你不是想要＜万寿尊＞嘛？来，自己拿，人家开价1千万，我这回发发善心，就1千万转你了，一分钱都不挣你的。”
　　说完，陈凯直接按下了结束通话键，随后毫不客气的把手机朝着茶几一抛。新款的水果手机划出一道抛物线，＜哐当＞一声砸在玻璃茶几表面。
　　虽然陈凯没用什么力，但手机和茶几接触瞬间，还是砸出一块蛛网状的裂纹。
　　陈凯掏出烟盒，这回也不用跟自己这位＜高姐＞客气了。这时候的他心绪复杂，有后怕，有愤怒，有失望，比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这种时候必须得来上一根，压一压。
　　一边抽烟，一边走回沙发坐下，他就跟是这别墅主人一样，大喇喇的坐下，抬头看向还站在那，已经花容失色的高女士，嗤笑道：“高姐，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别客气，坐。”
　　说完，他挑衅的当着对方面，手指轻弹，烟灰直接落在了屁股下的真皮沙发上。
　　齐鸣和林轩对视一眼，知道陈凯这是在发泄，所以 都没劝的意思。
　　经过这么会儿的缓和，高女士的脸上也恢复了些血色，她呵呵轻笑一声，随后淡定坐下，
　　“小陈，厉害啊！不，不是你厉害~”高女士目光扫过面前坐着的三个男人，最后落在了齐鸣身上：“帅哥，你这眼睛够毒的，话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别说是她，陈凯也是好奇的看向齐鸣。
　　大概是青紫二气的原因，齐鸣的嗅觉也很灵敏，所以对她身上的香水味也有点腻歪，他摸了摸发痒鼻子，才道：“运气，刚好撞上了。不过，我看你挺淡定啊，你就不怕吗？”
　　“怕什么？怕你们报警吗？”高女士二郎腿一敲，笑道：“小陈，从认识到现在，我说过这东西是真的了吗？而且是你求上门来，非要找我买的，对不对？我有主动找过你吗？
　　再说了，你们没交钱，我也没交货，这交易压根就不算完成。我有什么好怕的，人家警察叔叔忙的很，来了顶多就是批评教育，这流程，我熟。”
　　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把陈凯气的不行，一句＜臭婊砸＞脱口而出，但一琢磨貌似还真是跟她说的一样，自己拿她无可奈何。
　　诈骗和诈骗未遂，是完全两个概念，尤其是诈骗未遂，这东西本来就很难界定。加上古董艺术品交易的特殊性，这要是报警了，到最后还真就是不痛不痒的结束了。
　　高女士这会儿稳坐钓鱼台，陈凯则是跟吃了大便一样，表情恶心便秘。
　　跟他俩不同，齐鸣轻笑一声，直接拿出了手机。
　　他这会儿本就算是几人关注的焦点，所以这动作自然引起了陈凯的注意。
　　陈凯这会儿对齐鸣那是感激的五体投地，见状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齐老板，你这是？”
　　齐鸣理所当然的道：“报警啊！她不是不怕嘛，我挺好奇到底是真不怕，还是假不怕。还有，我在想，又是别墅，又是国外生活背景，外企高管身份，这投入可不小。
　　而且这么熟练，肯定是惯犯，没准会留个案底什么的，总要查查才好嘛。”
　　“对啊！”陈凯一拍巴掌，脸上露出兴奋。
　　而高女士的脸上刚刚泛起的血色瞬间消失。别看她的话说的硬气又漂亮，但那都是强撑场面。事已至此，无非就是谈条件。
　　她说那些，无非就是为后头的谈判做做铺垫，可以少出点血。哪想齐鸣这么实诚，真要打电话报警。
　　齐鸣看着她脸色，冷笑一声，不过却没真按号码，毕竟他不是受害者，就算要报警也轮不到他，而且还有个正主没到场。
　　说曹操，曹操就到，别墅大门被猛的推开，一个西装革履的胖子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第524章 魁星点斗
　　胖子冲进房间，看了看被手机砸裂的玻璃茶几，又看了看目前完好无损在沙发上坐着的高女士，登时呼出了一口浊气。
　　他伸手擦了擦已经见汗的额头，舔着张脸凑到陈凯身边，讨好的道：“呵呵，陈老板，这还真是不巧，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陈凯冷笑打断，嗤笑道：“别，我跟你可不是一家人。还有，你还是叫哦小陈吧。这老板，我可当不起。”
　　“呵呵，误会，都是误会。”
　　牛胖子走到高女士身边坐下，他到来后，那位被吓的脸色煞白的高女士，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牛胖子一边落座，一边打量了下面前一副看好戏神情的齐鸣和林轩，在心里比对着两人长相，猜测来历。
　　想了会儿没有什么头绪后，他最后还是看向陈凯，笑道：“小陈，你要觉得这么叫亲切，那我就还这么称呼你。
　　这事儿吧，算哥哥不地道。但咱们前几次的合作还是很愉快的，而且你也是赚了点小钱的，看在那点香火情的份上，咱打个商量。
　　我付你的那５万定金，就当是我的赔罪了。今天这事儿，就此翻篇了，你看怎么样？”
　　齐鸣挑了挑眉，没吭声，心里想着这姓牛的倒是果断。
　　而陈凯还在气头上，一点都不客气的回道：“我看啊。不怎么样！咱们之前做的那几笔，还不就是你撒的饵，想钓我这条鱼，哪来的香火情。
　　还有那５万定金，怎么，你以为你要，我还能给，真当我是软柿子？”
　　牛胖子面上一点不慌，呵呵一笑：“小陈，话不能这么说。你现在报警，把我们都送进去，能不能判，还真不好说。
　　就算真判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等我们出来了，再想着法的找你麻烦，膈应你？何必呢？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你这会儿，还在气头上，别急着做决定，先想想，想好了咱再谈。”
　　“呵，５万。老子差点１千万都掏了还差你这５万。”
　　面对牛胖子的一通长篇大论，陈凯嘴上是这么反驳，但行动上还是很诚实，并没有掏手机，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齐鸣和林轩，显然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
　　成年人的世界，只讲利弊，不讲对错。对陈凯来说，这回虽然差点吃了个大亏，可这不是也没吃亏嘛。
　　而且为了这件东西，他前后奔波了一个多月，花在上头的时间，托的关系，找的人，要是以把俩骗子送进去作为结尾，那他妥妥的是亏的。
　　齐鸣和林轩看他那眼神，也大致能猜出陈凯心里想的，这是嫌对方给的不够多。
　　林轩率先起身，指了指外头：“走，出去商量。”
　　“嗯。”
　　“好。”
　　齐鸣和陈凯闻言，都在他后头再次走到别墅外。
　　等到他们三个都出了客厅，牛胖子伸手搭在高女士的肩膀上，从这美人颤抖的香肩上，能感受到她之前的恐惧，刚刚完全是靠硬撑着。
　　牛胖子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别怕，我在呢。剩下的，交给我，不就是割肉嘛，我这么胖，一两刀还受的起。”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高女士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紧绷的身体却是放松了下来。
　　安抚完，牛胖子一脸狐疑的看向了面前的＜万寿尊＞，这东西可不是什么粗制滥造的东西，来价都要５０万了。
　　设局之前，他还特意找了一些认识的行家看了，都没看出问题，要不是那些人都是穷鬼，他也不会把主意打到陈凯身上。
　　“啧～这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牛胖子摩挲着小巴，喃喃自语。
　　另一头，齐鸣三人再次来到了屋外。这回算是大事已定，主动权在他们手上，也不用担心会被监视，几人就在屋檐下站定。
　　大门半合上，陈凯立刻感激的握起齐鸣的手，用力握了两下，一脸佩服的道：“齐老板，真太谢谢你了。
　　要不是你，今天我这跟头可就栽大了。”
　　“额，客气，客气。”齐鸣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打了个措手不及，尬笑着回应。
　　松开手，陈凯兀自在那捧齐鸣臭脚：“齐老板，你真料事如神，他俩一伙的都被你给算准了！”
　　林轩见不得当年上铺兄弟这狗腿的样子，抬脚轻轻踢了踢他小腿，低声笑骂了句：“够了，你再说，他就成在世诸葛亮了。”
　　齐鸣点头回应：“对，我也就是猜的。这要是一个局，买卖双方肯定认识。你只要说一方被警方控制，另一方做贼心虚，一定会立刻联系，探听情况。
　　如果这不是局，或者那牛老板再谨慎点，这法子也很难奏效。这些都是小事儿，陈凯，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报警，还是？”
　　齐鸣问完，便和林轩一起看向了他。
　　陈凯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也不怕你们笑话，我还真不打算报警。我刚刚也在心里仔细复盘了回，他们还真没什么太大的马脚。
　　报警处理，耗时耗力，最后可能什么都捞不到，还不如见好就收，好歹不算空手。但是要就这么放过他们，我又有点不甘心，这犯罪成本也太低了！”
　　齐鸣心道说了这么多，还不就是想赚钱，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就是来帮忙的，多赚了也落不到他身上，所以就单纯看戏，没吱声。
　　而林轩，一脸厌烦，他拍了拍陈凯肩膀：“行了，你这么说，咱也心里有数，无非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事儿。
　　这就回去，把事情解决了，已经耽误够久了。”
　　在林轩的带领下，几人回到客厅。看到他们进来，沙发上原本头靠头，小声嘀咕的两人立刻拉开了些距离。
　　牛胖子笑眯眯的看着三人，开口道：“三位，这是商量出什么来了？长痛不如短痛，几位有什么要求，直说。错在我们，能答应，我们都答应。”
　　之前是放狠话，现在则是放软话，牛胖子这一进一退，用的很是熟练。
　　林轩没吃他这套，瞄了他一眼，一指桌上的＜万寿尊＞：“除了定金，这东西也归我们，今天这事儿就算完了。”
　　牛胖子脸上笑容停滞，纠结道：“要不你们还是报警吧！您要这东西，那可是割我的肉了。”
　　陈凯板着张脸，跨步上前：“呵，这么没诚意，那还谈什么谈！”
　　就跟林轩说的，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双方拉扯了半天，牛胖子最后才松了口：“小陈，这回我认栽了。这样，除了定金，我再给你３万。
　　这瓶子，我是真不能给。不过～”
　　牛胖子说着，拿出了刚刚带来的包，从里朝外掏东西，一边掏一边解释：“我呢，也不光卖假货，也收真东西。
　　这几件是我刚收的，你从里头挑一件，就当是赔礼了。”
　　陈凯呸了一口：“刚拿个假瓶子，你现在又想拿这些破烂糊弄我，牛胖子你真当我傻啊！”
　　牛胖子耸肩摊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语气惫懒：“你要是不挑，那就报警，剩下的交给法律吧。”
　　“你！”
　　陈凯指着牛胖子鼻子，一副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林轩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见好就收，差不多了。而齐鸣则是眼光灼灼的看着桌上的一件东西。
　　牛胖子掏出来的有３件，东西都不大，一个水晶摆件，一个船型竹雕，还有一件比可乐瓶略矮点的黑色雕塑。
　　这东西雕的是个身形修长的人，只是他青面獠牙，面相丑陋，酷似恶鬼。这＜恶鬼＞下半身单腿站立，另一条腿屈膝后踢，形似舞蹈。
　　而他上肢，一手握着朱笔高举，另一手握着＜墨斗＞置于腹部，仰面向上。
　　这种造型，雕的其实是华夏传统的＜魁星点斗＞，也有人称呼＜魁星踢斗＞。
　　要光说＜魁星点斗＞知道的人可能不多，但要和后半句连起来，那就耳熟能详了，＜魁星点斗，独占鳌头＞，说的正是古代科考高中的事儿。
　　魁星，是个传说中的人物。民间传说他才高八斗，一次参加科举，连中三元，高中进士，只是在参加殿试的时候，因为他面貌丑陋，引的皇帝不喜，便直接让人把他乱棍打出。
　　他因此愤而跳入东海自尽，玉皇大帝看他可怜，所以赐给他朱笔一支，让他掌管人间科举文运。
　　只要被他朱笔点到的，就能高中，所以有了＜魁星点斗＞的说法。
　　这故事情节和＜钟馗殿试的时候撞柱自杀＞类似，所以国内学界也有一部分人认为，魁星指代的就是钟馗。
　　
　　故事来历不可考，但因为象征着高中，所以古代有很多＜魁星＞的作品流传于世。面前这件，包浆自然，但雕工普通，只是材质却很特别。
　　齐鸣乍一看，看着像是犀角，又像牛角，但不管何种材质，望气术下，从它身上散发的青色岁气，和紫气贵气，甚至要远远超过那件假的＜万寿尊＞。
　　“我看，就照牛老板说的吧，这都快饭点了。我们也确实挺忙的。”
　　陈凯原本还想闹腾一下，再多要一点。但齐鸣这一开口，算是起了一锤定音的作用。他瞪了那牛胖子一眼，啐了一口才道。
　　“哼，今天，我就给齐老板一个面子。”
　　“那感情好，事情能解决最好，我也怕麻烦。”牛胖子在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笑盈盈的看向齐鸣。
　　齐鸣朝他点点头，走过去，蹙着眉，随意一指那魁星点斗的摆件，用一种嫌弃的语气道：“挑一件是吧？这件看着挺漂亮，要不就选它吧。”
　　牛胖子看了眼，一脸的无所谓。这几件确实是他才收的，也不是多精贵的东西。
　　而陈凯则是上前两步，他其实更喜欢那件亮晶晶的水晶摆件，对那黑乎乎的雕像没什么兴趣。但齐鸣说了，他也不反驳，拿过摆件，随后就笑呵呵的塞给了齐鸣。
　　“齐老板，你喜欢是吧。那这东西给你了。让你跑这一趟，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陈凯在这儿耍了个小聪明，今天帮了这么大的忙，于情于理多少是要表示一下。但让他掏钱，他有点不舍得，所以干脆拿这小东西堵齐鸣的嘴。
　　“给，给我？”
　　齐鸣还没反应过来，这东西虽然不清楚材质，但从贵气看，肯定珍贵无比，足够进他博物馆的那种。
　　他原本想的是，替陈凯挑中它，回头弄清楚了来历材质，要确实珍贵，那花点钱买下来。他这次帮了这么大的忙，想来陈凯是不会拒绝交易的。
　　只是没想到，陈凯上来就要送。
　　陈凯看齐鸣这表情，这语气，还有没接东西的动作，还当是齐鸣嫌弃了，正要再说两句。没想到林轩从一侧走出，拿过那摆件，直接塞进了齐鸣手里。
　　“给你，你就拿着。行了，大老远的跑一趟，尽是些狗屁倒灶的事儿。”
　　说完，林轩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往外走，陈凯快步跟上。
　　因为宝贝就这么倒手，有点没反应过来的齐鸣反而落到了最后，看着两人走出两步，齐鸣呵呵干笑一声，也准备跟上，只是追出去两步后，他又转过头，看向沙发上的一男一女。
　　“牛老板，我多问一句。”
　　“嘿嘿，您有话就说，要是能说的，我知无不言。”牛老板脸上堆笑。
　　齐鸣指了指那＜万寿尊＞：“这东西你们哪儿来的？”
　　“这~”
　　刚刚还说知无不言的牛老板，立马卡了壳，犹豫了几秒才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东西的具体来历，我真不能说，我只能告诉您，东西是从景德镇来的。”
　　“哦~多谢。”齐鸣听到这地方，已经是心里有数，说完转身就走。
　　“稍等！”
　　牛老板从沙发上起身，快走两步走到齐鸣身前：“先生，您是个高手，但看着面生，我没再魔都地界上看过，不知道能不能报个名号，以后我们行事也都绕着点您。”
　　“名号？”
　　齐鸣琢磨了会儿，正好感受到口袋里小紫的动静，便笑道：“麒麟堂老板，齐鸣。”
　　说完，也不再管这胖子，大步离开。
　　牛胖子看着消失在门后的背影，还在琢磨：“麒麟堂？没听过啊？”

第525章 众珀之长
　　出了别墅区，正好赶上了饭点，午饭，在陈凯的强烈要求下，由他做东。
　　齐鸣和林轩也没跟他客气，就近找了家上档次的饭店。席间，陈凯要比刚见面那会儿热情的多，添茶倒水，鞠躬碰杯，这回是真的把齐鸣当成个专家对待了。
　　只不过他这前后两副面孔，对比强烈，引的林轩很是不快。
　　大部分人，对学生阶段的人和事儿，还是带着点滤镜的。
　　尤其是大学那阶段，那几年正好处于一个从学生到社会人的角色转换阶段，大部分人有钱有闲，用一种相对单纯的心思和无压力的状态，开始尝试成人社交。
　　眼睁睁看着当年意气风发的同学，上铺的兄弟，这会儿眯着眼，一口一个齐老板，林轩就感觉心里堵的慌，很不是滋味。
　　那感觉，就好像面前多了面镜子，提醒他，你现在其实跟对方一样，早已不是当初少年。
　　好在，林轩的人情世故早就锻炼出来了，心里虽然不痛快，但没表现出来，一顿饭表面上也算是宾主尽欢。
　　饭局结束，陈凯邀请两人去他家再坐会儿，齐鸣起了个大早，还飞了上千公里，精力不济，正想找什么理由拒绝。
　　没想到林轩先他一步，用要去店里监督装修进度为由给挡了回去。陈凯听他说有正事，也很识趣的没有继续坚持，就在酒店门口作别。
　　目送陈凯上了辆网约车后，齐鸣和林轩也回了那辆路虎，他们自然没去店里，那边有张奥盯着，压根不会出问题。
　　上车坐稳后，齐鸣就拿出了那＜魁星点斗＞的雕塑摆件，翻来覆去的观看，这东西年代有了，但没留作者款印，主要是材质，他上手后还是没看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得了个宝贝，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趁着等红灯的功夫，林轩瞥了副驾驶一眼，看到齐鸣那表情，心里一阵疑惑，想了想，才试探的问道：“看你那样子，你是不认识这东西的来历？”
　　齐鸣点点头＜嗯＞了一声，随口反问：“你认识？”
　　前头绿灯亮了，林轩目视前方，重新启动，嘴上却是诧异：“你都不认识？那还选它？”
　　“那三件东西，也就它看着老一点。不选它，选什么？”齐鸣回答的理所当然，同时拍掉了悄咪咪伸向雕塑的猫猫爪。
　　小紫有点委屈的嗷呜一声。
　　齐鸣搓了下猫猫头，以示安慰。他上手后就发现了，这东西质地偏软，小家伙指甲有点尖，这要让它碰一下，那就是一道划痕。
　　还不清楚这东西到底珍贵在哪儿，肯定不能被小紫糟蹋了。
　　不过小家伙的动作，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参考方向，这东西有极大概率是跟珠宝玉石有关，因为根据以往经验，小紫也只对这类东西感兴趣。
　　果然，林轩酸溜溜的骂了句＜狗屎运＞后，还是道出了这东西的来历：“我要是没看错，这＜魁星点斗＞应该是用翳珀做的。你这便宜捡大了。”
　　“翳珀？”
　　齐鸣还是头一回听说这名词，结合质地，他小心揣测：“你的意思，这是琥珀？”
　　林轩点点头：“嗯，琥珀的一种。”
　　琥珀说白了就是松柏类树木分泌的油脂，因为地壳运动，被掩埋后，经过千万年，在地下压力和热力作用下形成的一种化石，所以学术上也称＜树脂化石＞或者松脂化石。
　　千万年前，地球上可没有大面积的人类活动，松柏类的植物那是成片成片的，因此就算是天然琥珀在市面上价值一般。
　　更别说如今人造琥珀的技术也早被攻克，大量人造琥珀的涌入，也进一步拉低天然琥珀的价值。
　　也是因为琥珀很少出价格高昂的精品，赚不到钱，所以齐鸣在看珠宝类的资料时，选择性的忽略了，以至于没认出。
　　“原来就是块琥珀啊~”
　　齐鸣语气遗憾的念叨了一遍，雕工一般，材质也不算特别，虽然贵气浓郁，市场价值和收藏价值却不高。
　　他还想着自己未来的博物馆能多一件藏品，但现在看来，这东西是没资格进去了。
　　只是他这话说出的下一刻，林轩音调拔高，用一种很夸张的语气重复：“＜原来！＞还＜就是！＞，我就没见过，比你还凡尔赛的人，你要看不上，那给我，我要！”
　　当然他这话也就发个牢骚，抱怨完，林轩才再次郑重重申：“你记好了。琥珀是琥珀，翳珀是翳珀！”
　　申明完，林轩把里头的区别给齐鸣科普了一番。
　　琥珀的分类很杂，根据透明度，透明的叫＜琥珀＞，不透明或者半透明的叫＜蜜蜡＞。而根据颜色再分，黄色的，被称作金珀，红色的，叫血珀，还有蓝的叫蓝珀，绿的叫绿珀。
　　科普完完大类，林轩才羡慕的道：“你手上这个是黑色的，被称作翳珀。它有个霸气的外号＜众珀之长，琥珀之圣＞.
　　翳珀的历史很久远，久到在《山海经》里都有相关的记载。除了《山海经》，像是＜本草纲目＞和＜格古要论＞＜天工开物＞里头，也都有翳珀的记录。
　　这些历史名著里，虽然对翳珀的形成，功效等描述并不统一，但共性就是个＜贵＞字。明朝的时候，翳珀的价格就是黄金的5倍。1克翳珀等于5克黄金！”
　　“一比五！”
　　齐鸣还是有被这比例惊到的。明朝的1斤差不多是600克，跟现在很相近了。虽然没用电子秤称量，但他凭手感也能大致判断，至少400克。
　　换而言之，这东西差不多价值2KG的黄金。但账不是这么算的，明朝离现在可过去了好几百年。几百年前都价值千金的东西，放到今天，只会更让人高不可攀。
　　果然，林轩继续道：“翳珀的形成很苛刻，加上近千年开采，现在真品翳珀很少见，也只有一些大藏家手头上有。
　　云南和欧洲的几处琥珀矿，倒是一直在炒翳珀，但其实都是深棕色，压根达不到翳珀的标准。
　　你这件，看包浆，虽然没到明，应该也能到晚清。而且看着差不多有个三四百克吧，光原材料至少3百万。
　　唉，就是这雕工属实差了点，要换成某个雕刻名家，这价值还能翻一翻。”
　　齐鸣倒是没什么失望的情绪，本来就是去帮忙的，到手这么个东西，那就是意外收获了。而且雕工差，也有补救的机会。
　　再找个现代的雕刻大师，重新修饰，就是了。
　　弄清了这东西的来历价值，齐鸣心里倒也是放下了一桩心事，随后他换了个话题：“刚刚走的时候，我落后一步，所以多问了那姓牛的一嘴。
　　按他说的，这万寿尊来自景德镇。你有没有觉得熟悉？”
　　林轩也才从景德镇回来的，秒懂他话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那姓黄的。”
　　齐鸣皱眉，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嗯，不敢百分百肯定，但工艺手法，都类似。这事儿，要不要跟孙虎提一嘴，让他查查？”
　　林轩果断摇头：“查？查什么？孙虎是文物局的没错，但人家也一没盗墓，二没卖陪葬品。往好了说，那还是文物修复，是有贡献的。
　　你啊，就是想太多。打从有了古玩收藏起，假货就没断过，哪管得过来。咱们自己个儿小心点，别着了人家的道就行了。
　　至于其他人，那还是自求多福吧。真买了假货，那就当交学费了。”
　　“唉~你说的对。”
　　齐鸣琢磨了会儿，确实是这道理。
　　他其实倒不是看不惯那黄姓一家造假赚钱，用林轩的话说，这也算是文物的修复再利用，比单纯造假要好多了。
　　他只是担心，这些东西过了山中哲也那小鬼子的手，再流到市场上。还是那句话，哪怕卖假货，钱也得烂在自家锅里，不能让小鬼子挣了。
　　林轩看他还是一脸纠结的表情，冷笑摇头。他这笑没有嘲讽的意思，当初他刚入行那会，也跟齐鸣差不多，对假货零容忍，恨不得见一个抓一个，来个＜天下无假＞。
　　但现在，这不着调的念头，早就抛到九霄云外，自己不做假售假，就是他的底线了。作为过来人，林轩语重心长的劝道：
　　“你就别忧国忧民了，与其关心他们，还是先关心关心咱们的店。离开业，可就只有一个月，差的货还有不少。
　　这要到时候开业了，货架都还没摆满，那乐子可就大了。连带着我爹跟着咱们一起丢人。”
　　齐鸣一听，也是把脑海里的杂念抛开，两人当即商量起后续安排，回家一路都没停过。
　　之后一个月，齐鸣几人都是开足了马力。张奥负责店面装修，安保设施的安装，还有各种商业证件的申请。
　　齐鸣带着小龙，跑完苏州，跑陕西，然后又去了山东，河南，一个月差不多跑了大半个华夏，联系各个供货商。
　　林轩也没闲着，京城，天津，新疆，的到处飞，到处收货。与此同时，他还负责跟魔都地区的一些藏家联络，提前打好关系，毕竟这些人日后都可能成为店里的金主爸爸。
　　靠着杨朝明这些年撒下的关系网，这一步进行的反而是最顺利的。
　　忙忙碌碌一个多月，麒麟堂，总算能够按照计划的，要在6月22号这天开业了。
　　只是在开业前一周，齐鸣的檀宫别墅里，林轩一脸凝重的看着齐鸣：“你确定，要这么做？咱们开的是古玩店，是艺术品店，可不是宠物店啊！”
　　还不待齐鸣发表意见，小紫不乐意了，一个前扑，稳稳落在林轩肩头，照着他脑袋就是一顿猫猫拳。
　　“停，停！你再不停，我晚上拿你做龙虎斗了啊！”
　　林轩挥手想要赶退，但小紫多少有点抖S属性，这越反抗，越兴奋，嗷呜一声吼，很快别墅外冲进来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正是养在京城的藏獒和红靛刻。
　　确定暂时把事业重心搬到魔都后，齐鸣抽空回了趟京城，将京城藏宝室里的东西都搬了过来，顺带把这两只小东西也带了过来。
　　檀宫这儿的地方更大，绿化更好，总算是让三个小东西有了足够大的活动空间。至于父母，因为齐琳还要上一年，才会出国，所以暂时都留在京城陪读。
　　“齐鸣，你再不管管，我人都要没了啊！你丫，快让他们撤~”
　　沙发上，林轩被藏獒扑倒，动弹不得，红靛刻照着他头顶就是一通啄。
　　小紫的猫猫拳也是毫不留情的招呼在他脸上，好在小家伙没亮爪子，不然这会儿脸都花了。
　　“那我这提议，通不通过？”齐鸣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热闹。
　　开业前的准备，已经完成了七七八八，眼下就剩下名片了和招牌了。齐鸣的设想是把小紫照片放上头，毕竟自己一切都是小紫给的。
　　吃水不忘挖井人，他想用这种方式，记录下自己和小紫这段特殊的缘分。而林轩不同意，理由就是他说的开的是古玩店，不是宠物店，印只猫算什么。
　　小紫看这小子敢轻视自己，那自然是要给点教训，这才有了面前的人兽大战，目前＜人＞处于绝对的劣势。
　　“通过，通过！你是老板，你说啥就是啥！让它们撤~”
　　终于，最后关头，林轩这二老板还是选择屈服于这几个小家伙的淫威之下。
　　齐鸣开口让几个小家伙放过了林轩，同时微笑看向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头是店面招牌的最终设计稿。
　　＜麒麟堂＞三字后是一只异常可爱的紫瞳猫咪，在齐鸣的要求下，猫咪头上被加上了两根小角，就好像是一只猫在玩COS一样。

第526章 开业
　　阳历6月22日，阴历的5月初8，黄历记载宜，出行，纳彩，开业，入宅，是个黄道吉日。
　　这日子还是林轩在京城找了个相熟的大师算出来的，因为是整个6月里最好的日子，为了赶在这一天开业，所有人都是加班加点的干，总算是赶上了。
　　一大早，古玩城还没开业，林轩就拉着齐鸣去了店里，做些开业前的准备。
　　他们到的时候，一个个或大或小的花篮，已经被送了过来。
　　这些花篮都是知道他俩的店要开张，又不能到场祝贺的人送的。像是京城的马老爷子，港岛打过交道的田川，买过齐鸣邮票的秦恒等等。
　　除了这些个熟人，里头最多的是林轩这段时间，利用他老爹人脉，到处走动的魔都收藏家。这些人一个个身家不菲，而且往往挂着个某某公司董事的头衔。
　　他们虽然就在魔都，但像是这种店铺开业，肯定是不会到场，但也都送来花篮以示祝贺。
　　齐鸣和林轩带着小龙张奥，到门口的时候，整个3米多宽的过道几乎都被花篮给堵住，有的甚至都摆到隔壁人家门口，看的他们一阵头疼。
　　这会儿，别说齐鸣几个正主，同一层的那些个来的早的店主，也是被这阵仗吓的不轻。
　　大家伙不是没见过开业送花篮的，但送这么多的，送的人名头一个个又这么大的，那真是＜俏大姐上花轿 —— 头一回＞。
　　一开始看到有花篮送过来的时候，其实也有人腹诽，这是店家自己买的花篮，充充场面，他们当初也这么干过，但等花篮塞满店门口后，这念头就没了。
　　这一个个造型别致的花篮，以魔都的物价，一个都得上千，这么多凑一起，少说都要七八万了。为了面子，买十个八个，还有可能，买这么多，那就是扯淡了。
　　齐鸣也没想到，自己开业第一天，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怎么处理花篮。他没遇到过类似的问题，只能看向身边的林轩，小声问道：“怎么办？”
　　林轩挠了挠头，看看周围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也是犯了难，想了想，他才道：“这样，挑一些重要人送的，留着，其他的还是找人运走。
　　不然别说我们开不了业，边上几家都开不了门。”
　　“这，丢掉是不是太浪费了。”齐鸣有点犹豫，人家一片好意，而且又都是真金白银买的。
　　想了想，他才道：“跟你说的，挑些重要的人送的，留下。其他的也别丢了，小龙，你去找家花店，再找辆车，全拉他们店里。
　　花篮送他们，里头的花拿出来，帮我们重新打包成花束，今天进店的每人送一束，就当是分享点喜气了。”
　　“好。”小龙点了点头，立刻拿出手机，找花店和车。
　　林轩觉得这法子也不错，也就没反对，而是立刻开始看着花篮上的红绸，开始挑，挑中了就让张奥放到一边。
　　很快，店里招的2个营业员也到了现场，看到两个老板都在忙活后，他们也立刻加入进来。
　　这两个营业员，一男一女，男的叫朱任飞，是京城博古斋里的老人了。决定在魔都开店后，林轩就把他给挖了过来。
　　这小朱虽然不会鉴定相关的知识，但端茶倒水，迎来送往的活，早就摸了个门清。目前麒麟堂的规模也不大，有他在即便齐鸣和林轩有事外出，也能正常营业。
　　另一个女的叫李玲玲，是魔都本地人，招来帮着打打下手。
　　人多力量大，半个多小时后，门前的花篮就被清理了个七七八八。其中大部分都被小龙拉去了附近的花店。
　　可即便拉走了大半，剩下的花篮也还是在店门口由大到小排了三层。
　　腾出了地方后，林轩张罗着开始做开业前的准备工作，就连齐鸣都成了个打下手的。
　　这开业第一步，就是贴＜喜＞字和＜福＞字。跟结婚贴的双喜不同，店里贴的是单喜，而福字则是和过年的时候一样，但要倒过来贴，寓意福到了。
　　齐鸣有心问问，开业贴喜字有什么意义，但看林轩咋咋呼呼忙碌的样子，还是把问题咽了回去。
　　贴完喜字后，林轩又让小朱和张奥抬出了一张香案。
　　
　　这香案，马蹄束腰，器形高挑，造型简练明快，有着典型的明代家具特征。
　　这件东西，是林轩特意从杨朝明的收藏室里借来的，用来给麒麟堂的家具类藏品撑场面的。杨朝明的家具收藏，自然没有凡品，这是件明代黄花梨香案。
　　香案抬出后，立刻吸引了几个懂行的路人注意，忍不住驻足远看。
　　林轩找了几张报纸，在香案四脚位置铺好后，才让小朱和张奥小心放下，保证案脚连一点灰都没沾上。
　　东西一放好，就有人两眼放光的凑了上来：“帅哥，你这黄花梨香案，卖吗？多少钱能出？”
　　林轩朝那人笑笑，这东西可是他老爹的心头肉，这要卖了，估计京城是回不去了。卖是肯定不能卖，但开口解释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卖关子：
　　“这是店里的商品，自然是卖的。不过我们这会儿正准备开业仪式，仪式完成了，才正式营业，您要不先到一边等等？”
　　“好，好。”那人忙不迭点头，走到一边。
　　这年头古玩市场充斥假货，好东西是真不多见，这东西一摆，吸睛效果十足，已经有七八号人等在边上。
　　林轩见状，心里暗喜，随后他拿出了一块绸布，小心覆盖在香案上，做完了这一步，他又拿来了一件洒金狮宣德炉。
　　
　　这东西一摆出，周围就有人开始倒抽冷气。
　　“宣德炉，我是不是眼花了？”
　　“肯定不是真的，但看包浆，至少也是雍正乾隆时期的。啧啧，这又是黄花梨香案，又是宣德炉，这家店是有好东西的啊！”
　　“回头一定要进去看看。”
　　“还等什么＜回头＞啊。真有好东西，能等着你？我反正不走了，就等他开业！”
　　“你说的有道理。”
　　众人的议论，齐鸣和林轩都听在耳中，他们要的也就是这效果，用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把店里名气打出去。
　　不理会围观人群议论，齐鸣和林轩按部就班的开始上香祝祷。
　　这年头店铺开业，摆个花篮放个鞭炮就算仪式完成了，像他们这样，又是贴字又是上香的却不多见，所以又吸引了一批看热闹的。
　　不知不觉，麒麟堂门口已经围上了30多号人，里头有逛市场的客人，也有附近的店家。
　　麒麟堂对面也是家古玩店，老板姓白。白老板1米8的个头，又占着地利，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朝里看。
　　店里伙计忙完了手头工作，也凑了过来，偷偷瞄了眼，自家老板果然面沉如水。
　　所谓同行是冤家，好不容易熬走了一家，还以为能舒坦几天，结果下一家近乎无缝衔接，伙计觉得换了自己心情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店伙计自然不会放过眼前这讨好白老板的机会，嘲讽的切了一声后，耻笑道：“一没结婚，二没过年，这又是喜，又是福的。连上香这步都有，不知道的还当他们在搞封建迷信呢。
　　老板，这新来的尽搞些虚头巴脑的，我看他们生意也长不了。”
　　“哼！你懂个屁！”
　　白老板瞪了眼这伙计：“人家这叫贴红！古时候就讲究＜不红不祥＞。呸，我跟你个打杂的说这些干嘛！柜台擦了嘛？！”
　　“擦，擦了。”
　　店伙计没搞懂，明明自己是在损对面，怎么自家老板好像更生气了。
　　“擦了就再擦一遍。我出钱找你，不是让你看热闹的。”
　　白老板训斥完店伙计，再次看向齐鸣他们。他可不是没见过世面，啥都不懂的店小二，齐鸣和林轩这套，完全是循着古代店铺开张的流程在进行。
　　贴红，焚香。这会儿齐鸣发红包，则是古时的＜赏乞儿＞。一步步做的分毫不差，光看这步骤，白老板就判断这俩年轻人是懂行的。
　　更让他忌惮的是齐鸣他们拿出的黄花梨香案和宣德炉。白老板的店是走精品路线，以前那家则是以仿古工艺品为主，双方冲突不大。
　　但齐鸣他们拿出这两件东西，说明对方也是走精品路线，那这对他店里日后的生意势必会造成冲击。
　　看着齐鸣发完红包，正要进行＜掌柜推门＞的环节，白老板忧心忡忡的转身准备回店里，思考下如何应对的时候，脚下步子突然一顿。
　　他蹙眉回想，这开业流程，貌似是少了一步。正当他思考到底是少了哪一步的时候，外头传来一声粗犷的喊声。
　　“让让，麻烦让让。小林子，财神爷我给你们偷来了啊！”
　　白老板转身，他总算是想起了缺的是哪一步了：＜请财神＞!

第527章 斗宝（上）
　　“小林子，财神爷我可给你偷来了！”
　　孙虎脸上乐呵呵的，右手托着个托盘，托盘高举过头顶，托盘上用红绸布盖着个物件。喊完第一声后，他又特意粗声粗气的又喊了一遍。
　　麒麟堂开张，自然少不了孙大少。原本他也是要早早过来帮忙的。但林轩觉得孙大少要是过来，只会越帮越忙，所以给他安排了一个重要任务：请财神。
　　做生意的，自然少不了财神爷的加持。正好，孙虎还不知道该送什么作为礼物恭喜这两兄弟，所以很高兴的接下了这任务。
　　围观的人看到孙虎熟稔的和店家打招呼，也是主动的让开了一条路。
　　“嘿嘿，我可给你们＜偷＞了个好东西，来看看。”
　　走到近前，孙虎献宝一样，双手递上托盘，示意齐鸣去揭。
　　“嘿嘿，虎哥，谢了啊。”齐鸣开口道谢，正要伸手的时候，离的近的人群里，有个声音脆生生的响起。
　　“爷爷，他偷东西。报警，让警察叔叔把他抓起来！”
　　说这话的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她一手指着齐鸣几人，一手拉着自己爷爷的衣角，肉嘟嘟的小脸上一脸的认真。
　　老爷子看到齐鸣他们看了过来，俯身抱起了自己孙女，笑道：“不好意思，小哥，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齐鸣笑着朝他点点头，打过招呼后，再次把手伸向托盘上的红绸。
　　而那小丫头见自家爷爷没报警，登时两颊腮帮鼓起，气呼呼的道：“他自己都说，那东西是偷的，为什么不报警抓他！”
　　老爷子一脸慈爱的摸了摸孙女的脑袋瓜，耐心解释道：“这财神啊，那就是要用＜偷＞。这店里供奉的财神，不能老板自己买，必须是亲戚朋友送。
　　而且光送还不行，必须得是＜偷＞来的，才灵验。偷来后，还得大张旗鼓的送，这样财神才会保佑这家店。”
　　“可是，偷东西就是不对的。”
　　老爷子说了这么多，但小丫头年纪不大，但还是个认死理的，压根没听进去。
　　老爷子苦笑，心道跟这小孙女说这些果然还是太早了，正想再哄两句，人群忽然发出的惊呼声，让他没了这心思。
　　拿完了红包还留在场的，那算是古玩爱好者，大家伙的眼光肯定是有高有低，但审美都在线，齐鸣揭开红绸的瞬间，就有人惊呼出声：“清朝官造的关公财神相！”
　　这一声，那叫个提神醒脑，连对门的白老板都忍不住挤开人，凑了过来。
　　
　　这尊关公像个头不大，高20厘米左右，宽15厘米。关公丹凤眼斜斜立起，神情威严，他端坐在虎皮炕几之上，左手伏按膝，右手抬起执须。
　　全身更是披着盔甲，盔甲上用龙纹装饰。从关公的帽子来看，这尊是带着佛家特征的伽蓝菩萨相。
　　佛教传进华夏后，最喜欢干的就是结合本土神话和历史人物，给自己脸上贴金。关羽这么受民间欢迎，佛家自然不会放过。
　　按佛教给出的说法，关羽死后亡魂飘荡在荆州，每日凄厉嘶吼，不得超生。一直到隋朝年间，天台宗的创始人智者大师，路过荆州玉泉山时，听到关羽亡魂在惨叫＜还我头来＞。
　　智者大师反问：“你过五关斩六将，杀了那么多人，他们的头谁来还呢？”
　　训斥完，智者大师开始为关羽讲说佛法，说的关羽羞愧难当，最后主动香智者大师求授三皈五戒，成为正式的佛弟子，并且发誓愿意成为佛教的护法。
　　齐鸣在书上看到这段的时候，那真就是一个大写的服字。往自己脸上贴金也就算了，还得踩你贴，这脸皮之厚，金刚钻都得给你磨平了。
　　要不要脸另说，但这尊关公财神像，确实是清代铜器中的极品。做工之精细，甚至连龙纹上的鳞片，以及衣服飘带的褶皱都能清晰可见。
　　所以懂点门道的看一眼就知道，这东西不是凡物了。
　　“虎哥，这东西有点贵重啊！”
　　齐鸣也没想到，孙虎送的东西这么贵重，他用望气术看了，确实是到代的真品，透视之下他甚至看到了底款＜大清乾隆年制＞。
　　要按内务府官造铜像的价格估算，这件东西少说3百多万。
　　而孙虎听齐鸣这么说了，脸色立马就拉了下来：“小齐，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咱俩谈贵不贵的，那可就伤感情了！”
　　“得，当我没说。”齐鸣笑着接过托盘。
　　和孙虎相交这段时间，他又是送玉矿干股，又是带着他赌石，还替他捞了那么多功劳。孙虎也帮他处理了很多官面上的东西。
　　不管从合作上，还是私人情感上，谈一件礼物贵不贵的，确实不合适。
　　见他收下了东西，孙虎笑着拍了拍齐鸣肩膀：“这才对嘛。”
　　“你俩就别扯这些了。”林轩看他俩还在那磨磨唧唧的，挥手示意齐鸣上前，嘴上催促道：“别磨叽了，赶紧进行最后一步＜掌柜推门＞，你们不急，后头的客人可等不及了。”
　　“来了。”
　　齐鸣快步走到门边，单手托着托盘，抬头看了看门头上麒麟堂三个大字和小紫的正脸照后，伸手推开了大门。
　　按照规矩，掌柜推开店门，就表示这家店自此正式营业。
　　推开了大门后，齐鸣转过身看向那些围观的人笑道：“诸位，小店今日开张大吉，感谢诸位的捧场。也恭祝大家顺风顺水，财源广进。
　　店里金石玉器，古玩字画，无所不包，无所不有，除了顾客，也欢迎所有对古董和历史感兴趣的朋友前来欣赏切磋。
　　多的我也不就不说了，各位请~”
　　齐鸣让开了个身位，朝着众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原本就因为那黄花梨香案和宣德炉而对这家新店兴趣满满的客人们正要上前，却被一个人三两步冲在前头，挡住了。
　　店门就那么大，这人堵在前头，后面的人就不好通过，只能看着这身穿唐装马褂，体态略显臃肿的人。
　　人群里，白老板却是已经认出了这人，他看着这人背影，嘴角上翘，暗道：这下有意思了。
　　店门口，齐鸣和林轩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人是何意，堵着门口，不让人进。孙虎眉头皱起，要不是齐鸣拦着孙大少已经动手赶人了。
　　正当他们要询问的时候，这人自己先开口了
　　他一脸笑意，朝着里头的齐鸣几人拱了拱手，做了个揖后，才笑嘻嘻的道：“齐老板，我是楼下雅玩斋的老板，姓李，单名一个贵字。你称呼我李老板或者老李都行。在这儿，先祝齐老板财源广进了。”
　　“谢谢李老板。要不您先里面请，咱们坐下聊？”齐鸣做了个请的手势后，邀请道。
　　李老板笑着摇了摇头：“我来这儿，除了恭喜您开业大吉，也是代表古玩城，给您的开业仪式加个节目助助兴。
　　这节目呢，也算是咱们古玩城的传统项目了。不知道齐老板有没有兴趣？”
　　齐鸣看了看林轩，见他也是一脸茫然后，只好开口问道：“李老板，不知道是什么节目？”
　　李老板嘴角扬起，声音抬高，笑道：“嘿嘿，简单的很，就是＜斗宝＞！”
　　一听这两字，被李老板堵着的人们一下子就来了兴趣，那些个想着早点进去淘宝的，也停下了脚步，兴致满满的看向了齐鸣几人。

第528章 斗宝（下）
　　“斗宝？”
　　孙虎不是行里人，初听这词儿有点陌生，自己琢磨了下，才看向齐鸣和林轩，问道：“小齐，小林子，这斗宝是不是就是比谁的宝贝更贵？”
　　齐鸣点点头，斗宝一般有两种方式，孙虎猜的确实就是其中之一，双方各拿一件东西，比较价值高低，价高者胜。
　　孙虎见状，搓着手，有点兴奋的道：“嘿嘿，那敢情好，你拿几个东西东西出来，正好给他开开眼。”
　　林轩没搭理这憨货，而是看向门口这位李老板，疑惑道：“李老板，我怎么没听说过，古玩城里还有这节目?”
　　人群里的白老板冷笑一声，心道，说什么传统项目，那就是放屁。他在这古玩城开店那么多年，也没见过几次斗宝。
　　更别说挑人家开业当天，上门斗宝的。斗赢了，无非锦上添花，斗输了，那不就是打人脸吗？
　　他这会儿也挺奇怪，李贵这人他认识，平日里为人油滑，不像是会干这种上门挑事儿的人啊，今天是吃了什么枪药了，过来闹腾这一下。
　　而李贵面对林轩的质疑，一点都不慌，好整以暇道：“帅哥，你才来几天，没听说过也正常。有没有这节目，光我说了不算，不信问问大家伙儿。”
　　说着李贵转过身，面向身后的人群，一挥手，语气激昂：“大家伙儿说，有没有＜斗宝＞的！”
　　围观的人里，有人单纯看热闹，瞎起哄，有人甚至认为，这是齐鸣他们自己安排的，用来炒热现场气氛。
　　所以在李贵用着煽动性的语气问道＜有没有＞的时候，大家伙儿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高呼＜有＞！
　　即便是少数几个没开口的，那也是笑意盈盈的看着，毕竟这凑热闹的爱好，是被鲁迅先生写进书里，刻进骨子里的。
　　“呵！我算看出来了，你小子是来捣乱的是吧！”
　　孙虎只是长的憨了点，又不是真的憨，哪还看不出这小子的用意。他伸手指着李贵的鼻子，骂骂咧咧的上前，道：
　　“你刚才说，你是楼下雅玩斋的对吧！巧了，我是市文物局的，正好有人举报你店里非法售卖被盗文物，你个鳖孙，跟我走一趟。”
　　“文物局！”
　　李贵眼神露怯，开古玩店的，最怕的就是这些个直属部门。乍一听这名头，是真被吓到了，但看了看孙虎的体型气质。
　　比起公务员，明显更像暴发户，所以他语气带着怀疑：“你怎么证明你是文物局的？”
　　孙虎朝着他脚边啐了口：“我呸，老子还用向你证明。你算什么东西！”
　　李贵听他这么说，立刻觉得刚刚就是孙虎在诈他，这下子整个人又支楞起来了，他目光直觉掠过孙虎这糙汉，看向里头的齐鸣和林轩，语气嘲讽里带着激将。
　　“齐老板，你这该不是怕了吧。这开古玩店，最终要的就是眼力和东西，这两样拿不出手，可没法服务好大众的啊？大家说对不对！”
　　他这最后一句，也是朝着后头围观人群喊的，只不过经过孙虎刚刚的一闹，大家也反应了过来，这貌似不是预先安排的节目，这是有人挑事儿啊。
　　所以这次，回应李贵的寥寥无几，但大家看热闹的劲头更足了，甚至有人开始呼朋引伴了。
　　“嘿！你这鳖孙，我还给你脸了。”
　　孙大少见这货还在那叨叨叨，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别说他现在是文物局的，专业对口，就是管这货的。
　　就算没进体制，他收拾个小商小贩，那也都跟玩儿一样。
　　见他这副不服就要干的架势，齐鸣和林轩赶紧一左一右按按住了孙虎的肩膀。
　　齐鸣拉了他一把后，才开口道：“虎哥，今天我这开业大吉，你这要是动手，吓到了我的客人，以后生意还怎么做？”
　　“就是！”林轩应和一声，随后阴恻恻的看着这姓李的老板，小声道：“回头，你三天两头去他店里走走，不比你现在动手更好。”
　　孙虎一双豆豆眼亮了亮，冷笑道：“小林子，还是你小子够坏，不过我喜欢。”
　　李贵被两个小年轻看的心里毛毛的，不过他也是要脸的，这么多人看着，里头还有不少是古玩城的商户，那都是老相识了。
　　他是说什么都不可能这时候退的。
　　齐鸣安抚住了孙虎，也不想再耽误下去，朗声道：“李老板，你说斗宝，那怎么个斗法。是斗富，还是斗口！你提的，就让你选，我们麒麟堂接着。”
　　“齐老板，什么是斗富，什么又是斗口啊！”
　　人群里有人听到齐鸣这么说了，立刻问出了心里的问题。
　　不用齐鸣解释，人群里懂行的已经帮着科普起来了。
　　“这斗富，就是比谁家拿出的东西更贵重。嘿嘿，要是比这个，那咱们呐就有眼福了，想赢，老板肯定得拿出来压箱底的东西。
　　至于这斗口，那就是拿出一件东西，让对方鉴定，不但要判断出东西的年代真假，还得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斗口的就行。”李贵回答完齐鸣的问题，作势就要掏东西。
　　不等他把东西拿出，齐鸣却又大声问道：“行里斗宝，都会准备个彩头，李老板不知道您准备了什么？”
　　李贵手还揣怀里呢，猛一听，就是一愣，尬笑道：“彩头？咱就是个助兴节目，要彩头就太俗气了。”
　　他就是来恶心人的，压根没想彩头这回事儿。
　　这次都不用齐鸣开口，人群里看热闹的附近店主就开始起哄：“老李，你这就不对了，玩斗宝哪有不给彩头的，这就是喝啤酒没花生米，没滋没味啊。”
　　“就是啊，老李。大气点，你店里不是有个宋代哥窑四方瓶嘛，那东西不错，适合做为彩头。”
　　“兄弟，你这也太损了，那件哥窑可是老李的命根子，拿它当赌注，疯了吧。”
　　大家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压根不给李贵发言的机会，三言两语之下就把李贵给架上去了。
　　斗宝是李贵题的，人家已经接下了。但这彩头，他要是不答应，一对比就显得他玩不起一样，落人笑柄。
　　但答应彩头，李贵又怕齐鸣真能鉴定出来。他是来捣乱，是来恶心人的，可不是来给齐鸣送宝贝的啊！
　　齐鸣扫视人群里那一个个说的最起劲的，已经猜到，这些应该都是古玩城里的同行。这伙人是妥妥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听着耳边那些个熟人的冷嘲热讽，李贵嘴角扯起个僵硬的弧度，他怕自己再不给个准信，自己整家雅玩斋都要成为赌注了。
　　“齐老板的兴致这么高，那彩头必须有。就以咱们拿出的东西为准，只要说对了，那东西就归对方，你看如何。”
　　“可以。”
　　齐鸣应下的同时，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贵也没含糊，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个用绸布包着的小东西，托在掌心。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李贵揭开绸布，露出一个造型古朴的铜龟纽。
　　
　　亮出了东西，李贵也没直接递给齐鸣，而是托着这东西先在身后人面前亮了一圈。这东西一出，也没人起哄了，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
　　斗宝的虽然是齐鸣和李贵，没他们什么事儿。但要是自己能一眼认出，那也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儿。
　　李贵展示这一圈后，才递给齐鸣：“齐老板，请！”
　　齐鸣嗯了一声，伸手接过。
　　这是一枚龟纽。印身材质是铜，外表鎏金，印台高且厚。印钮上的巨龟，四足撑立而起，龟首前伸，龟甲边缘突出，造型古拙霸气。
　　林轩看着齐鸣手上的这龟纽，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心里暗骂了一句奸诈，选了这么件东西。
　　华夏从三皇五帝开始，对乌龟就有特殊的崇拜。其中黄帝，轩辕氏的图腾就是＜天鼋（yuán）＞，一种长着酷似龙首的巨龟。
　　等到后期，轩辕氏征服了伏羲氏，融合了对方的图腾后，才把图腾变成了＜龙＞。
　　和龟相关的物件，从上古到近代，就没断过。而乌龟出现在印钮上，则是从汉代开始，按照当时的官制，相当于现在的省部级官员，才配用龟作为印钮。
　　从汉朝之后，龟纽就是古代官印体制的一员。印钮本来就是收藏门类的小类，李贵挑的又是用了2千2百多年的龟型钮，这鉴定难度不可谓不大。
　　林轩心道＜也只能从印文上入手了＞。
　　齐鸣跟他想的一样，翻转印身，看向底部，只是底部漆黑一片，也就勉强能看到一个羽字，其他的压根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他鼻头抽了抽，一股子墨水味儿，显然是李贵为了增加难度，提前上了墨。
　　好在，齐鸣还有一手外挂，望气术开启，青紫二气缠绕升起。他主要看的是岁气，只一眼，这东西就能到＜唐＞。
　　齐鸣凝神，细细观察了一阵长度，又把这年代精确到了武周，也就是武则天时期。确认朝代，齐鸣开始仔细回忆武周朝里，带着＜羽＞字的官职名称。
　　其实已经精确到了朝代，这时候拿出手机搜索是最简单的。但这么一来，逼格下降，而且齐鸣觉得这李贵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要是用上了手机，对方事后完全可以把这作为借口耍赖。在断定这是一枚武周时期的官印后，齐鸣已经起了拿下的心思。
　　“齐老板，你看的怎么样了？”
　　李贵一副看好戏的淡定模样，即便没把印文遮盖，想确认这东西都不容易，更何况是在如此短的时间里。
　　听到他催促，齐鸣的思绪被打断，正想说些什么来争取时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手指上一片漆黑。
　　原来是刚才，他思考的时候手指下意识的摩挲印钮，蹭到了底部的墨水。
　　齐鸣看向印底，因为蹭掉了部分墨水，＜羽＞字旁，一个＜林＞字已经勉强能辨认。这俩字连在一起，让他瞬间恍然。
　　原来是他一开始就想错了，这压根不是官印，而是一枚兵符！
　　那一头，李贵看到齐鸣脸色凝重，沉默不语，还当他是被难住了，下不来台，所以很是大度的道：“齐老板，你毕竟年轻，不认识也很正常。
　　要不，你可以跟你身边的几个，一起参谋参谋。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对吧。”
　　t他这一句话，既向众人展示了自己的大度，又暗戳戳的把里头人都骂了。有几个脑筋转的快的，听懂话里意思的，已经偷偷捂嘴轻笑了。
　　“小鳖犊子！”孙虎那个气啊~他心里的邪火是真被挑起来了。要不是林轩在一边拦着，他是真想过去，让李贵试试什么叫沙包大的拳头。
　　“好意心领了。不过不用了。”
　　齐鸣朝他笑了笑，他也学着李贵刚才的样子，把龟符平托在手心，走到离围观人群更近些的位置后，才自信的道：
　　“这是武则天当皇帝时期，羽林卫兵符。李老板，我说的对吗？”
　　“兵符？兵符不都是虎符吗？怎么还有乌龟造型的？而且，兵符不都是一分为二吗？”
　　齐鸣说完，人群里就有人提出了质疑。
　　齐鸣没着急回答，而是紧盯着李贵。大家伙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李贵脸上早没了之前成竹在胸的气势，反而脸色发白，嘴唇上血色都没了，一双眼睛紧盯着齐鸣手心，一副心痛模样。
　　“齐老板，你是怎么判断的？要只是猜的，那可不算？”李贵缓了缓，恢复了点精神，他这话算是认可了齐鸣的鉴定。
　　但要他就这么认栽，就这么丢了一件好东西，那是万万不能的，所以还在言语上做最后的挣扎。
　　齐鸣本着＜送佛送到西，死也让你死个明白＞的朴素道德观，解释道：“我就先回答刚刚那位的问题。
　　兵符一开始确实是老虎造型，所以又称虎符。上学的时候，有篇文章叫＜信陵君窃符救赵＞，他偷的就是虎符。
　　但事无绝对，从战国到隋朝，确实是用虎符作为兵符，等到隋朝的时候，则出现了虎符和麒麟符并用的情况。”
　　“嗷呜？”
　　齐鸣口袋里的小紫还以为是在叫它，冒了个头，转悠一圈后发现会错意，就又钻了回去。
　　齐鸣没发现小东西的动静，继续道：“等到了唐朝，虎符这东西就彻底消失了。”
　　“用的好好的，为啥不用了啊？”有人插嘴问道。
　　“因为，李世民的曾祖父叫李虎。古代皇家的优良传统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谁当了皇帝，那死掉的爷爷太爷爷，都得封个皇帝。
　　这李虎就被封为了唐太祖。为了避讳这唐太祖的名号。唐朝就没再用过虎符作为兵符，而是改用了兔符和鱼符。
　　而这龟符，则是武则天时期的产物。这位女皇帝，生平很喜欢乌龟，喜欢到了一种痴迷的地步。
　　她在生活中喜欢配戴＜玳瑁＞做的珠宝，玳瑁就是一种海龟。等她做了皇帝，直接把唐朝时期赏赐5品以上官员的＜鱼符＞换成了＜龟符＞。
　　现在常说＜金龟婿＞，这说法就是这么来的。毕竟5品官，相当于现在的厅局级，放到现在因该也没谁会拒绝跟一个厅长结婚吧？”
　　齐鸣说完，顿了顿，笑着看向众人。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啪啪的掌声渐渐响起，声音从小到大，越拍越响，大家伙儿是真的服气，这些个知识有正史有野史，从齐鸣这么个年轻人口中娓娓道来，不带一点停滞，可见积累之丰富。
　　只是这一个个掌声，就像是甩在李贵脸上的巴掌，声音越响，刮的他就越疼。
　　对这种人，齐鸣打的就是个穷寇必追，他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后，把印文朝向众人，继续道：“这印文被人涂了黑墨遮挡，大家看不清，不过离的近的应该也能勉强辨认出羽林二字。
　　从汉武帝创立羽林军起，这支军队就是拱卫皇室的禁军。汉朝之后，羽林军扩张，出现了左右羽林军。这名字一直持续到唐高宗李治时期。
　　但到了武则天时期，改革了当时的军制，这＜左右羽林军＞被她改名为＜左右羽林卫＞。这个改名在她死后，就又被改了回来。所以我说这枚是唐朝武周时期的兵符，想验证很简单。
　　只要找盆水，把墨水洗掉，印文如果是＜羽林卫＞的话，那就说明我鉴定对了。”
　　说着，齐鸣看向面色苍白的李老板，笑道：“怎么样？要不我们现场验证一下？”
　　李老板脸上肌肉抽搐，片刻后朝着齐鸣拱了拱手：“齐老板，年少有为。佩服，佩服。”
　　“客气了，那按照规矩。这东西就归我了啊？”
　　齐鸣用的是询问商量的语气，但揣进口袋的动作却是没有一丝停顿，压根就没想还。
　　李贵一脸肉痛，但当着这么多人面，里头还有不少同行，也实在拉不下这脸，把东西要回去。他深吸口气，战意满满的看向齐鸣：“齐老板，我的鉴定完了。那该到你的了，不知道你有什么东西，能让大家开开眼？”
　　他是想通了，要不回就要不回，只要他鉴定出了齐鸣拿出的东西，也算收回了成本。
　　这么一想，他又特意加了句“齐老板，你店里要是实在没好东西就算了。本来也就是个助兴节目嘛。”
　　他说这话，就是生怕齐鸣拿个便宜东西糊弄他，到时候即便他鉴定对了，那也是亏。
　　齐鸣没有第一时间听出他话里意思，但这也不重要，说了句稍等后就进了店里。
　　刚见识了武则天时期的兵符，大家伙儿更加期待齐鸣会拿出什么好东西来了。
　　没一会儿，齐鸣去而复返，回来的时候，他手上拿着托盘，上头是一套外观精致，富含着贵族气息的咖啡杯。
　　正是那套，齐鸣从新买的檀宫别墅里发现的，法国拿破仑皇室定制的梅森瓷咖啡杯。
　　
　　这套东西拿出来，不少人都发出了诸如＜好漂亮＞或是＜太新了，不像古董＞的感慨。
　　齐鸣也没解释，将托盘放到李贵面前，笑道：“李老板，请吧。这套东西的市场价值，绝对比你那兵符要高至少5到8倍。
　　这泼天的富贵能不能接住，就看你的本事了啊。”
　　众人一听这么新的东西，居然比刚刚的兵符还贵，原本的议论声都停了下来，搜肠刮肚的将这套咖啡杯和自己见过的或听过的东西。
　　只是这种一看就是西洋风格的东西，确实是在大家的知识盲区之外了。
　　华夏这么多古董，这么多门类都还没玩明白，谁有那时间去了解外国的瓷器。
　　李贵瞪着那套咖啡杯半天，眼睛里血丝冒起，红的跟个兔子一样，但鉴定光靠眼睛瞪，肯定瞪不出来。
　　他的心情，又是憋闷，又是烦躁。
　　要不是齐鸣事先说明了，这套东西比他拿出的兵符都要贵好几倍，李贵这会儿甚至都想一个个当场砸了泄气。
　　足足过去近5分钟，后头的人都等的不耐烦，不断有人催促嘲讽，李贵终是没撑住，整个人原地晃了晃，站稳后，朝着齐鸣抱了抱拳。
　　“齐老板，还请你替我解惑，说说这东西到底贵在哪儿？！”
　　这话就是他最后的倔强了，要是齐鸣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也可以反悔，甚至要回自己的铜龟兵符。
　　齐鸣露出个很欠揍的笑容，拉长了语调，反问道：“贵在哪儿啊~蜜蜂王朝知道不？拿破仑家族知道不？法国大革命知道不？
　　啥？都不知道？那没办法了，不是我小气，是李老板，你跟这东西没缘分啊。”
　　（PS：赶出来了，懒得分了。哈哈哈。）

第529章 影响
　　麒麟堂前，齐鸣用一通连珠炮一般的反问，把那李老板问的是咬牙切齿，面红耳赤。
　　而看到他这表情，齐鸣心里总算是舒坦了。泥人还有三分火，好好的开业典礼，被人上门捣乱，换了谁心情都不会好。
　　出完了气，他也把这套咖啡杯的来历，和鉴定的特点，简单介绍了一下。
　　这么做，可不是他好心要为面前这鳖孙答疑解惑。他完全是说给后头的客人听的，既是秀秀藏品，也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拿一些个工艺品来糊弄人，胸怀坦荡。
　　他介绍到一半的时候，李贵臊得慌，实在待不下去，缩着脑袋灰溜溜的就走了。
　　孙虎可一直盯着这老小子，见他往外钻，眯着眼就跟了上去。
　　“你去哪儿？”
　　林轩余光瞄到孙虎的动作，拉住了他，小声问道。
　　孙虎下巴朝李贵走的方向扬了扬：“我去认个门儿。省的想找他麻烦还得重新问路。”
　　林轩听他这么说，叮嘱了句＜别见红＞后，也就由着他了。
　　李贵脸拉的老长，一边朝自己的店走，一边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小声咕哝。短短十几分钟的功夫，他不但被一个晚辈碾压嘲讽，在一众同行面前丢了脸。
　　还错失了一件唐代的老物件，所以心情恶劣至极，以至于都没注意到他身后跟着孙虎。
　　几分钟的路程里，他在脑海里就把齐鸣祖上十八代都拉出来鞭尸扬灰了好几遍。光是YY一个齐鸣，他还觉得不解气，又把让他去搅局的那位，也给咒骂了一遍。
　　“不行，活是你让我干的，脸我已经丢了，亏可不能光我吃。”
　　李贵越想越气，忍不住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念叨出声。他声音不大，但却被后头的孙虎听了个正着。
　　“呵，原来是有人指使来捣乱的啊！”
　　“谁！”
　　李贵猛的转头，就看到孙虎正一脸戏谑的看着他。
　　“你跟着我干嘛！”他第一时间厉声质问，话一说完，对比了下双方的体型，他又有点怂的后退了两步。
　　孙虎长的就不像好人，之前在麒麟堂门口也是撸起袖子一副要给他点教训的样子，他还真怕孙虎上来就给他两下。
　　“干嘛？这话问的，你差点搅和我兄弟的开业仪式，我想报复回去，你看不出来？还问干嘛，你猪脑子啊！”
　　孙虎这话说的露骨直白。尤其是表面自己来就是想报复他的时候，那语气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的理所当然。
　　李贵听的眼角抽了抽，没想到今天这事儿还有这后遗症，惹上了这种泼皮无赖。
　　孙虎可不会管他这会儿是什么心情，用命令的口吻道：“老小子，你告诉我谁指使的你，再亲自回去，跟我兄弟赔礼道歉，我就放你一马，不然~”
　　“不然什么！”李贵抢过了话茬：“放我一马？我行走江湖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你别放我一马了，你还是放马过来吧。
　　有什么招，我都接着，皱一皱眉头，我跟你姓。”
　　说完，他还不解气，用魔都方言骂了句：“呸，外地来的，小赤佬。”
　　撩完了狠话，李贵转身就走，脚步加快，直到看到了自己＜雅玩斋＞的门头后，他才松了口气。刚刚那话说的狠，但身体还是很诚实。
　　走回店里，他转身一看，孙虎果然还跟在他后头。
　　到了自己地盘，李贵腰杆子又硬了几分，他瞪了眼孙虎，正要再说些的时候，却是看到这胖子眯着眼打量了下他的招牌，随后朝他冷笑两声后，转身就走。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孙虎撸袖子威胁的时候，李贵是不怕的，但刚刚这态度，还真让他心里冒起了几分忌惮，毕竟不怕贼偷，就怕被贼惦记。
　　只是这念头才起，对始作俑者的愤怒，又把这忌惮的情绪压了下去，他直接掏出手机就开始联系那位让自己吃亏的始作俑者，说什么都要从他身上找补回一些。
　　另一头，孙虎一边朝麒麟堂走，一边也开始掏手机，摇人。打从他懂事儿，知道自己爷爷很牛，自己爸妈很牛，没人敢惹后。他的字典里那就没有＜隔夜仇＞这词儿。
　　有啥恩怨，不说当天就报了，也必须有所行动，不然念头不通达，晚上打桩的时候都差那么点意思。
　　回到麒麟堂，孙虎就看到店里聚了不少人，柜台前居然排起了队，店里唯一的女孩正给一个个客人结账，大概是以前没干过这活，所以动作生疏。
　　他以前也会时不时会去潘家园找林轩，从没见哪家古玩店会排队的，他的目光四下逡巡，很快在一个货架前找到了正替客人介绍一个花瓶的林轩。
　　大概过了3分钟，等林轩送走了那客人，腾出了空，孙虎才笑着凑过去：“生意不错啊，比你爹的博古斋可好太多了。”
　　林轩撇撇嘴：“没可比性，现在成交的都是海捞瓷和文玩，都是大路货，也就看着热闹。”
　　嘴上是这么说，但林轩心里还是高兴的，他虽然不是老板，但也有2成份子，生意好，他赚的也多，更关键的是，这店算是他和齐鸣一手搞起来的。
　　看着自己搜罗来的东西，受到大家欢迎，那种满足感和自豪感，对他来说，甚至要高于这些东西的利润，这种感受外人很难理解。
　　而生意之所以这么红火，还得感谢刚刚李贵的那一阵闹腾。
　　这次斗宝，算是侧面展示了麒麟堂的实力。
　　在货品上，不但拿得出明代黄花梨家具，和清仿宣德炉，甚至连国外皇室宫廷瓷都有。眼力上，齐鸣也展示不弱于老一辈的实力。
　　两者相加无形中就增加了麒麟堂的逼格，提升了大家的好感度。所以，进店后看到一些喜欢的，又在力所能及范围里的东西，也就不会手软。
　　“新店开业，人气旺就行。”
　　孙虎也不懂什么才算精品，更不懂里头的道道。对于自己不懂的，孙大少向来直接PSS。
　　他公式化的恭维的一句后，就再次扫视四周，好奇道：“小齐呢？今天开了个好头，中午我请，咱们出去搓一顿。静安寺这块，我熟，保管你们满意。”
　　林轩一指店铺东南角，人最多的地方：“那儿呢~这会儿兼职解说员呢。”
　　开业前，齐鸣和林轩就商量着，在店内一角腾出了一个展示区，展品主要以齐鸣这段时间收集到的藏品为主。
　　像是他才到手的＜明代云子＞，＜汉代鸠首杖＞，＜唐代的盈字款邢窑白瓷狮子相＞，等等都在那儿了。
　　为了丰富展品，林轩也拿出了自己的钱币收藏，甚至还从杨朝明那儿，借来了几件书画和家具撑场面。
　　这么一来，展品虽然才30多件，但不管历史价值还是市场价值，甚至都赶得上一些博物馆了。
　　这些东西，除了少数几件，齐鸣都是要自己收藏的，并没有出售的打算。但不妨碍他，拿出来＜秀秀肌肉＞展示一下实力，吸引顾客。
　　至于效果，那也是立竿见影，不但在藏家之间打出了名声，知道了这麒麟堂有重宝，好东西多。
　　还在业内，也有了一席之地。有几个古玩城店主，混进来参观后，主动找齐鸣攀谈，并表示了合作的意愿。
　　“齐老板，这套＜醴陵毛瓷＞，您这边有没有出售的意向啊？”
　　问这话的正是麒麟堂，对面那家古玩店的白老板。他现在是无比庆幸，自己没学那李贵，做那出头鸟，得罪面前这青年。
　　在见识了面前这些藏品后，他是彻底服气了，光面前这些加起来就不止三个亿。来之前他还把麒麟堂当竞争对手，看过之后，才知道自己肤浅了。
　　自己跟人家压根就没有可比性，他的全部身家加起来，都没有面前这套＜醴陵毛瓷＞的茶具值钱，这还咋比。
　　当然他也猜测，这些东西不可能全是齐鸣的，但能把这些东西都借来展示，本事就是一种实力，至少说明了对方货源和人脉足够广，背景够深。
　　白老板思路转换，打不过就加入，只要跟齐鸣搞好关系，那以后就多了一条货源啊！所以问这话的时候微微躬身，直接放低了姿态。
　　齐鸣闻声，看向了＜醴陵毛瓷＞，这套东西属于可出，可不出的范围。正好他又买房子，又开店的，还欠林轩老妈一笔钱以及银行贷款，要是卖了它，那手头就宽裕了。
　　这么一想，他心里有了计较：“白老板，您要收？那咱们可以详细谈谈。”
　　他话音落下，周围人齐齐看向白老板，经过介绍，大家伙儿可知道这套东西价值过亿，都想看看，有这财力买下它的，该长什么样儿。
　　“不，不，不。”白老板连连摆手：“我把自己卖了，都买不起这东西。不过我有个客人，他前段时间托我找找毛瓷，这不在您这儿看到了，所以问问。”
　　“哦，这样啊~”
　　齐鸣心里有点意兴阑珊，他其实想着，开业第一天卖出个上亿的物件，要是有了这噱头，那麒麟堂的名气绝对能在魔都收藏圈里丢下颗重磅炸弹。
　　心里自嘲了下自己想的太美后，齐鸣还是笑着朝白老板伸手道：“那还是有机会合作的。以后多多指教。”
　　“唉，一定，一定。”白老板双手握住，用力握了握手。他知道齐鸣今天开业肯定忙，所以也没继续耽误，转身快步离开。
　　眼下，他要立刻去找自己那位客人。今天这毛瓷已经亮了相，这事儿肯定很快就会传开，自己那客人肯定不止拖了他来找东西，所以能不能赚到这笔介绍费，那就看自己的速度了。
　　白老板才走，立刻就又有人找上了齐鸣。他们有人打的也是结交的主意，有的交流面前藏品，还有的看中了里头的某件，询问购买事宜。
　　齐鸣一一耐心应付，尤其最后一类人，要是对方看中的东西自己愿意交易，便商量另约时间。
　　能被摆出来的，少则数百万，多则千万，也确实不是在这人多眼杂的环境下能谈成的。所以这些人也能理解，或是留下联系方式，或是约个时间后礼貌告辞。
　　要是对方看中的东西齐鸣不想出，他则是用东西已经有买主，或者跟拍卖公司约定上拍来搪塞过去。
　　就这样，一上午，齐鸣负责展览区，林轩负责销售区，忙的不亦乐乎。
　　孙虎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的跟在边上凑热闹，后来无聊了，就跑到柜台办，调戏店里唯一的女店员。
　　不过他长的显然不对李琳琳胃口，除了白眼就没再没得到啥。
　　差不多到了11点多，午饭点的时候，店里总算空了下来，也就剩六七号人还在店里晃荡。
　　齐鸣和林轩总算舒了口气。
　　孙虎见他俩空了，走上前要带他俩去庆祝。
　　今天算是开了个好头，齐鸣也没拒绝，他看了看店里的客人还有展览区，想了下，对小龙和张奥吩咐道：
　　“我们先去吃饭。你俩辛苦点，盯紧了店里的安保，尤其是展览区。”
　　“齐哥，你放心。”
　　两人脸色严肃的点头保证。
　　“嗯，交给你们了。”安排完安保的事儿，他扫视一圈，小朱正在一个货架边招呼客人，柜台里负责结账的李琳琳正好有空，便对她吩咐道：
　　“琳琳，店里没人不行，所以只能委屈你们在这儿解决午饭了。麻烦你给大家点个外卖，照贵的点，等我回来给你报账。”
　　“好咧，谢谢老板。"
　　李琳琳眼睛一亮，刚刚还在腹诽老板吃独食，听到这安排立刻脆生生应了句，高兴的拿出手机开始找自己想吃又不舍得的东西。
　　做好了安排，齐鸣三人便朝店外走去，也就在这时一个老爷子抱着个霁红釉橄榄瓶，走到柜台边。
　　老爷子原本是要找李琳琳的，但看到齐鸣后，便直接走了过来，喊住了齐鸣：“齐老板，能耽误你几分钟吗？”
　　齐鸣都快走出店门了，又生生收回脚，看到老爷子抱着的东西后，便又退了回来：“大爷，您比我年纪大，叫我小齐就行。
　　你叫我是这瓶子有问题？”
　　说实话，齐鸣这会儿也挺迷糊，不知道这老爷子找他干嘛。别的东西也就算了，可能是买家怀疑真假，找老板理论。
　　但这件霁红釉橄榄瓶，肯定是没这方面问题才对。因为这东西，正是出自景德镇的连乔羽，连老爷子之手。
　　齐鸣已经标明了，这就是赝品，出的也是高仿的价。
　　老爷子见齐鸣走了回来，才有点尴尬的道：“这东西，我喜欢的紧。但是，我没钱~所以~”
　　这下不只齐鸣，听到他这话，又见他这扭扭捏捏表情的人都迷糊了。哪有买东西前，抱着东西不撒手，说自己没钱的，这难道是想白嫖？

第 530章 你觉得它像啥
　　孙虎眯起豆豆眼看向面前这老爷子，他今天才发现，原来开店这么有趣。一早上，捣乱的加白嫖的，就全被他遇上了。
　　“老爷子，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想的还这么美呢？没钱，你买什么东西啊。”
　　开门做生意，有的话，齐鸣和林轩这俩经营者是不方便说的，但孙虎说起来就没什么顾忌了，而且他也不是能藏住话的人，好恶全在脸上了。
　　“虎哥，这里头可能有误会。我看这大爷不像是这种人。”
　　林轩拍了拍孙虎肩膀，替老爷子说了句。古玩行里有＜夫妻处＞＜兄弟档＞的说法，指地就是配合默契。
　　孙虎开口打破对方幻想，林轩再来缓和气氛，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两人认识这么多年，虽然没练过，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而齐鸣，上下打辆了老爷子一圈，短袖西裤黑皮鞋，看不出什么牌子，但从新旧上看，是有点朴素，但收拾的干净利索。
　　他想了想，补充了句：“老爷子，您要真喜欢，我可以给你让点价。”
　　老爷子“势单力薄”，而且活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厚着脸皮想提个要求，结果自己话才说一半就被人怼了回来。
　　他再一听，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没把话说完，惹得对方误会了。
　　“齐老板，您误会了。我不是想白要你这瓶子，也不是想让价。而是最近囊中羞涩，我想问问，您这儿收不收东西。
　　收的话，我就把我的一件藏品拿来，在您这儿换了钱，再买它。要是不收，那我也尽快筹钱，但还请你帮个忙，把这瓶子替我留两天。”
　　开门做生意，最基本的无非两大原则，＜钱货两清＞和＜先到先得＞。老爷子这会儿两条都不占理，所以才想找齐鸣通融，这才表现的不好意思。
　　“嗨，老爷子，你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啊。害的我都误会了，对不住啊。不过你老眼光是真的好，这瓶子，真漂亮。”
　　孙虎听明白了他话里意思，立刻道歉。他孙大少不是好人，但只要没惹他，尊老和爱幼还是遵守的。至于最后这句，则是缓和气氛，他一个大老粗，哪懂这个。
　　只是老爷子当了真，一边点头，一边看向怀里的瓶子，眼神里的喜爱，那是藏都藏不住。
　　齐鸣看了看那橄榄瓶。瓶子鼓腹，口足内敛，平底，素身，30多厘米高，老爷子抱在怀里跟抱孩子一样。
　　
　　橄榄瓶通体被红釉覆盖，釉面肥腴滋润，色泽浓艳均匀，深沉自然。这种颜色的红釉，是明宣宗时期开创，但橄榄瓶这种器型则是顺治时期出现，雍正乾隆时期流行。
　　齐鸣记得，这瓶子底部还落了双圈楷书＜大明宣德年制＞。为了防伪，瓶口有＜麒麟堂＞和＜年窑＞的款，以及一串防伪码。
　　东西送来的时候，连老爷子还特意提过，这瓶子算是这一批里他最花时间的一件。他一共做了5件，最后只成功了两件，所以价钱在这一批高仿里也是最贵的。
　　齐鸣看了看货架，上头空空如也，看来另一件上午已经被人买走，老爷子手上的是最后一件了。
　　从商人角度，他没这义务替老爷子留，但从藏家角度，他倒也很理解他看到了＜心头好＞后，走不动道的心理。
　　所以简单思考后，他便道：“开古玩店，当然是既卖，也收。这样，您付个1千定金，这瓶子我替你留3天，这要过了时间，您还不来，那我也没办法了。您看，这样可以吗？”
　　“可以，可以！”老爷子一脸惊喜，连应两声后，才兴奋道：“用不了3天，我就住附近，下午就能把东西带来。”
　　他话是这么说，但还是爽快的签了一份预购协议。
　　齐鸣开店前，就找了一家律所定制了好几种交易协议，合同，意向书的模板。
　　里头也有这种先交定金的类型，让李琳琳找出了一份，由他和这老爷子签了字，老爷子也转了1千到公司账上后，这协议就有了法律效力。
　　齐鸣也是这才知道，老爷子姓穆，全名穆笙亭，很文气的名字。
　　签完字，老爷子腿脚麻溜的就朝外走，那速度比齐鸣他们这几个小年轻都要快上几分。
　　“小齐，你这够黑的啊。”
　　前往餐厅的路上，孙虎忽然开口打趣道。
　　“啥意思？”齐鸣一脸疑惑。林轩也做出侧耳倾听状，想看看能从这狗嘴里能吐出啥来。
　　“你跟老爷子签合同的时候，我无聊，就看了看。那瓶子是高仿吧，你居然都卖到了14万。我这一上午就在柜台呆着，你光仿品的营业额都有50多万了。”
　　“就这？齐鸣轻笑一声，才解释道：：“就这价，我都还是冲着开业第一天，打折的。而且，虎哥，就刚刚那橄榄瓶，我来价都要10万。”
　　“啥？！”孙虎眼睛瞪老大：“古董也就算了，现代高仿凭什么这么贵。看来不是你黑，是做的人黑。”
　　“这你可还真冤枉人家了。”这回是林轩把他的话给否了：“这手艺可是人家祖传，几百年的历史了。这点不谈，光说烧这花瓶的高岭土。
　　瓷都的高岭土，现在算是稀有矿物，全都在官方的掌控下。市面留存很少，物以稀为贵，光这瓷土就不便宜。
　　还有成功率，这霁红釉本来就很难掌控，这橄榄瓶当时连老一共做了5个，就成功了这2个。开14万一点都不贵，毕竟你要想买真品，少说三百多万。”
　　看到孙虎还是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林轩摇摇头，瓷器也好，书画也罢，还有现在有人喜欢的手办，盲盒。
　　老祖宗早就说了＜彼之敝草，我之珍宝。＞，不喜欢的人是不懂的。他跟孙虎说的这一通，那是对牛弹琴了。
　　不再考虑这些，几人换了个话题。
　　孙虎这回带他们去的是家以海鲜为主打的私厨。地方就在静安寺边上，透过包厢那偌大的落地窗，就能看清整个静安寺，阳光照耀下确实金碧辉煌。
　　整个午饭，吃的最开心的，还不是他们仨，而是小紫。
　　这段时间，又是小日子排海，又是英国佬隐瞒泄露的，弄的齐鸣有点风声鹤唳，总感觉海鲜都不靠谱，所以连带着小紫也有段时间没碰海产品了。
　　今天这一顿，可算是给小东西开了个荤，小肚子都吃圆润了都不舍得停下。
　　齐鸣问过了店老板，海鲜都来自印度洋，还有部分则是内陆海水养殖，绝对安全后，也就没拦着，甚至他自己都多吃了两口。
　　吃过饭，几人姗姗来迟的回到店里，结果那位穆大爷已经等在了店里。
　　看到齐鸣出现，穆老爷子直接迎了上来，递上来个小盒子：“齐老板，你回来了。这就是我带来的东西，你给看看。”
　　齐鸣哭笑不得的结果他的盒子，带着他往回走：“老爷子，不着急的，咱都签了协议了，东西它飞不了。”
　　回到了店里，齐鸣领着几人去了休息区，找了张小圆桌，招呼众人坐下后，他才打开了盒子。
　　里头就一件小东西，看釉色很漂亮。
　　
　　齐鸣小心拿出，正要欣赏，穆老爷子便得意的道：“这东西是我儿子，从国外的拍卖会上拍回来的，拍卖册上写的是，雍正粉青釉酒杯。
　　当时我儿子花了1点3万美金，不过那是8年前的价，现在肯定不只这么多了吧。齐老板，我这儿还有当时交割单和发票。”
　　穆老爷子说着，递上了单据。
　　齐鸣在听到老爷子介绍说是酒杯的时候，就想跟他科普下，但还没开口，就被孙虎抢过了话茬。
　　孙大少平生最喜欢的肯定是美女，其次是美酒美食，一听是酒杯，立刻来了兴趣。
　　“嘿，老爷子，别说这东西确实漂亮。比外头的花瓶要好看。雍正的话，离现在两百多年了吧。您老有没有用这杯子喝酒？用古董喝酒的滋味怎么样？”
　　老爷子脸带笑意，他喜欢古董也是这两年的事儿，之前也喜欢喝两杯，孙虎的话让他有那么点遇到知音的感觉，所以乐呵呵的回答：“别说，还真用过。啧啧，有种跟古人对话的感觉。”
　　“啧啧，那回头我也淘一个。”孙虎也是兴致勃勃，恨不得手头就有瓶二锅头，当场试试的冲动。
　　而一边的齐鸣听着他俩的对话，大概是中午的海鲜油了点，还是生冷的东西多了，胃部一阵抽搐。
　　他这头死死克制，那头的林轩确实忍不住，捂着嘴干呕出声。
　　“呕！”
　　“你咋了？”孙虎被林轩突然的反应吓一跳，小心问道。
　　“呕！”林轩又干呕了一下，才看向穆老爷子，小心确认道：“老爷子，您真用这东西喝过酒？”
　　“嗯啊~怎么了？”穆老爷子茫然的点点头。
　　“呕！不好意思，我有点反胃。”
　　林轩脑补了一下，实在没忍住，捂着嘴就冲了出去。
　　“他没事儿吧？”孙虎看向齐鸣。
　　齐鸣光想想老爷子拿着这东西对酒当歌，也有点想吐，但他还是忍住，动用身体里的青紫二气在胃部游走一圈，缓和一番后，才看向穆老爷子，斟酌的问道：
　　“穆老，您就没想过，它可能不是个酒杯吗？”
　　老爷子看向被齐鸣平放在桌面上的东西，喃喃道：“器型确实奇怪了点。但是你看它折口，圆腹，圈足。
　　它才5厘米高，用来做花瓶太矮，用来做碗又太平，米饭进了圆形区域也不好清理。我觉得做酒杯就挺好啊。而且国外专家不也这么鉴定了嘛。”
　　齐鸣深吸口气，暗道以后还是少吃点生冷的，只能解释道：“这东西在宋代，叫筋瓶。而在明以后，则叫渣斗，残渣的渣。
　　老爷子，您就没发现这东西的形状很像一个您以前用过的东西吗？”
　　穆老爷子把这用了几年的酒杯拿在手上，细细观察，心里琢磨齐鸣说的＜渣斗＞这个词儿的含义。
　　片刻后，实在没个头绪后，才问：“什么东西？”
　　齐鸣苦笑一声：“这东西的口沿要是小点翘点，圆腹要是再鼓点，您说像什么？”
　　“痰盂？”
　　孙虎反应要更快一点，齐鸣形容完，试探答道。他小时候生长在京城的大院。那时候条件差，一个甚至几个院子公用一个卫生间。
　　为了方便解决生理问题，家家都有痰盂，所以他对这东西印象深点。
　　齐鸣点点头，已经给了提示，他才解释道：“渣斗其实就是古代的贵人，用来吐食物残渣的，当然这是官面解释，其实只要是嘴里的污秽之物，都往里头吐。
　　这件的造型是宋明时期，到了清朝，渣斗的造型其实跟痰盂一个样了。”
　　“呕~”
　　孙虎也是一阵反胃，干呕一声，想想老爷子说的跟古人对话，没想到是嘴对嘴的那种，也不知道老爷子拿这东西喝酒的时候，有没有洗干净。
　　这么一想，孙虎就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说了句失陪后，也冲了出去。
　　穆老爷子眼角抽动，他倒是没干呕出声，自家人知自家事儿，用来喝酒前他肯定是洗干净了，只是没想到自己当就杯的东西，是古人吐口水的，心里有点膈应。
　　深呼吸，缓了缓，老爷子才看向齐鸣：“齐老板，那这~您这儿能出多少？”
　　齐鸣如实相告：“渣斗和酒杯，自然不能是一个价，所以你儿子买的时候就买贵了。不过年代没问题，雍正时期的仿宋代造型的渣斗，看釉色当时因该是想仿汝窑的，结果没成功。
　　您要是真想出，6万吧。”
　　开这价，齐鸣已经有点照顾老爷子的情分在里头了。
　　穆老爷子这会儿也是一种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思，多留一刻都臊得慌，当即点头同意了这价格。
　　应下了价格，老爷子动作飞快的把东西放回盒子，一眼都不想多看。

第531章 刁难
　　虽然穆老爷子带来的渣斗只卖了6万块，但他最后还是如愿带走了那件霁红釉的橄榄瓶。这还要归功于老爷子有个好儿子。
　　他儿子是个高级网络工程师，就职于硅谷，年纪不大，成就不俗，在老美那儿都算是金领，关键人还孝顺。
　　老爷子之前只是不想张这口，这会儿一个电话过去，缺的那点钱就立马汇了过来。
　　拿着个渣斗当酒杯，穆老爷子虽然没说，但也感到尴尬，所以交易完成后，他一刻都没停，抱着装着橄榄瓶的锦盒，就告辞离开。
　　送走他，店里很快就又热闹起来。
　　来的人里真正的买家不多，大多数都是被早上来过的朋友推荐，知道了麒麟堂里有一些顶级藏品展览，所以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这年头，别说是普通人了，就是一些个顶级的藏家，想见见真东西，那也不容易。
　　博物馆里，真正的好东西都是不对外展览，拿出来的都是高仿，以国宝《清明上河图》为例，每次展览都要间隔3到5年。
　　10年世博会的时候，上海政府申请在华夏馆展览《清明上河图》，就因为距离上次展览不足3年，这要求直接被故宫否决。对此玩家戏称：看一次，睡三年。
　　一些个民间藏家手里，倒是有好东西，但既然是好东西了，肯定价值不菲，非亲非故，谁会舍得拿给你看。
　　也就在一些个大型拍卖会的预展上，才有机会近距离欣赏欣赏一些个好东西。但想参观，先交一笔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的保证金，这也不是谁都负担的起的。
　　这会儿听说，一家新开的古玩店，又是＜毛瓷＞又是＜明代黄花梨＞的，不设要求，直接对外展览。
　　不管买的起的，买不起的，只要感兴趣，那自然不会错过，因此店里下午的客流人气，比上午还要旺一些。
　　齐鸣和林轩对这些只看不买的，也是极尽热情，来的时候送上瓶水，不催不赶，只要保持秩序，那就随便看，走的时候，即便啥都没买，也送上束花。
　　麒麟堂热热闹闹的，楼下的雅玩斋也是来了五六号人，为首的人挺着个大肚子，竖着整齐的中分头，走在最前头。
　　他身边则是跟着这静安寺古玩城的管理办的李副主任。
　　“杨主任，这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大肚子的杨主任，板着个脸，冷冷道：“怎么？我不能来了？”
　　李副主人心里一凛，心道这是来者不善了，却还是笑着又凑近些，热情道：“您这话说的，我们当然是随时欢迎您这样的领导，下来视察工作的。”
　　杨主任＜嗯＞了一声，心里却是骂了声妈卖批，这么热的天，在办公室空调吹吹，小茶喝喝，它不香嘛！他也不想来。
　　但是局里的公子哥发了话，他又想进步，想上孙家这条船，这不来一趟能行嘛！心里是这么想的，从杨主任嘴里出来的，那叫一个正气凛然。
　　“我们局，最近接到了举报，你们古玩城里有的店，阳奉阴违，制假售假，欺骗客户，还有人阳奉阴违，私下售卖违禁品。
　　所以，我才特意带队过来看看，又没有这么个情况。”
　　要不是正主就在边上，李主任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制假售假这词可不该用在古玩城上，这里要是卖的全是真品，国家也不让啊。
　　但他也听明白了，这位文物局的主任不是冲他们管理方来的，想清楚这点，他嘴上忙着解释，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李副主任正想着旁敲侧击再问两句，却见杨主任的步子一停。
　　杨主任一挺肚子，指了指左侧＜雅玩斋＞的门头，闷声闷气的道：“这把东西都摆到了通道上，影响了游客出行，一个不小心还有可能发生磕碰。
　　小李，你们这工作做的不到位啊。”
　　“是，是。我们已经三令五申了，但有的商家就是不服从，回头我们就让这家店的老板整改。”
　　“嗯，走，先进去看看。”
　　杨主任扫视一圈，抬腿就朝店里走。
　　门口的动静，早就惊动了身为店主的李贵，他一看这阵势和派头，还有古玩城的主任作陪，就知道这又是哪位领导下来视察。
　　原本他跟其他店主一样，瞄一眼看看热闹，没想到转眼功夫，自己成了热闹的一部分。
　　李贵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晦气＞，但还是做出一副笑脸相迎的姿态，欢迎几人进店。
　　店里原本有2个客人，营业员正在热情招呼，但这伙人一进来，那俩客人默默放下了手上东西，默默离开。
　　李贵眼角抽了抽，心里那叫个堵啊。
　　杨主任扫视一圈，看到了一个乳白色的雕件后，眼睛一亮。
　　
　　这是件牙雕，块头不小，有成人小臂长短，通体乳白微微发黄。一头雕刻了一只豹子，一头还保留着牙齿尖锐。
　　杨主任上前，紧紧盯着这牙雕，皱着眉头哼了一声：“小李，这是象牙吧。这可是国家明令禁止交易的，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摆出来了！”
　　李副主任立刻跟了过来，隔着玻璃眯眼查看，不等他开口，人群最后头的李贵就迫不及待的站出来：
　　“领导，这可不是象牙。这是猛犸象牙，属于交易范围内的。我这儿还有，当时的进口报税单，和检测报告。
　　咱是守法公民，犯法的事儿可不敢干。”
　　李副主任跟李贵认识，所以也帮着说好话：“对，杨主任，这雅玩斋是我们古玩城的模范店铺，肯定不会卖违禁品的。”
　　“哦？”
　　杨主任语调拉的老长，压根没信他俩的，而是把目光看向了他带来的一个青年。
　　青年上前，让营业员拿出了那牙雕，仔细鉴定了遍，才道：“从牙纹和牙心上看，确实是猛犸象牙。
　　不过这猛犸象牙泡过油，再结合这价格，明显是照着现代象牙在卖，有欺客的嫌疑。”
　　青年来之前，就得过了提点，知道杨主任这次就是来挑刺的，所以虽然东西没问题，但还是鸡蛋里挑骨头，硬是找出了些问题来。
　　杨主任看向标签，果然这牙雕的标牌上写的是＜象牙工艺品＞，于是指着标牌，训斥道。
　　“猛犸象牙就是猛犸象牙，你写个象牙工艺品，不是在误导观众吗？”
　　“您说的对，我们一定改，一定改。”李主任瞪了眼李贵，随后立马表态。
　　李贵暗暗叫屈，大家都这么干，凭什么就自己被说。而且猛犸象牙，那也是象牙，这么写有什么毛病。
　　不等他替自己辩解，杨主任又在店里转悠一圈，例如没有明码标价，摆放不安全，没见到消防设备。
　　总之该他管的，不该他管的，他都点了遍。因为在场的他官最大，即便李贵心有怨言，也只能赔着笑脸，保证改正。
　　不过这么一来，李主任算是明白了，也不知道李贵得罪了谁，人家明显就是冲他来的。
　　杨主任转悠一圈，也确实没再挑出毛病，有点遗憾的叹了口气，带着众人走出了雅玩斋。
　　想讨好孙虎，最好的就是一棍子把这雅玩斋打死。奈何这店老板很机敏，摆在明面上的确实没什么问题。
　　他也不是公安一类的职能部门，没有搜查权，所以今天是只能打道回府了。
　　不过他今天亲自到场，已经给足了孙大少面子，想来人家会把这份人情记在心上。而且，他也没打算就来今天这一趟。
　　走到雅玩斋门口，杨主任又耳提面命的叮嘱了几句，这才大摇大摆的离开。
　　亲自把这杨主任送上车，李副主任又回到了雅玩斋，蹙眉看向李贵：“小李，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李贵一边掏出烟盒发烟，一边委屈的道：“主任，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嘛，一向与人为善，能得罪什么人？”
　　被人一提醒，他其实想到了早上的麒麟堂。但想想，上午才发生的事儿，而且就3个年轻人，有什么资格叫一个副处级的干部顶着个大太阳亲自来出头？
　　只能说他比较倒霉。
　　听他这么说，李副主任就更没头绪了，而且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叮嘱道：“可能是碰巧了，不过你可别有侥幸心理，刚刚杨主任说到的地方，你必须改。
　　要是他杀个回马枪，我也帮不了你。”
　　李贵心说，你刚刚也没帮我，但面上还是点头哈腰的说着＜一定，一定＞。
　　他倒也没糊弄对方，趁着店里没客人，当即让手底下的人动了起来，按照刚刚杨主任说的，该换标签的换标签，该挪位置的挪位置，忙活了小半天才收拾妥当。
　　第二天，文物局的两个专员，展示着证件的时候，李贵心里一阵窃喜，心道幸好昨天他没偷懒，这还真有人来检查。
　　暗呼了一声侥幸后，李贵笑嘻嘻的上前，看到其中一人正是昨天那个跟在杨主任身后，帮着鉴定象牙的青年后，当即笑道：“两位辛苦了啊，我这可都照着昨天杨主任要求整改的。”
　　青年板着脸，点点头：“嗯，我都看到了。不过我今天来，主要是有人举报，你这儿销售违禁品，所以过来调查的，请您配合？”
　　李贵心里咯噔一下：“举报？谁？”
　　青年一板一眼，回答的很公式化：“匿名电话，我们也不清楚，总之你配合调查就行。”
　　说完，也不等李贵答应，带着人就朝里走。

第532章 认怂
　　两人冲进店里后，一人掏出了个小本子，一人则是拿出个相机，一个拍，一个记，分工明确。
　　“领导，这里头肯定有误会。而且，你们就算想查，能不能行个方便，我这儿还有客人呢！”
　　李贵三两步跑到青年身边，语气讨好。
　　店里几个客人，看着俩穿着制服的人进来，又是拍照又是记录的，脸上立刻就带上了惊疑之色。
　　青年看看那2个客人，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李贵，义正言辞的给出了个＜不＞字。
　　那俩客人见状，也是讪讪的放下了手上东西，掉头就往外走，有个认识李贵的，临走还打了声招呼：“李老板，你这儿挺忙的，那我就先走了啊，回头再来。”
　　“唉唉，王老板，不是，你听我解释。”
　　李贵跟在这熟客后头，伸手做挽联状，但人家已经一个扭身进了隔壁店，他也不好追到人家店里。
　　“查，你们随便查。查出一点，我算你本事。哼！”
　　好好的生意被搅和，李贵也有了火气，朝着两人阴阳怪气的大声喊了句。他这话，既是回击这俩文物局的调查员，也是说给几个看热闹的路人听。
　　眼下，他也只能用这最原始的办法，来证明自家东西没问题。
　　俩文物局的调查员，也不理他，自顾自的拍照登记，忙活了十几分钟，招呼也不打，不声不响的离开。
　　李贵以为事情到这儿，也该告一段落了，结果这俩调查员下午又来了。
　　人家挑的还是店里有人的时候，说辞也和上午一样，效果也一样，店里的客人直接被吓走了。
　　古玩这东西，和一般东西不同，它来历复杂，谁都想因为买件东西卷到乌七八糟的麻烦里，眼见文物局的都来了，谁还敢在这儿买。
　　搅和了雅玩斋的生意，俩人照旧登记拍照，哪怕店里东西跟早上的一模一样，他们也是不厌其烦的又做了一遍。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这俩调查员都是准点到，那时间掐的，就跟上班一样。
　　李贵这几天求饶也求了，人家不搭理。投诉也投了，得到的回复是按流程办事儿，全程执法记录仪拍摄，并没问题。
　　他也早回过味儿了，这是有人整自己，而且这人十有八九就是楼上麒麟堂的齐鸣几人。但他也好面儿。
　　他在这古玩城，摸爬滚打十多年，现在让他向俩刚进来的小年轻低头，实在拉不下这脸。所以苦思冥想后，李贵打定主意，死扛到底。
　　他还就不信了，一天两天也就算了，文物局的人还真能为了俩小年轻，天天来他店里报到。
　　这想法也没错，第五天的时候，那俩调查员果然没来。
　　李贵提心吊胆的等了半天，直到等到了午饭点都没见有人上门。他整个人都舒展开来，瞬间有种云开月明的感觉。
　　随后他更是嚣张的对店里俩员工喊话：“瞧见没，啥叫身正不怕影子斜！查，我就是让他们把店翻过来，他们也查不出什么。”
　　店员乐呵呵的跟着奉承：“那是，老板，你做生，一项公道，他们就是闲的，恶意刁难，回头咱打市长热线，举报！”
　　只是几人还没乐呵多久，就有俩大背冒走进了雅玩斋，相似的制服，相似的气质，但这两人的气场可比调查员要大的多。
　　两人的到来，直接吸引了所有人驻足，附近的店家更是伸长了脖子朝着这方向张望，有个老板苦笑摇头，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跟身边人小声嘀咕：
　　“老李这是得罪了谁？先是文物局，现在连警方都来了。”
　　“那可不，这警察来了，性质可就变了啊。我听楼上的白老板说，老李得罪的应该是那＜麒麟堂＞的老板。”
　　“麒麟堂？楼上新开的那家？”
　　“对，听说人家开业仪式办的好好的，老李非要过去跟人斗宝，结果折了面子不说，现在还惹了这么大麻烦。”
　　大家伙儿议论的时候，李贵脸都吓白了。这开古玩店的，要说来货百分百干净，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最怕的就是这些个穿警服的。
　　正当李贵想问问对方来意的时候，更让他恐惧的一幕发生了。
　　为首的警员公式化的敬了个礼，随后把一张纸拍到了他面前：“李贵，对吗？”
　　“是~我是李贵。”
　　“我们是魔都静安区分局的，有人举报你这儿出售走私文物，我们奉命过来调查，这是搜查令，请你配合。”
　　李贵感觉眼前有那么阵天旋地转，脚下一个晃荡，好在身后的店员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之前调查员只是拍照登记，只能在明面上挑挑刺。但这回，换了个部门，人家连搜查令都拿了出来。
　　李贵只能老老实实的配合工作，不但店里摆着的货品进货单据等等都要交出，甚至连保险柜都打开，任由人检查。
　　好在，这段时间天天有调查员上门，他早就把一些个有点问题的东西，收了起来。要不然他还真的要进去吃公家饭了。
　　可即便这样，店里的一部分东西也还是被带进了警局，要等警方调查完，才能走流程取出，李贵本人也以协助调查的名义，被带走直到半夜才被家人接走。
　　第二天10点多。
　　麒麟堂的展览在开业后的第3天正式结束，一些齐鸣无意出售的直接运回了别墅藏宝室，剩下的像是＜毛瓷＞＜鸠首杖＞这些，则还是摆在店里。
　　但出于安全的考虑，还是把这些价值高的，也锁进了店里的保险柜。
　　展览结束，又经过几天的＜降温＞店里总算是没了开始的拥挤，开始朝着普通的古玩店靠拢。
　　趁着店里人少，林轩一来就打印出了这几天的销售记录，开始盘货。
　　“齐鸣，海捞瓷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得再向周老板订货了。还有这高仿瓷，也就剩3件了，别说，还真被你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已经有客人登记订做了，光定金咱们就收了20万。”
　　齐鸣撸了撸怀里的小紫，笑道：“这是市场需求，找个替代品解解馋，总比求而不得的好。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连师傅的手艺好。”
　　林轩一边看着手上的资料，一边点头应和：“确实，照这行情下去，＜年窑＞的名声很快就能打响。说不定以后咱们想再进货，可没那么容易了。
　　要我说，趁着连师傅的名气还仅限在一个小圈子里传播，你这段时间多定做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我再想想，目前应该不着急。”
　　齐鸣知道，从商业角度出发，林轩的提议是正确的，但他还是不想这么操之过急。
　　他俩聊着天的时候，有个人提着个东西，低着头微微驼背的来到麒麟堂门口。一开始他还是装着路过，但片刻又走了回来。
　　来来回回几次后，门口兼职保安的张奥立刻注意到了这情况，警惕的看向那人。
　　这人正是李贵，他发现自己已经暴露后，深吸一口气，朝着张奥笑笑后，才像是要上刑场一样，闷头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
　　复则招呼客人的朱任飞看到有人进来，热情的喊了声，但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你，不是那啥吗？”
　　虽然他叫不出来人名字，但这长相，他还是有印象的。
　　听到朱任飞发出这诧异的询问声，柜台后的齐鸣和林轩也循声看来，正好和李贵对眼迎上。
　　“齐老板，您在就太好了。”
　　李贵跟见了失踪许久的亲人一样，一脸哀泣的踱步迎了过去。走到齐鸣所在的柜台边，他把手上的东西往玻璃台面上一放，而后就是个标准的90度鞠躬。
　　“齐老板，我错了，我真错了。是我蚊子叮菩萨，不识相。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就放过我这一马吧！”
　　打从搜查令拿出来的那一刻起，李贵是真的怕了。一开始是文物局，然后是公安，他怀疑自己再不认怂，国安都得找上门。
　　言辞恳切凄婉的说完，李贵也不起身，单单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向了齐鸣。
　　齐鸣和林轩对视一眼，都是憋着笑，瞧瞧他这形销骨立，胡子拉碴，黑眼圈重的跟大熊猫似的样子。
　　这几天是受了多大罪，才把一个体面的古玩店老板，折腾成这样。果然，恶人还是要让恶人磨，孙虎折腾人是真有一手。
　　（PS：诸位，偷懒了两天，我又回来了。先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身体健康，财源广进，心想事成。）

第533章 崇祯官窑
　　麒麟堂里，这会儿还有七八个客人。有两个站的离柜台近的，已经注意到了这儿的情况，好奇的探头探脑。
　　林轩见状，语气淡淡的开口道：
　　“李老板，你还是先起来吧。我这店里还有客人，你一个前辈朝我俩鞠躬，既不好看，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李贵这回又低下头，咬咬牙，他当然知道丢人，但现在可不是计较脸面的时候：“齐老板，您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了。”
　　“行了，李老板，就一点小误会。”
　　齐鸣把小紫放到一边，上前，双手托着他起身。
　　李贵见正主下场了，还亲自来扶，心想这事儿是不是就这么翻篇了。只是当他抬头的时候，迎上的却是青年一脸和煦笑意，以及一句：
　　“我兄弟说了，你那天来捣乱是受了人指使。你只要告诉我，那人到底是谁。那我们肯定要找正主，自然不会再揪着你不放了。”
　　李贵五官皱巴在一起，面露苦涩，不过他来之前也料到了会有这问题。打从心里来说，他是不想招供的。
　　倒不是他跟那人关系多铁，而是＜二五仔＞是注定两头不讨好的，但现在他也顾不得了，所以咬咬牙就把事情的底给撂了。
　　“齐老板，那天的事儿，都是黄鼠狼那小鳖犊子让我干的，那王八羔子忽悠我，要是早知道你们背景这么硬，打死我也不敢给你们添堵啊。”
　　齐鸣打断了他的抱怨，问道：“黄鼠狼，是谁？”
　　李贵回过神，自己气愤之下用上了外号，立马解释道：
　　“黄鼠狼本名黄彬，他是魔都瓷器圈里的一个小庄家，包括我的雅玩斋在内，就咱这静安寺珠宝古玩城里，都有不少商家指着他给供货。
　　所以他让我去搅和你们开业仪式的时候，我才吃了猪油蒙了心，就给答应了。”
　　“黄彬？庄家？”
　　齐鸣喃喃念叨了下这名字，看向林轩。
　　林轩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没听说过这号人。
　　齐鸣再次看向李贵：“他有说是因为什么，才让你来恶心我们吗？”
　　李贵脸上露出了回忆状，片刻后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不过看了您这儿的东西，我觉的，可能还是生意上的那点事儿。
　　黄彬除了坐庄，自己也开了家店，主做的也是高仿瓷器。但我看过，他店里的东西肯定是没您这儿的好。”
　　齐鸣听他这么说，开始还觉得确实有这可能。但想想逻辑上又不对，他想售卖顶级高仿这事儿，在麒麟堂正式开业前，知道的人可不多，仅限几个亲近的人。
　　这黄彬又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预判了双方生意上的冲突？
　　在他思考这问题时，李贵自顾自的就报出了黄彬的地址：“齐老板，黄彬的店啊，就在东台路古玩市场里，从街道南侧入口进去，正数第四家，叫＜新鸿古玩店＞，门脸很大的，很好认。”
　　爆出了这地址，李贵心里一阵舒爽，以齐鸣他们睚眦必报的性格，知道了幕后的主使肯定不会放过。
　　他现在就一个愿望，那就是让齐鸣把用在他身上的那些招儿，都照着原封不动再给黄彬也来上一套就行。
　　齐鸣一时半会儿也没理出个头绪，于是想先把李贵打发了，再跟林轩商量。于是他拍了拍他肩膀，道：
　　“冤有头债有主，虽然我没问，但您这几天，肯定也没少吃苦头，咱们之间的事儿就一笔勾销了，您要没事儿，就先回吧。”
　　李贵讪讪一笑，指了指带来的盒子道：“我这还真有件事儿，赔礼道歉，是咱老祖宗传下来的优良传统。
　　道歉这步，我刚刚做完。接下来就该是赔礼了，这东西是我最近新得的，还请齐老板帮忙转赠给那天那位胖胖的少爷，就说是我有眼无珠了。”
　　“不用的。”齐鸣把盒子朝他推了推。
　　李贵连连摆手，嘴里一边念叨着＜要的，要的＞，脚下动作也没停，噔噔噔，近乎是小跑着离开的，齐鸣想拦都没拦住。
　　“算了，先看看是什么东西吧。再说了，你就算追上了，他也不会要回去的，只有让孙虎收下，他这心，才能真踏实下来。”
　　林轩喊住了从柜台后绕出，正要去追的齐鸣，同时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头的是件青花小罐，罐体不大25厘米左右，口径在8厘米。
　　“画的挺漂亮啊。你给看看，价值几何？”林轩抓在手上，夸了句，随后伸手一推，把罐子推向齐鸣。
　　齐鸣拿起一看，确实好看，而且还是个青花人物故事罐。
　　
　　他将罐子托在手心，转了一圈，才道：“这画的应该是＜呼延灼战扈三娘＞。”
　　这是《水浒传》第55回的故事，故事原文是：梁山宋江军队攻陷高唐州，朝堂震惊，太尉高俅向宋徽宗推荐了呼延灼为征寇大将，讨伐梁山。
　　在与梁山军队接战后，呼延灼先后与林冲、扈三娘及孙立交锋，扈三娘与呼延灼大战十多个回合，均不分胜负，然而副将彭玘却为扈三娘所擒，于是呼延灼与韩滔以“连环马”大胜宋江，令梁山军队几度陷于苦战。
　　而后军师吴用派时迁去东京盗取徐宁雁翎甲，以赚徐宁上梁山教授钩镰枪，大破连环马。呼延灼最终战败，劝入梁山。
　　这件小罐上，呼延灼手持金锏骑马追杀，气势汹汹。一丈青扈三娘则是拿着双剑返身回击。双方交战的一侧还能见到人仰马翻的兵丁。
　　人物绘画生动，神情态貌俱佳，青花发色深沉浓丽，是一件品质上佳的青花瓷作品。
　　“你看这瓶子，能到什么年代？”林轩也在边上看了圈，好奇问道。
　　齐鸣心里有了答案，出于严谨，还是又用望气术验证了一番才道：“是崇祯年的。”
　　《水浒传》取材自北宋的农民起义，作者是元末明初的施耐庵。但这故事其实早在南宋时候民间就有流传，并且传播的范围还挺广。
　　施耐庵做的其实是将这些故事收集整理，再润色发表的工作。
　　因为书中花了大量笔墨描写梁山好汉攻城掠地，拥兵自重，杀官济贫的情节，所以打从成书之日起就是禁书。
　　连书都被禁，那将水浒故事作为一种题材，画在瓷器上，在明清两代也是明令禁止的，唯独崇祯时期是个例外。
　　原因也很简单，崇祯放开限制不是因为他有多开明，而是因为《水浒传》的后半段。后半段里，宋江等人接受朝廷招安，随后更是为了宋朝出生入死。
　　结合当时崇祯朝，农民起义四起，清军叩边的艰难处境，就不难猜出，崇祯放开这条规定，其实是希望地方农民起义的首领们，能学习《水浒传》里的英雄好汉，归顺朝廷，甚至替他卖命。
　　想法挺好，但效果着实一般。
　　将罐子放下，齐鸣稍稍回忆了下这几年崇祯时期青花瓷的行情，给估了个价。
　　“这东西，大概能值8万左右，我现在就问问孙虎怎么处理吧。”
　　林轩撇撇嘴：“就他那性子，肯定做不出还回去的事儿。”
　　果然，齐鸣电话打过去，孙虎想都没想就收下了，但他转手就又送给了齐鸣。就这么个小东西，齐鸣也没跟他客气，简单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没让他查查那黄彬。”林轩奇怪的看向齐鸣。
　　“总不能什么事儿都找他。找个时间，我去那店里看看，先打听一下，要是没个头绪，再让他帮着调查。”
　　齐鸣简单解释了句，便拿起这青花小罐，直接走到了店里的瓷器区，挑了个空着的货架就给放了上去。
　　他这边刚放好，就听门口有人粗着嗓子问道：“你们谁是老板，收东西吗？”

第534章 抢来的遗物（上）
　　“收的，别站门口了，有东西进来说。”林轩朝着门口招呼一声。
　　很快，一个青年提着个大红色的塑料袋就进到了店里，走到了柜台边。
　　“来，您先坐。”
　　负责招呼客人的小朱很快找来张圆凳，放到他边上。店里另一个女营业员也从柜台里递过去一瓶矿泉水。
　　经过这几天的磨合，他俩也算是配合无间了。
　　青年有点受宠若惊的接过，他带着这几个东西，从一楼开始，也走了几个地方了，就属这家店的人最热情。
　　“您想出手什么东西？能给看看吗？”
　　林轩等他坐稳了，看向他手上的红色塑料袋，笑着问道。
　　“能，当然能。”
　　青年说着就将塑料袋放到了桌上，打开了袋口，里头形状酷似冬瓜，椭圆形的东西被报纸裹的严严实实。
　　青年小心的将这团报纸拿出，放到玻璃柜台上后，又从里头拿出了个长条形的物件，这东西外头也用蓝色的麻布裹的严严实实。
　　“您这保管的可够好的。光看这布，就有些年头了。”林轩夸了句。
　　青年一边打开那层麻布，一边回道：“老板，你看着也不比我大多少，但眼光真不错。
　　这些都是我爷爷的遗物，他活着的时候，也喜欢收藏。前段时间突然走了，我因为在外地工作，回来的晚了一步，结果就抢到这两件。”
　　说这话时，前半句林轩听着有种喜笑颜开的意思，说的难听点是巴不得自己爷爷早点走。而后半句则是有点遗憾，显然不是遗憾老爷子走了，大概是遗憾吃屎没赶上热乎的。
　　“额，那还，那还~”
　　林轩憋了半天，愣是不知道怎么回了。劝慰一句＜节哀＞？这小伙子回答的时候笑嘻嘻的，也没一点哀的意思。
　　好在青年也没在意这个，打开布包，就将一把折扇朝着林轩一递，语气期待的道：“喏，老板你先给看看，这东西值几个钱。”
　　青年递扇子的时候，齐鸣也安置好了那＜水浒人物故事小罐＞，见林轩接过了那扇子，便直接走进了柜台里，凑到边上。
　　扇子到手，林轩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看起了扇骨。
　　
　　扇骨两面分别刻画蝉与竹叶。
　　蝉身、蝉翼和竹叶，用的时极浅刻，糙地隐起，刻画入微，富于透明与立体感。蝉足、叶脉与竹干则用深刻勾勒出形状，劲挺爽利，给人一种坚韧感。
　　在一侧扇骨上，还有落款＜北楼画西崖刻＞，以及一个＜拱北＞的印款。
　　看到这几个款印后，齐鸣就注意到林轩握扇的手不由的紧了紧。
　　这微小的动作，也就齐鸣注意到了，林轩也是老油条了，很快镇定下来，不动声色的打开了折扇，露出了里头的扇面。
　　白色的扇面上是一首小诗：担挑山头月，斧磨石上苔。且做樵夫隐去来。柴，买臣安在哉？空岩外，老了栋梁材。
　　诗句尾端，则是：庚午夏日，虎头陀。
　　林轩在手上翻了翻，随后把扇子递给了齐鸣，同时当着青年的面道：“这扇子没问题，晚清到明国的，你也给看看。”
　　青年眼睛一亮，他之前去的几家店，只说是老东西，但却没一家给出具体年代的，林轩是第一个这么实诚的。
　　当下，他对林轩的好感倍增，同时带着期待问：“老板，那这扇子值钱吗？”
　　林轩一脸诧异的看着他，问道：“这扇子不是你爷爷的吗？他就一点没跟你说？”
　　青年挠了挠头，接话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老爷子在世的时候，脾气有点怪，不讨喜。加上后来又是上学，又是工作的，接触也不多。”
　　听他这么说，林轩就懂了，结合这位乐呵呵拿着自家老爷子遗物过来卖的情况看，爷孙关系一般。
　　正好，齐鸣也看完了那扇子，林轩就接过扇子，把扇面铺在柜台上，解释道：“这扇子值点钱。
　　首先是这诗，这扇子是民国的，但这诗确是元朝马致远的。”
　　看到青年一脸马致远是谁的表情，齐鸣好心的在边上添了句：“就是写＜枯藤老树昏鸦＞的那位。”
　　“哦~他呀，我认识。”
　　青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林轩又指向了末尾的＜虎头陀＞三字：“写这字的也是民国时候的名人，叫杨度。这位早年是齐白石的同学，算是书法家。
　　不过他最出名的，则是在政治上。早年他跟康有为，梁启超一样，算是维新派的骨干，主张君主立宪。
　　这思想在当时没错，但后来北洋政府取代了清政府后，他还是坚持君主立宪制。关键，当时华夏只有大总统，没有君主。
　　为了自己的理想，他玩了手＜曲线救国＞，怂恿袁世凯称帝。这样华夏重新有了皇帝，他也就能先君主，再立宪完成自己的政治理想。
　　后头的故事，你肯定也知道，袁世凯称帝了，但全国上下骂声一片，而且他就当了83天皇帝，到死的那一刻他都在高呼＜杨度误我＞。
　　杨度也因为这事儿，名声臭不可闻，所以他干脆研究起了佛经，这＜虎头陀＞就是他当时出家的号。但他当和尚，也没当几年，后头又成了上海大亨杜月笙的师爷。”
　　青年其实并不关心这人怎么样，他在意的还是市场价值，所以打断了林轩的介绍，问道。
　　“老板，那他的字，值不值钱？”
　　林轩将扇子朝他推了推，笑道：“值不值钱，你之前去过的那些店，应该出过价了吧。咱们国家呢，还是挺在乎名声的。
　　杨度虽然书法不错，但奈何做过的事儿，实在不体面。当然，具体值多少钱，我说了没用，我已经把作者来历都介绍这么清楚了，你可以自己上网查查。”
　　“呵呵，也是啊。”
　　青年回了句，就拿出了手机搜了起来。
　　齐鸣看了看林轩，心道这小子老辣，而且够黑，他刚刚已经用望气术看了，这扇子真正值钱的可不是扇面，而是扇骨。
　　青年上网查了查，他不知道专业的拍卖查询网站，用的是百度，消息虽然杂了些，但还是很快搜到了一幅杨度的对联成交价，5万块。
　　林轩见状，也报出了他对这扇子的估价：“3万。”
　　青年犹豫了会儿，便也同意了。前几家店，看到这扇子要么1千，要么2千，就没一个过万的。
　　现在能卖到3万，他已经很满意了。
　　将扇子收好，毫不留恋的放到林轩近前后，青年又笑着打开了那用报纸包着的大东西。
　　“老板，你做生意真实在，我这还有一个，这东西的年代看着比那扇子还老，你给看看能卖个什么价。”
　　报纸打开，里头居然是个陶猪。
　　
　　林轩看了看上头的包浆，点头应道：“确实老，但我看这应该是个陪葬品啊。也是你爷爷的？”
　　青年一听陪葬品，有点慌，当即撇清关系：“对，也是老爷子的。但我记得我小时候，这东西就摆家里了。就算是陪葬品，肯定也不是这几年出土的。违法犯罪的活儿，我可没干！”
　　林轩做了个单手下压的动作，笑道：“别激动，我也没说这是这几年出的。”
　　安抚完青年，他又看向齐鸣：“你给看看，这种陶器还是你擅长点。”
　　齐鸣嗯了一声，就把东西抄在了手上，入手瞬间一股凉意袭来，而且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齐鸣轻轻晃了晃，里头传出一个闷闷的撞击声，之前还当这只是个猪仔造型的陶器，没想到还有别的用处，这么想着望气术开启。
　　饶是他见多了好东西，还是愣了下，这件陶猪上散发出的贵气居然比他最珍贵的那几件藏品都不遑多让，妥妥的国宝级别。
　　暗暗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内心激荡的情绪，他才放下了这陶猪，道：“东汉时期的彩陶猪，表面彩料几乎完全脱落。
　　晃动的话，里头有轻微撞击声，我猜测这可能是个汉代的扑满。”

第535章 抢来的遗物（下）
　　“扑？扑满？”
　　青年对这称呼陌生的很，喃喃重复了句。
　　齐鸣看他那茫然的样子，只能解释道：“扑满就是古代的存钱罐。＜扑＞是指摔打，＜满＞指的是将这猪肚子用钱币装满。
　　就跟现在小孩往储蓄罐里塞钱，塞满了砸开一样。古人把这套流程用＜满则扑之＞来概括，所以这东西就被叫扑满。”
　　“老板，那按你刚才说的，这是东汉的，岂不是说汉代的时候，就有小猪储蓄罐了？我还以为那是近现代的。”
　　齐鸣摇了摇头，解释道：
　　“具体的说，不是东汉就有。根据现有的出土文物推断，西汉就有用猪作为造型的储蓄罐了。而且＜扑满＞这词最早也是出现在《史记》上。
　　至于为什么用猪作为造型，一来＜猪＞在古代代表了财富，又是生肖的一种，寓意好。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古人借用猪养肥了就会被杀这事儿，来告诫自己＜满招损，谦受益＞的人生道理。”
　　青年脸上带上钦佩的表情，朝着齐鸣拱了拱手，说了句＜受教＞后，又嬉皮笑脸的指着这陶猪问道：“那老板，这~”
　　不用他说完，齐鸣也知道他的意思，想了想便答道：“刚刚那扇子3万收的，这陶猪就给你3千吧。”
　　“3千？！扇子是民国的，这可是东汉的啊？”
　　“小哥，价格不是照你这么算的。”齐鸣轻笑出声，随后开玩笑道：“按你这说法，地球可都有45点5亿年历史了。
　　那你从外头拿块石头，不就能发财了？你那扇子的作者，名声不好听，但也是民国的名人。
　　而这陶猪，你也看到了，外部装饰的油彩都掉光了，跟扒了皮一样，丑成这样了，我能3千收，都已经是往多了算的。
　　来我这麒麟堂前，你肯定也去过了别家店，他们给你开什么价？要是有比这高的，你直接送过去就是了。”
　　青年挠了挠头，讪笑道：“那倒是没有，我就是想着东汉的东西，几千年了，这么便宜说不过去啊。”
　　“3千确实是我能给的最高价。你可以换个角度想想，你在路边买的储蓄罐，过个2千年，它就能变金子了？”
　　就冲这上头贵气，齐鸣也是一定要把这陶猪拿下。
　　只是从这短短时间的交流看，齐鸣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小市民的精明。再加上他能这么喜笑颜开的来卖爷爷遗物的行为也能推断出，这人重利轻义。
　　对付这种人，价钱出高了，容易买炸了，要出低了则可能干脆捂着不卖。这3千，算是个正好的居中价。
　　果然，青年纠结半晌，还是点头同意了。
　　把人送走后，齐鸣和林轩对视一眼，一人拿着折扇，一人抱着陶猪就进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林轩反锁上门，就看向了齐鸣，抱怨道：“这东西3百还差不多，你居然出3千！”
　　“反正那扇子赚大了，我这边多出点，就当补偿了。”
　　林轩表情夸张的调侃：“可以啊，现在连竹刻都懂了！”
　　齐鸣轻笑着摇了摇头：“竹刻我还没学，不过你看扇骨的时候的专注度，明显比看扇面的时候要高，所以我断定这两片扇骨，更值钱。”
　　“切，歪门邪道。”
　　林轩鄙夷的撇撇嘴，但还是指着扇骨上的落款道：“这扇骨可不简单，这＜北楼画西崖刻＞已经点明了，这是金拱北作画，金西崖雕刻。”
　　齐鸣稍稍回忆：“金拱北，我有点印象，是清末到民国初的画家吧。这金西崖又是谁？”
　　“金西崖是金拱北的弟弟，他在竹雕上的成就，被启功先生称作5百年来第一人。
　　这折扇，由哥哥作画，弟弟雕刻，意义更是不一般。你可以查查金西崖近几年扇骨的拍卖价，光这两片扇骨，最少都要80多万了。”
　　说着，林轩打开了扇面，略带遗憾的道：“这么一来，反倒是这杨度题字的扇面，有点拉低档次了。
　　要是有机会，一定要淘一个名家扇面给换上，那价值能翻上几番都不一定。”
　　齐鸣对这提议，没赞成也没反对，两人对这折扇的处理简单的商量了下。
　　这东西算是捡了漏，又是刚收上来，并不适合立刻摆在店里出售。这么做主要防的还是那青年听到了风声找后账。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不得不防。
　　为了尽早变现，所以两人决定，把它委托给师傅杨朝明的博古斋销售。这种交换物品销售的行为，在行里叫窜货，属于常规操作，而且以两家的关系，连抽成都省了。
　　因为是至少大几十万的东西，又是折扇这种易损品，所以林轩没有选择快递，而是决定过几天去京城采购的时候，再带回去，暂时则是锁进了店里的保险箱。
　　一天时间，倏忽而过，很快就到了下午的18点。
　　这个点在一些餐饮服装店看来，是一天中的客流高峰期，正是最忙碌的时候，但对古玩来说，这个点则是下班的点。
　　锁了店门，几人在附近解决了晚饭后，便坐车回了别墅，回去的时候齐鸣还带上了那陶猪扑满。
　　按齐鸣的推测，那股堪比国宝的贵气肯定来自于陶猪内部。这东西是存钱罐，那有价值的肯定是里头的钱币。
　　华夏古代有不少古钱，都是价值不菲，不打开齐鸣也不知道是什么。而且在得出这结论后，齐鸣还用透视看了。
　　陶猪里头确实有不少钱币，但因为年代久远，里头的钱币锈蚀粘连在一起，已经形成了一个半球形的块状物，所以也不清楚到底哪枚，或是哪几枚价值非凡。
　　店里人多眼杂，不方便处理，所以他才打算带回家再想办法弄出钱币。
　　车子一路行驶，顺利的开进了檀宫大门，眼看就快开进齐鸣那栋别墅的时候，车速忽然一降。
　　驾驶座上的小龙笑着转过头，提醒道：“齐哥，童的房车在地上车位上停着，应该是她回来了。”
　　“嗯？！真的！”
　　齐鸣原本正低头看一些古钱资料，听到这消息立马抬头，因为动作幅度太快，把他怀里的小紫吓了一跳。
　　小家伙不满的嗷呜抱怨了一声。
　　只可惜，齐鸣这会儿可没心思管它，转头透过车窗看向别墅，果然那辆熟悉的奔驰房车就停在别墅边。
　　齐鸣立刻催促：“开快点。”
　　一侧林轩瞪了他一眼，小声咕哝：“催什么催，就几步路了你都等不及！”
　　齐鸣懒得理这单身狗，手机也不看了，小紫也不抱了，嘴角翘起兴奋的看向别墅大门。
　　车子很快开进了别墅，停稳的第一时间，齐鸣拿过装着陶猪的袋子迫不及待的就跑向了玄关。
　　大开的车门口，林轩和小紫一人一猫，难得的默契的面露不满。几乎是在同时，林轩朝着那奔跑的背影竖起了中指，而小紫也有样学样伸出自己的猫猫爪。
　　只可惜齐鸣的眼睛有了＜白眼＞的透视，却没白眼的360度视角，他俩这怨妇一样的表情是白做了。
　　齐鸣火急火燎的推开大门，果然童欣晴正赤着脚盘腿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的追着剧。家里的红靛刻乖巧的站在她肩上。
　　那只藏獒也趴在她脚边，一副护花使者的姿态。
　　听到门口动静的童欣晴侧过身，看到齐鸣后，桃花眸子眯起，伸出双臂，俏生生的招呼：“你怎么才回来呀，我都要等困了。”
　　齐鸣将手上的袋子往一边的鞋柜上一放，颠颠的上前，顺势抱紧女孩，轻嗅了几口女孩发丝间的甜腻，他才问道：“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童欣晴紧了紧环着齐鸣脖颈的手，享受着这份踏实感，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回答。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之前的剧拍完了？那是不是能多休息一阵了？”
　　童欣晴的眼里闪过一抹狡黠，把下巴支在齐鸣肩膀上，嘴唇对着齐鸣耳朵，轻声道：“嗯，不过过几天有个通告，到时候要去贵州几天。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啊？咱们好久没一起出去玩了。”
　　温香软玉抱满怀，齐鸣问都没问，就嗯了一声，应了下来。

第536章 国宝和宝藏（上）
　　在齐鸣答应下后，童欣晴眉眼弯弯，露出了小狐狸一样，奸计得逞的笑容。
　　就在两人享受这难得温存的时候，几下很不解的风情的咳嗽声，打破现场旖旎的气氛，会在这时候进来的自然是林轩几人。
　　“咳咳~”
　　林轩捂着嘴，看到两人分开后，才尴尬的道：“外头蚊子太多，我们实在待不住，那个你们继续，我先回屋了。”
　　说完，他脚下带风，头也不回的走向一楼角落自己的房间。
　　“童姐。”
　　小龙也上前，笑着打了声招呼，顺带还把楞在一边的张奥介绍了下。
　　张奥没想到自己的老板娘居然是个明星。而且这也是他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看到一个明星，正想签名合影走一波的时候，却是后脑勺一痛。
　　就在他狐疑的看向下黑手的小龙，想问问为啥打他时，小龙不等他开口，抓着他的后衣领，就给拖回了他俩的房间。
　　齐鸣暗暗点头，就冲这眼力劲，月底发工资的时候，他都要多给小龙500块。
　　等人都走， 童欣晴杏眼一瞪，脸颊飞起两团酡红，埋怨道：“你怎么都没说后面还有人啊！都怪你，丢死人了！”
　　齐鸣有心辩解，但本着和女孩子交往时，要遵守的＜反正怎么说都你有理＞和＜挨打要立正＞两大原则，他就没浪费这口舌，而是双手合十，乖乖认错告饶。
　　童欣晴小鼻子气呼呼的哼了两声后，也就不再计较，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小紫身上。
　　对小紫，她可是喜欢的紧，甚至让齐鸣一度以为，她跟自己交往，就是这丫头为了得到小紫的曲线救国之策。
　　看到小紫蹲坐在一米开外的地方，不满的看着他俩后，童欣晴毫不顾忌形象，赤着脚跑过去，一把捞起小家伙抱在怀里，又是亲亲，又是贴贴，那热乎劲可比见到齐鸣时还要强烈。
　　齐鸣忽视了小紫求救的目光，由着欣晴和它亲热了一阵，才上前，一脸真诚的提议：“欣晴，要不先上去？
　　咱们的房间，我也重新装修了一遍，你可以看看是不是你喜欢的风格。要是有不满意的话，正好趁着你这几天在，还可以改。”
　　他的话说的镇定自若，脸上表情也是正气凛然 ，但童欣晴又怎么会不懂这里头的潜台词，白了他一眼后，脸颊微红的抱着小紫一声不吭的走向了楼梯。
　　齐鸣兴奋的捏了捏拳头，小心跟上，走上楼梯前他下意识回了下头，看到了那装着陶猪的袋子。
　　想了想，里头藏着的可能是国宝，虽然檀宫的安保世界顶级，但还是拿在了手上，对于这种东西，他下意识的觉得放在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上楼前，齐鸣还打发了跟在后头的红靛刻和藏獒，电灯泡有小紫一个就够了。
　　进了房间，齐鸣将袋子往身侧的茶几上一放，反锁房门，便后迫不及待的从身后拥住了童欣晴。
　　童欣晴娇躯轻颤，随后轻轻后仰，将身体的重心都贴在了齐鸣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齐鸣鼻息间又都是淡淡的清甜体香，他的身体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下身不受控制的逐渐发热，原本柔软的海绵体也因为充血渐渐起了变化，很快就把材质柔软的西裤支起了一个小帐篷。
　　齐鸣环住细腰的双手，也开始不守规矩的上下起手，其中左手的目标直指白色衬衫的领口。
　　与此同时，他粗重灼热的鼻息喷在女孩脖颈和耳垂间，惹的怀里佳人一阵酥软，只能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只是齐鸣作怪的左手才一上移，就遇到了第一道难关：童欣晴怀里的小紫。有它挡着，齐鸣压根到不了圣女峰，也完不成攻城略地的战略目标。
　　男人在这种时候，智商都是负的，别说是只小麒麟了，就是大威天龙来了，那都不好使。
　　齐鸣摸索着抓住小紫的后颈，而后直接甩向了一侧的沙发。小家伙是怎么都没想到，这枚良心的饲主会这么对他，嗷呜一声落在沙发上。
　　解决了麻烦，齐鸣的魔手在童欣晴并不激烈的反抗下，顺利的从领口伸入，把那一手都无法掌握的山峰握在手心，轻揉慢捻，在他的亵玩之下，怀里佳人的身体很快轻轻颤抖，发烫。
　　童欣晴压抑半晌，才从嘴里发出一声动人心魄的嘤咛。
　　“齐鸣，咱们去房里好不好~”
　　“听你的。”
　　齐鸣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一手伸到她肋下，一手抚过紧致丰腴的大腿勾住腿弯，将女孩整个横抱而起。
　　就在齐鸣走向房间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声乒乓的瓷器炸裂声。这声脆响，吓了两人一跳，原本火热的温度稍稍冷却。
　　齐鸣抱着童欣晴转身，就看到他原本放在茶几上，装着陶猪袋子已经摔在地毯上，碎陶片和锈蚀严重的钱币，撒了一片。
　　而罪魁祸首倔强的蹲坐在茶几上，一副就是本喵干的，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委屈表情。
　　它可是很记仇的，这是报复齐鸣刚刚摔它那一下。
　　“小紫没事儿吧。”
　　童欣晴挣扎着从齐鸣身上下来，简单了收拾了下略显凌乱的衣服后，就走过去，抱起了小紫，小心查看有没有被陶片划伤。
　　小紫委屈巴巴的嗷呜一声，小脑袋在童欣晴胸口蹭啊蹭，完了还瞄了齐鸣一眼。
　　齐鸣感觉自己被一只猫给挑衅了，但眼下情绪被打断，不上不下的，弄得他也是好不难受。
　　叹了口气，心里决定，下次直接把电灯炮关外头后，齐鸣也走过去，柔声道：
　　“欣晴，你穿着拖鞋，当心别被割伤了。”
　　将童欣晴扶到一边的沙发坐下，再揉了揉小紫的猫猫头略作安抚后，他才蹲下身，收拾起地上的东西。
　　原本他也是打算砸开这陶猪的，但他想的是用专业工具切割，这样取出里头的钱币后，还能将陶猪复原，但现在摔成这样，修复难度飙升，结合这陶猪本身的价值，完全得不偿失。
　　弯腰捡拾太麻烦，齐鸣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拿过茶几边的垃圾桶，将碎陶片直接丢进桶里，再将散碎的钱币收集，放到了茶几上。
　　原本粘连成一团的钱币，经过了一千多年的时光早就腐朽，经过这么一摔直接碎成了好几块，有些钱币甚至都碎成了渣。
　　齐鸣一块块拾起，当他捡起最大的，足有巴掌大的一块时，大概是因为抓拿的力道重了些，亦或者年代太过久远，锈蚀严重到经不起任何外力的触碰。
　　这团钱币＜咔哒＞一声脆响，铁锈扑簌簌的掉落的同时，再次碎开，露出了最中心的一团黄色，似布又似纸的东西。
　　齐鸣拿近了仔细查看，才确定这是层黄麻纸。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侧的童欣晴也注意到了这团颜色迥异的东西，下意识的伸长了脖子看向齐鸣手心。
　　齐鸣将那些残破的，散碎的铜钱拿开，最后才小心的想要打开那黄纸。
　　但当他手指才触碰到，黄纸立刻碎开，露出了里头的一块上圆下方的青铜板。
　　
　　齐鸣看到这东西的时候，直接愣在当场，对各大博物馆馆藏国宝了如指掌的他，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东西。
　　虽然之前他就从贵气判断了，陶猪里头有好东西，还用堪比国宝来比喻。
　　但他是真没想到，这还真就是件国宝，这漏儿捡的有点大了！

第537章 国宝和宝藏（下）
　　童欣晴抱着小紫，看着齐鸣从破碎的黄纸里取出那块巴掌大小，造型古怪的青铜薄片，随后就见这男人爱不释手的把玩，擦拭着那青铜片，竟然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有生以来第一次，童欣晴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尤其是看到齐鸣看向那青铜片那种喜爱和贪婪交织的目光，更是让她有种自己还不如一块铜疙瘩的挫败感。
　　整整过去五分钟，齐鸣仍旧一脸痴迷的欣赏那铜片，且没有结束的意思后，童欣晴才带着微微的不满和好奇道：“齐鸣，那是什么？你都看半天了！”
　　“额~”
　　齐鸣回过神，他刚刚是因为一件顶级藏品到手，激动之下冷落了佳人。
　　在心里念叨了两声罪过，他起身走到女孩身边坐下，左手勾住女孩肩膀，将她揽进怀里，右手食指和拇指拿捏着那青铜片，在她面前展示一番后，才兴奋的解释：
　　“欣晴，你是我的幸运女神啊！我这才见到你，就又到手了件最绝顶的宝贝。”
　　女孩子在这种时候都喜欢听好话，童欣晴心里的不满稍稍驱散，眉眼弯起，身子轻轻扭动，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同时看着这铜片，问道：“你的意思，这铜片很珍贵吗？”
　　“光珍贵可不足以形容它。”齐鸣将这上圆下方，形状酷似一把钥匙的铜片翻到了正面，指着圆形方孔的上半部分，道：“你看看，这几个字写的是什么？”
　　因为有黄麻纸做了保护，而且这铜片本身材质也比较特殊，所以其他古币上的锈蚀并没伤害到这块铜片，上头的字迹清晰可见。
　　只不过，这字用的是篆书字体，所以童欣晴眯着眼，仔细观察半天，才勉强认出上端圆形部分的下方是个＜宝＞字，左右则是＜金匮＞二字，最顶部一个字是怎么都认不出。
　　倒是下班的部分，长方形上的＜直万＞两字，因为字体较大，她一眼就辨认出。
　　齐鸣指了指她没认出的那字道：“这个＜國＞字念guo，就是国家的国。这块铜板，全称＜国宝金匮直万＞，就跟它名字一样，这就是个国宝。
　　它是西汉王莽政权，货币面值最高的一种钱币。目前全国，被认可是真品的也就两枚半！但现在真正能确认下落的也就华夏博物馆的一枚。
　　剩下的一枚半，早就下落不明了。”
　　“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会下落不明？”童欣晴诧异问道。
　　齐鸣耐心解释：“这种东西在西汉的史书里早就有纪录，但几千年里，从来没人见到过实物。
　　直到清朝道光年间，一个长安的农民耕地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半枚。那半枚只剩这圆形方孔的部分，光看这造型和普通钱币一样，所以当时没引起重视，最后也就不知所踪。
　　此后又过去将近一甲子，到了1921年，民国时期，还是一个农民在西安的汉代未央宫遗址发现了一枚完整的＜国宝金匮直万＞，大家才知道这种钱币的真面目。
　　那枚钱币被当时的钱币大收藏家张叔驯得到，但抗战后这人就逃到了美国，自此音讯全无，那枚＜国宝＞也就跟着没了消息。
　　最后一枚是一个名叫纽曼的英国人，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他到手后在魔都展览过，引起过小范围的轰动，几经流转后被收藏家陈仁涛得到。
　　解放前，陈仁涛逃到了港岛。咱们国家的文物部门打听到了这消息后，便跟他协商，希望这国宝回归国土。
　　最后是在1952年，国家花了80万港币才从陈仁涛手上买下了那枚。目前收藏在国家博物馆的就是那枚，也是目前全国唯一一枚。
　　那时候，咱们国家穷的叮当响，但还舍得花那么多钱买下一枚，光从这点也能看出它的珍贵了。
　　而现在，咱们手上的则是第二枚，这要是公开，欣晴你肯定直接上热搜，甚至新闻联播都不一定。”
　　“别瞎说。”童欣晴没好气的拍了下齐鸣，不过她对齐鸣下意识的说出＜我们＞二字，很是满意。
　　两人毫不顾忌小紫的感受，又腻歪了一阵。
　　甜蜜过后，童欣晴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你刚刚不是说它是王莽时期的钱币吗？钱币不该是大量发行的吗？为什么这么少？”
　　“说是钱币，也只是一些钱币研究者的一种猜测。王莽的币值改革里的一大特征就是用铜钱兑换民间的黄金，将全国黄金收归国家。
　　所以也有学者认为，这＜国宝金匮直万＞就是一种黄金凭证。”
　　说到这儿，齐鸣忽然想起一则偶然看到过的野史，笑道：“对了，欣晴，你知道王莽宝藏吗？”
　　童欣晴眨巴着大眼睛摇了摇头，但她对这话题也是异常感兴趣：“宝藏？齐鸣真有这种东西吗？”
　　“有。”齐鸣肯定的点点头：“其实西汉时期，咱们国家的黄金储量并不少，汉文帝的时候，大将周勃平定＜吕氏叛乱＞，汉文帝直接赏赐了他5千斤黄金。
　　有人计算过，王莽执政的时候，皇室本身收藏的，加上他从全国各地搜罗来的，他至少拥有60匮的黄金。
　　而一匮代表一万斤。巧的是按照记录，这＜国宝金匮直万＞当时也铸造了60枚，一匮对应一枚。所以有人说它是黄金凭证，也不是空穴来风。
　　60万斤黄金，换算到现在差不多300吨。王莽死后，这60万斤黄金下落不明。所以才有了王莽宝藏的传说。”
　　“300吨！”童欣晴檀口微张，她很难想象300吨黄金放一起会是什么场景。
　　“嗷呜~”
　　她怀里小紫扭动了下身子，这一声吼，透着点鄙视，要是翻译过来那差不多是在说：“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童欣晴没听出小家伙的话外音，还当是自己抱的太紧，立刻换了个姿势。
　　而齐鸣跟小紫心意相通，倒是清楚它的意思，瞪了眼小家伙后，他将手上那枚＜国宝金匮直万＞放到了茶几上，紧了紧抱着女孩的手，得意的道：
　　“3百吨咱家没有，但两三吨的黄金，我还是拿的出来的。”
　　童欣晴听他这么说，咯咯娇笑起来，伸出手指刮了刮齐鸣鼻梁。
　　“吹牛都不打草稿的。”
　　“你不信？”齐鸣本想说下他在日本赤城山里的那个藏金洞。但考虑过后，他又打消了这念头，倒不是想藏个小金库。
　　而是他打算找个时间，带她过去，再把她丢进去，光是想象一下到时候她的表情，齐鸣就差点笑出声。
　　这么想着，他腾出的手再次伸进女孩腿弯，一个公主抱重新抱起，嘴里振振有词。
　　“60万斤的黄金实物，咱这辈子是大概没指望了，不过老祖宗不也说那啥一刻值千金嘛。一次算千斤，十次就万金，努努力你休息这几天，凑满60次，我觉得没问题。”
　　“你胡说什么呢！”
　　童欣晴被他说的面红耳赤，羞怯锤了锤齐鸣胸口。
　　齐鸣放肆的轻笑，享受着胸口的按摩，抱着女孩大步走进了房间。

第538 章 机关盒（上）
　　晨曦初起，温暖的阳光穿过薄薄的窗帘，洒进房间，落在齐鸣脸上。
　　齐鸣慢慢清醒，却不愿睁开眼睛，浑浑噩噩间只觉的脸上暖暖的，鼻尖痒痒的，鼻息间飘来的甜腻体香，让昨晚的一幕幕再次浮现脑海。
　　他脑子里不由的想起了辛弃疾的那半阙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就在他沉浸在桃花春梦不想醒来的时候，鼻尖那种痒痒的感觉忽然加剧，仅仅瞬间，他便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喷嚏。
　　他整个人也因为这喷嚏，彻底清醒。当齐鸣睁开眼的瞬间，就看到身边的童欣晴正支着胳膊趴在身边，纤细的指尖把玩着她自己的一撮长发，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齐鸣揉了揉还有点发痒的鼻子，双眼半眯，一副懵懵懂懂，没睡醒的样子。
　　童欣晴见状，皱了皱琼鼻，再次把指尖的那撮带着桂花香味的长发探向齐鸣鼻尖，嘴里小声咕哝：“起来了，大懒虫。”
　　只是这回，她手伸到一半，就感觉一只大手攀上蛮腰，随后整个身体便被大力拉着不受控的拽向齐鸣。
　　仅仅一个回合，童欣晴便被齐鸣控制在了怀里。
　　“你装睡骗我。”
　　她娇憨的捶了捶齐鸣胸口，随后乖巧的伏在齐鸣胸口，静静听着两人心跳。
　　“这叫兵不厌诈。”
　　齐鸣替自己狡辩了一下，抱着女孩的手又紧了紧，让两人贴的更紧密了些。开始的时候，他还能心无旁骛的享受这种温存。
　　但是对一个成年男性来说，早上本来就是最容易兴奋的时候，更别说这会儿他还接受着从视觉触觉，到嗅觉的全方位刺激，所以身体很快就有了反应。
　　童欣晴虽然慢上一拍，却也立刻察觉下腹处有个物件开始抬头，以及齐鸣越来越不规矩的手。她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但腰部被控制着，无法顺利发力，加上越来越软的身体，本来也使不上劲。
　　放弃挣扎后，她只能轻轻咬了咬齐鸣耳朵，小声抱怨：“哼，以前觉得你挺老实的，没想到你这么坏。”
　　齐鸣被这么一刺激，反应更大，被子里的手跟脱缰野马一样，向上攀登，嘴上却还一副吃了大亏一样：“哎~怎么是我坏了？昨晚，明明是你~”
　　童欣晴大囧：“不许说！”
　　“嘿嘿，不说就不说，不过欣晴，你知道老祖宗常说的一句话吗？”
　　“什么？”
　　“一＜日＞之际在于晨，我觉得老祖宗说的很对~”
　　“歪理！”
　　所谓小别胜新婚，两人又是热恋之中，所以在男女之事上就格外热衷了些。直到8点多，完成了晨练的两人才恋恋不舍的起床。
　　一番清洗收拾，下楼的时候已经接近了9点。
　　楼下客厅，小龙看到两人下来了，笑呵呵的招呼道：“齐哥，童姐早啊。”
　　“嗯，早。”
　　齐鸣应了一声，童欣晴因为害羞，只是点了点头。
　　小龙一边走向厨房，一边道：“我已经让人先把早餐热了。齐哥，林轩已经去店里了，张奥开的车。他说了，您要是愿意，这几天就当放假，店里有他就行。”
　　“呵，这小子倒是难得这么讲义气。”
　　齐鸣打趣了句，说话间几人到了餐厅。
　　等他俩落座，餐厅里的厨师立刻把热腾腾的早餐端了上来，中式的，清粥小菜，豆浆油条，西式的牛奶咖啡，三明治，面包，一应俱全。
　　齐鸣买下这栋别墅后，并没请厨师和保洁。那是因为，檀宫物业有一套完善的管家团队，想要任何服务，只要跟物业配的专属管家说一声。
　　对方24小时待命，可以随时提供业主需要的服务。不得不说，有的钱，花的确实挺值。
　　早饭的间隙，齐鸣看向童欣晴，笑道：“难得林轩这么好心，给我放假，欣晴你今天有什么安排？或者想去哪儿？我陪你？”
　　童欣晴正吃着面包，时不时还撕下一些面包渣投喂在她身边叽叽喳喳讨食的红靛刻，听齐鸣问起了，想了想才道：“我可是在魔都长大的，还有什么地方没去过。要不，咱们去你店里看看吧？
　　我还没见过，你第一家店是什么样的？而且你的店在静安寺，参观完，咱们可以去逛芮欧，兴业太古汇，还有中信泰富。我都好久没逛街了。”
　　童欣晴越说越兴奋，一口气报出了七八家商场名，听的齐鸣腿肚子都有点发软，这一圈逛下来，他感觉今晚是没办法向60次的宏伟目标发起冲锋了。
　　麒麟堂，刚把一个买了东西的客人送到门口，小朱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齐鸣三人，他一脸讶异：“老板，你来了？小林子不是说你这几天都休息吗？”
　　因为童欣晴就在身边，齐鸣难得的端起了身为老板的架子，沉声答道：“我就来看看，顺便带你们认识一下老板娘。”
　　“老板娘？”
　　小朱把目光投向齐鸣身后，片刻后立刻嬉皮笑脸的打起招呼：“老板娘，好，欢迎老板娘莅临指导。”
　　嘴上叫的欢，心里却是奇怪，这老板娘长发飘飘，身材苗条修长，看形体是个美女，手里还抱着老板的宝贝猫咪，但却又觉得这人奇奇怪怪的，大白天的帽子口罩加墨镜，捂得严严实实的。
　　而且自己都这么热情了，对方就点了点头，话都没说一句。他恶意的揣测，这老板娘肯定脾气不善，不是好相处的人。
　　这么想着，小朱下意识的微微躬身，放低姿态。齐鸣和林轩性格开朗，为人大方，好相处，这种老板本来就少，关键开的工资还不低。
　　他可不想因为得罪了老板娘，而丢了这份收入不菲的工作。
　　齐鸣可没想到，就一个照面，这小子心里戏这么多，带着童欣晴直接进了店。
　　店里林轩正在一个货架边，替一个客人讲解着一件木雕，看到齐鸣进来遥遥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剩下的女店员琳琳则在柜台后，这会儿也没有人结账，她有点无聊的刷着手机，看到齐鸣后，刚想打声招呼，话都还没说出口，目光立刻落在了童欣晴身上。
　　童欣晴这副打扮，落在直男眼里是奇奇怪怪，但落在一个追星女孩眼里，那就太熟悉了。
　　琳琳目光上下扫视，脸上表情从疑惑渐渐变成了惊讶和不可置信，眼睛也越睁越大，似乎下一刻就要蹦起来一样。
　　齐鸣看她这表情，就猜测这丫头可能认出了童欣晴，眼下店里有还有其他客人，他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琳琳捂着嘴，虽然没喊出声，但柜台里是待不住了，小跑着来到童欣晴身边，叽叽喳喳的咬起了耳朵。
　　小朱奇怪的看着这女同事的反应，一时间没回过味，直到店里最后一个客人离开。琳琳直接呀的惊呼出声，激动的又蹦又跳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老板娘是个明星。
　　普通人见到明星，哪怕不是自己喜欢的，也会激动，两人跟昨天张奥的反应一样，都想签名拍照来个全套。
　　小朱还好点，拿到了签名和合影后，就退到了一边，琳琳则是彻底化身迷妹，也不管自己还在工作时间，老板就在身边，像个跟屁虫一样，围在童欣晴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反正店里也没人，齐鸣也就由着这丫头，正好有琳琳在，也能替童欣晴解解闷。他自己则是跟林轩盘起了货。
　　一上午，店里又卖了2件级别不低的东西，他俩盘点着手头的藏品，商量该用哪件补上。
　　也就在这时，店门被人轻轻敲了敲，离的近的小朱听到动静立刻迎了上去。
　　“老奶奶，欢迎光临，您有什么需要吗？”
　　店门口是个70多的老太太，穿着虽然普通，但合身得体，面相也是一脸慈和，看着就很好相处的样子。
　　老太太看着小朱，语气透着小心：“不好意思，您是老板吗？”
　　小朱一边示意老太太进店，一边摇头道：“我不是老板，您要有事儿可以先跟我说，我解决不了的，再叫老板就行。”
　　老太太脸色一苦，犹豫了会儿，才支支吾吾的道：“我孙子说，他把东西卖给你们了。我想买回来，可以吗？”

第539章 机关盒子（中）
　　虽然老太太面善，看着就让人感觉亲切，但亲切归亲切，听到是这要求后，小朱的眉头还是下意识的皱起。
　　他在古玩店也呆了有些年头，所以知道，任何一个店主人最厌烦的一种情况就是找后账，钱货两清本就是任何商业行为的基础之一。
　　＜找后账＞无疑是对这基础的一种破坏。同时，能被店里收购，说明东西有利可图，现在对方想讨回，无疑是对店铺利益的损害。
　　既麻烦，又伤财，换了谁都会不喜，哪怕小朱只是个店员，不是老板也是不想碰上这种倒霉事儿的。
　　斟酌了片刻，小朱语调一改开始的热情，略略低沉了些许，问道：““您说，您孙子把东西卖给了我们，现在您想回购？””
　　“是的。”
　　老太太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小朱态度的变化，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他是昨天来的，卖的是~”
　　她正想形容下具体的东西，却是被小朱打断，说出的话透着公事公办的刻板味道：“老人家，我就不说古玩行的规矩了。钱货两清，您总懂的吧。
　　而且，就算后悔了，想赎回，也不该你来，得叫你孙子亲自来。我们这儿只是家古董店，又不是警察局，总不能您说卖家是你孙子，就真是了对吧。”
　　老太太被这一通话，堵的有点哑口无言，脸上皱纹都要挤在一起了，她犹豫了会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小心展开后，递给了小朱。
　　“这是我孙子昨天跟你们签的合约，你看看。我知道这么做不对，但那东西，对我的意义特殊，求求你，行个方便。”
　　小朱接过，瞄了眼这纸上抬头的＜麒麟堂＞三字，以及最后林轩的签名和店铺公章，确实是店里的销售协议。
　　她再看看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还低声下气的样子，心里也有点不忍，暗道了声造孽，叹了口气，他侧身让开了个身位，示意老太太进店。
　　“您先里面请吧。我也不是老板，这事儿做不了主，您还是跟我们老板说吧。”
　　说完，他便当先走进了店里，老太太说了声谢谢，也跟了进去。
　　柜台里，正跟只小鸟一样，贴在童欣晴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琳琳，看到小朱带着个客人进来了，立刻消停下来。在知道了老板娘是自己喜欢的明星后，她的工作态度就更好了。
　　童欣晴也是生怕被人认出，立刻戴上了口罩。
　　“老板呢？”
　　小朱在店里扫视一圈，没看到齐鸣和林轩，便朝琳琳问道。
　　琳琳一指办公室：“进去商量事儿了。”
　　“老太太，那您在这儿等会儿。”小朱跟身后的老人打了声招呼，走向了办公室。
　　琳琳也没闲着，招呼老太太在柜台边的椅子坐下，同时用一次性的纸杯，接了杯热水，她热情的样子，倒是让老人家更加不好意思了，只能连连道谢。
　　老太太屁股都没坐热，小朱就带着齐鸣和林轩走了出来。
　　这会儿他俩都是皱着眉头，脸色有点不好看。小朱进去跟他们讲了是有人找后账，还拿出了老太太给她的那份协议。
　　协议正是跟昨天卖他们折扇和陶猪的青年签的那份，知道这人是冲着那两件东西来的，齐鸣和林轩的心情立马就不好了。
　　那把折扇，3万收的，这一倒手至少20到30倍的利润，至于那陶猪3千收的，里头的国宝金匮直万更是无价之宝。
　　到嘴的鸭子，有人想扣回去，换了谁，都不会开心。
　　“老太太，他俩就是老板，您的事儿，跟他们说就行。”小朱朝着老人引荐道。
　　老太太立刻从座位上站起，带着些哀求道：“你们二位是老板？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昨天我孙子带了把扇子和一件扑满，来你们店售卖。
　　按理说，卖了的东西就是卖了，更何况还立了字据，我这要求很不合理。但那扑满也就算了，那扇子却是我老伴儿心爱的东西，日日把玩。
　　所以，能不能请你们帮帮忙，让我把东西赎回去，也好让我有个念想。”
　　“这~”
　　林轩犹豫着看向齐鸣，要是对方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还能硬起心肠来个据理力争什么的。
　　但这老太太不是蛮不讲理那种，打的还是感情牌，这下子他预先准备的说辞反倒是不好说了。所以，林轩干脆不吭声了，把这事儿的主导，交给了齐鸣。
　　齐鸣一听老太太不是冲着扑满来的，心里松了口气。跟国宝金匮直万比起来，那金西崖兄弟合作的折扇还真不算什么。
　　“老人家，还不知道您贵姓？”
　　“担不起贵字，我本家姓李，嫁过来后就冠了夫姓，改姓了赵。”
　　现今全世界，除了华夏大陆，包括台湾港岛澳门，乃至很多发达的欧美国家，女子出嫁后都会将夫家姓氏加在前，有的甚至直接改夫姓，当然这一条算是习俗，法律上不做规定。
　　而华夏从秦开始也有冠夫姓的传统，同样的男子入赘也要冠妻姓，直到1949年，国家以男女平等的名义，从法律上废除了这条习俗。
　　齐鸣重新打量了下老太太，或许是保养的好，看着也就70多岁，但不管70多还是80多，她大半生都应该是生活在解放后。能在法律废除后，还用夫家姓氏自我介绍，说明老太太的家庭守旧。
　　那个年代，能逆着时代，遵循旧制的人，家庭背景和成长环境都不太一般，毕竟穷人和俗人，是真没那力气和文化，来纠结这称呼上的区别。
　　按照老人介绍，齐鸣该称呼她＜赵李氏＞，但这么念实在别扭，所以还是叫她赵奶奶。
　　“赵奶奶，虽然您拿出了我们店里的销售协议，但以防万一，您这边还有没有其他身份证明？例如户口本一类，能证明你和他关系的东西？这些要是没有，合照有吗？再或者你给他打个电话，我们现场验证下。”
　　赵老太一听要证明，脸上一苦，儿子一家早就分出去了，户口自然也不在一起，想证明就得跑警局或者像齐鸣说的，让孙子主动配合。
　　但孙子卖了东西换了钱，大概率是不愿意配合的。好在在听到齐鸣说合照也行后，她才松了口气，立刻拿出一款老式的翻盖手机，找出了照片递给齐鸣。
　　“有的，你看看，这是前两年，他还在上学的时候，还有这张是初中的时候，还有小时候的。”
　　齐鸣接过，虽然是几年前的，没有近期的合影，但长相跟昨天的青年长相变化不大。大致确认了两人关系，他把手机还给老太太。
　　“赵奶奶，扇子毕竟是您老伴儿的遗物，您既然想赎回，我们也愿意配合，原价让您赎回就是了。
　　但我们也怕麻烦，东西毕竟不是你卖的，要是后头你孙子哪天又找过来，我们不好交代。这样，您让你孙子现在过来，或者打个视频电话，当着他的面，咱们现场交割。你看怎么样？”
　　赵老太脸色纠结，叹了口气：“老板，也不怕你笑话。他已经知道了这东西值钱，我要是叫他过来，他还是会惦记这东西。说不定哪天，趁我不备，就又把东西拿出去了。”
　　齐鸣脸上也露出了难办的神色，最后只能选了个折中的办法，找了个中间人做公证，证明东西确实已经被赎回。
　　赵老太想了想，便提议让居委会做这公证人。
　　能让社区干部做公证，自然是再好不过，齐鸣点头应道：“那赵奶奶，协议我们这边准备，您再跑一趟，把人带过来，咱们当着他的面，现场交割。”
　　按理说，事情到此处理也算合了赵老太太心意，但她脸上却没有高兴的神色，反倒是透着些窘迫，过了片刻，她才支支吾吾的道：
　　“老板，那协议我看了。你是花3万从我孙子手上买的扇子，我要赎回，至少也该出3万。但我手头只有一万多。”
　　她这话说出，别说齐鸣和本就有点不爽的林轩了，就是柜台里，原本觉得老人家可怜的童欣晴和琳琳俩女孩，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赵老太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点得寸进尺，所以加快了语速道：“扇子我可以先不拿回去，还放在你这儿。这一万多，我先给你，差的这点钱，等我退休金到账了，我再补上，等交齐了钱，你再把扇子给我就行。
　　或者，能不能麻烦老板你跟我跑一趟，我老伴儿走后，家里不少东西都被孩子拿走了。但我还藏了几件，我虽然不懂古董，但老伴儿生前提过，那几件东西价值不菲。想来肯定不止一万多。你要是看的上，我甚至可以少要点，卖给你。”
　　“既然值钱，你为什么不自己拿过来？”琳琳好奇插话问道。这问题也是在场几人想知道的。
　　老太太苦涩道：“我年纪大了，拿不动。”
　　齐鸣几人面面相觑，这理由还真反驳不了。
　　最后，齐鸣和林轩商量了下，由小龙开车，带着他和童欣晴跟着去一趟老太太家看看，要是东西合适，就照着老太太说的来。
　　要是不合适，齐鸣也打算发发善心，就当是回报那块＜国宝金匮直万＞了。
　　正好，他和童欣晴上午过来，也就是参观下店铺，完事儿后便也就不回店里了。

第540章 机关盒子（下）
　　按照赵老太太说的地址，几人很快就到了黄浦区的一处老式民居，因为往里都是两三人宽的小道，齐鸣几人只能找了车位停下，下车步行。
　　童欣晴扶着赵老太，在前头带路，七拐八拐后，几人最后停在了一栋老式洋楼前。
　　齐鸣看着面前的三层法式小洋楼，还有门口挂着，写着＜魔都市文物登记保护单位，河南省督军赵倜宅邸旧址＞的明黄色铜牌，好奇问道。
　　“赵奶奶，您住这儿？这整间都是您的？”
　　这栋洋楼虽然老旧些，但却是文保单位，而且离黄浦区的核心地段很近，加上大小，三五千万还真不一定买的下。
　　住这儿的人，子孙还用为了几万块偷着卖爷爷的藏品？老太太更是3万都拿不出？齐鸣怎么想怎么奇怪。
　　赵老太眼神透着回忆，唏嘘道：“这房子是我先生祖上留下的，我嫁过来的时候，是我们的婚房。
　　后来闹运动那会儿，因为些历史原因，房子被没收，也就厨房和以前的佣人房分给了我们。其他的都安排了别人住了进来。
　　等孩子出生后，政府又多分了一间。现在，一楼其实住了我和另外一户，二楼也住了两户，后头的院子和厢房也有好几户。”
　　童欣晴忍不住蹙起眉头，这栋洋楼看着也不大，但听老人话里意思，挤了七八户人家，那这居住环境可不算好。
　　齐鸣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头，他看了看洋房，又看了看黄铜牌上：＜河南省督军赵倜＞几字，口中下意识问道：
　　“这是您的婚房？那赵倜是~？”
　　“是我公公，我先生是他的最小一个孩子，当初分家，分到了这栋。”
　　闻言，齐鸣脸上露出了一抹钦佩的神色，同时心里也开始期待起来，要是真像她说的，她的先生是赵倜的后人，那这位留下的藏品肯定不简单。
　　赵倜这名字，没有吴佩孚，段祺瑞，冯玉祥这些北洋军阀头目响亮，但他的发家史可比这些人还要早。而且，这位的经历要写出来，可以说堪比爽文小说里的男主。
　　他出生的时候还是慈禧太后掌权的同治时期，因为家境贫寒，他十多岁就选择参军。
　　自此他的人生就跟开挂了一样，他跟八国联军打过仗，镇压过辛亥革命，在袁世凯手下当过差，还和冯玉祥干过架。
　　统治者换了一波又一波，他就是像是常青树一样扎根河南，当了好多年河南土皇帝。就算后头被冯玉祥赶出河南，他也是安然带走了妻儿老小和财物，安享晚年，得了个善终。
　　难怪，这老太太仪态谈吐，给齐鸣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能跟赵家结亲，想来老太太的娘家也不一般。
　　几人没在门口多做逗留，跟着老太太朝里。从玄关进入，几人停在一楼左侧最里一间的门口。
　　赵老太太打开房门，齐鸣站在门口扫视一眼。
　　这房间不大，十几个平方，看布置是客厅和书房的结合，除了左侧拐角贴墙放了张八仙桌外，不大的空间就剩一张木沙发和茶几，剩下的全是书柜。
　　书柜里是琳琅满目的图书，跟一些人家买书来装饰门面不同，这些藏书纸张泛黄和页脚翻折，主人应该是经常翻阅。
　　书柜里有一些隔间空着，从空间大小上看，齐鸣猜测这些地方原本可能都放着东西，但被老人的后辈给拿走了，甚至那陶猪原本就放在某个位置上。
　　“你们都进来吧。”
　　老太太招呼几人进屋后，锁上了房门，随后一指墙角的八仙桌道：“还要麻烦你们俩帮忙挪一下那桌子。”
　　齐鸣看着空空荡荡的桌面，心有不解，但他还是和小龙上前帮着把桌子给挪到了一边。
　　腾出了地方，老太太踱步走近，在齐鸣几人不解的目光下，她居然缓缓跪了下去。这动作吓了几人一跳，童欣晴立刻上前想要搀扶，却被她摆手拒绝。
　　跪坐好后，赵老太把钥匙插进一块地砖缝里，手腕一翻，居然把那巴掌大的小砖块给顶了出来。
　　那块地砖下，是一个小小的把手。
　　“您这屋里还有机关？”
　　“也不是什么机关，几十年前抄家的时候，我先生为了保住点家当，特意挖的。前段时间，我就又用上了，但里头空间有限，只能挑些喜欢的，也没全都放下。”
　　齐鸣和童欣晴一边扶起老太太，一边也是好奇问道：“赵奶奶，我就是好奇，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什么东西，总是要交到后辈手上的。
　　犯不着这么藏着掖着吧。”
　　赵老太太倒也没瞒着：“这都是我老伴儿的要求。他说这几个孩子的性子都太飘，不稳，都不是能守住财的人。
　　不给他们，他们还能像普通人一样，兢兢业业的过下去。但要是有比横财给了他们，那日子可能过的鸡飞狗跳，最后大概率还不如现在。
　　原本这些东西，都是要捐给博物馆的。但他走的太突然，还没捐就走了，我也是想完成他的遗愿，才藏东西，但还是晚了一步，不少都被他们拿走了。”
　　齐鸣想想那青年的行事，倒也能理解老太太说的。
　　其实新闻也没少报道类似事件，根据欧美研究，那些靠着彩票一夜暴富的人里，有75%的人最后破产，甚至情况况还不如以前。
　　这说明了，不是谁都适合暴富的，对有些人来说真就是平淡才是福。
　　他们谈话的时候，小龙拉动把手，直接掀开了一块地砖，随后俯身接连从里头拿出了几件东西来。
　　最大的是个装饰精致华贵的菱形盒子。这个盒子拿出的瞬间，童欣晴都忍不住称赞了声：“好漂亮！”
　　
　　赵老太太见童欣晴喜欢，眼里露出一抹喜色，介绍道：“这件其实是我的嫁妆。老板，这件能抵得上那3万吗？”
　　齐鸣苦笑道：“赵奶奶，您老是在考验我啊！这＜馔盒＞可不止3万。”
　　“馔盒？”童欣晴和小龙都是头一回听说这名词，脸上露出茫然之色。跟他俩不同，小紫可就活泼的多，看到这么华丽的东西，嗷呜一声，就想爬上盒子顶部平坦的地方。
　　但小家伙没成功，被齐鸣眼疾手快一把抓在了手上。
　　齐鸣伸手给小紫一个脑瓜崩，以示警告，同时解释道：“馔盒是广东和潮汕地区的一种特有的木器，称呼里虽然带着＜盒＞字。
　　但实际上，它是一种托盘。潮汕那地方，多信奉鬼神，隔三差五就要拜老爷、拜祖宗，每到祭祀，都会端上各种糕点果脯当作贡品。
　　为了展示自己虔诚，才有了这种华丽的东西，你看这件馔盒顶部，那几个三角形和长方形的地方，就是放祭品的地方。
　　赵奶奶，您是广东人？”
　　赵老太太点点头：“对，我是粤省的。老板，你是懂这东西的。老伴儿生前总念叨一句，货卖与识家，要不我就用它交换那把扇子吧。”
　　“那您可就吃亏了，这馔盒虽然是光绪时期的，但做工精良，少说也要8到10万，一换一可就亏了。”
　　“没什么亏不亏的。再说，这扇子也不止3万，真要算，还是我占便宜的。”
　　齐鸣正想拒绝，却见小龙又在往外拿东西，这回从她紧绷的脸上能看出，东西不轻。
　　果然东西拿出，放到地板上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咚声。
　　齐鸣目光落在上头，才看清，这是一个黄铜箱子，大小跟20多寸，那种能直接带进机舱的行李箱差不多。
　　铜箱整体看是一个扁正方体，它的上下两个面的边缘都有棱状突起，竖着的四个面上，还各有一些类似铆钉状的凸起装饰物。
　　但是不管从上面还是侧面，全都严丝合缝，居然看不到打开的部分。
　　除此之外最引人注目是箱子上，平面之上横平竖直，整齐的刻出了一个九宫格。九个格子的中心位置，又各有一个圆孔。
　　齐鸣看着奇怪，以为这铜箱本身就是件藏品，望气术下意识的开启验证，这铜箱子的年代也不算老，清中期的东西。
　　但是，从这铜箱子里居然又有岁气和贵气逸散，浓郁程度了比之＜国宝金匮直万＞都不遑多让。
　　他以为又是件国宝，这回直接开启透视，原本按照箱子大小，猜测里头藏着的东西要么不小，要么不少，但结果却是在这铜箱正中只有一块只有婴儿巴掌大小的玉片。

第541章 青铜簋
　　一块玉片，居然就有着堪比＜国宝金匮直万＞的贵气。
　　齐鸣在心里暗赞了一声：果然不愧是河南土皇帝的后人留下的藏品，好东西就是多啊！与此同时，他也是起身，走到这黄铜箱子边，透视全开，想看清玉片全貌。
　　只是，透视之下，黄铜箱子内部的各种零件，阻挡了他的视野，他也只能依稀看到玉片上有着些许纵横交错的线条，但想要看清楚，还是得取出。
　　齐鸣抓着铜箱边沿提起，托在手上，入手瞬间就往下一沉，不大的箱体，少说得有30斤重。这么重的分量，他也只能改托为捧，双手抓着铜箱两侧，将九宫图案对准了他。
　　他一边观察箱子上的九宫图案，一边问道。“赵奶奶，这也是您老伴儿的藏品吗？”
　　“嗯，这是我老伴儿30多年前，去内蒙古旅游时，在一户牧民家里偶然遇到的。他说这是个清代的九宫机关盒。”
　　赵老太太说到这儿，似乎陷入了回忆之色，片刻后她说了句＜你们稍等＞后，便开门走进了里间。
　　因为她进去的时候没说让他们跟着，所以几人都只能待在客厅。
　　齐鸣用透视观察了会儿，也没琢磨出打开机关箱的办法，也只能放下了这黄铜机关盒，目光看向其他的藏品。
　　除了已经拿出来的馔盒和黄铜机关盒，里头还有些藏书，和一件体型颇大的青铜器。
　　小龙将这青铜器拿出来后，齐鸣才认出这是件商代的青铜簋（guǐ）。
　　
　　青铜簋，是流行于商朝到东周时期，非常重要的青铜礼器和食器。跟常见的各类青铜酒器不同，簋是盛放煮熟饭食的器皿。
　　这件青铜簋侈口束颈，圆鼓浅腹，双环耳对称，圜底下端是外撇的高圈足。
　　颈部一周装饰了两道凸起的弦纹，腹部和底部则装饰内卷角型兽面纹，两侧配简化的龙纹。双耳浮雕羊首，耳身则是龙体。圈足处装饰一周龙纹，与腹部交接处开方孔，这是商代早期及中期的特征，整器完整不说，纹饰厚重古拙。
　　更加难得的是，从包浆还有铜锈看，这件东西出土至少千年以上，是件传世品。目前国家是全面禁止青铜器交易。
　　想丰富这类藏品可谓是千难万难，齐鸣手头拿的出手的，也就一件从美国弗里尔美术馆换来的青铜子母象尊。
　　所以看到这东西，顿时让他有种心痒难耐的感觉，但听老太太意思，她是想完成她丈夫生前遗愿将这些东西捐给博物馆的。
　　所以，他想得到这件青铜簋的可能性可不高。
　　就在他患得患失的时候，赵老太太手上拿着个木盒从房里走了出来。她将盒子递给齐鸣，道：“当时跟这黄铜机关盒一起带回来的还有这个。”
　　齐鸣伸手接过，打开盒子，里头是足足9个乒乓球大小的圆球。
　　赵老太太解释道：“我先生研究过，想要打开这个盒子，需要把这9个小球按照一定顺序，放进那九宫格子里。
　　最开始的时候，他也很想知道机关盒子里头是什么，所以研究了很多年，但都没个头绪。有几次，他甚至想随意尝试，碰运气随便放，但又担心盒子里会有类似放置错误，就自毁的机关，损坏了盒子里的藏品，所以也不敢轻易尝试。
　　最后他也只能放弃，就这么放在那儿放了好几年。”
　　齐鸣拿出个金色的小球，这圆球表面颜色暗沉，入手微沉，从材质判断，居然是纯金做的。再比对了下黄铜机关盒子上的九宫格正中的圆形大小，也是正好能放下。
　　剩下的几个小球，看着颜色不同，材质也不同，齐鸣拿起一一分辨后，确认了分别是木球，瓷球，水晶球，玛瑙球，玉球，珊瑚球，朱砂球，绿松石球。
　　九个小球，九种材质，除了都是圆的，乍一看齐鸣也没琢磨出什么规律。
　　“赵奶奶，我挺喜欢这盒子，要不你开个价吧。除了赎回扇子的3万，我还要补多少给你？”
　　赵老太也没想到齐鸣会选这个黄铜盒子，立刻劝诫道：“小老板，你要不还是选别的吧。这东西，就是个清代黄铜盒，里头也不一定有东西。
　　更何况，就算有，你找不到打开的方法那它就是个铜疙瘩。你能把扇子原价让给我，已经是帮了我大忙，我不能让你吃亏。”
　　“您放心，我肯定亏不了。就算不打开，这也是件清代的铜器，而且我也喜欢研究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赵老太见齐鸣这么坚持，便也没再劝说，应承了下来。
　　“那行吧，当时我丈夫买它的时候花了2百块和一块上海牌的手表跟牧民换的，这些钱，换算到现在，就算2万吧。我再补你1万。”
　　“不用了，该是我补给你才对。你老伴儿可能没跟你说，这9颗球材质都不一般，光这颗金球，就能卖好几千了。”
　　齐鸣不给老太太拒绝的机会，就朝小龙使了个眼色。
　　小龙会意，立刻拿出一个手包，从里头掏出几捆带着银行扎钞纸纸币，递给齐鸣。在店里的时候，齐鸣注意到老太太用的还是老式的翻盖手机，想来网上转账一类的她是不懂的。
　　为了防止出现眼下需要转账的情况，他来之前特意让小龙带了几万现金，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齐鸣接过钱后，拿出2捆，放到茶几上，同时指了指那青铜簋，问道：“赵奶奶，这件青铜器，不知道您能不能割爱，卖给我。
　　我愿意出个行价300万买下。您要是觉得这钱给低了，价钱还可以商量。”
　　因为国内全面禁止青铜器的销售，导致了青铜器只能在一些小圈子里流通，所以价格是不如国外的，即便偶尔出现在拍卖会上，也很少有高价成交的。
　　齐鸣给出300万，算是个很公道的价格。
　　赵老太听到这价格后，跟齐鸣预料的一样，她淡淡的摇了摇头，神色平静，仿佛齐鸣说的不是300万而是30块一样。
　　“对不起，小老板。你是个好人，但这些东西，都是老伴儿想捐给博物馆的。要不是子孙不孝，我手头也拮据，连这黄铜的机关箱，我都不该卖的。所以，对不起。”
　　老太太话说的客气，但态度坚决，齐鸣也明白不能强求，而且他拿到这黄铜箱子就已经算是捡了大便宜。
　　想了想，齐鸣从小龙那儿要过了一个名片夹，取出一张递给了她，这张名片不是麒麟堂的名片，上头印的是名头是他在港岛开的那家尚未营业的博物馆的名字。
　　“赵奶奶，我在港岛有家博物馆，叫＜港岛印象＞，是我的私人博物馆。因为藏品还不丰富，所以没有对外营业。
　　我之所以开古玩店，也是想通过这个途径，搜集一些流落民间的古董，来丰富藏品。您要是想捐赠，也可以考虑一下和我们合作。虽然目前只是家小博物馆，但我可以承诺，一定妥善处理这些藏品。”
　　赵老太接过名片，既没同意，也没当场反对，只说考虑。
　　齐鸣这么提，也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两杆的想法，所以也没再停留，和小龙一起把那些藏品重新放回地板下的暗格，再把地板和桌子复原后，便告辞离开。

第542章 一力破万法
　　离开了赵老太太居住的小洋楼。
　　齐鸣三人照着原路回到了车上，一坐进汽车后排，童欣晴便迫不及待的把手伸向了那黄铜机关箱。
　　“齐鸣，给我看看，我还没见过古代的机关箱子是什么样子的呢。”
　　“你当心，这东西很重的。”
　　齐鸣提醒了下，才把箱子放到她大腿上。
　　童欣晴上下打量了下铜疙瘩，最后目光定格在顶部的九宫图案上，随后又从齐鸣手上要过了那个装着九个圆球的小木盒，语气讶异。
　　“是不是只要把这些球按顺序放进去，放对了，它就能打开？”
　　“嗯。”齐鸣抱着小紫，凑到她边上，解释道：“方法确实就是这样，但这里头顺序就多了，你看这些球里，有木头，有黄金，还有珊瑚等等。
　　所以放入的顺序有可能是按照材质，有可能是按照年代，或者珍稀程度。还有可能是照着九宫八卦，要是没有提示，想打开确实困难。”
　　童欣晴见他说的头头是道，狐疑的看向他：“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怎么打开这盒子了？”
　　齐鸣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人家研究几十年，都没个头绪，我怎么可能看看就知道怎么打开？”
　　“那你还选它？我看你不是也很喜欢那青铜器吗？要是不选这机关盒，选那青铜器，那老太太肯定也是愿意的吧。”
　　“我不是说了，我喜欢研究奇奇怪怪的东西嘛。”
　　这话说给不熟悉他的赵老太太听还行，到了童欣晴这儿，迎来的就是个大白眼和一副＜我信你才有鬼＞的表情。
　　齐鸣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坦白道：“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开。单纯是觉得这盒子珍贵，在古代黄铜本身就很贵重的，皇家规定民间不能私下制作铜器。
　　但这盒子自重至少30斤，再加上这几颗小球本身材质就更不一般。盒子都舍得用这么贵重的材料，那里头要是有东西肯定更是价值非凡。
　　真要说的话，我这单纯是花5万块，赌一赌里头的可能性而已。”
　　“但是打不开不是白搭吗？”
　　“怎么会打不开。”齐鸣伸手拿过那个装着小球的盒子，拿起一颗水晶球，就往九宫格正中的那一格一塞。
　　水晶球从圆洞处落下，发出咕噜咕噜的滚动声后，过了2秒钟，才有咔哒一声轻响，似乎是落进了某个卡槽一样。
　　“呀！”
　　他的动作太快，童欣晴反应过来后，惊呼一声：“你都不知道顺序，怎么随便就放了。万一里头有自毁的机关呢！？”
　　齐鸣耸耸肩，无所谓的道：“你这是电影电视看多了，哪那么容易遇上那种东西。再说，毁了就毁了，对咱们来说，不就5万块钱吗？”
　　童欣晴看着他那不以为然的态度，算是确信齐鸣真不知道开启的办法。
　　眼下既然第一颗球已经放了，她也破罐子破摔，拿起球一颗颗的往里放，她也没按照齐鸣说的年代或者材质的顺序来，单纯撞运气，看哪个顺眼拿哪个。
　　9颗小球全放完，箱子侧面哒的一声弹出了个3厘米长，拇指粗细的铜制按钮。
　　童欣晴美眸睁大，拉了拉齐鸣衣袖，示意他看：“齐鸣，真有动静哎，是不是只要按下这个按钮，箱子就打开了？”
　　齐鸣心道没这么巧吧，透视开启，发现内部锁头位置没有变化后，才暗道一声果然，同时按下那铜钮。
　　铜钮闭合的同时，在箱子底部打开了一个巴掌大的开口，那九个小球又咕噜噜一个个滑了下来，全都落在了脚垫上。
　　齐鸣一个个拾起放回木盒，道：“你看，我就说没那么玄乎吧。一个个试，总能找到开启的办法。”
　　童欣晴拿过木盒，重新往九宫格里放小球，同时还没忘白齐鸣一眼：“一种种试过去，那不是要有几千万种排列，那要试到什么时候。”
　　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兴致勃勃的按照自己喜好，一个个往里放着小球。
　　“试不出来，就切割开，总能知道里头有没有东西。”齐鸣还是无所谓的态度。就冲玉片上的贵气，他是肯定要取出来的。
　　而且他也没赵老太太老伴儿的耐心，研究个几十年，打从一开始想的就是一力破万法的主意，有透视确定位置，也不用担心切割的时候会伤到里头东西。
　　这会儿，他甚至已经准备拿出手机，搜索魔都哪儿有类似的切割设备了，很快就被他找到了一家最近的铁艺工厂。
　　按照网上的电话打过去，确认对方有切割设备，能够切割黄铜后，齐鸣就将地址报给小龙后，几人当即驱车前往。
　　路上，童欣晴乐此不疲的尝试了各种摆放顺序和摆放位置，但无一例外的失败。就像她自己说的，没有提示，想靠撞大运开启机关纯粹是白日做梦。
　　到了地方，齐鸣电话联系了工厂负责人，确认了切割费用后，直接就把这机关箱放上了切割台。
　　古人的智慧固然伟大，这件机关盒的用料也足够扎实，放在几百年前，想靠外力还真拿它没办法。但200多年前的人肯定不会想到会有切割机这种东西。
　　在锯齿状的锯片飞速运转带起的火星和噪音声里，这件清中期的黄铜机关盒很快就被暴力的一分为二。
　　齐鸣和童欣晴上前，掀开上半部分，立马看到盒心处的那块小小玉片。
　　这块是长3厘米，宽2厘米的长方形玉片。玉片颜色橙黄，玉质也一般，没什么油性，上端还有一个小孔，似乎是穿绳用的。
　　帮忙切割的师傅见到里头就这么点东西，还打趣道：“小哥，你这可亏大了，毁了这么好的机关盒子，结果就这么点东西。”
　　齐鸣没接他话茬，他也奇怪，从岁气推测，这是元代的东西，并非商周的高古玉。看质地这块玉片甚至都不是和田黄玉，而是河磨玉。
　　这是种名不见经传的地方玉。
　　主产地是在内蒙古和东北一带，构成的主要的成分和和田玉差不多，也是透闪石为主。但身价上，两者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河磨玉以黄白和淡青为主，这种橙黄色的倒是少见，但再少见它也配不上这堪比国宝的贵气。
　　“难道是雕工？”
　　质地不行，齐鸣便往雕工上想。他蹙眉细看，玉片太小，上头其实也没雕什么东西，一面是几根起伏的线条，看着像是山峰。
　　背面歪歪扭扭，但齐鸣觉得这像是蒙古文。之前他意外得到过一方蒙古大将王保保的印章，上头刻的就是蒙文。
　　而这玉片上扭曲的痕迹看，有点类似。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发现，从玉片断口的截面形状，以及这玉片顶部的绳孔来看，他手头的只是某个玉牌的上半部分。
　　仅仅一小块就能堪比国宝，那完整的该是何等的宝贝？
　　齐鸣对这东西的兴趣更大了，将它拿到近前，翻来覆去的查看。

第543章 密码
　　玉片不大，说是一目了然也毫不为过。而且它还是个死物，即便齐鸣翻来覆去的观察，也没能把它看出朵花来。
　　但他没有死心，又拿出了放大镜，可惜的是哪怕有小紫的幸运BUFF加持，这回幸运女神却没有眷顾他。
　　拿着放大镜，细细观察了好几分钟，他也没有找到他猜测的暗记。
　　眼下这玉片上唯一能算的上是线索的，也就那几个可能是蒙古文字的扭曲线条。
　　想到这儿，齐鸣皱起了眉头，蒙古文是他的知识盲区了。他之前的王保保印是找的师傅帮忙，这玉片也只能麻烦对方。
　　但看着上头零星几笔，他觉得即便是翻译出来，大概也没几个字。
　　带着些失望的情绪，齐鸣叹了口气，手机的像素太差，有些细节可能无法拍全。他打算回去后用高清相机拍摄后，再传给师傅。
　　童欣晴看到箱子切开，就这么件小东西时也认为这次是亏了，因此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看到齐鸣收好了玉片，才走过去，温言软语的安慰了两句。
　　倒是被她抱在怀里的小紫，嗷呜嗷呜的挣扎着蹿到了齐鸣身上，一双前肢勾住齐鸣胸口的衣服，昂着脖子迎向齐鸣，紫色的双瞳里满是渴望。
　　齐鸣伸手托住小家伙的屁股蛋，不让它落下，心意相通之下也很快明白了它的意思，这是看上了这块玉片。
　　能被这小麒麟看上的，都不是凡物，尤其是在日本得到了八尺琼勾玉后，小家伙已经很久没有对别的东西展现出如此浓厚的兴趣了。
　　这下算是又给齐鸣吃了个定心丸，他可以肯定，这玉片来历绝对不一般，只等他去研究了。
　　于是他笑着搓了搓猫猫头，轻声许诺回去再找合适的绳子穿好，再给它，安抚玩小东西，他又笑着看向童欣晴：
　　“欣晴，说好了陪你逛街的，结果让你陪我走了一上午。行了，咱们也别耽误时间，先去吃饭，下午你想逛哪儿都行，我买单。”
　　“嘻嘻，那你就准备大出血吧。”
　　童欣晴伸手挽住齐鸣胳膊，笑着打趣了句，正要离开时，她脚下步子一顿，看向了那个被一分为二的机关箱，拉了拉齐鸣，提醒道：“还有它呢，难道不要了？”
　　“嗨，瞧我这记性。”
　　之前研究玉片太认真，差点忘了这东西，他看向那帮忙切割，又看了他笑话的那人：“师傅，这箱子能再给我原样焊回去吗？”
　　那人想都没想，点头应道：“可以，我再给焊接处做旧一下，到时候绝对跟原来的一模一样。就是这费用~”
　　“费用好说。”
　　齐鸣之前确定切割位置的时候，也有意避开了顶部机关位置，只要焊接好，这机关箱还能使用。
　　想到使用的问题，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不知道这东西的＜密码＞，这么想着他带着童欣晴又走回了切割台。
　　他伸手将机关部分翻转。机关这东西，其实跟迷宫很像，置身其中的时候，可能云山雾罩想要解决，却不得其法。
　　但现在被剖开，齐鸣就好像是开了上帝视野一样。机关构造其实很简单。
　　九宫格上九个小孔用铜皮打造的滑道连接到箱子内部的一个长方形的平面。
　　平面上横着排出从一到九，九个小格。每个格子底部又有一个弹簧片，小球落下，则会正好压住弹簧片。
　　结合那9个小球的材质，他大致也清楚打开这盒子的办法了。
　　童欣晴看着他翘起的嘴角，心里也有了猜测，好奇追问：“你是不是知道，正确顺序和位置了？”
　　“对~”
　　齐鸣伸出手指指向一处滑道，问道道：“你小时候有没有玩过一个填数游戏，把一到九，九个数字填进九个格子？”
　　童欣晴摇了摇头，有点尴尬的解释：“我小时候数学比较差。”
　　齐鸣倒是没有纠结她的数学好坏，继续道：“这个填字游戏，古代就有，古人还总结了一个好记顺口溜叫：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
　　只要按着这顺序排列，你会发现，九宫格里的9个数字，不管是横加，还是竖加，亦或者斜加，最后都会等于15。
　　之前没有看到内部构造，不管断言，但现在拆开了再看，如果咱们把那九个小格设定成从1到9的九个数字。
　　那左上的第一个格子的滑道是不是连接到了第二个小格？如果小球从这儿放进去，最后是不是也是落进这儿？”
　　童欣晴看着滑道方向，点点头。
　　齐鸣继续指着右上角，应该被填入数字4的格子：“这条通道是不是也应了平台上的第四个空格？”
　　童欣晴也不是傻子，提示到这儿，她也反应过来，这些通道连接的顺序赫然跟齐鸣刚才所说的顺口溜一致。
　　“确认了这一点，那其实就解决了最难的一点，放置的顺序。其次，就是要确认这9颗小球分别代表了1到9，哪几个数字。”
　　齐鸣说着，拿出了其中的黄金球，语气轻松：“这点也不难，无非就是从年代，价值，重量这几个方向，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排列。
　　如果按年代，那这黄金球的年代应该是最新的，所以对应的是数字1。其次就是这珊瑚球。”
　　有岁气的帮助，判断这九个小球制造的年代，对齐鸣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齐鸣一边解释，一边将这些小球一一放入，等九个球全都放好，尴尬的一幕出现了，锁扣位置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童欣晴抿着嘴，她也是难得见到齐鸣吃瘪，所以这会儿很想笑，但有外人在场，她作为女友还是要给足他尊重，就是憋的有点辛苦。
　　小龙是个闷葫芦，没吭声。
　　倒是那个切割师傅，上前拍了拍齐鸣肩膀，半是安慰，半是嘲讽的道：“小哥，分析的很不错，下回还是别分析了。以后你要是又碰上打不开的机关盒子，还是来我这儿，下次我给你打折。”
　　“大叔，别打折了，打个赌怎么样？”
　　齐鸣脸上一点都没窘迫的样子，淡定提议道。
　　“赌什么？”
　　“就赌我能不能3次之内，就能找对密码。我赢了，刚刚的切割后后头的焊接做旧，你都得给我免费。
　　我输了，我付你3倍。”
　　师傅一脸喜色，毫不犹豫的给出俩字：“成交！”
　　齐鸣也不耽误，取出9颗球，继续尝试。
　　让那师傅失望的是，齐鸣仅仅尝试一次，在最后一颗绿松石球落下后，两声咔咔的机括弹动声响起，原本闭合的锁扣直接弹出。
　　“这怎么可能？你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师傅眼睛瞪老大，一脸难以置信。
　　齐鸣耸耸肩，一副＜so，easy＞的表情，但等他看到童欣晴也是一脸求知欲后，还是解释了下：
　　“其实，思路一样。不过第一次我放球的顺序是照着那顺口溜来的。分别是24，37，68，91，5。
　　而这次，我改成了1到9的顺序来。不得不说，这东西真的挺精巧，师傅还得麻烦你给我复原了啊。”
　　就跟是特意示威一样，齐鸣也学着这师傅刚刚的动作，也拍了拍他肩膀。
　　这人倒也大方，认赌服输后，爽气笑道：“我这也是长见识了，也不亏。盒子就交给我，明天来拿就行。”
　　离开了这家铁艺工厂后，齐鸣遵守承诺，陪着童欣晴逛了一下午。
　　这段时间，童欣晴忙着拍戏，代言，确实太忙，就跟坐牢一样，很久都没逛过街。现在齐鸣作陪，她就跟上了赛道的跑车，完全都不带停的。
　　别说齐鸣了，就是跟在后头，帮着提东西的小龙都一脸生无可恋，直到9点多，童欣晴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这一天的行程。
　　回到别墅，让童欣晴先行上楼后，齐鸣直接去了林轩那儿。
　　拿出玉片交给林轩，但他也没看出什么，最后两人没办法，只能拍了相片，发给了师傅杨朝明，询问背后文字的意思。

第544章 八思巴文
　　晨光熹微，朝露日升。
　　虽然调了静音模式，但床头柜上的手机在震动之下，还是孜孜不倦的发出阵阵嘟嘟声。
　　因为昨天体力消耗严重，齐鸣这会儿困意正浓，所以下意识的侧过身，想要离那扰人清梦的东西远一点。
　　只可惜，电话那头的人就跟他杠上了一样，一个没接，还没消停，很快又打来了第二个，大有一副要跟你比比耐心的架势。
　　这下子不只是齐鸣，怀里的童欣晴也受了影响，一边小嘴微微开合，梦呓般咕哝着无意义的音节，一边往被窝里缩了缩。
　　齐鸣也不能继续无视了，抽出枕在童欣晴身下的胳膊，伸长手够到手机，看都没看来电人，凭借着本能滑动接听，带着点烦躁的问道：
　　“喂？哪位？”
　　电话那头的人微微一滞，显然没想到齐鸣会是这开场白，语气还如此的冲，片刻后才沉声反问：
　　“你说我是谁？！”
　　“嗯？”
　　这声音带着点威严，透着熟悉，齐鸣这才把手机拿远了些，看了看来点人。看到上头＜杨朝明＞三字后，就好像是被泼了盆井水一样，昏沉的脑海瞬间一清。
　　他赶紧坐起身，替身边的人掖了掖被子后，轻手轻脚的下床，走向外头的小客厅，同时小声问道：“师傅，这大清早的，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不是你给我老头子派的任务嘛！这才过去一晚上，就都忘了？还有，这都 ”
　　“我？您说的是昨天发你的照片？上头的文字您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齐鸣说这话的时候，顺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6点05，果然不是他睡迷糊，是真的还早。但他这会儿也没心情去跟这长辈讨论＜几点才算早＞，而是期待着对面的答复。
　　杨朝明也确实是如他所愿，嗯了一声。
　　“我刚刚把照片拿给老朋友看了，他说这几个不是蒙古语。”
　　“不是蒙古语？”
　　“对，这是八思巴文。”
　　“是忽必烈时期创造的那个八思巴文？”
　　“嗯？”杨朝明起初讶异齐鸣居然知道这冷门语种，但很快，他想起自己这徒弟是历史类的高材生后，也就不奇怪，于是继续解释道：
　　“你这回算是找对了人，现在想找认识这种文字的人可不容易。不过，这玉片上的文字太少，翻译过来就一句＜长生天气力里＞，说明白点，就是＜上天眷命＞。
　　这句话最长被用在元朝的圣旨里，跟那些古装剧里，常说的＜奉天承运＞是一个意思。我那老朋友是研究蒙古史的专家。
　　他觉得这玉牌的形制，很像是元朝的圣旨金牌。但圣旨金牌只发现过黄金和白银的，还没发现过玉质的。所以他托我问问，这东西你哪儿来的？除了这一小块，还又没有别的了？”
　　齐鸣心里想着＜长生天＞和＜圣旨金牌＞，嘴上也没耽误。
　　“师傅，要是有，我肯定都拍给你看了。这东西说来也巧，是店里一个客人送来店里的，就花了5万。
　　至于来历，他说是30多年前在内蒙古一户牧民手上收的。这说法是真是假姑且不论，但就算是真的，30多年过去了，源头又是游牧民族，估计就算想找也很难找到了。”
　　齐鸣因为怕麻烦，隐去了机关箱这一段，但其他的可都是照实说的。
　　电话那头的杨朝明对此也没异议，惋惜的叹了口气：“唉，可惜了。这玉质应该是河磨玉，蒙古一带算是主产地之一，从图片上看，包浆也能到元。
　　再加上这上头的八思巴文，要是能确认它真是块＜圣旨玉牌＞，那在考古史上，又是个不小的发现。”
　　“师傅，想开点。哪能什么好事儿都被我们碰上。”
　　齐鸣好心安慰了句。
　　但没想到，他好心的安慰，得到的却是杨朝明一声冷哼，以及一句＜不是我们，而是你！＞
　　抱怨完，杨朝明算是舒了口胸中的郁气，随后进入师傅的角色，跟齐鸣问起了店铺情况，以及林轩近期表现。
　　齐鸣事无巨细一一作答，师徒俩聊了十多分钟，才挂断。
　　放下手机，齐鸣也是困意全无，他直接走去了书房，打开电脑，开始搜索资料。
　　八思巴文，他是知道的。
　　八思巴是个藏族人，而且还是藏传佛教萨迦派的第五代祖师。藏传佛教哪怕到今天，传的都有点玄乎。
　　这位八思巴据传3岁就能跟人讲经，9岁名声大噪，后头也很顺利的接任教主，放今天就是活佛。
　　后头，忽必烈登基，对他无比器重，更是让他创造新的文字，而这创造出来的就是八思巴文。
　　当时蒙古疆域辽阔无边，有着数不清的民族和语言，为了加强统治，确实有必要统一文字和语言。
　　但忽必烈的野心太大，他想用一种语言就能拼写出所有语言，这结果自然是失败的。
　　别说在其他国家推广，就是元朝内部都很少有人认识。因为这字实在太难认，八思巴文不止日常书写的书面体，还有金石篆刻专用的金石体，以及书写佛经专用的佛教体。
　　同一个字好几种写法，字体还繁琐。更重要的是忽必烈也高估了蒙古族的学习能力。让他的那些同族骑马打仗还行，让他们学习实在太难。
　　所以，最后八思巴文虽然被创造出来，但也就用作官方书写。元朝一倒，连蒙古人自己都不用了。
　　因为清楚八思巴文的来历，齐鸣最先在搜索栏里输入的是＜长生天＞，结果很快出现。
　　“长生天”，也就是蒙古人信奉的永恒的最高神，是世界万物的法则。在蒙古语里，长生天叫腾格里，蓝天叫腾格尔。
　　＜成吉思汗＞的意思就是：赖长生天之力而为汗者。铁木真取这名头，也是有借宗教之力，来确认自己统治的合法性。
　　所以蒙古国圣旨才会把＜长生天＞几字放在最前。
　　至于圣旨金牌，也算是元朝特有的一件东西，形状还真有点像这玉片，长条形，上方带孔。说是金牌，但因为黄金质地偏软，所以是金银合金。
　　
　　它的作用，跟现在古装剧里的＜如朕亲临＞一个意思。如此重要，制造的也就少。
　　全世界目前也就4块圣旨金牌，2块在俄罗斯，1块在华夏，还有一块抗战期间被日本偷回了国。
　　目前为止，还没有圣旨玉牌的出现，这就难怪刚刚杨朝明语气会如此遗憾了。要是真发现了圣旨玉牌。
　　那作为发现人，是百分百能被写进蒙古相关的研究书籍里的，这对很多学者的意义，相当于了青史留名了。
　　不过一般的圣旨金牌上，只是用八思巴文写上＜皇帝的圣谕是不可侵犯＞一类话。而这块玉片的一面，明显雕刻了山石一样的景物，所以是不是同一性质的东西，还存疑。
　　查完了资料，齐鸣朝后一躺，随后取出那玉片。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这东西太小，字数也少，即便知道了文字的意思，也推断不出这东西的来历和代表的意义。
　　只能说是增加了一种猜想。
　　他知道调查似到此就断了，但上头堪比国宝的贵气，却又像是鱼饵一样不断在他面前晃荡，钓的他心痒难耐。
　　“你怎么起这么早？”
　　也就在他患得患失的时候，童欣晴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书房门口。她刚醒来后没看到齐鸣，便摸着找了过来。
　　“接了个电话，聊完就不困了。”
　　齐鸣放下手上的玉片，朝着门口的丫头招了招手。
　　童欣晴乖顺的走近，伸手拦住齐鸣脖子，坐在了他大腿上，随后就像是只小猫一样，朝里挪了挪。
　　她眼神掠过电脑屏幕后，小声问道：“是不是那玉片，有消息了？”
　　“嗯，有是有了，但跟不知道也差不太多。”
　　看她有兴趣，齐鸣便把刚刚查到的资料分享了下。
　　“全是猜的？那想查清不是很麻烦。”
　　童欣晴头靠在齐鸣肩上，撒娇一般的呓语一声，呼出的热气顺着齐鸣脖颈全灌进了胸口，然他一个激灵，抱着女孩的手也紧了紧。
　　美人在怀，齐鸣也不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柔声道：“麻烦就不查了。欣晴，今天还想去哪儿玩儿？”
　　“嗯~”
　　童欣晴想了想，眼神里的睡意渐渐消失，片刻后，带着点兴奋的提议道：“去吃好吃的。临海路那新开了个小吃街，有世界各地的小吃。
　　我之前就刷到了，一直想去但抽不开身，你陪我去那好不好？”
　　“好。”
　　这点小小要求，齐鸣自然不会拒绝。事实上，只要别不是让他逛街，刀山火海他都不带眨眼的。

第545章 好嘴杨巴
　　在别墅里吃过了早饭，又陪着家里的三小只玩闹到了10点多，临近饭点的时候，齐鸣按照约定带着童欣晴到了临海路。
　　到了地方，齐鸣才知道，童欣晴所说的美食街，其实就是一条50多米长的弄堂。z
　　弄堂两侧并排的全是2米多宽一个个的小商铺，经营着各色各样的小吃。
　　在入口处，齐鸣就看到了土耳其烤肉，北京驴打滚，糖耳朵，广东鸡饼仔，等等各色招牌。
　　两人站在弄堂口，穿堂风一吹，一股子好闻的味道就被带出来，直往鼻子里钻。
　　站在齐鸣肩膀上的小紫更是眯眼抬头，露出享受的模样。
　　“走，咱们先去这家。”
　　童欣晴手挽着齐鸣胳膊，迫不及待的走向最近的一家。
　　来之前，她就做过了调查，拽着齐鸣到了店门口，就像是熟客一样，朝着里头的老板道：“老板，2个牛肉香圈，一个不要辣，一个微辣。”
　　老板正埋头干活，听到有人点单，才抬起头，乐呵呵的用津门口音回应：“好咧，您稍等，2分钟。”
　　这个时间段，本来就不是客流高峰，很快两个甜甜圈造型，炸的金黄的面包圈，便被老板从油锅里夹出，放到筛网上甩了甩，过滤掉多余的油水。
　　老板才把用黄色的纸袋子裹着，递给了童欣晴，临了还不忘提醒了句：“当心烫。”
　　“谢谢。”
　　童欣晴笑嘻嘻的接过，试了试温度后，拿出那个不辣的递给齐鸣。
　　齐鸣拿到手上，咬了口，才知道这＜牛肉香圈＞就是面皮裹着卤制好的牛肉馅，在过热油。
　　炸过的面皮金黄，同时还能锁住牛肉的鲜香，这家店皮薄馅儿多，趁热的时候，味道确实挺好。
　　“嗷呜~”
　　看他俩都吃上了，小紫立刻不满的干嚎一嗓子，在保持平衡的同时，伸长了脖子努力往那香圈上凑。
　　“给你，给你。俩馋猫。”
　　齐鸣立刻撕下一块递到了它面前。小东西伸出舌头舔了舔，试了试温度后，才一口咬住。
　　“两个？我觉得你在骂我。”
　　童欣晴转过身，佯装生气的抱怨道。她其实也不是很能吃辣，但看了网上评论说这家店的香圈辣的好吃，所以点了份微辣的。
　　但是对她一个地道的南方人来说，人家的微辣，到了她这儿就是重辣，才咬了几口，就嘴唇泛红，都开始嘶嘶的抽气了。
　　“说你馋猫，你还不认吗？”
　　齐鸣憋着笑，拿过她手上剩下的那些，打趣了句，同时递上瓶水。
　　童欣晴接过矿泉水瓶，皱起鼻子，白了他一眼，一副＜美食当前，本姑娘懒得理你＞的小表情，蹬蹬蹬，奔向第二家。
　　这家的招牌上写的是煎焖子。
　　焖子是一种北方小吃，齐鸣在北京待着的那几年也没少吃过。
　　它的主材料是绿豆，将绿豆磨成粉熬煮成块状，最后做成类似凉粉的的胶质固体。
　　制作的时候，切成大小适中的小块，再投进热油煎炸。煎熟后，根据个人喜好，添加麻酱，酱油，葱花，香菜等佐料调味。
　　成品外头焦酥松脆，里头却还保留着原有的滑嫩，口感上确实别有风味。
　　而且，这家跟齐鸣在京城的时候吃到的煎焖子不同，别家为了效率，用的是玉米淀粉。
　　这家则是现磨的绿豆，老板娘负责煎炸，老板就在一边磨豆子，因为材料正宗，味道也就更好，齐鸣都忍不住多吃了几块。
　　童欣晴为了能多吃几种，每一样都是浅尝辄止，剩下的就往齐鸣手上一放。
　　齐鸣开始还能顶的住，加上还有小紫这隐形大胃王帮着一起解决，所以还算游刃有余。
　　但等到逛到近半的时候，他也遭不住了，已经是有点撑了。没办法，他只能把远远跟在后头的小龙叫来，拉着他一起分担。
　　逛吃逛吃正在兴头上的童欣晴可没注意到后头俩男人已经渐渐戴上了痛苦面具，拿着个印着花朵图案的纸袋走回到齐鸣面前，示意他张嘴。
　　齐鸣感觉这嘴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机械般张开，随后就有一块东西被塞了进来。
　　“这是魔都的海棠糕，你尝尝，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一边介绍，一边很自然的就把袋子往齐鸣手上一放，然后转身就想去下一家。
　　“欣晴，要不找个地方休息会儿，缓缓再继续？”
　　齐鸣拉住她，小声提议，因为嘴里的海棠糕还没咽下，所以声音模糊，又重复了一遍，才把意思表达清楚。
　　童欣晴只当他是累了，善解人意的点点头，挽着他进了临近的一家。
　　跟其他店铺不同，这家的门脸大些，所以贴墙摆了几副桌椅，专供客人休息。
　　店老板正百无聊赖的等客，见到二人进来，立刻热情的迎上。
　　“三位，想吃点什么？”
　　两人进来的时候也没看招牌上写的是什么，所以眼下被问起后，都是下意识的看向了贴在墙上的菜单。
　　“杨巴茶汤？”
　　童欣晴小声念了遍店名，才问道：“老板，什么是茶汤？”
　　“这是天津的一道特色小吃。就是把秫米面炒熟炒香后，再用开水沏泡，你要喜欢，还可以在上头撒上瓜子，芝麻，五仁等等小料。”
　　要换了个人，老板可能介绍两句就带过去了，但童欣晴虽然墨镜帽子，遮了大半张脸，只是从气质打扮上，那是妥妥的美女。
　　虽然美女是挽着男人手进来的，大概率名花有主，但却不妨碍这老板像是只公孔雀一样，双眼发光的套近乎。
　　他拉过一把椅子，直接坐到两人身边，继续介绍道：“别看我说的简单，但炒面的配方不同，各家的味道也不同。
　　我们杨巴茶汤，那可是有百年历史的老字号。就是当年李鸿章吃了都说好。我家祖上，就是靠着李中堂的赏钱发的家。”
　　“李鸿章？他也吃过你们家的东西？”童欣晴语气好奇。
　　但这老板接过话茬，洋洋得意道：“那是，同治那会儿，李鸿章来天津。当地的官员想讨好他，所以安排宴席，这宴席自然少不了天津的地道美食。
　　因为我家的茶汤，所以当官的就选了我太太太爷爷过去。我们家的茶汤，最后一步会撒上炒熟的芝麻，这样味道才香。
　　谁知道李鸿章老眼昏花不识货，喝都没喝，当场给摔了，当时把在场所有人都给吓着了。
　　你知道，我祖上是怎么死里逃生，还得了赏钱得吗？”
　　“怎么？”
　　“嘿嘿，我那太太太爷爷，当时就猜到了，李中堂这是把芝麻屑当成黄泥灰了。但他要是直接点名，那不是在说中堂大人有眼无珠，连芝麻和泥巴都分不清吗？但要是不说，给中堂大人吃泥巴这罪名，也不是我这太太太爷爷能担待的。”
　　“啪！”老板重重一拍巴掌，就跟说书的说到高潮了一样，语气激昂：“说时迟那时快，我那老祖宗脑袋瓜一转，主动磕头，请罪道＜小人不知道中堂大人不爱吃压碎的芝麻粒，惹恼了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后一定痛改前非！＞
　　美女，你看这话说的多漂亮。既点名了东西来历，是芝麻，替自己开解，又给足了李中堂面子。
　　所以中堂爷很满意，借坡下驴，把这事儿搪塞过去，同时还让人打赏。也是从那时起，我们杨巴茶汤名噪津门，跟狗不理一样那是天津小吃界的扛把子。”
　　这老板嘴皮子利索，又懂调动情绪，一个小故事还真被他说的绘声绘色。
　　童欣晴听的一愣愣的，但齐鸣却憋着笑，看向老板问道：“老板听你话里意思，你姓杨。”
　　“对。那当然喽。”
　　“就算同姓，你这么瞎认祖宗，就不怕你那真正的太太太爷爷，晚上从下面上来找你这不孝子孙？”
　　齐鸣这话，立刻让老板露出不悦的神色，看向齐鸣：“小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齐鸣像是一点都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似笑非笑的道：
　　“茶汤确实是天津的小吃，但天津可没什么杨巴茶汤这百年老字号。你讲的，其实是近代作家冯骥才先生写的一个名叫《好嘴杨巴》的短篇小说。对不对？”
　　老板没想到＜假李鬼遇上了真李逵＞，齐鸣直接戳破了他的谎言，还点出了来历，这下哪怕他脸皮再厚，也有点遭不住。
　　过了几秒，他才扯起笑脸，就好像没发生刚刚一幕一般，站起身，热情道：
　　“嗨，你们是来吃东西的，我这光顾着说话了。这样，你们以前没吃过茶汤，那我推荐店里的经典款，稍等啊。马上来。”
　　说是马上来，但最后确是另一个店员端来了2碗，直到齐鸣他们离开，那老板都躲在操作间，没再露过面。

第546章 绿松石胸针
　　出了这家茶汤店，两人手挽手继续朝着这条小吃街的另一头走。
　　走出了十多米后，童欣晴才强忍笑意，掐了掐齐鸣的腰眼，打趣道：“你干嘛拆穿人家啊。弄的那么尴尬，我看那老板脸都要憋红了。”
　　齐鸣轻哼一声，耸了耸肩膀：“我就是看不惯他冒充百年老字号，还有他说故事时，那跟孔雀开屏的样子。这么会说故事，还开什么小吃店，去说相声多好。”
　　“小气鬼~”
　　“啥？大点声，我没听清。”
　　“我说你小气鬼，不过你这样子，我很喜欢。”童欣晴说着，想起了齐鸣在店里咋干醋的样子，抿嘴轻笑。
　　因为前面吃了不少，所以两人也没再买其他，看到了麻花，凤梨酥一类的才会买上一点。
　　50多米长，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头。这条新建的小吃街位于闹市区，两头连接了商业街。
　　因为到了饭点，街上人流也多了起来。
　　齐鸣护着童欣晴，朝外走，按照原计划，饭后是要去附近的一家商场看电影。
　　但走到一半，齐鸣忍不住停住了，他看到面前的＜新鸿古玩店＞五个明晃晃的金字招牌，心道是不是太巧了。
　　这么想着，侧头一看路牌，还真是＜东台路＞，同名还能说是巧合，或者是对方的分店，但连地址都对上了，那就不是巧合了。
　　按照开业那天，闹着斗宝捣乱的李老板事后交代，当初指使他这么干的就是东台路上＜新鸿古玩店＞的老板黄彬。
　　齐鸣和林轩原本都商量好了，找个时间过来会会对方。但童欣晴的到来，让他把这事儿给放到了一边。
　　没想到，今天居然凑巧就逛到了这儿。
　　童欣晴原本边走，边回着微信。因为有齐鸣护着，她也不担心摔着或者碰着，这时候忽然不动了，才好奇抬头。
　　看到面前古玩店的招牌后，瞬间明白，就跟女人见了名牌店走不动路一样，她觉得齐鸣也是看到喜欢的就走不动道。
　　这么一想，她很善解人意的拉着齐鸣往店里走：“走吧，反正电影开场还有段时间。”
　　齐鸣想解释，只是被拽着半只脚已经进了店，便也不多此一举了。
　　这家店门头装饰的古色古香，硕大的牌匾上，＜新鸿古玩店＞几个烫金大字用的还是较少的隶书字体，笔锋苍劲有力，大概率还是出自某个名家之手。
　　进到店里，玄关左侧装饰着鲜花，右侧则是个体型硕大的铜胎珐琅的香炉，一阵阵淡雅檀香从炉内散发而出，香气飘飘。
　　齐鸣扫了眼，这尊香炉是寿星骑鹤的造型，寿星公盘腿而坐，三只仙鹤则都是金鸡独立，造型别致，年代也是民国早期。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件古董了，就这么摆在门口用来焚香，这店老板倒还真挺大气。
　　穿过玄关，里头的空间更大，齐鸣简单扫视一圈至少有两个麒麟堂那么大。店铺四周，各摆了一排红木的博古架。
　　博古架上，也不全是古玩艺术品，还有各色花草装点，让整间店多了不少生气，光看装修，就给人一种考究气派的感觉。
　　店里似乎在搞活动，这会儿的生意也是很红火，四五个营业员和一个柜台收银都在忙着接待顾客，他俩进来都没人打招呼。
　　两人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在店里转悠起来。
　　齐鸣一边扫视着店里的布局，一边也在观察店里藏品质量。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跟这店，明面上还没交手碰头，但暗地里已经算是对头，多了解一些总是没错的。
　　而且就两家的关系，要是能在这儿淘到某件对方看漏的宝贝，他也不会客气，就当是收点利息了。
　　这么想着，齐鸣看的就更认真，也更慢一些，结果他还没看上什么，童欣晴反倒是先看上了一件东西。
　　“齐鸣，这个好好看。”
　　听到她带着点兴奋的呼唤，齐鸣循声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知道，童欣晴看上的是柜台里一件绿松石胸针，店家根据这胸针的造型，取了个贴切的名字：凤凰于飞。
　　
　　这胸针长大概10厘米，主体是块皎月型的绿松石，羽毛和鸟喙处则是18K金，头冠部位用和鸟身固定处，还用了些碎钻做点缀。
　　别说，这设计确实精巧别致，很抓眼球。
　　“打扰一下，能不能麻烦你把这件拿给我看看可以吗？”
　　隔着玻璃看不真切，童欣晴看到柜台后的一个营业员恰巧结束跟一个客人的交流，便朝他招了招手，想要取出看看实物。
　　那营业员笑着点点头，走过来后小心取出，将它放在了铺着黑色绒布的托盘上，推到两人近前。
　　童欣晴拿起，爱不释手的在手上把玩，同时开口询问道：“这件多少钱？”
　　“2万8。”营业员的脸上带着职业化的讨好笑容：“目前店里在做特价，只限这两天。小姐，这东西跟您的气质真的很搭。你带简直太合适了。
　　而且，我们这是老料新工。这块主石是真正的老松石，你看它的颜色和包浆已经玩出来了，我们店专门配合这块绿松石的形状，重新设计的造型。
　　可以说是用老材料，做出了符合现代审美的东西，拿时下流行的话说，这算是对古董的一种二创。您在别的店里是很难看到的。”
　　“齐鸣，你怎么看？”
　　童欣晴喜欢归喜欢，却没到偏听偏信的地步。她将这胸针摆到胸口位置，转身面对着齐鸣，既展示穿戴效果，同时也是想征询齐鸣的意见。
　　“嗯，确实挺好看的。”
　　齐鸣先是认可了她的审美，随后转身看向那营业员，问道：“你说它是老松石？那我问详细点，这算是原矿绿松石，还是天然绿松石？”
　　营业员神色呆了呆，显然齐鸣的问题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但他还是很快镇定下来，语气坚定：“先生，您能这么问，那肯定是懂行的。
　　在你们行家面前，我也不会说假话。这块百分百就是原矿绿松石。而且它其实原本是一件清代首饰上的配件，至少有百年历史，你看这颜色，还包浆，能到这种级别的在古玩圈里有个专属名词，叫＜瓷松＞。
　　我们店长就是看到中了它的品质，才特意取出来，找专业的珠宝设计师重新设计。要不是正好赶上活动，二位想要买至少得凑个3万的大整数。”
　　他这通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背过，听着言之凿凿，可信度很高，但齐鸣确实直接摇头道：“东西确实做的漂亮，主石也的确是真品绿松石，但我不看老。
　　而且肯定不是原矿，更别说达到你所谓的＜瓷松＞了。”

第547章 斗彩天字罐（上）
　　绿松石是人类历史上开采利用最早的宝石，从现今考古调查推断，华夏对这种宝石的利用能推测到8千年前。
　　《史记》和《淮南子》里，甚至认为上古传说中，女娲炼石补天，炼的＜五色石＞其实就是绿松石。
　　因为绿松石，虽然名字用绿打头，但实际上这种宝石的颜色多样，蓝绿黄等都有，目前市场上，则是以＜蓝＞为贵，颜色越蓝越好。
　　童欣晴看中的这枚绿松石胸针，算是天蓝色，算是第二档的存在，开价不到3万，比市场价略高，但也在合理范围之内。
　　但这也有个前提，这东西没经过特殊处理。
　　绿松石表面都会有一种黑褐色的矿物杂质纹，行家俗称＜铁线＞，宝石只要有杂质，价值自然下降。
　　所以商家会通过注胶，注塑，打蜡，抛光，这么一套流程去除杂质。按照国际宝石协会的规定，这么处理的过的绿松石也叫＜天然绿松石＞。
　　但还存在那些没有处理，就品相完美的，这一类就是所谓的＜原矿绿松石＞，这种的才算是绿松石里的精品。
　　绿松石不算是珍稀矿石，华夏更是全球绿松石的主产区，每年的开采量也不低。
　　普通的绿松石价值一般，所以有些商家为了利益，往往把加工处理过的绿松石说成是原矿绿松石，以此赚取更高利润。
　　商人逐利，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但有一些缺德的，为了节省成本，加快效率，往往会用一些有害人体的化学品处理，类似酸洗的翡翠。
　　这类东西好看是好看，但对人体伤害很大。
　　所以，懂行的人都会选择玩百年的老松石，这类不但年代久，包浆漂亮，而且古代没有这么多道道，可以保证买到的是原矿，佩戴把玩还安全。
　　一件3万不到的东西，以齐鸣如今的身家，是不想折腾的，但从童欣晴的健康角度考虑，才多问了一嘴，是原矿绿松，还是天然绿松。
　　他的望气术能断真假，能断年代，能断价值，但却断不了化学成分，这时候也只能靠问了。
　　对方要是坦然说是天然绿松，齐鸣心里还能踏实点，敢如实告知，说明至少东西处理的流程正规。
　　但他没想到这人不但不老实，还扯出了＜瓷松＞的概念。瓷松可是绿松石里的极品品相才有的称呼，像是清朝皇帝帽子正中装饰的才是瓷松。
　　从望气的结果上看，这东西达到原矿都难，更别说瓷松了。
　　这满嘴跑火车的态度，加上齐鸣对这家店本就有怨念，所以一点面子没给，当着对方面就把他说的全给反驳了。
　　而那营业员在齐鸣出言反驳后，微微皱眉，他能看得出童欣晴很喜欢这东西，所以才不遗余力的推销。
　　但齐鸣这一通话，又把他推销的卖点都给驳回，心里头自然是不爽的。
　　不过他也机灵，这年头女强男弱，别看掏钱的可能是男人，但能做决定的却是女人。于是他也懒得跟齐鸣计较，直接无视他，转头看向童欣晴，道：
　　“小姐，我们新鸿在魔都古玩圈也是有一定名气的，从不售卖假货。而且您戴着是真的很漂亮，光拿手上可能看不出，要不您别胸口试试上身效果？”
　　他说着拿过一面镜子，殷勤的摆到了童欣晴的面前。
　　女孩子对人对物都很讲眼缘，她还真有点意动，但戴上前，还是先看向了齐鸣，看他怎么说。
　　齐鸣想了想，道：“你要是喜欢，就戴戴。但买还是算了吧，回头我去师母的珠宝公司重新替你定制一个一模一样的。”
　　“嗯，好啊。那说定了。”
　　童欣晴笑着把胸针放回了托盘，她没问不买的原因，而是选择无条件相信齐鸣的判断。
　　生意没做成，本就不爽，关键还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被强塞了一嘴的狗粮，营业员翻了翻白眼，直接将那胸针收起，俯下身重新放回了柜台的时候，还小声嘀咕：
　　“买不起就直说，俩穷鬼跑这儿装什么大头蒜，还定做，我呵呵。”
　　这话就是为了发泄不满，所以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却没想避开齐鸣。
　　两家本来就结了怨，现在这人嘴里又不干不净的出言羞辱，齐鸣也是火气上涌。
　　这段时间的各种际遇，让他的性格气质也在蜕变，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的凤凰男，受气包，不是什么人都能羞辱的。
　　齐鸣伸手敲了敲玻璃，声音转冷：“你这件要是真的百年老松石，我出10倍价钱买下。拿着注塑打蜡的东西，说是真品原石。
　　黄彬就是这么教你们做生意的？！”
　　古玩店里的环境算是清净的，齐鸣这通质问，声音不小，尤其在＜黄彬＞两字上还特意加重了音量，这下不仅是附近的顾客，就是其他营业员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而那个营业员脸上也露出了震惊惶恐的神色，这回再开口的时候可没敢阴阳怪气，而是透着小心的问道：“你认识我们老板？”
　　齐鸣知道他是误会了，但也没解释，心念一转，眼下是对方理亏，正好借此摸摸底，至少也要见见这黄彬长啥样。
　　“哼，去给我把他叫出来，我来亲自问问他，这东西到底是处理过的普通绿松，还是你口中的顶级＜瓷松＞。”
　　这下子，营业员脸上是真的露出了慌张，他这时候倒是想道歉讨饶，但他一看齐鸣那咄咄逼人的眼神，立刻明白，自己这是踢到了铁板。
　　“怎么，还不过去？！”齐鸣瞪了他一眼，再次催促。
　　营业员明白，眼下的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跟身边的同事打了声招呼后，立刻走向里间。
　　童欣晴看了看那些偷偷瞄向这儿，一副看热闹表情的顾客，以及其他营业员眼神时不时闪过的怨毒，还是伸手拉了拉齐鸣袖子，小声道：“齐鸣，算了吧，反正也没买。”
　　“不能这么算了，他说我是穷鬼也就算了。你可是公主，怎么能受这气。”
　　齐鸣用开玩笑的语气安抚道：“而且，我也不是非要跟他过不去，这里头还有其他事儿，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他解释完，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小龙的电话。为了不影响两人逛街的心情和气氛，小龙都是远远跟着。
　　眼下情况，自然是要把他叫来，有备无患。
　　那营业员进去了得有5分钟，这才跟在一个黑色西装的中年后头走了出来，出来的时候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低着头。
　　齐鸣的观察力好点，还能看到他右侧的脸颊有点发红，看来不单单是挨训了那么简单。当然，他主要的注意力还是观察那西装中年。
　　40岁，国字脸，身高一米8跟他差不多，西装是阿玛尼的，手上还戴着块绿水鬼。手表看着有点年头，这一套行头，怎么都要个十多万。
　　跟一般的古玩行里人不同，从打扮上看有点张扬，不过看着气质干练成熟，倒也撑的起这套穿搭。
　　两军对垒，讲究个气势，等人靠近了，齐鸣便也没客气，先发制人，开口问道：
　　“你就是黄彬？”

第548章 斗彩天字罐（中）
　　“嗯？”
　　西装中年听到齐鸣上来就这么问，脸上笑容一顿。他自然不是黄彬，只是店里负责管理的经理。
　　刚刚手底下的人跑过来，说他得罪了大老板的朋友，人家正在下头闹着要见大老板。知道了这消息，他简单问了问事情经过，气愤之下给了他一巴掌，然后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但从齐鸣问的问题就能推断出，齐鸣压根就不认识大老板黄彬。是他杯弓蛇影，闹了乌龙。
　　西装经理撇过头，狠狠的白了眼跟在后头的营业员。然后才笑着看向齐鸣道：
　　“鄙人朱涛，是这家店的经理。您跟我们老板很熟吗？”
　　齐鸣没想到上来就搞错了，但这气势不能输：“熟不熟两说。他就是这么教你们的？用普通绿松石，冒充原矿？
　　还又是古董二创，又是瓷松的，怎么好就怎么说？！”
　　朱涛又白了那营业员一眼，店里培训的时候其实就教导过。古玩这种东西，跟一般的不一样，真东西那随你怎么吹，但要是带点手工的，那就得兜着点，不能给人抓到话柄。
　　教的时候，一个个头点的跟拨浪鼓一样，轮到“实战”了，时不时的就会出来，闹点幺蛾子，还得他出来擦屁股。
　　朱涛看了看周围已经被这边动静吸引的其他顾客，略放低了些姿态：“先生，要不咱们借一步说话？”
　　“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话就这边说吧。”
　　还有人看着，肯定不能当面说，因为这就是颗做过工业处理的普通松石，但能坐上经理这位置肯定有点门道。
　　“这位先生，这块确实是天然松石，我这边可以给您看专业机构出具的鉴定证书。您要是不信，也可以找第三方机构重新鉴定。
　　只要鉴定结果说它是假，那我们愿意按照法律规定，退一赔十，我本人愿意再赔十倍。新鸿这块招牌立在东台路上也有七八年了，我们不会为了这么三两万的小东西，自毁前程。”
　　他这一手偷换概念，成功唬住了那些看热闹的。不谈珠宝协会那么多，出具一份假报告多容易，就算正规珠宝公司，也是认可绿松石注塑的。
　　所以这朱涛才敢大言不惭的追加赔偿，因为从第三方检测入手，压根赔不了。
　　齐鸣正想挑明这里头门道，朱涛却像是有早有预料一样，先一步继续解释：
　　“新鸿的东西，每一件都是精品，但古玩也好，珠宝玉石也罢，任何一样背后的知识都是浩如烟海，而且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很难有个统一标准。
　　我们培训的时候，也要求客观陈述，为客人自己的判断提供一点浅显的意见。至于客人信不信，买不买，全看眼力。
　　这次确实是我们店员失职，将个人的主观想法带进了工作，影响了客人判断。所以，我代表店里做出如下处罚，由他向您当面道歉。
　　另外扣除本季度的所有绩效和业务提成，重新参加新人培训，培训通过前只能负责店里的保洁工作。
　　同时，您今天在本店的消费，只要10万以内，我做主给您8折优惠。
　　请问，您对这处理，还满意吗？”
　　“好！”
　　“不愧是新鸿！”
　　“这处理公道！”
　　有个把感性的，听到这结果，已经替这朱涛鼓掌叫好了。
　　这下子，齐鸣要是不认可他的处理，反倒是显得他咄咄逼人，不近人情了。
　　但是带点脑子的都知道，这一套处理看似严格，但实际呢？罚款和培训，说到底都是内部处理，全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普通顾客，总没权力去查人家工资条吧。所以别看朱涛说了这么多，处理的也公正，但全是漂亮话，没有一句落到明面上的。
　　“嘻嘻，你看，一拳头打棉花上了吧~行了，电影也快开场了，咱们还是早点过去吧。”
　　就在齐鸣被架在那儿的时候，童欣晴伸手挽住他，嬉笑着打破沉默，也是给他一个台阶下。
　　“呼~”
　　齐鸣轻呼出口浊气，反手握住童欣晴的小手，脸上的尬尴之色尽消：“不着急，离开场还有点时间。
　　这公道的店，我也好久没遇到，不买一件都对不起朱经理这好口才了。”
　　说完，他望气术直接开到最大模式，目光缓缓从店里的角角落落扫过，看到贵气浓郁的，就走上前，看看价签，对比下价值。
　　朱涛见状，知道齐鸣这是不甘心，但人家一不吵，二不闹，又没妨碍店里的正常运营，他也不好让保安赶人。
　　为了不再出幺蛾子，他干脆亲自上马，不远不近的跟在两人后头，一副贴心服务的架势。
　　齐鸣目光扫过，之前的就听那位李老板说了，这黄彬是魔都瓷器圈里的一个庄家，所以这店里其实也是瓷器占了大头。
　　能做庄，这人在瓷器上的确实有点眼力，至少齐鸣扫了大半家店，瓷器的估价都挺准，没有太大的便宜可以占的。
　　“难道今天要铩羽而归了？”
　　齐鸣心里其实都打起了鼓。
　　看着齐鸣一脸严肃的表情，朱涛心里其实也有点烦躁。不过通过刚刚的事儿，他也判断出齐鸣肯定懂点行。
　　所以他吸取教训，要是齐鸣再看中什么，那他就只报价钱，不做描述，你爱买不买，争取早点打发走他。
　　几分钟时间，齐鸣几乎把整个店铺都看了个遍，但也没发现太明显的漏儿。他心里不由得又高看了那还没出场的黄彬一眼。
　　有一说一，这店铺是真考究，还真不是绣花枕头！
　　正在想着，齐鸣的目光集中到了一处货架底部的大格子里，这一处大格子落在了店铺最里头，还是在货架底部。
　　要不是有岁气和贵气从底部的一个个纸箱子里透出，齐鸣甚至会直接漏掉。
　　循着贵气，齐鸣走过去，蹲下身，拉出了那纸箱。
　　纸箱子里全是瓶瓶罐罐，看包浆基本上都是民国以后的物件。
　　而且这些东西上都还有一些微小磕碰，其中也有两三件清末民窑的东西。这些东西放在外头，连初学者都很难忽悠，地摊上几百一件的货色。
　　而它们之所以会被堆在这儿，齐鸣猜测，可能是店家才收上来，还没来得及整理分类，亦或者单纯觉得不够资格摆上店里。
　　但是，从这一堆瓶瓶罐罐里，齐鸣却看到了一抹直冲屋顶的贵气，如果找一件同类的瓷器，那比他的那件乾隆的珐琅彩西洋人物瓶都要更浓郁数倍不止。
　　而那件东西，哪怕是底部打了孔的残器，齐鸣都卖出了数千万的高价。
　　这下子，跟这店里的那点恩怨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他开始认真且小心的一件件把东西拿出，因为蹲着拿不方便。
　　他干脆毫不顾忌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没一会儿他周围的地上就零零碎碎的摆了一圈。
　　朱涛和其他店员对视一眼，都是一脸茫然，但知道齐鸣不好对付，也不敢出声打扰。
　　“找到了！”
　　没让他们茫然多久，因为齐鸣伸手抓到了一件小罐后，表情一松，没了周围杂七杂八东西的干扰。
　　在他的望气术下那股子贵气就好像一道烟柱从罐身飘起凝聚，绚丽的不可方物！

第549章 斗彩天字罐（下）
　　这罐子不大，跟不少古装电视里常见的酒壶差不多，高也就10厘米，口径5厘米，底部直径7厘米，整体造型敛口，短颈，丰肩，敛腹，浅圈足内凹。
　　造型小巧规整，难得的是还带了盖子。瓷器和陶器，主体容易保存，但盖子却很难留存。
　　放在今天，东西少了个盖子，找个同型号的配一个就行了。但在古代可没有如今精准到毫米的刻度标准，东西做多大完全凭老师傅的手感。
　　因此，哪怕是同一个师傅，做的同一个器型，都不一定能再做出大小正好的盖子。所以玩紫砂壶的可能都知道一句话：宁做千把壶，不做一个盖。
　　同理，这种全须全尾的就特别难得。
　　齐鸣伸手提了提盖子，手感紧实致密，圈口吻合度高，可以确定不是后配的。
　　罐子身上，包括罐盖被大面积的涂上了不知名的黄红色油彩，脏兮兮的，也无法分辨釉面情况。
　　而裸露的那些位置能看到青花纹理，青花的发色很淡，看着也不像名贵的青花料。
　　齐鸣翻了翻底，从露胎的地方看是高岭土，但底部没有落款，而是在正中的位置用油彩写了个繁体的“東”字。
　　字型怪异，上半的田子部分很扁，中间的一竖又很长，就像是小孩子的涂鸦。
　　明朝，罐子，高岭土，还有如此的贵气，这些东西一结合，齐鸣脑海像是划过一条闪电一样。
　　心里有了猜测，他透视全开，看向罐身被油彩覆盖的部分，果然在黄色油彩下又看到了红色的釉彩。
　　这么一来，青花发色偏淡也能理解，因为这是件斗彩瓷器。
　　瓷器其实分釉下彩和釉上彩两种。像是青花瓷，还有日常用的瓷器都是釉下彩。而例如五彩，珐琅彩，粉彩则都是釉上彩。
　　说白了，如果把釉理解成人体的皮肤，那釉下彩就是纹身，釉上彩则就是贴纸。
　　而斗彩则是一种釉下青花与釉上彩色结合的产物。制作斗彩时，往往先用青花勾勒图案，高温烧造，成品后再在青花上重新填充彩料，二次入窑。
　　青花的作用就是为了凸显色彩的陪衬，是绿叶的角色。
　　明代，罐子，还是斗彩，齐鸣已经完全可以肯定这东西的来历，但他还是不断提醒自己不能稳住，不能慌。
　　轻轻将罐子放到一边，齐鸣又接连拿出数件瓷器，为了混淆视听，他在其中一件清代咸丰年间的民窑梅瓶上停留了更多的时间。
　　放好了烟雾弹，齐鸣才拍拍屁股，手上拿着梅瓶，手指又连点了5件瓷器：“这个，还有这个，这几个都算算，多少钱。我都要了。”
　　跟齐鸣之前猜测的一样，装在纸箱子里的，其实都是店里收上来，挑选过后看不上的。
　　因为黄彬是瓷器庄家，不少人都在他这儿拿货，所以这些东西最后往往是夹带在别人的货里头几百一件的慢慢出。
　　有时候屯的多了，店里不好放，甚至会以更低的价钱卖给摆地摊的。
　　见齐鸣问了价，朱涛也想快点打发走齐鸣，所以脱口而出＜1千1件＞，这价钱已经是在宰人了。但话说道一半，他又一个急刹车，收了回去。
　　“先生，这些东西一般是1千一件的往外销售。但您眼光太好，看中的这件梅瓶和这个小碗都是里头的精品，要7万一件。”
　　朱涛戏谑的看着齐鸣，就想看看齐鸣什么反应。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他想通了。想把人弄走，除了自己舔着脸把人哄开心了送走，还可以选择＜气走＞。
　　没道理非得自己受这委屈。再说了，齐鸣要是看中的东西价格高点，考虑店铺营业额，他没准捏着鼻子也就认了，看在钱的面子上该认怂认怂。
　　但就这加起来不到5千的东西，他还真看不上。所以说完了价，他像是报复一样，又道：“先生，这加起来价钱确实不菲，对一般人来说肯定有点吃力。要不您再看看其他的？”
　　这价钱一出，齐鸣自然知道这是有意刁难，但让他撒手这种宝贝，那更不可能。
　　“呵，你瞧不起谁呢！不就十几万嘛，全部加起来14万3千，按照你刚才说的，我买的东西10万以内打8折，那就是12万3千，这钱我出了，替我包起来。”
　　朱涛眉头挑了挑，他按捺住心里的狂喜，重新打量了齐鸣一圈，心道这是遇到顶级棒槌了啊。这单子要是成了，回头在账面上做点手脚，自己白得十几万。
　　正好，自己这绿水鬼带的也够久了，正好可以换块百达翡丽。这么想着，为了不让自己的手表飞了，不给齐鸣反悔的机会。
　　朱涛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那您请到柜台结账，我这就叫人替您把东西都包好。”
　　在朱涛的特意安排下，齐鸣直接上升到了店里VIP级别的待遇，几乎光速完成了付款交割的流程。
　　确认货款到账，朱涛再看齐鸣都亲切不少，最后亲自把人送到了门口，目送三人背影消失在了拐弯口，才吹着口哨乐呵呵的回了店。
　　他才一进店，有个女店员便走了过来，通知道：“朱经理，老总找你，在楼上办公室呢。”
　　“哦，好。”朱涛应了声，他心情不错，伸手拍了拍面前小姑娘的后背，鼓励了句＜好好干，我看好你＞，说完收手的时候，那大手顺着人家女孩脊背一路下滑，感受了下臀部曲线才收回，大步走向二楼的办公室。
　　“呸，流氓。”女孩朝着朱涛背影啐了口，才愤愤不平的走回岗位。
　　“黄总，您叫我？”
　　朱涛进了黄彬办公室，语气轻松的问道，一边说一边就在黄彬对面坐了下来。他也算店里的高层，跟黄彬还有那么点远房亲戚的关系，所以相处的时候随意了点。
　　黄彬皱着眉，也没心情客套，伸手指了指茶几位置：“我放那儿的一个罐子呢？你给我收哪儿去了！”
　　“罐子？什么罐子？”朱涛有点愣神。
　　黄彬用手比划了下大小：“就这么大的小罐，上头还有很多油彩没有清理的。”
　　“哦~那件，我跟您挑剩下的东西收一起了。”
　　店里就属黄彬的眼力最好，所以来了东西，都会送到这儿分类，估价，然后再拿下去陈列。
　　那罐子就是早上分货的时候，朱涛跟手下的人给装进去的。
　　“谁让你动我茶几上的东西了！”黄彬听到这答案，啪的一甩手上文件，整个人猛的站起，一点没给这位远房亲戚面子，指着朱涛鼻子呵斥道：
　　“去，给我找回来，立刻马上。”
　　跟齐鸣用外挂不同，黄彬是靠眼力和经验，推断出这罐子可能是件斗彩，再从包浆和胎土推断年代到明。
　　斗彩从成化起，就是明代的重器。哪怕不是成化朝的，都价值不菲。他原本是想洗出来的，但早上接到幕后老板电话，出了趟门，回来才发现东西没了。
　　朱涛看老板发了火，战战兢兢的应了声好，就小跑着走向门口，但手才抓到门把手，才一停，又期期艾艾的走了回来。
　　“老板，那罐子卖了。”
　　“卖了？！”黄彬的声音忍不住又高了八个分贝：“卖谁了？多少钱？”
　　“12万。就刚刚。”
　　朱涛这时候也不敢想什么百达翡丽了，老实交代。
　　但老实的结果就是迎面砸来的一个文件夹和黄彬的怒吼：“去，把东西找回来，不然你也别回来了。”
　　“是，是。”
　　朱涛是一路冲下楼，顺着齐鸣几人离开的方向就追了过去，但哪还看得到半个人影。
　　另一头的齐鸣可会知道这位的悲惨现状，正美滋滋的抱着那装小罐的盒子，跟抱孩子一样。
　　童欣晴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服，疑惑问道：“齐鸣，电影快开场了。这也不是去电影院的路啊？”
　　“额，欣晴，抱歉。”
　　嘴上说着抱歉，齐鸣的嘴角却是压都压不住：“电影咱们不看了，或者晚点，先去一趟麒麟堂，找林轩处理下这东西。
　　这样，处理好了，咱也不去看什么电影了，我直接给你买个电影院。哈哈哈。”
　　齐鸣虽然大方，但开口就送电影院却也是头一次。童欣晴好奇看向齐鸣怀里的盒子：“里头的是什么？你这么高兴。”
　　齐鸣语气得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吐出了三个字：“天子罐！”

第550章 天子罐
　　“呦呵，这不是大老板嘛？你这几天不都该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嘛？怎么今天又来了？”
　　林轩看到推门而入的齐鸣，便笑着调侃了起来，不过他这话对脸皮已经练出来的齐鸣无效，倒是让跟在后头的童欣晴闹了个红脸。
　　“老板，好。”
　　小朱和琳琳还没那胆子学林轩，老老实实的打了个招呼。
　　但这回，平日里算是平易近人的齐鸣却只是朝他俩点了点头，话都没应一声，一边快步朝办公室走，一边招呼林轩：
　　“少耍嘴皮子，先来办公室。”
　　“哦，好。”
　　看他这风风火火的样子，林轩也知道这是有正事儿了，也不再开玩笑，跟着进了办公室。
　　“什么事儿？跟火烧屁股似的。”
　　反锁上办公室门，林轩走到办公桌边，狐疑提问的同时，已经看到了被齐鸣小心取出摆在了办公桌上的小罐。
　　“这个你哪儿买的？”
　　“新鸿古玩店。”
　　林轩拿起罐子，细细查看，小声嘀咕：“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啊？在哪儿听过来着？”
　　“你这几天忙忘了。就是这店的老板，让楼下雅玩斋的李贵开业的时候，找的我们麻烦。”
　　“对！”林轩恍然大悟，嘴里应道：“还打算闲下来了，去找找他们麻烦，差点给忘了。你怎么跑他们店里去了。”
　　齐鸣现在可没心情解释，直白问道：“这些都不重要。之前清理油漆的那套东西都带着吗？先把它洗出来再说。”
　　“带着，稍等。”林轩看他这样子，虽然心里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但还是立刻去了杂物间拿来了专业的清洗道具。
　　不过在他动手前，齐鸣还是提醒道：“这是件斗彩，你调配药水的时候注意点，别伤了釉上的彩料。”
　　“斗彩？”林轩重新打量了遍那小罐，片刻后才点头应声：“行，我知道了。”
　　说完，他从工具箱里拿出棉签，沾了点药水简单轻轻擦了擦表面的油彩。借着那一点擦下来的油彩，简单分析过后，才开始调配药水。
　　配好了药水，兑水混合，他正要把罐子浸泡进药水，却被齐鸣拦住。
　　“你确定，你调的药水不会腐蚀表面？这东西可不能有一点损失的。”
　　林轩有点不满的挣开被齐鸣抓着的手：“放心好了，我又不是头一回干这个。而且这表面也不是老漆，就是一种矿石油彩，很好处理。
　　大不了，弄坏了，我赔你就是了。”
　　齐鸣心说，你还真不一定赔的起。但话都说到这儿了，他也没再阻拦，看着林轩把东西一点点沉浸盆里，他的心也不由的提起，下意识的握紧了身边童欣晴的手。
　　感受到他的紧张，童欣晴也往他身边靠了靠，捏捏了手心，以示安慰。
　　就跟林轩说的，这次是油彩，清洗速度快上不少，5分钟后，盆里原本清澈的水面立刻晕散开一团团黄红色的颜料，最后慢慢变成橙红色。
　　因为水变浑浊，无法立刻看清楚清洗情况，林轩只能隔个十多秒，用带着胶皮手套的手把东西提起，观察。
　　再第三次拿起，看到上头那只造型怪异的大象时，他的眼神也猛的一睁，一向文质彬彬的他也是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这也不能怪他，任何懂点门道的遇到这东西，一时半会儿都找不到形容词，只能用最粗鄙，最简单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震惊。
　　“小龙，你，你去再打盆清水来。”
　　林轩这会儿话都说不顺溜了，磕磕巴巴的吩咐了句。
　　小龙嗯了一声，提着个水桶立刻出去，等他提着桶回来后，林轩也不在乎罐身上可能残留的那点化学药剂了，双手抱着罐身小心翼翼的伸进桶里，过了一遍水后，才又放到了办公桌上。
　　桌上，齐鸣早就放好了一块黑色绸布。
　　这件被归入杂货一类，被油彩遮掩的小罐，终于恢复了它原本的神采。
　　
　　整个罐子全身都用青花勾勒，加填黄红两种彩料。罐身中间和盖子顶，用红黄两种彩料画出四只肋生双翅，展翅腾飞的大象，三红两黄。
　　飞象之下是青花勾勒的汹涌波涛，其他空白处也填充了青花如意纹。罐子肩部和腹下处，各有一周青花填黄彩蕉叶纹，让整个罐子充斥着饱满感。
　　林轩扶着罐身，小心的侧倾，因为身高原因，他只能用一种别扭的姿势蹲着，将眼神调整到和桌面平齐的位置，看向罐子底部。
　　罐底正中位置，是用青花勾勒的一个楷书「天」字。
　　“这真是成华斗彩天字罐？”林轩至今仍有些不敢相信，问这话的时候语气除了忐忑，还有点骄傲。
　　骄傲，他居然亲手洗出了这么件东西。
　　“八九不离十。”
　　齐鸣嘴角已经彻底压不住了，之前他心里对这罐子的来历其实就有9成8的把握，这会儿洗出来后，又有望气术验证，那就是十成十了。
　　东西是他的，而且心里早有准备，齐鸣拿起它时就没林轩那么谨慎，将小罐托在掌心，拿近了和童欣晴一起欣赏。
　　“你悠着点，当心摔了。”林轩看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出言提醒。
　　回应他的是一句扎心之语：“摔了就摔了，反正也就花了14万。”
　　齐鸣这话自然是开玩笑的，事实上，被林轩这么提醒下后，他也反应过来，自己这拿法确实不安全，所以改托为捧，牢牢拿在了手上。
　　“齐鸣，这东西看着也不好看啊？它很珍贵？”
　　童欣晴毕竟不是古玩圈的，以她的眼光看，这罐子上的纹饰也不写实，偏抽象，并不在她的审美范围内。
　　她跟着齐鸣也见识了不少收藏，甚至进过别墅里的藏宝室，比这漂亮的瓷器有很多，她不明白，这两个她眼里的专家为什么会对这件小罐这么看重，甚至到了失态的地步。
　　“珍贵？这个词可不够形容它的。《千字文》开篇就说：＜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天”字即为第一号。
　　它叫天字罐，除了因为它的底部有个＜天＞字外，还因为它是明代成化皇帝御用，所以又叫＜天子罐＞。
　　这么说可能还不好理解。欣晴，成化斗彩鸡缸杯，你听说过吗？”
　　童欣晴点点头，哪怕她不关心古玩，也听说过这东西，就在十年前一件小小的鸡缸杯拍出了2点8个亿，新闻铺天盖地，就是普通老百姓都是津津乐道。
　　“目前被认可的真品鸡缸杯，全世界一共有19只，4只流落民间。但天字罐，全世界也就11件，流落民间的也就2件，还都是残破的残器。其中一件破了的就在马大师手上，就这还被他当宝贝一样供着。
　　哪怕是故宫，也就一件，而且还是不带盖子的。所以欣晴，啥也别说了，你就说喜欢哪儿的电影院，我买给你。”
　　齐鸣是真的开心过头，当着林轩的面，嘴上也没把门，大包大揽的许诺。
　　事实上，只要卖了这罐子，别说电影院了，买个商场都有可能。一个小小的鸡缸杯都要2.8亿，这天字罐，还是罐身和盖子都齐全的，如果上拍，绝对能创下瓷器拍卖新的历史记录。
　　当然齐鸣肯定也不舍得卖就是了。
　　“狗大户。”
　　林轩瘪嘴讽刺一声，打断了他的YY道：“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
　　“先放我的保险室里，暂时肯定不能露头。”齐鸣理所当然回答，同时还提醒道：“你口风也严实一点，除了师傅和唐师傅，别人可不能说。”
　　“我这边没问题。”林轩皱起眉头：“但你说那新鸿古玩店的人会不会找过来？”
　　“应该不会吧，我算是在一堆杂物里找到的。”
　　因为东西太珍贵，齐鸣也开始患得患失起来，说这话时，语气透着点不自信。
　　“总之先放着，钱货两讫，他们要找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林轩思考了下，也没想出个头绪，随后又遗憾道：“就是便宜那什么黄彬了，保险起见，你短时间里肯定不能再去他们那露面了。”
　　人家送了这么大个宝贝，说实话齐鸣对他们的怨念也没那么深。所以倒没觉得遗憾。
　　又跟林轩聊了几句，齐鸣也没做停留，直接带着＜天字罐＞回了别墅。而他不知道的是，朱涛已经为了找他，都快找哭了。

第551章 找人
　　新鸿古玩店，二楼，朱涛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整个人都蔫蔫的。这会儿的他，早没了昨天的意气风发，脸上胡子拉碴，眼睛周围已经有了明显的黑眼圈，精神状态更是差的不行。
　　但站在老板黄彬的办公室门口时，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拉了拉衣摆，捋了捋因为没洗头而有点反射油光的头发，他才小心的敲了敲门。
　　“咚咚。”
　　“进！”
　　得到了授意，朱涛深吸口气，像是要上刑场一样，推开门，看向办公桌后埋首写着东西的东西的黄彬，期期艾艾的喊了声。
　　“表哥。”
　　要论关系，他俩算是远房表亲，以前他在店里都是喊的黄总，以此展示自己的公事公办的态度，同时也是一种虚荣。
　　潜意识里，他这么称呼，其实是想证明自己如今的成就跟这表亲关系无关，都是自己能力得来。但现在，事情办砸了，他才认清了现实，他就是个打工的。
　　眼下他只希望这声表哥能唤醒对方那一点亲情了。
　　但他很快就失望了，黄彬的声音虽然不像昨天那么的暴怒，但也没有往日的亲近，甚至在听出是他后，声音更冷了几分：
　　“你啊，看你这副样子，东西没找回来？”
　　“是。那人给我们店转账的时候，用的是建行的卡，我把卡号发给了建行的一个朋友。结果我朋友说这人是他们的超级VIP客户，信息属于银行机密，他没那权限查询。
　　没办法，我又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一路找沿街店铺的监控，总算查到了车牌号。我 想让交警的朋友查查车牌，结果车牌也是保密的。线索到这儿就断了。”
　　朱涛说到这儿，是真的后悔跟齐鸣闹矛盾了，明明最先招惹对方的也不是自己。早知道当时老老实实道歉不就好了，也就不会有后头的破事儿。
　　而且这一调查，他更是心惊，这人身份明显不一般，一般人的身份信息有点关系还是很好查阅的。
　　这会儿除了面临可能失业的压力，他还担心齐鸣回头找自己麻烦了。
　　听到朱涛的叙述，黄彬反倒是对齐鸣的身份来了兴趣，他思考会儿，抬起头命令道：“把他的银行卡号，还有车牌号都给我。另外昨天店里监控也调出来，我要拍到他长相的。
　　还有你，因为你的工作失误，让店里蒙受了重大损失，取消今年全部奖金，以儆效尤，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再有下次，直接滚蛋。出去吧。”
　　“是，是。谢谢表哥。”朱涛还以为他要被开除，没想到保住了位子。
　　虽然他一年的奖金也有30多万，被扣了很肉痛，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年没有，总好过年年没有，这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等朱涛立刻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黄彬不屑的撇撇嘴，这段时间，这个经理仗着自己跟他的那点关系，跳的很，下头已经有人把小报告打到了他这儿。
　　只不过这朱涛虽然毛病多，但办事也挺利索，又沾亲带故，很多事情交给他也放心。所以他才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有处理。
　　他这次其实也是借机敲打一下。至于那小罐，他虽然推断了是件明代斗彩，丢了确实可惜，不过这钱也算从朱涛的奖金上扣了回来，怎么都不亏。
　　当然，若是被他知道，那小罐是成化斗彩天字罐，估计活剐了朱涛的心都有。
　　处理了这件事儿，黄彬正要继续工作的时候，电话响起，看了眼来电显示后，他脸色严肃，按下接听键的同时，用一口流利的日语问候道。
　　“山中様、こんにちは。（你好，山中先生。）”
　　电话那头的山中哲也淡淡的＜嗯＞了一声，也用日语回答：“黄，景德镇这边的事还算顺利，下一批货十天后会送到你那里。
　　有两件，是我要带回日本，你办下手续。”
　　虽然没开视频，黄彬就像是个日本人一样，重重一点头：“はい（明白）。”
　　“那家麒麟堂，最近如何？”
　　黄彬闻言从桌上找出了份报告，翻开，看着上头记录，认真回复：“生意很好，开业那天，对方展览了几件重器，其中就有您当初让我寻找的＜毛瓷＞和＜唐代盈字款邢窑＞。
　　说实话，有些东西就是我看了都眼馋。对了，山中先生，那件＜毛瓷＞他表明可以出售，要不我们试着接触一下？”
　　“嗯，你可以找人试试。要是能拿到，呵呵，在我们的帝国博物馆，展览华夏伟人的生活用瓷，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很有趣。”
　　山中哲也说着说着，自己就先笑了起来。
　　黄彬也很懂事的配着＜哈哈哈＞的呼应。
　　两人笑过后，山中哲也缓了缓，才沉声继续问起了正事：“这些都是小事，我让你打探的那人，有消息吗？”
　　“对不起。只查到他最后一次露面是30年前在成都。当时他出售了一件＜明代嘉靖，五彩人物故事罐＞此后再无消息。
　　我也让在户籍处的人打听过。对方曾用＜卢松＞这名字登记过1代身份证，但在04年华夏身份证换代时，他并没办理。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3种可能，他没有办理，他还有别的身份，或者他已经死了。”
　　山中哲也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沉默许久，再开口时直接用上了命令的口吻：“不管如何，一定要找到他。
　　他手上有我祖父和那位先生，当年没能从华夏带走的宝藏。这个人就是一座大墓。找到他，是你眼下最重要的工作，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はい！（明白！）”
　　两人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黄彬长舒一口气，随后又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嘴里小声嘀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的轻松，华夏这么大，对方要是有意隐藏，去哪儿找！”
　　事实上，山中哲也要找的这人是是1930年生人，活到今天已经是90多岁高龄。现今华夏对老人还是很看重的。
　　但这岁数，却没进行户籍登记，他觉得大概率就是死了。想在偌大的华夏找一个死人，说是大海捞针，都毫不为过，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如何针对麒麟堂。
　　麒麟堂明着卖顶级高仿这事儿，目前看影响不大，但长远来看肯定是会对魔都的瓷器市场产生冲击的。
　　这种冲击分摊到单个的店铺可能没什么，但对他这庄家来说，影响巨大。而且要是有一天麒麟堂也开始坐庄，那到时候可真就是拼刺刀了。
　　他找人买过一件麒麟堂售卖的＜年窑款瓷器＞，就这手艺，拼刺刀的话，自己这一方拍马也赶不上。
　　黄彬想着想着，嘴上也不由得喃喃道：“麒麟堂，麒麟堂。店长是叫齐鸣对吧。呵呵，有意思，有意思啊~”
　　而被他念叨着有意思的麒麟堂年轻老板，这会儿却是带着一脸的尬笑，站在滇省的一处别墅区的小道上。
　　炎炎烈日之下，他一身白衬衫，西装裤，皮鞋被擦的能照出人影，头发也是被打理的一丝不苟，脸上更是破天荒的化了妆。
　　身边的童欣晴也是一身波西米亚风的靓丽粉色长裙，长发披肩，一手抱着小紫，一手挽着齐鸣胳膊，整个人仙气飘飘。
　　只可惜本是好端端俊男靓女的组合，却被齐鸣扯了后腿。
　　他就跟个生了锈的机器人一样，明明就几步路的距离，但行动僵硬，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同手同脚不说，脸上那努力上翘的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更是怎么看怎么尴尬。

第552章 综艺
　　两人手挽手，马上就要走到别墅门口时，一声带着电音的＜停＞从不远处响起，顿时让本就尴尬到脚趾头抠地的齐鸣更加的无所适从，他这会儿的心情就跟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是不是又搞砸了？”
　　齐鸣侧过头看向身边的童欣晴，小心翼翼的询问。
　　童欣晴紧了紧挽着他的那只手，安慰道：“没事，这是录播，重来两次就行，你别太紧张，放松点。”
　　“嗯，嗯。”
　　他俩交流的时候，童欣晴手上的小紫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尾巴一晃一晃的同时歪头看向齐鸣，嘴里＜嗷呜＞轻吼一声。
　　这一声翻译过来就是＜还没好？还要在这太阳底下晒多久？＞
　　齐鸣白了它一眼，但现在却没功夫跟它掰扯，就在不远处的太阳伞下，走出个身穿蓝色短袖，白色马甲的矮胖中年，笑眯眯的迎了过来。
　　走近了，矮胖中年将手上的矿泉水分别递给了齐鸣和童欣晴，然后才笑眯眯的道：
　　“二位，辛苦了，先喝口水。”
　　“谢谢。”齐鸣伸手接过，他倒不是口渴，而是想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尴尬，要是可以，他想换成白酒。
　　就在昨天，童欣晴提出了来滇省旅游，齐鸣自然一口答应，为了节省时间，两人把天子罐安顿好后，就坐着私人飞机过来了。
　　谁知道到了地方，他才被通知，此行不是单纯旅游，而是是陪着她参加一个综艺拍摄。
　　齐鸣哪干过这事儿，当场拒绝。
　　但拒绝无效，理由也很充分。两人见面的时候，齐鸣就答应要陪她。而且这次综艺，童欣晴是客串嘉宾，主要的目的是宣传她刚刚拍完的电视剧。
　　那部剧，齐鸣可是投了整整5千万，齐鸣配合拍摄，也是为了他自己。
　　最后的最后，童欣晴也不要他许诺的电影院，只要他陪着参加个节目。这一通输出，齐鸣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点头同意。
　　但有的事情是真讲天分的，就这简单的登场一段，他已经在太阳底下拍了七八遍了。不是表情僵硬，就是没找到摄影机位置。
　　“齐先生，您不用紧张，平时跟欣晴怎么相处怎么来。还有，别下意识的去看摄像机，你就当我们不存在。”
　　“是，明白了。”齐鸣就跟个小学生一样虚心点头。他这表现，更多的是因为拉着十多号人陪他一起晒太阳，而感觉不好意思。
　　矮胖的中年姓张，张导循循善诱的做着指导，一副耐心极好的样子。
　　但熟悉他的人可都知道，这位的外号叫“急先锋”，换个人，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儿，敢让他在太阳底下晒那么久，他敢把录音师的话筒塞那人鼻孔里。
　　他现在这么好脾气，那是有人提前通过气，知道齐鸣是个一部剧投5千万的隐形富豪。跟齐鸣打好了关系，以后拉赞助，找投资的时候，说不定就用上了。
　　为了表现自己的贴心，张导指导了齐鸣两下后，叫来了个人，指挥道：“你，找几块石头，在这儿，这儿，还有那儿放着。
　　齐先生，这几块石头就算标记，你回头走路的时候注意下，路过这几个地方的时候，步子放慢一点就行，这样就不怕卡不住点了。
　　化妆师，给齐先生补下妆，摄影复位准备，2分钟后再来一遍。”
　　张导吩咐完，重新坐回了监视器后。
　　齐鸣补完妆也走回了起点，在听到张导开始的命令后，他深吸口气，这回体内的青紫二气全罐脑海，让头脑一阵清明。
　　借着青紫二气的冲击，他短暂忘掉了紧张感，按部就班的步行，踩点，做表情，这回总算是顺利走到别墅门口，伸手按下了门铃。
　　当当当的几声门铃响起后，大门被打开，迎接他们的是3男3女，这六人正好是3对情侣，这就是一档明星情侣综艺。
　　“欢迎，欢迎。”
　　里头的人一个个笑意盈盈，露出最标准的6颗牙齿，明明是第一次见，但都跟迎接自己多年好友一样热情。
　　男人们都是微笑，点头，握手，都挺含蓄。
　　女人的表达方式就更热烈些，必须搂搂抱抱才能表达此刻的激动。有个跟童欣晴相熟，年纪相仿的女人，更是直接走上前给了个大大的拥抱，语气亲热的念叨。
　　“欣晴，咱们都好久没见了。”
　　两人虽然认识，但关系自然没有表现的这么好。这么热情，有追求综艺效果的因素，还有就是童欣晴这段时间因为手握两个顶级珠宝公司代言和大制作新剧待播，而名声大噪。
　　对于不管咖位还是资源都远远不如童欣晴的苏婉来说，这就是个蹭热度和打好关系的不错机会。
　　但她太急于表现，所以没注意到童欣晴手上还抱着小紫，这一下贴贴，把小家伙闷在胸口的饱满之间，只能发出闷闷的嗷呜声。
　　“欣晴，你还带了只猫？它好可爱。”
　　拥抱结束，苏婉看到了小紫，捂嘴惊呼一声后，伸手就想摸，只是手还没碰到，就被小紫一尾巴抽在了手背上。
　　疼肯定不疼，但抗拒的态度明显。
　　“小紫！”
　　站在一边正跟另外几个男性打招呼的齐鸣见状，低声呵斥。
　　小家伙瘪瘪嘴，委屈巴巴的嗷呜一声，似在控诉明明是她先动的手。但看齐鸣还是拉着一张脸后，才败下阵来，但它这回一转头，把脑袋朝向童欣晴胸口，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它真的好可爱，这是什么品种的猫？”
　　“对啊，好小。欣晴我能摸摸它吗？”
　　另外两个女人也走了过来，对小紫表现出了浓烈的兴趣。但有了苏婉的前车之鉴，她们都没直接上手。
　　“它叫小紫，什么品种的我也不知道。但它很乖的，而且还会自己刷牙，洗澡。”
　　童欣晴做着介绍，为了增加节目效果，特意挑着稀奇的说。
　　果然，在听到一只猫咪还有这技能后，立刻来了兴趣，想看现场表演，但被童欣晴暂时婉拒，推到了晚上。
　　几人在门口寒暄了一阵，别墅的男主人，也是节目嘉宾的陈凯开口把他们请到了沙发边落座。
　　在沙发上依次落座后，几人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别墅主人，是陈凯，40多。齐鸣对他有点印象，小时候还看过他演的剧。这么多年打拼下来，他已经是妥妥的一线，而且既有口碑又有市场，平时都是圈里老大哥的做派。
　　他的妻子叫田茹，曾经也是演员，结婚后退居幕后，重心全在家庭，但还是会陪着陈凯参加一些节目录制。
　　陈凯除了是节目的常驻嘉宾，还是这档综艺的监制和投资人，所以是几人里话语权最重的。
　　另外一对，女的叫苏婉，他带来的是男友，也是圈里人，叫陆建，算是当红小生的一员，两人也算是男才女貌，外型很登对，依偎在一起时，看着也是甜甜蜜蜜。
　　剩下的一对，是几人里头最年轻的。
　　女孩名叫刘雯雯，是个台湾女孩，虽然才从大学毕业，但高中就开始参加选秀出道，从艺年龄已经有近8年，一点都不比另外几人短。
　　她的男友韩栋则是来自港岛，要比他大8岁，是几对情侣里年龄差最大的。不过他和齐鸣一样，都不是圈里人，目前自己经营一家科技公司。
　　男人聊着工作，几个女人的注意力都在童欣晴怀里的小紫身上，热闹了近十分钟，陈凯作为地主，咳嗽两声率先发话。
　　“各位，咱们先欢迎欣晴和齐鸣的到来。”
　　他话一落，另外几人立刻鼓掌呼应。说实话，齐鸣还是挺佩服他们的，这几人专业素质过硬，换了他，还真拉不下这脸，又是欢呼又是鼓掌的，明明就几个人，却弄出了一群人才能烘托出的气氛。
　　可见真不是谁都能吃演员这碗饭。
　　十多秒后，陈凯双手下压，掌声和欢迎声停下：“现在人既然到齐了，那就该进行咱们节目的惯例。
　　小齐，你是新来的，要我给你介绍一下吗？”
　　齐鸣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来的路上欣晴给我介绍过了。”
　　这个节目每一期都会换到一个嘉宾家里，进行一个3天2夜的共同生活，把明星的居住环境，还有日常生活展现给观众。
　　为了增加趣味性，节目开始往往会用游戏的方式来分配房间。因为童欣晴的关系，齐鸣也偶尔看看综艺，这种设定算是烂大街的。
　　但这档节目有个创新，那就是游戏内容并不是节目组决定，而是由每一期的主人家自己设计。所以每次的游戏都不同。
　　而且，有的人在之前的节目里吃了瘪，轮到自己翻身做主后，甚至提前把房间布置的破破烂烂，再设计些恶搞，捉弄人的游戏，故意让人出丑。
　　不少观众还就喜欢看那些荧幕前光鲜亮丽的明星互相伤害。
　　等齐鸣表完态，陈凯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故意用阴恻恻的语气道：
　　“既然小齐也知道，我就不浪费这口舌了，咱们现在就开始吧。我跟你们茹姐，为了这天可是准备很久了。”
　　苏婉很配合的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陈哥，你可得手下留情啊。之前你去我家，我可没有为难你们啊！”
　　刘雯雯嘴里也说着害怕之类的词汇，但脸上则表现出了期待兴奋的神色。
　　“嘿嘿，来者都是客。我都心里有数~”
　　陈凯说完走向玄关，打开大门，很快5个身穿统一制服的节目组工作人员，一人抱着一个纸箱走了进来，最后站成了一排。

第553章 游戏
　　等这几个节目组的工具人都站好了，陈凯走到他们身边，看了看镜头位置，调整了下身位后，开始做解说。。
　　“介绍游戏规则前，我还是先介绍下，我为大家准备的房间。”陈凯说这话的同时，他的妻子田茹变戏法一样，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叠纸板。
　　她拿起一张朝向齐鸣他们的方向举起，板子上是一个装修精美的房间内部照，北欧风格，象牙白的色调，处处透着精致。
　　陈凯指着牌子上的房间道：“这是主卧，我跟你们嫂子的房间，不参与这次的分配。拿出来，就是给你们做个对比，嘿嘿。小茹下一个。”
　　皮了这么一下，还不等有人抱怨，田茹火速放下，换了一张，这回的房间看着也宽敞，色调虽然也是明快的粉色白色一类的亮色系，但风格偏欧式，房间角角落落都放着大号的布偶。
　　“这是我闺女的儿童房，为了迎接你们这些哥哥姐姐，她可是贡献出了自己房间，自己只能去姥姥家，回头你们谁选中这间，可别忘了给个红包当房租啊。”
　　板子更换，第三间的条件急转直下，变成了保姆间，房间只有10多平，床也是1米8宽的单人床。
　　其实房间干净敞亮，但对于住惯了星级酒店和各种大house众人来说，就显得简朴，或者说是寒酸。尤其是还得两个人睡这么一张单人床上。
　　苏婉脸上露出抗拒，推了推自己的男友：“你加油啊。要是咱们住的是这间，你就只能睡地板了。”
　　陆建拍了拍她的手，脸上信心满满：“放心，我红包都准备好了，儿童房绝对是我们的。”
　　陈凯等他俩说完，笑容更加阴险：“小婉，别忙着安排谁睡地板，因为你们有可能连地板都没的睡。”
　　他话落，田茹心有灵犀的展示起最后一张。这张亮出来，就是一直表现的淡淡然的童欣晴都忍不住拉了拉齐鸣衣服，用眼神告诉齐鸣，说什么都不能住进去。
　　跟这房间比起来，之前的保姆房都算豪宅了。整个房间就是个3米不到的纵深和2米的宽，最里头有个脑袋大的换气窗。
　　房间狭小昏暗，没有桌子，没有柜子，像是刚收拾出的杂物间，唯一的家具除了墙上挂壁式空调，就是贴墙放着的一张行军床。
　　刘雯雯更是一脸可怜兮兮的看向陈凯：“陈老师，这房间不是你替我准备的吧。我之前的游戏，不是故意整你的。”
　　陈凯大气挥手：“雯雯，我像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再说了，谁住这间，不还得看游戏输赢嘛。”
　　“但陈老师，这房间就一张行军床，也睡不了两个人啊！”韩栋出身也算港岛豪门，这参加次节目还真长了他见识。
　　陈凯笑着回答：“放心，这一点我也替你们想到了，看到行军床上铺着的东西了嘛？那是睡袋，我一共准备了俩，怎么样够贴心吧。”
　　齐鸣心道果然咖位大就是敢玩，这综艺全程跟拍，晚上睡觉也是要剪辑进节目的，所以谁要是最后被安排住这间，那是真要在里头睡两晚的。
　　陈凯似乎很喜欢这几个晚辈此刻惴惴不安的表情，过了片刻，才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开始吧。”
　　闻言，六人结束讨论，齐齐看向前方，五个人，五个箱子。
　　陈凯指着这些箱子道：“游戏也很简单，你们肯定看过，甚至在别的节目里还玩过。我在这5个箱子里，每一个都放了件东西，你们三组各派一人，伸手进去触摸，最后准确说出里头的是什么。
　　以答对的个数作为输赢判断的依据。你们谁先来？”
　　之前还有点跃跃欲试的刘雯雯立刻很怂的躲到自己男朋友身边，她弱弱的问道：“陈老师，你没放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你猜。”
　　看着陈凯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几个女孩子，包括童欣晴都忍不住往后退了退。游戏很简单，她们还真玩过，但就因为玩过才害怕。
　　因为，为了节目效果，每次都会往里头放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女孩子胆子小点，自然害怕。
　　“我先来吧。给大家探探路。”
　　齐鸣见没人想第一个去尝试，便主动开口道。
　　陈凯挑挑眉：“小齐，胆识不错啊。摸的时候，小心点，这里头有的东西脾气可不好。”
　　似乎为了呼应他的话，其中一个箱子发出咚咚两声，里头装的是个活物。
　　“当心点。”童欣晴也关心着提醒了句。
　　“你就放心吧。”齐鸣语气自信，他有透视啊，这游戏怎么输！
　　走上前，陈凯递过了个袋子。
　　齐鸣看了看形状，打趣道：“陈哥，你是不是拿错了，这东西给的有点早啊。”
　　“你个混小子，想哪儿去了，这是手套，手套啊！”
　　“呵呵，我知道，这不是开个玩笑嘛。”
　　经过短暂适应，加上房间里也没有那么多人围观，摄影镜头也都半隐藏，所以齐鸣也更放的开了些，都有空开起了玩笑。
　　接过那包装酷似成人用品的小袋子，打开，套上了层薄薄的塑料手套，在其他人或真或假，担忧的眼神下，齐鸣很是果断的把手伸进了第一个盒子，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第五个。
　　不到1分钟，齐鸣就完成了任务，一脸古井无波，脱下手套后，田茹指了指不远处的洗手间：“小齐，去那儿洗个手。我给你纸笔，答案你写上面，回头一起公布。”
　　齐鸣嗯了一声，走向卫生间，他还真要洗个手，里头有个东西挺重口，虽然隔着手套，但还是要洗洗。
　　陈凯看着齐鸣轻松的姿态，忍不住打起了嘀咕：“这小子，胆子这么大？难道是装的？”
　　不过他这副平淡的样子，倒是给后头两组人吃了个定心丸，刘雯雯主动上前，做这第二个尝试的人。
　　当齐鸣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刘雯雯正巧她把手伸进第一个箱子。卫生间门都没关好，齐鸣就看到，这台湾小姑娘一声惊呼，跟只兔子一样跳开，手指着箱子，颤颤巍巍的道：
　　“里头的东西会动，它还扎我！”
　　台湾腔确实可爱，哪怕是受惊的时候，那恐惧的样子，出现在一个20出头，青春靓丽的女孩身上，更加养眼。
　　“里头的是什么？”童欣晴等齐鸣过来了，小声问道。
　　“一窝刺猬。”
　　“哦~这陈老师还真够坏的。”
　　“还有更坏的。”齐鸣忍着笑。
　　那一头，刘雯雯在自己男友的安慰下，缓了缓情绪才又上前，重新摸了摸，脸上表情也从害怕变成原来如此。
　　第二个箱子，她就顺利的多，中途还很得瑟的做着表情。跟齐鸣不同，她参加节目是为了增加曝光率。
　　只有给自己多加戏，才能在后期剪辑的时候，能留下更多的镜头。
　　第三个箱子，小丫头又被吓一跳，嘴里念叨着“湿湿的，滑滑的~”，她的手拿出来的时候，手套上果然沾着水和不知名的粘稠液体。
　　嫌弃的用纸巾擦了擦，小丫头把手伸进了第四个，短短几秒，她的脸色惨白，然后直接逃进了自己男友怀里。
　　而那第五个盒子，她是说什么都不试了。
　　齐鸣跟陈凯对视一眼，两人相视而笑，不露声色。
　　刘雯雯的表现，让原本也想自己尝试的苏婉打起了退堂鼓，想了想还是让陆建上。
　　陆建算是当红小生，这年头一直强调阳刚魅力，所以走过去的时候，也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但随着游戏进行，他的脸色也是一点点变纠结，等到第四个箱子，哪怕是他，也闪电般抽回手，而到了第五个，他更是一脸嫌弃到极点的表情看向了陈凯：
　　“陈老师，您不会真把＜那＞东西放里头了吧？”
　　“你指的是什么？我听不懂。不过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马上就能揭晓了。”
　　陆建把手拿出，看着塑料手套上带着一股子怪味的不明绿色液体，顺着被扎破的地方渗入，他就感觉一阵的恶心。
　　快速脱掉手套，陆建近乎是冲刺进了洗手间。等他洗完手，出来，拿过写字板，写好了答案。
　　三组人一起把写字板展示了出来。
　　齐鸣写的是：刺猬，兔子，黑鱼，蛇，粘稠的不知名物体。
　　他其实已经用透视，认出了最后一个箱子装的是＜牛瘪＞，但这东西比较冷门，而且光凭触感很难认出，所以才故意没写正确答案。
　　而刘雯雯写的是：刺猬，兔子，孝鱼，蛇。最后一个，她因为害怕，没再尝试，自然也就没有答案。
　　轮到苏婉和陆建的时候，展开了牌子，上头写着：刺猬，猫，黑鱼，蛇和粑粑！
　　刘雯雯看到他这么写，眼睛睁老大，再结合齐鸣的答案，他看向陈凯的眼神都怪怪的，同时暗暗庆幸还好自己没上去试。
　　陈凯憋着笑替自己解释：“小陆，你这是毁谤啊！我可没这么损，你别冤枉我啊！算了，我还是揭晓答案吧。不然这节目播出去，我的一世英名就该毁了。”
　　他最先揭开的是第五个盒子，从里头端出个盆。
　　盆里头是一团青绿色的糊状物体，一阵阵的怪味儿从里头冒出，看着确实有点恶心，甚至让人作呕。

第554章 玻璃镯子
　　齐鸣几人捂着鼻子，站在盆边看了眼后，就退远了些。
　　陆建用手扇了扇，才道：“陈老师，我这算猜对了吧，而且这还是稀的。”
　　“哎呀，你别说了。”苏婉拍了拍自己男友胳膊，她既是生理上反感，也是不想让他继续追问，这样显的咄咄逼人，可能得罪了陈凯。
　　陈凯摇了摇头：“这我可得说清楚，里头绝不是你写的东西，你们几个有谁认识的？要是现在说出来，我也算他正确。”
　　刘雯雯和韩栋，一个来自台岛，一个来自港岛，都不认识，只能一起摇头。
　　风头也不能自己出，齐鸣俯到童欣晴耳边，把答案告诉了她。
　　童欣晴点了点头，才回答：“牛瘪。”
　　“对！”陈凯朝她比了个大拇指，解释道：“这牛瘪又叫＜百草汤＞，是苗族和侗族的传统美食之一，牛瘪火锅虽然一直被叫牛粪火锅，但其实用的是牛胃和小肠里没有完全消化的的食物。
　　跟小陆写的粑粑是两码事儿，倒是小齐写的比较接近。为了欢迎你们来这儿，我特意找了这东西来，晚上就请你们吃一道正宗的牛瘪火锅。”
　　大家伙虽然心里都有些许排斥，但嘴上都表示了期待。
　　陈凯介绍完，打开了第四个，里头果然是蛇，而且它的鳞片还是橙红色的，看着挺好看。
　　这一题，3人全对。第一个箱子里也确实是刺猬，大家又都对了，但第二个箱子，陆建把兔子错认成了猫。
　　轮到第三个时，又产生了分歧，刘雯雯写的是孝鱼。
　　苏婉：“虽然雯雯写了鱼，但显然我们这边的黑鱼更加准确。”
　　刘雯雯委屈巴巴：“可系，在我家乡，它就叫孝鱼啊。”
　　陈凯一时间也不知道谁对谁错。
　　“其实，两个人说的都没错。这鱼既是叫黑鱼，也叫孝鱼。”齐鸣帮着这位台胞说了句。
　　“黑鱼很护仔，要是感知到危险，会把小鱼含进嘴里保护起来，等到没有了危险再吐出。这现象古人很早就发现了，但受限于认知，他们这是小鱼“以身伺母”，所以称它为＜孝鱼＞。
　　不过这叫法，国内已经很少有地方这么叫了。如果不信，可以上网查一下。”
　　陈凯朝齐鸣点点头，随后看向苏婉，见她也没有了异议，当即宣布结果。
　　因为齐鸣猜对了四个半，第一名，可以入住儿童房。刘雯雯对了4个，也能入住保姆间。苏婉和陆建就只能住杂物间。
　　陈凯宣布完结果，便和他妻子一起，把人先带去了各自房间。
　　几人安置完了行李，就在房间休息。等接到了节目组的通知后，再一起下楼重新来到客厅。
　　齐鸣和童欣晴下来的最晚，他俩到的时候，另外几人已经排排坐了。
　　“小齐，房间还满意吗？”陈凯笑着招呼。
　　“嗯，比我家好多了。”
　　齐鸣客套了句，他肩上的小紫这会儿见到了桌上的果盘里看到了不少水果，嗷呜一声跃下，就想去咬。
　　“小紫！回来！”
　　小家伙在咬到一脸委屈的看着齐鸣。
　　齐鸣拉着脸朝它摇头：“听话！”
　　小紫看他这表情，立刻怂了，蔫了吧唧的慢慢走回。
　　抱起小东西，齐鸣朝几人道了个歉：“不好意思，这小东西，平时在家野惯了。”
　　“齐先森，你是驯兽师嘛？”刘雯雯眼里全是好奇，不只是她，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反应。
　　如果是狗，大家还能理解，但猫可是出了名的一身反骨，居然也能被驯的服服帖帖。
　　齐鸣把小紫交给童欣晴，伸手从果盘拿了根香蕉，一边剥皮一边回答：“当然不是，它是我路边捡的，从小养着，所以通人性点。”
　　说着，他把剥好的香蕉往小紫嘴边送，小家伙换上夹子音嗷呜了一声，然后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众人像是看见了新大陆一样，还是头一回看到猫咪吃香蕉吃的这么开心的。
　　“齐先生，那你是做什么的？还有怎么跟欣晴认识的？”苏婉对人的兴趣远比对猫大，而且她从小道消息里听说过童欣晴的身世。
　　因此她也就更诧异，什么样的人才能被童欣晴看上，而且还能无视童家的影响，堂而皇之的登上综艺节目，广而告之。
　　“我是个鉴定师，也开了家小店。”
　　齐鸣笑着解释句，不是他有意低调要隐瞒，而是他虽然捡漏赌石赚了不少钱，但这种事情私下说说还行，但放到节目里，就有点不合适。
　　目前他拿的出手的正当身份，也就这个鉴定师算靠点谱。
　　“鉴定师？”
　　苏婉一脸疑惑，看齐鸣这表情，不像是在说假话，但童欣晴能看的上一个鉴定师？这么想着，她把手上的一个镯子递给了齐鸣：
　　“齐先生，你既然是鉴定师，那给我看看这个手镯吧。这是他刚送我的，是从缅甸当地买回来的。”
　　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还带着炫耀，有点不礼貌。但苏婉在齐鸣自爆职业后，有了那么点优越感，而且又对刚刚齐鸣帮着刘雯雯说话有点不满。
　　要不是齐鸣，她是有机会不住那储藏室的。
　　“婉婉，现在并不是他的工作时间。而且让人帮忙，至少要说个请字。”
　　齐鸣还没说什么，童欣晴因为不满，率先出声婉拒。
　　苏婉拿着手镯的手，停在半空，有点收不住场子，场面一时间僵持在了那儿。
　　“导演，要不喊咔吧，或者把安排提前？这要是闹僵了，后头拍摄可能出问题。”
　　监控器后头，有个工作人员向张导建议道。
　　张导果断摇头，一脸兴奋的盯着屏幕：“你懂什么，综艺要的就是真实！”
　　看着僵在那儿的两人，陈凯和田茹对视一眼，他俩作为房子主人，是最合适的调节的。
　　只是他俩还没开口，就见齐鸣拍了拍童欣晴肩膀，给了她个微笑后，伸手接过那镯子，语气轻松的说道。
　　“都是朋友，就看一眼的事情。苏小姐，回头记得报销一瓶眼药水啊。”
　　苏婉有了台阶下，也是借坡下驴：“那一定啊。”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齐鸣后头的话却是让她更加尴尬。
　　“但这镯子，想买一瓶好点的眼药水，有点困难啊。”
　　“你什么意思？！”
　　齐鸣没接苏婉的话，而是看向了陆建：“陆先生，这是您找朋友在缅甸买的？”
　　陆建神色间尴尬里带着慌张的点了点头：“是！”
　　“那这朋友以后可以不用联系了。他要是在国内，你最好现在报警。他居然拿玻璃来骗你说是翡翠。”
　　齐鸣说到这儿，似是才想起一样，放下镯子朝着正对着的一台小摄像机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张导，这段不能播的啊。”
　　“小齐，这是录播，你放心，张导会处理的。”陈凯看了看面色不好的苏婉，出声帮腔，同时好奇问道：“小齐，你是怎么看出它是玻璃不是翡翠的？”
　　“这很简单。”齐鸣笑道：“其实一上手我就发现了。”
　　齐鸣把手镯递回给了苏婉。
　　“其实民国的时候，就有人用玻璃冒充翡翠了。不过那时候技术不成熟，很容易分辨。直到20世纪70年代，小鬼子发明了＜脱玻化玻璃＞。
　　当时小鬼子没在意，但被马来西亚人发现了这东西的颜色状态都跟翡翠类似，所以进一步加工，行里人称这种东西叫＜马来玉＞。
　　翡翠的鉴定，可以从颜色，内部结构等等来判断。但这些知识，非专业人士一时半会儿很难掌握。不过也有个实用的技巧。”
　　齐鸣抱过小紫，从它脖子上取下了个翡翠吊坠。这坠子是童欣晴的，结果被这小强盗给看上了，就给套在脖子上。
　　齐鸣双手合十，将这坠子包在掌心，做了个搓揉的动作：“苏小姐，你可以像我这样，把镯子包在手掌间不停的搓，搓到发热。然后放到一边。
　　翡翠的导热性很差，热的慢，凉的也慢。但玻璃的性质恰恰相反，热的快凉的也快。到时候只要比较下这我这坠子和你这镯子的温度，就能判断哪个真哪个假了。”
　　苏婉有点不信邪，所以还是照着做了。
　　两人几乎同时把东西放到茶几上，过去了十多秒后，齐鸣示意她拿起比较，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陈凯几人看到苏婉的脸色，立刻明白结果如何。虽然他们也很想试试这新奇的小办法，但这时候提，无异于在苏婉的伤口上撒盐，所以便都选择性忽视。
　　刘雯雯看看小紫，又看看小猫，打趣道：“难道就我一个人觉得，把真翡翠戴猫脖子上，就很扯嘛？”
　　被她这么一提醒，陈凯哈哈哈笑起来：“小齐，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土豪啊。”
　　齐鸣却指了指田茹脖子间的一件吊饰：“陈老师，要说土豪，我可比不过你，田姐脖子上这件，估计能买下这栋别墅了。”

第555章 玉壶冰心
　　田茹性子温温柔柔，是那种贤妻良母型的，自从回归家庭后，也是以贤内助的身份辅助陈凯，所以从节目录制开始，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存在感很低。
　　现在被齐鸣一提，所有人下意识的齐齐看向她的胸口，猝不及防之间，她的表情管理没到位，杏眼圆瞪，檀口微张，同时也诧异看向胸口。
　　田茹的脑海宕机了1秒，很快反应过来，虽然她穿的短袖并不暴露，但被这么多人看着胸口，也是件很羞耻的事，所以立刻取下坠子。
　　将这坠子放到桌上后，她还瞪了自己老公一眼，埋怨道：“你买这么贵的东西，怎么也不跟我说一下。我一直也没注意，时不时就戴着出门，这要是一不小心丢了，那不是要哭死。”
　　陈凯憨厚笑笑，拿出宠妻人设，笑道：“买了就是给你带的，这有什么好说的。再说真要是丢了，咱再买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但这东西其实是陈凯在国外时，偶然参加一个小拍卖会买的，他其实也是头一次知道这坠子这么贵重。
　　陈凯心念电转，立刻想到了说辞，笑道：
　　“小齐，我买它其实花了15万欧元。你说买下我这别墅，有点夸张了。是不是看错了？”
　　事实上他才花了一万多欧，说15万，完全是为了呼应刚刚自己的豪气发言。
　　“15万欧？那陈老师你赚大了，不好意思，这东西我能上手再看看吗？”
　　齐鸣说着指了指坠子。
　　陈凯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齐鸣得了允许，从桌上的纸巾盒子里抽了两张纸巾，这才隔着纸巾把坠子拿在了手上，众人的眼光也跟着他的动作，落到了这坠子上。
　　坠子不大，圆柱形，中间打通，长有3厘米，小拇指粗细。
　　颜色倒是很漂亮，整体翠绿光线折射的时候看着还有点蓝，但透明度很低，在场的人虽然不懂珠宝玉石，但他们的工作和身价，好东西见多了，分辨能力远超常人。
　　刘雯雯年纪小，最先压不住心里的好奇，开口询问：“齐先生，我也有翡翠的珠宝，是个镯子，我感觉我的那件要比它大，还比它漂亮。但也才花了1百多万，这件真有你说的那么贵吗？”
　　“每个年代对珠宝的认识是不同的。在清代，翡翠这种东西是只看颜色，不看净度的。你们看，如果抛开净度，这坠子的颜色是不是很正？”
　　齐鸣说着拿着吊坠的绳子，提在手上，让大家能看的更清楚。
　　“好像是，很绿但又有点蓝。”韩东礼貌说道。
　　齐鸣继续解释道：“如果以现在的审美看，这东西确实不值那么多，放到市场上也就十几万，但它的来历有点不一般，我要是没看错，这应该是民国时期赫赫有名的＜玉壶冰心＞。
　　陈老师，我有点羡慕你了，能买到这么件东西，单有钱可不行，是要讲运气的。”
　　陈凯越听越是心痒痒，这回也不绕弯了，直接追问：“小齐，什么是＜玉壶冰心＞？我读书少，你就说明白点吧？”
　　“说起这＜玉壶冰心＞就不得不提一个人，当年上海滩的珠宝大王铁宝亭。”齐鸣说着把坠子放下。
　　刘雯雯见状征得了田茹的同意后，也学着齐鸣的样子用纸巾隔着，拿在手上和自己男友一起欣赏。
　　“铁宝亭是个回族人，自小就跟玉石打交道，所以他对珠宝玉石的见解独道。他当年挖到的第一桶金，就是在京城，用自己全副身家，从溥仪手上收了件翡翠朝珠。
　　朝珠有108颗，他把这串朝珠拆分，重新做成了几串项链手链，分批出手，这一笔让他赚了大钱。有了钱后，他在京城招募了几个当年的宫廷玉匠，成立了工作室。
　　他自己则从新疆进料和田玉，又从缅甸进料翡翠，然后拿到京城加工，再在沪海一带销货，因为他做的珠宝技艺高，玉石品质好，而且不惜料子，所以生意越做越大。
　　真正让他成名的是1930年，当时有个缅甸商人拉着块翡翠原石到了上海，叫价50万银元。
　　众多珠宝商跃跃欲试，但这叫价实在太高，而且从原石开窗看，颜色也是蓝绿色，并不是当时流行的绿色，所以一时之间没人敢下手。
　　铁宝亭看过原石后，断定这石头里头能出好东西，趁着其他人犹豫不决的时候，他果断下手，花了32万银元拿下，随后把石头拉到京城。
　　这石头切开后，就是这种湖水蓝带着翠绿的料子。因为这颜色，铁宝亭把这块原石取名＜玉壶冰心＞。当初这块＜玉壶冰心＞一共打造出了150多件首饰。
　　这批首饰一现世就引起了轰动，吸引了包括日本皇室、英国白金汉宫，比利时、瑞典、挪威、荷兰的国王、女皇，他们通过各种途径向铁宝亭求购。
　　靠着这块石头，铁宝亭赚了数百万，而且还把生意做到了国外。因此行里人给他取了个外号＜铁百万＞。他算是咱们国内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珠宝大王。
　　陈老师，你送给嫂子的这件，在行里被叫＜勒子＞，是古代的一种玉饰造型。
　　当时铁宝亭切割那块原石后，把大料都做了＜手镯＞，镯心料做了＜扳指＞，扳指中间的那块就做了这＜勒子＞。
　　当年＜玉壶冰心＞在玉石圈的地位仅次于慈禧太后的＜翡翠西瓜＞，所以这勒子如果上拍卖会的话，拍出个七八百万是妥妥的。
　　如果陈老师能查访到，这件东西当年是卖给了哪位西方公主或女王，那价值可能还可以翻几番。”
　　“齐先生，无意冒犯。你是怎么判断这就是你所说的那＜玉壶冰心＞？上头也没留个签名啊。而且玉石这东西，看着也都差不多吧？”
　　说话的是陆建，自己送的东西被鉴定是赝品，他落了面子，所以见不得齐鸣出风头，开口为难。
　　齐鸣语气镇定：“那块原石的颜色特别，可以说是独一无二。另外，它上面其实有记号，如果仔细看，在坠子底部的祥云上其实有个一点一横组成类似宝盖头的字符。
　　那其实就是铁宝亭店里东西特有的记号。
　　而且陈老师也可以把东西送到魔都博物馆。铁宝亭有了名气后，顾客里有宋子文，白崇禧，顾维钧、周佛海这些民国时期的政府要员，上流社会甚至形成了＜买珠宝，非铁不买＞的观念。
　　前几年宋美龄女士100岁生日，手上戴着的估值1亿的翡翠麻花镯，就是杜月笙从铁宝亭那买了转送给宋女士的。
　　因此，铁宝亭卖的东西很多到今天都成了文物。要说全华夏谁对他的东西最了解，肯定是魔都博物馆。陈老师要是不放心，送到那边2次鉴定，相信他们能给你更详细的结论。”
　　这么会儿功夫，其他人基本都看过这勒子，东西又传回了陈凯手上，他笑盈盈的拿进了欣赏了下，递还给给田茹，笑盈盈的道：
　　“小齐，多谢了啊。没有你我都不知道家里还藏了这么件宝宝。既然你对翡翠这么了解，我这边还有一些翡翠首饰，能不能麻烦你节目之后，抽个时间，替我再看看。”
　　陈凯神色陈恳的邀请道：“演员说到底是吃青春饭，说不定哪一天饭都吃不上，所以不少同行都发展副业。
　　这几年，我也跟风。但我和你嫂子不擅长管理，所以没选择投资餐饮或房产。
　　因为我俩老家都是滇省的，这儿离缅甸近，前几年翡翠行情也好，所以我们就跟着投资了些。这几年下来也买了不少，最近正想找人盘点一下，没想到瞌睡了有人送枕头，遇到了你。”
　　当着镜头，拒绝的话齐鸣肯定不能说，而且如果只是鉴定几件东西，那对他来说也就是扫几眼的事情，不费什么功夫，所以应了下来。

第556章 黑色妖姬
　　虽然闹了点小不愉快，但在坐的除了齐鸣和韩栋，那都是专业演员，表情管理那叫一个到位，可能心里已经把你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鞭尸了，面上还是笑嘻嘻的。
　　大家会儿又公式化的聊了聊最近的工作生活中的趣事，偶尔穿插个圈内八卦。
　　话题过半，陈凯像是老大哥一样，开始给在场的后辈提建议，说感悟，灌心灵鸡汤，这也算是这类慢综艺的常规调调。
　　齐鸣听的昏昏欲睡，却还是得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他侧过头，看了看童欣晴，又看看了其他人，才知道什么叫演员的自我修养。
　　一个个似乎都被陈凯的话吸引，眼神里似乎都带着点虔诚和反思。见状他也只能扯着嘴角做微笑状，努力配合，回头要跟张导说下，这段尽量别让自己露脸。
　　聊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几人又在导演的安排下作了个小游戏，用输赢来决定表演节目，增加些看点。
　　这次的游戏是导演组定的，花样挺多，但齐鸣觉得这形式有点像小时候的丢手绢，谁输了就站中间去唱个歌。
　　小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想想那简直能用脚指抠出个两室一厅来。、
　　为了不社死，齐鸣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总算有惊无险。
　　游戏结束，有个节目组工作人员过来，通知了大家暂停拍摄休息2小时。
　　等那人一走，所有人都是齐齐松了口气，脸部表情瞬间松弛下来。就连小紫，也伸展了下身体。为了不让它耽误拍摄，小家伙一直被齐鸣抱着，一动不能动，早就坐不住了。
　　“嗷呜？”
　　小家伙的爪子指了指外头，朝齐鸣轻唤一声。
　　“去吧，记住别跑远。”
　　齐鸣懂它意思，他话才落，小紫灵巧一跃三两下就蹿进了花园。原本还想跟小紫亲近一下的刘雯雯只能面露遗憾，随后又好奇的看着齐鸣。
　　“齐先生，你这只猫真的太聪明了。我也养了好几只，但都高冷的很，平时都不让接近一下。”
　　“呵呵，我的另一个职业其实是御兽师。”齐鸣随后开了句玩笑。
　　“御兽师？”
　　刘雯雯当了真，歪着头思索。
　　齐鸣心道这孩子看来是没看什么网文，他想解释句，陈凯走了过来。
　　他拍了拍齐鸣肩膀，笑道：“小齐，刚刚我说话的时候，你就表现的心不在焉的，怎么？我说的东西就这么无聊吗？”
　　“没有，陈老师，我就是有点困。”
　　齐鸣没想到对方注意到了自己的反应，更是毫不客气的直接点破，尬笑着摸了摸鼻子。
　　陈凯一点没有生气的样子，哈哈笑道：“你就别解释了，我也知道很无聊，我自己说的时候也臊的慌。但没办法，不讲也不行。
　　现在看综艺的都是女性，你要不弄些煽情的鸡汤文，人家不买账的。
　　小齐，趁现在有时间，你跟我去看看我收藏的那些翡翠呗。”
　　这位的坦诚，在齐鸣这儿加分不少，而且之前答应过，所以点头应道：“没问题。”
　　陈凯熟稔的勾住齐鸣肩膀，一副老熟人的样子，走前他还朝童欣晴招呼了声：“欣晴，你也一起呗。你现在可是2家珠宝公司的代言人，眼光独到。”
　　“嘻嘻，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刚跟苏婉闹了矛盾，童欣晴也不想呆在这儿，当即起身跟上。
　　陈凯语气客气的让自己妻子招待好剩下的几人后， 便带着他俩上了二楼
　　客厅里的另外几人看着三人上楼的背影，神色间有好奇有遗憾，尤其是苏婉和刘雯雯。刚刚陈凯邀请齐鸣的时候，也没避着人。
　　很少有女人能抵抗珠宝的诱惑，她们也想跟着去看看这位圈里前辈的收藏，奈何人家没邀。更遗憾的是，她们失去了一个和圈内前辈进一步交流的机会。
　　“你们先坐，我来一件件的拿。”
　　陈凯把2人带进了书房，招呼两人在沙发后坐下，自己则走到书桌后打开了个柜子。柜子里是一个一人高的保险柜。
　　没一会儿，陈凯就抱着拿着一个深色的袋子走了回来，坐下后就开始往外掏。
　　“你们嫂子是腾冲的，那地方很多人家几代人都是干翡翠这行的。所以手里头有了闲钱，找投资项目的时候，她提议买翡翠。
　　我那时候觉得这就是石头，没有价值。但她喜欢也就由着她，前前后后买了5百多万。没想到1年多，5百万变8百万，我见有钱赚，便追加资金。
　　你看看，这些就是她这几年买的。”
　　“呵，您这买的还真不少啊。”齐鸣看着面前十多个各色锦盒，而且还在掏的陈凯，感慨了句。
　　“这才第一袋，还有一袋。”
　　陈凯说着再次走向保险柜：“我呢，是不懂这东西。你嫂子懂点，但也就业余水平。所以买这些的时候，她找的是个专做翡翠的亲戚。
　　刚刚陆建托朋友买到假翡翠的事儿，给我提了个醒，万一这亲戚也玩这么一手，那可亏大了，所以才麻烦你给看看。”
　　“小事儿。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看这些也不费什么事儿。”
　　齐鸣拿起锦盒开始鉴定。
　　童欣晴也跟着欣赏，看到喜欢的还会拿手上时不时感慨句：“嫂子眼光真好。”
　　齐鸣也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她身上，凡是她看的时间久的款式，偷偷拿手机拍照记下，回头找到了好料子也给她照着做。
　　差不多40多分钟后，齐鸣看完了所有的东西。
　　田茹挑的都是高端货，所以数量上不多，也就60多件。而且每件都有专业的评级和鉴定报告。
　　齐鸣只要将自己的结果照着报告比对一下就可以，所以速度很快。
　　最后60多件里挑出了3件有问题的，问题不在真假，而是级别。
　　“陈老师，这两件的种水跟证书上的略有差异，我看也就糯冰种，但她写的是冰种，这里头也就差个十几万。
　　但这件问题有点大。”
　　齐鸣说着将一个盒子推到了陈凯面前，盒子里的是个黑色的蛋面。
　　
　　“证书上写的乌鸡种，而且给出的评级还是里头顶级的乌鸡种，售价高达了300万。但我可以断定，这就是个墨翠，顶多20多万。”
　　陈凯原本看到有问题的就3件还松了口气，至于十多万的差价，相较于这些翡翠的价值，那就是毛毛雨，不值一提，但齐鸣的后半句又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他拿在手上看了看，却又无奈放下：“小齐，我不懂翡翠，你还是直接给我讲区别吧。”
　　“墨翠和乌鸡种翡翠，从外观看都是黑色。但只要一打灯，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齐鸣说着，拿过戒面，一手拿着手电压到了表面，灯管穿透戒面，立刻就有一圈绿色光晕照了在他虎口处的皮肤上。
　　“墨翠虽然看着是黑色，但大灯看，其实还是绿色。而乌鸡种翡翠，他打灯看是黑色，所以也被叫做黑翡。
　　乌鸡种里头也分等级，一般在市面上能见到的，大多是黑得不均匀，甚至斑斑点点发灰或者带黑绿色，价钱相对便宜。
　　但乌鸡种里头也有珍贵的，那就是纯黑色，这种的就叫黑色妖姬。这种翡翠的稀有度跟帝王绿一个级别。
　　这件肯定不对。”
　　陈凯从齐鸣手上要过了电筒和戒面，自己照着齐鸣刚刚的样子开始压灯观看，眉头渐渐皱起。
　　3百万对他来说还远到不了伤筋动骨的地步，但他顾虑这到底是无心之失，还是对方有意为之，若是有意，又该怎么处理。
　　齐鸣见他面色严肃，想了想开口安慰道：“陈老师，总体来说，正品率不低，可见你们找的这人还是挺尽心的。”
　　“对，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没准是偶尔失误。我回头问问你们嫂子，看看她对这件有没有印象。”
　　陈凯扯起个笑脸，回应了一句。
　　这话齐鸣不知道怎么接，一时之间气氛有点尴尬，为了缓解，他一指书桌后的橱窗，笑道：“陈老师，我进来的时候就注意了。您这居然还有印度的古董啊？这可是个稀奇东西，不知道您哪儿得到的？”

第557章 玉片线索
　　“嗯？”
　　陈凯心里还想着事儿，被齐鸣一打岔，目光顺着齐鸣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是那铜像后，也是笑道：
　　“没想到，小齐你还懂这个。”
　　“陈老师，我其实主要是做文物鉴定，珠宝鉴定算是兼职。”
　　“你这话，谦虚了。”
　　陈凯见齐鸣有兴趣，便起身走过去，从橱窗里抱出了这尊小铜像。
　　
　　“说来巧了，这东西其实跟你嫂子脖子上的那翡翠，你叫勒子的东西，是在同一场拍卖会上碰到的。
　　当时拍卖师介绍说是幸运神和财神，听着兆头好，所以我就买了回来。”
　　童欣晴看着这铜像也有点好奇：“看姿势是佛像吧，怎么是象首人身啊？”
　　齐鸣看她挺感兴趣，替她解释道：“这是印度教里的象头神，佛教起源于印度，所以藏传佛教，日本佛教，乃至东南亚佛教里头，也有这尊神明。
　　在印度教传说里，这象头神叫伽内什，是湿婆和雪山女神帕尔瓦蒂的儿子。因为一些误会，湿婆砍了伽内什的头，后头为了复活他，湿婆求到了生命之神毗湿奴，利用毗湿奴的办法，给伽内什重新装了个象头。
　　这象头来历也不简单，它是万神之王因陀罗的坐骑。所以这位象头神的背景可以说是通天了，既是湿婆神的儿子，又安了万神之王坐骑的头，他这走出去是个神明就要给他面子，只要他想完成的愿望，诸神就会合力帮他扫除障碍。所以，在印度他是幸运之神，扫除障碍之神，是财神，是命运之神，是学识之神。
　　因此，他的人气在印度教里比他爹妈加起来还要高，从古至今塑像就不少。
　　陈老师这件从风格上来说是印度＜莫卧儿时期＞的，3百多年历史了。而且这对眼睛居然还是钻石的，这还真是个不错的东西。”
　　印度法律规定，文物是不能出境的，这一点比华夏还严格。但印度是联邦制，地方有一定的自主权，再加上印度很多寺庙宫殿都在荒郊野外，所以文物保护上还不如华夏。
　　这几年，印度的古董也是拍卖会上的常客，尤其是宗教题材塑像，挂毯一类。
　　自己东西被夸，陈凯也很是高兴：“哈哈，不瞒你说，我可没你这眼光，当时我其实就看上了这几颗钻石。
　　加上这东西也不贵，才3万多欧元，买回来还能装点门面，就下手了，看来我又捡了个漏儿。”
　　“3万多欧，那还真是地板价了，这东西拿到港岛或者东南亚，200多万肯定没什么问题。”
　　齐鸣也有点羡慕，很多行里人折腾几年都不一定遇上一件，但这位什么不懂的圈外人，一次拍卖会，就能遇上＜玉壶冰心和印度象头神＞还都是货真价实的正品。
　　话说，拍卖会上那么好简陋的嘛？齐鸣心里狐疑，好奇询问：“陈老师，你参加的是什么拍卖会？好东西不少啊。”
　　“是法国的一个小型拍卖会。对了，我拍卖图鉴还保留着，你稍等。”
　　陈凯喜滋滋的起身，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本彩色封面的厚厚图鉴。
　　齐鸣接过，陈凯说是在法国参加的拍卖会，但封面上的却是英语，翻译过来是＜亨德拍卖＞。
　　打开翻阅，跟一般拍卖会的图鉴不同，这本图鉴堪称简陋，除了照片和拍品名称就没其他了。
　　别说拍品的来历介绍了，连详细的长宽重这类基本数据都没有，有几个书画作品，居然连作者都没有。
　　齐鸣已经可以确定陈凯的肯定不是什么正规拍卖公司。不过拍卖的东西涉猎范围倒挺广，看风格西方的东方的都有。
　　他翻了两页就没了兴趣，把图鉴放到了一边。
　　恰巧翻开的那一页是一串蓝宝石项链，童欣晴看着好看便重新拿起。
　　欣赏完了项链，她继续往下翻，连翻两页过后，她却愣在了那儿。
　　过了十多秒后，她才伸手拉了拉齐鸣衣服。
　　“怎么了？欣晴？”
　　齐鸣正跟陈凯闲聊，感受到身侧动静，转过头好奇询问。
　　童欣晴没有立刻回答，指了指手上图鉴的照片，示意他看：“这块玉片，看着是不是和咱们那块有点像？。”
　　齐鸣这时候也注意到了图鉴上的东西，因为照片被放大了，所以不清楚大小。
　　但从玉质和颜色上确实相似。尤其是颜色，黄颜色的玉本来就少见。更重要的是这块玉上的文字也是类似蒙古文。
　　极有可能就是八斯巴文。
　　在他有点犹豫的时候，童欣晴站起身：“你们先聊，我下去一下。”
　　说完她便小跑着拉开书房门走了出去。齐鸣明白，这是下去找小紫，拿那块玉片了。
　　“小齐，这是？”
　　陈凯完全听不懂两人的对话，这会儿是最懵圈的。
　　“陈老师，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等欣晴回来，再跟你解释。”
　　齐鸣将拍卖图鉴掉了个头，正对向陈凯，指着那玉片问到：“陈老师，这件东西也参加了当时的拍卖吗？
　　不知道你对它有没有印象？”
　　“这块？”陈凯看着图片，目露回忆之色，片刻后才道：“当时确实有这么件东西。但因为这玉质看着就一般，所以流拍了。”
　　“陈老师，你对那家拍卖公司知道多少？”
　　“说实话，我也不懂。当时是去巴黎拍的外景，结束拍摄无聊，就想出去转转，但我也不会法语，英语也一般。
　　所以就通过剧组找了个法国导游，带我到处逛逛，顺便还能当翻译。地方也是他带我过去的。”
　　“哦，这样啊。”
　　齐鸣没问到更多信息，便重新拿过拍卖图鉴，直接翻到了背面，上头果然有个联系电话和网址。
　　他拿出手机登录网址，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外网的原因，还是网站已经注销，显示登录失败。
　　齐鸣干脆直接拨打了上头的电话号码，这回倒是接通了。他心里一喜，用英语打起了招呼。
　　结果一问才知道，这不是拍卖公司的联系方式，而是印刷这批图鉴的印刷公司。
　　挂断电话的时候，童欣晴恰好也回来了，不过她是抱着小紫一块上来的。
　　她把手上的小紫往齐鸣怀里一送，有点委屈的道：“喏，还是你来，这养不熟的小东西，不让我拿。”
　　“嗷呜！”小紫似乎知道她在告状一样，嘴里也骂骂咧咧的反驳着什么。
　　齐鸣搓了搓它的猫猫头，现在也不是计较小紫听话不听话的时候，他简单安抚了下，很顺利的就把那块元代河磨玉给摘了下来。
　　拿着它跟图片一对比，两块东西还真对上了。
　　照片比实物要大，但两块玉的颜色，以及断口处的走向确是一致的。
　　更重要的是齐鸣手上这块最后一个八思巴文的笔画有缺失，但少了这部分正好出现在了图片上。
　　可惜的是这图片只拍了正面文字部分，并没有另一面山水浮雕的部分。
　　“小齐！这两块难道原本是一起的？”
　　坐在对面的陈凯见证了全程，也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对，我手上这块是我和欣晴前几天偶然到手的，是一件元代玉器的残片。
　　据我老师说，这有可能是元代的圣旨玉牌。只可惜我手头上的只是残片，无法证实。没想到，在陈老师你这儿看到了另一片的线索。”
　　陈凯对这表现出了极大兴趣，追问道：“小齐，我听说过圣旨，什么是圣旨玉牌？”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齐鸣把圣旨金牌的来历，和对圣旨玉牌的猜想简单介绍了下，然后请求道：“陈老师，我也有点事情想麻烦你。
　　不知道你还能联系上那位导游吗？或者有没有办法找到他？”
　　陈凯面露为难：“欣晴也是这行的，肯定知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些陌生人的联络方式我们都是会拉黑的。再说这也是2年前的事情了。
　　但我可以联系下当初那剧组的同事，看看他们还能不能找那人。”
　　“陈老师，那可太感谢了。”
　　“嗨，几个电话的事儿，你就等消息吧。再说了，你替我鉴别了这么多的翡翠，帮了这么大的忙，我正好不知道怎么谢你。”
　　两人客套了几句后，这才绕开了这个话题，恰巧有人也通知他们该拍摄晚餐的镜头。
　　齐鸣和童欣晴便先一步下楼，陈凯因为要收拾拿出来的翡翠首饰，没有跟他们一起。
　　看到两人身影出现在楼梯口，田茹立刻笑着招呼:
　　“你们总算下来了，老陈呢？”
　　童欣晴：“陈老师收拾下东西，马上就来。”
　　“嗯，那别等他了，你们先坐，苏婉还有雯雯他们都在餐厅等着呢。”
　　两人也没做多想，应了声好就走了过去。但才到餐厅门口，就有股子又苦又臭，夹杂在一起又一言难尽的味道从里头传了出来。
　　“yue！”
　　最先有反应的是小紫，小家伙鼻头耸了耸，立刻就做出了一副干呕的恶心表情。
　　一只前爪和长长的尾巴更是不停在鼻子前甩动，似乎是要驱散这股臭味一样。
　　但它那小爪子显然不济事，都甩出了残影，味道还是没散，没办法，小家伙身子一扭，嗖的一下蹿进了齐鸣口袋里，完了还把拉链给拉上了。
　　童欣晴也是用手捂住了鼻子。
　　齐鸣闻到这味儿就知道出处是哪儿了，他苦笑着看向田茹：“田姐，咱们真要吃这个？”
　　田茹也用手在面前扇了扇，她柳眉也拧在了一起无奈道：“宣传地方特色也是节目内容之一。你们放心，我问过节目组了。
　　为了力求真实，让大家少点表演痕迹才在开场的时候用的真牛瘪，真到吃的时候，会换成别的底料。”
　　听她这么保证了，他俩才放下心，走进了餐厅里。
　　苏婉和陆建，还有刘雯雯和她男友韩栋都已经到了，不过他们都站在窗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看到齐鸣和童欣晴进来，活泼的刘雯雯立刻朝两人招了招手，迎上来后立刻追问：“你们总算下来了啊。欣晴姐，小紫呢？”
　　童欣晴一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指了指齐鸣的一个口袋：“被熏的躲在了里头。”
　　“额， 还是她命好。”刘雯雯那表情还有话里意思，分明在说要是可以她也想找个袋子钻进去。
　　几人才说了几句，陈凯收拾好了东西也走了下来，人到齐后，张导也走了进来。
　　他先是安排下几人的座位，强调了过会儿吃饭时要聊的话题和一些注意点后，便开始安排工作人员设置机位补妆等等工作。
　　一切准备就绪，拍摄开始。
　　又是那套，回忆下相识过程，展望下未来安排，以及说说在场几对情侣相处时的趣事。
　　齐鸣和童欣晴是飞行嘉宾更是几人重点照顾对象， 尤其是苏婉和陆建，大概是有找回场子的心思，提的问题都在往隐私上靠。
　　好在童欣晴也是圈里老人，加上陈凯夫妻念着齐鸣的好也帮着打圆场，一一化解。
　　要说最开心的，那肯定是张导，观众喜欢看的不就是这种对立，挖坑的剧情嘛，就这段能剪出10分钟剧情了。
　　他正对着监控器一脸姨母笑的时候，身边的副导演小声提醒：“张导，该让他们吃火锅了。再不吃，都要烧干锅了。”
　　张导这才反应过来，光顾着看他们在那含沙射影了，忘了还有这看点了。
　　心里暗骂这群人精的同时，他手上动作也不慢，拿起对讲机，对着里头的工作人员下达指令。
　　收到指示，那人把导演要求写到了提词器上，高高举起展示给餐厅几人。
　　齐鸣看到那牌子，在心里替自己默哀，还以为能糊弄过去的，结果还是逃不掉吗？
　　陈凯作为制作人之一，虽然心里抗拒，但还是咬咬牙，装出一副期待已久的表情道：
　　“这百草汤，在黔东南地区，是只有贵客上门才会准备的一种待客上品。
　　而且它还不只是一种食品，它还有着清热化湿，健脾开胃，凉血解毒的作用。所以吃它的时候，就得先喝汤。”
　　陈凯说着，站起身，拿起汤勺，先给田茹盛了一碗，放到她骨碟上的时候，语气亲昵：“老婆，来尝尝。”
　　田茹偷偷白了他一眼，但当着镜头，也不好有其他动作，但却也没当这小白鼠，立刻拿起喝。
　　陈凯接着又给自己也盛了碗，然后招呼大家一起。
　　这位前辈都做了表率，大家也只能依样画葫芦，每人都盛了些，但却没谁敢动筷，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陈凯见状，知道这么下去也不是本来打算牺牲一下，没想到坐在一侧的苏婉先拿起了碗。
　　“你们都不吃吗？我觉得这可能跟臭豆腐一样，闻着是臭的，但吃的时候却是香的呢?”
　　说完，她看了看已经对准了她的镜头，拿起碗一饮而尽。
　　“这是个狠人儿呐！”
　　大家伙在全新里齐齐冒出这个年头。
　　但很快，苏婉就知道，跟臭豆腐不同，这东西它闻着是臭的，吃起来也是。
　　苏婉放下碗，脸上笑容清丽，但开口就是：“yue！味道很特别，yue。”
　　大概见识过了所有人带痛苦面具的样子，张导很大方的给大家放了个假，直接允许他们回了房间。
　　齐鸣和童欣晴入住的儿童房有独立的卫浴，两人进房后第一时间就去漱口。
　　他们虽然都只是用嘴唇沾了沾，但都有一种自己不干净了的感觉。
　　连着刷了三趟牙，齐鸣哈了口气，没再感觉有异味后，才放松下来。
　　他拿起手机，打算把那张图鉴的照片发给师傅，让他再去问问那位懂八思巴文的教授上面写的是什么。
　　但发送前，他脑海忽然闪过一丝警觉，收回了就快按上发送键的手，直接点了删除。
　　随后他找来了纸笔，一点点描摹出了那几个字，再把这张纸拍照发了过去。
　　果然，杨朝明收到这纸张后立刻回了个消息，询问这几个字的来源。
　　齐鸣回复说是从一件青铜器上看到。
　　杨朝明不疑有他，没再这个问题上继续深入，回复了＜等着＞两字。
　　齐鸣还以为这次至少也要等上一天，但没想到，这次只过了十几分钟就有了回复。
　　只有3个字：起辇谷。

第558章 起辇谷
　　“起辇谷？”
　　齐鸣靠坐进沙发，放松着身体，手上摩挲着那块玉片表面的同时，嘴里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只要对元史有些许了解，那这地名肯定都不会陌生。
　　传说，起辇谷里埋葬着包括成吉思汗在内的所有元朝君主和他的后人。是全世界无数考古学者，探险家，寻宝爱好者和摸金校尉们，追寻一生的宝藏。
　　上世纪末曾经掀起过一阵成吉思汗热，日本，美国，俄罗斯，外蒙古，都曾发动过大规模探寻元皇陵的行动。
　　但都以失败告终，尤其是2000年时的美国一方，齐鸣记得，领头的是个名叫克拉维兹的美国人，他筹措了整整1亿美金，历时数年，最后还是铩羽而归。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打过寻找元朝皇陵的主意。
　　一块来自元朝，产地蒙古，疑似圣旨玉牌的古玉，上头还刻着元朝皇陵的名字。齐鸣表面平静，内心却也越发火热。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童欣晴从浴室走出，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到了床沿边。
　　她后头还跟着小紫，小家伙嘴里叼着毛巾，走出浴室后先是很用力的甩了甩毛，然后才踱步到齐鸣脚边。
　　齐鸣把它抱起，拿过它叼着的毛巾，一边替它擦着身体，一边回答：“是有点事儿。”
　　他没再往下说，而是挑了挑下巴，示意不远处的摄像头。
　　童欣晴望去，也看到了那镜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她语气轻松：“放心，这会儿设备都关闭了，开机前会有工作人员提醒的。”
　　“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两块玉片。”
　　齐鸣把新发现这块的文字意思和他的猜想都简单说了下。
　　童欣晴一开始对元朝帝王陵墓展现了极大的兴趣，因为她本就是喜欢探究各种新奇神秘的东西，正是想要体验各种人生，她才选择了演员这份工作。
　　但在齐鸣解释了一些现实情况后，她热情高涨的情绪也逐渐冷却。
　　因为冷静下来后，她也发现了，从形状和大小上判断，哪怕加上了图鉴上的这块，玉牌还是不完整的。
　　而且即使完整，如果上头仅仅出现＜起辇谷＞三个字，其实也代表不了什么。即便上头有陵墓相关线索，但成吉思汗时期，蒙古帝国的版图就横跨欧亚。
　　再加上800多年的地形变化，沧海桑田，就算知道大致方位，想寻找都不是容易的事情。普通人可能对地形变化无感。
　　举个简单的例子，华夏第三大岛崇明岛，形成至今也就1400年，甚至500年前，整个魔都浦东地区都还泡在水里。
　　这里头的不确定性太多，所以这种事情，YY一下就好。齐鸣心里也是在用这带着自嘲的方式，让自己的心思从这上头转移。
　　两人没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洗漱好后，就早早上了床。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门口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齐鸣看了眼身侧熟睡的童欣晴，和在他枕头边，翻着肚皮睡的四仰八叉的小紫，轻手轻脚的起床。
　　房门外，是个穿着节目组制服的小女生，看到开门的齐鸣，立刻微微鞠躬，歉意道：“齐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了。
　　张导让我通知你们，15分钟后开机开始拍摄。让您和欣晴准备一下。另外如果需要化妆师，我现在就把人叫过来。”
　　“谢谢，不用了。”
　　关上门，齐鸣回到床边，叫醒了童欣晴，传达了节目组的通知。
　　一秒前还睡眼朦胧的童欣晴立刻进入状态，去了卫生间简单整理了下仪容，为了表现的自然，她没有化妆。
　　做好了准备，她又钻回了被窝，两人就跟没醒过一样，闭眼装睡。
　　6点30，房间里的设备准时传来了张导的提示，齐鸣过了5分钟左右，才装模作样的起床，洗漱，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努力还原最真实的一面。
　　走完这套流程，他先下楼，按照节目安排，他得和另外几个男嘉宾一起完成早餐。
　　“早啊？你昨晚就睡在这儿？”
　　陆建顶着个乱糟糟的鸡冠头，正在收拾沙发上的睡袋，点头回应：“对啊，我们那房间实在太小了。没办法，只能在这儿凑合一晚。”
　　“我感觉这沙发肯定比行军床舒服。你忙，我先进去了。”
　　齐鸣开了句玩笑，指了指厨房方向，便先行一步走了进去。
　　厨房里，陈凯和韩栋已经到了。韩栋显然没怎么自己做过早餐，甚至没进过厨房，站那有点手足无措，倒是陈凯熟门熟路的打豆浆，煎鸡蛋，有条不紊，一副家庭煮夫做派。
　　“小齐，来了啊。睡的怎么样？”
　　看到他进来，陈凯笑着先打起了招呼。
　　“挺好，陈老师，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馄饨会包吗？”
　　“会。”
　　“那你包馄饨，馅儿我已经提前弄好了和面皮都在冰箱。”
　　“行。”
　　齐鸣应了声，先去洗了手，再拿出东西忙活开来。韩栋见灶台边实在插不上手，也到了齐鸣这儿学着包起了馄饨。
　　加上最后加入的陆建，人多力量大，七点半前一桌子丰盛的早饭就做好了。女生们得到了张导的提示，踩着点下楼，一起吃了早饭。
　　饭桌上，小紫对那馄饨特别中意，嘴巴虽小，但一口一个，腮帮子鼓鼓的，模样可爱，那位摄像大哥的镜头对着它的时间，比对其他人加起来的都还多。
　　饭后更是表演了下，洗手，漱口等一套餐桌礼仪，引得几个女生惊叫连连。尤其是刘雯雯，作为爱猫人士，要不是场合不对，她估计能直接动手了。
　　早餐过后，节目组给了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休息结束，众人再次回到客厅，围坐在沙发上，一个工作人员等人到齐后，拿着一块A4纸大小的写字板，走了进来。
　　“各位老师，接下来我来介绍下，咱们今天的任务。”
　　说完了开场白，他把4个红包铺在茶几上后，继续道：“这四个红包里，分别有1百元，以及一张写有AB两字母的纸。
　　你们四组各挑一个，抽中同一字母的分为一队。两队要用你们手上的钱，度过一天。另外，下午的时候还得完成节目组的一个任务。
　　等到晚上21点，拍摄结束时，以每队结余的金额多少，来确定输赢。赢的一方，明天能够享受特权。”
　　“200块？！要过一天？还得完成任务？”
　　韩栋重复着规则，无奈道：“这也太难了。”
　　刘雯雯毫不留情的打击道：“准确的说，属于我俩支配的才100元。还好我早饭吃了不少，午饭应该能省下。”
　　嘴上在抱怨，但她还是伸手拿过一个红包。
　　另外几人，也依次挑选了一个。
　　齐鸣和童欣晴一起打开红包，里头除了一张百元大钞，就是一张写着＜B＞的小纸片，他目光逡巡，想看看谁抽到了B，心里更是祈祷只要不是苏婉就行。
　　但他还没问，眼尖的刘雯雯就自己凑到了童欣晴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惊喜道：“耶！太好了，童姐姐咱们是一组的。
　　那个，小紫能给我抱抱了吗？”
　　她这咋咋呼呼的反应，吓了齐鸣一跳，暗想大家才认识，关系也没好到这地步才对，没想到这丫头的目的居然是这个。
　　分好了小队，两队人告别过后，坐上了节目组安排的车，齐鸣他们直接被空投去了市中心。

第559章 200块
　　市中心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齐鸣四人混迹其中，本来也不算什么，但奈何两位女性的身材气质都很出挑，很快就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因为在拍摄中，童欣晴和刘雯雯也不好戴上墨镜口罩做遮掩，所以有几个眼睛尖的，认出她们的人，已经开始朝他们这儿靠拢。
　　幸好，周围也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混在里头，第一时间上前协商，暂时把人劝走了。
　　“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坐会儿吧。”
　　齐鸣感觉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于是提议道。
　　韩栋将抱着小紫的刘雯雯护在身边，表情为难：“那该去哪儿？要不找个咖啡听？”
　　对离开这儿的提议，另外三人也没异议，但去哪儿又成了问题。
　　节目组一共就给了200块，平摊到每个人就是50。
　　这点钱，放在这座城市，也就够两顿饭的，要真按韩栋说的去咖啡厅，那晚上大家就得跟着吃土了。更何况，还有未知任务等着，而且他们这一队里还多了只胃口不小的宠物。
　　齐鸣稍一琢磨就知道了，节目组只给这么点预算的目的，无非就是让他们想办法自力更生。
　　这在别的节目里也不是没见过，让明星自己去打工的，去蹭饭的，只不过这张导玩的隐晦一些。
　　齐鸣猜测，要按张导原本的设想，上午时间让他们自由活动，等到下午再颁布任务，引导着他们去搞钱。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这么猜是不是正确，但是否正确压根不重要。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手头宽松，总没错。
　　这么想着，他直接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二话不说示意几人上车。
　　童欣晴毫不迟疑的就跟着一起进了后排。
　　刘雯雯和韩栋还在犹豫，但她怀里的小紫看着齐鸣和童欣晴都进去了，立刻挣扎起来。没办法，两人也只能上车。
　　“先生，去哪儿？”
　　司机师傅扣下了车前空车的牌子，随口问道。
　　“你们这儿有古玩城，或者能赌石一类的地方吗？”
　　这两年翡翠的加工销售，都从滇省转移到了粤省，但＜破船还有3千钉＞，这儿又是滇省数一数二的大城市，齐鸣推测肯定还有类似地方存在。
　　“呵呵，没想到你们年纪轻轻的，还对这个感兴趣。”司机发动了汽车，缓缓打着方向：“有个地方，你说的两样都有，离这儿也很近，叫护国古玩城。
　　不过今天不是那边开大集的日子，估计摆摊的人不会多。”
　　“行，就那儿吧。”
　　齐鸣只想淘点小东西，把今天应付过去，所以人多人少也无所谓。
　　他们的车子一出发，摄制组的人员也立刻乘车跟上，负责这一小组的工作人员立刻联系了张导。
　　张导收到消息眼前一亮，昨天齐鸣的玉石鉴定，可是为他提供了不少素材。而且古玩城这种地方，也是往期节目没去过的。
　　他当即又叮嘱了一番跟拍的人，同时又多派出了一组人过去配合。
　　那位司机说的没错，那护国古玩城离的确实不远，十多分钟后，就停在了大门口。
　　下车的时候，齐鸣递上了一张百元大钞。司机师傅愣了下，没接过，一脸为难：“小哥，这年头谁还用现金啊？”
　　“师傅，您担待，我手机微信上没钱了。”齐鸣随便找了个借口。
　　司机师傅一脸狐疑，看看他又看看另外几人，穿着打扮也不像没钱的：“你们四个人呢，都没钱？”
　　“那个，有点不方便。”齐鸣面露尴尬。
　　“我这确实找不开啊。”司机掏出钱包，打开示意齐鸣自己看，里头也就几张纸币，还全是大钞。
　　看这边僵持着，刘雯雯离得近，也探身上前，小声请求：“麻烦你了啦，师傅。”
　　“你是台湾的？”
　　司机猛的一抬头，早几年台湾剧偶像剧在国内大火，所以这软软糯糯，独特的腔调，一下子就被他认了出来。
　　“嗯啊。”刘雯雯点点头，双手抱拳作揖，表情可爱，嘴里念叨着＜拜托＞。
　　这回这司机大手一挥：“那这车费就算了。你是台胞，欢迎还来不及，纠结这十几二十块的没意思。
　　好好玩，我们这儿可是有不少好地方的。还有回去的时候记得跟你朋友说，我们这儿都吃的起茶叶蛋！”
　　他话说完，不给刘雯雯反应的时间，一脚油门直接轰走了。
　　监视器后的张导乐了，这不又是条极好的素材，还能宣传一下两岸一家亲，正能量满满。
　　另一头，齐鸣把钱装回口袋，笑道：“没想到这司机师傅思想觉悟这么高。走，先进去逛逛。”
　　“齐先生，咱们来这儿做什么？你我加起来也就200，可买不起这里的东西啊。”
　　眼看到了目的地，韩栋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询问道。
　　“来这儿当然是赚钱了。”齐鸣语气理所当然：“你们忘了我的职业吗？”
　　“御兽师？”刘雯雯抢答。
　　齐鸣感觉她在报复自己昨天的口花花，只是没证据。
　　好在，童欣晴替他解围道：“我们加起来也就200元，吃饭都勉强，更别说后头还有任务。齐鸣是做古玩生意的，来这儿就是看看有没有赚钱的机会的。”
　　刘雯雯哦一声，总算明白，为什么齐鸣昨天对着一个吊坠就能说的头头是道了。
　　但韩栋还是面有顾虑，他的圈子里也有人玩收藏，所以懂的也多一点，他知道想从收藏上赚钱可没那么容易。
　　不过到都到了，他也不好这时候打退堂鼓，尤其是见到自己女友也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后就更不好说什么扫兴的话了。
　　没办法，他也只好跟在几人后头，走进古玩城。
　　护国古玩城的一楼全是玉石珠宝，以和田玉和翡翠为主。齐鸣手头就200，就这点钱，哪怕是假货都拿不下。
　　所以他也不顾俩女孩的小声抗议，直接上了二楼。进了二楼，品类立刻就多了起来，金银铜器、佛像、珠宝、钱币等都能看到。
　　齐鸣上了楼后，脚步放缓，望气术开启，扫视着一个个摊位。
　　很快，他就在一个钱币摊位上看到了零星的贵气升起。要是平时，他还真看不上那点贵气，但这次的目标本来也不是捡什么大漏，单纯是挣点零花钱。
　　机会摆在面前，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哗啦啦。
　　齐鸣伸手拨动着面前堆成个小山包模样的铜钱，一边寻找，一边问道：“老板，这铜钱怎么卖？”
　　“5块一个，10块钱3个，20块钱10个，多买多得。”
　　老板30多岁，头顶有点秃，听到齐鸣问价，放下了抽烟的手，跟说顺口溜一样，利索的报出了一串价。
　　齐鸣听他的报价就知道，他是当工艺品卖的，事实上就他看到的，里头9成8也确实是新作的工艺品，但也夹杂了几枚没什么价值的真品。
　　也不知道是无意间混进去的，还是老板放进去混淆视听的。
　　“唉，小哥，你们这是做节目？”老板很快也注意到了跟在齐鸣几人身后的拍摄团队，好奇问道。
　　“嗯，是的。”
　　“那我可先说了，我这卖的可是工艺品，我这价可没骗人啊。播的时候，可得替我说清楚了。
　　还有，你们这节目哪个台？我到时候能不能也上电视？”老板捋了捋微乱的头发，整理了下衣服，朝着镜头笑了笑，才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想上电视啊，那好说，回头给我便宜点就行。”
　　齐鸣开着玩笑。
　　“老板，这个是什么？”
　　两人闲聊的时候，刘雯雯也插话，指着件瓷器询问。
　　“美女，你眼光真好，这是乾隆皇帝~”
　　老板话说一半，就一停，暗呼一声＜好险！＞，平日里口花花惯了，看人家女孩子年轻，刚刚差点就要说那碗是乾隆皇帝用的了，这要是上了电视，那脸可就丢大了。
　　“这是乾隆时期的一件民窑，距今2百多年了。”
　　刘雯雯小嘴微张一脸吃惊，马上又指向另一件佛像，就跟个好奇宝宝一样，一件件问。
　　那老板似乎很想上电视，为了增加自己的镜头，不厌其烦的耐心解释。他俩一问一答，倒是其乐融融。
　　不过刘雯雯这演技唬唬这老板还行，但同为演员的童欣晴已经看出这是在逗那老板，给这后辈贴上了个＜调皮＞的标签后，来到齐鸣身边，小声问道。
　　“找到了吗？”
　　齐鸣摊开巴掌轻轻一抛，掌心十多枚铜币低低抛起落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而后他才给了童欣晴一个灿烂微笑：“你就说午饭是想吃澳洲龙虾，还是金枪鱼刺身吧。”

第560章 永历通宝
　　“老板，我这儿挑好了。一共四十枚，能不能再便宜点？”
　　齐鸣将攥在手上的一把铜币往他面前空着的地方一放，他想要的仅仅是其中一枚，其他的都是为了掩人耳目的陪衬。
　　“40块。小哥，2块钱一个，那是地板价了，是真不能再低了。”
　　老板听到齐鸣问价了，也不和刘雯雯嬉皮笑脸的扯东扯西，换上个苦瓜脸，立刻进入角色，开始卖惨。
　　一边说，一边拿出个塑料袋，拿起铜钱就朝里头放。这套路，就跟有的地方买鱼的时候，明明还在谈价钱，老板一棍子先把鱼打死一个道理，堵死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你看，我再送你两个收藏盒。这也是要花钱的。”老板拿起两个亚克力的透明钱币盒，正要往里头放的时候，却一愣。
　　他又定睛看了看，随后伸手在袋子里拨拉两下，很快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夹出了一枚铜钱。
　　齐鸣眼神落在他的指间，暗骂了声倒霉，这老板眼睛挺尖啊，这都被发现了。
　　果然，过去几秒，老板没有把那枚铜钱收回，笑着对齐鸣道：“小哥，这枚上头有锈，字迹也模糊，我替你换一个。”
　　“不用，这种东西讲究的就是个古色古香，要是没锈，我还不要了呢。”
　　齐鸣自然是拒绝的，他要的就是他手上的这枚＜永历通宝＞，其他的送他都嫌麻烦。
　　“但这枚，它，它是我放错了的。”
　　老板面色纠结，这永历通宝也不算多么珍贵的东西，但肯定不止40块，要这么卖了那就太亏了。
　　虽然要是没有齐鸣挑出来，要是他没看到，这东西他百分百也是稀里糊涂的卖掉，但现在这不是凑巧看到了嘛，这要还用40卖，那真有点割肉了。
　　童欣晴见他那脸色，立刻知道这老板心思。这么想着，她悄悄退后，走到身后摄制组的同事身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交待完，她又走回齐鸣身边。
　　没一会儿，那位扛着摄影机的同事就走了过来，镜头快杵到老板脸上了，嘴上还朝他说着：“老板，你脸被挡着了，往左边站一点，不然拍不全。”
　　老板被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了，还有电台在拍摄。他赶紧听话的朝左踱了一小步，站定了还朝那摄影师问了句：
　　“这儿？”
　　“对，脸上带点笑，别苦大仇深的，不然上镜了不好看。”
　　老板扯起嘴角，笑容僵硬，刘雯雯和童欣晴眉眼弯起，想笑却没笑出来。
　　齐鸣很想提醒句，你这笑其实比哭还难看，到出口的话却是指着他手上的铜钱，道：“老板，买之前咱们可是说好的。
　　那堆铜钱，5块1个，10块钱3个，20块10个。我也都是在里头挑的，你该不会是想反悔，不想把那枚给我吧。”
　　被摄影师一打岔，老板原本的思路本就被打断，现在当着摄影师的面，他又拉不下脸反悔，只能扯出个比刚刚还惨的笑容，语气苦涩。
　　“小哥，我算看出来了，你是懂行的。得，就当是我打广告了。回头记得替我宣传下，我姜老三的摊位，童叟无欺啊。”
　　“那肯定。知道你不容易，零钱就不用找了。”齐鸣笑着把钱交给他，同时接过他递来的袋子。
　　老板拿过百元大钞，朝着齐鸣比了个大拇指，嘴里说了声:“敞亮！”
　　虽然齐鸣才给了一百，但普通的永历通宝市场上也就卖个3百，5百，所以这也聊胜于无了。
　　跟这老板挥手告别，几人走出了十多米后，韩栋实在没压下心里的情绪，抱怨道：“齐先生，我们一共就200，现在实在不是你大方的时候。”
　　刘雯雯立刻拉了拉自己男友袖子，提醒他注意言辞。
　　齐鸣原本还想再挑个物件的，但既然被质疑了，总不能当成没听见，而且已经跟苏婉那一对儿闹过矛盾，不能再跟这韩栋也闹不愉快。
　　否则节目播出去，就会显得他情商低，人缘差一样，这会牵连到童欣晴，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韩先生，有些事情解释起来也麻烦，您耐心一点，马上就能明白的。”
　　说这话的时候，齐鸣四下张望，很快就在左手边找到了一家店铺，这家门脸算是附近最大的，他做了个跟上的手势后，便带着几人进了店。
　　韩栋落在后头，面露不悦，还是刘雯雯拉了他一把，他才极不情愿的跟了上去。
　　“欢迎，欢迎。随便看，要是有喜欢的喊我。”
　　店老板是个30多的女人，看到齐鸣为首的四个年轻人进来，立刻遥遥招呼，而等跟在后头的摄制组的人员进来后，语气更加热情。
　　“老板，你这儿收东西嘛？”
　　问这话前，齐鸣特意扫了眼，在一处柜台看到了有钱币在售后，这话才脱口而出。
　　“收的。你要卖什么？”
　　“喏，就这个。”齐鸣掏出个圆形的亚克力小盒，里头装着的就是那枚＜永历通宝＞，这个钱币专用的收藏盒，还是刚刚老板送的。
　　
　　老板娘接过后，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永历通宝，品相倒还是好。你要卖的话3百吧。”
　　“300？！”刘雯雯以为听错了，惊讶的重复了遍。就是韩栋也很错愕的看着齐鸣。
　　而老白娘听到刘雯雯的惊呼，还当她是对这出价不满，开口解释道：“300其实是有点低。听口音你们不是本地的，所以我建议，你们要是想出售，可以拿到别的城市，肯定能多卖一些。
　　在昆明，永历通宝，就是这个价。”
　　“这又是为什么？同样的古币，为什么在昆明就要低？”童欣晴也是好奇，不过这话她没对着老板娘，而是询问齐鸣。
　　与此同时，摄像机的镜头也顺势对准了齐鸣。
　　对童欣晴，自然是知无不言，齐鸣细心解释道：“永历通宝是南明朝最后一个皇帝朱由榔在位的时候制作的。
　　他在广东登基，后头被清军一路从广东赶到了广西，贵州，湖广，云南。他最后在云南落脚，还把这＜昆明＞改名＜滇都＞，当成他永历朝的首都。
　　不过朱由榔不是当皇帝的料，定都昆明后光顾着吃喝嫖赌，也没想着干点实事。所以几年后吴三桂率军一来，他又逃到了缅甸。最后缅甸怕惹事，把他送给了吴三桂，他也就死在了昆明。
　　因为永历朝在昆明经营时间比较长，所以当地这种＜永历通宝＞的存世量也就多了些。物以稀为贵，所以老板娘才说这铜钱拿到外头卖，能多卖点。”
　　老板娘笑着在边上颔首：“这帅哥懂行，把我要说的都说了。”
　　“但是，老板娘，300块还是太少了。你再仔细看看。”齐鸣重新示意她查看。
　　老板娘皱着眉头又翻了翻，铜钱就那么大，她实在没看出异样，只能抬起头疑惑的看向齐鸣。
　　齐鸣示意她把钱币翻过来，然后才解释道：“永历通宝的背文比较多，比如壹分、二厘、五厘、折二、折五等等，但你看看，我这枚背文是个＜国＞字。”
　　“咦，还真是啊。”
　　“＜国＞字代表的是李定国，他原本是张献忠的大将，张献忠兵败后，他投靠了朱由榔，而且很受器重。朱由榔是个昏君，所以国家大事，也都是李定国来决定，硬要说他算是影子皇帝。
　　跟普通的钱币不同，这＜国＞字钱是一种赏功钱，你可不能按照一般的价收。”
　　“那你要多少？”
　　齐鸣想了想，伸出2根指头：“这么好品相，还是传世品，2万不过分吧。”

第561章 西游记（上）
　　“2万块？”
　　老板娘面露迟疑，倒不是觉得齐鸣要价高了。钱币是收藏大项，市面上玩钱币的人很多，这要真是一枚赏功钱，2万买下也有的赚，而且还能很快出手。、
　　但她不是很懂钱币，之前以为就是枚保存良好的普通＜永历通宝＞，就算假的也就三百两百的，但这两万可不算是小数目了。
　　而这价报出后，刘雯雯直接和韩栋四目相对，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惊讶。他俩可是知道的，齐鸣买这枚钱币，可只花了100块，再精确点，其实只花了40，转手就是500倍的利润，未免太夸张了。
　　老板娘琢磨了会儿，才商量道：“帅哥，我丈夫他比较懂钱币，但他出去收获了，暂时不在。”
　　“这样啊？那打扰了啊。”齐鸣听她这么说，语气遗憾，伸手就想要回那枚铜钱。这家不行，他就打算换一家，好货不愁卖。
　　老板娘把那亚克力小盒放回齐鸣手心，但却开口挽留：“帅哥，你听我把话说完啊。他昨天去的，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我想说你们就在我店里等等，我催他一下。”
　　这种铜币买到就是赚到，而且老板娘也机灵的很，她认出了后头拍摄组衣服上的电台LOG，是家知名卫视，眼下也算是个替自家店铺免费打广告的机会，怎么能就这么把人放走了。
　　“这样啊。大姐，要不你先问问，要是等的时间不长，那我们就再叨扰会儿。”
　　“哎，好，你等下啊。”
　　老板娘说完，立刻走到一边，打起了电话。
　　只过去了几十秒，她便又走了回来，一脸笑意的道：“巧了，他已经进了市里，估计再有个半小时就到了。
　　这样，店里东西你们随便看看，打发打发时间，要是有喜欢的，我还可以给你们打个折。”
　　半个小时不算长，齐鸣跟另外几人商量了下，便也就没再找别家。
　　几人在这不大的小店里转悠了起来。
　　期间韩栋主动走了过来，歉意道：“齐先生，不好意思，刚才是我误会了你。言语上多有冒犯，还请勿怪。”
　　齐鸣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笑道：“都是误会，也怪我嘴巴笨，没提前解释清楚，这不说开了就行了？”
　　“呵呵，是。之前就听说收藏是个暴利行业，看来齐先生是浸淫此道的高手了？”
　　“我说我才入行一年，你信吗？”
　　“齐先生，你真会开玩笑。”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间的气氛变得轻松友好。韩栋自己经营一家公司，所以对利润，回报率等都极其敏感，在亲眼见识了一枚小小铜钱，就有500多倍利润后，也是来了兴趣。
　　他向齐鸣请教了不少相关问题。齐鸣看他认真的样子，似乎有那么点，想在收藏圈里插一脚的想法。
　　时间一点点过去，期间老板娘端茶倒水的热情招呼，还打了几个电话催了催。
　　半个小时不到，那老板背着双肩包，手上拉着个硕大的行李箱回到了店里。
　　他这副打扮，要不是老板娘主动迎上去，齐鸣几人还当是某个外地游客呢。
　　这位男老板高高瘦瘦，理了个小平头，大概是常年在外跑，皮肤有点黑，但人看着挺和善，笑起来露出几颗雪白的大板牙，亲和力满满。
　　放好了行李，老板搓了搓手，才笑眯眯的走到齐鸣几人身边，逐一问候了一遍，最后来到齐鸣面前，握了握手，才歉意道：
　　“实在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久等了。那个电话里说的＜赏工钱＞能先给我看看吗？”
　　齐鸣闻言直接把装钱的小盒递给了他。
　　老板接过，又询问了下能否打开盒子，得到允许后，直接把铜币拿在了手上。
　　也就不到5分钟的功夫，老板把铜币放回盒子，朝着齐鸣点了点头：“东西我看过了，没问题。我老婆说，你开价两万。
　　原本开门做生意，肯定是要杀杀价，但已经让你们等了那么久，我也挺过意不去的，就照着这价来吧。微信，还是某宝？”
　　这人话说的挺漂亮，齐鸣也没纠结他话里头替自己贴金的部分，选择了现金。
　　这年头现金的使用频率下降，老板对齐鸣这要求还是感到奇怪的，但跟开头的出租车司机不同，他这么大家店，2万块现金还是拿的出的。
　　很快，老板娘就把两叠厚厚的纸币，放到了齐鸣面前。
　　摄影镜头这回对准了纸币，给了个特写。
　　齐鸣拿起纸币，却没走，而是指了下不远处玻璃橱窗里的一件瓷枕，问道：“老板，那东西你们打算什么价出啊？”
　　“这个？”
　　老板娘走到橱窗边，循着齐鸣指的方向看去，重新确认道。店里其他人包括摄制组的人也都看了过去。
　　有了铜钱那回事儿，现在他们对齐鸣看上的东西，都来了兴趣。
　　“再往左，就那个白色，带黑色刻画的瓷枕。”
　　
　　老板娘打开柜子，取出了瓷枕放到了齐鸣面前。
　　这瓷枕30厘米不到，四四方方，白底黑彩，上端边沿凸起，四角成椭圆。枕头正面印的是耳熟能详的《西游记》。
　　拿棍子的孙悟空，拿钉耙的猪八戒，还有骑大马的唐僧，比划虽然潦草，但形象能够清晰辨认。就是少了沙和尚。
　　除了这3人一马，枕头其他地方还用花卉，祥云，竹子做了填充。
　　“这瓷枕可是明代的，而且是上好的磁州窑。而且它做工精美，保存完整，周身没有磕碰，甚至连裂纹都没有一道，是件难得的精品。”
　　老板看齐鸣对这东西有意，上来就是一顿猛夸，但当着镜头，他也没乱说，都是有的放矢挑好的说。
　　“我能上手看看吗？”齐鸣没接话茬，先是问道，得到了允许后，直接把东西拿在了手上。他到手后最先做的就是翻转到背后，果然没有款印痕迹。
　　其实这老板介绍说它是明朝的时候，齐鸣就已经心里有数，这东西老板看走眼了。
　　至于磁州窑，他倒是没说错，但这也不是老板在瓷器上的眼力有好。而是古玩行里有句话叫＜磁州窑是个筐，看不明白往里装。＞
　　只要是北方，晋冀鲁豫这四个地方的窑口，都可以被称作磁州窑。甚至这磁州窑的概念，也不是华夏人给定的。
　　提出磁州窑这说法的是个美国人，他叫霍布逊。他虽然是个外国人，但对华夏瓷器研究很深，是个陶瓷专家。
　　他在20世纪初，把带有晋冀鲁豫，北方四省特色的瓷器，统一命名为了磁州窑。
　　这个概念，也得到了华夏的认可，一直流传至今。除了磁州窑，全世界第一个提出＜元青花＞概念的也是这个霍布逊，这人算是瓷器界的泰山北斗了。
　　齐鸣仔仔细细把瓷枕研究了一遍，又用望气术验证过后，才放下，看向老板，这次攻守易主，轮到他问价道：
　　“这瓷枕，老板打算多少出？”

第262章 西游记（下）
　　老板听到问价，右手前伸，用大小拇指比划了个手势，朝着齐鸣晃了晃，笃定的道：“这枕头少了6万，我们肯定不卖。”
　　“6万，贵了。磁州窑从北宋一直烧到了清代，地域横跨晋冀鲁豫四省，里头确实有精品，但更多的还是次品，说到底就是个民窑。
　　就算按照老板你说的，这是明代的，也到不了6万。还有你看这孙武空，动作生硬，眼睛就用俩黑点代替，空洞无神。
　　尤其是这猪八戒，猪头像不像就不提了，这肚子都跟你一样平了，一点猪样子都没有，就这画工，说精品是不是太勉强了？”
　　齐鸣连消带打，一通说，目的就一个，砍价！
　　老板脸上露出一丝不满之色，尤其是当着电视台镜头，自己东西被批的体无完肤，那不是打他脸嘛，所以语气微冲的呛声。
　　“既然你都看不上，那你买它干嘛？”
　　“买枕头，当然是睡觉的时候用来枕的啊。”齐鸣笑着应付了句。他听出了老板有点不高兴，所以这话带着开玩笑的意思。
　　没想到老板娘当了真，伸手在枕头面上按了按，古怪的打量了齐鸣一眼：“这东西这么硬，又冷，你不嫌硌得慌？”
　　齐鸣心道你没听出我是在胡扯嘛？但人家问了，也只能正儿八经的回答道：“我这是为了以后孩子准备的，让他学司马光，圆木警枕，以后不会睡懒觉。”
　　老板娘听了反应了2秒，捂着嘴噗嗤一笑，打趣道：“你这人还真有意思，谁要是投胎当了你孩子，那以后可就惨了，用司马光的标准去要求他，连工具都提前准备上了。”
　　“哈哈，这也没办法，社会就这么卷。总要提前准备起来嘛。”
　　齐鸣又随口接了一句，两句玩笑话，倒是让刚刚有那么点紧张的气氛，消弭于无形。
　　“齐先生，司马光砸缸我知道，圆木警枕又是什么故事？”刘雯雯插话追问了句。她其实对这问题兴趣不大，但刚刚节目组的同事给了她提示，她才做了回嘴替，帮着问了出来。
　　“这是个民间故事，真假难说，是说司马光小时候常常因为睡懒觉，错过了早上读书的时间。有一回他枕着一段圆木头睡觉，睡到一半，木头滚动，他就醒了。
　　他受此启发，就把木头抱回去当枕头，从此之后，就没再迟到过。”
　　齐鸣三两句讲完后，再次看向了那老板：“6万太高了，老板，你就给个地板价吧。你也看到了，我们其实是在做节目。
　　我是觉得这种在现代已经见不到的瓷枕，有一定的历史意义能够宣传古代文化风俗，才想要的。”
　　“得，今天碰到了个懂行的。”
　　老板苦笑一声，像是吃了多大亏一样，才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而且呢，我今天光收货了，还没开张，这样2万你拿走，就当交个朋友了。”
　　“老板，我卖你铜钱才到手2万，你这是又要原封不动拿回去啊。1万5，总得给我们留点儿。”
　　“1万5太低了，这东西我收的时候都不止这个价，不行，不行。”
　　两个人讨价还价了一阵，最后是1万8成交的。交易完成，老板附赠了个大小适中的锦盒。
　　打包好东西，齐鸣提出离开的时候，夫妻俩亲自把众人送到了门口。
　　几人走出去了一段路，韩栋走到齐鸣身边攀谈道：“齐先生，我有个问题，古人真的会用瓷枕吗？就像刚刚那老板娘说的，这种材质又硬又冷，显然不符合人体工程学，不利于睡眠吧。”
　　这个问题别说是他，另外两女，甚至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支棱起耳朵，想听听齐鸣如何解释。
　　“现在看瓷枕确实挺反人类的。但咱们不能拿现代的标准，去对标古人。”齐鸣说着，四下逡巡，在不远处看到了一处地方，整齐摆着数排桌椅，看样子是供游客休息的。
　　他朝那指了指，把人都带过去后，重新从盒子里拿出了那瓷枕，继续解释道：
　　“古代人也不傻，秋冬寒冷的时候，也不会用瓷枕。这种枕头，大多数是在夏天炎热的时候，能起到消暑降温的作用。
　　还有如今大家睡觉一般是仰面朝上，平躺着入睡，如果是用这种睡姿，那把头搁在这上头，确实不舒服。
　　但按照古代的睡眠习惯，流行的睡姿是侧躺，也就是肩膀抵着床板。”
　　齐鸣双手比划了个距离：“你们可以设想下，要是侧躺，那这枕头高度是不是正好？哪怕它很硬，也不影响正常休息。”
　　韩栋脸上露出钦佩的神色，念叨了声：“佩服。”
　　但很快，他来自商人的敏锐直觉，又立刻把注意点，移到了这件瓷枕的真实价值上来：“齐先生，这件瓷器应该还有其他价值吧？”
　　“你看出来了？”齐鸣讶异。
　　“我可没有你那眼力。只是直觉告诉我，你是不会做无用功的。”
　　“韩先生不愧是生意人。”
　　花花轿子人抬人，齐鸣也是吹捧了句，随后指着枕头上的图案，问道：“你们就没发现这枕头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下，刘雯雯和韩栋都认真打量起了这瓷枕。后者更是拿到了手上，翻来覆去看了几圈，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
　　倒是被刘雯雯抱在怀里的小紫，嗷嗷的叫唤，觉着一只爪子，就像是上课积极回答问题的小学生。
　　奈何，除了齐鸣也没人觉得它是在回答问题。
　　最后还是童欣晴思路更快，但她开口回答的时候，语气也带着不确定：“上头画的是《西游记》的人物，但上头没有＜沙和尚＞。”
　　听她这么一提醒，韩栋立刻把枕头翻到正面，还真是，上头只有＜孙悟空＞＜猪八戒＞＜唐僧＞和＜白龙马＞，并没有大家耳熟能详的＜沙和尚＞。
　　齐鸣朝着童欣晴竖起了个大拇指，夸赞道：“还是欣晴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童欣晴脸蛋浮起两抹微红，瞪了他一眼，嗔怪道：“别油嘴滑舌了，为什么上头没有沙和尚？”
　　她原本还想说是不是制作的人忘了，但想想又不对。这枕头上剩余的空间不小，想多画一个人那也是绰绰有余。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件瓷枕被造出来的时候，西游记的故事里，还没有沙和尚这个人物。再说准确点，虽然刚刚那位店老板说这件东西是明代的。
　　但实际上，它应该是南宋以前的才对。”
　　齐鸣这个回答，实在有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味道。刘雯雯和韩栋第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韩栋便立刻反驳道。
　　“我记得，西游记的作者是吴承恩，它成书时间是明朝啊。南宋和明朝之间，还隔了个元朝，从时间线上来看，这逻辑不通啊！”
　　齐鸣在说出＜南宋＞这个时间结论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他们中会有人提出这问题来，所以也早就有了腹稿。
　　“《西游记》，《三国演义》，《红楼梦》，还有《水浒传》，被称作四大名著。但实际上，只有《红楼梦》是曹雪芹一人写成。
　　另外三部，在明代以前民间就有故事流传，最后被明代的这些小说家们，收集整理，再编纂成书。”
　　解释之前，齐鸣特意重申了这一点，见其他人点头表示认可后，他才继续道：
　　“至于《西游记》，它的故事是源自，唐代的玄奘西行。这是段史实，里头的故事其实也很精彩，但出场人物却很单调，能称得上是主角的也就玄奘法师一人。
　　也是从唐代起，就有人根据这段史料，编出了西游记的早期故事。但直到南宋后期以前，西游记的故事里是没有沙和尚这个人物的。
　　而南宋后期到元朝，虽然有了沙和尚这个人物，但他的形象其实是个小沙弥，也不是书里描写的那种虬髯大汉。
　　只要知道了这个知识点，即便不懂磁州窑的特点，也可以断定，这个瓷枕的年代绝对在北宋到南宋后期之间，肯定不是老板说的明朝。”
　　说到这儿，他想起了一个有趣的事情，笑着看向面前三人，再次问道：“提起西游记，我又想起个好玩的。《西游记》的作者，你们觉得是谁？”
　　“吴承恩啊？！”
　　韩栋脱口而出，事实上他刚刚就已经说过了，齐鸣这会儿忽然这么提，实在让他有点摸不着北。
　　不止是他，童欣晴，刘雯雯，但凡听到齐鸣这问题，又接受过9年义务教育的，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的都是这3个字。
　　随后他们也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了齐鸣。
　　节目组的监视器后，副导演正跟着张导一起看着屏幕，面前五个屏幕上，实时播放着AB两组人目前的状态。
　　副导演通过耳机，也听到齐鸣这问题，他正嫌闷，正好借着这个跟边上的张导搭个话：“张导，你说这小子聪明，那说起东西是头头是道的，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
　　傻了吧唧的，居然问西游记是谁写的，这问题我那幼儿园的儿子都都知道。”
　　他就想用一句玩笑话，来活跃下气氛，没想到换来的是张导一声冷冷的：“闭嘴！”
　　训斥完手下，张导拿起了对讲机：“B队，B队，把镜头对准齐先生，给个特写，另外音效组的，注意收音，别漏了。”
　　“是！”
　　“明白！”
　　两声答复清晰传回，其中一块屏幕上，很快就有了齐鸣的大特写。
　　齐鸣也注意到了忽然朝向他的摄影机，不过他也没多想，笑着解释道：“《西游记》的作者被认定为吴承恩，其实是在乾隆时期了。
　　事实上，明清两朝出版的《西游记》上，压根没记录作者姓名。乾隆以前，大多数人都认为，西游记的作者是长春真人丘处机。”
　　“丘处机？《射雕英雄传》里的那个？”
　　韩栋是港岛人，从小酒看金先生的小说，对这名字很熟。
　　“对！”齐鸣点头认可：“历史上丘处机确实写过一本《长春真人西游记》，甚至至今道教内部也有些人，认为这两部是同一本。
　　但这说法，被纪晓岚推翻了。因为纪晓岚发现，《西游记》第68回朱紫国中出现了司礼监，司礼监是明朝的官职，丘处机却是元朝人，这逻辑上说不通。
　　纪晓岚是乾隆时期的文坛领袖，他的说法又有理有据，所以大家认可了《西游记》作者不是丘处机的说法。
　　也因此，又有无聊的人开始考证谁是”作者。里头出现了个叫吴玉搢的人。他是淮安人，他在无意间翻阅《淮安府志》的时候，偶然发现里头有一句话。
　　那句话大致意思就是，吴承恩曾经写过一本名叫《西游记》的书。
　　有了这条线索，吴玉搢开始重新阅读《西游记》，被他找到了书里几处地方有用到淮安方言。所以他认定，《西游记》就是吴承恩写的。
　　这吴玉搢虽然没当官，但在当地算是个名人，他提出这说法后，引起不少淮安人的赞同，渐渐的，吴承恩是作者的说法，也就传开了。
　　而真正给《西游记》作者盖棺定论，认定是吴承恩的，却是两个民国时期的人，这两人，你们肯定认识。”
　　齐鸣笑着抛出了问题。
　　可惜的是，没人能接住这个梗，别说刘雯雯和韩栋这两个港台人就是童欣晴也是一脸茫然。
　　齐鸣缓了缓，见他们连猜都懒的猜了，干脆直接给出了答案：“鲁迅和胡适！”
　　“居然是他们俩？”
　　监视器后的张导也是没想到，这两人的名字，居然也能跟西游记扯上关系。
　　“他俩都认为，《西游记》就是吴承恩写的。但他们也没提出什么新的有利证据，还是之前吴玉搢说的那两条。
　　虽然没有新证据，但他俩的名头实在太大，两人合力，基本代表了当时全华夏的文人。所以从那以后，《西游记》的作者也都署名吴承恩。”
　　“哦~”
　　韩栋听完了全过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片刻后还是多问了句：“是不是从民国之后，就没有人再纠结谁是作者了？”
　　“怎么没有？国内国外，至今都还有很多人研究，考证，想找出真正的作者。”
　　韩栋很快就抓到了齐鸣话里头的意思，狐疑道：“齐先生，听你的意思，你也是不认可吴承恩是作者？”
　　“嗯。”
　　这算是学术上的观点，也没隐瞒的必要，齐鸣很干脆的就承认了。
　　“西游记全书有70多万字，里头的对话数不胜数，光靠几句话，就说是淮安方言，这理由站不住脚。
　　还有，《淮安府志》作为地方史料，真实性不用怀疑。但是，历史上同名的书有很多，例如万历年间的吏部尚书张瀚也曾写过一本书，名字就叫《西游记》。
　　光靠地方史料上的一句话，就说一本名著的作者是某某某，也是很不严谨的。”
　　齐鸣说着收起了那瓷枕，站起身，笑道：“想要知道谁是作者，其实最简单的还是考古，目前发现的最早版本的西游记是明代万历年间的＜世德堂本＞。
　　上头没写谁是作者，但说不定，哪天就到了写有作者名字的《西游记》了呢？历史书上写的东西有可能是假的，但实打实的物件是说不了谎的。
　　这些事情放一放，这都12点多了，你们就不觉得饿？”
　　“嗷呜！”
　　小紫最先不满的朝他嚎了一嗓子，完了还龇了龇牙，示意自己早饿坏了。
　　“你这一说，我还真饿了。”童欣晴挽起他的手，迎合了句。
　　“那先找地方把这枕头卖了，想吃什么，你们商量一下。”齐鸣说完，看到韩栋和刘雯雯有点不好意思，站在原地，没有动。
　　齐鸣很快就反应过来。到目前为止，不管铜钱还是这瓷枕，都是他得到的，这两人也没出什么力，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他俩的就100块，肯定吃不起大餐的，所以这会儿才都有点扭捏。
　　他走到韩栋边上，拍了拍他后背，催促道：“还愣着作什么？咱们是个小队，难道你想叛队，投靠A队去？”
　　“呵呵，谢谢了，齐先生。”
　　韩栋年轻有为，心气也高，但这时候，也是由衷感谢。
　　刘雯雯的性格更外向，所以更放的开，得了齐鸣的亲自邀请，她已经挽住童欣晴的手，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中午去哪儿吃，吃什么了。

第563章 结束行程
　　“师傅，辛苦了啊，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饭后，齐鸣和韩栋一起就近找了家咖啡店，买了一堆咖啡，和另外俩女孩一起，分发给了现场的工作人员。
　　“谢谢，谢谢。”
　　原本捧着盒饭一顿扒拉的师傅，赶紧放下手上的塑料盒，双手接过，一脸喜色的道谢。
　　“客气了，还要麻烦你给我们拍帅一点。”
　　“嘿嘿，你们底子好，怎么拍都好看。”
　　齐鸣心说你说话还怪好听的额。跟他又客套的应付了两句，他便继续下一个。之前看娱乐新闻，老听说某某嘉宾或某某演员请工作人员喝饮料什么的。
　　这种大方的形象总能博得些好感。齐鸣有样学样，也照着做了，反正那瓷枕卖了12万，他也不差买几杯饮料的钱。
　　他甚至还托跑腿的，给留守摄制组大本营的人也送去了一批。
　　他和韩栋都不是混这圈子的，所以也不在乎什么业内人的口碑，但童欣晴和刘雯雯还是需要这节目的热度和曝光的。
　　吃人的嘴软，说不定导演就看在这一点小恩小惠的份上，剪辑的时候多给他们这一队一些镜头呢。
　　很快，工作人员也吃完了午饭，简单休息，在得到了张导得指示后，拍摄继续。
　　等那说话贼好听的师傅重新扛起了摄影机，齐鸣几人也很快进入状态。
　　一切准备就绪后，有个穿着正式的工作人员，给齐鸣他们递来了一个黄色牛皮纸袋。
　　“各位，这里就是下午需要大家完成的任务，希望你们通力协作，顺利完成。”
　　童欣晴抬手接过，打开，从里头拿出张折叠好的A4纸。
　　刘雯雯凑到边上，小声把纸上的内容给念了出来：参观本市小红花儿童福利院的小朋友，并用自己的方式送去温暖。
　　齐鸣看了眼这任务，松了口气，神色放松下来。他最怕的就是来一些蹭饭，抢麦，带表演性质的东西，那种的他是真来不了。
　　拍拍手，他带头站起身，笑道：“任务也清楚了，既然去，咱们也不好空手对吧。要不兵分两路？”
　　“额，分路干什么？”
　　“小孩子嘛，肯定喜欢玩具和零食，节省点时间我和欣晴去买玩具，你俩去买零食。”
　　齐鸣说着，拿出个塑料袋子，为了配合拍摄，他卖东西的时候，都是要的现金。那瓷枕足足卖了12万，所以厚厚一叠。
　　他随手从里头拿出3叠，就递给了韩栋。
　　“这~”
　　韩栋犹豫了片刻，才伸手接过。
　　齐鸣看到他的神色，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咱们是个小队，就别分那么清了。”
　　“呵呵，对。”韩栋点点头，齐鸣给了这么个台阶下，他脸上表情自然了很多。
　　随后他也建议道：“市里的东西，物价太贵，我建议，还是去批发市场这类地方，同样的钱，能买到更多的东西。”
　　“成，这就叫成本控制对吧。还是你有商业头脑。”
　　两人互相吹捧了两句，再次拦下了辆出租车，直接让司机带着他们去了附近的玩具批发基地。
　　一个多小时后，当他们四个人，每人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儿童福利院的时候。陈凯为首的A组四人已经到了。
　　当时陈凯正和福利院院长聊天，询问院里情况，陆建则帮着打扫卫生，但他自己家里卫生都是找的保姆，这种活干起来本来就很不顺手。
　　更别说，此刻他用的是扫马路的才用的那种巨大的竹子扫帚，看在外人眼里，那就是全身都在使劲，就是效率不咋滴，老在原地转悠。
　　至于A组的另外两个女性，田茹正帮着女孩子洗头，理发。
　　福利院里的孩子多，老师护工少，年纪大些的孩子还会因为懂事，自己打理一下，不少年纪还小的，真就跟泥娃娃一样。
　　而苏婉，则陪着一些孩子做游戏。院里的气氛，倒也算是其乐融融。
　　但很快，随着齐鸣几人的到来，欢呼声和惊喜声，立刻打破了院里的安宁氛围。
　　年纪小的孩子，看到提着大包小包的齐鸣，尤其是透明塑料袋里露出的玩具和零食，立刻欢呼着围了上去。
　　原本跟苏婉做游戏的几个孩子，也抛下她，直接跟了过去。
　　“都有，都有，别着急。”
　　齐鸣看着围成一圈，一个个仰着头期待的看着他的小孩子，心里似乎也有某根弦被触动。
　　福利院的老师，还有跟陈凯聊天的老院长，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后，立刻过来维持秩序。
　　有了他们的帮忙，这群一窝蜂围上来的小朋友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一个个乖乖的让开了一条道。
　　齐鸣他们把东西交给老师，和他们现场开始分配起来，就连陈凯他们也加入其中。
　　他们这次除了买了玩具零食，还有衣服鞋子，以及一些婴幼儿用品，因为东西多，还找了辆货拉拉，足足装了一整辆车，手上提着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大家忙活了大半小时，总算是把东西都分了下去，至于多出来的，则交给了福利院的老师。
　　“小齐，我可得批评你啊。”
　　再次空闲下来后，陈凯便看向了齐鸣，调侃道：“这游戏的输赢，是由这些小朋友投票决定。你这上来就收买人心，我们还怎么赢？你这可是犯规的啊。”
　　齐鸣挠了挠头：“陈老师，我这哪儿犯规了？”
　　“咱们分组的时候介绍规则的时候，不就规定了，这一整天不能用自己的钱吗？节目组一共就给200块，你这么多东西，总不能200就买到了吧。”
　　陈凯说完，看到齐鸣脸色如常，便看向了一侧的工作人员，疑惑道：“他们买东西的时候，你们没提醒下，还有这条规则？”
　　那工作人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是没有提醒，但齐先生他们买东西的钱，就是靠那200的启动资金赚的，所以绝对不算犯规。”
　　“200块赚的？！”陈凯看了看孩子们手上拿的东西，再次看向齐鸣：“你这花了好几万了吧。”
　　“还好，七八万。”
　　“一上午靠200赚了七八万？小齐，这赚钱速度，可比我们还容易。早知道我就死皮赖脸跟你们一组了。”
　　陈凯说完，意识到这话有问题，这不相当于直接表示嫌弃陆建和苏婉嘛。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赶紧转移话题，问起了齐鸣如何赚的钱。
　　齐鸣简单把过程讲了讲，实事求是，没有夸张的成分。
　　但还是听的陈凯木瞪狗呆，随后更是拉着齐鸣说起了古玩圈里的事儿，直到工作人员提醒，让他把话转回到节目上，他才意犹未尽的停下话题。
　　但还是勾着齐鸣肩膀，低声怂恿道。
　　“小齐，你们圈里故事抓眼，要不咱们合作。把它搬上电视？到时候你出创意，和技术支持，我再找个编剧，写剧本。你看演员也是现成的。”
　　“加我一个，加我一个。”刘雯雯就在边上，听到这提议后，立刻举手，自告奋勇，态度积极：“随便给我个角色就行，我早就想和陈老师还有欣晴姐合作了。”
　　陈凯点头许诺：“没问题，这事儿要能成，肯定算你一个。”
　　不远处竖着耳朵的陆建也很想这时候过去自荐一下，但他到底还是脸皮薄了些，拉不下这脸，只能干听着。
　　齐鸣对这提议，兴趣不算大，因为他压根不懂里头门道。他之前投钱，也是看在童欣晴面子，管理也全都交给了孙虎。
　　所以简单思考了下，便委婉的推脱道：“陈老师，这事儿，回头咱们再合计合计，这儿也不是谈合作的地方。”
　　“对！你瞧我，时机不对。先把计划定下，回头聊，回头聊。”
　　陈凯说完，也抛开了这临时起的念头，开始陪着孩子们玩，帮着福利院的老师打起了下手。
　　他们选择把拍摄地定在这儿，其实也是希望大家能关注这些孤儿，所以来了还是要用自己的行动，做个表率的。
　　不过自打小紫露了面，这几个叔叔阿姨，就不那么受欢迎了。小紫屁股后头追着十多个小屁孩，俨然成了这福利院里的明星。
　　下午五点多，拍摄结束，众人向福利院的老师还有孩子们挥手告别。原本AB两组到此就该分开行动，但陈凯见齐鸣他们钱包里＜弹药＞充足，干脆耍起了赖皮，嘴上哭穷，非要跟着一起去蹭饭。
　　他是圈里前辈，大家也拿他没办法，再说蹭饭也不在节目组的规则里，发现背后的张导也没提出异议后，也就只好带着他们。
　　饭桌上，陈凯再次当众提起跟齐鸣合作的事儿。
　　齐鸣事先也征询了下童欣晴的意见，这类题材国内不多，要是拍的好，确实有搞头，所以也就同意了。
　　但具体合作方式还有投入多少，还是要等剧本出来。韩栋是生意人，知道了这计划，也表示愿意入股投资，陈凯对于金主爸爸自然来者不拒。
　　这么一来，大家从因为节目才认识的萍水相逢，一跃成了未来可能的合作伙伴，气氛更加融洽。
　　也就苏婉和陆建，他俩一没财力投资，二没专业知识提供支持，想要毛遂自荐，还拉不下脸，只能安安静静的当起了听众，成了小透明。
　　节目进行到了第三天，这一天其实是和昆明当地政府合作，主要就是带着众人参观昆明市内和周边的风景，利用这节目和几人的热度，来为当地做文旅宣传。
　　齐鸣他们所在的B组因为取得了昨天游戏的胜利，所以拥有选择游玩目的地的特权。在他们的挑选，和节目组的建议下，一天走马观花的连着去了5个地方。
　　直到晚上21点多，才正式结束了拍摄。
　　拍摄结束的第一时间，苏婉，刘雯雯等就跟陈凯告辞，他们也都是大忙人，这儿的拍摄一结束，就马不停蹄的赶赴了下一处。
　　齐鸣和童欣晴本来也要离开的，却被陈凯挽留又住了一晚。
　　第二天，吃过早饭告辞的时候，陈凯把齐鸣拉到了一边，将一张纸条交给了齐鸣：“小齐，这上头，就是那位法国导游的联系方式。
　　我让人问了，他还在做这一行，你要是对那拍卖会有兴趣，可以随时联络他。”
　　连着这纸条一起给他的，还有那份拍卖图鉴。
　　齐鸣真诚道谢：“陈老师，你这是帮了大忙了，多谢了。”
　　“说谢多见外，咱这是互帮互助。”陈凯拍了拍他肩膀笑道：“等剧本出来了，我就给你送去，说不定咱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对，肯定会有机会的。”
　　齐鸣没把话说死，但也算是释放了友好的态度。
　　几人又寒暄了两句，这才告别。别墅大门口，小龙已经拉开了车门等候在了那，两人一猫坐上车，离开了这别墅区，没有去机场，而是直奔昆明市内的一家星级酒店。
　　虽然从陈凯手上拿到了那位法国导游的联系方式，不过齐鸣没有立刻采取什么动作。
　　在冷静过后，他觉得就为了＜起辇谷＞三个字，大费周章的实在不值得。即便这玉片上记载的真是元朝皇陵的线索，但按照他估算，玉片至少被分成了3块，有可能更多。
　　他能知道这第二块的大致下落，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那剩下的一块呢？哪怕他有小紫的幸运加持，也没信心说有生之年一定就能遇上。
　　既然前路渺茫，他干脆也放平了心态，不急于一时了。
　　跟陈凯告别后，他和童欣晴也没回魔都，难得两人都有空，自然是要好好休息一阵。
　　之后的半个月，两人带着小紫一起，爬了玉龙雪山，逛了丽江古城，在洱海游过湖，也去了花语牧场里打过了卡，几乎是把云南一带有名的景点都逛了个遍。
　　至于他们一起拍摄的综艺，也在第二周的周末准时上线。童欣晴之前在发布会上官宣恋情却没公开对象，这回拉着一起上综艺，可以说噱头十足。
　　所以这节目宣传期就是引起了不小轰动。
　　等到正式播放，更是吸引了不少人，但谁都没想到的是，最后吸粉最多的居然不是他们这对CP，而是小紫。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导演在成片里，给了小东西不少镜头，吃饭睡觉，刷牙洗脸，各种状态的都有，还全都可可爱爱。
　　以至于节目播出后的第二天，陈凯就打来了电话，说是有部宠物类的电影觉得小紫服从性高形象又好，想找它客串，问问齐鸣有没有时间。
　　齐鸣委婉的给拒绝了，里头有私心，他其实不想小紫跟太多外人接触。另外把小紫交给别人照顾他也不放心，而他总不能放下手头的事，就为了陪小东西去拍戏吧。
　　悠闲的日子过去了大半个月，就在两人一猫，坐在客栈天台的秋千椅上，悠闲眺望远处洱海景色，一片岁月静好的时候，电话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手机被放在了屋里床头柜上，听到响声，齐鸣推着小紫的小屁股，把它推下了秋千椅，朝里头指了指。
　　“嗷呜！”
　　小东西昂着脖子不满的抗议了两声，但最后还是扭着小屁股蛋，溜进了屋里把手机叼了出来。
　　“乖，晚上奖励你条三文鱼。”
　　齐鸣撸了撸猫猫头，伸手拿过手机。一旁的童欣晴白了他一眼，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嗔道：“能不能别欺负它，它还这么小。”
　　说着，她俯下身把小紫抱起，小家伙眯起眼，乖顺的在她怀里蹭了蹭，嘴里发出委屈巴巴的呜呜声。
　　“我哪有欺负它，它吃的，住的，哪样不比我好。”
　　齐鸣轻笑反驳，同时从一侧茶几的纸盒里抽出张餐巾纸，擦干净屏幕上的口水，之后才解锁了手机。
　　从电话响起，到现在，也过去了2分钟，所以电话已经被挂断。
　　齐鸣点开通话记录，正要查看，结果又响了，看到来电人是林轩后，他想都没想就按下了接听键。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电话那头林轩开口的第一句就是：“你什么时候回来？店里出事儿了？！”

第564章 风波（上）
　　“出事儿了！？”
　　乍一听到这消息，齐鸣猛的直起身子，坐正了。因为动作太大，原本轻轻摇晃的秋千椅忽的一停，吓了童欣晴一跳。
　　她正想询问出什么事儿了，但看到齐鸣电话没挂，而且表情凝重后，很理智的选择了暂时沉默。
　　“唉，这事儿怪我。电话里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你现在能不能回魔都，咱们商量下后续如何处理。”
　　隔着电话，齐鸣都听出了林轩语气里的自责。
　　他不了解情况，这种时候，也不好评价什么，说了句稍等后，便查了下当前的航班信息。私人飞机出行，需要提前申报航班路线，所以想回魔都，还是订机票最方便。
　　确认了3个小时后，有一班直飞魔都的机票后，他看向童欣晴，解释道：
　　“林轩说，店里出了点事儿。欣晴，我得马上回去，你是跟我一起，还是再在这儿休息两天？”
　　“一起吧。”
　　童欣晴也站了起来，牵住齐鸣的手，担忧问道：“有说什么情况吗？这么急？”
　　齐鸣用尽量轻松的语气道：“放心吧，小事儿。你先去收拾行李，我订票。”
　　“嗯。”
　　童欣晴点点头，立刻回身进屋，收拾两人的行李。
　　齐鸣一脸凝重的点开APP，网上购票。刚刚那轻松的姿态，完全就是做给童欣晴看的，林轩也是圈里老手，在魔都既有人脉，又有渠道，实在不行还能从孙虎那儿，寻求官方帮助。
　　现在连他都觉得棘手，那肯定很麻烦。
　　眼下多想无益，齐鸣抛开这些无意义的杂念，很快订好了3张票，同时通知了小龙。
　　小龙收到消息，也是立刻就将租来代步的车归还，随后叫好了车，等在了楼下。
　　3人没有耽误一刻功夫，收拾好了东西，直奔机场。即便如此，齐鸣落地魔都的时候，也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这个点麒麟堂肯定是关门了。
　　果然，当他回到檀园时，林轩已经等在了客厅，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还放着一件个头不小的青花花瓶。
　　他进来的时候，林轩正直勾勾的看着这花瓶发呆，也不知道想什么。以至于连开门的动静都没察觉，还是站在他身后的张奥提醒，才把林轩从这状态里拉了出来。
　　“欣晴，你先上楼收拾收拾。我跟他谈点事儿。”
　　齐鸣不想让童欣晴跟着一起操心这些事儿，所以打发她上楼。
　　童欣晴很听话的轻轻＜嗯＞了一声，缓步上了二楼。
　　等人消失在了楼梯拐角，齐鸣才在林轩身侧坐下，他看向面前这＜青花玉堂春瓶＞，沉声问道：“你说出事儿，是指这件假货？”
　　他这一手还真震到了林轩。他原本愁眉不展的脸色，立刻变成了震惊，讶异问道：“你还没上手，就知道是假得了？”
　　齐鸣斜睨了这小子一眼，理所当然道：“大晚上的，你一脸颓废的盯着它看，傻子也知道有问题啊。”
　　话落，他身体前倾，抓着细长的瓶颈，把东西给提到了手上。
　　
　　东西入手的瞬间，也有丝丝凉意传来，但感官不强烈。齐鸣见过的，摸过的东西多了，即便不开启望气术，单凭凉意的深浅也能判断这瓶子顶多到民国早期。
　　望气术一看，果然跟他预料的一样。
　　这瓶子长颈，圆腹，下腹部内敛，底沿微微外撇。一开始，这种样式的瓶子叫＜玉堂春瓶＞，因为形状跟玉壶春瓶还有梅瓶相似，所以有人戏称它们仨是瓶中三宝。
　　从雍正时期开始，因为常常拿来赏赐大臣，所以又称＜赏瓶＞。而之所以有了这个别称，其实还是太监偷懒造成的。
　　皇帝赏赐，太监就得大声把赏赐的东西给喊出来，喊的响了，才能表示这赏赐的尊贵。
　　一开始太监们都很老实，会大声喊＜皇上赏赐玉壶春瓶一对儿＞，但只要是人都有犯懒的时候，不知道从哪个小太监起，就喊成了＜皇上赏瓶一对儿＞。
　　反正上头也没追究，能省则省，这＜赏瓶＞的叫法也就传了下来。
　　他手上的这件，虽然是民国的，但它整体线条柔美，比例协调，胎质缜密，白釉莹润，光泽感自然，青花发色也是明艳亮丽，品相上佳，在同类器中属于佼佼者。
　　瓶身外壁自上而下分别用青花，描绘出整整九层纹饰，口沿处绘海浪纹、如意云头纹，颈部装饰了蕉叶纹及回纹，肩部则是缠枝莲纹及如意云头纹，腹部绘以勾连缠枝莲纹为主题纹饰，足胫绘仰莲纹及卷草纹一周。
　　赏瓶之所以常常用来赏赐大臣，其中一大原因，就是腹部的＜缠枝莲纹＞，华夏古人的一大爱好就是玩谐音梗。
　　＜莲＞的发音和清廉的＜廉＞一样，再加上是用青花勾勒，连起来正好是＜清廉＞。皇帝送这瓶子，寓意＜一品清廉＞，同时也是有警示劝诫的意思。
　　齐鸣看完了瓶身，翻转瓶底，底部落款让他愣住了，眉头瞬间就皱成了个川字。底款是青花楷书六字：
　　＜大清雍正年制＞
　　他抬头，看向林轩，这回也有了点责怪的意思：“你不是把它当成真品了吧？”
　　林轩喉头滚动，片刻之后，才轻轻点了点头，从嗓子眼里，闷声闷气的憋出了个“嗯！”字。
　　“小林子！你这也太，太，太~”
　　齐鸣一时间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最后只能无奈道：“你这也太糊涂了吧！带款的雍正青花赏瓶是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吧！”
　　用玉壶春瓶赏赐大臣，起始于清朝雍正年间。自此之后，这种形式成了皇家倡导吏治廉洁的一种手段，一直持续到了溥仪的宣统朝。
　　但雍正在皇帝里头本身就算是很节俭的，他对清官的标准是很高的，加上他在位时间也就13年，所以能得到这赏赐的也就不多，换而言之，这东西一整个雍正朝生产的数量也很有限。
　　到今天两百多年过去，目前全华夏，乃至全世界，对外公开，且被认定为是雍正官窑正品的赏瓶，有且只有一件，如今就在粤省商会里放着。
　　林轩即便对瓷器不甚了解，这一点肯定是知道的。但他居然把它给收了！
　　全世界公开的只有一件的东西，哪是这么好碰的。放到林轩这专业人士身上，不亚于有人拿着块玉玺，就说这是传国玉玺，你还信了。
　　如此低级错误，齐鸣是怎么都没想到，会发生在林轩身上。
　　但事情已经发生，纠结错误是高级还是低级，没有任何意义，齐鸣将瓶子放回到茶几，沉默无言，缓了片刻，才幽幽问道：
　　“多少收的？”
　　这问题，其实也是变相在问，这次到底亏了多少钱了。
　　“660万。”
　　林轩也没隐瞒，报出了价，而后自嘲道：“当时那人要价8百万，我给还到了6百6，还说这是六六大顺。
　　结果，呵呵还真他娘的顺！”
　　齐鸣心里松了口气，才600万。虽然开店至今，他也没赚满600万，但这数目还在他承受范围之内。
　　想了想，他拍了拍林轩肩膀，开口安慰道：“算了，就当花钱买教训吧。吃一堑长一智，谁都有打眼交学费的时候。”
　　林轩转过头，跟生吃了苦瓜一样，反问道：“就这么点钱，我能把你叫回来？我又不擅长瓷器，这种东西，没点把握我也不会收啊。
　　这东西被人送到店里后，我就想联系你。但想到你在休假，我也就没打扰，反正时间宽裕，我把唐师傅从京城请到了魔都。
　　我是找他看过了，他确认了没问题，才收下的！”
　　这回轮到齐鸣震惊了，惊讶问道：“唐师傅看走眼了？”
　　林轩直视着他，重重点头。

第565章 风波（下）
　　唐师傅是齐鸣在瓷器上的授业恩师，在瓷器收藏界也是赫赫有名的专家。不过他又没有外挂，看走眼也是可以理解的。
　　齐鸣重新打量起面前这件赏瓶，如果不用望气术，这瓶子从青花发色，到器型胎土，乃至模仿宣德朝的画片画法，都符合雍正时期青花瓷的特征。
　　加上民国至今也过去一百多年，这件赏瓶本身也有了一定的时间沉淀。
　　如果不动用外挂，仅凭他自己的知识储备，他大概率也是会认为这就是一件雍正官窑真品。
　　只能说，唐师傅这次走眼，并不冤枉。
　　齐鸣想了想，叹了口气，随后看向林轩郑重叮嘱道：“唉，这事儿咱们认栽了，但走眼这事儿，千万别让唐师傅知道。
　　他那么大年纪了，辛辛苦苦积攒了几十年的名声，临到快退休了，不能因为这东西而抹上污点。”
　　对于齐鸣来说，跟老爷子的声誉比起来，这6百多万的损失真的不算什么。
　　但他这番话说出，却没有等来林轩的同意，只见他一脸苦笑的看向齐鸣，苦涩反问道：
　　“你的意思我懂。但你觉得，唐师傅研究了几十年瓷器，笃信是真品，都没看出假。我又怎么会知道这是假货的？”
　　“对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齐鸣下意识问道。事发突然，他刚刚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这回，林轩压抑着怒气，拳头紧紧攥着，怒道：“因为，人家找上门来了！说白了，咱们被人做局坑了！”
　　事情经过很简单。
　　9天前，差不多就是齐鸣爬着玉龙雪山，悠闲度假的时候，有人拿着这赏瓶去了麒麟堂，想要出手。
　　林轩见东西确实好，也有心想要。但他对瓷器不算精通，肯定不能做主收这东西，齐鸣又远在云南。
　　简单思考后，他便和货主商量了下，将交易时间挪后了两天。
　　争取到了两天时间，林轩本来是想叫回齐鸣的，但转念一想，这种级别的东西，就算是齐鸣来了也得抓瞎，肯定是要请教唐师傅才稳妥。
　　既然到最后怎么都得麻烦唐师傅，那干脆就不找齐鸣了，直接把老人家从京城请到了魔都。
　　唐师傅见了这东西，足足研究了2个多小时，直到卖家的耐心都磨没了，才断定这东西是真的。
　　有了他老人家的鉴定，林轩也就放下心来，把这瓶子给收了。
　　全国就一件雍正官窑赏瓶，麒麟堂有了第二件，这在圈子里是很长脸的事儿，对店里也是次极好的宣传。所以林轩对这瓶子做了一番专业的清洗后，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摆上了店里的展柜。
　　东西一出来，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连着3天店里都是人来人往，营业额都跟着涨了2成。
　　这批最先闻着味儿过来的，基本都是收藏圈的老人和他们的同行。里头有人夸，当然也有人贬，认为这是件赝品。
　　但说赝品的，谁也没能说出假在哪儿，林轩也就当他是红眼病犯了，见不得同行好，没做理会。
　　“直到前天！”林轩郁闷的吐出口气，继续道：“前天来了个中年人，打扮的人五人六的，也过来参观。
　　但他看了两眼，一口咬定这是假的。当时店里人很多，我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儿，只当他们又在开交流会。
　　但那男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影响了其他人。我才出面，结果没想到，这男的也是圈里人，而且名气不小，当天到场的人不少都认识他。
　　我断定他是来砸场子，捣乱的，便也就没客气。问他假在哪儿？”
　　齐鸣蹙起眉头，追问：“他怎么说？”
　　“呵，你自己看吧。”林轩似乎被戳中了痛点，额角青筋抽搐，连谈都不想谈。他从身侧拿出个平板，点开了个视频，交给齐鸣。
　　麒麟堂是古玩店，安保都是找了专业公司做的，角角落落都遍布着高清摄像头。尤其是展示区，能被用来展示的都是珍品，这地方更是防护的重中之重，360度无死角遍布摄像头。
　　这段视频，几乎就是怼脸拍的。
　　视频点开，这人正脸一出现，齐鸣就怔住了。
　　林轩看他表情，便知道他惊讶的点在哪儿：“你也认出来了吧。咱们没找他麻烦，结果他又找上门来了。”
　　屏幕上的人正是新鸿古玩店的经理，朱涛。
　　齐鸣嗯了一声，没吭声，继续往下看。
　　视频截取了林轩出面调后的一段。朱涛指着这赏瓶，对林轩厉声质问道：“你们麒麟堂就这么做生意的？！拿一件民国的东西，当成宝，还硬说是雍正的，这是眼力差，还是良心差！
　　林老板，听说你爹还是收藏家协会会长杨朝明，杨老师，他老人家可是德高望重，难道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林轩面带怒容，反驳：“这位先生，饭可以乱吹，话不能乱说！你说它假，也得说出个假在哪儿，不然就是诽谤，我有权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呵呵，这东西就是我们店里出去的。我能不知道，这瓶子背后的缠枝莲纹，第三片花瓣比第二片，直径大了5毫米。还有底部，拉胚的时候，有一道长线~”
　　朱涛一口气说出了这瓶子上的七八处细节特征。
　　瓶子就放在玻璃罩子里，这些特征有的隔着玻璃就能看到，有的却在背面或底下，没有亲自上手仔细观察，肯定不知道这些情况。
　　林轩听到这儿已经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但当时那种场景，他肯定不能承认，立刻反唇相讥。
　　两人互相驳斥，谁都没说服谁。但玩收藏的，几乎都有一种心态，那就是疑神疑鬼。
　　对于在场其他顾客来说，之前不管看着如何的真，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看什么就都有问题。经过朱涛的一顿输出，不少人其实已经在暗自怀疑，眼神都透出了不信任。
　　而朱涛眼见嘴上没占到什么便宜，光打嘴仗效果也不大，更是当场撂出了话，这瓶子就是假的。因为，这瓶子内部有暗记，是俩字＜薛山＞。
　　只要砸开，就能看到，他甚至提议，当场砸瓶验真假，东西要是没问题，他愿意双倍赔偿，这一点双方可以立字据合同。
　　林轩既然已经察觉有问题，是说什么都不可能砸瓶验证的。便用古董流传不易，不能因为他的两句无根无据的话就破坏为由，给拒绝了。
　　这理由足够冠冕堂皇，现场的人也都是认可的，玩古的人，都不会希望这种老物件受损，哪怕东西不是自己的。
　　朱涛这才罢手，离开了。
　　林轩当时也算是松了口气，只是还没等他想到应对的办法。
　　就在昨天，朱涛又来了，这次他还带来了当初的交易合同和这瓶子子当时在新鸿古玩店的展示记录。
　　这相当于是贴脸开大。而且效果拉满，之前还是嘴上扯皮，这次是拿出了证据。所谓眼见为实，店里客人，这回是都站到了朱涛一侧。
　　而且经过他连着两天的上门，这事儿在圈子里也已经彻底传开，越闹越大。
　　林轩当下实在没办法，这才火急火燎的把齐鸣给叫了回来。
　　放下平板，齐鸣支着下巴，脸色无比凝重。
　　这回已经不单单是损失6百万，还有唐师傅晚节能不能保住的问题了，对方话里意思，已经是想把他师傅杨朝明给拉进来。
　　而且，他们这次做的很巧妙，可以说是打蛇打七寸，抓到了麒麟堂的死穴。

第566章 破局
　　这年头，什么都讲个＜人设＞，只要立得住，那好处多多。但这人设一崩，那后果可是毁灭性的。
　　齐鸣在开设麒麟堂的时候，就把自己店的＜人设＞打了出来，真品是真品，假货是假货，分的清清楚楚。
　　为了表示自己绝对的公正，他甚至在所有的高仿上都打上了＜麒麟堂＞的款，还设计了一套完整的线上线下防伪手续。
　　但现在呢？要是坐实了面前这件赏瓶是假货，那岂不是说，店里那些所谓的真品里也有可能是假的？
　　放到别的店，别说店里摆着的东西有问题了，就算卖出去的东西，被证实是假货，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店家承认了自己眼力差，看走眼了。
　　但麒麟堂的牌坊已经在魔都立了出去，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也是靠着这真假分售，清楚明了的风格，短时间就在这偌大的经济中心，站住了脚。
　　可以说他们已经吃到了自己所立人设带来的福利，而眼下要是处理不好，就该是反噬的时候了。
　　到时候会有多少人会认为，这看似真假明码标价的方式，其实就是一种迷惑人的手段？
　　齐鸣甚至已经能想象，那朱涛后续的操作了，肯定是接连上门逼他们表态。以此扩大事情影响。
　　而他们要是用拖字诀，拖着，那落在旁人眼里就是做贼心虚。但要是真砸瓶验真伪，那也是死路一条。
　　齐鸣刚刚在林轩讲述完经过，就用透视看了，在这瓶子圆腹内壁上，确实有＜薛山＞两字。
　　字迹清晰，笔画连贯，能被写在这个位置，肯定是在拉胚的时候就写下的。
　　就目前的情况，看似这事情似乎是走进了死胡同。
　　林轩自然也清楚里头门道，一脸愁容的看向齐鸣，歉意道：“这事儿，说到底还是我不对。要是我没有自作主张收下这瓶子，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要不，我去服个软？”
　　在他看来，向那朱涛，具体说是向朱涛背后的庄家黄斌，服软求饶，是目前简单，也是最快解决问题的办法。
　　“不用。你可是店里掌柜，还是股东。要是连收东西的权力都没有，那像什么话？”
　　齐鸣脸色平静的摇了摇头，随后身体往后一靠，幽幽道：“这事情，有三个办法。”
　　“三个？！”
　　对面的张奥和小龙眼睛瞪老大，尤其是张奥，他没跟着去云南，一直就在魔都，负责麒麟堂的安保。
　　这几天也是他跟着林轩一起在想办法。想了两天，都没个头绪，结果齐鸣这会儿张口就说有三个办法，解决眼下困境。他心里第一时间就是怀疑，这是真的假的！
　　“一！”
　　齐鸣竖起手指，道：“就像你说的，上门服软，让对方不再纠缠，把这事情的影响控制在可控范围内。但这是下下策。人家答不答应是两说，就算答应了，你心里能痛快了？已经造成的影响能消除吗？”
　　林轩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被人打了左脸，还要笑着把右脸送上去，不是他林大少的风格。
　　“二！”
　　齐鸣继续道：“找虎哥，他耍阴招，咱们也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只要咱们也有对方的把柄，就能形成制衡。”
　　“怎么搞？”
　　林轩眼神亮了亮，这法子好，主要是能出口恶气。
　　“办法多的很，最简单的，拿件陪葬品去他们店里，让他们买下。然后就可以交给虎哥，让他用文物局的身份去搞事。”
　　齐鸣笃定道：“那朱涛我打过交道，他在眼力上不算高明，还有点贪。
　　除非他们想玉石俱焚，不然这法子成功概率很大。但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让虎哥配合，对他仕途可能有一定影响，有可能埋下祸端。”
　　“最后一个办法呢？”
　　林轩听齐鸣分析完，之前的兴奋褪去。他跟孙虎认识更久，感情也更深，可以的话，也是不想把他拖进这种污糟事里来。
　　“最后？”
　　齐鸣脸上闪过一抹奸诈的笑容，道：“最后，那就照着那朱涛的要求，当众砸瓶子，验暗记。只要里头没有所谓的签名，那就是对方诬陷，咱们不但能收获赔偿，还能打消了客人顾虑，让店里名声更上一层楼。”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林轩立刻摇头：“虽然我没透视眼，看不到瓶子里，但从那姓朱的态度看，我觉得里头一定是有签名，你这主意，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不对，你没这么傻。”林轩看着齐鸣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刻反应过来，他能想到的，齐鸣肯定也想到了，那他还这么提议，是~
　　他很快想到一种可能：“你该不会是想找一件一模一样的真品，然后砸开吧。”
　　齐鸣给了他一个白眼，撇撇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一时半会儿，我上哪儿去给你找一件一样的真品？
　　还有，谁告诉你砸的一定要是真品了？”
　　林轩越听越糊涂，他把目光投向小龙和张奥，神色同样茫然。
　　齐鸣伸出手指，用指尖，敲了敲瓶身，发出了两声清脆声响后，笑道：“这是雍正朝的青花，雍正朝的督陶官可是年希尧啊。
　　你觉得，当今世上，论对雍正朝瓷器的理解，还有谁能比得上连老爷子？”
　　“啪！”
　　林轩重重一击掌，抢答道：“我懂你意思了，找连老爷子，就照着这件做个一模一样的。那姓朱的不是说里头有签名嘛，只要砸开没有，那不就成了！”
　　说完，他上前抱住齐鸣，激动之下，照着他后背就哐哐垂了两下。
　　“这么简单的办法，我咋没想到。哈哈哈，到时候，我倒想看看那鳖孙怎么收场！”
　　齐鸣嘴角抽搐了下，这小子刚刚那两下可不轻，他把林轩推开，脸色严肃了些道：“咱们之前跟老爷子约定过，他烧出的每一件都得留下店铺堂号和他＜年窑＞的留名。但这次这件花瓶上，肯定不能再留名。
　　为了不让他误会，你得亲自跑一趟景德镇，跟老爷子把事情解释清楚。别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那就得不偿失了。
　　另外，先跟老爷子确认下东西多久能做好，我这边也好拖延时间。”
　　“行，就听你的。”
　　林轩脸上一扫之前的阴霾，笑盈盈的道：“事不宜迟，我明天一早就去趟景德镇，店里你先拖住。”
　　话才说完，他忽地站起身，话风一改：“既然赶时间，也别明天了，我看看有没有机票，要是有，现在就过去。
　　机票没有，就开车，反正也就600公里，顶多6个小时也就到了。”
　　齐鸣本想劝一句不着急，但看林轩这么积极，最后也就没出口。这小子因为这事儿，愁了好几天，眼下找到了办法，想来就算自己劝，也是劝不住的。
　　林轩上网一查，这个点已经没有从魔都直飞的机票。但他还真就简单收拾了两件衣服，打包好了那件赏瓶。
　　因为小龙也是才从外地回来，旅途劳顿，所以林轩直接让张奥开车，连夜赶往了景德镇。
　　目送两人开的车从事野消失，齐鸣才转身上了楼。
　　二楼房间，童欣晴已经洗好了澡，一身粉色丝质睡衣，趁的更是娇俏玲珑。这会儿正蜷着腿，窝在沙发里，悠闲的看着电视。
　　看到齐鸣上来，她按下了暂停，小心问道：
　　“怎么样了？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齐鸣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和语气都显得轻松随意一些，笑道：“没事儿，已经处理的七七八八了。不过后面几天，我就不能陪你了啊。”
　　童欣晴见他神色如常，也放心了些，随后轻笑着抱紧了些怀里的小紫：“你忙你的。不过小紫要留给我啊。”
　　“行，我的就是你的。”
　　齐鸣俯下身，两人额头轻触，互相对视，气氛温馨，同时还腾出了只手，搓了搓猫猫头。
　　小紫不满的侧头甩开，嘴里嗷呜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满齐鸣刚刚的回答，还是被强行喂狗粮。

第567章 息夫人
　　林轩连夜去了景德镇，店里如今又是“多事之秋”必须有人到场照应，齐鸣也就没了偷懒的权力，第二天一早，早早就起了床。
　　睡在他枕头边的小紫听到动静，也想跟着一起，不过被齐鸣撸着肚皮又给塞回了被窝。
　　他今天是没时间陪童欣晴了，便把小东西留了小来，陪着她解解闷。
　　洗漱好后，他便叫上小龙，驱车去了店里，他到的时候，店里另外两个店员已经到了。
　　小朱正擦着大门玻璃，琳琳则在擦拭着玻璃柜台，一起做着开门前的准备工作。
　　看到齐鸣露面，他俩还有点意外，随后小朱立马恭敬问候：“老板，早。”
　　他跟齐鸣早就认识，以前相处都很随意，但这几天店里出的事情，他也看在眼里，所以这会儿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齐鸣霉头，不敢造次。
　　李玲玲因为刚毕业，还带着学校里的那股子稚气，见到齐鸣，立刻笑盈盈的问候：“老板，你回来啦，玩的开心吗？欣晴姐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她是没看到，不远处的小朱疯狂朝她使着眼色，眼皮子都快眨抽筋了。
　　“她休息呢，马上就要进下一个剧组，这几天得养精蓄锐。你要是想见她，可以下班后去我家。正好她一个人在家也无聊。”
　　齐鸣回答完，伸手接过了小龙手上的两个纸袋，放到了柜台上。
　　“这里是给你们带的些特产，一人一份啊。”
　　“谢谢，老板。”李琳琳脆生生的道了声谢，一脸笑意。
　　不远处小朱也松了口气，从齐鸣的状态看，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奇怪的是，林轩却没来店里。
　　小朱是知道的，齐鸣和林轩住一起，往常上下班也都是同行，今天却只来了一个。难道是因为那花瓶，两人闹掰了？
　　小朱这么想着，刚刚放下的心又给提了起来，正想用什么方式旁敲侧击的问问呢，一道人影就从他身边嗖的一下钻了过去。
　　他回过神，立刻抢先两步拦住了那人，歉意道：“不好意思啊。这位先生，我们的营业时间是早上9点，这还没到点，里头还在收拾。
　　要不您过会儿再来？”
　　古董店里的东西，为了安全，晚上闭店的时候都是会收进保险箱的，到了第二天再取出来。
　　小朱拦着，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因为就算放男人进去，店里货架大半也是空的。而且齐鸣刚到，正是从保险箱里往外搬东西的时候，这时候让一个外人进去，鬼知道他带着什么目的。
　　这男人30出头，国字脸，长相很周正，穿着打扮看着不是很贵，但也干净利索。他被小朱拦着的瞬间，似是吓了一跳，眉头紧皱，语气低沉的道：
　　“9点！我还要上班，等不到9点。还有，谁告诉你我是来买东西的了？我是来卖东西的。怎么？你们店难道是只卖货，不收货的嘛？”
　　说着，他用手敲了敲夹在左手臂弯里的木头箱子，发出咚咚两声闷响。
　　“收，收的。不过店里这时候，确实有点不方便，你先在这儿等会儿。我进去跟老板知会一声，你看成吗？”
　　小朱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东西，刚刚自己出现的时候，这人也是下意识的护住了这箱子。
　　男人不耐烦的转头扫了眼附近其他商家，没见到有别家店开门营业后，才无奈点点头，催促道：“那你快点，我还赶着上班呢？这迟到了，可是要扣钱的。”
　　“哎，好。你在这儿稍等。我这边很快的！”
　　小朱说完，放下手上东西，跑向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齐鸣确实正开着保险箱，拿着盘货的表，清点数量和真假。听到小朱进来说有人卖货，他便锁上保险箱跟了出去。
　　“先生，我们老板来了。您里面请。”
　　请出了齐鸣后，小朱立刻过去，招呼那人进店。
　　“你就是老板？”
　　男人上下打量了齐鸣一番，似是惊讶于他的年轻，有点不敢相信。
　　“对，我是老板。”
　　齐鸣伸手招呼对方坐。
　　“那你们店的掌眼师傅呢？”男人目光扫视，见到的全是一个个年轻人。
　　“我既是老板，也是这店的掌眼。你不是赶时间吗？”
　　男人眼光带着怀疑，但还是把夹在腋下的木盒给放到了玻璃柜台上，轻轻打开。
　　“五彩十二花神杯？”
　　长方形的盒子里，12个杯子，分作两排，静静躺在黄稠布做的垫子上，一个个画片朝外，整整齐齐。
　　只看上头的画片，这名字，就从齐鸣嘴里脱口而出。
　　“对！”
　　男人郑重点头，他先是褪下了右手无名指上的金戒指，才拿起了代表了三月的桃花杯，将杯底对准了齐鸣，道。
　　“这套杯子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光是我知道的，就至少有一百多年了。是真正的康熙五彩十二花神杯。”
　　
　　三月桃花杯
　　齐鸣眯眼看着杯底＜大清康熙年制＞的款，望气术开启，岁气无疑，贵气也对，这居然是件真品！
　　“先生，这真假肯定不能光听你说。我能上手看看吗？”
　　“请！”
　　男人说着就把手上的桃花杯递向齐鸣。
　　齐鸣笑着摆了摆手拒绝，随后拿出块绒布，铺好后，才示意男人把杯子放到布上。
　　男人一脸不解，但还是乖乖把杯子放了上去。
　　齐鸣等他放稳当了，抽回手，才伸手拿起，入手冰凉，再次验证了真品无疑。
　　康熙五彩十二花神杯，算是全国闻名。它其实起源于一个华夏的传统节日，花朝节。
　　从春秋起，古人就把农历二月十二日，定为花的生日，这一天，古人会结伴踏青出游，姑娘们更是会剪下彩纸，挂上枝头，俗称＜赏红＞。
　　历朝历代，对这一天都很重视，也就衍生出了不少诗，书，画，作。
　　康熙御窑佳作“十二花神杯”的创作灵感，正源于这十二月令花神。
　　一月迎春，二月杏花，三月桃花、四月牡丹、五月石榴、六月荷花、七月兰花、八月桂花、九月菊花、十月芙蓉花、十一月季花和十二月梅花。
　　一杯一花，腹壁一面绘画，另一面题诗，诗句全出自唐诗。而且这十二种花，还各代表了一位历史上的著名女性。
　　例如齐鸣手上拿着的这桃花杯，就代表了春秋四大美女之一的＜息夫人＞。当年息夫人的容颜绝代，引来了楚文亡的觊觎，甚至要御驾亲征。
　　息夫人为了百姓免于兵祸，选择嫁给楚文王。当时的百姓感念这位息夫人的付出，称她为＜平安神＞，因为据传她出生那天漫山桃花盛开，所以又称她为桃花夫人。
　　甚至还为她立了桃花庙，在河南信阳至今仍有人祭祀。
　　除了息夫人，十二花神里耳熟能详的还有五月的花神一代贤后＜卫子夫＞，六月花神＜西施＞,十一月的花神＜王昭君＞。
　　可以说每一位都是集美貌和智慧，青史留名的女性。
　　花神杯的珍贵，除了稀少外，还有这些古代女性的魅力加持。
　　齐鸣放下了桃花杯，这回拿起了一月的迎春杯，只是入手却再没凉意传来。刚刚还因为遇见整套五彩12花神杯而兴奋，瞬间就被浇了瓢凉水。
　　这杯子是假的！
　　他眯起眼，开启望气，打量起手上迎春杯。杯子撇口、深弧腹、圈足。内、外和圈足内均施白釉，足端无釉。胎体轻薄，釉面光亮。
　　迎春花葱，绿意盎然，枝头黄色的花蕊娇俏动人，似是随风而动一般。杯子背后是出自唐代白居易的《玩迎春花赠杨郎中》一诗里的小句：
　　金英翠萼带春寒，黄色花中有几般。
　　齐鸣神色不变，心里却是叹了口气，这古玩圈子，真就像是古时候的战场。
　　外人眼里，他这麒麟堂才一露怯，就有人闻着腥味，找了上来。
　　要是不尽快解决之前的事端，怕是还有不少阿猫阿狗过来，他光是想想应付他们的场景，就觉得烦不胜烦！

第568章 同杯不同价
　　放下了手上的迎春杯，齐鸣有点意兴阑珊，其实也不能说这杯子假，民国年间造的，烧这杯子的也是高手中的高瘦，不管是画工还是拉胚都无懈可击。
　　东西说一句精品中的精品不为过。
　　真要上了拍卖会，拍出个十多万也是轻轻松松，但面前这个看似正派男人，他的胃口显然不是十多万就能满足的。
　　一真一假，直接消磨了齐鸣的耐心，他也懒的再一个个看过去了，望气术开启，朝着盒子里头一扫，一道道岁气贵气飘起，倒是没想到，除了那只三月桃花杯，还有一只十一月的月季杯也是康熙朝的真品。
　　至于剩下的10只，则都是咸丰到民国时期的仿品。
　　十二花神杯是清代官窑瓷器中首次将诗、书、画、印集于一体，使其具有鲜明的文人意蕴。因为创意题材讨喜，从被发明之后，哪怕在康熙时期，也不止烧了一次。
　　更别说此后几百年，历代清朝皇帝的跟风，哪怕到了今天，还有人在烧。
　　目前收藏市场里，其实收藏了单只康熙花神杯的并不在少数，但能凑齐一整套的，明面上的也就4家。
　　大英博物馆，台湾故宫，京城故宫以及某不知名收藏大佬。
　　2023年保利拍卖上，出现过一套完整的康熙五彩十二花神杯，被这位神秘大佬砸下1.32亿的巨款给拿下。
　　既然月季杯是真的，齐鸣压下心里的烦躁，拿起欣赏，放下，最后的梅花杯，他象征性的上了上手，便没再去看。
　　男人见齐鸣大致看完，语气焦急的询问道：“老板，这套杯子，你给出个价吧。我这还着急上班呢！要你给的价钱合适，我也不去别家问了，直接卖给你。
　　说实在的，要不是这个点，就你们店开着门，这东西我还真不会拿过来。”
　　齐鸣看着他的表演，淡淡道：“呵呵，真要卖了这套杯子，你还上什么班啊？原地退休，都没问题。”
　　“那怎么行，人不工作就废了！”
　　男人皱着眉头，一本正经道：“我爸从小就教我，这工作就是立身之本，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
　　“你爸说的对！”
　　齐鸣一本正经的点头，如是说完，就没再开口。
　　两人间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男人这回眉头皱的更紧，齐鸣这态度，让他有那么点心慌，他想了想，干脆道：“老板，这东西你要是不要？”
　　说这话的时候，他手上也没停。刚刚齐鸣是看一个杯子，放一个，但也没太注意位置顺序，这男人则像是有强迫症一样，先是按照一到十二月的顺序排列，又把画片一面调整到了朝上的位置。
　　这人一口一个赶时间，肯定是假的，但齐鸣赶时间却是真的，开门前的准备还没做完，很多架子都还空着。
　　齐鸣也懒的再跟他叨叨，伸出右手做了个6的手势道：“东西不错，你要是诚心想出，我6百万要了！”
　　“600万！”
　　男人蹭的一下，从位子上站起，语气阴沉：“老板，你在跟我开玩笑嘛！我不是连手机都不会用的老头老太，就在去年，还拍出了一套，1.3个亿！
　　你招牌挂这么高，难道是幌子嘛！到底懂不懂。”
　　他说这话的时候，热血上涌，脸色涨的通红，说的又急，声音又大，吓了李琳琳一跳，眼神怯怯的退远了些，生怕这人暴起发难。
　　小龙见状，冷着张脸走到他边上，就连在店外打扫卫生的小朱听到动静，走了进来。
　　眼见对方人多，男人目光游移，语气发虚，但还是强自镇定的道：“怎么，强买不成，还想强抢？”
　　“呵，话别说的那么难听~”
　　齐鸣幽幽道：“你这扣帽子的习惯可不好，你看我也没说你想来诈骗，你这又是强买，又是强抢的，不知道的还真当我们麒麟堂是黑店了。
　　至于我开价600万，你扪心自问，我这价开的算低吗？
　　一只桃花杯，当年拍卖会上，也就260万出头。还有月季杯，我记得也就2百万出头，剩下的这几只，还要我一一给你估价嘛？”
　　十二花神杯，每一只的行情都不同，目前的拍卖记录是芙蓉杯最贵，单只拍出过400多万的记录，菊花杯和牡丹杯也有单只超过300万的记录。
　　这么一比，桃花和月季，似乎便宜了，但其实还有更便宜的，石榴杯和桂花杯，两百万都不到。现在常说，同人不同命，这话放古玩上也一样。
　　而且古玩就是这么奇怪，单只也就两三百万，12只照理说也才3千万不到。但要是凑齐一套，却又直接破亿。
　　那男人听到齐鸣直接点出，这回倒是也不激动了，刚刚还愤慨，紧张，气急的神色，立刻就和缓了下来。
　　甚至，他脸上很快就变的笑意盈盈，变脸速度之快，让齐鸣以外的几人都跟见了鬼一样。
　　男人朝着齐鸣抱了抱拳，称赞道：“齐老板，您这眼力，我是真见识到了，佩服，佩服。果然流言不可信，是我这对招子，不够亮，过来打搅了您，在这儿先给您赔个不是了。”
　　“坐吧。”
　　齐鸣指了指椅子，让琳琳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道：“你现在肯定也不赶时间了，那跟我说说呗，现在外头都怎么传我们麒麟堂的？”
　　“嗨，还不是传你们掌眼师傅不行，人傻钱多，尤其不擅瓷器。我也就听了他们的，这才想来碰碰运气。
　　不过齐老板，我这可没拿赝品坑您的意思。”
　　男人伸出右手掌，一副指天立誓的样子：“这东西真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也不是什么假货，我就想多卖点，这也是人之常情，您肯定能理解吧？”
　　“理解，当然理解。而且是不是祖传的也不重要，赚钱嘛，不磕碜。”
　　齐鸣说这前半句还是笑呵呵的，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但说完之后立刻板起了脸，正色道：“但是，我这人也怕麻烦，你替我向你那些跃跃欲试的同行带句话。
　　我麒麟堂大门朝天，有好东西想出手，欢迎大家来。就跟你这套杯子一样，给价肯定也是公道爽快，但要是崩着浑水摸鱼来的，还是先想想好了，别怪我到时候关门打狗。
　　我也跟你扯点闲篇，前段时间，有个西汉王侯墓被盗的事儿，你们圈子里也应该知道吧？那伙人逃到了港岛，最后还是被人送进去了，领头的甚至直接死了。这事儿，就是我兄弟做的。
　　你那些同行的屁股要不干净，还是别来招惹我了，不然我怕一个不开心，也给他找份朝九晚五的稳定工作。”
　　男人听着齐鸣说完，面露震惊，喃喃问道：“老姚他们一伙真的进去了？”
　　齐鸣原本就想扯虎皮做大旗，吓退那些想来麒麟堂浑水摸鱼的人，所以才把港岛那桩盗墓案拿出来说事儿，倒是没想到这人还真认识。
　　他记得，当初那个盗墓团伙领头的，后来被小紫一个雷给劈死的就是叫老姚。
　　“你认识？”
　　“没，没，就听过而已。”
　　男人连连摆手。他们这些人跟盗墓的其实多少都有点联系，不少陪葬品挖出来后都是从他们手上，化整为零，再消化掉的。
　　他虽然确实不认识那伙盗墓团伙，但前段时间有个西汉墓被盗这事儿，圈里传的挺大却是知道的，而且也听说了被一锅端的事情。
　　而且因为那老姚死的太诡异，带着点玄乎，所以没有对外公开，仅有少数人知道。而他恰好在局子里有点关系，才略知一二。
　　齐鸣这么个古玩店老板能一口说出，他就算不全信，也知道这人消息灵通，更不敢招惹了。
　　被这么震了下，他就更加忐忑了，这会儿也不想留了。语气告饶道：“齐老板，咱这也是不打不相识了。
　　您的话，我也一定带到。你这会儿也挺忙的，我就不耽误你，做生意了，先行一步。”
　　男人把手伸向木盒，但他没想到，对面的齐鸣却是啪的一巴掌按在了盒盖上。

第569章 东洲居士
　　男人看了看按在盒子上的手，皮肤白皙，手指修长，像是弹钢琴的，很有美感，却没力量感，他觉得要是掰手腕，自己肯定不带怕的。
　　但他有点怵这手的主人，只能讪讪的看着齐鸣，问道：“齐老板，您这是？”
　　“哦，没什么，就想说我价都报了，你刚刚闲扯了，也没给个准话，这套600万卖不卖？或者，一套要是舍不得，那桃花杯和月季杯，单出，我也可以收。”
　　“齐老板，你好东西这么多，就别拿我寻开心了。这套东西，我能找齐，也不容易，还指着他给我儿子买房买车呢。”
　　男人笑着伸手抱住箱子两侧，暗暗发力，想要抽出，但他刚被吓到，又不敢用力，僵持了几秒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收回了手，伸向了后裤袋。
　　小龙见状立刻跨前了一步，生怕他是要拿什么利器。但这回是他想多了，这人掏出来的是把扇子。
　　男人抓着扇子一头，笑呵呵的递给齐鸣，道：“齐老板，咱们都是生意人，来一趟，光说话确实不合适，你看看这东西你看的上吗？”
　　齐鸣觉得这人可能误会了，他其实真就是想问问，这套东西卖不卖的，一次性买一套是不大可能了。
　　但他可以一只一只的买，来日方长，说不定就凑齐了呢？但看样子，对方是不想出的，他都打算撒手，让人走了，没想到又逼出了个扇子。
　　看了看扇骨上的醇厚包浆，齐鸣没做犹豫，就伸手接过，缓缓打开。
　　这扇子的扇骨是棕竹的，最外侧两根大扇骨上没有纹饰，但从颜色和包浆也能看出，这扇子是被人日日盘玩，才有了近似玉化的光泽。
　　扇面也不简单，是用＜玉版宣＞做的，上下端还封了黄边。
　　玉版宣是一种皇室贡品宣纸，因为纸质色白,质地坚厚，看上去光洁坚致，犹如玉版，故而得名。
　　纸不简单，扇面笔墨也有着不俗的功力。
　　内容很简单，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丛兰草。
　　兰草之上，题了一首小诗：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潇潇暮雨子规啼。
　　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诗句末尾则是落款：东洲录东坡，忝名以居士。落款下，没有印章，看着是作者的自用之物。
　　齐鸣望气开启，翻转扇面，另一面空无一物。
　　男人这会儿已经拿回了装花神杯的盒子，重新珍而重之的夹到了腋下，生怕被抢了。
　　“齐老板，怎么样？这扇子有一眼吧？”
　　“嗯，看着有点年代了。”
　　都是圈里人，齐鸣在这上面，倒也没忽悠。
　　“那是，这诗是苏东坡的，落款也有东坡，要不是我看出来这扇骨是清朝，我都觉得这就是苏轼的扇子。”
　　大概是觉得已经跟齐鸣混熟了，男人又开始口花花起来。
　　齐鸣适时就给他浇了盆水：“那你就想多了，宋朝可没折扇。”
　　“宋朝没有吗？”
　　“也不是没有。”齐鸣继续看着扇子上的落款，一边回忆，一边幽幽道：“华夏古代，有的是羽扇和团扇，没有折扇。
　　折扇是宋太宗时期，日本人敬献。但在宋代，用折扇的不多，直到明朝，永乐皇帝大力推广，这种扇子才在华夏普及开来。”
　　“日本人发明的？！”男友语气惊疑，有点难以置信。
　　“这有什么奇怪的，嗨，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齐鸣收起扇子，也没想还他，直接问道：“这扇子我觉得不错，刚刚的花神杯是我估价，这次你来说，这东西多少出。”
　　男人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转，赔着笑脸道：“这扇子就算不是苏轼用的，但怎么也是个清代的文人雅物。
　　不过，齐老板你很对我脾气，这样，这个数就成。”
　　齐鸣看着他伸出的三根指头，脱口而出道：“3千啊。那行，现金还是转账？”
　　男人摇了摇头，接过话茬：“齐老板，你会错意了，我的意思是三万。这扇骨，怎么都值个1万，这字和兰花，笔法俊秀，开个2万，不过分吧。”
　　“呵，就一把竹，你还真敢开口啊。还有这字，也没个款，没个印，你张口就是2万，怎么？你以为杯子的事儿翻篇了？”
　　齐鸣眼睛眯起，语气也转冷，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男人闻言，立刻紧了紧咯吱窝下的盒子，立刻回过神，自己这还在人家店里呢。他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道：
　　“都是行里人，讨价还价的不很正常嘛。不过，齐老板，这3千是真太少了。多少给加点。”
　　齐鸣琢磨了下，最后加了2千。男人这回也没敢再多说，签了份买卖合同，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老板，他打算坑咱们，就这么放他走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见人走了，李琳琳立刻不悦的问道。
　　齐鸣轻笑一声道：“琳琳火气别这么重，人家哪是想坑咱们，这可是送财童子啊，我巴不得他多来几趟。”
　　说话的时候，他一边往办公室走的同时，忍不住再次打开扇子，眼神灼灼的看着这落款：东洲录东坡。
　　这几个字，要是上网搜，肯定是搜不到人的。
　　因为这人，叫何绍基，他是道光年间人，晚清的书法家，画家，诗人，收藏家。同时他还是苏轼的铁粉。
　　苏轼号＜东坡居士＞，他就给自己取了个别号＜东洲居士＞，两者就差了一个子。
　　所以，这扇子上会写苏轼的诗，而落款则是＜东洲录东坡，忝名以居士＞，算是一种自谦的说法。
　　而且，何绍基名头很多，但真正让他青史留名的还是他的书法。有人说他的书法是熔炼古今，清代第一。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更何况还是书法这种没有统一标准，被主观情绪主导的东西。他这清代第一的头衔，也不是谁都认可。
　　但既然能被冠上第一的名头，那受众群体还是很多的，这价值自然不低，齐鸣记得何绍基的书画作品有过超千万的成交记录。
　　以这把扇子的体量，千万是肯定卖不到了，但卖个百万是轻轻松松。
　　这门都没开，就有了这么件漏，他因为那糟心事而阴郁的心情，也瞬间转晴，走路都开始哼起了歌。
　　回到办公室，他将这折扇锁紧保险柜。东西才收到，肯定不能直接摆，甚至不能摆在店里。齐鸣已经想好，将这扇子送去京城博古斋销售，或者等人求购何绍基作品了再拿出来。
　　安排好这扇子后，他就开始忙碌起开张前的准备工作。
　　9点一到，麒麟堂准时对外营业，半个多月没露面的齐鸣也没窝在办公室，而是站到了店里。
　　很快，就有客人进了门，看到齐鸣，他们也很惊讶，毕竟半个多月没见他人了。
　　“齐老板，你回来了？”
　　“嗯，出去旅游了几天。”
　　“齐老板，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里面请。”
　　“齐老板，我看你上电视了。你女朋友是不是那明星，我孙子让我问问，能不能找你帮着要张签名啊。”
　　“对，我家小子也问了，给我也弄一张呗。”
　　“可以，明天您老来拿。”
　　“齐老板，你好福气啊。”
　　客人里有认识他的，都会过来笑盈盈的攀谈两句，齐鸣虽然叫不出他们名字，但也会礼貌回应。
　　只可惜，他这热情的态度，和店里这其乐融融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那个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家伙，还真就像齐鸣猜测的那样出现在了门口。

第570章 对赌协议
　　“怎么是你？”
　　走进麒麟堂，朱涛看到里头招呼客人的齐鸣也是一愣。当初他就是因为齐鸣买走了一个罐子，差点失业，最后工作虽然是保住了，但30多万的年终奖没了。
　　而且自那以后，大老板黄斌还给他招了个新人，美其名曰协助管理，减轻工作，实际上就是在他身边安插了个眼线，显然对他失去了信任，让他做起小动作都是扯手扯脚。
　　也是为了重新取得黄斌信任，这次的事情他一个经理，才会亲自冲锋陷阵。
　　这下看到了齐鸣，他立刻就来劲了，开口就是：“你，之前从我们那买走了个罐子。那东西是我们工作失误，误放的，我要收回。”
　　“新鸿古玩店，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卖出的东西，也能收回？”
　　齐鸣切了一声，嘲讽道。
　　“都说了，是工作失误。我愿意原价，不再补贴你1万，一共13万，买回那罐子。”
　　“那可不行。别说你只加了一万，就是在这数字后头再加4个零，也只够那罐子的零头的。”
　　自己的提议被拒绝，朱涛是做了心理准备的，但齐鸣这么回答，却是让他心里打了个突突，脸色立刻板正了起来，严肃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齐鸣恶心了他一下，也就够了，可不想跟他打嘴仗，直白道：“那罐子是个大漏，就这么简单。
　　朱经理，你今天来也不是为了那罐子的吧。有事说事，没事就可以滚了，我们店不欢迎一些个别有用心的人。”
　　朱涛还想问下具体是什么漏，但被齐鸣这么一提，他倒是想起来了，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几句话，差点被齐鸣给带偏了。当下也是把罐子的事情，先抛一边，大着嗓门，质问道：
　　“我是来声张正义的！你们店里，拿着从我们店里买走的民国玉壶春瓶，说是雍正官窑正品，企图坑害消费者。
　　这事儿，既然牵扯上了我们新鸿古玩店，那就不能不管！之前那个姓林的呢！让他出来，我要他给个交代。怎么！做了亏心事，不敢见人了啊！”
　　门口动静不小，店里的客人，和店外的路人，还有附近的同行，都闻声聚了过来。在听到朱涛的一番话后，不知情的立刻打探了起来。
　　几天时间过去，事情在圈里早就传开，那些了解了其中缘由的，立刻给大家伙添油加醋的科普起了其中经过。
　　尤其是周围的店家，说的那叫一个起劲。原因嘛，也好理解，红眼病犯了，这段时间麒麟堂生意这么好，谁不眼馋，眼下能够落井下石，自然不会客气。
　　齐鸣也由着他们嚼舌根，既然有了解决办法，那他不介意把事情再炒热一点，等林轩从景德镇回来，那才到见真章的时候。
　　而朱涛看齐鸣没有回答，也没叫出林轩，则还以为是他已经无言以对了，立刻就摆出了胜利者的姿态，脸上带上了自得的笑意。
　　齐鸣看到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伸手重重拍了拍巴掌，大声喊道：“各位，静一静！麻烦大家听我说两句。”
　　突兀的掌声，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议论声压下，大家伙齐齐看向了齐鸣，想听他怎么说。
　　控制住了场面，齐鸣看向朱涛，凝眉反问：“你说交代，你想要什么交代。”
　　“很简单。”朱涛高高伸出手，立起一根手指道：“我就一个要求，写份免责声明。这瓶子说到底是从我们新鸿卖出去的，为了防止你坑人的时候，把我们店给牵扯进去，咱得提前说好，不管事后起了何种争端，都跟我们店无关。”
　　“呵，你这话说的倒是漂亮。”齐鸣嗤笑道：“就算这瓶子，是从你们店里出来的，但我已经买下，东西就是我的，本来就和你们没了关系。
　　至于再次出手，也是客人和我麒麟堂的事儿，关你们屁事。这免责声明，签不签的，有区别！？”
　　“齐老板说的对啊！谁没事儿干，还找你们。”
　　“就是，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这瓶子是你们家的。”
　　麒麟堂也有几个拥趸，立刻出声支持起齐鸣。
　　眼见风向不对，朱涛正要继续辩驳，却听齐鸣抢先一步道：“不过，这声明可以签，写几个字就能把苍蝇赶走，这无用功，我也愿意做。
　　不过，我觉得，这瓶子它就是雍正官窑，正儿八经全国第二件，青花缠枝莲纹赏瓶。是你们新鸿，看走了眼！”
　　被人当众比作苍蝇，朱涛本就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要不是这是人家地盘，他都想动手了，但听到齐鸣主动又把话题拉到了真假上，他又来劲了。
　　“呵，这瓶子就是民国仿品，里头还有作者签名。摆我们店好几年了，我这边当初的照片，合同，都有。是你们店不长眼，花6百万买下，非要说是正品。怎么，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既然你坚持说它是正品，我还是那句话，咱们砸瓶验真假，1200万，砸开没签名，这钱就是你们的，敢不敢？”
　　“嘶~张口就是1200万，这么豪横的嘛？”
　　“你懂什么，那东西要是真的，可不止这个数。”
　　“那这小老板会跟他赌嘛？”
　　“我看悬，这位不都说了嘛，东西原来是他们店里的，那这底细他们肯定清楚。要没点把握，他敢这么笃定？”
　　“就是，这要不砸开，还能当看不见。一旦砸开，万一真有签名怎么办？这可是花了600万买下的。到时候不是鸡飞蛋打，全打水漂了！”
　　大家伙一通议论，九成八的人都觉得，齐鸣是不敢答应的。事实上，之前几次，朱涛来闹，提议砸瓶，林轩也没答应。
　　但这回他们却是都失算了，在朱涛重提砸瓶这事儿后，齐鸣没有犹豫，重重一点头。
　　朱涛也以为自己眼花了，带着些许难以置信道：“你点头，是什么意思？”
　　“呵~你妈没教过你，点头YES，摇头NO吗？”
　　齐鸣难得嘴上皮了一把，笑道：“砸瓶这事儿，我答应了。不过你说的1200万，太少了，而且我对钱不感兴趣，你得拿出等价的古董。怎么样，敢是不敢？”
　　这提议，早在朱涛和黄斌的预料之中，他想都没想，就回答：“可以！”
　　“这热闹也挺难得，时间就定在6天后，这周日。地点，就选在静安寺古玩城的中心广场。千万级别的东西，既然砸，咱就砸个响亮。
　　这是我提前准备的对赌协议，你看看。”齐鸣等他点头，立刻让小龙送来了一个文件夹，递了过去。
　　朱涛感到很意外，这准备的未免也太全了些。但他接过，看了眼，协议内容很简单，约定了时间地点，赔偿标的，其他也没什么了，一眼扫过，没什么问题。
　　但这东西，他是不敢签的，犹豫了会儿才找了个借口，拿着协议走到一边，打电话去找背后的黄斌拿主意。
　　过去了3分多钟，朱涛才回来，电话里黄斌和他都觉得这是齐鸣在虚张声势，赌的就是他不敢签。
　　所以这一回来，朱涛就递上了已经签好了字，按好了手印的协议。
　　齐鸣眉梢挑了挑，强压下喜色，拿过协议查看。
　　而朱涛则是朝他一拱手：“6天后，希望你到时候，别学那姓林的，当起缩头乌龟，面都不敢露一个。”
　　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开，身后的人群也自动分开，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等等！”
　　“怎么？反悔了，但可来不及了！咱们协议都签了，按照上头规定，要是你反悔，不想履约，可是要付出800万的违约金啊！”
　　朱涛忽然被叫住，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违约这种可能，当即出言嘲讽道。
　　齐鸣笑着摇了摇头，他单纯是想找回点场子，毕竟林轩憋屈了这么多天，总要先收回点利息。
　　“你知道，那罐子洗出来，是什么吗？”
　　朱涛没想到话题变换如此之快，这又转到了那罐子上。
　　而齐鸣也没指望他回答，甚至他后头的话也没想着对朱涛说，而是朝着围观的人大声道：
　　“各位，跟大家通报一件喜事！就在20多天前，我偶然去了这位朱老板所在的新鸿古玩店，从他们店里，淘了件小罐。
　　当时罐子上全是油彩，但我觉得这罐子不凡，买回来后，就洗去上头油彩，等完全洗净才发现，这是件明朝成化年间的成华斗彩天字罐！而且罐身，罐盖齐全。
　　全世界目前11件，但是带盖子的也就5件，目前，第六件，就在我们麒麟堂！”
　　他这话一说完，场面一片寂静，那真就是落针可闻，只是这状态仅仅持续了不到10秒，大家反应过来后，当即一片哗然！
　　“齐老板，你说的是真的？没开玩笑？”
　　“斗彩天字罐？这儿真有？”
　　“真的假的？我是不是幻听了？”
　　有个路人不懂行，拉了拉身边的人问道：“老兄，啥是天字罐？”
　　“天字罐你都不知道，你逛什么古玩城啊！一边凉快去。”
　　“齐老板，你这儿真有这种东西？能否拿出来一见？”
　　对面的白老板，算是跟齐鸣混的比较熟的，听到了这消息，立刻挤开了人群，凑到齐鸣边上，小心翼翼问道。
　　他这问题也是大家关心的，登时齐齐看向齐鸣。
　　而那朱涛，这会儿脸都是白的，虽然他只负责管理，销售，鉴定方面不擅长，但只要入了行成化斗彩天字罐的大名，他还是知道的。
　　那小罐子，要真是的话，他能想象到，自己的工作肯定是走到头了。为了安慰自己，他脑子现在有个声音，近乎是在催眠一般，不停念叨：假的，假的，肯定是假的。
　　齐鸣看了看魂不守舍的这位，才回答道：“这种事情，我骗大家作甚。这样，还是6天后，除了现场砸瓶验真伪，我还会现场拿出天字罐，给大家欣赏。
　　所以，在座各位要是那天有空，一定要来。”
　　“那一定啊！真品天字罐，我就见过图片。”
　　“就是，故宫里有一件，跟个宝贝一样，隔个几年才拿出来一次。”
　　“故宫那件没盖子，可比不上齐老板这件，人家盖子都齐的。”
　　“这周末是吧，我要早点来。”
　　“我打算周六带着铺盖过来，不走了。”
　　谁都没想到，今天突然吃了这么个大瓜，谈性都起来，不过在朱涛失魂落魄的走掉后，他们倒也没在聚在麒麟堂门口，渐渐的也都散了。
　　可即便这样，还是忍不住跟身边人议论。
　　而这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飞速传播开来。
　　齐鸣之所以说出天字罐的存在，主要是已经和黄斌撕破了脸没必要藏着掖着，而且这么一来扩大影响，当然更是能恶心那黄斌一下。就目前看来，可以说效果拔群。
　　在公布了这消息后，仅仅过去一个小时，齐鸣就接到了三十多个电话，里头有认识的，例如京城的马老爷子，几大拍卖行的经理。
　　他们都是询问齐鸣是否有意出手这件天字罐。至于真假，这些人没有怀疑，因为之前的东坡砚，还有对外公开的青铜子母象尊的关系。
　　齐鸣的名字，已经在最顶层的收藏圈子里备了号，基本都知道有这么号人，都知道他手上有好东西，以他的名声，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而要是能让齐鸣把这东西放到自家拍卖公司上拍，那绝对能轰动世界，影响力不亚于当年的元青花。
　　打发了这些认识的，还有很多不认识的，里头以国内各大博物馆为主，有希望捐赠的，也有希望合作展览的。
　　齐鸣听到就头疼，最后干脆关闭了工作手机，眼不见心不烦。但是私人手机上的来电，他却是不得不接的，比如唐师傅。
　　看到唐师傅的来电，齐鸣调整了下情绪，才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那头的老人沉默了会儿，才语气沉重的开口问道：“小齐，那件雍正朝缠枝莲纹的玉壶春瓶，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唐师傅，怎么会呢！”齐鸣就知道唐师傅早晚会有这么一问，为了打消他的疑虑。
　　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道：“您可是亲自看过的，难道听到些风言风语，就对自己的眼力怀疑了？这可不像是您的作风！”
　　“真的没问题？”唐师傅兀自不信。
　　“当然真的。而且，我的本事都是跟您学的，要是真有问题，您都没看出来，我能看的出来吗？”
　　“那砸瓶验真假的事儿？”
　　“这消息传的这么快，都传到京城了？我这也是没办法，有人处心积虑挑事儿，虽然砸一件官窑很肉痛，但不砸，我这麒麟堂的招牌就要被砸了。我也只能接招了。
　　不过对方也答应，东西要是真的，赔偿一件等价的东西，反正我亏不了。唐师傅，要不您过来，到时候就当个裁判？”
　　“去肯定是要去的，不过裁判就算了。还有，你手上真有斗彩天字罐？”
　　“真有！您要愿意可以今天就过来，我让您抱着它睡。”
　　“哈哈哈，要不是你师傅去了外地做节目，我还真想过去。”
　　经过齐鸣的插科打诨，唐师傅暂时打消了心头疑虑，事实上他也想开了，不管真假，周末酒能出结果，眼下多想无益。
　　事实上，他现在确实更关心天字罐，对玩瓷器的人来说，天字罐和元青花，是一生所求，要不是脱不开身，他真恨不得现在就来魔都，亲自上手。
　　挂断电话，齐鸣舒了口气，总算是应付了过去。
　　当初他想了3个办法，之所以不选择第二种，其实也是考虑到了唐师傅的感受，这边的事情肯定会传入老人耳中。
　　而不证明真假，这就会像根刺一样，扎在老人心里，时不时撩拨一下。
　　齐鸣可不想这位于他而言亦师亦友的老人临到老还要多这么个疙瘩。

第571章 租赁
　　“店里你们看着点，有事儿不能处理的，就给我打电话。至于那些上门卖东西的，先都替我挡了，我出去透透气。”
　　“好的，老板。”
　　就在打发走了朱涛，并宣布了斗彩天字罐的存在后，齐鸣一上午的时间，就做了两件事，接电话和招呼那些送货上门人，里头一多半人是打算浑水摸鱼的。
　　虽然早些时候，他让那人去圈子里带了话，但消息的传播是要时间的。而且就算那人有老老实实当这传声筒，也不可能当天就做到尽人皆知。
　　退一步，即便是知道了，还是会有人或因为不信，或是带着侥幸心理，找上门来。齐鸣敢肯定，直到周末事情尘埃落定，证明了他眼力没问题之前，这种想着蒙混过关的事情少不了。
　　由于送来的每一件东西，他都要用望气术做最后的验证，以至于到后头，他都有点精力不济的感觉，甚至都有点透支了的感觉。
　　所以，吃过午饭后，他简单安排了下店里的事情，便打算出去透透气。
　　只是透气前，他还必须去个地方，这静安寺古玩城的管理处。
　　他虽然提前已经把话放出去了，要在古玩城的露天小广场上，举办这次对赌活动，甚至还要展示斗彩天字罐。
　　但其实，那只是他当时的突发奇想，并不在和林轩的约定里。
　　他甚至连活动场地还都没申请。既然办，他就已经打定主意，把事情再闹大点。到时候，主持，安保，场地布置，再请知名人士，现场公证。
　　原本心血来潮的一件事，居然这么有搞头。
　　不过这么一来，可就不是什么小打小闹了，肯定不是拿几条黄布带子，围成一个正方形，圈块地就成的，为了活动的顺利进行，为了展品的绝对安全，必须得到这古玩城管理方的配合。
　　敲开管理处的大门，接待他的是个办公室主任，在齐鸣介绍了来意后，他有点诚惶诚恐的表示，这件事他做不了主，随后当着齐鸣的面就联系了更上一级的领导。
　　静安寺古玩城，隶属于魔都国资委旗下物业，算是正儿八经的国企，虽然名字里带着企业，但处事方式，跟不少公家部门差不多。
　　齐鸣听他这么说，还以为自己也遭遇了踢皮球。
　　但他没想到这回是自己想多了，对方的办事效率异常迅速。
　　那位办公室主任一个电话过去，也就过了七八分钟，一个大腹便便，头顶微秃的中年大叔就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赶了过来。
　　六月的魔都气温已经将将迈过了30的大关，这个大叔不知道是从哪儿赶过来的，又有体型加持，脑门上的汗水带着油光一滴滴的往下滑。
　　头顶稀疏的黑发，和宽松的衬衫，也全都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
　　办公室主任见状，不着痕迹的递上了餐巾纸，同时悄悄把空调温度又往下打了几度。
　　“齐先生，这是我们管理办的党委书记，徐书记。”
　　“徐书记，这就是咱们古玩城3楼麒麟堂的老板。”
　　等这位中年大叔把气喘匀了，办公室主任才给双方做起了介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齐鸣总感觉这位主任的态度有点殷勤过头了。
　　虽然说自己是业主，但实际上是被管的一方，而且这次还是自己有求于人。照理来讲，该是自己放低姿态才对，眼下两人的态度，似乎完全反过来了。
　　“齐老板，没想到您这么年轻，不但一表人才，还年轻有为啊。幸会，幸会。”
　　不只是那主任，就是新来的徐书记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主动朝齐鸣伸出了手。
　　齐鸣虽然有点没理清楚中间关系，但出于礼貌，还是上前握住，嘴上寒暄着＜久仰大名，早就想拜访＞一类的客套话。
　　寒暄完，徐书记一脸责备的看向了那主任，斥责道：“齐老板来了，怎么不请到会议室。就你们这小办公室，地方又小人又多，这环境哪里是谈事情的地方。”
　　“对，对，对，徐书记您说的是。”
　　这位主任低眉顺眼的应和着，随后做出请的手势，把两人带到了隔壁会议室，安排两人相对而坐后，他又送来了两杯温水。
　　做完了这些后勤工作，他也没有留下来的意思，主动离开，临了还不忘轻轻把门带上。
　　等办公室就剩下了两人，徐书记立刻笑盈盈的开起了话头：“齐老板，杨老师最近怎么样？”
　　“他挺好的，这几天还在外地做节目呢。徐书记还认识我老师？”
　　“有过数面之缘，算是能搭上话的那种。”徐书记抬起水杯，低头吹了吹上头飘着的茶叶。
　　齐鸣还当对方这么客气是看在师傅的面上，看这态度又不像，而且杨朝明毕竟没有公职在身，对方也没道理这么给面子才对。
　　想不通就不想，他也没心思在这上面试探，当即把周末临时租赁的地方的事情又给提了遍。
　　之所以没绕弯子，也很简单。就是个地方租赁的事儿，没必要，拐弯抹角。而且这位不同意。
　　他也能提前另找会场。魔都多的是各类会展中心，大不了花点钱，包一个。开销肯定比在古玩城里办要多，而且还不能立刻给自家店铺引流，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就当是付广告费了。
　　但他没想到，这位徐书记答应的很干脆。
　　“这是好事儿，能给咱们古玩城更大的人气。也能推广古代瓷器文化，作为管理方，我们肯定全力配合。
　　小齐，我这人平时比较八卦，多嘴问一句，你真跟童大小姐是情侣？我之前看一档综艺，偶然见到你俩一起出镜来着。”
　　“嗯。我头一回上镜，让您看笑话了。”
　　“呵呵，那怎么会，男才女貌，男才女貌啊。没想到，您跟童小姐还有这缘分。”
　　一个生活中无关的人夸起自己对象，齐鸣感觉其实有点别扭，但又不好多说。不过这下倒是清楚，这位态度热情的原因了，这是冲着童欣晴来的了。
　　想想也是，童家如今政军两届开花，童父刚在新一轮换届里更进一步，正式迈入了正省级，再加上童思源老爷子这定海神针至今犹在，整个家族都有那么点如日中天的意思。
　　而他这次算是沾了女朋友的光。面前这位又是个想要进步的人，这才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果然，徐书记听到他这么回答，小眼睛就跟俩探照灯一样，态度也立刻更加殷勤起来。明明都快跟齐父一个年纪的大叔，一口一个老弟，叫的齐鸣浑身不自在。
　　足足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直到齐鸣实在忍耐不住，隐晦表达愿意替他牵线搭桥后，徐书记才依依不舍的，亲自把他给送到了办公区的门口。
　　管理公司的一把手，对着个店老板如此热情，这一幕又是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
　　临分别的时候，徐书记毫不避嫌的道：“小齐，那我的事儿，可就拜托你了啊。”
　　“您放心，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通知您。”
　　齐鸣热情回应后，才告辞离开。一转过身，他的脸就垮了下来，跟这类人打交道，实在累，脸都要笑抽筋了。
　　不过，他倒也从这位徐书记口中听到了个消息，童欣晴老爸，可能是自己未来老丈人的童海马上就要过生日了。这位徐书记最后拜托他的，就是帮着送一下寿礼。
　　因为，以他的级别是没资格当面把礼物送上去的。这才想着走走齐鸣这条捷径。
　　而齐鸣虽然答应的痛快，却也没想落实，到时候就说童家没收，原路退回就行。反正这位也没路子和胆子去询问。
　　生日这事儿，童欣晴这几天也没提起过，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齐鸣肯定也得重视起来，更何况还是在关系公开的当下。但送什么呢？
　　童海的身份地位，决定了很多东西都不能送出手。
　　既不能贵了，贵了不合规矩，也不能轻了，轻了显的自己不重视，自己手头好像还真没什么特别合适的。

第572章 蒙造皮子活
　　齐鸣心里琢磨着事儿，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古玩城的北门口。
　　他来这儿，还真是凑巧，原本就是出来散散心透透气，也没个明确的目标地点。心里有了事儿后，他更没主意走的方向，天气这么热，单纯是哪儿影子多，哪儿凉快就往哪儿走，走着走着，就到了这地方。
　　北门位于古玩城的背阴处，算是后门，往日客流不多。但现在，因为背后有2米多高的围墙，面前还有一棵棵两三米高的梧桐树荫遮蔽，倒是成了这六月天里，难得的一处纳凉地。
　　平日里，那些因为交不起古玩城高额摊位费，全都聚在正门附近的流动包袱军们，这会儿倒是有大半都躲到了墙根地下。
　　麻袋一铺，小马扎一放，就开始做起了生意。
　　齐鸣心思不在这上头，也没注意他们摆的什么，正往前走的时候，迎面也过来一人。
　　那人体格不小，又半低着头，脚下步子迈的又大，加上路边有人摆摊，无形之中又缩短了这条人行道的宽度。
　　而齐鸣这会儿又不在状态，两人相对而行，错身而过时，他才察觉到空间不够，所以近乎下意识的侧身避开。
　　躲的倒是挺及时，两个男人没有出现撞个满怀，基情满满的场景。但齐鸣躲避时还是感觉到，自己肩膀似乎是磕到了什么东西。
　　紧随而至的就是一个男人接连几声＜哎！哎！哎！＞的惊呼。还不等齐鸣循着声源去查看，就是哐当一声，那种类似铜盆落地的声响。
　　这下子，齐鸣都没功夫去看那位仁兄，立刻查看起当下的状况。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摊主已经叉着腰，朝他怒目而视道：“兄弟，你说吧，这事儿怎么处理？”
　　而他隔壁的一个摊主，则是静静站起身，挡在了齐鸣的背后，堵住了他的退路后，用几乎是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语气，又问了一遍：
　　“对，你说吧，这事儿怎么处理。”
　　齐鸣皱眉低头，查看起眼下情况。
　　原来他刚刚肩膀碰倒的是个铜佛像，这佛像个头不小，比他的身高还高一些，少说得有一米八几，这会儿却是摔倒在地。佛头位置刚好砸在了隔壁摊位上，将一件青花大碗给砸成了好几瓣儿。
　　齐鸣暗道了一声倒霉，但事情已经发生，总要处理。而且，因为张奥陪着林轩去了景德镇，他就把小龙留在了店里负责安保工作。
　　这会儿，他孤身在外，这俩摊主也不像是什么好人，一个处理不好，可能会吃点亏。
　　齐鸣稍稍回忆，理了理事情的经过后，才开口解释道：
　　“两位，走路靠右，这个小孩子都懂。咱们这一侧，也是马路右侧，严格来说，是刚刚那人逆行，我为了躲闪，才不小心碰到。
　　而且，这是人行道，你们在这儿摆摊影响通行，你们也有责任。
　　这事情，我觉得我没什么问题。硬要追究，你们至少得把刚刚那人给找回来，再一起处理吧。”
　　最先开口的那摊主嗤笑一声：“小哥，你这就不厚道了。几句话，就把自己摘的挺干净啊？！
　　再说那人已经走了，你让我们上哪儿找去。我反正不管，撞了我东西的是你，你要不给个交代。今天这事儿，肯定就不能这么完了，大不了咱们一起，局子里走一趟。”
　　“那你们说怎么办吧。”
　　“小孩子也知道，弄坏了别人家的东西，就该赔。你责任多少另说，但肯定别想就这么走了。”
　　摊主学着齐鸣的口气回怼了一句，随后也没提怎么办，而是弯腰伸手环抱住佛像，那偌大的佛像，居然是轻轻松松的就被他一个人给立了起来。
　　齐鸣这才注意到，这佛像居然是空心的。虽然看着黄灿灿，黄铜材质，本应该是沉甸甸的，少说几百斤的东西，但实际上就是层铜皮。
　　难怪他刚刚只是轻轻一磕，也没用上多大力气，这么大的佛像居然一碰就倒了。
　　这种类型的铜佛像，在行里还有个名字＜蒙造皮子活＞。
　　中原地区的佛像，要么泥塑再贴金身，要么铁铸，要么铜铸，无一不是用料扎实。但蒙古那种地方，铜铁资源稀缺，自然不可能这么浪费。
　　在清两朝，蒙古西藏一带出现了一种铸造技术，是将一张完整的铜片，通过敲打捶揲之后成形一个佛像，佛像里面是空的，就一层铜皮子。
　　而且这种铜佛像，耳朵部位不能一次成型，必须单独做，所以往往会形成独特的＜招风耳＞，很容易辨认。
　　蒙古人是游牧民族，他们居无定所，每年都要迁徙数次，中原地区动辄百斤千斤的佛像也不方便运送，这种中空的东西，更符合他们的情况。
　　齐鸣也有点无语，这种东西，一般店里都很少见，更别说摆摊的了。万一城管来了，难道扛着佛像跑？
　　重倒是不重，但那画面，想想就奇葩。
　　但他也松了口气，这种＜蒙造皮子活＞少有精品，面前这件个头不小，品相一般，望气术扫了扫，年代也就到清中期，估摸一万就顶天了。
　　那摊主扶起了佛像后，拿着块抹布，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倒下时沾上的灰尘，同时也看着缺损。
　　不过这东西是铜的，也没那么容易坏，最后摊主指着几处凹痕道：“你看这儿，还有这儿，都瘪下去了。
　　原价肯定卖不到了~”
　　天气热，本就容易烦躁，加上遇上了这种糟心事儿，他就更不想听他在那叨叨了，直接打断了他后头的话，直入主题：“一件蒙造皮子活，清中期的。你就说怎么个赔法儿吧。”
　　他这一句，还是有点效果的。
　　这次摊主上下重新打量了他一番，才道：“小伙子，你既然懂行，那我也就不瞎吹了。这东西你要是想要，那就给2万，要是单纯付个修理费，那就5千。”
　　“呵，这种东西送我，我都嫌它占地方。就那几个坑，我出2千，算我自认倒霉。”齐鸣指了指围墙毫不客气的道：“里头就有专门修铜器的，你要嫌少，那咱们现在就可以过去，问问价，能高出2千，我给你双倍。”
　　自家东西被嫌弃到送人都不想要，摊主听了自然不高兴，但他也知道齐鸣说的没错。甚至如果不考虑对佛像不敬等因素。
　　他回去拿个马桶搋子，鼓捣两下，也能吸出来。
　　想到这儿，那摊主朝着齐鸣拱了拱手，算是认下了这价钱。
　　另一个摊主见齐鸣谈的爽快，压下心里的喜悦，指着那碎成了好几片的大碗道：“你俩的算是结清了，那该到我了吧。
　　小哥，看你样子，也是个懂行的。我这元青花大碗，你也说个数吧。”
　　元青花三个字一出，别说齐鸣了，就是其他被吸引过来看热闹的摆摊人也都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大家伙都在心底竖起了个中指，暗道这小子胃口可真的大。这怎么敢的呀！张口就是元青花！

第573章 我也有
　　“元青花？！”
　　齐鸣听到他张口就这么来，跟周围人的反应差不多，惊愕居多，随后也近乎是下意识的嘲讽道：“你够黑的啊！真有元青花，你还能摆地摊？”
　　他这话算是说到了大家心坎上，周围都是摆摊的，也不是都认识，更不是铁板一块。
　　当即有个看不惯的也站出来道：“就是说啊，也别太心黑了，这位小哥看着不像是小气的人。但你要做的太过，最后别闹个鸡飞蛋打。”
　　“就是。老陈，你那破碗我还看过，有年头归有年头，但要说元青花就有点拿人当傻子了。”
　　“老陈，听哥一句话，见好就收。”
　　被称作老陈的摊主脸一拉，朝着那人些人一扬手，做出驱赶的动作，呵斥道：
　　“瞎叨叨个啥，又不是你们的东西被砸，这里有你们什么事儿。还有，谁告诉你们我胡说八道了，都告诉你们这是元青花了，还看不出来，只能说你们眼力差！也对，眼力要好，也不至于摆地摊。”
　　他这通话，打击面有点广，甚至把自己也给骂了进去，地图炮一开，一下子得罪了在场大多数人，一些个不干不净的话也就冒了出来。
　　这么一来，就有人站到了齐鸣这边。按理说有人支持，齐鸣应该高兴才对，但他脸上却没什么喜色，甚至嘴角抽了抽，一副纠结模样。
　　因为他用望气术验了验，这老陈还真没瞎说，这件碎了的大碗还真是元青花。
　　但这个元青花，又非＜彼元青花＞。
　　目前凡是提起元青花这三个字，不管是口耳相传，还是文字资料，其实是＜至正型元青花＞的一种简称。前文提过，元青花的概念其实是国外学者提出。
　　当时这些国外学者对这些瓷器的称呼是＜十四世纪青花类型瓷器＞，也不知道是国内哪位翻译鬼才，把这句话翻译成了＜至正型元青花＞。
　　再到后头，又被简略成了＜元青花＞三字，用这称呼代指，从元朝浮梁瓷局在景德镇督造起，到朱元璋早期烧造的一批精品瓷器。
　　既然是精品，那自然就有日用品，而日用品别说是元代，哪怕是它是宋代，是唐代，那也不值什么钱。
　　就好像今天大家吃饭用的碗，500年后也是古董，但它肯定也是不值钱的一个道理。
　　齐鸣自动过滤掉了周围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拿起一块碎瓷片，观察了一番后，随口问道：“你想要多少？”
　　“我要的不多，5万！”
　　他这价一出，周围的议论声都小了不少，原本还以为这家伙要狮子大开口，从人身上撕下块肉的，结果就5万，那没事儿了，在这圈子里，5万算钱吗？
　　一件东西几十万上百万，对他们这些摆摊的来说可能没见过，但就五万，那算是良心价了。
　　甚至有人都觉得这老陈太厚道，要少了。这种砸坏东西的情况，可比正儿八经做生意要方便的多。
　　做生意还会碰上讨价还价的，但这都坏了，那只要不是漫天要价，到最后还不是卖家说了算。
　　而齐鸣，对这价钱就有点意见了。他是不差钱，也愿意花点钱，免掉些无意义的麻烦，但不想当个纯纯的大冤种。
　　他把手上的瓷片递给那陈姓摊主，淡淡道。
　　“我眼力有限，这大碗能不能到元，我看不出来。
　　不过你看这断口，只要眼睛不瞎也能看到，这瓷胎一点都不紧实，松的跟马蜂窝一样。还有这画工，这东西的评价太唯心，我就算说坏，你也不会承认。
　　但这青花料总做不得假，颜色黯淡也就算了，晕散的也太厉害了，人脸都快糊成一团了。
　　说白了，这就是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民窑，还是民窑里的下等货。这种东西，你能卖5万？5千有人要，你都该烧高香了吧。”
　　他这一通话，有理有据，有几人暗暗点头。从那件蒙造皮子活上，大家就知道齐鸣不是什么外行人，但没想到瓷器上也这么精通。
　　但任凭齐鸣舌绽莲花，那陈姓摊主两手一摊，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惫懒样子，道：
　　“你说的挺有道理，但这东西，我来价就不低。而且，我之前虽然没卖掉，但一直是开价5万，你要不信，可以问问他们。”
　　老陈一指人群里的一个瘦高个儿，道：“小刘，我说的对不对？我是不是就照着这价在卖？还有耗子，你也给我作个证。”
　　“没错！当时有人出到了4万8，老陈都没舍得卖。”
　　“对！帅哥，我认识你这手表，百达翡丽的，少说30多万。5万又不贵，谁让你倒霉碰坏了人家东西呢？
　　就当破财消灾，还能长点记性，以后走路就不会走神了。”
　　老陈摆摊多年，也认识不少人，这种时候能被点到名的，那铁定是跟他关系好的，自然是会帮着他说话。
　　而且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只要事情成了，他俩回头也能分润到些许好处费，反正就几句话的事情，又能赚人情，又能获利，自然愿意帮忙。
　　“我戴多贵的表，跟你有半毛钱关系？有钱就要认栽？你傻还是我傻？”
　　齐鸣也来了火气，自己店里刚被设了局，才有了眉目，还没解决。结果出来走走又遇到了这么件破事儿，再加上天气燥热，他也没了耐心。
　　吼了一嗓子，舒服了些后，他才冷冷的看向那摊主：“3千，今天算我倒霉。”
　　他话都没说完，老陈便给打断了：“不行，太少了。我拿货都不止这个数。大家都看看吧，有的人穿的人模狗样的，弄坏了东西不愿意赔了！”
　　“既然这样，报警吧。”
　　齐鸣懒得再说，直接拿出了手机，手指快速敲击屏幕的同时，嘴上也没停。
　　“附近就有派出所，出警到这儿，绝对不超过5分钟。
　　我也把话放这儿了，这件事情，我不接受调解。为了节省时间，我建议你直接走司法程序，你可以去法院起诉。
　　到时候别说5万，法院真照着元青花的价钱给我判，我也认了。”
　　说这话的时候，齐鸣也当众拨出了第一个电话：“喂，张律师吗？我这边出点问题，嗯，嗯，人没事，跟人起了点矛盾，算是财务纠纷。你来一趟静安寺，我全权委托你。”
　　电话打完，他又看向了对面的老陈，淡淡道：“你快点报警啊。我律师都叫了。你要不报警，这是我的名片，还有你记个号码，1328XXXXX。是我律师的，巧了，他也姓陈，你俩是本家，没准有很多共同话题。
　　要是没别的问题，那我就先走了。”
　　齐鸣说完，身子一侧，就想绕开。
　　“不行，你不能走！”
　　老陈一个跨步拦在齐鸣前头。
　　他个子矮，两人离的近，齐鸣近乎是俯视着他。确定了这些人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人也没胆子上强度后，他也就不怕了。
　　“你想清楚了，到目前为止，咱们这事儿，顶多就是民事纠纷。但你拦着我，信不信我告你寻衅滋事，限制我人身自由。
　　刚刚你那小兄弟不也说了嘛，我有钱，也有闲，有的是功夫跟你折腾。”
　　他这话一出，老陈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没再敢逼近，眼神虽然还是恨不得喷火，但火光背后，有了畏惧。
　　其他人也是，大伙都是风里来雨里去，赚着辛苦钱的同行，自然是看不惯齐鸣这种阶级敌人。
　　但同时，他们也怕惹上这种人，就像齐鸣说的，人家有钱有闲，这种事一个电话就行，甚至都不用自己出面。
　　他们有什么？倒也不是一无所有，上有老，下有小，一个月没收入，老婆就能给你甩脸子。
　　所以别看现在他们一个个都是同仇敌忾的瞪着齐鸣，心里没准也把他鞭尸了好几次，但却不再敢多说一个字。
　　之前那铜佛像的摊主，甚至隐隐庆幸，幸好自己胃口不大，落袋为安了，不然也得跟着一起被人当成炫富的道具。
　　齐鸣呼出口浊气，嘴角有点压不住，他有点理解为什么流行装备打脸了，因为看到这种别人看不惯你，又干不掉你的样子，那是真的爽啊。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的时候，有个声音忽然从一侧响起，这声音听着苍老，但语气和善。
　　“你说你们，不就一件东西嘛。你们两个大老爷们，搞的这么麻烦作甚？”
　　大家伙儿都齐齐看向声音来处，一众人身后。
　　来人地位似乎很高，见他到来后，周围自动让开了个位置，有认识的甚至直接恭敬的喊着“张叔”！
　　齐鸣简单打量了走出来的老人，白衬衫，解放鞋，衣着简单，看着至少有70左右，小平头，头发花白，身形偏瘦，但精神头看着很好，一双眼睛亮堂的很。
　　张姓老头一边朝着两人走，一边也是一脸谦和的朝着那些喊他的人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来到两人面前，那位陈姓摊主也认识对方，也恭敬的喊了声＜张叔＞。
　　张老头同样点点头，目光则落在了齐鸣身上，上下扫视一番后，他才笑道：“原来是齐老板，没想到在这儿跟您打了个照面，幸会了啊。
　　“你认识我？”
　　齐鸣仔细回忆，对这老头实在没什么印象。
　　“呵呵，你不认识我这小老头，那是正常的。自我介绍下，我叫张华，因为年纪大，所以不少圈里人都称呼我一声张叔。
　　不过齐老板跟咱也不是一个路数，喊我老张就行。”
　　张华自我介绍完，就瞪了那老陈一眼，训斥道：“齐老板是厚道人，是不是你小子故意为难人家。”
　　老陈闻言，露出了一张苦瓜脸：“张叔，我哪有。”
　　他亮了亮手上的破瓷片，又指了指摊位上还没收拾的瓷片，卖惨道：
　　“我好好的一个元青花大碗被砸，就想要个市价赔偿，结果是他又是报警，又是法院的。比我这苦主还横，我找谁说理去。”
　　“你要了多少？”
　　张华是半途过来，还不了解详情，所以也没信他的，而是眼光灼灼的看着他，沉声问道：“你想要多少？”
　　“5万。”
　　这回，老陈的声音低了不少。
　　张华拿过他手上的东西，摩挲几下后，瞪了他一眼，随后才看向齐鸣道：“齐老板，那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3千~”
　　张华听到这价，嘴角边的皱纹哆嗦了下，心里暗骂，一个够贪，一个够狠，没一个好东西。
　　但他还是笑道：“这么大点事儿，犯不着走什么司法程序。我老头子给做个中人吧。
　　老陈，5万不可能，你牙口没那好，肚子也没那么大，硬吃容易消化不良。齐老板，3千呢，也太少了点，您稍微加点，这事儿就过去了。”
　　“你做的了他的主？”齐鸣狐疑的问道。
　　张华笑呵呵的颔首：“我在魔都包袱军里头，也算个老人。他们都会卖我个面子。”
　　“对，张叔既然都开口了，那我肯定听张叔的。”
　　老陈也立刻帮腔。话语之间，也是在替这老头抬轿子。
　　其实就算张华不站出来，他也想找个台阶就下来了。因为他是最怕走什么司法程序的。一旦报警，那后续的调查，取证，录口供，哪样不要时间。
　　齐鸣有钱，签一份委托协议，就能全权交给律师处理。
　　他可没那闲钱。而且即便最后告到法院，没准也就赔个几千块。要是齐鸣有意折腾他，再来个二审，他是真没这时间和精力折腾。
　　齐鸣看了看那老人，想了想，才道：
　　“那成，我也给您老一个面子，1万，不过他得把他手上戴着的那菩提手串给我。那手串包浆看着漂亮，就当我花1万买了个手串盘着玩儿了。”
　　“这个？”
　　老陈抬起手腕，上头确实有串颜色紫红油亮的小手串。菩提珠子颗颗饱满，大小形状也很一致。
　　
　　张华就在老陈身边，也跟着看了眼。
　　只这一眼，他就有点心惊，脑海里立刻浮现一个念头，这小子眼光这么毒的？这么小的东西，反正他之前是没注意到的。
　　老陈也是圈子里的老人，在知道了齐鸣也是圈子里的人后，自然是不会那么容易就信了齐鸣那句所谓的看着漂亮的理由。只是这手串就是很普通的菩提珠子。
　　上头没有刻字，也没留名，来历也很清楚，是他在北方市场上偶然买到，没什么奇特的。他唯一想的一种可能，就是齐鸣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所以替自己找的借口。
　　“张叔！”
　　齐鸣见那老陈犹豫不决，打算加把火，暗讽道：“看来您老人家的面子也就这样啊。这是做不了他的主了？”
　　他这话其实不对，毕竟刚刚只谈赔偿，而他现在是连赔带买，不算一回事儿了。这么说，算是混肴视听了。
　　但这么短的时间，也没人脑子转这么快，想到这上头。
　　张华还没说什么，那老陈就受不得激，立刻脱下了手串，直接抛了过去。
　　“就照你说的来，不就个菩提手串嘛。你喜欢就让给你了。”
　　齐鸣眼疾手快，精准接过。
　　他俩动作太快，以至于张华想提醒，都没来的及。但想想，他也就释然，有句话说的好，人只能赚到自己认知范围内的钱，只能说老陈跟这东西没有缘分。
　　手串到手，齐鸣很爽快的付了钱。
　　张华见状，立刻朝着众人做了个驱赶的手势，笑道：“行了，热闹都看完了，都散了，散了。这么热的天，都聚这儿，不怕中暑啊。”
　　他在这群摆摊人里威望本来就不低，加上已经没了热闹好看，大家伙便也就散了。
　　赶走了人，张华笑呵呵的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齐老板，多谢赏脸了。不过我还想多嘴问一句，你手上真有成化斗彩天字罐吗？”
　　“嗯？”
　　齐鸣狐疑的看了看这老头，这人虽然也算帮了他，但出现的太突兀了，这会儿又问这么件重器，警惕心立刻拔高了起来。
　　“老人家，我有没有，好像都跟您关系不大吧。”
　　“齐老板，别板着个脸。我老头子跟瓷器打了半辈子交道，对它好奇也没什么奇怪的。而且~”
　　说到一半，张华又走近了两步，像是普通老人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后生晚辈一样，把右手搭在了齐鸣左肩，轻轻拍了拍。
　　同时，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道：“而且，我手上也有几个，成化斗彩天字罐，不知道齐老板，感不感兴趣？”

第574章 五线菩提（二合一章节）
　　感兴趣？
　　要不是看你年纪大，齐鸣都想啐他一脸了，成化斗彩天字罐，加上他手上的那个，一共也才12个，现在你个糟老头子，张口就是你也有。
　　有就有吧，成化皇帝在位23年，就算一年只烧一两个，少说也能有个几十件。除去那些已知的，民间和地下肯定还有，指不定哪个土夫子挖开某个墓，就又出来一个。
　　但故宫公开就一件的东西，你张口就是几个，是不是有点太看不起他的智商了，。
　　张华活到这把年纪，干的又是走街串巷的包袱军，看人脸色那是基本技能。哪怕齐鸣脸上没有表现的多明显，但他也只一眼，他就把齐鸣这会儿的心思给琢磨了个七七八八。
　　他松开按着齐鸣肩膀的手，语气轻松道：“运气好，这几年碰到了几件。我在瓷器上不算擅长，总觉的是，既然齐老板说你那儿有真品，就想着让你也看看。
　　要是你正好有兴趣，我呢也想趁这机会退休了。”
　　“东西在哪儿？”
　　齐鸣没有质疑，也没反驳，指尖轻轻捻动着手上的菩提珠子，随口答道。
　　“那种东西，肯定不会随身带着。齐老板要是有兴趣，那我就给您送到店里去。”
　　“好啊，什么时候？”
　　“下午你还回店里吗？”
　　“我这就打算回去了，本来就是出来透透气，没想到遇到这种破事儿，肯定也没心情逛了。”
　　“哦，那好，我这就回去，取了东西，再送到你店里。”
　　“好。”
　　两人一问一答，很快做了安排。
　　齐鸣想法简单的很，跟很多男人常挂嘴边的＜我就蹭蹭不进去＞是一个道理，他也就是＜看看＞。看对眼了，那收了也就收了。
　　要是没看对，您老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反正有望气术在，又是在麒麟堂，既有外挂，又有主场优势，他也不可能看走眼了。
　　约定好了时间地点后，齐鸣就告辞，他打算回店里了。这出来一趟，啥都没捞着，就到手了一条菩提手串。
　　这几年，虽然文玩市场的火爆程度不及以前，但一些黄花梨，紫檀的手串还是能够动辄几万十几万。
　　麒麟堂里也有文玩类产品，但都是林轩负责，他是不懂。
　　而这手串是他在用望气术验证那大碗的时候，无意间瞄到，不过因为离的远，他其实也没认出这手串材质。
　　只是从岁气上看，年代有个30多年，而且紫色的贵气也很浓郁，看着就不止一万。既然要出钱，他又不是很想吃这亏，自然是要在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那老陈的摊位，他看了，都是垃圾货，也就这东西看着有点价值，这才弄了过来。
　　但这到手后，他就更看不懂了，因为这就是普通的菩提子。
　　菩提树原产印度，本名毕钵罗树，因为据传佛祖释迦摩尼就是在菩提树下参禅悟道，最后修成正果，所以菩提树在佛教寓意＜智慧和觉悟＞。
　　差不多是在南北朝时期，菩提树就传入了华夏，因为气候原因，多在南方广东广西一带分布。
　　树不是什么稀罕树，这菩提子就更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一棵树一年结的子，数都数不过来。
　　他手上这串，看着也就年代老点，尺寸上匀称些，除此之外实在没什么特别的。
　　难道是某个名人佩戴过？
　　既然材质一般，齐鸣只能往这上头靠了，早知道就该问问那老陈，这东西哪儿收的，找资料的时候还能缩小点范围。
　　将这东西放一边，齐鸣心里还在琢磨给老丈人送什么礼才好，手上也没停，盘摸着菩提手串，不知不觉就到了店里。
　　店里人不少，但一切都井井有条，不是小朱和李琳琳他俩多能干，而是林轩回来了！
　　齐鸣看到他有点意外：“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景德镇吗？”
　　林轩是昨晚才去的景德镇，上午他俩才通的电话，这下午就回来了，跟开了瞬移一样，一下子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林轩白了他一眼：“事情跟连老爷子都交代清楚了。我又不会烧瓷，留那儿干啥，难道干等着，等到周末？”
　　“也是，但你也不用这么着急上班的。”
　　“回去也没事情做。再说，你是老板，我是拿工资的，矿工一天都得扣钱。”
　　“少皮了。张奥呢？”
　　“他开了一晚上的车，我让他在景德镇休息一天。我是坐上午飞机回的。”
　　林轩说着，朝着办公室方向指了指：“进去，跟你商量点事情。”
　　“嗯。”
　　齐鸣知道这小子要说什么，但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办公室，林轩反锁上门，没了外人在场，他立刻就抱怨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提前打声招呼！
　　当众砸瓶也就算了，你怎么把天字罐也给爆了出来。这东西被人盯上，很麻烦的。”
　　“嗨，当时脑子一热，加上想气气他们，就没忍住。”齐鸣找了把椅子坐下，语气轻松随意的继续道。
　　“后来我又想了想，公布出来也没什么。一来，能给咱们吸引人气，增大宣传。二来，也是个兜底，即便连师傅做的东西，被对方认了出来。
　　咱们的计策失败，有天字罐这种顶级重器在场，谁还能看轻了咱们？被你一提，我又想起了个主意。
　　咱们把它送去景德镇，让连老仿个十个八个，到时候还是打上咱们麒麟堂的名号和年窑款，趁机卖一波，你看这生意怎么样？”
　　林轩眼神古怪的看着齐鸣，良久才吐出了句：“你这脑子，越来越像个生意人了。主意挺不错，连老爷子肯定也愿意接这活。
　　但他也是人，就这么几天，怎么可能仿的出来。这事儿，回头再说。话说，你哪儿弄来的＜故宫五线菩提＞？这品相，看着不错啊。”
　　“你认识这个？”
　　齐鸣将菩提手串提溜起来。
　　林轩则是奇怪反问：“你不认识？”
　　“嗯，真不认识。”
　　齐鸣老实回答，顺便把刚刚碰到的事情给简单讲了讲。
　　“也就是说，你等于花了1万2，买了串故宫五线菩提？”
　　“也可以这么说。”齐鸣颔首，毕竟那摔凹的佛像，和那几个碎瓷片，他都没要。
　　“那你不亏，这可是个好东西。别说南方，就是在京城，这东西也不好碰了。”
　　林轩对齐鸣捡漏已经见怪不怪，国宝都好几件，这种小东西，真不算什么。
　　而齐鸣，见林轩懂这东西，那自然要问问什么是故宫五线菩提。
　　林轩是杂项专家，又从小混迹在潘家园，对这些文玩那真是再清楚不过。
　　五线菩提，是菩提种的一类，因为菩提子上自带的五条线而得名。而故宫五线菩提，顾名思义，那就是产自故宫内菩提树上的菩提子。
　　菩提树的生长条件并不苛刻，但作为一种南方热带树种，也是要保证阳光充足，气候温暖，土壤湿润，这些基本要求。
　　同时，它的缺陷是不抗霜冻，气温低于5度，就会因为寒害而落叶，甚至枯死。越冬气温只要保持在12度左右。
　　光从生长环境上来说，京城肯定是种不活菩提树的。
　　但奇怪的是，这树还真在故宫里种活了。同时，这种树的人也不一般，是万历皇帝的生母圣慈李太后亲手所种。
　　当时李太后种了两棵，就种在故宫的英华殿。这地方是故宫两处佛堂之一。李太后死后，万历皇帝尊称这两棵菩提树为“九莲菩萨”。
　　明朝正好处于小冰河时期，京城又远在北方，气温只会比现在更低，这两棵热带树，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存活下来，确实带着点玄奇。
　　几百年后，乾隆皇帝笃信佛教，对这两棵树也很看重，不但给这两棵树写了诗，还在他母后崇庆皇太后生日的时候，特意请全国99位高僧活佛大喇嘛给这树开了光。
　　只要是菩提树，就会结菩提子。
　　以前，没什么人在意的时候，想弄到些菩提子还是很容易的，毕竟这东西每年树上都能结不少，不稀奇，而且又不是什么古董，管理人员也不在乎，只要不是砍树，拿些菩提子也没什么。
　　但后来，文玩市场起来后，这两棵树的来历摆在那，万历皇帝老妈种的，乾隆皇帝题过诗，高僧开过光，可以说能加的BUFF都加了。
　　放到游戏里，就是既加了攻击力，又加了双抗，还给套了护盾，属于是无敌了。
　　有这种好东西存在，自然会被有心人盯上，很快故宫五线菩提就随着文玩市场的火热，打响了名气。
　　由于故宫英华殿不对外开放，普通人接触不到那两棵树，便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工作人员上。
　　每到菩提子结果的季节，往外夹带，就是个不错的外快来源。
　　但故宫管理人员也不傻，知道行情后，很快就保护了起来。
　　自此之后，再想到手一串故宫五线菩提，要么肯花大价钱，要么就得有过硬的关系。市面上的东西少了，行价也是跟着一涨再涨。
　　现如今文玩没前几年那么火爆，但故宫五线的价钱就没下来过。
　　齐鸣手上这串，大小匀称，难得得是还颗颗饱满，林轩给估了个价12万，正好是他花掉钱的10倍。
　　一串菩提子12万，换算过来，就是一颗3千多，真的不便宜了。
　　齐鸣倒是不怀疑林轩的介绍，而且他报的这价钱，跟手串上的贵气倒也契合，但他还是好奇问了句。
　　“菩提子都长的差不多，你怎么断定这就是故宫里那两棵树上结的果？”
　　“你考我？”
　　说到了自己强项上，林轩脸上带着自信,语气有那么点得意的道:“有句话你肯定听说过，＜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这两棵菩提树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完全违背自然规律，在京城这种地方扎了根。但为了适应北方气候，这两棵树结的菩提子，跟一般的不同。
　　首先是皮壳，为了抗寒，故宫五线菩提的果壳更厚，表面还有瘤状凸起，类似磨砂感。其次颜色，这两棵树讨皇帝喜欢，也是有道理的。
　　长在皇家也就算了，颜色也是土黄色，玩的时间久了，颜色发红，但上头五条线又会发黄，俗称＜红皮金线＞。
　　其次是大小和形状，也是气候原因，故宫五线很少有大果，而且形状圆润，但又不是正圆。这些东西，你不玩个几年文玩，一两句很难说懂，听听就好。”
　　“嗯嗯，我就听个热闹。”
　　齐鸣拿过那手串，一边听，一边结合实物验证。而他这话，也不是应付林轩，是确实没想深入研究这个，但可以不精通，不能不懂。
　　同时，他觉得，貌似拿这东西送给未来老丈人就挺不错。
　　对方是从政的，谜不迷信两说，但这东西来自故宫，寓意挺好，哪个当官的终极目标不是入主京城。
　　最最关键的是这东西还不扎眼，属于有故事，有内涵，有价值，还稀有，普通人还看不懂，拿出来你都不认识。
　　齐鸣想到网上有个词，能完美形容这串东西：＜低调奢华有内涵＞。
　　打定了主意，他打算去专业的清洗店重新处理下，再配个檀木盒子，晚上再拿回去问问童欣晴的意见。
　　搞定了礼物，他又跟林轩商量起了周末的安排。
　　地方他已经搞定，然后就是场地搭建，安保。
　　被砸的瓶子不算，这展览的可是几个亿的宝贝。
　　这么贵重的东西，肯定不能靠古玩城那几个仨瓜俩枣。就门卫师傅看着年纪比他爸都大，到时候有个意外，先扶他还是先护宝，都两说。还有其他保安，平时也是吊儿郎当的。
　　维持下现场秩序还行，把安保交给他们，齐鸣说什么都不放心。
　　其次是请谁到场。唐师傅肯定会来，但他算是那种隐士高人，圈子里有名气，普通人不知道，说话没什么公信力。
　　师傅杨朝明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天天上电视，不少人都认识。但他既是齐鸣师傅，又是林轩老爸，关系太近。
　　让他过来当公证人，怕是不能服众。万一事后有人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捅出来，指不定多少人会说黑幕呢，得不偿失。
　　两人商量了下，能定下的有马老师。这位手上有一件残缺的天字罐，肯定不会拒绝能近距离上手全品的机会，欣然赴约。
　　其次是魔都市官方文物部门的领导也得请一个，官方人士，眼力不一定好，但公信力却是有的，这件事可以拜托孙虎去请。
　　就在两人推演商量，一点点完善周末活动的时候，办公室门忽然被敲了敲。
　　齐鸣停下讨论看向门口位置，说了声进。
　　房门打开，外头站着的是小龙，他也没有进来的意思，就在门口问道：“齐哥，外头有个自称张华的老人，说是跟你约好了看东西。”
　　“嗯，确实有这么回事儿。他手上拿东西了？”
　　小龙回忆了下，道：“手上没拿，不过拉了个28寸的大皮箱。”
　　齐鸣看了看时间，离他回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算算时间，倒是差不多。他站起身，打算过去看看，这老头手上到底有几个天字罐。
　　但转念一想，店里还有客人，上午才宣自己手上有天字罐，下午就有人送几个天字罐过来。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保不齐有人会说他们临时抱佛脚。
　　这么已考虑，他又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同时朝着小龙吩咐道：“你把他叫来办公室吧。”
　　“好的。”
　　小龙说完，就关上了门，转身离开。

第575章 3个天字罐
　　看着小龙关上了门，林轩好奇问了句：“你还约了人？”
　　“对，是一个老包袱军。而且在那群人里头，貌似威望不俗。”
　　齐鸣亮了亮这故宫五线菩提手串，笑道：“要没这老爷子的出现，这东西没准我还到不了手。
　　不过我估摸这老头子有点目的不纯。”
　　“为什么？”
　　“他说他手上也有成化斗彩天字罐，听口气还不止一个。”
　　林轩听完这陈述，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摇了摇头，小声念叨：“这算是老人变坏了，还是坏人变老了？”
　　“后者吧，毕竟能吃包袱军这碗饭的，能有几个是好人？”
　　齐鸣回答完，也是自嘲笑道：“也别光说别人，咱们这也算是低买高卖，不比别人高尚到哪儿去，过个几十年，你这句＜坏人变老＞也同样能用在咱俩身上。”
　　林轩本想反驳说这是凭本事吃饭，但想想还是算了，确实像是齐鸣说的，要是回到几十年前，他们这就算是投机倒把，都该被抓进去。
　　两人才闲聊了两句，门口又是咚咚两声轻响。
　　因为有齐鸣的吩咐，这回小龙没再等里头吩咐，直接打开了办公室门，让开身子，朝身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齐老板，您在就好。在柜台没见到人，我还当你是要放我鸽子呢。”
　　张华拖着个黑色的大号行李箱，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齐鸣和林轩也是客气的迎了过去，招呼道：“开门做生意，肯定要讲个信字，更别说您是圈里老前辈。而且，我们还指着你们有好东西就往店里送呢！
　　怎么敢放您老鸽子。”
　　“难怪齐老板年纪轻轻，就能在魔都开这么大的店，还能短时间里就办的有声有色，说话是真好听。”
　　张华说着，又轻轻拍了拍自己脚边的黑色旅行箱，笑道：“就像你说的，这不好东西就给你送来了。”
　　齐鸣朝他拱了拱手笑道：“那先谢过张叔了，那您先坐，我俩先看货？”
　　“成，你们慢慢看。”
　　张华也不矫情，待客沙发前的茶几上，也就一个玻璃烟灰缸，伸手把它拿到了一边。
　　腾出了地方后，他招呼小龙一起，小心翼翼的把箱子给抬上了茶几平放好，最后才打开。
　　箱子个头不小，而且箱体内还经过细心的改装，偌大的内部空间被泡沫一类的填充材料塞满，正中心位置则挖出了3个大小适中的空间。
　　3个小罐，就静静放在其间。
　　张华作为圈里人，自然懂规矩，他小心的一个个拿出，立好，亲自验证了这些罐子完好后，才朝齐鸣和林轩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两人可以上手。
　　“喂，这东西好像真是斗彩啊。看着也有点年头了。该不会是真的吧！”
　　林轩见到面前这三个罐子，那是真被震了下，下意识的用胳膊肘磕了磕齐鸣，小声提醒道。
　　“不知道，看了再说。”
　　齐鸣小声回应了句，便走到沙发边坐下，伸手直接把其中一个罐子给抄在了手上。说实话，他现在的惊讶，一点不亚于林轩。
　　真要说，可能更要超出他百倍，千倍，因为这TM的3个罐子里，真有一个是成化斗彩天字罐，虽然这个罐子的口沿有缺，是个残品，但确实是真的。
　　另外两件，也是天字罐的造型，但从望气术的反馈看，年代不到明朝，而是清中期的，大致是乾隆中期的，可以断定是仿品。
　　但就算是仿品，上头那煌煌的紫气，甚至要比他见识过的很多乾隆官窑都要浓郁。他都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这老头都有这种东西了，还做什么包袱军。
　　喝喝茶，养养花，没事打打牌，实在不行去某个学校，焕发一下第二春，它不香嘛？！
　　抛开杂念，齐鸣专注的看起了手上的天字罐，他上手的第一件，正是那件残器正品。而林轩见他已经拿起了一个，便也跟着抓起一个。
　　哪怕是他这种对瓷器不算精通的，在亲自上手这东西后，都忍不住感叹，即便东西是假的，那也绝对是高手之作了。
　　张华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的坐在一边，两个小年轻震惊的神情，全落在了他眼里。他不动声色的微微颔首，似是得意，又像是在嘲讽两人没见过世面。
　　这种情绪没有持续多久，他就又把目光放到了齐鸣身上，心底也是暗暗怀疑，3个罐子，齐鸣第一个就选中了真品，到底是巧合，还是真的眼力过人？
　　如果按照画片命名，齐鸣手上这只可以称作＜斗彩宝相花纹天字罐＞，个头要比他那只飞象纹的要大上一圈。
　　
　　他用手比划了下，罐口直径能有10厘米左右了。
　　此罐直口，短颈，丰肩，腹部渐收，圈足。外壁绘缠枝莲托八宝纹，八宝填黄彩，缠枝填绿彩，上下绘变形莲瓣一周。青花发色清雅，莲花生动形象，线条流畅，填彩准确到位，足内青花楷书“天”字。
　　正面看器型端庄规整，但事实上，在罐身一侧，缺了巴掌大的一块。
　　盯着缺口看了半晌，齐鸣暗道了一声可惜后，才给放到了一边。一般的瓷器，哪怕是官窑，如果有残，那身价打个七折八折都是正常。
　　但这斗彩天字罐，实在太过珍贵，2001年，一件残器都能在英国拍出1300多万华夏币。当年京城房价也就2800一平，这笔钱足够在京城买一栋楼了。
　　用房价做参照物或许有失偏颇，但20年过去，他手上这件，拿到市场上翻个三四番，一点问题没有。
　　放下手上的真品，齐鸣又拿起一件，这件还是带盖子的全品，而且从造型，釉料配色，堪称完美。
　　即便他已经见识过真品天字罐，但如果不靠望气术这外挂，还真看不出一点作伪痕迹。同时，他也在开始揣测这张华的来意了。
　　原本他只把这老头也当成是想浑水摸鱼中的一员，但如今对方却拿出了真家伙，那他图什么？
　　图钱？齐鸣第一时间就把这猜想给否定了，这种东西想要出货，容易的很。图人？他一个大男人，好像也没什么是对方看的上的。
　　带着这种疑惑，齐鸣把另外一只也给看了，上一只是飞马纹，这只则是海水龙纹。
　　
　　而且，齐鸣还发现，这只罐子台北故宫就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这个发现倒是给他提了个醒，让他在这一刻对这一对乾隆年间天字罐的来历，有了个靠谱的猜测。

第576章 唐英
　　张华很有耐心的等齐鸣和林轩双双看完，随后也不提钱，而是笑道：“齐老板，我这有个不情之请，你说你手上也有个天字罐，能不能也拿出来看看。
　　也让我跟这几个，比对一下。”
　　齐鸣和林轩对视一眼，随后点头起身：“可以，您老稍等。”
　　林轩等他走向了保险柜，也是有点殷勤的道：“老爷子，不好意思啊。您都来半天了，连水都没喝上一口，您坐，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也走向办公室里侧，路过饮水机边的时候，停都不停，凑到齐鸣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你确定他就是个包袱军？我怎么看那3个罐子都是真的啊！”
　　“一真，两假。”
　　齐鸣拉开了柜门，解锁了指纹，扫描了虹膜，最后输入密码，同时还没忘了替他纠正话语里的错误。
　　“你确定？”
　　“确定！”
　　听到齐鸣肯定的回答，林轩感觉自己心脏像是擂鼓一样咚咚咚的响起，他没怀疑齐鸣的判断，因为瓷器上，以他所知，齐鸣没失过手。
　　林轩又偷偷瞄了眼老爷子的背影，压抑着激动：“那咱们收不收？”
　　齐鸣想了想，之前张华确实有问过他感不感兴趣，应该是想卖给他的。虽然不知道他有是什么目的，但既然东西没问题，又送上门了，没道理不要。
　　仅仅片刻，他心里就有了决断，用力一点头：“收！不过这东西不便宜，就算是假的那两件也不便宜，至少2千万起，就店里账上那点钱，肯定不够。”
　　“啥？2千万！这么贵？”林轩一脸懵。他还以为就那件真的值钱，没想到假的都如此珍贵。
　　“1件2千万。”
　　齐鸣又给加了把火，不理会林轩目瞪狗呆的表情，自顾自道：
　　“想要全部吃下，至少7千万。想要凑齐，只能抵押古董借贷，你拿那套毛瓷，联系银行吧。”
　　拿古董向银行抵押贷款，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前几年拍卖市场火热，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不少违法团体，就用这方法套现洗钱。
　　方法简单，套现额度还高，几张鉴定证书，几份拍卖记录，就能把巨额财富洗白。
　　这里头最出名的就是2002年的金缕玉衣事件。当时有个叫谢根荣的，属于最早富起来的一批，当时也算是个亿万富豪了。
　　但有钱人往往更贪财，而且一般的小钱他还看不上。为了赚快钱，赚大钱，他找人做了件汉代的金缕玉衣。
　　东西完成后，他也没想着急找卖家，而是找来了5位当时国内顶级古董鉴定专家，为这件金缕玉衣做鉴定。
　　这5人里头，甚至有2个人还是故宫博物院的副院长，正儿八经的国家副厅级干部。
　　5个人每人500万的出场费，钱一到位，这5个专家真就是完全不要节操的那种。
　　根据警方的调查报告，当时他们被谢根荣邀请上门做鉴定的时候，金缕玉衣被放在一个玻璃罩子里，五个顶级文物专家到场后，围着这罩子转了一圈，甚至都没打开近距离查看。
　　然后就给出具了鉴定评估报告，对外声称这是全国第二套金缕玉衣，直接给这套金缕玉衣定价24亿华夏币。
　　谢根荣拿着这些专家的评估报告，找到了建设银行，最后成功借贷出了7个亿。
　　后来谢根荣经营不善，公司破产，还不上贷款，事情才被捅了出来，最终银行损失5亿多。
　　荒唐的是，事情败露后，只有谢根荣被判了15年，那几个收了钱的专家和银行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受到处罚。
　　就连那500万的鉴定费，都没有被收回，成了他们的正当收入。5人里，有人病逝有人至今仍然打着专家的名头，混迹在收藏圈子。
　　也是因为这种事情发生的不少，目前国家对古董抵押借贷限制的很死，齐鸣手上东西不少，但也就那套毛瓷，比较符合规定，能够快速套出大笔现金。
　　林轩听到这提议，只是稍作思考，就点头同意：“我这就去办。要是银行那边有问题，我先跟我爸那边打个商量，让他匀点资金。”
　　“可以。”
　　商量好，林轩转身离开，路过张华身边的时候，还笑着打了声招呼：“不好意思，老爷子，我们俩都不喜欢喝茶，连个茶叶都没有。
　　劳您再等会儿，我去对面要一点。”
　　张华自然知道，这就是托词，所以也没说什么客气话，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随意。
　　林轩开门离开，同时不动声色的把小龙让了进去。这老爷子有点古怪，齐鸣又是个战五渣，不得不防一手。
　　也就前后脚的功夫，齐鸣小心的把他那个飞象纹天字罐给摆到了张华面前。
　　这东西一拿出来，张华第一时间，伸长了脖子俯身向前，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了老花镜戴上，紧盯着罐身，细细研究。
　　齐鸣也再次拿起一件，重新观看欣赏，两人很默契的没有开口，就这么静静过去了十多分钟。
　　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后，张华才依依不舍的将小罐放下，一边用手轻轻捶打着酸胀的后腰，一边感慨：“没想到老头子大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了，还能亲自上手这种东西，呵呵，死而无憾了啊。”
　　“张叔，你这话我可不敢接。”
　　齐鸣也笑着放下了手上东西：“而且，您老的话也太夸张了，你带来的三件，价值也不低啊。”
　　“呵呵，东西到我手上几十年了，但我没见过实物，所以一直只是猜的。直到今天我见过了你这罐子，才敢肯定这几个东西的真假。”
　　张华朝齐鸣抱拳拱了拱手：“还得谢谢齐老板了。”
　　“是我该谢谢老爷子给我开眼才对，不但见到另一件成化斗彩天字罐真品，还见到了两件唐英亲手仿造的斗彩天字罐。
　　这都不能说是三生有幸了。”
　　齐鸣抱拳回礼，这几句话，没有客套恭维的意思，句句真心。
　　“哦？齐老板话里意思，是三个罐子不全看真了？能给说说吗？”
　　齐鸣看着对方平静神色，也不知道是有意考教，还是不认可他的判断，想要蒙出个天价，但这都不要紧，他想收下，本就是要说清楚的。
　　随后，他一指那残器，道：“这件，是真品。剩下两件，则是乾隆时期督陶官唐英的作品。”
　　“唐英我知道，但他还仿过这东西？”
　　齐鸣颔首，徐徐道：“这事儿，不算什么秘密，史书上有过明确记载。乾隆九年的时候，乾隆皇帝亲自派人把一件缺了釉的成化斗彩天字罐，送到景德镇，交给了当时的督陶官唐英。
　　还让人传旨，大致意思是：让唐英修补这件缺釉的斗彩天字罐。如果能修补，就修补，但如果不能，就原样送回。”
　　张华笑着打断道：“一国之君，对一件残器都如此宝贝，从这圣旨也能看出，这天字罐即便在乾隆朝，也是稀罕物件啊。那后头唐英怎么办的?修不好送回去了？”
　　齐鸣摇摇头：“没有。哪怕唐英当时已经是瓷器圣手，也没敢下手修补。但是皇帝吩咐下来的事情，可以做不好，但不能什么都不做，否则就是懈怠了。
　　唐英当时也是60多的老人精了，自然不会犯这错误。他照着那件真品天字罐的工艺，又仿制了6个，让人一起带回了京城。
　　乾隆皇帝对他这做法，也很满意，并没追究他办事不利。只可惜，史书上并没记录这6只罐子的去向，没想到，您老居然一次性就到手了两件。”
　　唐英是督陶官，他的作品代表了乾隆一朝瓷器制造的巅峰。所以这两件高仿天字罐上的贵气，如此浓郁也就无可厚非。
　　“啪啪啪。”
　　几声清脆掌声响起，张华笑盈盈的道：“精彩，齐老板年纪轻轻，这知道的却真不少。不过，老头子我还是不懂，你是怎么笃定，这就是唐英做的呢？
　　要知道，从成化朝起，到今天，对这天字罐的复刻可就没停过啊。”
　　古玩店做生意，无非图财，但这会儿张华却有点刨根问底的意思，这其实不符合规矩。齐鸣想了想，林轩还没回来，他也需要争取时间。
　　而且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也不在乎再多说一点，他一指那两件仿品上的一处紫色的色块道：“这根据就在这处＜姹紫＞上。”

第577章 差点紫
　　张华看向了齐鸣所指的两处位置，一处是一串葡萄画片，一处则是宝相花的茎秆，虽然画的是两个物件，但颜色却是一致的，填充的都是紫色釉料。
　　“您老肯定知道，玩瓷器的常说＜明看成化，清看雍正＞。”
　　齐鸣拿起那件画着葡萄画片的小罐，继续说道：“但这话后头还有，那就是＜成化一朝，斗彩为最，斗彩之中，差紫极少 ＞。
　　紫色在中西方都是尊贵的代表，古罗马时期，450G的紫色燃料，售价相当于今天的1万美元。哪怕到了中世纪，欧洲各国也是要求，非皇室不得用紫色。
　　而我们华夏，也一样，唐代的时候，只有3品以上的大员，也就是如今的副省级干部，才能穿上紫色服饰。
　　而且咱们华夏的紫色颜料是通过植物提取，颜色不纯且容易褪色，技术上是落后西方的。这一点，哪怕到了明代也没改变。
　　张叔，你觉得这两个罐子上的紫色漂亮吗？”
　　张华再次戴起了老花镜，仔细观看，沉吟半晌点点头：“很漂亮。”
　　“是漂亮，但正因为漂亮才有问题。”
　　齐鸣有点唏嘘道：“真正成化年间的紫色，其实很不纯，有点类似锈斑的那种紫褐色，暗淡无光，这是受当时的技术所限，没办法的事情。
　　所以，行家管成化年间的紫色叫＜差紫＞。”
　　为了防止张华理解错误，齐鸣特意解释道：“不是姹紫嫣红的那个＜姹＞，而是差生的＜差＞。意思就是这紫色差点意思。
　　大概也是因为紫色釉料不成熟，烧出来的东西不好看，所以成化斗彩里，即便紫色寓意尊贵，但带着这颜色的东西却极少。
　　但到了清朝，尤其是乾隆年间，咱们国家跟西方交流加深，很多西方材料被引进，紫色的釉料才开始大规模出现在瓷器上。
　　光凭这一点，这两件就不是成化朝真品。
　　其次就是，虽然当时清朝和国外已经有贸易往来，但这种东西基本只供皇室，也就是说只有景德镇的官窑能入手这种层次的紫色釉料，结合年代和工艺，我有9成8的把握可以断定，这就是唐英的手比。
　　张叔，您觉的呢？”
　　张华闻言，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笑道：“呵呵，你都嚼碎了告诉我了，我还有啥好说的？”
　　也就在这时候，办公室门被推开，林轩推门而入。
　　齐鸣看向门口，两人对视一眼，看到林轩轻轻颔首，他就知道至少资金上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老爷子，不好意思。对面也没什么好茶叶，要不这个你凑合凑合？”
　　林轩走上前，递过了一瓶东方树叶。
　　张华脸上没有一点被人糊弄的不悦，乐呵呵的接过，他本来也不是冲着那一杯茶水来的。
　　该说的，不该说的，齐鸣也都说了，准备工作也已经做好，眼下就看对方是否诚心交易了。
　　他也就不在拐弯抹角，单刀直入式的开口问道：“张叔，我记得，您之前说这几件都要出的对吧。
　　咱也就不说虚的了，3个罐子，我都想要，现在您是卖家，那给开个价，合适的话，我就包圆了。”
　　“齐老板，胃口不小啊。”
　　说了这么久的话，张华还真有点渴了，他拧开瓶盖，淡淡啜了口后，又把皮球踢回给了齐鸣。
　　“我老头子，干了大半辈子包袱军，做的最大一笔生意也就十万八万的。还是头一回碰到这么大的漏，实在不懂这东西行情。
　　小齐，你看着给吧。卖谁不是卖，要是你开的价合适，都给你也不是不行。”
　　＜老狐狸！＞
　　看着张华这稳坐钓鱼台的样子，林轩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句，后槽牙一阵痒痒。
　　说什么看着给！给多了自己吃亏，给少了他指定不会认！甚至有可能这就是对方不想卖了的一种托词。
　　“那我俩商量一下，您稍等。”
　　齐鸣叫过了林轩，两人走远了些，嘀嘀咕咕半晌。
　　讨论结果就是，跟一般古董艺术品不同，这种重器的水分很少，想压价难度很大。而对方又是包袱军，人脉关系也多，出了麒麟堂，应该很容易找到下家。
　　结合这几个条件，想要一把拿下，那就得把价给到位。
　　所以，齐鸣咬咬牙，决定梭哈。
　　林轩知道，这几件东西要是齐鸣收了，那肯定不会再卖，会沦为他的私人收藏，所以这钱虽然走的店里的账，但最后肯定是齐鸣自掏腰包，因此他也没再劝。
　　“张叔，这件真品是残器，我出3千万，这两件唐英的仿品，我出4千万，一起7千万。这也是我手上能拿出的全部现金了。
　　您要是对这价不满意，那我也只能放弃了。”
　　张华听到这价，眉梢轻挑，疑惑道：“齐老板，你这价，可不赚钱啊。”
　　古玩店从他们包袱军手上收东西，至少会留出25%左右的利润空间。但齐鸣给的这价，都是照着行价去的，可以说表明了想要拿下的决心。
　　“不瞒您说，这几件，我看着喜欢。而且，买下后我也不会再转手，会自己收藏。”
　　“敝帚自珍，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别怪我说话难听，这么好的东西，锁保险柜里，就有点可惜了。”
　　“这一点，咱俩倒是想一块儿去了。”齐鸣脸上带着些许兴奋，道：“我的目标也是想学那马老师，以后开一家私人博物，对外展示自己的藏品。”
　　“呵呵，这么说，哪天老头子要是想看这些东西，还能有机会看到喽。”
　　“那是自然。真到开业那天，一定请您到场。”
　　“那成，也别7千万了，5千万吧。”
　　有那么瞬间，齐鸣以为自己幻听了，他入行以来，还是头一回遇到不想着要高价，而是往下还的。
　　“那个，张叔，刚刚我走神了，好像听岔了，您是不是说~”
　　林轩脸色尴尬的挠挠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华许是坐久了，当即站起身，背着手疏松了下筋骨，笑道：“嗨，你这小年轻，就别耍这小心眼了。
　　你没听错，我说5千万。老头子年纪大了，7千也好，5千也罢，对我来说都差不多，反正是够我花到入土了。
　　少要的这些，就当是我赞助齐老板未来博物馆。”
　　“多谢！”
　　齐鸣心情复杂，疑惑，感动，不解，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过了良久他才憋出了这两个字。
　　“谢什么~你今天替我解的惑，于我而言，就值这个价。而且老头子入行多年，年轻的时候，也没少把东西倒腾出去，既然你有志于保护这些老物件，我出份力，也是应该的，就当赎罪了。”
　　就像之前在路边一般，张华再次拍了拍齐鸣肩膀，这次还真有了那么点，前辈指点晚辈的味道。
　　片刻后，他又笑道：“价我自己给降了，但钱我可不接受分期的啊。”
　　“那是自然。”
　　齐鸣重重一点头，看向身侧林轩。
　　林轩会意，立刻走到办公桌边，拿过一个专门的笔记本。开机，验证，做好了准备后，看向张华：“张叔，您报个银行卡号，我这边现在就能给您转过去。”
　　“那感情好，我还真想数数，千万到底是有几个零。”
　　张华笑呵呵的凑过去，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林轩。
　　林轩接过，输入卡号，验证，转款，一气呵成。
　　转账完成后，仅仅过去几秒，张华手机上就收到了道长提醒。他点开短信，内容还没看完，开户行那边也给他打来了电话。
　　账户突然有这么大金额汇入，银行工作人员第一时间找他确认，但也是这通电话，证实了转账的真实性。
　　挂断电话，张华笑的脸上褶子都挤在了一起，这种喜悦的情绪，倒是符合普通人一夜暴富的状态了。

第578章 灵活的标准
　　静安寺古玩城里，齐鸣跟林轩就像是俩保镖一样，落后半步，跟在张华后头，态度恭敬殷勤。
　　这几天不管是齐鸣还是林轩，那都是圈里的话题中心。一些个认识他们的店主，见到此景，都是面露异色，都想知道，能被他俩如此恭敬对待的老人会是何许人也。
　　眼看着还有几步路就到古玩城门口了，齐鸣开口邀请道。
　　“张叔，要不咱们还是吃了晚饭再走？”
　　不管是冲着老人那番话，还是特意为他省下的2千万巨款，这次邀请绝对真心实意，没有一点客套的成分。
　　“不了，不了。都是在魔都这地界上刨食的，想吃饭，以后有的是机会。”
　　张华摆摆手，转过身看着俩小辈，语气里透着那么点迫不及待的道：“咱们啊，就此别过。这辈子，头一回账户上超过5位数，我得去体验一把有钱人的生活，你俩跟着，有的地方不方便。”
　　林轩眼睛亮了亮，似乎是懂了他话里意思，笑道：“您老这是人老心不老啊。我们还有个哥们，下次把他叫上，我觉得，您跟他肯定有共同语言。”
　　张华微眯着眼，唇角勾起，看着林轩，两人相视而笑。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随后他像是乡下赶鸭子一样，朝着两人甩了甩手：“行了，都送到这儿了，再送，我怕你们把我给送走了。”
　　说完他也不再理会两人，来时还拖着个大箱子，走的时候却是两手空空。
　　他就这么背着手，像是很多退休后闲逛的老头一般，哼着未知的小调，很快就汇入了人流。
　　“啧啧，这老爷子，有那么点高人的感觉啊。”
　　目送老人离开，林轩感慨了一句，随后招呼齐鸣回去，忙活了一下午，眼瞅着就要到下班盘货收拾的时间了。
　　而且，虽然人家很大方，少要了他们2千万，但一次性花出了那么多，直接从富翁，变成了负翁，这钱是从银行借的，人家可是收利息的，总得商量下，怎么还。
　　齐鸣最后看了眼张华离开的方向，这才跟着回了店里。直到现在，他都有种不真实感，包袱军算是行业里的底层了。
　　可就这么个人，居然轻而易举拒绝了千万的财富，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另有所图，他是越发看不懂这位的操作了。
　　走出古玩城没多远，张华便悠哉悠哉的上了一辆停在路边揽活的出租车。
　　司机师傅瞄了眼后视镜，看到是他后，没有吭声，甚至没有询问去哪儿，直接发动了汽车。
　　车子汇入车流，很快就上了高架，直到此刻，张华才幽幽问道：“怎么样？有人跟着吗？”
　　司机看了看后视镜，又通过蓝牙跟其他同伴确认后才答道：“张叔，没人跟着。”
　　“一直？”
　　“对，您从古玩城出来起，就没人跟踪。”
　　张华侧过头，看向窗外倒退的高楼，轻笑道：“呵，倒是个守规矩的人。”
　　“张叔，那小子怎么样？”
　　似乎是觉得车内气氛太过沉默，司机找了个话题，询问道。
　　张华回忆了下和齐鸣相处的细节，点头肯定道：“挺不错的一个小伙。有钱，有眼力，比行里大多数人厚道，还守规矩，心里怎么想的不清楚，但至少嘴上还有那么点大义。
　　就目前看，我觉得挺不错。”
　　见他如此夸赞一个年轻人，司机本想再问问细节，但透过后视镜，却是看到张华重重叹了口气。
　　“唉~只可惜，咱们的感觉，仅仅是参考。最后拍板的，还得是大掌眼，但他老人家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要不然，也不会舍得拿出这么重要的东西，来试探了。”
　　这话一出，司机也想起了远在北方，那位老人佝偻干瘪的身形，心底涌起一阵哀伤。
　　两人一时之间，都没了聊天的兴趣，车里除了广播声，再也没人开口。
　　就在这沉默的气氛中，出租车宛如一条游鱼，灵活穿梭在车流，最终经过近一个多小时的行驶后，开进了浦东机场的停车场。
　　就近找了个空车位停下，司机主动下车，替张华打开了车门，随后又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个小行李箱。
　　张华接过行李箱，进入航站楼前，再次朝着那司机吩咐道：“我走这段时间，你跟兄弟们都盯着点，有任何消息，随时通知。”
　　“是！您老就放心吧。”
　　“嗯，只希望这回没看错人。”张华抬手拍了拍他后背，幽幽道：“这样咱们几个，也能踏踏实实的过自己日子了。
　　行了，回吧。”
　　说完，他径直走进了航站楼。
　　檀宫别墅。
　　六月的天黑的慢，哪怕过了18点，屋外还是亮堂堂的，别墅花园里，童欣晴正跟几小只玩着飞盘游戏。
　　蓝色的圆盘掷出，藏獒旺财立马追上，背上的小紫紧紧抓住它的长毛，就像是在玩过山车一样，发出一阵阵呜呜呜的欢呼。
　　天上的红靛刻，也冲着飞盘，紧跟而上，它的速度明明更快，但奈何体型太小，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飞盘被旺财抢走，有那么几次，甚至差点被一口吞进狗嘴。
　　一人三宠不厌其烦的玩着这个小游戏。
　　齐鸣到家的时候，隔着车窗，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温馨的画面。但随着他的车子缓缓驶入，几个小家伙立刻就不听话了。
　　原本冲向飞盘的旺财忽然一个急停，在小紫的命令下，直接冲向了齐鸣的车子，甚至先车一步，蹲坐在车位边。
　　齐鸣开门下车的瞬间，小紫嗷呜一声高高跃起，扑向他怀里，毛乎乎的脑袋亲昵的摩挲着他的侧脸。
　　“在家乖不乖？”
　　一天不见，小东西有点黏人，齐鸣陪着亲人了会儿，才拿开了些，笑问道。
　　“呜呜！”
　　小紫的猫猫头轻点，一只前爪指向了走上前的童欣晴。那意思分明是在说＜她可以证明。＞
　　许是心有灵犀，亦或是童欣晴也有听到齐鸣的问题，率先帮腔道：“你在的时候，它有人撑腰，才会犯点错。但你不在的时候，它可乖了。对不对？”
　　最后这句是冲着小紫的，只可惜小家伙这会儿一点面子没给，完全没给回应。
　　童欣晴有点泄气，不管自己对小紫多好，小家伙似乎都只认齐鸣。
　　齐鸣也看出了她的失落，果断把小紫塞进她怀里。
　　“我们先进去了啊。”
　　车上的林轩几人这时候也下了车，跟齐鸣打了声招呼就朝别墅里走，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齐鸣拉着童欣晴走到了花园里的秋千椅上坐下，拿出了那串故宫五线，询问意见。结果他这才知道，老丈人的生日还早，要到两个月后了。
　　他稍稍一想，便明白了，那徐书记查到的日期估摸是阳历，但国人生日可是阴历，不过这也不算乌龙，东西还能用，早点晚点的事情。
　　聊完了这事儿，齐鸣才又问道：“欣晴，我后天可能要带小紫去趟澳门，你要一起吗？”
　　“澳门？！”童欣晴皱起眉头，只听这地名，她就猜到了齐鸣的目的了。
　　齐鸣用尽量轻描淡写的语气，解释道：“手头有点紧，所以想去碰碰运气，顺便放松下。”
　　“虽然上次赌船上你赢了。但你怎么保证这次也能赢，万一输了呢？你要是缺钱，我借你啊。”童欣晴主要是担心齐鸣沉迷，所以才反对。
　　“不行，绝对不行。”
　　齐鸣果断拒绝，随后走到秋千后，轻轻推动，语气讨好：“欣晴，我就去碰碰运气。你要是不信，你陪我一起。2百万，输完我就不玩了。”
　　“真的？”
　　“真的！”
　　齐鸣指天保证，其实他也不想去，但他是真没钱了啊！
　　加上为了店铺运营，找师母借的，还有今天抵押毛瓷贷款的，他足足有了1个亿的外债。师母那边还好，银行那边可是有着300多万的利息。
　　每天一睁眼他就欠了1万。作为农村里出来的，这心理压力有点大。
　　齐鸣有钱，很多钱，尤其日本的黄金坑，里头足足有着千亿的黄金，但不管取出还是折现，短时间都没可能。
　　他原本是想等2个月后的平洲公盘，赌石赚一波，但眼下是真等不起了。而来钱最快，且合法的，他能想到的也只有那儿。
　　这种时候，他也只好用灵活的降低下＜道德＞标准来说服自己，其实退一步讲，赌博和赌石也差不多。
　　“小紫，到时候可就靠你了！”
　　“嗷呜！”

第579章 威尼斯人
　　“先生，请。”
　　澳门威尼斯人酒店门口，一辆加长林肯缓缓停下。门口红色侍应生打扮的门童立刻上前，俯身弯腰，一手拉开车门，一手挡在车顶边沿，朝里恭敬邀请道。
　　“嗯，谢谢。”
　　车里传出一声淡淡致谢，便有四个青年男子，依次走出，第三个走出来的时候，林肯车都跟着晃了晃。
　　齐鸣落在最后，出来的时候，直接将一张百元面值的毛爷爷递给了对方。
　　在港澳不少地方，都还有着给消费的习惯，齐鸣自然也是要入乡随俗的。
　　门童小哥脸上笑容更盛，接过后再次道谢。早几年他还真不一定看的上这毛爷爷，因为澳门有自己的货币，没地方收。
　　但如今港珠澳大桥开通，拿着毛爷爷去深圳消费，也很方便，加上近几年国家的有意推动，所以毛爷爷也成了这儿的主流货币之一。
　　一下车，齐鸣就注意到孙虎正侧过头，闭着眼，右手放在耳边做喇叭状，一脸陶醉。这副骚包的模样，再加上他的体型，立刻吸引了好些路人的注意。
　　“虎哥，你这又是干嘛？”
　　齐鸣好奇的走到他身边。他要去澳门，自然是要告诉林轩，随后林轩就把这事儿通知给了孙虎，孙大少对黄赌几乎零免疫，屁颠颠的就来了。
　　“嘘！”
　　面对齐鸣询问，孙虎把左手放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保持着这姿势。
　　感受着或好奇，或嘲讽的目光，齐鸣实在丢不起这人，拉着小龙张奥走远了些。过了差不多3分钟，孙虎才收回动作，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嘴里念叨着：“听到了，我真听到了！”
　　“你听到什么了？”齐鸣疑惑询问。
　　“钱，金钱的声音。”孙虎得意解释道：“我昨天特意找了个算命师傅，他说了，只要我能在大门口听到哗哗哗，那种数钞票的声音，就说明此行大吉！”
　　齐鸣翻了个白眼，想说你丫幻听了，但想想算了，他开心就好。这么想着，他便当先带着小龙和张奥走向了酒店大门。这次来澳门，童欣晴并没作陪，倒不是不愿意。
　　而是这几年公众对娱乐圈明星的道德标准要求更高，任何一点过错，都会被无限放大。虽然在合法赌场赌博目前并不在官方公开禁止的范围内。
　　但是现在没禁止，不代表以后不禁止，秋后算账的事情，有的部门可没少做。出于这方面考虑，童欣晴还是没有跟来，不过也是为了安全，她特意叮嘱齐鸣带上了小龙和张奥。
　　“齐哥，这就是澳门赌场？”
　　小龙之前上过那艘赌船，所以表情平静。但张奥是头一次来澳门，更是头一回进赌场，兴奋的四下张望。
　　“嗯，威尼斯人可是亚洲最大的。”
　　孙虎快走两步，勾住张奥肩膀，笑着介绍，说完更是一指面前大楼，道：“我再给你科普下，你看这栋楼，他像什么？”
　　“像什么？”张奥抬起脖子，整栋酒店39层，他又就在楼底，哪看的全，所以下意识的问道。
　　“这楼啊，大致是W造型，就像这样。”孙虎张开双臂，比划了下。
　　“大致就像是一个张开双手的人，寓意将迎面而来的财富通通一抱入怀。还有，你知道为啥在主体大楼前头，还要再盖这一排四五层的矮建筑嘛？”
　　张奥摇了摇头。
　　“这就是＜满招损，谦受益＞。这一排较矮建筑，相当于一道矮小的堤坝，防止人流汹涌而来，并控制着财源慢慢流入，寓意细水长流。这建筑布局，其实就是个风水局，叫＜围水生财局＞。
　　所以啊，想赚钱，咱就得＜依山傍水＞！”
　　孙虎背着手，昂着头，那做派，还有头头是道的讲解，真就像是个算命先生一样，唬的人一愣一愣的。
　　“虎哥，啥是依山傍水？”
　　至少张奥是被唬住了，凑到孙虎身边，追问。
　　能有人捧臭脚，孙虎越加得意：“嘿嘿，这里头学问可大了。我慢慢跟你讲，对了你穿红裤衩了吗？没有啊。那回头来我房间，我借你一条，放心，新的。”
　　“谢谢虎哥！”
　　齐鸣听着两人讨论，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澳门大大小小有着不少赌场，他选这家原因无他，这家酒店背后的东家是个名叫谢尔登的漂亮国人。
　　他在查询各大赌场资料的时候，才了解到，这位也是个传奇，早年他就是个报童，现如今却已经是世界级博彩大亨。
　　跟势力范围仅限于澳门和东南亚的何家不同，这位老登的产业遍布全球，他甚至还是＜懂王＞的金主爸爸，为懂王提供了近亿美元的资金支持。
　　齐鸣把地方选在这儿，就是看中了它家大业大，不会在乎他赢的那点小钱。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既然想坑钱，那首选自然是外国佬。虽然另外几家开赌场的也不算什么好人，但华夏人不坑华夏人，这也算是他灵活道德标准下的最后底线了。
　　跟着身材窈窕，姿容俏丽的服务员小姐姐进了房间，归置好了行李，齐鸣还没歇上一会儿，房门便被人咚咚咚的敲响了。
　　齐鸣订的是个套间，有主次卧。他住主卧，小龙住次卧。
　　听到敲门声，小龙立刻走了过去透过猫眼瞧了下，随后便打开房门，才开了一条缝，门外的孙虎便迫不及待的挤了进来，咋咋呼呼的朝着沙发冲了过来。
　　“小齐，还没好？动作快点，算命师傅说了，我的运气只在酉时和戌时，过时不候，时间宝贵啊。”
　　“虎哥，不用这么迷信吧。”
　　齐鸣随口劝了句，大概是他用的其实也是玄学方法，所以语气不算坚定。
　　“呸，呸，呸！”
　　孙虎闻言，连着啐了好几口，嘴里更是不停念叨：“小孩子不懂事，勿怪，勿怪。”
　　双手合十，拜了拜，他才四下张望：“小紫呢？让我摸两把，有了招财猫的加持，老子今天绝对能大杀四方！”
　　由于航道审批的原因，今天出发的时间有点早，小家伙没睡饱，正露着小肚皮，仰躺在另一侧的沙发垫子上呼呼大睡。因为被沙发扶手挡着，才没被孙虎看到。
　　大概是神兽的灵觉天生敏锐，哪怕还在熟睡，他也感受到了来自孙大少身上的那股子邪念，它一个轱辘翻过身，脑袋瓜一昂，正好对上孙虎那垂涎的目光。
　　“嗷呜！”
　　小家伙看到是这胖子，也就不慌了，斜睨了跑到面前的胖子一眼，这声＜嗷呜＞里是满满的嫌弃。随后更是当着孙大少的面，舔了舔前爪。
　　齐鸣看懂了小东西的意思，分明是在说，你丫敢再靠近一步，我就挠花你的脸。
　　小紫嫌弃孙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孙虎也早就知道自己被嫌弃，但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蹲下来的同时，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无事牌。
　　
　　这是块和田玉的玉牌，除了顶部有些许如意纹装点，牌身上空无一物，寓意＜平安顺遂，无事发生＞。
　　看到这东西，齐鸣还是得说一句虎哥大气，这是把小家伙拿捏住了啊。就这块无事牌的品相，二十多万还是要的，恰好，小家伙除了吃，睡，玩，也就对珠宝玉石有点兴趣。
　　它感兴趣的不是宝石本身，而是上头的宝气能加快它的修炼。
　　果然，小紫那双紫色的豆豆眼在玉牌出现瞬间，立刻聚焦其上，再不看孙虎的大饼脸。同时随着玉牌的轻轻晃动，它的眼神也左右飘忽移动。
　　孙虎抓住这瞬间，伸手摸着猫猫头来回撸了撸，在小家伙生气前，立刻收回，随后把无事牌朝这小紫身边一抛，三两步冲向门口，利索的开溜。
　　跑路的同时，还朝齐鸣招呼道：“我先去了啊！张奥我也带过去了，你就别找了。”
　　说完，啪嗒一声，传来了房门合上的声音。
　　他的动作太快，小紫都有点没反应过来，看看被丢到自己边上的玉牌，又看看门口，最后看向了齐鸣，嘴里嗷呜一声，有那么点委屈。
　　齐鸣憋着笑，伸手抚平那些被孙虎揉乱的毛发，嘴里小声安慰：“不就被薅了几下嘛，没事，没事，你看他也不是白薅，来我给你带上。”
　　将玉牌套在了它脖子上，齐鸣拿出了房间里菜单，继续循循善诱，让小家伙点单。
　　皇帝还不是换恶兵，他这次目标是至少赢回去2个亿，虽然没有明显证据表明，小家伙自带的幸运BUFF和它的心情是不是成正比。
　　但是为了增加成功率，他还是要把小紫哄开心了才是。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3点，小家伙补了觉，吃了海鲜大餐，还享受了一番专业的按摩，这会儿正浑身舒坦的趴在齐鸣肩头。
　　从它眯起的眼睛，和圆鼓鼓肉乎乎的肚皮，以及喉咙间舒服的呜呜声来看，心情极好。
　　齐鸣看着他的状态，也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带着它走进了电梯。
　　酒店电梯边，站着个制服女子，看到电梯口的齐鸣后，立刻侧身微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娇声询问：“先生，您想去哪层？”
　　她的工作就是帮客人按电梯，在国内，一般称作电梯小姐。这职业发源自日本，目前国内也就一些大型的三甲医院里还有这种职业。
　　目的是分流引导，同时也能避免一些恶作剧行为，节省患者时间。但在这酒店里，纯粹就是为了彰显尊贵，提高酒店B格了。
　　齐鸣和小龙，先后进入，站位后才道：“去顶层吧。”
　　听到这回答，电梯小姐娇美的脸上浮起一抹更加热情的笑容，用一种娇滴滴语气询问道＜先生，能看下您的房卡吗？＞。
　　齐鸣没多说，拿出房卡。
　　电梯小姐看了看门牌号后，恭敬低头说了声谢谢，而后从胸口波涛汹涌的地方，拿出一张黑色开片，在刷卡处轻轻一划。
　　原本下行的电梯，立刻改变方向，直奔顶层。
　　威尼斯人里有两个赌厅，一个在负一，是大众赌厅，也是酒店大部分客人会去消费的地方。还有一个则是顶楼的贵宾厅，这儿只有兑换了百万筹码才有资格进入。
　　电梯一路上行，很快就到了顶，随着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开启，门口一条红色地毯直直的铺向通道尽头。
　　尽头处，两个侍应生看到有客人到达，像是双胞胎一般，动作整齐的把手按在门把手上，随着齐鸣的靠近，缓缓拉开了大门。
　　眼前的情形，让齐鸣感觉就好像是一只深渊巨兽，缓缓张开大嘴，坐等着来人主动送上门一般。
　　一步跨入，他就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哪怕是他已经见识了不少地方，开了不少眼界，也很难形容这里的华丽。
　　除了华丽的装修，更让人侧目的是形形色色的小姐姐，她们一个个身子窈窕纤细，皮肤白皙，上身全是紧绷的制服，将胸前包裹的鼓鼓囊囊。
　　下身则是包臀裙和黑色高跟鞋，只不过材料透光也就算了，裙边更是只能堪堪到小腹根，行走间甚至能看到裙底裸露的各色风情。
　　齐鸣和小龙进入的第一时间，就有个女郎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先生，想喝点什么嘛？”
　　他扫了眼托盘，随手拿过杯葡萄酒，小龙则摆手拒绝。
　　“请问需要给您找几位陪玩吗？”女孩语调很正常，温温柔柔，但搭配那身大胆的穿着，给人种莫名的醉意，又是说道陪玩时，眼神直白挑逗，就差没说，选我，选我了。
　　对她们来说，每一位能到这一层的客人，都是一次美妙邂逅，即便最后没有什么浪漫故事，往往也能收获不菲报酬。
　　而齐鸣和小龙，年轻英俊，陪伴他们显然要比那些上了年纪还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要好，也因此她才会格外热情。
　　齐鸣心道，幸好没带童欣晴过来，摆摆手拒绝了她额外提供服务，在女孩有点幽怨的眼神下，带着小龙去了就近一张赌台。
　　之前在赌船上，他玩过了轮盘，玩过了老虎机和黑杰克，而面前这张，玩的却不是这几种，而是赌骰子。
　　坐庄的是个青年，看着也就20多岁，但摇骰子的技术却不错，那小小的筛盅就像是个小球，在他手上来回翻腾，最后耍了个花活后，按在了桌面上。
　　“各位，请下注。”青年笑着提醒了句，说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站在边上的齐鸣，用眼神询问齐鸣要不要参与。
　　他们这些能在贵宾厅服务的荷官，工资不低，但他们没谁看的上那一点工资。收入的大头，还是抽成和消费，而这两项都需要足够的人气。
　　齐鸣眯眼看了眼那筛盅，同时透视开启，在确认能够毫无阻滞的穿透外层包裹，看清内部情况后，他才松了口气，心道这波稳了。
　　与此同时，他也找了个空位坐下，小龙则是静静站在他身后，递过来一个盒子，里头是整整2百万的筹码。
　　齐鸣接过盒子，把一个2万的筹码丢到了代表小的区域。
　　“各位先生女士，买定离手。”
　　30秒过去，青年扫视赌台一圈，坐着最后确认。
　　齐鸣左侧，坐着个国字脸中年，他似乎是已经输了不少，额头上有着星星点点的汗珠沁出，他身边的女孩也是侍应生的打扮，见状拿出了块白色手帕，小心的擦拭。
　　中年深吸了口女孩身上那甜腻的香气后，拿出了一枚5万的筹码，丢到了大的区域。
　　青年再次扫视众人，见没人再加注后，才打开了筛盅，大声朝着赌台上的众人宣布道：“5,4,3。12点，大！”

第580章 全围
　　“YES！”
　　结果一出，国字脸中年重重一挥拳，脸上是满满的兴奋之色。他身边的女孩立刻贴了上去，纤细雪白的双手抱着男人手臂，那臂弯直接陷进了胸前的沟壑。
　　“哇，你好厉害啊！”
　　“嘿嘿，我身上其实有个地方更厉害！”
　　男人低头看了眼，手肘的位置，和女孩一脸崇拜的眼神，没舍得拿开。小声调笑了句，他才用并不方便的左手拿过被推来的两枚面值5万的筹码，在指尖把玩。
　　荷官合上骰盅，再次开始摇动，骰子撞击着骰盅，发出哗哗的声响。十多秒后，骰盅被啪嗒一声，放回到面前赌台上。
　　那荷官就像是各没的感情的机器一般，挂着公式化的笑容，重复着先前的动作，提醒着几人：“请各位开始下注。”
　　齐鸣这回没有透视，再次拿出一枚2万的筹码，还是丢在了小的区域，那轻飘飘的样子，像是完全没在乎输赢。
　　事实是，他当然在乎输赢，因为来这儿就是奔着赚钱去的。但是想连赢，得讲方法。
　　按照他调查到的，赌场自带一套特殊得识别程序，一旦某人短时间，或多次从赌场赢走大量金钱，赌场方第一时间会认为你是在出老千，随后寻找证据。
　　如果没有证据证明你在出千，则判定这人是利用自身强大的计算能力或记忆力，来赌博盈利。这种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作弊，但效果跟出千一样，都是赌场吃亏。
　　赌场可不是慈善机构，对待这种高手，赌场会将他们直接拉黑，不再被允许进入赌场。而且，这份黑名单是全球共享，他将不被允许进入世界上任何一家正规赌场。
　　齐鸣就是不想这么快进入对方视野，才会故意输钱。
　　骰盅开启，荷官嘴里传来了：“2，2，5。9点小的宣布声。”
　　齐鸣没想到，自己这回靠运气也赢了，也几乎是在同时，身边的国字脸中年，再次传来欢呼声。
　　原来他也压的是小，不过跟齐鸣才2万赌注的小打小闹不同，他一次性压了10万。按照押大小1比1的赔率，这一来一回可就是20万。
　　这次国字脸毫不犹豫的在女人脸上吧唧了一口。周围不少赌客都向他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那荷官也很配合的等着两人庆祝够了，才开始下一局。
　　齐鸣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随意的抛着筹码，有输有赢，无聊了他还会把小紫从肩膀上拿下来，撸撸猫，甚至招呼小龙一起。
　　猜大小是种输赢很快的游戏，15分钟过去，就已经结束了好多局。这几局里，在齐鸣的控制下，输多赢少，手头筹码从开始的200万，减少到了150万。
　　而身边的国字脸男人似乎走了好运，开启了连赢，台面上的筹码越来越多。只是连赢之下，那女孩却一反常态，没之前那么殷勤了。
　　原因也很简单，这男人长相挺大气，但实际却抠门的很，明明赢了不少，但光知道占她便宜，却没一点要打赏的意思
　　女人感觉自己被白嫖了，于是乎她把目光投向了齐鸣。
　　这一桌子，就数齐鸣最年轻，虽然每次投注也就2万，3万的小额。但那轻飘飘的姿态和对输赢无所谓的态度，无一不是在侧面证明着他的丰厚身家。
　　年少，多金，长的还帅，就算是跟身边这男人一样的抠门，她觉得自己也不亏，于是那双大眼睛偷瞄着齐鸣，眼睑上的假睫毛呼扇呼扇的上下眨动，就等看对眼的那一刻。
　　齐鸣还没感知到那女人送来的信号，就被国字脸男人给截获了。他这会儿在赌场上大杀四方，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虽然跟这女人只是露水情缘。
　　但他还是有种自己被绿的感觉，尤其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勾勾搭搭的，更是让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小伙子！哪儿来的？”
　　男人单手揽住女人肩膀，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既是宣誓主权，同时也隔绝两人目光交汇的可能。
　　“嗯？你在问我？”
　　齐鸣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跟自己说话。
　　“除了你还有谁？”
　　“哦~”
　　男人等了半天，结果却是只有一句＜哦＞，就没了下文。“哦？我问你哪儿来的，你＜哦＞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还有，你问我就要答？切~”
　　齐鸣感觉这人挺莫名其妙的，大家全程零交流，上来就查户口，你当你是谁？警察还是未来丈母娘？
　　他懒的再搭理，正好新一局开启，他这次把筹码丢到了数字区，压12点。
　　国字脸男人原本是想搭个话，说教两句，装一装，结果齐鸣压根不给机会。这让他有种一股子气提不起来的感觉。
　　看到齐鸣投了数字，他眉目一凝，也不再压大小，跟着把1万筹码放到了13的位置，这钱他就没想着赢，纯粹是想压齐鸣一头。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仅仅10多秒后，骰盅打开，里头结果却是＜1,6,5。12点，大！＞
　　押大小的赔率是统一1赔1，而数字区则是根据点数不同，赔率也不同。
　　齐鸣押的是12，赔率1赔6，他押注了5万，直接收获30万，之前赔的那些，又回了一波。
　　“哇，好厉害。”
　　周围不少人都发出感慨，尤其是那女人，娇滴滴的一声赞叹，让国字脸男人血压都往上窜了窜。
　　他鼻子出气，似是想要找回场子一样，冷哼一声。
　　“狗屎运，才一把而已。”
　　对面的青年荷官，也是注意到了这一幕收在眼里，看到两人之间那若有若无的火气后，他朝那女人使了个眼色。
　　女人会意，一边往男人身上贴贴，用自己傲人资本和温言软语，继续麻痹着对方。一边还时不时用一种崇拜的眼神偷瞄齐鸣，每次还都是很不凑巧会被抓包那种。
　　齐鸣感觉敏锐，也跟她对视过几次，但他只觉得无语，总觉得这女人是眼睛抽筋了。
　　他是不在意，但那男人却被撩拨的不要不要的，渐渐失去了理智，齐鸣押大，他就押小，齐鸣押数字，他也押数字，总之就是要对着干。
　　几圈下来，他手头的筹码越来越少，等他反应过来，已经从开始的一百多万，变成了十多万。
　　“不好意思~主人，我去下洗手间。”
　　女人见到大功告成，也不想再陪这个抠搜的中年老男人，用自己的红唇在他脸上轻轻香了一口后，便找了个借口，扭动着自己的丰满圆润，款款离开。
　　但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男人也不傻，立刻知道自己着了道。但他又不能找那女人麻烦，对方毕竟是赌场的人，而且也没用什么不光彩的手段，纯粹是自己精虫上脑，失了判断。
　　所以，他最后把这股子气全怪到了齐鸣身上，觉得没有齐鸣，他不可能输这么多。
　　感受到他的恶意，齐鸣怀里的小紫立刻朝他龇了龇牙，一丝丝的绿色气息，从它尖锐的齿缝间流转。
　　齐鸣轻抚它的后背，安抚着它，他现在可没功夫再管对方，因为面前可是他等了将近半小时才等到的机会。
　　透视之下，骰盅里3颗骰子已经落定，分别是＜6，6，6＞。
　　在赌大小的游戏里，3颗骰子全部一样，被称作全围。最早的时候，一但开出全围，那就是庄家通吃，玩家不管押注什么，都会被判定负，场上筹码全部归赌场。
　　当年赌王叶汗，就是靠着一手稳定摇出全围的本事，年纪轻轻就在赌界闻名。
　　现如今，近百年过去，规则也有了调整，全围不再是庄家通吃，而是变成了1赔24的赔率。
　　全围之上，还有一种更高赔率的玩法，要求赌客精准下注，从1到6之间，精准下注，是选3个1，还是3个2，这种玩法叫做＜围骰＞，赌客戏称＜打围骰＞。一旦押中，就是150倍的赔率。
　　在来到这张赌台，注意到赔率后，齐鸣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之前输输赢赢，可以说就是为了这一刻铺垫的。
　　他这会儿手头还有130多万的筹码，此刻他只是在犹豫，到底是押全围，还是打围骰。
　　前者其实这几局里，也有人押，只是没人中，押中了大概所有人都会感叹他运气好。后者那就有点惊世骇俗了，他要是把手头筹码全押这个，那一把就是上亿输赢，极有可能被当场扫地出门。
　　“各位，还有人想下注吗？买定离手。”
　　齐鸣还在犹豫的时候，青年荷官已经开始第二次催促。他意识到，时间已经不多，近乎是下意识的，他拿出了30万筹码，推到了全围上。
　　到最后，他选择了24倍，并没有竭泽而渔，去选150倍的围骰，主打一个细水长流。
　　当然，这也只是借口，说到底齐鸣还是怂了，一把赚上亿。这就跟之前有人10万买彩票，精准中奖一样。
　　他要是孤注一掷，一百多万，全押3个六，是个人都会怀疑他有问题，哪怕最后没证据，还是会放过他，但这期间肯定也会有不少波折。
　　他是来赚钱的，可不是来惹麻烦的。

第581章 大赚特赚
　　“全围！”
　　“小伙子够大气的啊！一把30万压全围，这要是中了，得多少钱？”
　　“我给你算好了，720万。”
　　之前也有人押注全围，不过都是几千，几万，主打一个随缘。像齐鸣这样，一口气押注30万的，还是头一回，同一桌的赌客也是觉得稀奇，立刻讨论起来。
　　“呵呵，想屁吃呢！这要是能中，我把这桌子给吃了！”
　　别人只是看个热闹，但那国字脸中年男人，则就是毫不客气的嘲讽了。
　　“那你牙口得够好。”
　　押完注，齐鸣也有闲心回了一句。
　　“小子，你既然这么有信心，那咱们再赌一把？”男人瞄了眼齐鸣台上尚存的百万筹码，激将道。
　　“赌什么？”
　　“就赌你能不能中全围，中了，我手上的都给你，要是不中。那我也不欺负你，赔我一半就行。”
　　齐鸣嗤笑一声：“你这是想抢赌场生意啊，人家能同意？”
　　男人一听有门，一拍胸脯：“放心，他们真要计较，我担着。”
　　“可以，也别一半了，就一赔一。不过我再加一条，你要是输了，离我远点，不然我老觉得耳朵边有只苍蝇嗡嗡嗡的，听着心烦。”
　　“你！”
　　男人拳头捏紧，却没发作，毕竟这会儿对他来说，齐鸣就是财神爷，要教训也得等钱到手后再说。
　　“喂，你还愣着干嘛！开骰盅啊！”
　　眼看青年荷官没有动作，男人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声，赌台上的其他赌客也都看向了荷官，坐等着最后结果。
　　荷官面色平静，嘴角带笑，但其实后背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就在刚刚，他脚踝位置的一处信号收发器已经传来了警报，危险！
　　只有当赌场在单轮损失超过500万以上的时候，这个信号收发器才会通过放电的方式，给予提示。而他们荷官，必须结合场面形势，决定是否改变现场结果。
　　他只扫了一眼，就知道，以目前台面上的投注情况，只可能是齐鸣押中了，才会触发这轮警报。
　　那是否要改变结果？
　　他开始纠结，720万，不算多，赌场肯定赔的起。但要不要让齐鸣赢这笔钱，就是他这会儿犹豫的。
　　要是齐鸣已经输个两三百万，他肯定愿意成人之美，遇到大方的赌客，还能拿到不少小费。但眼下齐鸣也才输了几十万，收支显然不成正比。
　　更关键的是，一直以来，齐鸣都表现的淡淡然的态度，仿佛来这儿就是单纯打发时间，完全没有其他赌客那种兴奋感，这让他觉得，齐鸣赚了这一笔，极有可能就此退出赌局。
　　这么一来，赌场可就亏了，想到这儿，他心里也有了决定，为了这种随时可能跑路的客人，影响自己的输赢，似乎不值当。
　　所以，这次他伸手抓向骰盅的时候，小拇指的位置偏移了一寸。而这种细节，除了本人，压根没有人注意。
　　骰盅打开，荷官扫了一眼，便跟之前一样大声宣布：“6，6，2。14点，大！”
　　“呵呵，我就说了这是痴心妄想吧。”
　　结果一出，国字脸男人大声嘲讽了一句，随后戏谑的看向齐鸣：“小伙子，刚刚咱们间的赌注，还算数吗？”
　　齐鸣凝神看向那几颗骰子，哪还不知道这是赌场在搞鬼，只不过他押注后，就没再看过那骰盅，所以也不知道对方是何时，用的又是什么办法改变的结果。
　　之前总听人宣传，赌场输赢全靠运气，听多了他还真信了。这会儿再想想，自己也够天真的，这么大的生意，怎么可能真的都交给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如果是他，在占据了＜地利＞的情况下，他肯定也会用上些挟制手段，保证自己的盈利。
　　“拿去~聒噪。”
　　齐鸣懒得理会那国字脸男人，抓起差不多20玩的筹码往他身边一甩，目光再次投向那骰盅，心里冷笑＜行，这么玩儿是吧！这是逼我来做一锤子买卖啊！原本他都不想动用手上这核武器的。＞。
　　与此同时，他抱着小紫的手，紧了紧，小家伙似有所觉，抬起头，低低呜咽了两声，随后伸长了脖子，舔了舔齐鸣下颌。
　　赌局继续，这回齐鸣像是时来运转了，输一把，赢两把，十多分钟后，齐鸣手头的筹码就又回到了130万上下。
　　这期间，他每过三到五把，就会在＜全围＞或者＜围骰＞上押注5到10万，当然结果都是输的。一开始还有人像那男人一样，嗤笑，议论一下人傻钱多啥的。
　　但后头，大家看多了，也就懒的再理会，只觉得是人家钱多烧的慌。
　　差不多又过去了十多分钟，小紫和齐鸣都无聊的打起了哈欠，前者是真无聊，后者则有装的成分。
　　但他很快就装不下去了，因为透视之下，骰盅里再次出现了三个完全的数字＜3，3，3＞。
　　“唉，真没意思，还不如回去按摩，算了，就这一把吧。”
　　齐鸣打着哈欠，自言自语的咕哝了一声，声音不大，正好能让周围人听到的程度。说话的同时，他这次毫不犹豫的把面前全部，价值120万的筹码推到了＜围骰，333＞的区域。
　　押好了注，他便眯着眼，搓着猫猫头，用意念不停的给小紫下着命令，让小家伙加持幸运BUFF。
　　小家伙大概是听懂了，周身荡漾起一圈圈绿色宝气，甚至就连紫色双瞳，都染上了一圈翠色。
　　因为之前，齐鸣也时不时押注全围，或者围骰，赌台上的其他人包括赌客，倒是没有太过奇怪，但看到筹码数量后，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句＜狗大户＞。
　　“喂，要不我们再赌一把。”
　　等待开盅的间隙，齐鸣主动朝身边的国字脸男人搭话道：“规则跟之前一样，就赌你手头的筹码。”
　　“呵呵，可以啊。但是你还有吗？”
　　国字脸男人示意齐鸣自己去看空空如也得筹码盒，借此提醒他，他这会儿已经没筹码了。
　　齐鸣扫了眼这男人面前的筹码，他倒还真算赌博高手了，这么会儿功夫，手头又攒下了６０多万筹码。
　　看完了筹码数量后，他随意的道：“放心，几十万，我还是拿的出来的。”
　　男人也不怀疑齐鸣的说法，能来这个赌厅，本身就是实力的体现，他笑道：“说实话，我都有点喜欢你了。既然你这么想给我送钱，我没道理不赌。”
　　“一言为定。”
　　齐鸣说完便看向了荷官，透视开启，紧紧盯着那骰盅，就想看看他们是怎么捣鬼的，手上也没停，小紫的脑袋瓜都快搓扁了。
　　小家伙呜呜两声，听声音大概是在抱怨。
　　“喂，发什么呆呢，开盅啊！”
　　眼见荷官没有开盅，其他等的不耐烦的已经开始催促。
　　荷官的脸上还是那种公式化的笑容，但只要仔细看，还是能看到嘴角肌肉的抽搐，有点绷不住了。
　　他不是不想开，而是不敢开。脚上传感器传来的刺痛感，告诉他，这次的输赢远超之前，甚至是他在这赌场工作至今仅见。这损失，绝不是他能担待起的。
　　如果上一次，还是只是提醒，最后结果交给他判断，那这次就是命令，后头的人在命令他必须更改结果。
　　他的手也早早按在了骰盅上，但试了几次，都没收到机关触发的信号。当下，他只能保持着目前的姿势，继续尝试触发机关，同时也是希望同伴能察觉到他的异常，过来救场。
　　“喂，你怎么回事！手抽筋了，还是耳朵不好使。让你开盅，听没听到！”
　　齐鸣还没催，但有的赌客已经等不及了，语气也带上了烦躁。
　　那荷官脑门都见了汗，后背早就被冷汗打湿。他的脚都快被传感器上的电流给电麻了，而信号没停，说明结果并没改变。
　　“你这反应，有问题啊！”
　　有赌客也观察到了他的异状，随后念了句。
　　赌客说的时候，可能是无心的。
　　但这话听到荷官耳朵里，整个人都哆嗦了下，他知道不能拖了，他已经照着赌场要求做了，没成功，事后还能解释是设备故障。
　　但要是因为自己，影响了赌场声誉，那就有口难辩了，这可是贵宾厅，全是动辄千万身家的富豪，赌场真正的金主，一旦让他们起疑，坏了赌场名声。到时候活剐了他都有可能。
　　理清楚了其中关节，他也不再犹豫，抓着骰盅的手，缓缓抬起，掀开了盖子。
　　这次，都不用他宣布结果，离的近的赌客最先坐不住，那表情，从呆滞，激动，兴奋！那样子，就好像是他们中奖了一般。
　　＜卧槽！我眼花了？＞
　　“３，３，３！打中了！小伙子，你丫舔了胜利女神脚趾丫了吧。真被你打中围骰了！”
　　“赚多少？”
　　数学好的已经报出了数：“一亿八千万！”
　　“我擦，老子公司去年利润，也就这零头啊！”
　　这数字一出，年轻荷官脸色惨白，眼白上翻，整个人扑通一声，上半身直挺挺的砸在了赌台上。
　　但没人还在意他，这边的动静，在一个呼吸间传遍了整个赌厅。

第582章 兑付
　　1亿8千万，对这个赌厅的人来说，至少有一大半人都能拿得出来，至于某某某在赌桌上一夜暴富，对他们来说也不是新闻，相反他们中很多就是冲着暴富才来的。
　　但就一把，赚到这身家，哪怕是在这贵宾厅，哪怕是身价不菲的他们，也跟见到了大熊猫一样稀奇。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贵宾厅里只要不在赌台上的，有空的，立刻就都围了过来，把齐鸣所在的赌台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
　　“我擦，真的是3个3！”
　　“这胆子够大，一百多万全打围骰，关键还打中了。”
　　“这就是命。没听说过啊！富贵在天！ ”
　　有人感慨，有人嫉妒，但有个贼头贼脑的瘦子却是眼珠子一转，立刻猫着身子挤到了齐鸣身边。
　　“小哥，这一把是你中的？”
　　周围人太多，齐鸣也是直到他出声询问才发现，而他这问法，也让齐鸣认为这可能是赌场方面的人。
　　于是他点点头，承认道：“是我。”
　　“那咱们打个商量？你这一把算我赢的怎么样？或者算咱们一起赢的。”
　　齐鸣眉头皱起，满脸嫌弃，脸上就是一副你想屁吃的表情。心里也是暗想外国佬的赌场是真输不起啊。
　　那男人一看齐鸣那嫌恶的样子，也是反应过来，自己说急了，立刻又凑近些，附到了齐鸣耳边道：“兄弟，怪我没把话说清。你这一把赚了一亿八千万，我给你2个亿，这把算我赢的就行。”
　　“2亿？你在逗我玩？行了，一边玩儿去。”
　　齐鸣懒得搭理对方，现在荷官晕了，没人兑付他赢的筹码，他正不知道该找谁处理呢，难不成喊一嗓子。
　　瘦子见齐鸣不信，也有点着急：“嗨，谁有那闲工夫，我说的是真的！”
　　他正想要解释，围观的人却让开了一个口子，4个西装墨镜做保镖打扮的青年跟在一个白头发外国人后头走了进来。
　　见到这些人到场，瘦子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齐鸣，嘱咐了一声回头联系后，就又钻进了人群。
　　外国佬到场后，议论声渐小，有常来的顾客已经认出，这位是威尼斯人 的总经理，名叫亨特。
　　亨特一挥手，身后的保镖里走出了两人，架着那昏倒的荷官离开。
　　处理完了荷官，他才扫视一周，最后把目光落在齐鸣身上，原本生硬的表情立刻变的热情。他张开双手，走向齐鸣，嘴里也用最标准的汉语，说着：
　　“恭喜，齐先生，您简直是华夏的奇迹小子，一亿多，哪怕是在拉斯维加斯，我也很久没有见到比您还幸运的赌客了。”
　　对方知道自己姓名，齐鸣一点不奇怪，因为登记入住的时候，信息早就录入了他们的系统。但这态度，还有语气，倒是让他有点疑惑。
　　是家大业大，真不在乎这么多钱，还是笑里藏刀？
　　这么短时间，齐鸣也没个头绪，但钱还没到手，该有的体面也是要给的，他把小紫递给小龙，跟对方拥抱了一下。
　　一触即分，不待齐鸣询问后续筹码的兑付。
　　那亨特便抬高双手，在头顶重重一击掌，大声朝着周围人喊道：“各位朋友，让我们再次用最热烈的掌声，恭喜今晚，乃至今年最幸运男人。”
　　说完，他就啪啪鼓起掌，围观的人，也很给这位大老板面子的跟着应和。
　　就在这掌声中，两个穿着清凉的女郎一左一右抬着个巨大的长方形的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是码放的跟坐小山一样的筹码。
　　“齐先生，这里是属于您的战利品。”
　　＜这就给了？＞
　　齐鸣看着被抬到面前的筹码，脑子有那么片刻宕机。他伸手拿起一块筹码。跟他自己使用的圆形筹码不同。
　　这些筹码都是类似透明水晶材质，上头用金漆写着数字1，后头还有一串的0，每一枚都价值1百万。
　　“这些真能兑换？”
　　齐鸣狐疑问道。
　　“当然不能。”亨特说完后，哈哈大笑道：“这些只是一种象征，让您有更好的体验。”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给齐鸣道：“这是我们公司的专属会员卡，您的奖金都在里面，而且随时可以在赌场结算处，兑换现金。”
　　“谢谢。”
　　齐鸣接过，道了声谢。
　　“您太客气了。齐先生，这赌厅对您来说，有点小打小闹了，需要我再找一些人，陪您玩两把嘛？”
　　“暂时不用。”齐鸣出声拒绝，如果对方没有使诈，那他的目标已经完成，现在直接回魔都都行。但他肯定不能那么做，那样就太明显。
　　亨特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那真太遗憾了，那些人一定很想跟您认识。既然如此，那您随意，祝您玩的愉快。”
　　“谢谢。”
　　两个握了个手，就算道别，不过亨特走前却又让人把那套骰盅和骰子一起拿走了，说是留个纪念。
　　对此大家也都没怀疑，只有齐鸣知道，这哪是用来纪念的，应该是检查里头装置是否有问题的。不过他也不怕，你们用的是科技，他用的是玄学，压根不是一个体系的，所以也不怕查。
　　“小齐，真的是你啊！”
　　亨特几人才走，人群里立刻有人朝着齐鸣欢呼，这时候能跟他这么打招呼的自然是孙虎和张奥。
　　这边动静大，也把他俩给招了过来，只是他俩之前离的远，没能凑到最前头，这会儿人散了些，他俩才看到里头情形。
　　两人挤开了众人，来到齐鸣身侧，张奥情绪激动：“齐哥，你这也太牛了！1亿多，这要是全拿出现金，是不是能把我砸死？”
　　“啪~”
　　他才一说完，孙虎照着他后脑勺就是那么一下：“叫啥齐哥，叫赌神。还有，真要换算成现金，别说砸死你，把你砸成肉酱也就分分钟的事儿。
　　小齐，别理他。你跟我说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窍门？据说赌大小，是能靠数学算出来的。你教教我~”
　　“哪有什么窍门，就运气。你等等，我还有点事儿~”
　　齐鸣推开他，看向了还站在一边的国字脸中年男人，笑道：“哥们，你倒是挺老实的啊？刚刚居然没趁乱走？”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一开始是被这结果给惊呆了，后头反应过来，但人太多，又没走掉。
　　不过他也是要面子的，这些心里的小九九，自然是不能对外说的，他故作洒脱的笑了笑：“你都赢了这么多了？还看的上我手上的这点？”
　　“为什么看不上？之前我输的时候，你不也没客气。”
　　“呵呵，成，我叫莱亚。”
　　男人自报了下家门，便递上了手上的筹码。
　　齐鸣随手接过，便没再理他，带着孙虎几人离开了这张赌台。
　　莱亚又看了眼几人背影，转身离开，手头没有任何筹码的他既没去前台兑换新筹码，也没就此离开，而是去了包间区。
　　“百家姓里还有莱这个姓？”孙虎疑惑问道。
　　“没有。不过华夏有＜来＞这个姓。”
　　齐鸣四下张望寻找下一个赌台，不说孙虎他们还没玩尽兴，赢了就走，吃相太难看，同时解释道。
　　“百家姓是宋代的书籍，所以赵才排第一。不过＜来＞这姓氏，要比百家姓还早，春秋就有了。唐代不是有个酷吏叫＜来俊成＞嘛。”
　　解释完，正好看到有个玩德州扑克的赌台边上还有位置，他便带着几人走了过去。

第583章 宝物（上）
　　赌场监控室里。
　　一面墙壁上密密麻麻镶嵌着十多块显示屏，屏幕上将赌厅角角落落都都映射其上。而正中最大的一块屏幕上，齐鸣的影像赫然在上。
　　这段影像并不是实时的，而是回放之前的视频，。频内容从齐鸣进场，到开出3个3这段时间。视频已经被重复播放了6遍。
　　操作台前，4名赌场技术员正一帧一帧的分析，之前还表现的热情大方的亨特就守在屏幕后方，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的盯着。
　　就像齐鸣猜想的，赌场的钱哪是那么好拿的。刚刚那一幕，只是为了稳住齐鸣，同时也是做给其他赌客看的。
　　对一家赌场来说＜输不起＞带来的影响，甚至要超过＜出老千＞。亨特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管辖的赌场犯这种错误，同时他也不会允许有人那么轻易从他手上赚走那么多钱。
　　视频的分析结果还没出来，身后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来人站到亨特身边，还不等他开口汇报，亨特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怎么样？说了吗？”
　　来人点点头：“询问过了，那荷官一口咬定，没有和这小子有过交流。我们也调查了他和他所有直系亲属的账户信息，并没发现有大笔资金汇入。
　　不过，BOSS，我们在调查那小子的时候，也有其他发现。”
　　“哦？什么发现？”
　　“对方本身就是个富豪，光不动产就价值数亿。”
　　亨特眉头皱起，摇头否定道：“光是有钱，可不能排除作弊的可能。相反，越是有钱，越是贪婪，这类人，我见过很多！”
　　“是BOSS。”手下不敢反驳，再次开口前，他打开了手上的文件夹，从里头拿出一张A4纸。
　　等亨特接过，他才继续解释道：“我们有过调查，对方在几个月前，曾经登上过刚到的丽晶号赌船，并从赌船和港岛富二代手上，赢走了差不多2个多亿，实际收益比这次还要高。所以，BOSS，有没有可能，他本身赌技高超，或者这次真的只是运气好呢？”
　　“呵，你知道3颗骰子，同时摇到数字3的概率是多少吗？”
　　亨特看着手上资料，冷笑反问。
　　这么简单的数学问题，手下自然知道，但这种时候，必须得让老板来说，才能展示上位者的博学。
　　“216分之一。比尔盖茨来了也不会花120万去赌这216分之一。这跟财富多少无关，也跟技术无关，这是在挑战我的智商。运气，呵呵，我难道很傻吗？”
　　手下没吭声，但他其实挺想告诉这位领导，就在之前，有人花10万，买中了2点2亿。跟这事儿的离奇程度相比，这次的情况可能并不算什么。
　　这话，他也就敢在心里想想，是不敢说的，趁着自己领导查看资料的间隙，他把目光投向屏幕。
　　边上较大的一块屏幕上，齐鸣几人的实时情况映照其上，哪怕是有人去上个厕所，都会有一个摄像头跟着。
　　也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有一行人走向了齐鸣他们，关键这伙人他还认识。
　　简单的思索后，他立刻出声，喊了自家老板一声：“BOSS，维德摩尔家的那个坏种，跟那神奇小子接触了。”
　　“嗯？”
　　亨特闻言，立刻抬起了头，看向屏幕，幽蓝色的眼瞳里也满是疑惑。
　　维德摩尔，法国目前最有钱的家族。光说这个姓氏，可能知者寥寥，但要说起这个家族控股的香奈儿，大概全世界没有几个不知道的。
　　香奈儿的创始人是可可香奈儿，但这位女士一生未婚，所以公司的掌控权最终归属于合伙人的维德摩尔家族，这个家族也是借此，成为了全欧洲乃至全世界都最富有的家族之一。
　　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一点东西方通用，视频里的维德摩尔怀特，就是外界公认的家族败类。才20多岁，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尤其是赌，这位虽然品行有问题，但脑子却很好，有着堪比数学家的运算能力。而当他将这能力运用到赌博上时，真就是无往不利，各大赌场都有人吃过他的亏。
　　看到这坏种找上了齐鸣，亨特放下了手上资料，唇角勾起笑意，是不是运气，看下去就知道了。
　　“喂，你谁啊！你说要跟我们赌，我们就得陪着？你当现在还是大清朝，你们还是洋大爷？你赌，我们就得陪着？
　　我呸！趁你孙爷爷现在心情好，哪儿来的滚哪儿去，不然我削你丫的~”
　　孙虎最见不惯的就是有比自己还拽的，所以这几个青年走过来，颐指气使的要求齐鸣跟他对赌的时候，他当场没忍住，上来就是一顿嘴炮，说到最后，更是扬起了手，做了个扇巴掌的动作。
　　而这动作，似乎是刺中了对方某根神经，两个欧美汉子，立刻挡在了几人面前，虎视眈眈的瞪着孙虎。
　　孙虎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朝小龙和张奥身边躲了躲。
　　壮汉身后的金发青年伸手拨开，他身侧还跟着一人，正是之前离开的国字脸男人。之前还有那么点成功人士味道的男人，这会儿就像是只小鹌鹑，缩着脖子，一言不发的跟在青年身侧。
　　金发青年走向前，目光落在齐鸣身上，做了个简单的绅士礼后，笑道：“先自我介绍一下，维德摩尔怀特。”
　　他介绍完，看到面前几人都对这姓氏无动于衷后，也有点尴尬，暗骂了一声土包子后，继续道：“我的这位朋友说你是个高手，不但赢走了他所有钱。甚至还从赌场赢走了1亿多。在你们国家，有找场子的说法。
　　你欺负了我的朋友，我得为他讨回公道，所以想请你跟我也赌一次。”
　　“他说的是啥？”
　　孙虎瞪着对方，抽了个空，凑到齐鸣身边，询问。这金发青年可不会中文，说的是英语，而孙大少虽然没少找洋人小姐姐学英语，但每次能用到的词汇就那几个，水平实在说不上好，这种时候也只能询问齐鸣。
　　齐鸣将他的话大致复述了遍后，才看向对方，反问：“你凭什么觉得，我就会答应你的约赌。我觉得在这儿，我可以选择拒绝。”
　　“凭这个~”
　　怀特很是随意的一抛，将手上的一个小物件随手丢向了齐鸣。
　　齐鸣脸上闪过一抹紧张，有点手忙脚乱的上前，想要接住，但对方动作突然，位置也偏低，眼看就要落地。
　　好在小龙眼疾手快，在东西落地前，一个跨步前冲，俯身一抄，将东西给捞在了手上。小龙看了眼，是个小玉件，不是什么危险物品后，这才递给了齐鸣。
　　齐鸣接过，入手温润清凉，随意一瞥就确认了这是方造型奇特的印钮。从手感和纹理看，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这种材质，刚刚要是落地，不说碎成几块，肯定也会有破损。
　　
　　这方印不大，下半部分是3乘3的正方体，上半部印钮部分则是个连体双头龙，造型古怪，但雕工极其细腻，不大的材料上，龙须龙鳞龙牙等细节，纤毫毕现。
　　还不待他查看印文，对面金发青年怀特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刚刚就注意到了，从我露面起，你就一直在关注我手上的这件东西。
　　我是双鱼座，今天的幸运色是白色，所以才随意找了这么件东西带着。但你似乎很重视它，也是，我的老师告诉过我，这是来自你们国家的古代艺术品。
　　既然这样，朋友，如果你跟我赌，那这就是咱们今天第一件赌注，怎么样？”
　　“好！”
　　这次齐鸣没有拒绝，因为这方印还真给了他不能拒绝的理由。

第584章 宝物（中）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不可能，这不可能～”
　　贵宾厅里，赌桌一侧，刚刚还吊儿郎当，胜券在握的金发法国帅哥。
　　这时候像是被人糟践了一般，双目无神的直视前方，嘴里用法语喃喃自语，手上还握着一张红桃A，中风了一般，微微发抖。
　　就在30分钟前，齐鸣答应了跟他之间的赌约，然后就来了这间他的专属贵宾厅，两人玩的也是最简单的21点黑杰克。
　　地方是他的地盘，玩法也是他挑选的，但他就是在短短一小时不到的时间里，输光了手头所有筹码。
　　输掉的钱，他倒不是很在意，但在自以为最擅长的地方被反复碾压，实在让他不能接受，一时间竟有点魔怔了。
　　同样魂不守舍的还有挑唆了这场赌局的国字脸的莱亚，这位维德摩尔家的败家子，可从来不是什么胸怀大度的人，他已经能够想到未来自己会被如何迁怒，针对了。
　　而齐鸣见他俩这如丧考妣的表情，也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看了看面前又多了一堆近亿的筹码，暗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但没办法，谁让人家拿出的东西如此诱人？又都送到了他嘴边，就差嚼碎了喂他了，他就是想不吃都难啊。
　　为了缓解心底那一点点尴尬，他忍不住低头，再次查看起手上这枚羊脂玉玉玺。
　　做工材质，都是上上之选，真正让他不能拒绝的是这玉印下的刻字：“「信天主人」”。
　　这信天主人，正是乾隆皇帝给自己起的号。乾隆19年到24年，乾隆皇帝对准噶尔用兵，历时5年平定了当地叛乱，维护了西北方的统一。
　　这位好大喜功的皇帝认为这番功绩堪比自己的皇爷爷康熙，所以在叛乱平定后，他便洋洋洒洒写了一篇《开惑论》用来向众人宣传自己的丰功伟绩。
　　文章中，他便自称信天主人。乾隆皇帝对这个别号极其喜爱，直到80岁时，还跟人讨论这别号的寓意。
　　作为拥有1800多枚印章的印章狂魔，乾隆自然是把这信天主人也刻了印，而且还不止一枚，清宫档案有记载的就有30多枚，但因为圆明园一场大火这些印大多下落不明。
　　目前故宫也就2枚＜信天主人＞印，如今一个外国佬亲手把这种东西送到他手上，齐鸣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而这么一方皇帝玉印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法国富二代手上，原因也很简单，当年八国联军攻入京城。
　　法国军队的驻地就是＜寿皇殿＞，这处宫殿正是乾隆皇帝用来存放自己和先皇印玺的地方。玉印的个头大多不大，当时的法国军队，又都是强盗，这种好处，自然不会错过。
　　也是因为这段历史，有学者做过统计调查，法国民间收藏的皇帝印玺，比京城故宫和台北故宫加起来的还要多。
　　而面前这位，法国顶级的富二代，手上有一枚，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嘿嘿，嘿嘿，好多~好多~”
　　跟齐鸣不同，孙虎显然对这些筹码更感兴趣，两只手就跟两个钉耙一样，往怀里搂着桌面上的筹码，这会儿要是嘴角边再流点口水，那就真跟痴汉差不多了。
　　虽然这些筹码都跟他孙虎无关，但能亲自感受，那也真的是爽。
　　齐鸣也由着他兴奋了会儿，心想耽误的时间应该也够这位大少爷调整状态了，便看向了边上陪侍在侧的女服务员，指着桌上的筹码道：
　　“这些我能直接折合成现金，存进这卡里吗？”
　　齐鸣说的卡，自然是之前赌场给的那张。
　　女服务这会儿看齐鸣的眼神都像能拉丝，面对询问，当即微微低头，语气讨好的道：“可以的。请问，卡号多少，还有您打算转入多少筹码？我这就给您安排。”
　　齐鸣没有犹豫，简单的给了2个字：“全部。”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忘了某件小事，当即从桌上随意抓起两枚黑色筹码，随意丢给了那女服员。
　　“打钱的时候把这两个筹码扣掉，你帮着跟大家分一分，见着有份嘛。总不能让你们站在边上陪了半天，就干过眼瘾啊。”
　　“谢谢。”
　　女服员脸上闪过欣喜，语气没了刚刚的谄媚，真诚道谢。黑色的筹码一枚的面值就有30万，包间里算上她一共也就3个服务人员，就这么站了会儿，就能到手20万，换了谁能不开心。
　　致谢完，她踩着恨天高，扭着小蛮腰，蹬蹬蹬快步离开。那架势生怕走晚了齐鸣反悔一样。
　　高跟鞋和地板的撞击声登时让还在震惊中的怀特回过了神，他皱眉看向了齐鸣，瞪着眼恶声恶气的说了一通。
　　但看到齐鸣几人都是一脸茫然后，反应过来，刚刚一生气，说的是法语，对面听不懂，白说了半天。
　　他稍稍冷静，改用英语问道：“你这就打算走？！”
　　齐鸣从这语气里听出来那种＜赢了就走的鄙夷＞，但他又不是职业赌徒，加上刚刚占了人家便宜，也就无视了对方的嘲讽。
　　“咱们赌约算是结束了，不走干嘛？而且~”
　　齐鸣没再往下说，而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自己看。
　　怀特一低头，看到自己面前空空荡荡的桌面，哪还不明白齐鸣的意思：＜你丫已经输光了！＞
　　这事实无疑又往他心里扎了两刀，对于一个自命为职业赌客，未来赌王的人来说，这种嘲讽，比女人说他不行，还要恶劣。
　　怀特双手按着桌面，噌的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屁股下的实木椅子，直接被带倒，发出一声沉闷的落地声。
　　“你不能走！”
　　这会儿的怀特哪有半分，之前洒脱随意的贵族公子哥气质，完全就是个输红眼的赌徒。
　　孙虎见这长的比他还帅的外国佬这么嚣张，也一拍桌子就要反唇相讥，却是在开口前一刻，被齐鸣一把按住了。
　　齐鸣示意他稍安勿躁，也没搭理这位看着有点发癫的大少爷，而是看向了缩在一边，不敢吱声的荷官，朝他淡淡问道。
　　“他说我不能走。是他的意思，还是你们赌场的意思？”
　　荷官心里叫苦，他是不想掺和这两人的事儿，都是有钱人，不管是谁他都得罪不起。但想想齐鸣刚刚的大方打赏，他一咬牙还是打算照实说。
　　“我们威尼斯人是正规赌场，绝不会限制客人的人身自由，只要您愿意，随时可以离开。”
　　齐鸣再次看向了金发帅哥，用陈述事实的平淡语气道：
　　“怀特先生，您也听到了。赌场这边，说我可以走呢。”
　　说完，他拍了拍孙虎及肩膀：“行了，虎哥，咱们找个地方庆祝下。海鲜大餐怎么样？”
　　一听到海鲜，小紫立刻兴奋的嗷呜一声，爪子凌空比划，像是在点餐一般。齐鸣把它托在掌心，宠溺的挠了挠小家伙的下巴，带头领着几人走向门口。
　　“等等！”
　　就在他们要走到门口时，里头的怀特又是一声轻斥。他的两个保镖，三两下越过几人挡在了门口。
　　“嘿~给你脸了啊。咋滴，这是输不起了，还想来套全武行？”
　　孙虎火气大，被个外国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这回没压住火气，转过身，撸起袖子就打算给他点教训。
　　跟欧洲那群被金钱绑架了的政治家不同，哪怕到了今天，民不与官斗，还是这片土地上最原始的规则。
　　而官位到了孙家这级别，管你什么外国友人，只要不出人命，他还真没放心上。
　　“你别误会~”
　　怀特见到怒气冲冲的孙虎，加上保镖又不在身边，也有点虚，双手外推，示意孙虎冷静后，才解释道：“我只是想跟你朋友再赌一局。一局，一局就够了！”

第585章 宝物（下）
　　“还赌？”
　　孙虎听到这要求，都有点无语了，你丫心里就没点B数，这么拎不清的？一个小时不到，输了那么多，实力都摆在那了，还想着翻盘咋地。
　　看着这可怜孩子，大概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倒也没那么生气了，反而像是个长辈见到了屡教不改的顽劣小辈，拍了拍他肩膀，叹息一声。
　　他有心说两句，劝一劝这傻孩子，但搜肠刮肚半晌，才发现，就自己掌握的那点英语词汇实在凑不出一句完整话后，只能放弃，走回齐鸣身边，无奈道：
　　“小齐，还是你来劝两句吧。人家好歹给你送了那么多钱，语气客气点。”
　　齐鸣回他一个＜我懂＞的笑容，看向不远处的金发帅哥：
　　“怀特先生，事实上，要不是为了陪朋友，我早就回房间了。我对赌博，真没什么兴趣。而且华夏有句话，叫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要不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孙虎和小龙还有张奥的嘴角都抽了抽，你丫这叫小赌？上亿输赢都叫小赌，那什么叫大赌？
　　而且齐鸣这话，说的其实一般，也没什么诚意，顶多算是场面上的好话，任谁听了挑不出毛病，然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但对现在的怀特来说，那句＜我对赌博，真没什么兴趣。＞，就跟996的普通人听着马爸爸说＜我对赚钱没兴趣＞一样，得了便宜还卖乖，说难听点这简直就是挑衅。
　　尤其是对于怀特这种，顺风顺水，蜜罐子里泡大的人来说，这就是嘲讽，这就是打击。而且，他压根就不觉得刚刚是自己技不如人，纯粹是运气不好。
　　而运气，不可能一直站在对方那，对赌博的人来说，输了之后，总觉得下一次自己就会时来运转。
　　他心底的骄傲，和那一丝期待，让他决定必须找回场子，而且最好就是要＜立刻＞＜马上＞找回，但齐鸣又表现得一副去意已决的样子，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下手。
　　这是澳门，不是巴黎，他没那本事，真把人扣下，就在他愤怒，踌躇，犹豫的时候，他的眼睛恰好看到的齐鸣手上的白玉小钮。
　　一道灵光，从他脑海划过，但很快陷入无比的纠结之中。
　　仅仅是片刻，他就像是下定了莫大决心，长长呼出一口气，直视齐鸣，表情再次恢复了之前那种潇洒，骄傲，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我要再和你赌一次。”
　　看到齐鸣皱眉想要拒绝，怀特不等他开口，便伸手示意他稍等，随后看向了国字脸的莱亚，命令道：“把那些东西的照片找出来。”
　　莱亚立刻意识到自家这位小少爷要干什么了，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
　　“少爷，这些东西不行的。咱们这次的任务是~”
　　不待他说完，便被怀特一声冷冷的闭嘴打断。
　　“你只负责执行，而我才是下令的那个，别忘了你的身份。”
　　“少爷！”莱亚还想劝说，只是迎上了对方赤红的目光，他又说不下去了，最后乖乖的拿出手机，找出照片，走上前递给了齐鸣。
　　齐鸣和孙虎都有点懵，但接过手机，看到上头照片后，瞬间眼眸睁大，被震惊到了。
　　怀特似乎早就知道了他们会有这反应一般，骄傲的扬起了下巴，语气带着那么点嘲讽。
　　“我知道，你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就用它们，咱们再赌一次。怎么样，这次你还想走吗？”
　　齐鸣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翻腾的念头，将手机还给对方。
　　“这只是照片，我不可能因为照片，就信了你的话。”
　　“实物就在我房间。你要愿意，我可以让他们立刻拿过来。”
　　“那就请你把东西送来，我要验证过了真伪，才能做决定。”
　　怀特把他又扫视一圈，笑道：“可以，但你看的懂吗？”
　　“这一点不用你操心。”
　　怀特听他这么说了，当即命令手下去取。
　　等待那人回来的功夫，几人再次面对面坐回了那张大赌桌边。这次轮到了齐鸣几人正襟危坐，表情严肃了。
　　“小齐，这东西能是真的吗？”
　　孙虎趁着对面没注意，凑到了齐鸣耳边，小声询问。
　　“光看图片，我哪儿知道。耐心点，再等等。”
　　“对，等等。”孙虎呢喃着重复了句，但才安静了没几秒，他又凑了上来：“小齐，你对铜器了解的多吗？要不，我现在联系上头，给安排个专家来？”
　　“放心，只是分辨真假，难不倒我。”
　　“哦，好，好。”
　　嘴上说着好，但孙大少越抖越快的腿，还是透露出他心底的怀疑。
　　他也在文物系统上了好长一段时间班了，要是旁的东西，他孙大少还真看不上。但这两件东西代表的意义，实在太特殊了。
　　就在他心绪不宁的时候，刚刚离开的那人回到了房间，手上提着个四四方方的小箱子。
　　“你们先出去。”
　　怀特朝着另外几个赌场服务员一挥手，随后又看向了齐鸣身后的小龙和张奥，朝着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
　　齐鸣明白他的意思，思考片刻，也朝他俩使了个眼色。
　　随后两人跟在赌场工作人员身后，也离开了包间。
　　等在场只剩下双方领头的四人后，怀特再次看向齐鸣，玩世不恭的脸上，头一回露出了郑重之色。
　　“先生，您得保证，如果你输了。事后不能透露这件东西的存在。”
　　“可以！同样的，如果东西是真的，你把它输给了我，也不能透露它的存在。”
　　齐鸣没有犹豫，点头答应，事实上他自己也没想好，事后如何处理这东西，所以追加了一个同等要求。
　　“我用维德摩尔家族的姓氏发誓。”
　　怀特说完，上前打开了箱子，箱子里的是个篮球大小的铜质雕像。
　　哪怕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孙虎还是没能压下内心的震惊，呢喃出声：“草！羊首！”
　　齐鸣眯起眼，再次睁眼的那一刻，望气术直接被拉到了满值，一瞬间，青紫气息，像是两条蟒蛇，纠缠着从那颗羊首头颅升起。
　　“真的！”
　　齐鸣也在震惊之下，公布了答案。
　　而他这一声，不啻于平地起惊雷，孙虎全身的肥肉都跟着颤了颤，压抑着狂喜，他再次小心问道：“真的是圆明园的那一尊？”
　　“嗯！”
　　齐鸣重重一点头。
　　他可以确认，面前的就是圆明园12兽兽中的＜羊首＞！
　　当年乾隆在圆明园修建海晏堂的时候，命令郎世宁在海晏堂前，制作雕塑，用以装饰。
　　海晏堂的建筑风格偏西方，所以郎世宁最开始提议，用西方常见的裸体雕塑。但这提议因为和当时的主流价值观不符，所以被毙掉了。
　　此后，郎世宁结合华夏国情，这才设计出了12兽兽，1860年时，被英法联军劫走。
　　目前，12兽首，有7只存放在华夏的保利博物馆，另外一只龙首，只知道在台湾某位收藏家手上。
　　剩下的，蛇，鸡，羊，狗，目前为止，下落不明。
　　齐鸣面前的正是这本应该下落不明的＜羊首＞。
　　确认了真假，又细细欣赏了一番，直到对面传来了怀特不满的咳嗽声，齐鸣才依依不舍的把手从羊首上拿开，朝着对面的送财童子，展颜一笑，语气亲切的询问道。
　　“怀特先生，这次你想赌点什么？”

第586章 处置
　　威尼斯酒店的豪华包间里。
　　齐鸣和孙虎几人围着沙发坐成一个圈，中心摆着的自然就是那＜羊首＞。
　　有透视这种外挂，齐鸣自然没有输的道理，现在回想起离开时，那位怀特公子，怀疑人生的神情，他都有点觉得自己不地道。
　　当时他也是因为这兽首的缘故，有点激动过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以及尽快结束战斗，他是透视加小紫的幸运BUFF双开。
　　这加成实在有点大，导致对方抓牌的时候，就没一张牌是超过１０的，这还怎么赢！
　　现在回想，齐鸣觉得要是自己是那怀特，经历了这种打击，怕是会对扑克产生心理阴影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想玩什么纸牌了。
　　这么一想，貌似自己还做了件好事，帮他戒赌了。
　　这种事情，他也就自娱自乐的想想。眼下难办的是如何处理这颗兽首。刚看到这物件的时候，自然是激动兴奋，然后脑袋一热，就收入囊中了。但真到手了，才发现，这其实是颗烫手山芋。
　　孙虎很快也发现了齐鸣表情的异样。
　　“小齐，你怎么看着好像不是很高兴啊。这可是国宝，找回来不是好事儿吗？”
　　“是好事儿，但咱大概也就过过眼瘾了。”
　　“为什么？”
　　“你知道其他露面的兽首，都在哪儿吗？”
　　孙虎回忆了下，才道：“我要没记错，都在京城的保利博物馆。”
　　“对，所以除非藏着不拿出来，只要透露了一点风声，这东西在咱们手上，那大概率咱们是守不住的。”
　　看着这件造型精致，宝光内蕴的铜兽首，齐鸣语气也是遗憾，平心而论这种有着独特含义的东西他也想收藏，但理智告诉他，可能性不大。
　　啪！
　　孙虎肉乎乎的大手直接按在齐鸣肩膀，拍着自己胸脯保证到：“我懂你意思，这次你就放心拿着，不管谁想白嫖，都得先过了我这关。”
　　“谢了。”
　　齐鸣听他这么说，自然是感动。但这话也就听听了，孙虎可能是出自真心，但这话他爸或者他爷爷亲口说，可能还有那么点实现的可能，现在的他还是太嫩了。
　　华夏有些东西，是不适合民间收藏的。
　　比如代表了华夏传承正统的传国玉玺。要是哪天现世，唯一的去处就是送进故宫或者某个大型博物馆。
　　还有就是这圆明园兽首，如果说传国玉玺象征的是＜受命于天＞的无上权威，那这圆明园兽首就代表了，华夏近代一百多年的屈辱历史。
　　在无数国人，乃至官方的眼里，追索兽首的过程，就是撕掉屈辱标签，证明华夏中兴的过程，这种东西岂是个人能够收藏的？
　　那位收藏的龙首的台湾人，至今面都没敢露，就是最好的证明。
　　确定了留不下，那后续处理就两条路了，官方回购，或者捐赠。
　　兽首目前的拍卖记录停留在2009年，当时的蔡姓富商花了近了两个亿落锤了鼠首和兔首。但拍下后，他没有选择付款，当了回搅屎棍。
　　虽然没付钱，但基本也给兽首定了价，每件1个亿，这还是十多年前的价格，放到今天翻一番一点不夸张。
　　但咱们政府回购不可能给这么多，毕竟每年的回购资金也就几个亿。
　　所以齐鸣猜测，顶多也就两三千万顶了天。其二就是捐赠，澳门的何家明明干的是敲骨吸髓的赌场生意，但因为捐赠猪首和马首，赢得了爱国慈善家的美名。
　　要知道无偿捐赠文物的富商巨贾可不少，但能有此影响力的却很少。这生意，可以说是一本万利。
　　两三千万不少，但齐鸣倒也能看的开，所以回购也就算了。说实话，拿那点钱反而糟心。
　　排除了回购，那就是捐赠了。这羊首来的容易，捐了他也不心疼。但他年纪太轻，要是他现在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靠着捐赠兽首没准还能搏个人大代表。
　　但现在，也就说出去好听，不会落到什么实质性好处。所以捐肯定是要捐，但把这功劳让给谁，就是个学问了。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门口的门铃声忽然响起。
　　重宝在前，房里几人气氛倏的一紧。他们在澳门无亲无故的，这会儿会找上门的无非赌场和那吃了大亏的法国富二代。
　　不管是谁，这时候过来怕都是来者不善。
　　门铃声兀自响着，齐鸣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还是朝着小龙点了点头。
　　小龙会意，走上前，透过猫眼左右都观察了下，看到视野范围内就一个人后，才拉开房门，但却没有卸下防盗链。
　　隔着巴掌大的空间，他冷冷的盯着外头的瘦小青年，开口问道：“干嘛！”
　　“嘿嘿，不好意思，请问齐先生在不在？”
　　小龙眉头一皱，对方要是酒店的人，肯定不会这么问。
　　“你是谁？”
　　“我姓杨，之前在贵宾厅跟齐先生聊过的。对了，我还给了他一张名片，约好了事后再聊的。他要在的话，麻烦小哥帮我问问。”
　　“稍等。”
　　听他这么说，小龙也没个底，啪嗒一声关上房门后，便立刻走回沙发边向齐鸣确认。
　　齐鸣听完描述，稍稍一回忆，还真有这么个人。
　　当时他刚从赌场手上赢了一亿八千万，就有个人凑上来，说要合作，还说要给他2个亿，后来因为那个赌场经理到场，两人才没谈。
　　走的时候，对方也确实给了他一张名片。
　　这么想着，齐鸣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张白色名片。名片抬头是，奥星典当行总经理，姓名则是杨悦，下头还有电话。
　　“把他叫进来吧。”
　　便宜已经占到，他也不可能再去赌厅，左右无事，而且没谁会嫌钱少，他也对白赚2千万的事儿很感兴趣，所以把人叫进来听听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也好。
　　得了齐鸣允许，小龙再次走向门口。
　　也是趁着他去开门的功夫，齐鸣和孙虎将羊首装回箱子，让张奥拿进了房间。
　　“齐先生，幸会幸会。”
　　杨悦一进屋，就看到了客厅沙发边的齐鸣，立刻伸着手，热络的走了过来。
　　齐鸣起身，伸手不打笑脸人，便也跟他简单寒暄了两句。
　　寒暄过后，几人分主次落座。
　　杨悦也没藏着掖着的意思，直白道：“齐先生，之前咱们在贵宾厅商量的那事情，不知道您考虑的如何？”
　　“什么事儿？”
　　孙虎大喇喇的插嘴问了句。
　　正好，齐鸣也想找他参谋，便先把对方想花2亿换他在赌台上的赢的那一亿八千万的事儿给简单说了说。
　　听了经过，孙虎不怀好意的看向了坐在对面的杨悦，用略带着质问的语气问道：“你是想洗钱？！”

第587章 避税
　　有的事儿，就差那么一层窗户纸，没点破的时候怎么都看不懂，但这一点破，就是拨云见日。
　　孙虎嘴里蹦出洗钱两字后，齐鸣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这杨悦宁愿倒贴2千万，也要他手上的那一亿八千万了。
　　因为，他手上的钱虽然是从赌场赢的，但却是干净的，经得起查的。
　　对很多搞灰色产业的人来说，这笔钱的价值可能要比他们手头的2亿3亿还要珍贵。
　　来意被人点破，杨悦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方点头承认道：
　　“呵呵，这位先生概括的挺准确。不过，我觉得，这也算是互利共赢的事情。齐先生，听口音您是大陆人。
　　大陆在赌博收益上的税可是很高的。您这1亿8千万想带回国，至少都要打个8折。跟我们合作，不但能免税，还能多拿2千万。
　　这种好事，一般人哪能遇到，也就您运气好，我又跟你投缘。”
　　“行了，行了。”
　　孙虎甩了甩手，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你说的这些，骗骗小孩子还行，就别在我面前班门弄斧的了。”
　　“虎哥，这赌博赢的钱，还要交税？”
　　齐鸣趁着两人都没开口的空档，问道。
　　孙虎点点头：“在澳门，美国拉斯维加斯等一些正规赌场，你赢的钱跟彩票一样，都要交意外所得税，税率是20%。”
　　“嘶~这够~够高的啊。那齐哥不是要交3千多万。”
　　张奥听完下意识的就要说够黑，但到后头还是改了口。
　　“你算少了，加上那外国瘪三输的，得交5千万。”小龙适时补充。
　　不过他这话，让对面的杨悦又吃了个大瓜，他还以为齐鸣就赢了那一把大的，合着在那之后，还赢了1个多亿，这要传出去，那一个赌王的帽子绝对跑不了。
　　知道了这情况，杨悦更想拿下这笔生意了，他转换了下思路，再次开口：
　　“齐先生，您要是觉得洗钱风险大，我们公司还提供转移支付的业务。”
　　齐鸣表情古怪，疑惑道：“你名片上，不是经营典当行吗？这又是洗钱，又是转移支付，怎么更像是金融公司啊。”
　　“嘿嘿，典当是公司主业。但澳门这地方，同行太多，竞争激烈，不多开展点业务，早就饿死了。”
　　杨悦说着，拿过随身带着的皮包，从里头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齐鸣，解释道：“这是我们转移支付的流程，和收费，只收取千分之五，绝对是最低的。”
　　齐鸣随意翻了翻，便交给了孙虎。
　　孙虎拿过，认真看了起来，他之前自己经营过公司，也经常出入澳门，对这些东西的了解，肯定是强过齐鸣。
　　而他也不愧是专业的，这第一页还没看完，就已经开始了讨价还价。
　　“千分之五，太贵了。我们要转3个亿过去，换成别家，应该能给到千分之三。”
　　“帅哥，要是这价，我们就没搞头了啊。您总得给我们口汤喝啊。”
　　“我给得就是汤，难道你还想吃肉，想屁吃呢？！”孙虎认识不少活跃在本地的地下钱庄，所以面前这位并不是非他不可，说话也就不那么客气。
　　杨悦也意识到，遇到了行家，面色一苦。但这么大笔生意在面前，而且按照齐鸣这恐怖的实力，以后肯定还会出入澳门的各大赌场。
　　这要是做的好，那就是长久生意，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必须拿下这一单。
　　急中生智之下，他眼珠子一转，立刻有了主意。
　　“其实，千分之3也不是不行，甚至努努力，千分之2，也可以尝试。”
　　听到这话，齐鸣和孙虎都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他，这少一个点，那可就是几十万。尤其是孙虎，他对里头行情门清，所以就更想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看到自己的话成功吸引了对方注意，杨悦心里一喜，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们公司的主业是典当，有很多死当。
　　到时候，咱们只要签一份购货协议~”
　　一通深入浅出的解释后，齐鸣很顺利的理解了对方的操作。说白了，走的还是利用艺术品避税的那一套。
　　齐鸣用这笔钱先从他的公司买一件艺术品。等回了大陆，对方在大陆的公司再按照原价购回。
　　这么一来，不但不用交所得税，对方公司买东西的时候，还能开出一堆抵账发票，一举多得。当然具体操作肯定没说的这么容易，这里头要走好多工序。
　　“虎哥，这法子可行吗？”
　　齐鸣看向了孙虎，征询意见。
　　孙虎琢磨了会儿，没敢肯定。他毕竟也不是财会出身，也就之前经营公司，懂了点皮毛。但他不懂，却认识懂的人。
　　跟齐鸣打了声招呼，他便进了卫生间，求助专业人士。大概过了5分钟，孙虎才慢悠悠走出，给了个＜此计可行＞的肯定答复。
　　虽然这钱来的容易，但能省肯定要省。齐鸣也认真跟杨悦探讨起操作流程。
　　为了促成这第一笔生意，杨悦也是把服务精神发挥到了极致，总算暂时打消了齐鸣的顾虑。
　　眼见事情朝成功迈进了一大步，杨悦打算乘胜追击，邀请道：“二位，做戏做全套，要不你们找个时间去我们公司挑一件？
　　好歹留个购物记录，和视频证据。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万一被海关注意到了，咱们也好应对。”
　　“找个时间？我还有事儿，明天就要回，要不就现在吧。”
　　眼下对齐鸣来说，搞钱目的达成，短时间里他应该也不会缺钱了，加上周末还有大事要做，所以不想在这儿耽误。
　　“这么赶？”
　　杨悦下意识的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下午19点了。
　　“怎么？不行？”
　　“呵呵，行，当然行。”
　　就差这临门一脚了，杨悦怎么会忤逆了齐鸣他们的意思，当即起身，带着几人离开了酒店，前往他的公司。
　　这个点，公司的员工已经下班，好在杨悦级别够高，是整个公司除了老总和仓管外，唯一一个能打开仓库的人。
　　把齐鸣几人带进公司，请到会客间坐下，杨悦立刻拿来了几瓶矿泉水一一递给了几人，语带歉意：
　　“实在不好意思，这个点，连个泡茶的人都没有，只能委屈你们喝这个了。你们先坐，我去拿合同。另外物品的话，我们公司有两幅美国表现主义的画作。
　　这种画作，这几年炒的挺高，咱们运作起来也方便，可信度高，齐先生你看如何？”
　　齐鸣一边草草扫视了下这间装修雅致的会客间，一边随意的点了点头：“嗯，这方面你们是专业的，听你安排。”
　　打发走了这杨悦，齐鸣和孙虎找了个地方坐下，聊起了后续安排。
　　原本几人肯定是要一起直接回大陆，但现在钱的事情要处理，还有＜羊首＞如何入境，也要安排，这些事情都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
　　而齐鸣则肯定没这时间耽误，所以只能交给孙虎，孙大少有官方背景，处理起来也方便。
　　他俩商议的时候，许是在口袋里闷坏了，小紫低低呜咽两声后，钻出了口袋。
　　小家伙扫视一圈，看到是个新地方，好奇心也上来了，便钻了出来。齐鸣看了它一眼，见它没有撒欢乱蹦乱跳，便也由着它自己在这不大的房间溜达。
　　然而小东西才消停几分钟，就有一阵嘎吱嘎吱，指甲摩擦玻璃的刺耳声音从角落传了过来。
　　几人齐齐顺着声音来处看去，果然看到墙角一个玻璃展柜前，小家伙正用后腿站立，昂着脖子，一双紫瞳闪着幽幽的光，紧紧盯着展柜里，前爪还不断上上下下来回抓挠着展柜玻璃。

第588章 罗龙文
　　上学那会儿，有人恶作剧，趁他睡午觉的时候，在他耳边用指甲刮黑板，那种刺耳的噪音，齐鸣现在回想都还会下意识的打个哆嗦。
　　小家伙用指甲挠玻璃的动静，成功的让他回忆起了这段不算友好的回忆。
　　没办法，他也只能起身走过去，俯下身，双手放到小紫肋下把它给抱了起来。
　　小紫虽然凌空抱起，但一双前爪还是对着玻璃橱窗不停滑动，嘴里发出一阵，带着焦急的嗷呜声。
　　“乖一点，别闹。”
　　齐鸣单手将它环进胸口，同时也看向了玻璃展柜。
　　柜子里有花瓶，有奇石，有玉器，还有手表，名包。这儿是典当行，想来摆在里头的都是别人没有赎回的典当物品，被拿来装饰。
　　至于是不是死当，就不清楚了。
　　齐鸣简单扫视一圈，指着一条镶嵌了黑色宝石的项链，低头询问：“你喜欢这个？”
　　“嗷呜！”
　　小家伙脑袋瓜点了点，声音里透露出的情绪概括起来就俩字：“想要。”
　　“先等等，我过会儿帮着问问。要是人家不卖，我再给你买更好的。”
　　齐鸣一边安抚，一边画着大饼。与此同时，他也开启了望气术，想要看看这宝石的珍贵程度。
　　结果这一看，才发现，刚刚他认错了，这不是黑宝石，而是黑欧珀。
　　在宝石分类上，其实没有黑宝石这一类，严格来说，它是算在蓝宝石名下。硬要说的话，就是一种颜色较深的蓝宝石，一般位于蓝宝石矿脉底层区域，开采难度大，市场价值却一般。
　　而黑欧珀就不同了。欧珀也是一种宝石，因为它特有的变彩效果，极受西方女性的喜爱。齐鸣也是刚刚变换方向的时候，看到了宝石表面的色彩变幻，才认出了它。
　　欧珀的颜色众多，目前黑欧珀，尤其是不透明，并且泛红色火彩的黑欧珀最珍贵。
　　面前这颗到不是这一列的，小紫是小孩子心性，估计就是看这东西稀奇，才动了想要的心思。
　　不过倒也巧了，就在刚刚，他又看到了展柜里的另一个物件，这上头居然有着不俗的青紫气息。
　　正当他想细细查看一番的时候，大门被推开，杨悦提着两个四四方方的画袋走了回来。
　　“不好意思，让几位久等了。”
　　杨悦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走向了桌边，招呼道：“齐先生，你来看看，这两幅画合适不？”
　　说话的功夫，他揭开了包裹在画上的绒布。
　　表现主义的作品通常具有强烈的色彩、夸张的形式和扭曲的线条，以表达作者的情感和思想。
　　这类画作，在华夏比较出名的就是那幅＜呐喊＞。跟很多印象派画作比，表现主义的算是好的，好歹你能看出个人形，知道画家画的是什么。
　　但是单从一般人的审美出发，这类画作的颜色暗淡，线条扭曲，气氛讶异，很难跟漂亮二字沾边。
　　齐鸣和孙虎都是简单看了一眼，就没把目光移开，兴趣缺缺。反倒是杨悦，还在那认真做着介绍。
　　“杨经理，这里的东西也是你们公司的？”
　　齐鸣听了两句，走回到了橱窗前，开口询问道。
　　“对。”
　　杨悦跟在后头，走了过去，点头应了声。
　　“这里的也是客人典当物，看着好看，老板说光锁在库房，也是个浪费，干脆就先拿来做做装饰。”
　　“这么说，这些不是死当？”齐鸣的语气有点遗憾，要是这些不是死当的话，按规矩，他就不能购买了。
　　“有死当，也有还在质押期的。齐先生是看上里头的东西了？”
　　齐鸣也没隐瞒，指着里头一块鸡蛋大小，通体漆黑的墨锭道：“这东西，是不是已经过了赎回期了？”
　　“嗷呜！”
　　看到齐鸣没问自己看上的宝石，小紫不满的嚎了一嗓子，身体跟只小虫子一样，扭了扭。
　　齐鸣会意，立刻又指了下那块黑欧珀，加了句：“还有这个。”
　　“你稍等，我这边查一查。”
　　杨悦说着，拿出了个平板，调出资料开始查询，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嘿嘿，巧了。这两件都是死当。”
　　“这两件，我都有点兴趣，你看着给个价吧。”
　　“齐先生，如果是你想要，这块欧珀给个20万，至于这块墨锭，给个一万意思一下就行了。”
　　“这么便宜？！”
　　齐鸣有点震惊，下意识的反问。但他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怪了，当即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那个，能拿出来让我看看吗？”
　　“那是当然。”
　　杨悦说完，回了趟办公室，拿来了展柜钥匙，打开了玻璃柜门，而后朝齐鸣做了个请的手势。
　　齐鸣先是把那欧珀项链拿出来，二话不说直接挂在了小紫脖子上。
　　孙虎，小龙这几个身边人，早就对这操作见怪不怪了，珠宝首饰，只要小家伙喜欢，齐鸣都会毫不吝惜的满足。
　　但却是把杨悦给惊了下，尤其是看到小家伙尖尖的爪子把玩着欧珀后，更是想开口阻止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
　　但想到和齐鸣之间的合作，又只能生生忍住。
　　打发了这小祖宗，齐鸣才伸手拿过了自己真正看中的东西，那块鸡蛋大小的墨锭。
　　
　　墨锭不大，但入手沉重，表面是双龙戏珠，背面则刻有＜小华山人＞几个小字。
　　齐鸣拿近了一闻，有股子桐烟味儿，由此断定这是块桐烟墨，结合小华山人几字，以及岁气指向的年代，他对这东西的来历倒是有了大致判断。
　　＜笔墨纸砚＞是传统的文房四宝。作为文人墨客必备之物，这里头的门道自然也不少，历史上也涌现出了一批的制笔制墨的大家。
　　小华山人是罗龙文的别号，一般玩墨的都喜欢称呼他罗小华。他是明朝嘉靖年间的人，年纪轻轻，就是“歙派”制墨的代表人物。
　　他做的墨锭在当时就号称＜坚如石、纹如犀、黑如漆，一螺值万钱＞，故宫至今还藏有一块他的作品。
　　除了制墨，这人在历史上也算是一号人物，经历还挺传奇。
　　嘉靖时期，倭寇犯边是明朝一大难题。罗龙文因为跟抗倭大将胡宗宪是同乡，所以也参与进了抗倭事业，当时他还曾跑到大海盗徐海手下当过卧底。
　　可以说，开始的时候，确实是为抗倭事业立过功的。
　　不过后来，他投靠了严世藩，做了严世藩的幕僚。
　　严世藩的老爹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奸相严嵩。靠着这对父子的门路，他还当了官，虽然只是个从七品的小官，但也算是完成了阶级的跃迁。
　　只可惜，严嵩后来倒台了，严世藩也被流放充军，罗龙文作为严家的走狗，也给判了充军。
　　严嵩刚倒台的时候，严家在朝廷还是有不小势力的，所以严世藩压根没有充军，半路上就逃回了老家。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严家被抄了家，但狡兔三窟，肯定有藏起来的，严世藩靠着那些隐匿的财产，吃香的喝辣的，过的也很自在。
　　而罗龙文也在充军的半路上逃了出来，但他没严家那底子，人是逃出来了，但身无分文。
　　为了生活，他选择了干回老本行。但这老本行不是制墨，而是海盗。
　　之前做海盗，他是去卧底的，但这次是真的投靠了倭寇。跟着倭寇还有海盗一起，烧杀抢掠，没少干坏事。
　　而且为了发泄，他光抢劫还不够，时常叫嚣着要造反，要杀回北京城，报仇雪恨之类的大逆不道的话。
　　这些话不知道怎么落到了嘉靖皇帝的耳朵里，那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嚣张的家伙。没多久，罗龙文就被抓了起来，他的结局，自然就是个死。
　　同时，还有两个历史名人也被他坑惨了。
　　一个是躲在老家逍遥自在的严世藩，他是罗龙文的前上司，手下思想有问题，那做上司的肯定也有问题，这次连发配充军都免了，直接被赐死。
　　另一个被坑的就是抗倭名臣胡宗宪。他跟罗龙文是同乡。当时胡宗宪为了巴结严嵩，也曾利用过这段同乡关系，让罗文龙帮着在严家父子面前说好话。
　　没想到十多年后，因为当初的那点联系，已经告老还乡，准备在老家颐养天年的他又被抓回了北京城。
　　在监狱里，胡宗宪洋洋洒洒写了上万字，上书替自己解释，但奏折呈上去后，宛如石沉大海，一直没有消息。
　　胡宗宪无法忍受狱中的日子，在写下了“宝剑埋冤狱，忠魂绕白云”的诗句后，自杀身亡。
　　可以说，他是被罗文龙坑的最惨的。要知道，他也是抗倭英雄，大海盗徐海就是他抓的。甚至戚继光，俞大猷也是他提拔的。
　　历史上的名人，很容易被拿出某一个方面被脸谱化。但其实某一方面的才华和品性，不能一概而论。
　　人是有多面性的，比如这罗小华，制墨大师，放到今天至少也是个非遗传承人，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但人品嘛，渣的没法看。
　　还有跟罗小华同一时期的抗倭名将戚继光。
　　戚家军威名赫赫，万古流芳，提起戚继光谁都会说一句民族英雄。但实际上，戚继光贪污受贿，一样没落下，还有为大明续命的张居正。
　　戚继光贪污的大部分钱货，都送给了张居正。
　　但是道德的瑕疵却掩盖不了两人对华夏历史的贡献，所以，看人不能带滤镜，这一条不但适用于现代人，也适用于古人。
　　这墨锭杨悦只开价1万，那算是个天漏了，罗小华的作品，拿到市场上卖个三五百万一点问题没有。
　　虽然靠赌博赚了几个亿，但在齐鸣心里，当时的喜悦远远不及此刻。
　　他没有讨价还价，当即同意了杨悦的报价，用21万的价格，买下了黑欧珀项链和这块桐烟墨。而且这事儿，还给他打开了一个思路。
　　齐鸣再次看向了杨悦，开口问询道：
　　“杨经理，我其实是做古董生意的。你们公司还有类似已经过了质押期的文物古董吗？要是有，价钱上好商量。”
　　“有。”
　　杨悦肯定的点点头，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他没废话，当即带着齐鸣几人去了库房。
　　不过出于安全考虑，进去之前，他还是打电话叫来了公司的保安跟着一起。
　　库房里，早就有专业人员将物品做了分类。
　　齐鸣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只不过有点失望的是，这些古董艺术品里，以玉石首饰为主，并没有瓷器书画一类的大件。
　　想想也是，这是澳门的典当公司。来赌钱的，肯定不会随身带着那些不易携带的东西。
　　最后，齐鸣从中挑走了几件翡翠首饰，和两块鸡血石印章，3块田黄石，这收获也算是聊胜于无。
　　他打定主意，回了魔都，也可以找魔都乃至附近几座城市的各大典当公司或者抵押贷款公司联系一下，要是顺利，还能收获一条稳定且高质量的来货渠道。
　　结束了采购，齐鸣和杨悦再次把事情转回了之前的避税转钱上。
　　几个亿资金的转移可不是一件小事，两人商量了下后续流程和手续，最后直到21点多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齐鸣便带上小龙先行回了魔都，直到他上飞机，赌场和那维德摩尔家族的小少爷都没露面，想来是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孙虎和张奥则留了下来，替他完成后续扫尾工作。
　　早上9点多，飞机落地，齐鸣也没耽误，和小龙一起直接去了麒麟堂。
　　才到麒麟堂门口，里头就传来了一阵吵嚷声。
　　一个音色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遥遥传来：“老板，说话得负责，你说我的花瓶是假的，那就得拿出证据。
　　要不然，我就要告你诬陷！诽谤！你得赔偿我的经济损失。”
　　这话听着就有点胡搅蛮缠，虽然还没见到正主，但齐鸣的眉头已经皱起，暗想这又是谁来店里捣乱。
　　“唉，这怎么跟你解释呢？这上头的蛤蜊光不对，顶多就是十多年前的东西，大概比你孙子年纪还要小。”
　　林轩对讨厌的就是应付这种老人。
　　年纪大，脾气倔，时间还多，只要你说的不称他心，他能跟你耗上一整天。这也就算了，关键是你还不能把话说重了，谁知道老爷子有没有个高血压，心脏病啥的。
　　你要是把人气到了，他当场躺下来，那后续的麻烦更大，所以哪怕对面老人的口水都快要飞溅到他脸上了，他还是耐着性子给出了解释。
　　但是效果嘛，几乎为零。
　　老爷子眉毛一挑，鼻子重重一哼：“蛤蜊光！我怎么没看出蛤蜊光有问题！你看这色彩，不是很正嘛。你年纪轻轻的，不懂就是不懂。但不懂，不能装懂，这是对顾客的不负责，更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
　　“老爷子，你咋还给我上起课了呢？我说它不真，也不单单是蛤蜊光，它~”
　　林轩还想解释，忽然一个小小身影走进了视野，低头一看，柜台上头的正是小紫。
　　小家伙小屁股一扭，直接绕过了花瓶，走到了自己在店里的专属位置后，直接趴了上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团成团眯眼休息了起来。
　　见到小紫，林轩立刻看向门口，果然齐鸣和小龙也跨进了店门，此刻他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朝着门口一指，语气有点激动的道：
　　“老爷子，你要证据。喏，你问他，他懂的多，而且他还是老板，店里的事情，他说了算，你有任何问题，问他准没错！”

第589章 雍八乾九
　　齐鸣也没想到，这才进自家店门，就被手下员工使唤了。再一看林轩对面，是个带着眼镜，头发稀疏，带着眼镜，颧骨有点高，山根底陷，长相略显刻薄的老人。
　　“喂，好歹我是老板啊。你这使唤我的架势，是不是也太顺手了？”
　　从长相和对话，他也看出了老人的难缠，他怕麻烦，打心里也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但开门做生意，没有挑选客人的权力，遇上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说话的时候，齐鸣也走到了近前。
　　老人跟个视察工作的干部一样，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扶了扶眼镜，一言不发的审视了一番。
　　“到底怎么回事儿？”
　　齐鸣扫了眼柜台上的粉彩天球瓶后，再次看向林轩，询问眼下情况。
　　林轩跟见了救星一样，语速极快的道：“这位周先生，想让我们帮着鉴定一下。我不看真，但他老人家不认同，你再给看看。”
　　麒麟堂确实也提供鉴定业务。那这么看来，还真不能怪老人家事儿多。
　　如果是把东西卖给店里，讲不讲清楚，在店里。但人家花了钱，找你鉴定，想要弄个清楚明白，至少给出的理由能说服他，倒也合情合理。
　　“你是老板？”
　　周姓老人趁着没人说话的空档，插嘴询问。
　　“对，我是。”
　　“怎么又是个年轻人。你们店里就没其他经验更深的鉴定师了？”
　　老人这语气和态度，透出了浓浓的不信任。
　　“周老，我们是新店，目前就我俩负责鉴定。我俩是年轻，但都算科班出身，尤其是刚刚给您鉴定的这位林掌柜。
　　他是燕大考古系高材生，家里还是收藏世家，自小接触，经验上绝对没问题。”
　　“他？！”
　　周老爷子一指林轩，音调拔的老高，语气还有那么点夸张：“他连蛤蜊光都能看错，还收藏世家？”
　　“周老先生，您这瓶子上得光确实不对！没到年代！”
　　再次被贬低，林轩也有点上火，立刻开口替自己辩驳。
　　只是这么一来，老爷子的倔脾气也上来了，眼看两人要再吵起来，齐鸣只能夹在中间活起了稀泥，先瞪了眼林轩示意他先闭嘴，少说两句，随后又把老人拉远些，安抚道：
　　“周老，您消消气，都是搞收藏的，意见不统一也很正常。而且您是来鉴定，不是来这儿置气吵架的，犯不着为了这么点事，动肝火。
　　这样，让我先看看。要是东西没问题，问题出在他身上，我扣他工资。如果东西真有问题，我也指定给你说出个所以然来。
　　您要是不认可我说的，那今天这笔鉴定费，我也不收您的。”
　　“哼。”
　　老爷子鼻子出气，朝着林轩重重一哼：“要不怎么人家能当老板，你只能当员工呢。”
　　不轻不重的讽刺了林轩一句，出了出气，他才朝齐鸣甩甩手，示意他先看。
　　“那您稍等，我先看看。”
　　齐鸣面上笑嘻嘻的打了声招呼，心里也在嘀咕，相由心生，这老爷子的心眼是真不大。
　　嘀咕完，他走回到柜台前，拿起了那件天球瓶。
　　
　　瓶子个头着实不小，高有50多厘米，瓶口直径也有10厘米。
　　器型是典型的天球瓶造型，直口，直颈，腹浑圆，圈足，胎体洁白，釉质粉润如雪，胎釉浑然一体，修胎极为规整。
　　瓶身上用粉、绿、白、褐等色采用没骨画法在瓶体上绘出浓淡相间、层次清晰而富有立体感的桃树一株。
　　树枝自瓶底，沿腹部蜿蜒而上，枝繁叶茂。枝杈间用浓淡相宜的粉白色，勾勒出一颗颗，果实饱满的寿桃。
　　齐鸣数了数，一共9只。除了这些寿桃，还有5只造型别致的蝙蝠，隐匿于枝叶之间。
　　单从画工和器型上看，这件天球瓶构图疏密有致，绘画精细工巧，造型硕大挺拔，彩绘技法娴熟，画工精细工整，是一件不错的艺术品。
　　“来，给我搭把手。”
　　欣赏完了花瓶外观后，就该到底款了，齐鸣朝着林轩招呼一声。
　　林轩这会儿还有点怨气，拉着个脸，不情不愿的扶着瓶口，缓缓倾斜，露出瓶底。
　　齐鸣俯身弯腰，看向瓶底。
　　底部是＜大清雍正年制＞，篆书六字款，字体工整清晰。
　　但这款一出来，齐鸣也知道这瓶子假在哪儿了，他拿出手机，照着底款拍了个照，随后和林轩一起，将瓶子重新摆正。
　　在心里想着过会儿的措辞，同时望气术一开，做二次验证，以防万一。
　　就这么装模作样的又看了3分钟，齐鸣才从这天球瓶上收回目光，再次看向了周老。
　　“周老，这瓶子确实不是正品。”
　　他这话一出，老爷子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哼，果然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你也没比那小年轻好哪儿去。算了，就当我倒了血霉，进了你们店，找气受的。”
　　周老爷子说完，就要去拿瓶子，打算就此摔门而出了。
　　要被他就这么走了，以他的脾气，指不定怎么编排麒麟堂。想到这，齐鸣不着痕迹的伸手一挡，拦在了老爷子身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回，周老爷子的脸色更差了几分。
　　“周老，你就不想听听我判断它假的原因？还是说，你把东西送来，就是为了听漂亮话的，压根听不进一点不同意见？
　　如果是后者，那我当我没说。”
　　话落，齐鸣也收回了手，朝着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哼，那你就说说，假在哪儿。要是还提什么蛤蜊光，就算了。”
　　“蛤蜊光确实有点问题，但更大的破绽不在这上头。”
　　齐鸣把刚刚拍的底款照片找了出来，递给他：“老爷子，按照下面的款，这是雍正官窑，粉彩九桃五蝠天球瓶。”
　　“对！”
　　“那老爷子，上头有几个桃子？”
　　齐鸣才问完，周老爷子想都没想，便给出了答案：“九个！”
　　“破绽就在这桃子的数量上。”
　　“数量？”周老爷子还以为齐鸣要从釉彩，胎底这些方面出发，没想到却把矛头指向了桃子的数量。
　　“您老听过＜雍八乾九＞吗？”
　　周老爷子摇头。
　　齐鸣指着桃树上的桃子道：“雍正朝和乾隆朝时期，都有把桃子作为题材的粉彩瓷。这雍八乾九，指的就是桃子的数量。
　　雍正朝是八个桃子，乾隆朝是9个。你这瓶子落的是雍正的款，但桃子数量却是九个，明显就不对了。”
　　“你既然说的这么肯定，那你说说，为什么是雍正朝的是8个桃子，乾隆的是九个？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哼，什么雍八乾九，那就是你现编的！你这性质，比他还恶劣。”
　　“雍八乾九是前人总结的规律。至于原因，我还真不知道。可能是皇帝喜好，可能是某种忌讳。”齐鸣不理会面前老人表情的嘲讽，继续解释道：“历史上不能解释的多了去了，我要什么都知道，那才怪了。
　　您老要还不信，可以送去魔都任何一家大型拍卖行，就说你手上有一件画了九个桃子的雍正粉彩，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想来就能有个结果了。”
　　“哼。你不说我也这么打算的。”
　　撂下了这句话，老爷子抱起瓶子就往外走，那嫌弃又厌恶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齐鸣他们对他做什么了。
　　至于鉴定费，那自然也没付。

第590章 嘉宾
　　等周老爷子抱着天球瓶走出了麒麟堂的大门，林轩才敢对着空气嘀咕了句：“这都什么人呐。”
　　“瞧把你给吓的，有本事当着人面说啊。”齐鸣打趣。
　　林轩不敢吱声了，当面？还是饶了他吧，打死他都不想再跟这种老头打交道。
　　大概也是觉得自己的表现有点丢人，林轩主动转移了话题：“这趟出去，收获怎么样？”
　　“呵呵，这个数！”
　　齐鸣伸手比了个3的手势。
　　“3百万？”
　　齐鸣摇头，嘴角噙着笑：“胆子放大点，往大了猜。”
　　“3千万？”
　　说出这话的时候，林轩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上了发条，都不自觉的快了几分，这满打满算也才出去两天，能搞到这么多钱应该就是个极限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齐鸣还是摇头，嘴角那抹笑意，更像是在嘲讽他格局太小一般。
　　“3个亿。”
　　齐鸣给出了答案，事实上，加上那位维德摩尔家小少爷输的，他全部收益应该是2亿8千万，外加一个＜圆明园羊首＞，论总价还不止3亿。
　　“你骗谁呢？抢银行也没你这么快的。”
　　一听到这数，林轩的反应反而平淡了，因为在他心里已经认定，齐鸣这就是在胡扯，他要认真，那就输了。
　　随后，他自己聊起了正事儿。
　　“对了，你回来了就好。今天唐师傅要从京城过来，我正愁谁去接呢。还有景德镇那边也有消息了，那件雍正青花缠枝莲纹赏瓶，也做好了。
　　连老爷子今晚连夜过来，也得接。”
　　“离周六不是还有两天吗？怎么来这么早？而且还赶一起了？”
　　“那可不，我猜啊，俩老头其实都是冲着你那个天字罐来的。两人一个做了一辈子瓷器，一个研究了一辈子瓷器，眼下有机会亲自上手一件成化斗彩天字罐，换了谁能忍得住？”
　　齐鸣稍一思量，也能理解。
　　不过想起自己机缘巧合之下，又买到的那唐英仿品天字罐，和一件残缺真品，三件要是摆在一起，那俩老人不得疯啊。
　　光是想想那场面，齐鸣的嘴角就有点压不住的趋势。
　　林轩也注意到了他那古怪的表情，疑惑追问：“你想什么呢？笑的那么贼。”
　　“没什么。对了，活动安排的怎么样了？”
　　“安保公司主持人都找好了。另外之前让孙虎联系了下公安，他托朋友，调了一队民警，维持现场秩序。
　　有他们在现场震着，安保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找了警察？这合适吗？”
　　虽然这波操作对他来说是好事，但齐鸣在心里还是觉得这算是公器私用，有点违规。
　　跟他这村里出来，半路出家的人不同，林轩对这些早就心里有数。
　　“你知道去银行取钱的时候，如果取款数额大，能申请警方护送吗？”
　　齐鸣点点头：“听说过。”
　　“那你知道取多少钱，能申请护送？”
　　“不知道？”齐鸣想问这跟他们让警察来现场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还没问出口，林轩伸着个巴掌继续道：“5万，你只要取钱超过5万。就能申请警方全程护送。
　　你想想，五万就能申请护送，咱们到时候要展示的东西价值数亿，又是国宝，申请官方保护，维持秩序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倒也是这么个理。”
　　“另外，你猜猜到时候都有谁到场？”
　　问起这个，林轩脸上带上了讳莫如深的笑容。
　　找嘉宾做现场公证，这也是他们一早商量好的。但那笑意阴恻恻的，齐鸣还是头一回从这阳光大男孩脸上看到。
　　“我师父？”齐鸣试探着回答。
　　“对。他有一期节目要录，所以会在周五晚上到。除了他，还有魔都文物局局长，这位是看在孙虎面子上，才答应到场的。
　　另一位是魔都博物馆馆长，他是自己找上门的。不请自来，来者不善，我猜是想亲自见证天字罐的真伪，事后可能找你商量回购，或者租借。总之你应付的时候小心点。
　　还有一个来头就大了，是主管文教的魔都副市长，这么多大人物到场，警方给点支持不是很正常吗？”
　　听到这一个个嘉宾的头衔，齐鸣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尤其是最后这位，按照行政级别来说，至少是个副部级。
　　也不知道这位是冲着哪家的面子。
　　“嘶~你这是要把他们往死里逼啊。”
　　在这么多大人物面前，把事情盖棺定论，这可不是光打新鸿古玩店的脸那么简单了，这是要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啊。
　　“哼。”
　　林轩眼睛眯起个危险的弧度：“谁让他们把主意都算计到我头上了？我这亏也不能白吃吧？而且，有的人皮贱，你不给他来点狠的，他不长记性的。”
　　齐鸣感觉这会儿气氛有点沉闷，当即朝他一抱拳，带着点江湖痞气，打趣道：“林公子威武，林公子霸气!”
　　被这么一说，林轩有点破功，脸上那阴狠的表情没绷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简单调侃了几句，两人再次把话题移回到了周六的活动上，又讨论了下流程细节，趁着还有两天时间，查漏补缺。
　　这一聊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2点。
　　两点一过，齐鸣手机忽然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连老爷子的。
　　接起电话，才知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原本预定晚上才到的他，这会儿带着他的孙子连浩已经下了飞机，人就在虹桥机场。
　　打电话来，是想问齐鸣会面的地址和时间的。
　　齐鸣一听虹桥机场，干脆也就不让他们来店里了，那地方离他家近，让他们直接打车去檀宫别墅。
　　而他提前下班，立刻出发回家，算算时间，应该也就前后脚的功夫。
　　作好了决定，他知会了林轩一声，抱起小紫就匆匆离开。回去的路上，他也打了电话给童欣晴。
　　电话里简单通报了下这次去澳门的情况，同时问了问她要不要回家住。
　　但童欣晴知道后头家里又会住进来几个老前辈后，便委婉拒绝了。
　　齐鸣一想，也确实不方便，两人虽然该做的和不该做的都做了，但毕竟还没结婚，应对那些长辈，确实多有不便，便也没坚持，约定了明天一起吃晚饭后，挂断了电话。
　　十多分钟后，车子开到了檀宫门口。
　　连老爷子和连浩顶着个大太阳，就站在岗亭边，他们身边还放着两个硕大行李箱。
　　齐鸣见状，急忙让小龙停车，车还没完全停稳，他就立即开门，小跑着迎向了两人。

第591章 影青瓷
　　“连老，连浩。让二位受累，在这大太阳底下等这么久。”
　　齐鸣上前，问候两人的同时扶住连老爷子的胳膊，嘴里赔着不是。
　　“齐哥。”
　　“我们也才到，没等多久。”
　　大家打过了招呼后，齐鸣气恼的看向了岗亭里的保安，开口训斥：“我刚刚已经打给物业了，跟你们说了，我有朋友过来，放他们同行，不要拦着。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阳奉阴违嘛！”
　　檀宫别墅，一共就18栋，保安们上岗前第一件事就是认识所有业主。所以他们自然是认识齐鸣的，看到他面现怒容。
　　保安们当即告罪，领头的队长小心解释道。
　　“齐先生，您通知了，我们自然是要执行。但我们也有规定，人可以进，他们坐的出租车不能进。这也是为了其他业主的安全，还请您理解。”
　　齐鸣还想说两句，扶着老爷子的手一紧，侧头一看，老爷子眼神期待，语气焦急的催促。
　　“小齐，人家确实没拦着我们，还愿意派车送，是我知道你还没回家，就这么过去不方便，所以才特意等在这儿的。
　　而且这些都是小事儿，犯不着生气。那个罐子，是不是就在里头？”
　　“对，就在家里放着。”齐鸣颔首。
　　“那还等什么，走，走，走~”
　　连老爷子一边说，一边拉着齐鸣的手，迫不及待的往车边走。
　　这连老爷子常年务农烧窑，干的那都是体力活，身子骨硬朗的很，这一拉扯，哪怕齐鸣年轻力壮也只能配合着往车边走。
　　他倒也理解连老的心情，作为跟瓷器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人，成华斗彩天字罐对他的吸引力，就好比老饕见着满汉全席，追星族见着自己喜欢的明星偶像，不沉迷其中的人，是很难理解那种很不得多长一双腿的迫切。
　　两人很快到了车边，齐鸣搀扶着他上车。
　　小龙则走过去，帮着连浩一起，把他们的行李装进了后备箱。
　　收拾妥当后，几人当即驱车进了小区，车子很快就停在了齐鸣那栋别墅边。
　　原本懒洋洋的趴在花园里的打着哈欠的藏獒旺财和红靛刻，看到自己主人回来，立刻跑来，蹲在车边迎接。红靛刻还好，小小的一只，没什么威胁。
　　但旺财那硕大的体型，威慑力十足，愣是吓的离车门最近的连浩没敢下车。
　　连老爷子见状照着他后脑勺轻轻来了下，训斥道：“平时胆子不挺肥嘛，这时候怎么怂了。快下去，别丢人了。”
　　连浩面色一苦，小心提议道：“爷爷！要不我让你先。”
　　连老爷子瞪了他一眼，只能干咳两声缓解尴尬。显然嘴上骂归骂，他心里也还是怕的。
　　好在这么会儿功夫，齐鸣已经从另一侧下车，绕了过来，让小紫带走了旺财，两人才敢下车。
　　有了这么段小插曲一打岔，连老爷子那股子高人前辈的气质回归，倒是没之前那么急迫了。
　　几人下车，进屋，落座，齐鸣招呼小龙给两人斟茶倒水，自己则去了藏宝室，看到里头一字排开的2真2假，4个天字罐，他忽然起了玩闹的心思，直接抱过了一件唐英仿制的天字罐上了楼。
　　一见他抱着罐子出现在客厅，原本还背靠沙发，悠悠然品着茶的连老爷子，当即放下了茶杯，正襟危坐，两只眼睛跟装了定位一样，紧紧盯着齐鸣手上的罐子。
　　“连老，您给看看。”
　　齐鸣嘴角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笑，把罐子放到了连老面前。
　　连老爷子这会儿注意力都在罐子上，压根没发现他表情上的古怪。等齐鸣放稳后，他便迫不及待的拿起，只草草扫过了两眼，嘴里便啧啧有声的感慨着：“好东西，好东西啊。”
　　连浩也是自小就学习制瓷，对瓷器的痴迷虽然比不上他爷爷，但也能说是此道中人了，所以不等自己爷爷欣赏完，就凑上前，一脸的痴迷之色。
　　这对祖孙就这么头抵着头，一边欣赏，连老爷子还会时不时出声替自己孙子介绍着斗彩的烧制流程，和颜色配比。
　　但说着，说着，他眼神忽然一滞，随后解说也停了下来。
　　齐鸣看他的动作，也意识到，老爷子可能也看出了问题。
　　“爷爷，您这是怎么了？”
　　连浩也察觉了自己爷爷的异状，疑惑开口。
　　连老爷子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一脸严肃的看向了齐鸣问道：“小齐，这罐子你花了多少？”
　　“老爷子，您有话就直说。”
　　连老爷子沉吟了会儿，似是斟酌着语句，片刻后才道：“这天字罐，我不看真。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不真？”
　　连浩的眼睛瞪老大，那震惊的表情比起齐鸣还夸张两分。
　　“爷爷，哪儿不真了？”
　　“不真在这紫色上。”
　　连老爷子才解释了一句，但看到齐鸣一点不见慌张的表情，心里冒出了个念头，当即问道：“你一早就知道？”
　　“啪啪！”
　　齐鸣轻轻鼓掌，朝着老爷子比划了个大拇指：“您老好眼力，这东西确实不真。”
　　“唉~你知道就好，我还当你在这上头吃亏了。”
　　连老爷子叹了口气，语气里有侥幸，却也透着浓浓的遗憾。
　　遗憾没有见到真品。
　　“老爷子，您先别忙叹气。”
　　齐鸣自然知道他心思，一句话安抚片刻，便朝连浩招了招手：“浩子，你跟我走一趟。”
　　“爷爷~”
　　连浩没有第一时间照做，而是看向了自家爷爷，征询意见。
　　连老爷子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叫你去，你就去，磨磨唧唧个啥。”
　　连浩这才跟在齐鸣后头，去了藏宝室，一起的还有小龙。
　　也就片刻功夫，当3人人手一个天字罐，再次站到老爷子面前的时候，他的眼珠子就跟脱了水的鱼儿，都快瞪了出来。
　　“这，这，这~都是？”
　　哪怕是见惯了风浪的他，看着面前四个罐子，都有一种不真实感，以至于说话都带上了颤音。
　　这回齐鸣也不卖关子了，将几个罐子的来历真假都给介绍了一遍。
　　连老爷子一边听，一边就跟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这个摸摸，那个抱抱，简直就是爱不释手，足足过去了近半个小时，他才缓了过来。
　　再次坐定，老爷子直勾勾的看着齐鸣，过了良久，才幽幽道：“小齐，你是有大气运的啊。”
　　齐鸣本就被他看的不自在，被他这么一夸，立马做诚惶诚恐状，摇头摆手：“您老这话可就折煞我了，我也就运气好点，还担不起气运二字。”
　　“呵呵，先别忙谦虚。”
　　连老爷子说完，看向连浩，给他使了个眼色。
　　连浩会意，立刻走到一边，打开了他们随身带着的最大的那个行李箱。
　　箱子打开，里头正是那两件雍正青花缠枝莲纹玉壶春瓶。一件是林轩连夜送过去的，另一件则是连老爷子这两天赶工做出来的。
　　两个瓶子包裹在厚厚的垫材里，并排放着，就像俩双胞胎一样。
　　齐鸣还当是让他看看仿的效果如何，结果连浩从一堆垫材里又掏出了个扁扁的木盒。
　　连浩拿着木盒，放到齐鸣面前的时候，盒盖子已经打开。
　　齐鸣只看一眼，便惊诧道：“影青瓷？！”

第592章 玻璃杀手
　　“这你都认识？”
　　连浩听到齐鸣一语道破面前瓷器来历，也是吃了一惊。要知道，青瓷流行了唐宋两朝，加起来近600多年。
　　历史上的青瓷窑口何其之多，能如此快速断明来历，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但他这惊叹的话才出口，后脑勺就又被不轻不重的来了一下，在场能下手的自然也就连老爷子。
　　老爷子重重一哼然后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你以为都像你，一桶水不满，半桶水晃荡，学个皮毛，就洋洋自得，尾巴都恨不得翘上天去！
　　瞧见没，一山还有一山高！你小子，要学的还多着呢！”
　　“爷爷，这还有外人在呢。你就不能，不动手。”
　　“光动口，你能长记性？！”
　　以前见这对祖孙的时候，两人正因为家里那点事情，困顿彷徨，一个个都苦大仇深的。没想到如今烦恼尽消，还能干自己喜欢的事情后，两人的互动这么有意思。
　　齐鸣憋着笑，赶紧低头掩饰，同时也是看起了手上的这件影青瓷。
　　
　　这是个青白瓷大盘，口径有20厘米，底径也有6.5左右，盘子边沿呈花瓣状。齐鸣数了数，足足有12瓣。
　　瓷盘的胎质细密，呈白色，透光度极好，釉的透明度也高，光泽性强，流动性较大。灯光一压，透壁而过，在另一头显出一团小小的暖黄色光晕，就跟照在了玻璃上一样。
　　瓷器釉色青白，呈色如天青稍淡，釉薄处泛白，积釉处色泽则呈水绿色。翻转盘身，在花心处刻有油盒，油盒底部有“邱”字。
　　齐鸣望气术一开，验证了下真假和年代，从岁气来看，是南宋时期的。
　　由于明代永乐朝以前的瓷器不落款，所以这个邱字，大概率是瓷工的留名。
　　影青瓷，也有叫映青的，属于饶州窑一系。所谓饶州窑就是今天的景德镇窑，在宋朝时，这地方归属饶州，因而得名。
　　宋朝整体流行的还是青瓷和白瓷。
　　影青瓷这名字是后来人取的，在当时被叫青白瓷，这种瓷器可以说是景德镇作为瓷都崛起的开端，是这片土地送往全国的第一张名片。
　　影青瓷的特点就是一个字＜薄＞。
　　瓷器的胎体极其致密轻薄，明朝的《天工开物》曾评价影青瓷是“素肌玉骨”。这种特征主要得益于瓷都当地的优质高岭土。
　　这种优质的瓷土，在整个华夏都可谓是独一份。
　　也是因为这种瓷器太薄，直接影响了华夏另一种产业，甚至让那产业的发展停滞，乃至产生了倒退。
　　那种产业就是：玻璃！
　　几乎所有历史类的穿越小说，都会把玻璃制作当成主角在古代安生立命乃至飞黄腾达的本事。
　　但其实，华夏的玻璃生产极其早，时间可以追溯到西周到春秋时期，汉唐时期也极其繁盛。当时不但华夏自己产玻璃，还会进口玻璃。
　　目前各大博物馆都有古代各个时期的玻璃制品，就是当时玻璃产业兴盛的证明。
　　甚至有得玻璃制品的成品效果，和现代的也相差不多了。
　　但到了宋之后，影青瓷的出现，直接把玻璃给干趴下了。
　　首先轻薄和透光，古代玻璃杂质多，这一点上不如现代，而影青瓷不但轻薄，透光性好，关键还漂亮，这一点完胜玻璃。
　　其次导热性，玻璃的导热性远远不如瓷器，这个喜欢喝茶的肯定懂。最后，也是最致命的，那就是成本。
　　影青瓷的成本远低于玻璃，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你手头有30多万，都能能买到BBA了，那还会买国产新能源吗？
　　就这样， 玻璃在宋代，直接被打进了尘埃，哪怕到了明清都没能起来。
　　“南宋早期饶州窑影青瓷，十二莲花口盘。连老爷子，好东西啊。”
　　齐鸣抛开心里头纷乱的心绪，道出了这盘子的来历。
　　连老爷子微笑点头，表示认同，同时笑道：“所以我说你有大气运，人在家中坐，宝从天上来。怎么样？这大盘，你看没看上，要不要收下？”
　　“啊？！”
　　齐鸣一时间还没回过神，等老爷子又问了一遍。他才迫不及待的点头：“要，您老要愿意出，我肯定要。
　　嘿嘿，还真挺巧的，这几天赚了笔外快，不然我想收都没这财力。”
　　瓷器是易碎品，更别说影青瓷还远比一般瓷器轻薄，能从南宋保存至今，又无缺无损，还没有脱釉等迹象，可谓极其难得，这种宝贝他自然不想错过。
　　连老爷子也不含糊：“那你看着给开个价吧。”
　　“1千万。”
　　齐鸣直接报价，都是老熟人，他也不来虚的，上来就是个比行价略高的价格。没办法，麒麟堂的高仿瓷器，还要仰仗这对祖孙。
　　他不能因为一件东西，而让对方心生芥蒂，因小失大影响了日后的合作。
　　“嘿嘿，那成交，齐哥，你给开个800万就行。”
　　连浩这时候抢过了他爷爷的话头，插嘴应下。但他却是自己给自己砍了一刀，而且砍的还挺狠。
　　齐鸣一时间没搞懂这里头原因，面露疑惑。
　　连浩似是知道他想什么，开口解释道：“这东西不是我俩得，其实是我老舅的。他前段时间下乡里头淘到。听说我们要来魔都，就托我们给你捎过来。
　　临走前，他就猜到了，你要是愿意收，肯定会开个比行价还高点的价格。所以，他特意叮嘱了我们，照着你给开的价打个八折就行。”
　　连浩乃至连老爷子这会儿其实都挺高兴。高兴于，齐鸣果然没有占便宜的想法。他们没有看错人。
　　“这~”
　　齐鸣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的迟疑一闪而过，仅仅片刻功夫，他便朝着连浩重重一点头：“那行，就800万，我就不客气了。
　　你回头让胡老哥直接把银行卡号发过来，钱我明天就汇过去。另外你替我当面感谢下，下次去景德镇，我在亲自拜访。”
　　连浩大剌剌的摆摆手：“都是自己人，客气啥。”
　　将那影青瓷大盘收好，齐鸣把目标放在了新仿的雍正青花赏瓶上，这才是正餐，眼下舞台已经搭好，宾客也已齐备。
　　要是这东西出了问题，那可真就完犊子了。
　　好在连老爷子没让他失望，两个赏瓶放在一起，不管大小还是画工，完全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甚至，原瓶的瓶口往里半指位置，有一个水滴状的小点，都被连老爷子完美复刻。
　　见过了这瓶子，齐鸣心底那点忐忑也消失无踪，彻底的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晚上，林轩准点下班回来，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唐师傅。
　　屋里一下子多了两个老爷子，不过他们一个制作瓷器，一个鉴定瓷器，都是跟瓷器打了一辈子交道的。
　　在齐鸣居中介绍认识后，两人就像是相见恨晚一般，有着聊不完的话题，以至于晚上安排房间时，两位老人都要了相邻的两间，为的就是能多聊那么一会儿。
　　而齐鸣的那4个天字罐，也是一人两个，被他们拿回了屋，看他们那＜志在必得＞的架势，在魔都的这几天他是要不回来了。
　　一夜无话。
　　时间过的很快，2天时间，倏忽而过，转眼就到了周六，也到了见真章的时候。

第593章 砸瓶（上）
　　周六凌晨，５点。
　　齐鸣和林轩带着所有的天子罐和仿制的雍正青花，早早的到了静安寺古玩城，做着活动前的最后准备。
　　他们到时，原本空空荡荡的广场正中，已经搭建好了一个巨大的专业舞台。
　　舞台背后，竖起了一块偌大的屏幕，一些工作人员正抓紧这最后一点时间，做着调试，保证几个小时后，活动开始时能够正常启用。
　　舞台的周围，已经被用黄稠带子拉出了一圈隔离带。隔离带外围，从安保公司请来的保安队伍也到了现场，正排成几排，站的笔直。
　　队伍前头，有个领导打扮的人，正在训话。那人看到齐鸣和林轩一行后，友好的朝林轩点了点头，打过招呼后，继续投入工作。
　　舞台内侧，是６个身穿制服，全副武装的警员，身姿笔挺的守卫着。在确定副市长也会出席活动后，他们的到来就不仅仅是协助维护治安了，更是担负起了到场嘉宾的安保工作。
　　看到齐鸣几人靠近，为首的长官立刻上前，询问来意，检查证件和随身物品。
　　排除了潜在隐患后，齐鸣和林轩才被允许进入。
　　舞台之上，每隔１米多的距离，立起了一个用防弹玻璃制作，１米５左右，立柱状展柜。四个展柜，一字排开。
　　齐鸣和林轩上前，逐一打开了展柜上的玻璃罩，把四件天字罐，小心放入后，重新锁好。随后又在玻璃罩子上，盖上一块深蓝色绸布。
　　原本，齐鸣只打算展示那件真品天字罐，但后来机缘巧合又得到了３个，两假一真，虽然真的那件残了。
　　但谁都不能否定它的价值，更别说另外两件假的还是唐英高仿，每一件都有着不亚于清三代官窑的价值。
　　后头，他和林轩商量了下，两人都觉得既然真品都拿出来了，那假的和残的，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
　　对外宣布有天字罐，就够张扬了，但既然已经张扬了，那干脆张扬到底，把这些也一并端到台前。
　　回想起家里几位前辈见到它们一起出现时，目瞪口呆的样子，齐鸣甚至已经能想象到，绸布揭开后，所有藏友专家该会是何等的表现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的很快。
　　上午7点多，古玩城管理方的那位徐书记带着十多名园区保安走了过来。之前齐鸣求上门想租赁场地时，徐书记虽然想借着齐鸣的关系，攀附童家，但骨子里还是有点骄傲的。
　　毕竟一个是官，一个是民。
　　在他看来，齐鸣就是个吃软饭的，单纯是运气好，被童家大小姐看上了。但等他见识了那份嘉宾名单，知道副市长也会亲自到场后，他才再次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以至于现在跟说话的时候，明显透着点小心。
　　这一幕落在林轩眼里，甚至都觉得他有点卑微过了头。
　　上午8点多，虽然离活动预定的开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但那些早听到风声的玩家藏友开始三三两两的到场。
　　见到有人聚集，一些个单纯是逛街的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围拢的人潮很快就把舞台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齐鸣请来的保安们，立刻上前，在隔离带外围分散站开，围成了人墙，断绝了任何人浑水摸鱼的可能。
　　上午9点多，古玩城管理方腾出的办公室里，一个个嘉宾相继到场，最先到的自然是对赌的另一方，新红古玩。
　　这次对方的代表还是那位店长朱涛。
　　朱经理今天不再是西装西裤，大头皮鞋的社会精英的打扮，而是应景的穿上了一身对襟中式短褂，灰色长裤，脚上踩着双老北京布鞋，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灯光之下还带着反光，也不知道用去了多少发胶。
　　他手腕上原本锃光瓦亮的劳力士也被换成了一串带着鬼脸纹的黄花梨手串，手心还盘着个和田玉把件。
　　这副打扮，确实挺像是个古玩圈里人，但奈何跟朱涛往日风格相差太多，齐鸣怎么看都有点＜沐猴而冠＞的味道。
　　不过他自己确是不知道的，见到齐鸣后，更是一脸自得，上前招呼道：“齐老板，歪头阵仗搞得这么大，想好过会儿怎么收场了吗？”
　　齐鸣打了个哈欠，既是不屑，也是真的有点困了。
　　他没理这骚包，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朱涛身侧一人，懒洋洋的回复：“这话不该是我问你吗？就算我输了，顶多就是砸了个花瓶。
　　但要是你们输了，那可是要赔偿一件等价物品，不知道你们带来了没？黄老板？”
　　都已经闹到了这份上，齐鸣和林轩自然是派人调查过新鸿古玩店真的东家。黄斌的资料早就摆到了他们桌上，哪会认不出这位的长相。
　　黄斌也不奇怪齐鸣能认出他，单手拨开正要开口反驳的朱涛，笑盈盈的上前。
　　“咱们是签了合同的，东西自然是带着的。”
　　说完，他一招手，后头跟着的一个伙计，提起手上的银色手提箱，放到了会议桌上，打开。
　　手提箱里，是一个平放着的抱月瓶。
　　
　　不待齐鸣细看，黄斌已经自报家门：“齐老板，这乾隆朝的＜斗彩苍龙教子图夔龙耳抱月瓶＞应该是符合咱们对赌协议要求的吧。”
　　有一说一，这抱月瓶的价值确实没毛病。齐鸣正要点头，却听黄斌带着些许嘲讽道：“不过，齐先生都已经有成化斗彩天字罐了。
　　这斗彩抱月瓶，想来是看不上的，可惜，可惜了啊。”
　　嘴上说着可惜，话里话外却都是对天字罐的质疑，齐鸣正要反驳，房门被打开，进来的正是他的师傅杨朝明。
　　杨朝明身侧一起走进的还有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
　　两人一进门，杨朝明便向齐鸣介绍道：“小齐，这是魔都博物馆的魏馆长，也是圈里老前辈了，你快过来认识下。”
　　“魏老。”
　　齐鸣上前，微微颔首，恭敬见礼。
　　魏老爷子笑呵呵的摆摆手：“别客气，我跟你师傅，可是老相识了，四舍五入，咱们也算自家人。以后你在魔都，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看着他们几人客套寒暄，朱涛脸上现出一抹忧色，悄悄走到黄斌身侧，小声提醒：“表哥，他们这么熟，过会儿会不会偏袒这小子？”
　　在黄斌看来，叫来杨朝明和魔都博物馆馆长这种圈内大拿，齐鸣打的是以势压人的主意。
　　这一点，他在调查过齐鸣来历后，也是早有所料，师傅帮徒弟那不是天经地义？
　　因为早有所料，所以此刻他面色虽然也不是很好，但也就是冷哼一声发泄下不满，随后镇定的道：“怕什么，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大庭广众之下，他就是叫来故宫的馆长，又能怎么样？瓶子一砸开，里头暗记一出来，还能反了天去？”
　　朱涛一想，也确实如此，便也就不再说什么。

第594章 砸瓶（中）
　　华夏的传统就是地位越高越晚出场，墙上的时钟转到了9点50，离预定开始时间就差10分钟的时候，那位副市长才踩着点，姗姗来迟。
　　他一来，登时成了房间里的焦点，哪怕是杨朝明都只能老实当个陪衬，就更别说齐鸣和林轩这俩后生晚辈。
　　两人靠着长辈关系，露了个脸，自我介绍后，就只能退到人后，完全没插话的资格。在场的，也就那位也算是混迹公务员系统魏老爷子，算是够点资格跟他攀谈。
　　没办法，这片土地上，乃至全世界，不管是财富还是名望，都得为政治让位。
　　至于黄斌和朱涛，更是连自我介绍的资格都没有。齐鸣他们好歹能老老实实待在中心的外围，当个听众。
　　他俩就像是两只被羊群排挤的绵羊，孤零零的缩在角落，直接被无视。
　　自从发家之后，黄斌也是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尝过如此被人这么忽视的味道，哪怕他的养气功夫再好，都有点破功的意思，看向几人的眼神真就快嫉妒的发红。
　　好在，门口咚咚的敲门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作为小辈，齐鸣主动上前打开了会议室的门。
　　门外，那位徐书记跟被人抽走了脊椎骨一样，弯腰俯身，弓成了个虾米。他朝齐鸣点了点头，便越过了他，看向了人群之中的王副市长，陪着小心问道：
　　“王市长，那边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就等您上台致辞开始了。要不咱们现在过去？”
　　王副市长背着手，不管表情还是体型，都跟个弥勒佛一样。他眯着眼，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小徐是吧。
　　这问题，你不该问我，客随主便。今天的主角是那边的小年轻，你该问他才对嘛~”
　　“对，对，对。领导批评的是。”
　　徐书记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而后看向了齐鸣，那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齐鸣嘴角抽了抽，还当这位是冲着童家的面子或是孙家的面子来撑场子的，但看情况，是自己想多了，可能单纯是闲的，来这儿露露脸。
　　“那各位，要不现在过去？外头日头大，也不好让大家等太久。”
　　齐鸣说着，朝着门口，做了个请得手势。
　　那王副市长笑着点头，表示了同意。
　　看他点了头，房间里的人立刻簇拥着他往外走。反倒是齐鸣和黄斌，这些个原本该是今天主角的人，落在了后头。
　　舞台之上，靠着屏幕的地方已经放上了一张长桌，桌上摆着铭牌。
　　策划公司安排的男主持，看到嘉宾到位，当即拿起了麦克风，开始介绍。
　　“各位，静安寺古玩城，鉴宝活动，正式开始，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嘉宾入场。”
　　最先上场的，自然是杨朝明。
　　他作为鉴宝类节目的常客，他的知名度不低，在场的又有不少古玩爱好者，他一出场，掌声热烈。
　　随后的是魔都博物馆馆长，最后压轴的则是王市长。
　　等嘉宾都落座，主持人简单说了段开场白，然后就是领导致辞。
　　王市长也见多了这种场面，对着话筒简单说了几句，欢迎，鼓励。
　　这种虽然枯燥，但必不可少的环节结束，主持人才再次介绍道：“今天诸位云集于此，想来都知道了，这儿即将展出的是全世界都只有11件的成化斗彩天字罐。
　　不过，大家也看到了，台上有四个展柜。那到底哪一个是真品呢？”
　　“对啊？不是说就一件嘛？怎么摆了四个架子？”
　　“故弄玄虚？”
　　“难道是猜中了就送给我？”
　　“兄弟，你可真能想。”
　　台下的嘀咕声响成一片，但刚勾起了众人兴趣，主持人却很不负责任的抛出了另一个话题。
　　“真假天字罐的事情，姑且放一边，稍后自会揭晓。眼下还有一桩事，想让在场的所有人做个见证。
　　这件事的当事人，正是天子罐的所有人麒麟唐，和我市另一家知名古玩公司，新鸿古玩店。”
　　主持人将两家店铺间的矛盾由来稍作解释，因为活动策划是林轩一手负责，所以解释的时候，自然是朝自己一方略作倾斜。
　　听在大家耳朵里，就是新鸿古玩店这魔都老牌大店，为了一件自家店里售出的东西，找上门，咄咄逼人。
　　两个年轻人才辛苦创立的麒麟堂，为了自己声誉，被迫答应，通过砸古董，这种暴力手段来自证清白。
　　在场的都是成年人，思维成熟。虽然不至于因为这几句话，直接就破口大骂新鸿以大欺小，但内心多少已经有了偏颇。
　　朱涛听的火大，愤愤道：“表哥，这俩鳖孙使诈，好赖话都让他们说了！这是要把咱们打成反派啊！”
　　黄斌的脸色淡定不少，但不停抖动的眉角还是能看出，他压抑之下的愤怒。
　　“哼，嘴长他们身上，由他们去。不过事实胜于雄辩，现在说的开心，过会儿结果公布，这些话就是扎向他们自己的刀，有他哭的时候。”
　　“表哥，话是这么说，但人家把台子搭这么大。这里头会不会有说法，比如他们找了个一模一样的真品，把咱们的给替换了？”
　　朱涛只是随口一言，但黄斌却一个激灵，但他很快摇头否定了这个天方夜谭的猜测：“不可能，别说这么短的时间，就是给你十年八年，也不可能找到一模一样的东西？”
　　“那~”
　　朱涛正要在说，却听到了台上主持人在那喊话＜请双方代表上台＞。
　　黄斌拍了拍他肩膀，叮嘱道：“有话稍后再说，以防万一，过会儿检查的时候仔细着点。事情解决，好处少不了你的。”
　　“好咧，您就看着吧。”
　　朱涛也提振了些士气，大步走上台。
　　麒麟堂一方，上台的则是林轩。
　　双方站定后，小龙抱着那＜雍正青花缠枝莲纹玉壶春瓶＞也走上舞台，将瓶子放在两人中间的 小桌上后，他才退下。
　　林轩拿过了主持人递来的画筒，指了指花瓶，笑道：“老话说，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做古玩这一行，除了眼力，这最重要的就是诚信。
　　我们麒麟堂，虽然新开的小店，但向来真假分明，这一点只要去过的，想来都清楚。如今有同行，言之凿凿的说我们以假乱真，用的还是他们店里的货，这个锅，我们不敢背也背不起。
　　一件雍正青花，虽然珍贵，砸了也着实可惜。但再贵，也贵不过麒麟堂的招牌，所以今天，我们愿意当着众人面自证清白，还请各位见证。
　　朱老板，请！你可看仔细了，这是不是就是你说来自你们店的那只花瓶。”
　　有了之前的主持人的铺垫，林轩这一通话说完，当即得了台下的满堂喝彩，大家伙毫不吝啬的献上了自己的掌声。
　　朱涛面色涨红，也不知道是太阳晒的，还会气的。
　　他也拿起话筒，冷冷的回了句：“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这话我也送给你。过会儿，希望你还有这么利索的嘴皮子。”
　　说完，他放下话筒，认真检查起来。
　　刚刚的灵光一闪，似乎在他心底也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他总觉得，这瓶子真有可能是齐鸣他们找来的真品，所以看的极其认真。
　　而一旁的林轩，虽然站的笔挺，神色轻松，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但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连老爷子的手艺，自是没的说。
　　当初两个瓶子摆一起，他是没发现一点差异。但万一人家就是看出异状了呢？
　　他这会儿都有点后悔跟齐鸣一起，把台子搭这么大了。舞台大了，影响力也大，但一个不好可能把自己给埋里头。
　　台下的齐鸣也差不多。
　　好在足足过去3分钟后，朱涛放下了瓶子，一脸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是那件。”
　　主持人听他这么说，当即宣布：“确认完毕，那接下来，就请两位中任意一人，砸瓶验真假。”
　　亲手砸一件价值数百万的古董，想想就刺激，但他可不敢上手，万一要是真的，后头可就说不清了，所以这活还得这俩发起人来。
　　林轩和黄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示意对方来。
　　台下的黄斌看着台上的场景，也是眉头紧皱，朱涛刚刚的猜测他确实认为不可能，但这会儿再想想，齐鸣和林轩也未免太镇定了。
　　“以真乱假，以假乱真~”
　　黄斌盯着台上，嘴里不自觉的来回重复着这两句，忽的似乎有一道灵光划过脑海，他想起了麒麟堂里那些足以以假乱真的高仿。
　　“慢！”
　　他的一声慢字已经脱口，但却淹没在围观人的惊呼里。
　　因为就在前一秒，林轩猛的抓着瓶口举到胸口位置，然后忽然松手，脱手后的花瓶直直落下，乒乓的破碎声里，那件青花玉壶春瓶登时摔成了数块。
　　（PS：各位，新年快乐。感谢大家2023年的陪伴，也祝大家2024年，身体健康，一帆风顺，万事如意。
　　来年心想事成。）

第595章 砸瓶（下）
　　亲眼见证一件可能价值千万的古董就这么变成了一地碎片，台的人在这一声惊呼后，都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不管台上还是台下，所有人静默无声，齐齐看向了地上的那堆碎瓷片，就是那位地位尊贵的副市长，都欠了欠身，稍稍伸长了脖子。
　　这些人的目光，有戏谑，有兴奋，也有惋惜，但更多的却是想知道结果的迫切。
　　“砸了！真砸了~”
　　台下某处，有人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语气透着惊疑。
　　“我也没想到，这玩真的啊。”
　　“想不来真的都难，话都放出来了，总不能当着大家面反悔吧。”
　　“反悔？不可能的！我有个亲戚的朋友就是在这古玩城工作的，他说砸瓶之前，两家店就签了对赌协议，不砸就是违约。违约金据说好几千万。”
　　低低的议论声里，一个老学究打扮的老人，眼里带着怒火，重重一哼，插嘴道：“胡闹！这要是真品，岂不是毁了一件珍贵古董！要我说，这些人都是民族的罪人！官方就该提前制止这种荒唐行为！”
　　他的话占着大义，周围不少人都是暗暗点头，却也有人反驳。
　　“老爷子，话不能这么说！咱们国家法律可是规定了，居民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东西是人家的，人家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别说砸了，碾成灰，扬了，也不关你的事。您老何必背后给人扣这么大帽子。”
　　老爷子瞪着说话的年轻人，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呵斥：“哼！你懂什么，就是因为有这种自私任性的人，咱们的国宝才会越来越少。今天砸一件，明天砸一件，还有什么能传给子孙后代！”
　　年轻人最烦的就是这种说教，当即冷笑道：“我是不懂，你懂！你要真那么懂，刚刚怎么不去阻止，这时候倒是说起风凉话了。”
　　“你!”
　　眼看两人有吵起来的架势，年轻人的朋友当即拍了拍他后背，示意他少说两句，同时看向老人，劝道：“老爷子，你说的对。不过，前提得是那瓶子是正品，对不？这结果不是还没公布，万一就是个高仿，那砸了也就砸了对不？”
　　他的话立刻引起大家的共鸣，仗着＜人多势众＞，台下立刻有人喊道：
　　“对啊！不是说有暗记嘛！快找啊！”
　　“就是，磨蹭什么！到底真的还是假的？”
　　“主持人！发什么呆啊！”
　　主持人被这么一提醒，立刻反应过来，当即拿着话筒走到林轩和朱涛身边，开口道：“二位，你们谁来？”
　　“这种事情当然交给朱老板，要是我插手，我怕他说我作弊。”
　　林轩说着，平举双手，示意自己双手空空，同时连退两步，尽量远离地上的瓷片。
　　朱涛一双眼睛，其实早就瞄向了地上的瓷片，这会儿更是不客气，直接蹲下身，细细查找。
　　台下，黄斌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朱涛，就在刚刚，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自己能以假乱真设计对方，对方会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以假乱真来设计他？
　　这念头一起，他就想出声阻止，却还是慢了一步。眼下只能希望，这只是他的胡思乱想。
　　只是亲眼看到朱涛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了下去。
　　“没有！怎么没有呢！”
　　就这么会儿功夫，朱涛额头已经冒起一片细密的汗水，不知道的还当他是太阳底下晒的，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那丫是急的！
　　因为瓶子够大，这一摔，碎成了大大小小十多片。但他早就知道那暗记就在瓶腹位置，只要检查腹部的瓷片就行，所以想找到本应是分分钟的事情才对。
　　但他把所有那个位置的碎片都看了一遍，全是白花花的釉面，哪有什么暗记。
　　想到找不到暗记的后果，朱涛也顾不得体面了，为了更方便，当即双膝跪地，这下不单单是瓶腹部的瓷片，瓶口的，瓶底的他都没放过。
　　只是越找，心越凉，越找人越慌，那副癫样，看着居然有那么点可怜。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管台上的嘉宾还是台下的观众其实都猜到了结果。
　　男主持看着好好的一个社会精英，这会儿毫无形象的四肢着地，双目无神的样子，也是心有不忍。
　　他小心的上前，拿着话筒的手背到身后，轻轻拍了拍朱涛肩膀，小声提醒道：
　　“朱先生，朱先生~”
　　朱涛猛一抬头，那脸色，吓了男主持一跳，但他还是指了指朱涛的手道：“朱先生，要不要替你包扎下。”
　　朱涛低头，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手被瓷片划破，这会儿一手的殷弘之色，有的甚至都沾到了瓷片上。
　　“不用。”
　　朱涛这时候哪还顾得上这点伤。
　　“那您这边有结果了吗？”
　　这话男主持是对着话筒问的，作为主持，他总得给场上场下的人一个交待。
　　承认没有暗记，朱涛可不敢，他小心的看向台下自己表哥。
　　黄斌的脸色也不比他好多少，明明是日头最好的时候，脸上却似乎能结冰一般。但他也知道，由着朱涛像是条狗一样趴在那，只能是更丢人的结果。
　　想到这儿，他才无奈开口道：“看我干什么，照实说就行。”
　　他的声音不大，但因为就站舞台侧面最前排，离的近，所以刚好够朱涛听到。
　　得到了明确的指示，朱涛面色纠结凄苦，嘴唇翕动间，弱弱吐出几字：“没，没有内印。”说完这话，他就像被抽走了骨头，一屁股坐在当场。
　　这声音低的跟蚊子叫也差不太多了，但奈何，如今科技发达，林轩找的活动策划公司也足够靠谱，用的设备足够高端。
　　这话通过主持人递到他嘴边的话筒，登时传进了所有人耳中，又是激起了一片哗然。
　　“没有！他说没有内印。”
　　有人指着台上的朱涛喊了起来。
　　身边一人却是瞪了他一眼：“没有就没有，你高兴什么！”
　　“就是！既然没有，那说明砸的是真古董。”
　　“对啊！唉，糟蹋了这么好的东西。”
　　台上的林轩这时候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他的视线也朝着舞台侧面工作人员的区域一扫，很快就在最前头找到了齐鸣。
　　两人视线交汇，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喜色。
　　齐鸣抬起左手腕，右手食指朝着手腕上的手表指了指。
　　林轩会意，走上前，看都没看丧家之犬一样的朱涛，在跟主持人打过招呼后，拿起了话筒。
　　“各位，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虽然代价大了点，想来今天这一幕，能够证明我们麒麟堂的清白了吧？”
　　台下的众人很给面子的用掌声，回应了林轩的问题。
　　林轩等掌声弱了几分，才再次开口：“在此还是要跟大家道个歉，让大家在太阳底下，看了场闹剧。
　　后续的赔偿等事，活动结束后，我们会跟新红古玩店私下交接，就不浪费大家时间了。
　　既然今天到场的朋友，更多的都是冲着成化斗彩天字罐来的，那接下来还是把重点放在这上，想来有不少人都等不及了。”
　　“对啊，林帅哥，上头4个，到底哪个天字罐是真的？”
　　台下有人大声插嘴询问。
　　“这个问题好。”
　　林轩接过话茬，唇角带起抹晦涩笑意，顿了顿，卖了卖关子，挑起了不少人兴趣后，才回答道：“这四个天字罐，都是真的！”
　　“哗！”
　　这话有点语不惊人死不休，下头的动静，比刚刚都要大。
　　嘉宾席上，魔都博物馆的魏馆长，偏过头，笑盈盈的看向身侧的杨朝明，小声道：“老杨，小林这玩笑可开的有点大啊。
　　这话说出去，过会儿可不好收场啊。”
　　“呵呵，你啊，就别操那份心了。看着就行。”
　　杨朝明淡淡回了一句。这几个天字罐，他自然是早就亲自上手鉴定过，来历也从齐鸣那听过，所以一点不慌。
　　回想起自己亲眼见到这等重宝时，差点没绷住的样子。他就越发期待后头自己这老友该是什么反应了，想来一定很有趣。
　　台下也是质疑声，一浪接过一浪。
　　毕竟刚刚主持人可是介绍了的，全世界就11件，你这回一次性拿出4件，还声称件件精品，这不是闹嘛！说出去谁信啊。
　　但台上的林轩却完全没被这质疑声影响到，神态自然，等下头的舆论发酵了一会儿。他才再次拿起话筒。
　　大家伙儿还当他是要解释，却听他道：
　　“想来大家这会儿心里有很多疑问。这些问题，稍后会由杨老师，替诸位解答，东西的真假和来历也由他向大家解释。
　　现在，咱们还是请3位嘉宾，来揭开这些天字罐的庐山真面目。”
　　说完，林轩很自觉得走向最里侧的一个展柜边站定。
　　嘉宾席上三人，见状也纷纷起身，一通谦让后，还是那位副市长站到了舞台最中间，C位的展柜边，一手抓住了盖着的绸布一角。
　　男主持人见他们都做好了准备，才数起了一二三。
　　三字落下，盖着展柜的四块绸布被齐齐拉下，露出了里头四只大小相似，却画片不一的斗彩天字罐。
　　场上几人，林轩和杨朝明这对父子，早就见过，所以表情如常。
　　王副市长只是过来露个脸，刷刷存在，毕竟文教这块归他管，魔都地界发现国宝，也算他的功绩，所以表现也很正常。
　　但魏馆长就不淡定了，绸布揭开瞬间，他的眼睛就再不舍挪开半分。他本身就是考古出身，可以说跟古玩打了一辈子交道。
　　再加上他魔都博物馆馆长的地位摆在那，借着身份的便利，就算是故宫里的那件天字罐，他都亲自上手过。
　　可以说，在场他才是最有资格，最有权威判断这些天字罐真假的人。
　　而他负责揭幕的，恰巧是那个破损，但却是真品的天字罐。哪怕隔着玻璃，见到它的瞬间，魏馆长还是凭着直觉断定这就是真的！
　　直觉，听着很不靠谱。
　　但把这个词换成＜熟能生巧＞就更好懂，道理是一个道理，对他们这些跟古董文物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来说，直觉比所谓的证据更加重要。
　　很快，魏馆长心里冒起了一个念头，这件是真的，那另外几件呢？
　　这么想着，他扭过头看向身侧，这么一看他才发现，整个舞台就剩他和杨朝明了。
　　原来，刚刚揭幕结束，主持人便请嘉宾退场，只留下杨朝明，让他给台下众人讲解。而魏馆长因为震惊，早就神驰物外，哪听进去。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他就跟木头一样，愣在了这儿。
　　“老魏，怎么？你这是要跟我一块儿替大家说说？”
　　杨朝明见到老友这表情，心下大喜，更是趁着这机会，开起了玩笑。
　　在数百号人面前发愣，饶是魏馆长见惯了各种场面，一时间也是大囧，瞪了杨朝明一眼后，才强自镇定的道：
　　“呵呵，没有。我只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真能见到第１２件成化斗彩天字罐，所以有点走神了。”
　　他这话一出，像是往平静的湖里砸下了一颗石头。
　　魔都博物馆馆长，亲口证实，刚刚还质疑真假的人立马就闭了嘴。
　　魏馆长这会儿可没心情关心台下是什么反应，他用这话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后，便丢下句＜舞台交给杨老师＞便步履匆忙的走下了台，连嘉宾席都没回。
　　一到台下，他的目光便四下逡巡，却没有看到那两道年轻的身影。
　　魏馆长直接拉过了一个工作人员，焦急问道：“林轩呢？齐鸣呢？”
　　那个工作人员是活动策划公司的，压根不认识两人，所以被问起后，眼神里全是茫然。都不用他开口，魏馆长就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
　　他赶紧换了个问法：“刚刚台上的年轻人去了哪儿？”
　　这回工作人员有了反应：“哦～他啊。去了后台了，之前那个在台上学狗爬的也过去了。还有~”
　　魏馆长不等他说完，直奔那间会议室。
　　早上还略显拥挤的会议室里，这会儿就5个人，略显空荡。
　　这次，黄斌不再隐身幕后，直接站到了台前，那位刚刚丢人丢到家的朱经理，则像是个被糟蹋了的小姑娘，期期艾艾的站在他身后。
　　黄斌这会儿的脸色自然不好，一双几欲喷火的眼睛紧紧盯着齐鸣，双方对视良久，他才幽幽开口道。
　　“齐老板，刚刚砸碎的那些瓷片呢？”
　　黄斌也不傻，这会儿也猜出了齐鸣用的手段，无非就是照着他那件，又做了件一模一样的，从结果反推，这办法不难猜到。
　　眼下，他能想到翻盘的办法，就是先拿到那些瓷片。哪怕仿的再像，新瓷和老瓷的断口是不一样的，行家很好辨认。
　　而他能想到的，齐鸣自然也想到了，又怎么可能把这么大的破绽送给他。所以面对这问题，他很淡定的回答了两个字：“丢了。”
　　“丢了！”
　　黄斌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这说法鬼都不信。
　　“对，丢了。都碎成那样了，不丢难道拿回家过年？”
　　黄斌这会儿是真想一巴掌扇歪面前青年的嘴，但看了看站在齐鸣身后，气质彪悍的小龙，只能压下这股冲动。
　　他以退为进，道：“齐老板，这局我们认栽，愿意按照合约，赔偿你们损失。不过，按照规矩，砸坏的那些，是不是该还给我们？”
　　“有这规矩吗？”
　　齐鸣看向一边林轩，用这种提问的方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林轩很配合的摇了摇头：“我没听说过，我只知道，合同上没有这一条。”
　　齐鸣转过头，再次看向黄斌：“黄老板，你看我朋友也没听说过。不过，你们没找到那所谓的暗记，就得赔偿倒是白纸黑字写着的。
　　外头包括王市长在内，也都见证了的，你们是现在履行，还是回头咱们再打场官司？”
　　说这话的时候，齐鸣紧紧盯着朱涛抱着的银色小箱子。
　　刚刚林轩在上头表演的时候，齐鸣闲来无事，已经登录网站查了下这件乾隆朝的＜斗彩苍龙教子图夔龙耳抱月瓶＞。
　　就在去年，有件类似图案，也是乾隆朝的抱月瓶，在香港上的拍，成交价1.08亿港元。
　　那件51公分高，号称乾隆朝最大的斗彩抱月瓶。面前这件，个头小了10多公分，但成交价怎么都不会低了。
　　至于真假，齐鸣更是用望气术早早看过。
　　黄斌哪看不出齐鸣眼神里的贪婪，言语之间更是确定，想拿回那些瓷片再求证的想法肯定是会泡汤。
　　此刻，他面前就两条路，就此认栽赔上东西走人。亦或者是拖着不给，胡搅蛮缠，最后闹上法庭，不过有合约为证，又有那么多认证，上了法庭大概率也是输，无非是恶心齐鸣一把。
　　就在这两个念头不断纠缠，天人交战时，房门被一把推开。
　　进来的自然是魏馆长。
　　魏馆长看了看房间里泾渭分明的几人，狐疑道：“你们这是？”
　　齐鸣也没想到他会这时候出现，但他反应快，率先开口：“魏叔，我们这在商量赔偿呢~不过黄老板似乎还有别的想法，不是很想履约。”
　　魏馆长皱起眉头，看向了黄斌：“有这事儿？黄先生是还有什么问题？正好王市长还没走，要不让他来帮着调解下？”

第 596 章 苍龙教子
　　魏馆长不愧是混官场的，这扯虎皮拉大旗的手段玩的是真的６。
　　６到齐鸣都忍不住在心里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点完赞后，他也嘀咕，这老爷子站队有点快了啊。这年头，没谁愿意轻易得罪人，虽然刚才师傅介绍的时候，又是老前辈，又是自家人的，有意替大家拉近关系。
　　但大家实际是什么情况，心里都清楚，这就是场面话，还不足以旗帜鲜明的替自己说话才对。
　　他还有心思想七想八的时候，被这竿大旗指着的黄斌可就没那么轻松了。虽然他打从心里觉得，面前这位博物馆馆长没那大面子使唤一位副市长，但万一呢？
　　没谁愿意得罪一个市长，更别说，他本身也不干净。背地里还和岛国那边勾勾搭搭的，就更不想自己被官方注意。
　　想清楚了这里头关节后，黄斌脸上肌肉抽搐，好不容易拉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魏馆长，都是误会。
　　我们新鸿也跟不少博物馆有过合作，那是最讲契约的精神的。拿来！”
　　最后两字，是朝他身后的朱涛讲的，那只装着抱月瓶的箱子就在他手上。不过朱涛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自己以后，失业，房贷，车贷的事儿，神思不属之下，漏听了。
　　黄斌等了几秒，没见到动静，只能尬笑着转身。看到自己这位丧家犬一样的远亲，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住当场扇两巴掌的冲动，他劈手拿过了那个银色行李箱。
　　手上一轻，朱涛当即回神，但看到的只有自己表哥那像是要吃人的眼神。
　　黄斌冷哼一声后，深吸口气，调整了下情绪后，才转身，用自以为足够大方且自然的语气道：
　　“齐老板，你看看，东西有没有问题。这次可要看好了，回头要是说这东西说是假的，那我们也是不认得。”
　　“您说的对，那我确实要好好看看。”
　　齐鸣拿过箱子，打开，箱子里的还是之前的抱月瓶，并没有被掉包的迹象。
　　魏馆长和林轩也是在开箱之后，探头看了过来。
　　林轩不擅瓷器，这会儿跟着看，是欣赏，是学习。
　　而魏馆长眼神里就有点异样了，真要形容，那就酸。他本身就是瓷器专家，要不然也不会一眼断定那斗彩天字罐的真假。
　　靠着身份的便利，他也没少看到好东西，但面前这抱月瓶哪怕是他都像喝了一瓶镇江老陈醋一般，羡慕的不行。
　　
　　抱月瓶又叫“宝月瓶”，是清代的一种瓷器样式，小口、直颈，颈侧双耳，因瓶腹部似圆月，故而得名。
　　虽然是清朝首创，但它的外形其实最早能追溯到宋元时期，流行于西夏的陶制马挂瓶。瓶身左右各有一个把手状的挂饰，方便悬挂于马鞍之侧，极具民族特色。
　　齐鸣手上这只，差不多３０多公分，瓶撇口，短颈，颈饰对称夔龙耳，扁腹，圈足。内饰松石绿釉。外底松石绿釉地青花篆书「大清乾隆年制」款，无裂无缺，品相一流、敦硕大气。
　　器身各面分别生动地描绘了一只五爪红龙翻腾于江崖海水之上，及一只伴随其身旁的是一条仰望红色巨龙的青色幼龙。
　　红龙与绿龙间点缀五色祥云,布局巧妙，构成苍龙教子之寓意。
　　这件抱月瓶之所以珍贵，其一是器型。
　　以古代的工艺，瓷器越大越难烧，不同于一般底部正圆的花瓶，抱月瓶这种底部椭圆的扁瓶，让其固有的不稳定性有增无减，而这种不稳定性会随着体积的增大而放大，诸多烧造难题亦相应递增。
　　其二就是这苍龙教子。龙在古代可是皇族的象征，苍龙教子更是有着皇室传承的特殊寓意。
　　民间赶画这个跟谋反无异。哪怕是皇室，不在皇位交接的特殊时期，不管是皇室，还是景德镇的督陶官们，都不会碰这种图案。
　　毕竟这种图画早了，多疑的皇帝会认为你是暗喻他皇帝当太久，催促他交接政权。
　　要是画晚了，新皇已经登基，你献上去也早过了时候，没了作用。
　　因此，哪怕藏品过百万的故宫，也就２件带有苍龙教子图案的斗彩抱月瓶。
　　正是因为了解了这种瓷器的珍贵，魏馆长的眼神才会像是长在了上头一样，有点拔不出来的意思。
　　齐鸣也是感受到了身旁炽热目光。
　　要不是人家帮忙，黄斌肯定不会这么痛快把东西交出来。但一直被这种赤裸裸的眼神盯着，他也自在。
　　就这么过了２分钟，齐鸣咳嗽一声后，啪嗒一下，合上了箱子。
　　无视了魏馆长略显幽怨的眼神，齐鸣朝着黄斌点了点头，这次没有阴阳怪气，只说了一句：“黄老板大气。”
　　黄斌脸上肌肉再次抽搐了下，勉强扯起了些许弧度。
　　“你满意就行。那我们就告辞了。魏馆长，后会有期。”
　　打完招呼，他大步流星的离开，也没管身后的朱涛有没有追上。
　　等这两人一走，魏馆长一改之前的略显严肃的表情，立刻走近些，恋恋不舍的看了装着抱月瓶的银色小箱后，才伸手拍了拍齐鸣肩膀。
　　这亲昵的动作，还有那一脸慈和的表情，不知道的都会以为，这是一个长辈满意后辈成长后的欣慰表现。
　　“魏馆长，您要有话就直说吧～”
　　借着把箱子递给林轩的机会，齐鸣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避开了这略显亲近的动作。虽然这么做有点不礼貌。但现在房间里也没别人，不会损了这位老前辈面子。
　　同时，刚刚解决了一个难题，他这时候也没心思，跟个老人勾心斗角。
　　魏馆长的手还悬在那，他忽然想起孙女常听的一首歌。
　　有句歌词＜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小小的动作伤害还那么大＞用在这儿似乎很合适的样子。
　　收回手，捂在嘴边，咳嗽两声，掩饰了下尴尬后，他才略带埋怨的瞪了齐鸣一眼。
　　“刚刚不是还叫我魏老嘛，这会儿就变魏馆长了？你小子啊～”
　　这话齐鸣也不知道怎么接，只能用傻笑应付。
　　魏馆长口头找回了些场子后，却是看向了林轩道：“小林，你师傅当初在故宫当研究员的时候，我还跟他共事过，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你还记得吗？”
　　林轩挠了挠头，脸色尴尬。他知道这时候人家套近乎，肯定另有所图，但还真有这么回事儿，也不好不认，只能含糊道：“嗯，记得。”
　　“嗯，那魏叔叔，就求你件事儿。那件破损的成化斗彩天字罐，卖给我们魔都博物馆如何？”
　　魏馆长也是动了心思的，他知道这店是齐鸣和林轩一起经营，那按理说，这天字罐也是共有，即便齐鸣占主导，林轩多少也有点处置权。
　　正好他跟齐鸣不熟，从刚刚的态度看，也不是很卖他面子，所以把主意打到了林轩头上。
　　但让他意外的是，林轩的头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魏叔，这事儿，我真做不了主。东西是齐鸣个人的。你要真想卖，找他。”
　　说完这话，林轩提了提手上箱子：“你们谈，这东西太珍贵，提手上我怕不安全，我先拿回店里锁起来。”
　　说完，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魏馆长看着合上的门，脑海蹦出了四个字＜此路不通＞，没办法，他只能再次看向齐鸣。
　　齐鸣这会儿也挺想开溜，但人家是前辈，又刚刚帮了忙，肯定走不了。
　　稍稍一思量他还是打算先挑明自己态度。
　　“魏老，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卖我是不可能卖的。”
　　魏馆长闻言面色一苦，但还是打算再争取一把：“小齐，如果你担心价钱方面，那你可以放心。我们魔都博物馆，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这话说完，他似乎觉得力度不够，又加码道：“就是比行价高一些，也可以！”
　　换了别的藏品，他是不会这么许诺的。但谁让它是成化斗彩天字罐呢！目前大陆也就故宫和青岛博物馆有。
　　作为华夏的经济中心，魔都博物馆想要提升自己等级，必须要有与之匹配的重器。如今既然遇上了，他又怎么会错过。

第 597章 落幕
　　华夏博物馆的经费，主要是国家拨款，地方政府拨款，博物馆自营以及爱国人士捐赠。
　　后两者中，所谓自营，除了故宫经营文创，生财有道，其他的博物馆基本是亏本。至于爱国人士捐赠，那也是寥寥无几。
　　捐赠途径太多了，赈灾，助学，助农，说出去名声好，还都能达到抵扣税的目的，又有谁会把钱投到没什么人关注的博物馆里？
　　所以一家博物馆有钱没钱，还是得看前两者。
　　换了别人，齐鸣是不信的，一件斗彩天字罐，哪怕残缺也是过亿的东西。
　　一般的地方博物馆，还真没这财力吃下。但这么说的是魔都博物馆，他却是信的，原因也是简单粗暴，因为这儿是魔都。
　　只是这真不是钱的事儿～
　　齐鸣还是摇了摇头，果断拒绝道：“魏老，您也是此道中人，我不说也能懂＜不夺人所爱＞的道理。
　　要不，你找找马老师，他手上也有个天字罐。”
　　魏馆长也没想到，齐鸣这会儿玩起了祸水东引的把戏。但这还真扎到了他的软肋，他要继续坚持，就有点欺负小辈的意思。
　　毕竟又不是只有齐鸣手上有，别人也有，不知道也就算了，你知道还逮着个后辈不放不是倚老卖老那是什么？
　　就在这时候，门被推开。
　　见到来人，魏馆长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迎了过去：“杨老弟，你可得帮帮我啊。”
　　“嘶～”
　　见到面前这老同事，老朋友，这么殷勤的样子，杨朝明打了个哆嗦。那声杨老弟，更是让他感觉有点恶寒。
　　当初在故宫当研究员的时候，两人年纪相仿，关系好，又有相同爱好，确实经常老哥老弟的互相称呼。但他后来离开故宫，自己创业。
　　两人关系虽然没断，不如之前确实一定的。尤其是对方升任魔都博物馆馆长后，对方无形中似乎自觉高人一等，见面时总会带着点说教的口气。
　　现如今一声＜老弟＞可有点服软的意思。
　　杨朝明看了看魏馆长，再看看齐鸣，心里登时把原因给猜了个七七八八。
　　“怎么？你在怪我？”
　　送走了魏馆长，杨朝明也很快注意到了齐鸣神色间的那一点点异常。
　　“没有，师傅，我哪会怪您。只是有点不懂，您让我这么做的原因而已。”
　　齐鸣汗颜，就在刚刚，在杨朝明的斡旋下，他和魏馆长达成了一些协议。
　　当然卖是不可能的，这是底线，哪怕师傅说和，他也不会答应。
　　但他也看在师傅的面子上，做出了相应的退让，和魔都博物馆达成了租借，以及互换藏品的协议。
　　说协议还太早，顶多算是初步意向。
　　毕竟齐鸣的东西是自己的，想怎么处理，他都能够一言而决。但魔都博物馆可不是魏馆长私人的，能不能顺利合作，还得看他回去后如何说服其他管理层。
　　但从对方离开时，那信心满满的样子看，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杨朝明拉开了把椅子坐下，打量了会儿这个自己无比满意的徒弟后，朝着身边的座位一指：“坐。”
　　齐鸣看这架势，是要上课了。他是真心感激这位师傅，所以也没什么怨言，拉开位子坐下。
　　等他坐稳，杨朝明才道：“老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今天一次性亮出４个天字罐，别说那两个真的，就是两件唐英仿品，肯定也会有人上门求购。”
　　“师傅，你的意思我懂，这情况拿出来前，我就和林轩也商量过。我抗压能力很强的。只要我不答应，他们还能强买强卖不成？”
　　杨朝明瞪了他一眼，似是有点不满自己话被打断。
　　“你的依仗，无非就是孙虎那小子，还有童家对吧。”
　　被直接点破心思，齐鸣没点头，也没吱声。
　　成年人都好面子，他打算用的也确实是这＜狐假虎威＞的办法，这法子虽然管用，但毕竟靠的不是自己本事摆平，所以干脆选择了沉默。
　　当下语境，沉默等同于默认，杨朝明提这个，本也没有嘲讽的意思，继续道：“这两家的面子确实大，也能替你挡去那些人。
　　但杀鸡焉用牛刀，老借虎皮，老虎也会烦的。你也不笨，这道理肯定懂。”
　　齐鸣点头。
　　“所以，除了狐假虎威，你还得学会借力打力。魔都博物馆就不错，牌面，财力，一个不缺。你只要把合作的消息放出去，就能挡掉所有麻烦。
　　而且，你想要开博物馆，藏品数量是道过不去的槛。光靠你老鼠搬家一样收集，你觉得要到何年何月？”
　　“不知道。”
　　齐鸣苦笑着回答。
　　开店也近两个月，他也确实借着这渠道上的便利，收到些东西。但要说珍贵又稀少的，凤毛麟角。
　　国内博物馆，哪怕是二三级城市的，藏品动辄也是成千上万。虽然也不可能每件都是宝贝，但数量摆在那。
　　要是靠他自己，还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收集到了足够开馆数量的藏品。
　　而且即便收集到了，但后期呢？喜新厌旧，那是人的天性，藏品即便再珍贵，看多了也会厌倦。
　　为了吸引游客，定期更换展品是必然的。
　　但他又从哪儿获得这么多的藏品？
　　“所以，合作是必然的。”
　　杨朝明分析完，拍了拍齐鸣肩膀，宽慰道：“老魏这人，我还是了解的，为人有点迂腐，好面子，还有那么点官迷。但却是个极其守规矩的人，不会耍小聪明。
　　而且，合作的时候，也可以用你在港岛注册的那家博物馆的名义。只要有点脑子，就不会再做文章，你可以放心。”
　　“嗯。谢谢师傅。”
　　齐鸣真诚道谢。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些问题或许总有一天也能想明白，但如今被点破，就相当于少走不少弯路。
　　见到徒弟理解自己苦心，杨朝明欣慰点头，随后起身，招呼道：“行了，你也别在这儿做甩手掌柜了。
　　外头迎来送往的，还得你自己来，这些也是你要学的。我儿子总不能替你打一辈子工啊！”
　　自己偷懒，想把事情都推给林轩的那点小心思再次被点破，饶是他脸皮略厚也有点汗颜，当即跟在师傅身边走向那小广场。
　　新鸿古玩店。
　　吃了这么大个亏，黄斌的心情肯定不会好，办公室地上满地的狼藉，就是最好的证明。但就砸几个花瓶，撕几本书，又怎么可能抚平他这会儿千疮百孔的心。
　　这次他损失的可不止一个苍龙教子，还有名声。
　　他放下手头的大事，找上齐鸣，压根也不是冲着开始的那几百万。最重要的还是看出了对方的威胁，想要一把搞臭对方。
　　结果到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搞臭不说，反而自己的新鸿，名声大损。可以预见，若是日后齐鸣想要坐庄瓷器，自己一方将会迎来的艰难前景。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一直在这儿无能狂怒，眼下如何降低影响才是关键。
　　首先自然是把责任都推到朱涛身上，反正事情前前后后都是让他去的，临时工的说法，虽然扯淡，但确实好用。
　　其次就该是和那些同行通气，稳固合作~
　　就在他一条条思考着办法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思绪被打断，加上本就心情不好，这语气自然不可能好，那开场的一声＜喂＞就跟吃了枪药一样。
　　电话那头的人也是被这语气吓了一跳，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威严被挑衅后的愤怒，一声＜ばかやろう＞近乎是脱口而出。
　　这熟悉的声音和语气，立刻让黄斌反应过来，自己找错了撒气的对象，当即谦卑致歉。
　　“大変申し訳ございませんでした。”
　　山中哲也冷哼一声，却没再纠结刚才的事情，而是冷冷吩咐道：“让你查的那人，我有消息了。你放下手头所有事情，去川省下面的广元市。
　　5年前，那人化名卢庭，曾在那儿出没。还是那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黄斌其实更想为自己眼下的困境善后，毕竟越早处理，影响才越小。
　　但他听出了山中哲也语气里的不容置疑，以及忤逆对方的后果，略作纠结后，他也只能重重一点头。
　　“はい！（明白）”

第 598章 一寸缂丝一寸金
　　麒麟堂，柜台前的空地上，是一个脱了漆的老式樟木箱，靠近就能闻到一股子樟木味。这味道不好闻，对齐鸣也不算什么，就是苦了他肩膀上的小紫。
　　小家伙嗅觉敏锐，才一靠近，一只前爪就在鼻子前扇来扇去，嘴里还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显然很不喜欢这味道。
　　见状，齐鸣把他摘了下来，放到了柜台上后，才继续靠近细看。
　　箱盖这会儿已经打开，露出了一套折叠齐整的藏青色打底，下部及袖口绣海水江崖纹饰的对襟朝褂。
　　款式正是清宫剧里那些阿哥，贝勒，常穿的那种，胸口大团的龙纹，似乎也彰显着这件衣服的不凡。
　　只是齐鸣看过后，却是有点无奈。
　　“老爷子，这就是你说的龙袍？”
　　距离天字罐展览，已经过去了３天，杨朝明和唐师傅回了京城，连老爷子也带着他孙子连浩，回了景德镇。
　　除了童欣晴因为通告，目前外出，没有回檀宫，他只能抱着小紫睡觉。以及林轩这小子，闹着要休息，这两天没来上班外，一切似乎回到了正轨。
　　当然，活动的后遗症，亦或说是影响力还是有的。
　　首先自然是天字罐。展览当天，就有不少人找了过来，提出购买，亦或租借，里头有私人藏家，也有官方机构。
　　但都被齐鸣用和魔都博物馆的协议，给挡了回去。老实说，他还是低估了天字罐对这些人的吸引力，也由衷感谢师傅的高瞻远瞩，让他不用得罪人。
　　至于被用来当盾牌的魏馆长即将面对何种狂风骤雨般的轰炸，就不是他能关心的。
　　其次，麒麟堂的名声再次打开，尤其是在很多普通藏友之间。很多人都知道魔都有了这么一家店，也是靠着这股东风，齐鸣在这两天又收到了几件好东西。
　　只可惜，这里头并不包含面前这件所谓的龙袍。
　　东西的主人，也算是店里常客，老相识了，正是那位拿着＜渣斗＞当酒壶的穆老爷子。
　　这天一早，穆老爷子就兴冲冲的叫了辆货拉拉，搬来了一口箱子，说是他儿子在国外给他拍到的龙袍。
　　穆老爷子的儿子在漂亮国的硅谷工作，还是个金领，为了讨好老父亲，经常会从国外寄些所谓的古董回来。
　　之前的渣斗，已经闹过了一回乌龙，所以这次穆老爷子听出了齐鸣语气里的质疑后，反应并不大。
　　一来，心里有准备，二来，老爷子大概也是认为，之前已经丢过一次人，这次是一件衣服，就算是丧服，反正他也没穿，怎么都不会比上次更差了。
　　“齐老板，我看这箱子有点年头了，这衣服也是？你的意思，东西不对？”
　　齐鸣找柜台里的李琳琳要了副手套，一边穿戴，一边苦笑：“东西确实够老，别说这箱子，你这衣服，也有一百多年了。”
　　说话间，他戴好了手套，俯下身，小心捏着领口一角，提起些，指着胸口那团龙纹道：＂但您老要是当它是龙袍，那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穆老爷子也知道，齐鸣这是示意他看那龙纹，便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凑近些：“我看，挺漂亮的啊～”
　　这一点，齐鸣倒也不反对，点点头：“确实漂亮。但您老就没发现，这条龙，它是锈上去的吗？”
　　看着老爷子眼神里的清澈和茫然，他就知道，自己这一声反问是白瞎了。老爷子后头的一句话，更是让他差点吐血。
　　“这＜布＞是死物，上头的图案，要么是染上去的，要么就是锈上去的。它总不能长上去啊！”
　　“额，您老这话，说的还真对。”
　　要不是听出了老爷子话里没什么恶意，加上也算熟客，齐鸣真挺想赶人的。没办法，他只能换了个问法：“那您老知道缂丝吗？”
　　“不懂。”
　　我猜你也不懂。
　　齐鸣在心里腹诽了句，随后还是拿着手上这块龙纹图案介绍道：“您老刚刚的话也没说错，就是不全。
　　这布是死物，上头图案也大多是印上去，绣上去。但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编上去。竹编您老肯定知道。
　　这缂丝，跟竹编类似，就是将染好色的线一点点编进去，就好像无中生有一般，这就是缂丝。
　　这种工艺难度，比刺绣高了不止一筹，哪怕最熟练的工人，想做一件缂丝作品少说也要几年功夫。所谓一寸缂丝一寸金，就这么来的。
　　也是因为工艺的复杂珍贵，皇帝的龙袍大多都采用的这种工艺。而您这件龙袍，是织绣，不是缂丝，那肯定不对了。”
　　“不不不。”
　　穆老爷子连连摇头，反驳道：“齐老板，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查就来你这儿的。清朝是有刺绣龙袍的，苏州的博物馆里就收藏了不止一件。”
　　“对，老爷子。但你这件不同。”
　　齐鸣这次直接抓着衣服肩膀的位置，随后站起，展开。
　　他一米八出头的身高，又是抬手提起的姿势，倒也不怕衣服下摆着地弄脏什么的。
　　
　　“穆老，就跟咱们平常怎么穿都行，要是结婚或者正式场合就要穿西装一样。这皇帝的衣服，也分朝服和私服。
　　很不巧，你这件的款式叫＜朝褂＞也叫＜补褂＞，是皇帝衣服里头最正式的一种。这种的，那必须得是缂丝工艺。所以～”
　　后头的结论就有点残忍，齐鸣没说，但想来老爷子能懂。
　　穆老爷子这回算打过了预防针，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而且他喜欢的是瓷器，本来也对这种织物兴趣不大，所以即便被点破东西不真，脸上倒也不见有什么遗憾的。
　　“齐老板，那这衣服总是个老东西吧。既然你说不是龙袍，那又会是什么？”
　　“嗨，这其实很好猜。”
　　齐鸣将东西放回了箱子：“古代私自仿制龙袍，那是死罪，但有个职业例外啊。”
　　“哪个？”
　　“您老就不听京剧？”
　　老爷子一拍巴掌，一脸恍然：“戏服！”
　　“对喽！而且，这套戏服，应该也能到民国。看做工，应该也是出自某位大家之手。其实收藏着也不亏。
　　您要哪天有兴致，穿上体验一把皇帝的感觉，也是不错的。”
　　为了不让对方失望，齐鸣还开了个玩笑。
　　穆老爷子一开始倒也没啥，但反应过来后，才有那么点期期艾艾的问道：“齐老板，你的意思是，这衣服，你们不要？”
　　“我们店里，目前还没有织物相关的销售渠道。所以暂时不收这类东西。您老可以问问别家，或者拿回去先存在，要是哪天有人找我问了，我再联系你。”
　　“唉，好吧~”
　　看着穆老爷子脸上的失望表情，齐鸣也挺无奈。
　　这衣服要是缂丝工艺，哪怕是假龙袍，哪怕是昨天的，他也愿意收。
　　苏州缂丝工艺，可是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因为名气，也因为制造难度，如今还会这手艺的，寥寥无几。
　　所以哪怕是新做的缂丝作品，动辄几十上百万，也有人收。
　　但这就是个刺绣作品，做工再好，年代再老，没有人接盘的话，他也不想压手上。
　　给老爷子重新叫了个货拉拉，帮着把箱子搬上推车，送到门口，临别前，齐鸣没忍心，还是劝了句。
　　“穆老，我这话可能听着不好听。但您老也算店里常客，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回去，跟您儿子说说，古玩这东西，里头名堂太多，代价又大。
　　要是没把握，还是别出手了。谁赚钱，都不容易。”
　　穆老爷子脸上没有不悦的神色，朝着齐鸣拱了拱手，诚恳道：“嗯嗯。这套衣服是从漂亮国的古董店买的，发票也还在。
　　我这就寄回给他，看他能不能退了。你的忠告，我也一定转达。”
　　目送对方离开，齐鸣也不知道老爷子有没有把他的忠告听进去，这也不是他能管的，正当他转身准备回店里时，手机铃声响起。

第 599章 晴天霹雳
　　这铃声，是短信提示声。
　　这年头，文字消息的传播基本都在微信上完成，他也很少听到这提示声了，拿起一看，是条到账信息。
　　就在刚刚，他的建行卡上一次性到账了3亿5千万。
　　这钱不用说，肯定是之前澳门赢的，现在已经处理好了，打到了账上。
　　饶是齐鸣已经见过了世面，面对那一串差点数不过来的零，也有点心跳加速的感觉。
　　掰着指头数了数，这钱还了欠银行的，还了欠师母的，还能剩下近2个亿，短时间他是不愁钱了。
　　要是再遇到什么好东西，也不会捉襟见肘了。
　　就在他被喜悦冲击，咧着嘴乐呵的时候，来电提示音适时响起，他只扫了眼屏幕，便立刻按下了接听键，不等对方开口，便先笑嘻嘻的打起了招呼。
　　“虎哥，多谢了啊。”
　　“嘿，你是收到到账提示了吧。”
　　“对，这事儿还是多亏了你。”
　　没有孙虎，这笔钱想要安全到账，那就只能交20%的税，这可不是笔小钱。
　　电话那头的孙虎听他再次致谢，反而是有点不爽利的感觉。
　　“都是兄弟，你要再客气，那我可就公事公办，找要跟你收手续费了！”
　　齐鸣懂他意思，当即也不再客套：“多的也不说了，虎哥，等你回来，我替你接风。”
　　“那敢情好，就今晚。”
　　“你已经回来了？”
　　“事情都办好了，我还留这儿干啥？”
　　齐鸣一想也是，但知道他今天就要回后，还是压低了嗓音问道：“那件东西，怎么处理？”
　　电话那头的孙虎自然知道，齐鸣所谓的那件东西，指的是那颗羊首。提起了正事，哪怕是他身边没外人，他也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道。
　　“存银行保险箱了。这东西，还真不好办~”
　　羊首，自然是要带回国。但孙虎利用手头关系，稍稍一打听，才知道这到手的确实是个烫手山芋，出关入关，都是问题。
　　他跟在海关的朋友，稍稍露了那么点口风，还没说具体是什么，就遭到了拒绝。
　　意识到这不是一两句话能解决的事情后，他也只能把东西先存银行，回来后再慢慢想办法。
　　齐鸣对这处置，也觉得没问题，刚刚见识了大家伙对天字罐的热切，风头也出够了，要是再抛出一个圆明园兽首，那对麒麟堂还真不一定是个好事儿。
　　既然暂时拿不回，那存银行保险柜，也是个不错的办法，至少安全上可以没有后顾之忧。
　　正事谈完，齐鸣便问了下孙虎回魔都的航班，到站时间。孙虎这回帮了这么大的忙，亲自接机，那也是应有之谊，要是仗着关系好而忽视一些细节，那朋友也处不长久。
　　为了接孙虎，下午3点多，麒麟堂就提前关门。
　　齐鸣先是回去，接上了林轩，这才一起去了机场。
　　飞机是准点到的，所以几人也没等多久，就等到了人。
　　拿孙虎的话来说，都是兄弟，几人也没俗套的拥抱寒暄，上了车后直奔那家主做宫廷菜的私厨。
　　因为提前预约过，所以他们一行五人到的时候，包厢的圆桌上，12道摆盘精致的冷盘已经摆好。
　　三人都是随意的人，所以在齐鸣的招呼下，小龙和张奥也跟着落了座。
　　孙虎一进包间，看到这些菜，喉头滚动，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澳门这地方，毕竟太小，什么都好，就是这吃的实在不敢恭维，他又是个老饕，这几天要不是其他服务跟的上，又有正事在身，他是待不下去了。
　　林轩早就看破了他那点心思，在他后背一推：“客气啥，扭扭捏捏的也不是你风格。”
　　“虎哥，你可是功臣，这一桌可都是为你准备的。”
　　齐鸣也是笑着应和道，说话的同时，拉开了把椅子，示意他坐。
　　“嘿，你们啊。平时我糙一点，都一脸嫌弃，现在又说什么别客气。真是好赖话都让你们说了。”
　　孙虎嘴上抱怨着，但也顺势在齐鸣身边坐下，随后毫不客气的扯下了面前八宝鸭的鸭腿，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招呼一侧的女服务员倒酒。
　　垫吧了两口，再闷了口酒，他才舒服的长舒一口气，一脸舒坦的感慨。
　　“要说吃，还得是咱这中餐。你们是不知道，这几天，我牛排都要吃吐了，下次一定要换家酒店。”
　　“换？”
　　林轩的举止就要文雅的多，轻轻啜了一口后，才古怪的道：“你确定澳门的那些酒店还会招待你们？”
　　齐鸣一次性拿出那么多钱，自然不会瞒着林轩这合作伙伴。
　　孙虎一脸无所谓的指了指齐鸣：“他能不能进两说，但我又没赢那么狠，凭什么不让我进？”
　　趁着他们聊天的间隙，女服员上菜的同时，介绍道：“几位，这是我们店里的新菜，叫＜雍亲王府烧鹿筋＞还请品尝。”
　　餐盘里，上海青铺底，上头是酷似牛筋，看着就软烂Q弹的胶质小块。从菜名，几人也知道，这是鹿筋。
　　孙虎深吸口气，一脸陶醉道：“这味道，对，就是这味道。跟京城仿膳饭庄的是一个味道。”
　　女服务员脸上露出一抹讶色，也不知道是真佩服，还是为了捧场，笑着夸赞道：“先生，您这鼻子可真灵。
　　这道菜的掌勺，就是从京城仿膳里出来的。不过，在原先菜品上，我们也做了改进，鹿筋用的是东北那块放养的梅花鹿。红烧前，先在药膳汤里烹煮，吸收各种中药的精华。所以这菜不但好吃，还有祛风湿和利肠胃的功效。
　　您可以尝尝。”
　　其实不用她提，孙虎已经夹起了一块，送进嘴后，那表情，跟电视剧里的酸书生一样，眯着眼，摇头晃脑的，一脸销魂。
　　另外几人看他这样子，都觉得好笑。
　　不管是不是真好吃到那份上，这儿的菜怎么都不可能难吃了，加上齐鸣也从来没品尝过梅花鹿筋是个什么味儿，便也夹起了一筷子。
　　只是他还没送进自己嘴里，身边的小紫就扒拉了下他的胳膊，小鼻子一抽一抽，一双紫瞳，水汪汪的看着他，那意思不言而喻。
　　“馋死你算了。”
　　说完，他只能把菜放到了小家伙面前的餐盘，自己重新夹起一筷。
　　“好吃！真要说，比仿膳还要好上三分。”
　　这么会儿功夫，孙虎放下筷子，又是一口闷掉酒杯里的酒，一脸的畅快。
　　“有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林轩语气有那么点不信，拨动转盘，也打算尝尝。
　　“论古董，你们比我懂得多。但要说吃，你们跟我比，那可差太多了。”
　　孙虎一脸的得意之色，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的酒杯倒满：“这雍亲王府烧鹿筋，可是宫廷名菜，据说当年雍正皇帝还是亲王的时候，就喜欢这道菜，后头带进了皇宫。
　　到今天，足足两百多年！不过可惜了，真正的鹿筋，得放在野生山鸡汤里熬煮，你们这儿的味道不对。”
　　女服务员一脸佩服，用带着点撒娇的语气道：“我们也想照着古法来，但这年头，野鸡是保护动物，咱们也没办法。”
　　几杯酒下肚，孙虎有点飘，加上这女服务员长相也好，这么娇滴滴的一说，他哪还在乎这个。
　　菜肴一个个上，酒也一杯杯的喝。
　　齐鸣还要照顾小紫，所以喝的少点。但孙虎兴致极高，又有张奥这混小子，作陪，你一杯我一杯的，就没停过。
　　齐鸣也是趁着他俩休战的片刻功夫，才有机会问道：“虎哥，你打过来的钱数目不对啊。我这次一共赢了靠3亿，扣掉手续费，到手最多也就2亿9千多万。
　　但你给我打了3亿5千万，这多出的5千多万，是怎么回事儿？”
　　刚看到到账信息的时候，他光顾着高兴，没注意，后头才反应过来。但当时算算时间，孙虎已经上了飞机，肯定联系不上，所以才留到了现在。
　　孙虎喝的舌头有点大，但人还是清醒的。
　　“这5千万，是新疆玉矿的第一期分红。”
　　齐鸣听到这解释，就是一愣。算算时间，确实到了玉矿分红的时候。
　　但因为在大阪时，他跟阿依慕的那一夜荒唐，他都已经放弃那部分收入了。毕竟他不能回应人家女孩感情，还占了人家便宜，也实在没那脸再提钱。
　　但没想到，阿依慕居然主动把分红打了过来。
　　齐鸣拿起酒杯，也不由得一口闷下，脑海里闪现阿依慕那清冷绝美的容颜，那一晚的片段也像是被按下了回放一样，开始浮现。
　　在场几人，除了小龙，其他的都喝了不少，倒也没人注意到齐鸣神色间的异样。
　　反倒是孙虎，解释完那笔钱的来历后，似是想起了极其有趣的事情，喉咙间发出一阵嘿嘿嘿的奸笑，随后他按耐不住心里那种想要分享的冲动。
　　明明包厢里也没外人，却还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道：“给你们说个八卦~”
　　“什么八卦？”林轩好奇看向他，随后警告他：“要是黄段子就算了。”
　　“放心，不是什么黄段子。你们知道吗。”
　　孙虎停了停，一双小眼睛，跟老鼠似的贼亮，等所有人，包括齐鸣都看向他后，他才道：“玉公主，就是阿依慕小姐，怀孕了！而且据说快3个月了！”
　　轰隆！
　　齐鸣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耳嗡鸣，真就好像被雷劈了一般。至于后头他们又说了什么，他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第600章 绑架
　　齐鸣也不知道花了多久才从这消息带来的震惊中缓过来的。即便人是清醒了些，脑海里还是被3个月和怀孕两个词占据着。
　　3个月，算算时间，不正是之前在大阪分开的日子嘛？难道是自己的？还有，孙虎又是怎么知道的？
　　带着这些问题，他主动给孙虎满上了一大杯，随后拿起自己杯子，跟他碰了一个，眼看着孙虎灌下了一大口，他才小心问道：
　　“虎哥，你这消息，准不准？”
　　嗝~
　　孙虎打了个长长的酒嗝后，才吐出了个＜准＞字，随后解释道：“交接这笔钱的时候，新疆那边派了个会计过来。
　　消息是从他嘴里问出来的，八九不离十。对了，咱们也算是合作伙伴，这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这种喜事，是不是该送个红包啥的。
　　人家这次分红给的这么痛快，要是没点表示，是不是说不过去？”
　　“要是真的，那肯定要给，要给。”
　　齐鸣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嗯嗯啊啊的，随口应付着。这顿饭，上了什么菜，又是什么味道，他完全不记得，只知道一杯又一杯的灌着酒。
　　再次睁眼，已经是在别墅的床上，看着装饰华丽的天花板，他一阵眼晕。
　　“呜呜~”
　　似乎看出了自家主子的纠结，小紫贴心的凑上前，小脑袋轻轻磨蹭着他的手臂，无声安慰。
　　齐鸣支着胳膊坐起身，反手搂过小紫，抱进怀里，手心轻轻摩挲着小东西柔软蓬松的皮毛，想着这事儿的处置。
　　就这么发了好一会儿呆后，他才一咬牙，拿过手机想让小龙安排下私人飞机，直飞新疆。不管怎么说，都是要当面问清楚才好。
　　大概是做贼心虚，不想让更多人知道的心理作祟，手机解锁后他没有打小龙电话，而是自己找了个订票软件，查询最早一班飞乌鲁木齐的航班。
　　这一查，结果很快就显示了出来，2个半小时后，有一班飞机从虹桥直飞。
　　齐鸣立刻定了两张票，随后赶紧起床收拾。
　　好在，檀宫就在虹桥机场边，他紧赶慢赶，总算在起飞前，上了飞机。
　　5个半小时的航行过后，他坐的那班飞机准时到达目的地。
　　才一下飞机，消息提示音就一连串响起，齐鸣拿起扫了眼，发现大部分都是林轩发来的。
　　都不用点开查看，他就知道无非就是问他为什么不去上班之类的，所以直接忽视，没做理会。
　　在宠物托运处，找回气哼哼的小紫后，他从机场外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天马大厦。他记得，那栋大厦就是阿依慕家的产业，日常工作都在那儿。
　　“小伙子，到了。”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倏忽而过，出租车很快停在了大厦楼下。
　　司机师傅已经停了一会儿，却是不见后排乘客有下车的意思，只能出声提醒。
　　“哦，好！好！”
　　齐鸣原本正看着大厦发呆，被这师傅一提醒，才回过神，拉开车门走了下来。
　　真到了地方，他才发现自己有点太想当然了。来之前，一拍脑袋想要当面问清，然后花了近六小时从魔都飞到了乌鲁木齐。
　　但真到了地方，他又怂了。这该怎么问？直接上去抓着人家女孩问，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貌似自己没这资格。
　　更重要的是，他压根不确定阿依慕是不是在市里，有极大概率，连人都见不到。
　　“唉~”
　　叹了口气，就此打道回府，那是不可能的。齐鸣步履沉重的走向了大厦边的星爸爸，打算先找个地方坐坐，整理下思绪，亦或者单纯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然而他推开星爸爸大门的时候，愣住了，阿依慕居然就在柜台边，似乎是刚点了单，正在等。
　　她身边，还有两个年纪相近的女孩，三人有说有笑，聊的不亦乐乎，压根也没注意到门口的他。
　　在这之前，齐鸣想过各种见面场景，唯独没想过今天这种，就在他想着如何开场的时候，肩头一轻。
　　原本趴在那儿的小紫也认出了不远处的阿依慕。小家伙还是很喜欢这个经常投喂各种好吃的小姐姐。
　　加上那么长时间没见了，它想都没想，就跑了过去。
　　阿依慕正跟几个同事聊天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裤脚被轻轻拉扯，低头一看，立刻迎向了小紫一对水汪汪的紫瞳。
　　“小紫！”
　　“嗷呜！”小紫伸出一只前爪，似乎在＜HI＞一样，乖巧回应。
　　虽然几个月没见，她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小家伙，蹲下身把它托在掌心捧起。
　　“呀！这小猫真可爱。”
　　女孩子对毛茸茸又可爱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阿依慕身边两个女孩立刻双目放光的凑上前，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触摸。
　　“小紫，你怎么在这儿的？”
　　短暂的兴奋后，阿依慕也冷静下来，她本就是个聪明人，见到了小紫，稍一联想，心脏猛的一抽，随后凑近了小紫，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的主人呢？”
　　“嗷呜！”
　　小紫一指门口。
　　阿依慕轻轻转过头，但门口空空如也哪有齐鸣影子。
　　“嗷呜？”
　　别说是阿依慕了，这会儿的小紫也是懵的，也就一瞬的功夫，人呢？那么大的人居然就这么没了！
　　嘶~
　　脖颈后的剧痛，让齐鸣倒抽了口冷气，有点艰难的睁开了眼。
　　扫视四周，他很快就弄清了自己眼下的处境。
　　他所在的应该是个地下室，潮湿昏暗，四面无窗，头顶只有一盏老式的球状灯泡套着个搪瓷灯罩，散发出一圈幽幽的橙光，勉强照亮了灯下一圈地方。
　　他自己则是被绑在一把靠椅上，这椅子似乎是被钉在了地板上，即便脚上发力，也是动弹不得，脖颈间的一根麻绳，更是断绝了他咬断绳子逃脱的路径。
　　绑架？
　　这念头才一冒起，就被他给排除了。
　　这要是在魔都，还有那么点可能，这段时间天字罐的风头一时无两，有人盯上他也不奇怪。但这可是新疆，从下飞机到星爸爸，一共也不到2小时。
　　有这神通广大的本事，干什么不比绑架强。
　　排除掉绑架，会在这时候对他动手的，那也只能是那位了。
　　齐鸣一脸苦涩，这也算是他自找的，怨不得人，只不过没想到那位胆子和在当地的势力，也是真的大，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就把自己给绑了。
　　就在他想着如何应对的时候，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这阴暗又寂静的地下室显的尤为清晰，听着这声音，齐鸣也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

第601章 黄金
　　“咔哒~”
　　门把手拧动声响起，紧随其后的是一阵吱呀的开门声。
　　门外的人似乎迟疑了片刻，但最后还是迈开步子，跨步进屋，皮鞋和地板敲击发出的咚咚声响，像是敲在齐鸣心头的鼓槌，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虽然对方已经进了房间，但因为灯光昏暗，以及角度的原因，齐鸣看不清他的长相。
　　来人也像是戏耍猎物的猎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除了因为压抑而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外，一言不发。
　　两人暗自较劲，但终究是齐鸣败下阵来。
　　除了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处境，更重要的是，这次错的确实是自己，理亏之下，他实在没这底气继续跟人对视。
　　“哈里克大叔，您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吧。”
　　齐鸣试探出声，同时他这么说也是希望来人能借坡下驴，把他给放了，虽然他觉得希望渺茫。
　　片刻沉默后，回应他的是一声嘲讽意味十足的＜呵呵＞。
　　还不等齐鸣理清这句呵呵里包含的意思，一阵＜呼呼＞的破空声从门口传来。
　　昏暗环境下，齐鸣压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甩过来的是什么，就感觉胸口处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低头一看，胸口处的衬衫破开，里头是一道手指粗粗的血痕，渗出的血迹很快染红了附近的衣服。
　　也是这低头的功夫，齐鸣总算看清了袭击自己的东西。
　　那是一条鞭子，用数根细长皮条扭成的麻花状长鞭，皮绳之间还能看到银白色，酷似铁丝状的凸起，难怪这一鞭子下去会把他打的皮开肉绽的。
　　“你小子，倒是机灵。”
　　被齐鸣点破了身份，哈里克倒是一点都没意外，说这话的同时，他胳膊一甩。
　　齐鸣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截还带着他血渍的鞭子，像是毒蛇一样缩回了黑暗里。
　　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对面阴沉着嗓子就是一句：“就是这聪明劲，没用对地方。”
　　话落的同时，又是一阵破空声。
　　噼啪！
　　又是一鞭子，重重抽在齐鸣右胸口，差不多的力道下，他的胸口又是一截血痕，这回一左一右，打了个对称。
　　齐鸣咬紧了牙关，总算没有喊出来。
　　“呵，挺能忍。”
　　哈里克半是嘲讽，半是真心的夸了句，不过这回却没收鞭子，而是踱步走了过来，总算站到了灯光下。
　　几个月不见，他还是那个不算魁梧的形象，尤其是那两撇小胡子。齐鸣以前看还有那么点喜感，这会儿却只能动胡子上下起伏之间，看出对方压抑的怒火。
　　“你小子，胆子挺肥啊。我都还没来得及去找你，你居然敢自己来新疆。”
　　哈里克说话的时候，拉开了把椅子，在齐鸣面前坐下，说话的时候，还细心的整理起手上的鞭子，将它盘成了一团。
　　齐鸣见状松了口气，人家都收鞭子了，那皮肉之苦应该是免了，紧咬后槽牙，忍下胸口传来的剧痛，他思量片刻才道：
　　“哈里克大叔，我跟阿依慕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你占了她便宜是不是真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呵呵，你倒好，这是吃干抹净，想不认账了？”
　　越说越气，哈里克阴沉着脸，站起身，那根已经收好的长鞭被他放到了桌上。
　　还不等齐鸣庆幸，就见他反手从背后拿出一根骑马用的短鞭，照着齐鸣四肢胸口等位置就是一通抡。
　　想想自家宝贝女儿受的委屈，还有这小子在电视上和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齐鸣这时候也只能咬牙硬挺。
　　他这会儿还真不恨这位，换成他，如果时候自己女儿被人欺负了，估计也想手撕活剥了对方。要怪只能怪自己当初定力不够。
　　小鞭子虽然没刚刚那条大的厉害，但架不住频率高，齐鸣的上衣很快就被抽出了道道鞭痕。
　　足足过去了3分钟，哈里克不知道是撒完了气，还是单纯打累了，他才停下，重新走到一边，拉开椅子坐下。
　　这回再看齐鸣，哈里克除了愤怒，还有欣赏，在心里给齐鸣加了个硬汉的标签。
　　因为刚刚的一通打，齐鸣愣是没吭一声，哪怕是他都得给这小子由衷的点个赞。
　　齐鸣自家人知自家事，要不是有体内的青紫二气帮着压制伤口上的痛楚，他早撑不住了，不过这种时候，哭爹喊娘的也没异议，干脆咬牙撑着，至少气势上不能弱了。
　　“你小子，挺有种。说吧，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会对阿依慕负责的。”
　　“负责？”
　　哈里克像是听到了某个笑话一样，冷笑质问：“你对我家丫头负责，那童家的呢？”
　　在知道自己女儿被齐鸣欺负后，他就派人调查过齐鸣。他跟童欣晴交往，又不是秘密，自然都被他知道。
　　要不是他的势力范围都在新疆，又顾忌童家的影响力，他早就派人把齐鸣抓来了，哪用等到今天自投罗网的时候。
　　“成年人，不做选择题，两个我都要。”
　　齐鸣这回答一出口，直接把哈里克给气愣了，随后就是一阵冷笑，和一道破空声。
　　之前还顾及着齐鸣的脸面，抽打的位置都是四肢和躯干，这回是直接照着他脸来了那么一下。
　　噼啪声响起，大概是控制了力道，齐鸣的脸倒是没破，但却肿的老高。
　　“你小子，心够黑的啊。两个都要？不谈童家的丫头，你拿什么娶我女儿？还想两女共侍一夫，小子，就你也配？”
　　“我愿意拿金山娶！”
　　“钱？”
　　哈里克这回事真感觉自己和阿依慕都被侮辱了，抬起又是一鞭子，这回是照着胳膊去的，力道还不小，立刻打的皮开肉绽。
　　“你觉得我差你那点钱？小子，比钱，你能有我多，刚刚看你是条硬汉，我倒还高看你一眼。但就冲你这句，你能竖着出去，我都跟你姓。”
　　“我愿意用2百吨黄金，娶你女儿。当然，如果她不愿意，那2百吨黄金，就当是我送给她的补偿，而且我可以保证以后也不会打扰她。”
　　“2百吨？还黄金？”
　　哈里克开始还觉得是齐鸣在说天书，但看到对方不似作假的眼神后，心里却是有一丝动摇。他双眼眯起，盯了齐鸣半晌，才道：“你小子，认真的？”
　　齐鸣重重一点头：“认真的！哈里克大叔，嘴上说的都是虚的，这两万吨黄金，就是我最大的诚意！”
　　随着齐鸣话落，两人目光交汇，一时沉默无言。
　　哈里克在知道齐鸣落地后，便想出了绑架这一出。目的其实就是出气，自己女儿出去一趟，被欺负了不说，还未婚先孕，换成任何一个父亲都是气血上脑。
　　他等这一天，可等了好久。
　　除了出气，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用这种方式逼齐鸣分手。这段时间，见到阿依慕的表现，他也知道女儿对这男人情根深种，如今又有了孩子。
　　那作为一个父亲，完成女儿这个愿望，无可厚非，也能给未婚先孕这事儿一个完美收尾。只是他没想到，这一逼，居然逼出了这么个结果，让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静默无言的时候，一阵急促且杂乱的脚步声再次传来，房间里两人几乎同时看向门口。
　　大门被一把推开，门口站着的正是一脸焦急的阿依慕。
　　看着五花大绑的齐鸣，还有那一道道的血痕，原本那点恨意，埋怨，委屈，一下子都被一股心疼淹没。
　　她就这么站在门口，无语泪先流。
　　“嗷呜？”
　　小紫有点艰难的从阿依慕领口探出个小脑袋。感受到滴在自己头顶的水珠，小家伙抬起头，奇怪的看了眼阿依慕。
　　但很快，随着它鼻尖的耸动，一股熟悉的气味瞬间转移了它的注意力。
　　小紫转过头，看向前方，齐鸣的惨状收入眼底，仅仅呆滞片刻，一声宛如狮吼般的嘶鸣响起，让在场的两男一女都是一个激灵。

第602章 衣服脱了
　　哈里克早年也是穿梭在天山山脉的彩玉人，没少跟野生动物打交道，野狼，雪豹，金雕，甚至曾经亲手猎杀过成年的棕熊。
　　但是，不管哪种野兽，都没这一声嘶鸣来的惊悚，那是一种仿佛上位者的压制，听到的第一时间，他全身莫名的战栗。
　　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恐惧，让他下意识的丢掉了手上的马鞭。
　　“小紫！”
　　齐鸣的反应最快，只是呆滞片刻，立刻出声制止。
　　就这么一秒不到的功夫，小家伙仿佛开了闪现一般，出现在了他面前的小桌上，朝着哈里克进入了攻击姿态。
　　望气术下，一股股翻腾的宝气，从它倒竖的毛发间逸散，喉咙里是一阵阵虎豹嘶吼一般的呜咽低鸣。
　　“小紫，停。听话！”
　　齐鸣赶紧出声安抚，这会儿变不变麒麟倒是无所谓。但他不能当着阿依慕的面，让她爹变成一具焦炭。
　　“呜～”
　　收到齐鸣的命令，小家伙这次却没选择听从，撇过头看向齐鸣，眼神满满的倔强。
　　看到齐鸣再次朝他重重的摇了摇头，小家伙才不甘的散去身上宝气，朝着面前的哈里克带着威胁的咆哮一声后，它跳到了齐鸣腿上，低下头，三下五除二，咬断了绑着齐鸣的绳子。
　　“呼～”
　　直到小紫不再被小紫盯着，哈里克才长舒一口气，刚刚那种压迫感，像极了当年在雪原上碰到的那只棕熊。
　　不，真要说，比棕熊更甚。
　　面对棕熊的时候，他敢拿起长枪，遥遥对峙，最后猎杀。但刚才，一把92式手枪就在他裤袋里，他却没有生出一点想要反抗的意识，甚至这会儿都还有点腿软，需要扶着桌面，才能站稳。
　　难道自己真的老了？
　　还不等他思考老没老的问题，他就感觉自己脚下一个趔趄，身子不受控的朝一侧瘫倒，好在刚刚坐的椅子就在边上，他拉了一把，最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免去了摔倒的尴尬。
　　坐稳后，哈里克抬头一看，刚刚推了自己的正是宝贝女儿。
　　阿依慕刚刚只是着急想去查看齐鸣状况，所以推了自己老爹一把，感觉也没用什么力气，但却差点把他推翻在地。
　　她有点内疚，但眼角余光看到满身鞭痕的齐鸣后，还是把道歉的话给咽了回去。
　　“你没事吧。”
　　阿依慕蹲下身，语气有点倔强，也有点心疼。
　　“没事，我跟哈里克大叔，有点误会，其实你没来前，我俩都商量的差不多了。”
　　齐鸣倒也没说谎，这顿鞭子，挨的活该。而且他有青紫二气帮着治疗，确实没什么大碍，也就看着惨一点。
　　“对，就是一点误会。”
　　哈里克知道自己女儿这回是动了真火，立刻借坡下驴，带着点讨好的凑了过来安抚道：“慕慕，回头我给你解释。你先别生气，生气对孩子不好。”
　　“你胡说什么呢！”
　　被自家老爹当场点破，阿依慕有点尴尬，也有点害羞，娇斥一声后，便也不再理会他，而是搀扶起齐鸣，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用一种一板一眼的语气道：
　　“我替我爹向你道歉。后头你要想追究，也可以，走法律程序就是。不过，我还是先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顺便处理一下伤口。”
　　“追究就不用了，都说了是误会嘛。至于医院，也不用了，就是破点皮～”
　　齐鸣在女孩的搀扶下，亦步亦趋的往外走。
　　阿依慕低着头，垂下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冷冷的丢下＜随你＞两字后，便不再吱声。
　　“女生外向啊～”
　　哈里克看着前头依偎在一起的男女，摇头叹气。他丧气或是不顺心的时候，就喜欢随手挥两鞭子，撒撒气。
　　当下，他近乎本能得甩手，但手上却是空荡荡的，这才反应过来，那条马鞭被自己给丢了。
　　原地转了半圈，总算在几米外捡了回来。鞭子在手，之前被忽略的问题，再次浮现脑海：“自己刚刚在怕什么？”
　　那只猫？
　　得出了这个答案后，他自己都觉得疯了，苦笑摇头，把这念头甩飞。想起自家姑娘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把自己女儿哄开心，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走出了地下室，齐鸣才知道，自己所在的是乌鲁木齐近郊的一处别墅。
　　在他再三坚持下，阿依慕总算放弃了把他送去医院的念头，直接把他安排进了别墅的客房。
　　安顿好了他，阿依慕便转身离开，再回来的时候，她手上拿着个药箱。
　　跟在她后头的是跟着她一起去京城的保镖，齐鸣见过两次，有点印象，貌似叫小黑。
　　“小姐，我来吧。”
　　小黑放下了手上的水盆和毛巾，小心翼翼的询问。
　　“出去！”
　　“唉，好咧。”
　　知道大小姐在气头上，小黑缩了缩脖子，脚上跟装了弹簧一样，瞬间窜出去老远，临了还轻轻的带上了门。
　　门外，哈里克已经等在了那。
　　“里头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小黑挠了挠头，不知道老板想问什么。
　　“你小子，想跟我装傻是吧。”
　　哈里克没好气的踢了小黑一脚：“那小子没欺负慕慕吧。”
　　“老大，你也太看的起他了，别说这是咱们地盘。他都被你打成那样了，就是有心也无力了。”
　　哈里克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尤其是想到齐鸣的那惨样，还是有点解气的。
　　“你去催一下王医生。虽然都是皮外伤，还是让人处理下的好，别死在这儿，收拾起尸体也麻烦。”
　　“是。”
　　找了个借口，把小黑支开，哈里克的耳朵贴到了门上。
　　门内，除了小紫时不时的吼上一嗓子外，就是阿依慕清拧毛巾时水珠滴落的滴答声。
　　虽然不是夫妻，但可能连孩子都有的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直到盆里的热水都开始变凉，阿依慕才第N次拧干，走到床边，俯视着齐鸣，淡淡道：“你先把衣服脱了。”
　　“啊！这是不是太快了？”
　　“你想什么呢！”
　　阿依慕被这话给噎住了，愣了瞬间，从见面起就强自装出的冰冷态度，有点破功的迹象，为了掩饰，她只能羞恼的道：“你不脱衣服，我怎么清洗伤口，上药。”
　　“哦，好。”
　　“谁让你把裤子也脱了！”
　　“我腿上也有伤～”
　　床边的小紫看到齐鸣脱裤子的动作，摇了摇猫猫头，早有经验的它很自觉地走到不远处的一张沙发椅上，顺带捂住了耳朵。

第603章 她怎么办
　　虽然两人早就越过了界，但这么赤条条的坦诚相见，而且还是在大白天，也着实让阿依慕有点吃不消。
　　她有点生涩的替齐鸣擦着伤口，然后拿出消毒药水，一点点上着药。
　　刚开始，那种纤纤玉手在自己身上慢慢游走的奇妙感觉，让齐鸣还有点想入非非，甚至身体的某个部位可耻的起了反应。
　　但伤口接触药水的瞬间，他那点绮念立刻就飞到九霄云纹，整个人都疼的抽搐起来，这种持续性输出，伤害之大，甚至要比鞭笞更厉害。
　　“阿依慕，其实不上药也没关系，我打小恢复的就快。”
　　齐鸣还是没撑住，主动求饶。事实上，要不是为了不那么惊世骇俗，这点伤口他都用青紫二气给恢复了，完全不用受这罪。
　　“那么行，你这些都破了皮，不处理，感染了怎么办。”
　　阿依慕无视了他的服软，说话的时候，手上沾着酒精的棉签直接照着胳膊上的伤口，贴了上去。
　　之前齐鸣的那点表现，她自然看在眼里，对于他这种时候，还有闲功夫动歪心思更是气愤，所以她哪会错过这种光明正大报复的机会。
　　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让齐鸣整个人都抽搐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知道今天这通罪是逃不掉后。
　　齐鸣也不再反抗，像是认命的小媳妇，双手抓着杯子，紧咬牙关，一副＜你来吧＞的架势。
　　阿依慕差点被他这样子逗笑了，不过她倒也没再故意折腾齐鸣，而是认认真真的替他处理起伤口。
　　痛觉一旦频繁，也会麻木，齐鸣过了好一会儿，总算稍稍适应后，才小心的问道：“那个，听说你怀孕了？真的？”
　　阿依慕的手上动作一停，但最后还是“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齐鸣心里有点激动，酝酿了许久，才再次开口：“我的？”
　　“我问过，国外买一份精子是１０００美元，为了防止意外情况发生，医生一般建议买４到８份。
　　我给你１万美元，就当是１０份的价了。”
　　齐鸣一愣，他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同时脑海里浮起一个荒诞的念头：自己这是被白嫖了。
　　将这念头抛开，他重新组织语言。
　　“对不起。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意，是我拖拖拉拉，一边享受着你的喜欢，一边又瞻前顾后，不敢面对。是我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这才有了现在的状况。”
　　“你没必要说什么对不起。”
　　阿依慕鼻头酸涩，却还是用平静到冰冷的语气道：“你从一开始就说过，你有女朋友，是我缠着你。
　　如今的结果，错不在你。所以你也可以放心，以后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去打扰你。”
　　齐鸣一把握住了她拿着棉签的手，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无视掉她话里的拒绝，直白问道：“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会对你还有孩子负责。”
　　阿依慕想抽回手，但试了试，却没能抽动，齐鸣那灼灼的目光，看的她心慌，让她下意识的躲闪。
　　她想嘲讽，想拒绝，但这负责的话，曾无数次的出现在脑海，又让她狠不下心，不忍拒绝。
　　过了良久，她才低低的问：“那她怎么办？”
　　这个她，自然指的童欣晴。
　　要说之前，齐鸣或许还不清楚自己心思，但现在，他已经接受了自己就是个渣男的事实，所以没有丝毫犹豫：“你们两个，我都喜欢，所以我都不会放弃！”
　　“你能过了我爸这一关再说吧。”
　　这次阿依慕抽回手，站起身，甩下了这话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门外，哈里克看着端着水盆，脸色委屈又黯然的女儿，赶紧接过了她手上的东西，关心问道：“慕慕，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这小子，都这样了，还不老实，我这就进去毙了他。”
　　说话的功夫，裤兜里的手枪已经被他拿在了手上。
　　但阿依慕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这女儿奴悻悻的收回了手。
　　“小子，你跟我闺女说什么了！为什么她走的时候，是那副样子！”
　　直到阿依慕的背影消失，哈里克一把推开了客卧的房门，厉声质问，只可惜他这强硬的姿态只持续了一瞬，就被小紫一声干嚎给破了防。
　　哈里克自己都说不清，他为什么会怕这么一只还没他头大的小东西。
　　齐鸣叫过了小紫，防止一个不小心劈死这位可能的未来老丈人后，才道：“没什么，就咱们在地下室说的那些。”
　　“你！”
　　哈里克再次有了拔枪的冲动，强自压下心里的邪火，他才沉声问道：“慕慕怎么回答的。”
　　齐鸣本想照实陈述，但出口的一刻还是变成：“她说，要考虑一下。”
　　哈里克冷哼一声，正要离开，却被齐鸣给叫住了。
　　“哈里克大叔，那２百吨黄金，你什么时候去拿？”
　　“小子，你耍我？”
　　哈里克自己都快忘了这茬了，没想到齐鸣又提起。
　　齐鸣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一道道鞭痕：“你觉的我有这胆子？”
　　哈里克想了想，还真来了点兴趣：“呵，你什么时候能动了，就去带我看看吧。我倒想知道，你小子卖的是什么药。”
　　齐鸣并没让哈里克等多久，仅仅２天后，一架私人飞机就从乌鲁木齐的地窝堡国际机场起飞，目的地日本东京羽田机场。
　　乌鲁木齐飞日本，可比魔都要远的多，足足12个小时的飞行后，才落地。
　　这次出行，只有他俩，齐鸣带着哈里克像是两个普通的旅客出了机场后，拦下了辆出租车，直奔群马县。
　　一路上，各怀心思的两人交流都不多。
　　到了群马县，齐鸣就近找了家旅店住下。安顿好了哈里克，他便出门，采购了一些登山用品。
　　第二天，他便带着哈里克，前往了赤城山。
　　考虑到哈里克的年纪，以及行程的紧张，齐鸣没有选择之前那条丛林密布的崎岖山路，而是直接走的已开发的景区路线。
　　“小子，你是想把我埋这里头。然后慕慕就只能从了你？”
　　藏金洞口，哈里克看着齐鸣挪开石板，露出那个黑咕隆咚的大洞，忍不住调侃道。
　　“大叔，新疆那么多山，我犯得着把你带过来？”
　　齐鸣白了他一眼，随后掏出了几只强光手电，一个个打开，又一个个丢进了洞口。
　　咚咚咚几声沉闷的落地声接连响起，四五米高的地方坠落，有的手电摔坏，灯光熄灭，但架不住齐鸣丢的多，七八个丢下去，最后还是剩了两三个。
　　手电的灯光，瞬间将这馒头状的内部空间照的透亮。
　　一百多年过去，当初存放黄金的箱子袋子，早就腐朽，黄橙橙的金子几乎将整个洞底铺满，如今被灯光一打，登时荡漾出一片金色的涟漪。
　　洞口的哈里克双目圆睁，白色的眼睑也似乎也印上了一圈黄色的光，他近乎是下意识的弯腰，想要靠的更近一些，嘴里喃喃道。
　　“金子！真的有黄金！”
　　齐鸣拉了一把，差一点就要一头栽下去的未来老丈人：“等里头空气流通些，您要是想进去看看，也可以。”
　　说这话的时候，齐鸣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捆绳子，放到一边，随后又掏出了个文件夹递给了哈里克。
　　哈里克也不是一般人，他的财富虽然肯定不如洞里的多，但也足够他在短时间里恢复镇定。
　　他一边接过文件夹，一边问道：“这是什么？”
　　“地契。您脚下这片地的地契。只要拿着它，里头的黄金就是您的。”
　　哈里克打开文件夹，虽然看不懂日语，但一个契字以及齐鸣的签名还是认识的，而且就眼下这情况，齐鸣也没说谎的必要。
　　（PS：之前旷工，一是过年确实忙，二就是不知道怎么写。
　　果然这两天写的，自己怎么都觉得不满意。这几天，我甚至想来一句，主角被车撞死，就此完结的。但想想，这什么都不交代，也太对不起追到现在的朋友。
　　所以只能用这生硬的方式，来强行填坑了。跟各位说句对不起了。都是我不好，总觉得男人就该三妻四妾，所以想着双女主，却没这本事。
　　早知道这么难处理，当初就直接学别人，王霸之气一放，两女归心，也不用这么折腾了。
　　这也算个教训，要是以后再开书，肯定避坑。总之，再跟各位道个歉，处理的不好，实在对不住！）

第604章 王对王
　　合上文件夹，哈里克直勾勾的盯着齐鸣，不是他势力贪财，而是面前这个荡漾着金光的洞穴，证明了这青年的诚意。
　　用钱证明诚意，听着既不靠谱，而且庸俗。但如果把单位百吨计量的黄金，那谁能说这不是真爱？
　　哈里克自问，他是做不到的。所以他也不得不承认，至少对待自己女儿上，齐鸣是认真的。
　　他自己就是个花心的人，哪怕到现在这年纪也还有不少露水情缘。所以他其实挺理解齐鸣的心思，左拥右抱哪个男的不想。
　　他只是接受不了，自己女儿成为那个被抱着的人罢了。
　　“呼~”
　　哈里克重重呼出一口气，将文件夹重新拍在了齐鸣胸口，有点艰难的道：“除了嘴硬外，我总算看到了你的第二个优点。
　　不过这东西，我不能要。”
　　“为什么？！”
　　齐鸣眼睛睁老大，他拿出这些东西的时候，那也是做足了心理建设的。可以说什么结果他都想过，甚至未来老丈人一脚把他踹进洞里，然后把他埋了，再独占宝藏的可能都想过。
　　就是没想过，居然送不出去的可能。
　　“没有为什么。我不卖女儿。”
　　哈里克的小胡子抖了抖，一双小眼睛不自觉的瞄向了那个普通至极的蓝色文件夹，在用了大毅力才移开后，幽幽道：
　　“你的诚意，我见到了，我也相信，慕慕如果跟你，你会对她好。不过，我不能替她做决定。
　　她是不是愿意跟你，还是她自己决定吧。”
　　说完，再次走回到洞口，拿起那捆绳子就往自己腰间套。这是登山绳，他在野外探矿时候的必备用品，套到一半，他朝着齐鸣瞪了眼，训斥道。
　　“还不过来帮忙，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也不知道慕慕看上了你什么。”
　　“哦，来了。”
　　齐鸣立刻上前，帮着穿戴装备，老爷子这是想进到洞里近距离接触那些黄金。只是他心里却是喊起了妈卖批。
　　阿依慕话里意思，是交给她老爹。现在他老爹又把决定权交还给了阿依慕，这下倒是完美闭合成了个圆。
　　但就是把他给排除在外了，貌似自己拿出了这么大的筹码，还是原地打转，做了场无用功，最大的收获大概也就是哈里克对他的态度要好上了那么一点。
　　两人没有在这藏金洞呆多久，哈里克进去感受了一把后，两人一起把附近恢复原状，清理了脚印等痕迹后就离开。
　　回到群马县，两人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还是坐着来时，哈里克的专机，从东京飞回了乌鲁木齐。
　　这次两人总算不像来时一路沉默，哈里克为了缓解气氛，抑或是单纯没有按耐住心里的好奇，询问了黄金的来历。
　　齐鸣也没隐瞒，把这宝藏来历介绍了下，并编造了一个发现藏宝图，又寻宝成功的故事。
　　某种意义上，探矿跟寻宝是同样的东西，似乎是为了展示作为长辈的权威，不被齐鸣给比下去，哈里克一路上也说了不少自己年轻的时候，行走荒野，寻脉探矿的故事。
　　当两人肩并肩，谈笑风生的重新走进那栋别墅的时候，客厅里的阿依慕都被他们这其乐融融的气氛给震惊到了。
　　“你们这两天去哪儿了？！”
　　阿依慕眼睛微微眯起，一脸警惕的看着面前可能已经狼狈为奸的两人。
　　哈里克被自家女儿这么盯着，也有点尴尬，就好像自己站错了队一样。
　　他咳嗽两声，有点心虚的道：“带他去了趟矿山，那座矿是这小子发现的，也有他的5成股份，既然人来了，总要看看的嘛。”
　　“真的？”
　　“我还能骗你？”
　　哈里克拍了拍齐鸣肩膀：“我累了，有些话，还是你们聊，我就不掺和了。”
　　说完也不给阿依慕提问的机会，脚底抹油直接走向书房。
　　偌大的客厅就剩下两人，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齐鸣深吸口气，做足了准备后，才走向女孩。两人距离越来越近，近到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听到对方的呼吸的时候，他才停下。
　　他眼神火热的直视对方。
　　阿依慕倔强的对视，但十多秒后，还是败下阵来，准备拉开距离的时候，却感觉双臂一紧，自己被齐鸣牢牢按住。
　　“你爸那关，我过了。那你呢~”
　　齐鸣不给她逃避的机会，顺带也撒了个自认为的善意谎言。
　　阿依慕一愣，下意识的就想反驳，这不可能。但想想两人进门时，那和谐的气氛，却又有点底气不足。
　　最后，只能丢下句＜我去问他＞便落荒而逃。
　　亲眼看着女孩进了哈里克的书房，关上房门，齐鸣真想抽一嘴巴，这好好的，撒什么谎，这就被当场戳破，那似乎更没希望了。
　　那一晚，齐鸣再没见过哈里克和阿依慕，也不知道这对父女聊了什么，只不过从第二天起，他能感觉到阿依慕在有意无意的躲着她。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整整过了一个礼拜，白天阿依慕要上班，齐鸣以合作人的身份提出过跟着一起，却毫不客气的被拒绝。
　　除了晚饭时间，这几天，两人都没见上几面，更别说单独相处。
　　倒是哈里克，大概是精诚所至的原因，两人至少能像正常的合作伙伴一样，坐下来喝酒吃饭，聊上两句。
　　花园的小凉亭里，两个男人翘着二郎腿，悠闲的品着茶。
　　不远处，小紫正在趴在一只猎犬头顶作威作福。这么几天的功夫，家里看家护院的几只大型犬，还有几匹马，都成了小家伙的小弟，看的哈里克也是啧啧称奇。
　　“哈里克大叔，明天，我要走了。”
　　“去哪？”
　　哈里克一愣，显然没料到齐鸣提这个。
　　“回魔都。”
　　齐鸣叹了口气：“店里来电话催了好几次了，我不能一直赖着。
　　而且，这几天，阿依慕的态度您也看到了。我再死皮赖脸的待着，也没什么意义。有可能，还会成为她的困扰。”
　　哈里克开始是确定自己女儿喜欢齐鸣，但这几天两人相处却也看在眼里。他现在也摸不清阿依慕到底是什么心思了。
　　思量许久，他也只能叹了口气：“唉，算了，随你们吧。”
　　“大叔，这个帮我给她。”
　　齐鸣不知道从哪儿，再次掏出了那个蓝色的文件夹。
　　哪怕到现在，哈里克看到它，心脏还是忍不住抽了抽，他把文件夹朝着齐鸣那儿一推，却没推的动。
　　他有点不悦的质问：“你这是做什么！”
　　齐鸣迎着他的目光，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这次，不是给您的。这是我给她和那个孩子的保障，也有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能给的。所以，即便要拒绝，也不该是您来。
　　大叔，你替她们母子收着，或者找个合适的机会再给她吧，拜托了。”
　　他并没指望靠着这东西改变什么，单纯只是想弥补那一丝的亏欠。
　　哈里克见他如此坚持，没再拒绝。
　　2天后，地窝堡机场，贵宾厅里的齐鸣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入口，心里的失落像是冬天的雾霭一点点弥漫。
　　喇叭里，他的那架航班的登记提示已经第三次响起，他却还是置若罔闻，直到一个机场工作人员亲自过来提醒，齐鸣才慢吞吞的过去，办理了登记。
　　这次回魔都，坐的还是哈里克名下的那架私人飞机，所以小紫没有被塞进航空箱。
　　小家伙似乎也知道要回家了，马上就能见到家里的红靛刻和旺财，所以心情极好的昂着头，步履轻快的走在最前头。
　　反倒是齐鸣，一脸心事重重，一步三回头的踱着步，直到机舱门合上，他都没看到那抹最想见的身影。
　　他的脸上扯起一抹苦笑，自言自语道。“终究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吗，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说完，他像是解脱了一般，深吸口气，抬起头，重振旗鼓，只是抬头瞬间却是呆立当场。
　　虽然是私人飞机，但机舱空间就这么大，属于一览无余，他不可能看错。
　　不远处的沙发上，阿依慕抱着小紫，迎着齐鸣的目光，摆足了玉公主平常清冷的姿态。看到齐鸣那呆愣愣的样子，她心里涌起了一股成就感和小窃喜。
　　享受够了这份独属于她的窃喜后，她才冷冷的道：“怎么？齐老板，你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还要我亲自请你过来坐吗？”
　　“嘿嘿嘿，不用，不用。”
　　齐鸣一扫之前的颓唐，傻笑着凑了上去。
　　“谁让你坐我边上了？！”
　　“那边没空位了~”
　　“睁眼说瞎话！”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最近眼神确实不好。”
　　“喂，谁允许你伸手抱我了！”
　　“我有点冷！”
　　阿依慕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没脸没皮的齐鸣，几个小时前还是陌生人的模式，这会儿却是紧紧挨在一起不说，一只手更是挽住自己的腰身，让她动弹不得。
　　挣扎几次无果后，她也只能不停跟自己说：自己是女人，比力气比不过。还有齐鸣脸皮太厚来解释。
　　“喂，提前跟你说好，我去魔都，并不代表我同意了。”
　　“懂，懂，懂。接受不代表同意嘛，这段子，我看过，都懂。”
　　齐鸣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一点都不在乎她话里的那点小傲娇。即便他再迟钝，也该明白她会出现在这儿，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懂你个头。”
　　阿依慕被他这敷衍又搞笑的模样，弄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能没好气的伸手点在齐鸣额头，重重一推。
　　但齐鸣已经不要脸了，就不在乎更不要脸一点。他几乎瞬间复位，甚至离的更近，鼻息间热烈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间，登时让她雪白的皮肤上染上一抹晕红之色。
　　“她那边，你自己解决。”
　　“嗯！交给我。”
　　说这话的时候，齐鸣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语气郑重。
　　阿依慕看他这态度，稍稍心安，但这时候的她还没放下矜持，所以出言调侃道：“又不是要枪毙你，干嘛弄的视死如归一样。”
　　齐鸣就笑笑，没接这话茬。
　　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苦的不行。脑海不由浮现童老爷子的身影，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这么欺负童欣晴，大概真会枪毙自己吧。
　　但如今，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一步迈出，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在齐鸣的死皮赖脸攻势下，两人之间的那点疏离感迅速消失，加上两人已经有过更深入的接触。
　　所以5个多小时的飞行，飞机落地后，阿依慕已经不拒绝类似牵手一类的近距离接触。
　　虽然到达魔都的时候才上午10点不到，但齐鸣今天肯定是不会去店里了。
　　一下飞机，他打了2辆车，直接回了檀宫。之所以是2辆车，因为阿依慕的行李实在太多，整整6个大箱子，完全就是搬家的架势。
　　车子很快驶进了檀宫，让司机帮着卸下行李后，齐鸣也不忙着搬，以这个小区的安保来说，也不存在丢的可能。
　　他挽着阿依慕的手先介绍起这个新家。
　　阿依慕饶有兴致的看着花园的一草一木，心里不自觉地开始想象在这生活的场景来，但忽然牵着她的那只手猛一紧，原本前进的脚步也一停。
　　似乎人真有第六感，阿依慕慢慢转过头，看向玄关门口，那道最近半年，一次次出现在电视乃至自己梦里的身影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她俩。
　　尽管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不管是齐鸣还是阿依慕，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这么突然。
　　齐鸣迎着童欣晴的目光，握着阿依慕的手紧了松，松了紧。最后，他还是选择牢牢握住，像是即将面临审判的犯人一步步走了过去。
　　“欣晴，我~”
　　齐鸣解释的话才起了个头，就被身边的阿依慕打断，女孩声音清脆且坚决，但却让一脸愧疚之色的齐鸣和泫然欲泣的童欣晴都呆滞当场。
　　“都是我的错，以后你是当家主母，我当小的，叫你姐姐，什么都听你的，行不行。”
　　童欣晴混迹娱乐圈，因为圈子的关系，她没少从别人那道听途说过，甚至亲眼见证过不少因为复杂关系的导致的修罗场面。
　　但阿依慕此刻的宣言还是让她错愕，心里那种委屈伤心的情绪直接被打乱了。
　　别说是她，就是齐鸣也没想到会有如此进展。他倒是想起，当初阿依慕来京城找他，自己向她坦白已有女友时，阿依慕说过不在乎，甚至讨论过谁做大，谁做小的问题。
　　当时齐鸣只当是玩笑，但看这架势，居然是认真的。
　　作为当事人，齐鸣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欣晴，这里头有些事情。”
　　“你闭嘴。”
　　这一句，两女几乎同时出口。估计她们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默契，两双美眸对视着，气氛倒不像开始的紧张。
　　“我们女孩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嘛！看看你，畏畏缩缩的，也不知道童姐姐看上了你什么。”
　　阿依慕狠狠白了齐鸣一眼，随后看向童欣晴，认真的道：“童姐姐，你年纪本来就比我大。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这么叫你了。
　　我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说，可以吗？”
　　童欣晴思虑片刻，点点头。
　　阿依慕毫不犹豫的甩开了齐鸣的手，上前挽住她的手进了屋里，齐鸣犹豫了片刻，想跟上，但却晚了一步。
　　大门被重重的关上，最后还不忘反锁，断绝了他加入其中的可能。
　　齐鸣只能隔着玻璃看着两个女孩并肩走向客厅。
　　(PS:懒的分两章了，大家凑合看吧。)

第605章 礼物，玉奁
　　客厅沙发上，齐鸣和下班回来的林轩肩并肩坐着，俩大男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呆呆的看着在厨房有说有笑的两个女孩。
　　饶是林轩自认为见多识广，还是被这一幕给吓的不轻。虽然他不知道齐鸣跟阿依慕到了哪一步，但阿依慕追求齐鸣，他是知道的。
　　而童欣晴又是齐鸣的现女友，就算在怎么不在乎，也不该这么和谐才对。
　　呆呆的看了会儿，林轩才用一种＜你小子有点东西＞的佩服表情，看向齐鸣，带着好奇，更带着些许求知欲，试探问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
　　齐鸣这会儿脑子还是宕机的，听到这问题，只是机械的摇了摇头。
　　林轩却没放弃的意思，不管是出于八卦，还是那么点＜求经＞的念头，他用胳膊肘推了推齐鸣：“说说呗~你看我替你看了那么多天店，你就满足我这么点好奇心呗。”
　　“关键，我真不知道啊！”
　　齐鸣苦笑。
　　他也不知道阿依慕带着童欣晴进去谈了啥。他只知道，自己被关在花园里足足2个小时。
　　大门打开的时候，两个女孩手挽手，看着亲密不少。而且两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明显哭过，然后都是同仇敌忾的瞪着他。
　　开门放他进屋后，也是拿他当空气。
　　比起童欣晴离开，或者针尖对麦芒，齐鸣觉得自己被当空气也没什么，这才没有深究。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他对上了林轩那充满探究的眼神，感激的道。
　　“小林子，这段时间，我不在，店里辛苦你了。”
　　最近一个月，他录节目旅游，跑到澳门筹钱，还是这次新疆之行，店里所有的事情都抛给对方。工厂打螺丝，最少做六休一，林轩这一个多月也就休了两天，真是比打螺丝还累。
　　店里的管理，备货，还有最繁琐的迎来送往都是他一个人负责。尤其是最近这一周，正是麒麟堂因为天字罐名声大噪，最忙的时候，也全是他一个人撑过来的。
　　林轩拍了拍齐鸣肩膀：“你小子，总算没瞎，还有点良心。说吧，什么时候给我放假？”
　　“放假？最近不行。”
　　齐鸣果断拒绝，心里嘀咕：开玩笑，这几天怎么可能给他放假。
　　眼看着小林子要变脸，齐鸣立马加了个但是。
　　“但是~我打算奖励你一套房子。”
　　“呵，出手够大方的啊。”
　　不管是谁，听到被奖励一套房，都会开心。但夸人的话才说完，林轩就反应过来了。
　　“你小子，有异性没人性啊！这是要赶人！”
　　齐鸣朝着餐厅，努了努嘴：“你要是愿意住这儿，我也不拦着你。”
　　林轩瞄了眼，像是多年未见的小姐妹一般，言笑晏晏的两人，竟是自己脑补出了一场不见刀兵的大战。
　　他有点夸张的打了个哆嗦，这才道：“你说吧，哪儿的房。”
　　这问题，齐鸣在说出这提议的时候，就有了打算。
　　“静安寺周边的，你上下班也方便。另外，小龙和张奥也搬过去跟你住。”
　　三人行，齐鸣真没什么经验，但直觉还是告诉他，当下给三人创造足够的私人的空间是必要的，所以不但林轩要赶走，就连跟几人都算相熟的小龙，也一并被赶走。
　　“那你上下班，怎么办？”
　　“让小龙幸苦点，每天提前接送就是了。你们明天就搬，房子慢慢找，没地方住的这几天，先住酒店，我先给你们包一个月。”
　　这笔开销不算小，但齐鸣刚到账3个多亿，所以也不在乎了。
　　林轩挑了挑眉，打趣了句＜狗土豪＞后，就算答应了。虽然修罗场什么的，想想就刺激，但他还是很明智的选择了逃离。
　　晚饭的时候，齐鸣宣布了这个决定。
　　林轩都答应了，本就是雇员的小龙和张奥自然也不会反对。
　　阿依慕则是冷哼一声，虽然还是没给什么好脸色，但那表情分明在说＜算你小子聪明＞。
　　一顿晚饭，有惊无险的过去。
　　住在楼下的林轩几人回房后就开始收拾起屋子。楼上也在收拾。
　　阿依慕的那六大箱子行李，被搬进了原本他和童欣晴住的房间。而房间里属于他的东西，则被丢到了一起，完全是扫地出门的架势。
　　齐鸣这才明白，什么是＜三个和尚没水喝＞。
　　他倒是想抗议，那张床很大，房间也很大，他不介意挤挤，实在不行，打地铺也能接受。
　　但他还没开口，两女似乎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似的，只一个眼神，就让他败下阵来，只能抱起那堆东西进了隔壁客房。
　　看着他出门时丧气的样子，童欣晴有点不忍：“咱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其实，我搬到隔壁也行的。”
　　阿依慕放下了手上的东西，笑容带着点调侃：“怎么，童姐姐心疼了？这就想放过他了？他才做了对不起的事情哎。”
　　才过一个白天，她这声童姐姐叫的那么的理所应当。只不过童欣晴显然有点不适应，听到这称呼的时候眉宇间有一丝别扭。
　　随后似是挑动某种不好的情绪，她的神色一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脑子懵懵的，被阿依慕一通忽悠后，就接受了这姐姐妹妹的设定，大概潜意识里她也是不想跟齐鸣分开。
　　但如今三人诡异的关系，一时之间还是让她有点接受不能，或许把齐鸣赶出去，确实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阿依慕看到她的神情，也明白玩笑开的有点过。
　　她自小就见过自己老爹周旋在各种女人之间，对眼下情况也算是熟悉，但她刚刚有点忽视了童欣晴的接受程度。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阿依慕拉着童欣晴来到一个箱子前。
　　“童姐姐，别想那臭男人。来，看看，这些都是我提前为你准备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箱子打开，饶是童欣晴见多识广，也被箱子里的东西给吸引，珠宝首饰，包包，衣服，化妆品。
　　28寸的行李箱，虽然不小了，但空间也就那么大，能装下的东西自然也有限。
　　而正是因为空间有限，阿依慕装里头的就没一样普通的，包包就两个，一只香奈儿“永恒钻石”手袋，一只爱马仕的喜马拉雅尼罗鳄铂金包。
　　前者全球限量13个，后者也是属于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的。
　　至于首饰，阿依慕家就是做和田玉的，上来就是一套和田玉手链，12颗，颗颗全是羊脂白玉级别。
　　“童姐姐，你在节目上说你的幸运数字是12，这串手链怎么样？”
　　“这，太珍贵了~”
　　童欣晴摇头拒绝。
　　阿依慕鼻子抽了抽，就开始抹眼角：“童姐姐，你还是不能接受我吗？是不是还恨我？”
　　“没~我不是那个意思。”
　　阿依慕心里自然没那么快接受，事实上她也只是答应试着相处，如果感觉不合适就分开，并不是齐鸣想的已经接受三人的关系。
　　但她知道，阿依慕已经有了孩子，听说孕妇情绪不能过大，不然对身体不好。所以她也只好改口。
　　“行，我收下就是了，你别哭。”
　　阿依慕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立刻拉着童欣晴就要试衣服和包包。
　　房门外。
　　齐鸣把东西搬进客卧后，还是担心两个女孩会不会起矛盾，所以抱着小紫偷偷溜到门口，在没听到吵闹一类的动静后，总算松了口气。
　　随后，他把小紫朝门缝里一丢。
　　小家伙不满的转过头，却看到齐鸣朝它甩了甩手，示意它往里。
　　“呜！”
　　小家伙不满的朝着齐鸣呜咽一声后，也只能朝里走，原本在查看这些礼物的两女立刻发现了它，同时还有门口的齐鸣。
　　齐鸣厚着脸皮，朝着小紫指了指：“它太皮了，耽误你们休息，我来抓走。你们继续。”
　　“嗷呜！”
　　小紫鄙夷的干嚎一嗓子，不再理会这厚脸皮的主人，钻进了童欣晴朝它张开的双手里。
　　阿依慕也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都多大人了，就不能找点更好的借口！老让一只猫替你背锅，不知羞。”
　　“嘿嘿，哪有。你们干什么呢？”
　　“阿依慕给我准备不少礼物。”童欣晴解释了句，要是正儿八经算的话，这算是今天，两人说的第一句话。
　　“礼物啊~有没有我的？”
　　齐鸣嬉皮笑脸的凑上前。
　　礼物不礼物的，他不在乎，只是想离两人更近些。他那不多的情商告诉他，想拉进情感距离，就得先拉近空间距离。
　　两个人要是都近不了身，那说什么都白搭。
　　只是他才走近些，就被阿依慕红着脸推了一把，因为箱子里除了衣服包包首饰，里面还有几套比较性感的内衣一类的私密东西。
　　“都是女孩的东西，你个大男人看什么。”
　　说完大概又觉得这么说太不给齐鸣面子了，便一指最角落的一个箱子：“那边，那箱子里头全是给你的，自己看去，别来打扰我们。”
　　“唉，好。”
　　齐鸣只能乖乖走过去，打开了那个明显要小上一大圈的箱子。
　　见到里头的东西后，他是真被感动到了。
　　箱子打开，正好分成上下两层，每一层都被隔成了数个小仓，里头放着的东西，一看就是有年代的老物件。
　　齐鸣能想到，阿依慕收集这些肯定花了不少心思。从这些为他准备的礼物，还有特意为了童欣晴准备的东西。
　　他能看到阿依慕对他的付出和心意，一时间歉疚感动交织。
　　不知道是想看看齐鸣看到这些东西的反应，还是真有心有灵犀的说法，两人同时看向对方。
　　目光交汇，阿依慕瞬间读懂了齐鸣眼神里的意思。
　　她雪白的脸上红了红，赶紧低头，继续陪童欣晴鉴赏箱子里的东西。
　　齐鸣知道，现在也不是说情话的时候，那边他暂时又插不上话，只能把注意力重新放到面前这些东西上。
　　阿依慕运气一向不差，她头一回到潘家园，就曾经淘到过明代御马监的腰牌。但古玩这一行，运气很重要，但却也最靠不住。
　　所以，就他看到的这些，像是那几枚咸丰重宝，和袁大头，还有那个康熙的五彩人物小碗，都是假的。
　　不过有个东西却是大开门，一个白玉莲纹三羊开泰五蝠钮奁（lián）。
　　
　　＜奁＞是古代女子，专门用来放置镜子的容器。
　　这件玉奁的形状呈浑圆石榴形，玉色纯美，净白细腻，如脂若冰，宝光莹莹。中间分开，一剖为二，口沿处以子母口紧密扣合，严丝合缝。
　　阿依慕家就是做玉石生意的，所以这件玉奁的真假，齐鸣完全没有怀疑。
　　将它托在掌心的时候，齐鸣的第一感觉就是奢侈。
　　因为观察过后，他就发现这玉奁是用整块和田白玉雕琢而成，取料豪奢到极致。
　　除了用料，雕工也是一绝。玉奁内掏膛深而光洁，抛光细致，底承微外撇深圆圈足。盖钮似石榴开口，钮顶雕一圈五福纹相连，钮下圆雕三羊环绕，寓意三羊开泰。器身两侧对称置圆雕双龙耳，下连活环，日光漏过，光影婆娑，摇曳动人。
　　玉奁两侧对称雕刻了圆雕双龙耳，下连活环，日光漏过，光影婆娑，摇曳动人。器外壁通身浅浮雕缠枝莲纹，叶茎干细长，自然弯曲，叶片舒展，叶缘有弧度地外翻，颇具立体感。莲花饱满，花瓣层层绽放，朵瓣娇柔。整器素雅凝练，纹饰清丽秀逸，布局舒朗，间距匀称，望之令人心旷神怡。
　　齐鸣手指轻轻摩挲底部，没有感受到凹凸感，断定没有底款。但即便没有底款，从用料到造型，他都敢断定，这东西绝对出自宫廷。
　　他也好奇，这种东西是哪个年代的，所以开启了望气术，但仅仅一瞬的功夫，他就被吓到了。
　　吓到他的不是这玉奁，而是箱子角落的一个玉杯。那件造型略显粗糙的玉杯，散发的宝气居然远远超过他手上这件。
　　视线偏转，又有一道，比之玉杯更胜的气息，从另一侧箱体里冲出，气息浓郁绵长，居然有一人高。
　　齐鸣双目睁大，脑子里就一个念头：“阿依慕送他的到底是什么鬼~2件！这小小的箱子里，居然就有2件，国宝级别的东西。
　　不远处，被童欣晴环在胸口，舒服的享受那两团柔软的小紫似有所觉，紫色瞳孔里，那道竖瞳瞬间放大。
　　仅仅片刻，它便开始＜嗷嗷＞的低吼，不停挣扎。
　　童欣晴猝不及防下，手一松。小家伙跟条泥鳅一样滑到地板上，一个弹射用一种近乎闪现的速度跑到齐鸣身边。
　　它踮起两只后脚，前爪扒拉在箱子边沿，垂涎的看着那只角落里的杯子。
　　一人一宠，就像是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一样，那呆滞又痴迷的样子，立刻引起了两女的注意。
　　童欣晴和阿依慕有点担心的对视一眼后，齐齐起身走了过了过去。

第606章 九龙玉杯
　　“喂！你发什么呆呢？”
　　阿依慕见自己和童欣晴的到来，都没能引起齐鸣的注意，当即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童欣晴也俯下身，趁着小家伙发呆的时候，想把它抱起。只是，她的手才环住小紫，稍稍提起些，小家伙就又＜嗷呜，嗷呜＞的挣扎起来。
　　那样子，一看就是不乐意。
　　倒是齐鸣，他只是因为太震惊，以至于短暂失神。现在被这么一打扰，立刻恢复了正常。
　　“没，没什么。就是看到了个不得了的东西。”
　　齐鸣轻轻甩了甩头，一边回答，一边小心的将玉奁放回原位。
　　“是这个杯子？”
　　童欣晴指了指在角落的玉杯。
　　“欣晴，你眼光真好。”
　　难得搭上话，齐鸣顺竿子，就是一记马屁。
　　但童欣晴可没那么好糊弄，一记卫生眼，直接让齐鸣把后头的马屁又给咽了回去。
　　为了缓解尴尬，齐鸣也只能将那玉杯拿起，一边欣赏，一边问道：“阿依慕，这杯子你是哪儿找来的？”
　　这杯子的形状很特别，整体是四四方方的长方形，杯口边沿略带弧度。
　　杯子高有近3公分，宽大概4公分，长6公分的样子。有盖，玉杯的四个对角，各自雕刻了二龙戏珠的图案，一共8条，把手为1条龙，合计9条龙。
　　9条龙，牙齿鳞片，乃至须发纹理，全都清晰可见，条条鳞爪飞扬，气势十足。
　　难得的是，这玉杯的用料居然比之前的玉奁还要好。白炽灯光打在上头，杯身自带一圈光晕。
　　看到齐鸣拿起，小紫立刻凑过去，垫着后脚，一蹦一蹦的就想去够。
　　齐鸣自是明白小家伙的意思，正好，他也蹲累了，所以干脆一屁股盘腿坐下，小紫爬上腿弯，鼻头轻触杯身。
　　望气术下，两道宝气被吸进它的身体。
　　与此同时，阿依慕也回答道：“这杯子，我从我爸的收藏室里拿的，是他的藏品之一。”
　　“哦~”
　　齐鸣心情舒爽，暗道果然是黑心棉，不过他喜欢。
　　“哦你个头。”
　　阿依慕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脑瓜崩：“这杯子怎么了？”
　　“你听过＜杨香武三盗九龙杯＞的故事吗？”
　　阿依慕摇头，但一边的童欣晴却是脱口而出道：“这是京剧里的一个经典桥段，讲的是杨香武进宫偷了康熙的宝贝＜九龙玉杯＞，中途遗失，因此又引出了不少故事。
　　我在学校选修过京剧，所以知道有这么一段。你的意思是这玉杯就是那＜九龙杯＞？但这应该就是个故事吧。”
　　玉杯上的九条龙，一目了然。两女自然明白齐鸣是说这杯就是那九龙玉杯。
　　齐鸣点点头。
　　“对，杨香武其实是清代小说《彭公案》的主角，是个侠盗，故事自然是虚构的。但这九龙玉杯却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是康熙皇帝的心爱之物，这是有清宫档案记录的。
　　甚至他死后，这九龙玉杯，也被他带进了陵寝。”
　　“既然都进了棺材，那这个肯定是假的了。”阿姨慕顺势断言，不过东西是她送的，所以还是下意识的夸道：“虽然是假的，但它的玉质确实是最好的。”
　　但她夸完，就看到齐鸣在那摇头，一点小小不满在心底滋生。
　　“谁说被带进皇陵就不可能再带出来？康熙皇帝的景陵，被盗远不止一次，甚至到了2016年，还被盗过一次。”
　　事实上，康熙这位在华夏算是明君的帝王，死后的遭遇还不如很多小老百姓。
　　看她俩都有了解的兴趣，齐鸣便介绍起来。
　　清朝皇陵有三处，分别是位于河北遵化的清东陵、河北易县的清西陵以及位于山海关外的关外三陵。
　　清东陵始共埋葬着顺治、康熙、乾隆、咸丰、同治五位帝王的陵寝。这五个皇帝，生前有人是明君有人昏君，但死后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厚葬＞。
　　也因为厚葬，他的陵墓早就被人盯上。
　　民国军阀孙殿英，盗挖乾隆和慈禧陵墓的事情，早就尽人皆知。但孙殿英一开始盯上的其实是康熙的皇陵，甚至连入口都找到了。
　　只不过打开入口后，他发现里面积水严重，这才放弃，转头挖了乾隆的。
　　孙殿英放弃后，康熙的皇陵被一伙土匪给惦记上了。
　　1945年，日本投降后，活跃在当地的一伙土匪重新打开了景陵的大门，康熙皇帝的那些陪葬品，全部被洗劫一空。
　　至于康熙和他陪葬皇后妃子的遗骨，则是全部被从棺材里拖了出来，下场比起暴尸荒野的乾隆也没好到哪儿去。
　　“说的这么恶心干嘛~”
　　阿姨慕嫌弃的拍了齐鸣一下，随后追问道：“那后来呢？那群土匪怎么了？”
　　“孙殿英盗皇陵，都还要上下打点。这群普通土匪自然是没这路子的。民国政府也很重视这事儿，很快就把他们抓了个七七八八，然后枪毙。
　　被盗文物也收回了部分。当时的卷宗里，就有这件九龙玉杯。按照流程，当时这玉杯是要上交故宫博物院的。
　　但那时民国，管理混乱。当时破案的蓟县公安把东西交了上去，但等他们去故宫复查时，得到的答案时最后下落不明。”
　　齐鸣看着手上玉杯，感慨里带着兴奋：“没想到，出现在了这儿。”
　　“有没有可能，只是一种巧合？”
　　童欣晴语气怀疑。她只是觉得太巧，因为是玉的，又雕了九条龙，再加上一个故事，凑一起就说是康熙的心头好，这怎么听都有点牵强附会。
　　齐鸣自然不是生拉硬拽，望气术下＜年代＞＜价值＞＞＜造型＞＜史料＞，一一结合才推断出最后的结果。
　　但这些，显然不好解释。他稍稍一想，轻笑道：“想验证，很简单。一是清宫档案，这个调取要时间。还有个最简单的办法。”
　　“什么办法？”两女异口同声。
　　“你俩倒是越来越默契了啊。”齐鸣随口调侃，见两人眉梢提起，隐隐有发火的迹象，赶紧补充道：“这九龙玉杯，之所以有这名字，之所以被康熙死都要带走的宝贝。
　　除了它雕了9条龙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当里头倒上酒后，酒水中会显出9条蛟龙。想知道真假，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去拿酒。”
　　阿姨慕站起身。
　　她这么一走，房间里立刻就剩下齐鸣和童欣晴。
　　“欣晴，对不起。这事，让你受委屈了。”齐鸣趁机立刻道歉。
　　童欣晴摇了摇头：“阿姨慕都说了，也不能全怪你。只是有些事，我也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说吧。
　　还有，因为之前的节目，你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你和阿姨慕在外面的时候，注意一点，万一被人拍到，会很麻烦。”
　　似乎觉得这么说会引起误会，她又解释道：“主要是我爷爷那边，被他知道了，可能会有麻烦。”
　　“嗯嗯，我懂。”
　　价值连城的九龙杯被他悄悄放下，一双手试探着放到了童欣晴双臂，随后轻轻把她抱住，鼻息间再次充盈那熟悉的味道，心里只有一种感觉：踏实，心安。
　　“欣晴，谢谢你。”
　　童欣晴轻轻挣扎，没有挣开后，一股委屈心酸涌起，伏在他肩上，抽抽嗒嗒的啜泣起来。

第607章 圣旨玉牌
　　养猫千日，用猫一时。
　　小紫见到童欣晴哭了，这么长时间，童欣晴把它宠上天，多少也培养出了感情。
　　小家伙当即就凑了过来，粉粉的舌头轻轻舔去了她脸上的泪珠，随后猫猫头一歪，前爪指着齐鸣。
　　“嗷呜？（是他欺负你的？）”
　　童欣晴没想到，往日高冷的小紫，会在这时候，又这么懂事的安慰她，一时之间没回过神，反应慢了。
　　但在小紫看来，沉默就是肯定，所以一顿猫猫拳，毫不犹豫的招呼在了齐鸣后脑勺上。
　　齐鸣抱着童欣晴，也没看到身后的这一幕幕，所以被打的有点懵，但这会儿正是安慰童欣晴的时候，反正打的也不疼，他也就由着小东西撒泼。
　　啪啪啪的击打声，响了十多下，童欣晴才反应过来，看到小紫为了她，朝齐鸣动手，她居然有种沸羊羊终于得到美羊羊的感觉，扑哧一下，轻笑出声。
　　松开齐鸣，童欣晴把小紫抱进怀里，脸蛋亲昵的贴上了猫猫头，嘴里呢喃着：“小紫，还是你最好~”
　　小紫难得的温顺回应。
　　齐鸣这会儿倒像是个外人，只能看着她俩你侬我侬，完全插不进去。
　　好在，门口阿姨慕带着点兴奋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酒来了，酒来了。”
　　“童姐姐，你哭了？”
　　女人本来就心细一点，阿姨慕一下子就发现了童欣晴还有点红红的眼睛。问完问题，也不等童欣晴解释，她便瞪了齐鸣一眼。
　　虽然没说什么，但那意思分明是指责齐鸣。
　　齐鸣想解释，但想想，源头确实是自己，便也就没吭声。
　　倒是童欣晴，大概是有了小紫安慰，心情好了不少，亦或者不想在阿姨慕面前表现的太过软弱，主动拿过酒瓶，岔开话题。
　　“酒来了？那快点试试，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九龙玉杯。”
　　说着，她已经扭开了瓶盖。
　　齐鸣也是赶紧配合的拿过玉杯，双手扶着端起。
　　瓶口倾斜，酒水咕咚咕咚的倒入，很快一阵甘冽的酒香弥漫在房间。
　　倒上了大半杯后，童欣晴觉得差不多了，收起酒瓶。
　　三个人齐齐看向杯面。
　　“哪有什么九条龙！”阿姨慕失望的咕哝了句。
　　齐鸣也有点奇怪，拿起杯子，重新换了个角度，重新观察，但杯面还是没有所谓的龙影呈现。
　　“大概是古人描述夸张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齐鸣也是明显有点底气不足。至于是他鉴定错的情况，直接被他给排除了。
　　“会不会是，灯光？”
　　童欣晴抱着小紫，不确定的道。
　　齐鸣却是眼前一亮：“对啊！古代哪有这么亮的灯。”
　　他把玉杯往茶几上一放，立刻走到开关边，将光一点一点调暗，一边调整，一边询问两女情况。
　　当灯光调整到烛火一样的暖黄色后，立刻就有了回应。
　　“有了，真的有龙影。”
　　齐鸣立刻赶过去，果然，酒水之上，确实出现了几条纤细的龙影。
　　阿姨慕轻轻晃了晃杯身，那几条龙影也跟着轻轻摇晃，还真有点翻江倒海的感觉。
　　“好神奇~”童欣晴赞叹了一声。
　　“阿姨慕，要不这杯子，你还是还给哈里克大叔吧。”齐鸣提议道：“这东西，用来做一件礼物，有点太奢侈了。”
　　阿姨慕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不用还，反正他也不知道。”
　　齐鸣也不知道，她话里的这不知道，是不知道杯子来历，还是不知道这杯子已经被阿姨慕拿走这事儿。
　　他也不敢问，换个角度，阿姨慕是独生女，哈里克的东西，早点晚点都是她的，现在还回去，也有点脱裤子放屁。
　　看到两女对着玉杯啧啧称奇，又其乐融融，齐鸣也不好打扰，再次走回到箱子边。他可没忘记，没打开的那一半箱子里，可还有一件不亚于这玉杯的东西。
　　拉开那一层的拉链，里头也是以玉器为主，也有两个小块的瓷器和铜器。
　　齐鸣这回望气术开启，直奔主题，很快就在箱子一角发现了目标，一个长方形的玉片。
　　灯光昏暗，他也只是看了个大概，但拿进后，他就彻底不淡定了，就连说话，都有点哆嗦。
　　“欣，欣晴，你快，快来，看这个。”
　　“什么？”
　　童欣晴转过头，就见齐鸣右手平举。隔了2米多远，灯光又暗，她想知道是什么，只能起身走过去。
　　阿姨慕也好奇的跟了过去。
　　“这是？”
　　童欣晴开始还有点奇怪，但从齐鸣手上拿过玉片，立刻知道他激动的原因。
　　黄色的玉质，正面是看不懂的蒙古文字，背面沟壑纵横，似乎雕刻了山水。
　　“圣旨玉牌！”她惊呼出声，随后有点激动的问：“是不是缺的那块？”
　　“不知道。我这就把另外一块，拿过来。”
　　齐鸣说着，真就像脚下生风一样，快步离开，路过开关边时，顺带把房间里的光照复原。
　　阿依慕好奇追问：“童姐姐，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你俩看着比刚才还要激动？”
　　东西毕竟是阿依慕带来的，童欣晴也没隐瞒，把从她和齐鸣一起发现玉牌起的到之后一起参加节目，并在陈凯家发现第二块的经过都告诉了她。
　　她还没说完，齐鸣已经跑了回来。
　　回来的时候，他不但带来了手上另一块玉牌，还有那本印着第二块玉牌照片的拍卖图册。
　　两块玉牌和一张照片拼在一起，正好构成了一块完整的圣旨玉牌。
　　“这块上，写的是什么？”童欣晴问。
　　齐鸣和童欣晴一起得到的那块，上头的八思巴文，翻译过来是＜上天眷命＞。照片上那块，翻译过来是＜起辇谷＞。
　　而这最后一块，大小是三块里最大的，文字也最多，齐鸣也很想知道它写的是什么，连起来又是什么，只可惜，他不懂八思巴文。
　　跟前两次一样，这事儿只能通过杨朝明，去找那位懂八思巴文的教授，好在这会儿才刚刚过20点，想来就算老人家早睡早起，这个点应该还是醒着的。
　　齐鸣干脆带着两女去了书房，找了纸笔，把上头的八思巴文重新誊抄，再把它们打乱，随后又从网上搜了一些公开的八思巴文字。
　　将那几个八思巴文打乱，塞进那些字里。为加一层保险，他特意漏掉了两个字，这样即便对方发现异常，也无法连贯成句。
　　做好了这些操作，他才拍了张照片，发给了杨朝明。
　　阿依慕见他这操作，一脸你好奸诈的表情。
　　电话那头的杨朝明可不知道齐鸣耍的滑头，加上也不是头一回帮着问了，所以看都没看，驾轻就熟的转发给了自己那位老友。
　　会者不难，难者不会，对他们来说是天书的东西，加上转发的时间，不到半小时就把翻译传了过来。
　　齐鸣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照着，把那几个八思巴文给扣了出来。
　　圣旨玉牌上的文字总算是连贯成了一句，翻译成现代文字：长生天在上，恭送黄金家族，魂归起辇谷。
　　“我滴个，乖乖。”
　　齐鸣这会儿都不知道，这算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他之前猜测，这枚圣旨玉牌，可能和元朝皇帝墓葬有关，没想到一语成谶。
　　如果说，圣旨玉牌正面就是圣旨，那背面。
　　齐鸣想着，将桌上两块玉牌翻了过来。之前只当是装饰，现在再去看，那山川走势，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幅地图。

第608章 后续安排
　　两女都是聪明人，看到齐鸣翻转玉牌，露出上头山川河流的刻痕后，结合文字内容，自然而然也是联想到了地图之上。
　　阿依慕震惊过后，就是兴奋。
　　“起辇谷！原来真有起辇谷！那这后头的是不是就是地图？”
　　“可能吧。”
　　齐鸣虽然也是这么猜的，但这会儿反而是不确定起来。他懂什么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
　　即便这真的是地图，但还差一块。第二块，也就是中间的那片，只有照片，而且只有正面，并没有背面的地图部分。
　　所以地图残缺。其次，即便这真是地图，但800多年过去，沧海桑田，地形地貌都有改变，想寻找何其艰难。
　　童欣晴性格沉稳不少，在短暂的兴奋后，便冷静了下来，随后提出的异议，大体内容也和齐鸣想的类似。
　　“阿依慕，这不一定就是地图。而且，即便真的是，地图也不完整。就算收集齐了，元朝是世界历史上，地域最广大的帝国。
　　谁知道，这图上的指向的是什么位置？退一万步，即便咱们靠着它找了所谓的起辇谷。怎么挖掘？难道就靠我们三个。”
　　“嗷呜！”
　　小紫听到这儿，昂起脖子，举着一只前爪。
　　童欣晴不禁莞尔，伸手抓住那毛茸茸的小爪子，加了句：“对，还有你。”
　　齐鸣听的连连点头，这些分析可以说和他想的不谋而合。
　　阿依慕听完这一通分析，就跟被浇了瓢冷水一样，精神头肉眼可见的萎靡。她有点不甘心的道：“那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
　　齐鸣果断反对道。
　　两女一起看向他，等着他的答案。
　　“找，肯定是要找的。咱们开发不了，可以交给国家来。这种重大发现，官方肯定会感兴趣。咱这也算是为考古事业做做贡献。
　　其次，即便这玉牌背后不是什么起辇谷地图，玉牌本身也是一件重要的元代文物。圣旨玉牌，目前还没有发现过，一旦集齐，也能引起考古界和收藏界的轰动。
　　不管怎么算，这都是件稳赚不赔的事情。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这第二枚。”
　　“那什么时候去巴黎？”
　　阿依慕眼睛亮了亮立刻追问。童欣晴也看了过来，想听听齐鸣的安排。
　　然而齐鸣却是摇头道：“先不着急。店里的事情，我都将近一个多月没有看顾了，总不能全丢给林轩。
　　欣晴也是，真要去巴黎，肯定不是一天两天，怎么都要安排一下吧。”
　　童欣晴点点头，这么刺激的事情，她也很想参加。但确实像是齐鸣说的，她最近是不用进剧组，但还有几个代言和宣传活动，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阿依慕脸蛋红了红，这么一说，貌似这儿就她一个闲人了。
　　看过了他们的反应，齐鸣顺势总结道：“那家拍卖公司的地址，还有当初带陈凯去的导游联系方式，咱们都有。
　　我先让张奥去一趟，调查一下。如果运气好，没准直接就能把那块玉片也带回来，即便没带回，也可以让他探探路。
　　至于咱们，趁着这段时间，正好先安排下手上的工作。”
　　两女对这安排都没异议。
　　因为一枚玉片，几人忽然有了共同目标，气氛越发融洽。
　　但即便如此，齐鸣还是没有免去被扫地出门，赶到隔壁客厅的命运，他这一天，甚至是这段时间，注定是要独守空房了。
　　第二天，麒麟堂，柜台后，齐鸣低着头，手指轻轻摩挲着纸页，眼睛凝视着上面的数字和文字。他的表情时而沉思，时而疑惑，时而露出惊讶。
　　店里的另外两个员工，看他这样子，都是大气不敢喘。看他这样子，两人都怀疑是不是账册出了问题。
　　账册自然没什么问题，林轩做事靠谱，而且以两人的关系，以及林大少的身家，店里的蝇头小利，还真看不上。
　　齐鸣只是震惊于，这段时间的盈利。
　　仅仅是在天字罐展出后的这一周里，刨除人工等所有成本，麒麟堂就赚了680多万。每天都有近1百万的利润。
　　其中，高仿瓷占了6成！
　　看到这数据，齐鸣忍不住抬头看向了瓷器区。专门摆放连老爷子作品的展柜，原本摆满应该能放12件的大展柜里，这会儿就4件。
　　今天来的早，他也没来的及查看库房。而林轩，则因为被他扫地出门，这会儿正在外头找房子，他也只能问一旁的朱任飞。
　　“老朱！”
　　“唉！”
　　朱任飞一个哆嗦，战战兢兢的看了过来。
　　“你那是什么表情？弄的我要吃了你似的。”
　　齐鸣咕哝了一句，便指了指那处展柜：“店里的＜年窑＞瓷器，就这几件了？”
　　听到齐鸣问的是店里商品，朱任飞暗暗松了口气，赶紧回答：“有的，前几天景德镇还送来几件，加上仓库里的，店里还有6件。不过这几天瓷器销路好，小林子怕卖的太快，干脆就摆这几件，没全拿出来。
　　而且小林子这几天还都做了限制，一天只能卖一件，不然早就卖光了。”
　　“嗯。”
　　齐鸣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好东西都是一点点磨出来的。店里眼下这供不应求的情况，指望连老爷子扩大产量希望不大。像是他们这种家传手艺，不可能外传。要想解决，只有再找一个合作人。
　　但能有连老爷子这水平的，难，太难了，林轩这法子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正当他思考怎么想办法的时候，门口的忽然站着一个人。
　　来人没有看到位置靠里的齐鸣，而是看到了正对着门口的朱任飞，当即熟门熟路的招呼道：“小朱，你们林老板呢？我找他帮个忙。”
　　朱任飞闻声看去：“白大叔啊。我们家林老板，今天休息。”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齐鸣已经听出了，门外的是对门店铺的白老板。
　　因为门对门的关系，他跟这位也很熟。这白老板当初还介绍了个客人过来，想买他手上的那套醴陵毛瓷。
　　但后来那人给的价格实在太低，所以事情告吹，不过两家的关系却没受什么影响。
　　听说林轩不在，白老板有点丧气：“这样啊~”
　　朱任飞随口接话道：“他是不在，我们店的另一个老板在啊。白大叔，你是有什么事儿？”
　　“哦？齐老板回来了？”
　　白老板脸上一喜，从门口探进个脑袋，朝里一看，立马就看到了柜台后的齐鸣，当即拱着手，乐呵呵的进来。
　　齐鸣也跟他客套了两句，随后才问道：“白老板找林轩是？”
　　“就让他帮着看个东西。小林不是擅长竹木牙角这些个杂项嘛。店里一个熟客，拿了个象牙的东西过来，我拿不准，就找了过来。没想到这么不巧，他不在。”
　　白老板说完，立刻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好。当着齐鸣的面说林轩擅长，这不是有在暗示齐鸣不擅长的嫌疑？
　　所以他又立刻加了句：“小齐，你在的话也一样，能不能帮我看一件东西。”
　　“好啊。”
　　齐鸣说着起身。同行帮着掌眼，也算是行规，对方又是对门的邻居，他不好拒绝。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站起，从柜台里走了出来。
　　“来，来，来。这边请。”
　　白老板走在前头，表现的无比客气。
　　按理说，他年纪比齐鸣大，入行比齐鸣早，不用这么谦卑。但没办法，这段时间，齐鸣在圈里风头太盛，弄得他这前辈也自觉低人一头。
　　两家店门对门，所以一分钟不到，齐鸣就跟着他进了店。
　　进店的瞬间，只是扫了一眼，他就知道了，这白老板要他帮忙掌眼的东西：一颗鬼工球。

第609章 层数
　　柜台边，原本坐着个短袖中年，看到白老板带着齐鸣进来，立刻起身。他跟白老板一副很熟的样子，朝齐鸣抬了抬下巴，开口问道：
　　“老白，这位小哥是？”
　　“呵呵，对面麒麟堂的老板。这象牙的东西，我拿不准找他给我看看。”
　　白老板回答完，也对齐鸣介绍道：“齐老板，这是我店里的老客户，你叫他张胖子就行。”
　　“你好，张大哥。”
　　齐鸣笑着伸手，跟他握了握。刚刚那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打量过了这人。
　　这个白老板嘴里的张胖子，皮肤黝黑，身材矮小而粗壮，脸上肥肉有点多，所以显的眼睛小小的，眨眼的时候，透着股精明市侩。
　　这种气质，十有八九是个收货的。白老板大概是不想自己的上家接触齐鸣，所以才一语带过。
　　“都别站着了，坐，先坐。”
　　同行是冤家，白老板确实不想自己的供货商和齐鸣多说，嘴上客气的招呼两人坐的同时，也捕捉痕迹的转换话题，指着柜台上的白色小球道：
　　“齐老板，就这东西，你给看看，对不对。”
　　“嗯，好。”
　　齐鸣应了声，拿出手套戴上后，就把那球给抓在了手上，扫了两眼，便道：“这球是象牙的啊。”
　　
　　目前国家禁止象牙物品的私下交易，他这话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提前撇清关系。话里意思就是，他只帮着看，你们交易，出了事别带上他。
　　白老板和张胖子也都是老手，立刻会意。
　　张胖子朝着和齐鸣竖起个拇指，夸道：“齐老板眼光是真不错，一眼就认出来了。老白你看，我就说没骗你吧，我这球材质绝对没问题。”
　　“是是是。”
　　白老板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应和着张胖子的话，随后才对齐鸣道：“齐老板，我跟张胖子也是老熟人了，东西的材质，来历，肯定没问题。
　　我拿不准的是，这球是不是咸丰年间的？”
　　“不是。”
　　他们一口一个老熟人，齐鸣也就没拐弯抹角了，直接把答案给说了。但他显然高估两人的＜熟悉＞程度。
　　他这一句＜不是＞才出口，白老板就瞪眼看向了张胖子。
　　“张胖子，这是怎么回事！”
　　张胖子那对精明的小眼睛眯起，把矛头对准了齐鸣：“齐老板，说话得讲证据，你凭什么说我这球，年代不到！
　　看看上头的颜色，这黄色难道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白老板重新看向那颗鬼工球，也怀疑起齐鸣刚刚论断的真实性来。
　　在象牙上，他也不是什么小白。华夏正式加入到全面禁止象牙贸易的国家行列中还是2017年的事儿。
　　2017年前，象牙可是文玩里的尖子货，他也没少倒腾，所以对这东西也不是一知半解。
　　就比如这颜色，新鲜的象牙那就是白色，但放置到一定年代后，颜色会逐渐变黄，从开始的淡黄，到褐黄色。
　　行里也早就总结过，清末民初的象牙颜色是微黄，清中晚期的颜色稍黄，清早期的颜色深黄或微棕，明代或更早的呈深棕带微黑色，且有浅裂纹（也称之为“雀丝”）。
　　这是自然氧化的结果，也是判断象牙年代最简单的办法。
　　张胖子把这球拿过来的时候，他就断定是个老物件。只不过，每个人对颜色深浅都有自己的理解，他就是拿捏不准这一点，才想找别人帮着参谋参谋。
　　见到两人齐齐看向自己，齐鸣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
　　他将手上的鬼工球，重新放回托盘，不急不缓的道：“白老板，你是圈里前辈，这鬼工球你肯定懂。
　　它是否珍贵，一看雕工，二看年代，除此之外就是看层数。你数数，这颗球有几层。”
　　白老板早就知道，一共32层。但齐鸣既然特意提了，他还以为这里头有什么是自己没观察到的，所以找了根牙签，再拿起鬼工球，一层层数了起来。
　　张胖子眯着对小眼睛，就在边行看着，一脸你能看出问题算我输的傲气。
　　鬼工球，又叫牙雕套球，或是同心球。造型就是一颗一层套着一层，每层均能自由转动，而且每层还都雕镂着精美繁复的纹饰的球体。
　　因为制作相当繁复，工艺要求极高，酷似鬼斧神工，所以被称作鬼工球。
　　根据宋代的《格古要论》记载，1000年前就出现了3层的鬼工球，历史久远。
　　“齐老板，一共32层。”
　　大概过了五分钟，白老板放下了手上东西，郑重回答。事实上，为了怕自己数错，他特意数了3遍，3次都是同一答案，他才放心的。
　　然而，齐鸣听后却是笃定的道：“正因为32层，所以才说这球没到咸丰。”
　　“为什么！”
　　自己东西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不到代，张胖子再能忍也有了点火气，所以问这问题时，语气有点不善。
　　“你们就没听过，1915年万国博览会上的中日鬼工球大战？”
　　白老板和张胖子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这是个小故事，你们上网也能查到。”
　　齐鸣稍稍回忆了下，组织下语言才继续道：“万国博览会，其实就是今天的世博会，主要就是展示各国的独特物产。
　　1915年，是民国四年，咱们华夏拿的出手的也就一些手工艺品。其中就有这牙雕鬼工球。当时代表国家参展的是牙雕大师，翁昭。他带去了自己的作品，一个25层的鬼工球。
　　同样拿鬼工球参展的还有一个国家，日本。牙雕这手艺，日本是学的咱们华夏，结果人家拿出的球，有30层，比咱们国家的还多6层。
　　万国博览会，对参展物品也都设有奖项，这一比较咱们国家就输了。
　　但翁昭不愧是大师，很快发现了异常。他提议把两颗球放进沸水里煮，这一煮，日本的球很快就露了马脚。
　　原来他们的球是先一层层雕好，再用胶水粘合。这么一来，最后自然是咱们国家的拿了金奖。”
　　齐鸣言简意赅的把这故事说了一遍。
　　听过这故事，白老板眼睛一亮，立刻明白齐鸣断定不到代的原因。
　　但张胖子许是关心则乱，皱着眉头问道：“齐老板，你这说了一通，可还没说我这球为什么不是咸丰的。”
　　齐鸣站起身，无奈的看向了白老板：“白老板，还是你来跟他说吧。我店里还有事儿，就先回了。”
　　“好咧，今儿谢谢了。”
　　白老板拱手作揖，笑着把他送到门口。
　　临了，齐鸣还是加了句：“这鬼工球，主要还是看层数和雕工，东西确实不错，要是价钱合适，白老板也可以收。”
　　之前就有过，因为帮别人鉴定，而得罪人的事情，所以他才特意加了这么一句，只希望里头的张胖子能懂点人情世故，别把账算他头上。
　　眼看着齐鸣走了，张胖子不满的道：“老白，你怎么让他走了！他这还没说原因呢！”
　　“人家早说了！”
　　白老板瞪了这胖子一眼：“你是装傻，还是真傻！民国的时候，才能雕出25层的鬼工球，咸丰比民国还早了几十年，怎么可能超过民国！”

第610章 魏碑（上）
　　“这说不定，就有民间高人能做到呢~”
　　张胖子这话说的明显底气不足，显然自己都有点不信。
　　白老板更是不会理会，他一指那鬼工球，大喇喇坐下：“行了，你也是行里老人，就算你说破天，我也不可能照着咸丰的东西给你出价。
　　不过齐老板走的时候，也帮着你说了好话，这球重要的还是层数和雕工，你就说个你觉得可以的价。要合适我就要了。”
　　“这~”
　　张胖子犹豫了会儿，一咬牙：“那算了，这东西我再问问别家。”
　　白老板知道他这是还想出去碰碰运气，这在圈里也是人之常情的事情，他也没有不高兴。
　　“你随意。”
　　张胖子再次眯起眼，笑道：“老白，这东西我看走了眼，来价不低。总之你能理解就好，回头要没合适的我再找你。
　　对了，刚刚那齐老板是什么门道，眼光这么好？”
　　“他啊~最近可是圈里的红人，你居然都不知道。”
　　“我最近都在外头收货，最近都没在魔都。”张胖子从口袋里掏出了包华子，递过去一根，笑道：“来，给我说说，咱们这行里什么时候又来了这么条过江龙，还这么年轻。”
　　白老板接过香烟，却没抽，而是别在了耳朵上。
　　香烟里的物质对瓷器书画等都有伤害，所以他从来都不在店里抽烟。
　　张胖子也是知道这规矩的，把这烟拿出来，单纯就是叼嘴上过过干瘾，也没有去点的意思。
　　齐鸣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走后就被俩老男人八卦的事儿。
　　他回到麒麟堂的时候，店里也开始来客人，他一边忙着招呼客人，一边还要查看不在这段时间的进出货记录，忙的不亦乐乎。
　　早上的那点事儿，都被他抛之脑后。
　　却是不想，晚上临近下班的时候，那张胖子托着个箱子，居然进了麒麟堂。
　　“欢迎光临。”
　　因为快下班，朱任飞正在店门口打扫，看到来人下意识的招呼了句。
　　张胖子笑呵呵的朝他点了点头，直接道：“我找你们齐老板。”
　　“找我们老板？”
　　朱任飞扫视他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他拖着的箱子上。
　　张胖子习惯性的提了提，但那箱子似乎异常沉重，没提的动，只能讪讪一笑：：“对，我跟他早上还见过。正好，有个东西想卖给他。”
　　“你稍等。”
　　朱任飞放下手上的扫帚簸箕，就进了里间。
　　齐鸣这会儿不在柜台，而是在办公室盘货，听到朱任飞说有人指名道姓找他，也就跟了出来。
　　看到来人是张胖子，他还真惊了下，眼神下意识的瞄向了对门。
　　张胖子似乎知道他想的是什么，笑道：“齐老板，老白下午有事儿，不在店里。而且，您犯不着这样子。
　　我呢就是个中间商，又不是老白的小弟，收来的东西，卖谁那是我的自由。”
　　齐鸣看了眼他拖着箱子，却是摇了摇头，语气疏离的道：“张先生，东西是你的，想怎么处理确实是你的自由。但咱俩上午才才见过面，下午你就抛开了白老板，往我店里送，这多少有点不合适。
　　再说了，我和白老板还是门对门，事情不能做的太难看。您要是有好东西，还是先紧着他吧。”
　　齐鸣倒也不是怕了对面的白老板。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大家离这么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是为了点蝇头小利，闹出什么不愉快，那真就是堵得慌。
　　张胖子轻笑出声，一对小眼睛立刻被脸上的肉给挤成了两道缝。
　　“齐老板年纪轻轻，倒是个守规矩的人。不过，您啊，还是误会了。我跟老白合作多年，有好东西，自然先想着他。但
　　我这东西，老白看过，他看不懂，也给不起价，明确说了不要。恰好，我从他那听说了，您是个识货的，我才找了过来。”
　　看到齐鸣还是一脸怀疑的态度。
　　张胖子苦着张脸，拍了拍自己的箱子：“齐老板，我真没骗你。你要不信，回头拉上老白，我来解释，绝不让你难做。
　　总之，你先看看东西，万一看不上呢？对吧？”
　　“唉，好吧。”
　　齐鸣看他那死皮赖脸的样子，也只好点头同意，让开了一个身位，示意他进去。
　　张胖子很快拖着箱子进了里头。
　　齐鸣示意他开箱的时候，他却又一脸警惕的摇了摇头，慎重道：“这东西，就这么拿出来，有点不方便。”
　　齐鸣想了想，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行，那咱们里面说。”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办公室，小龙拿着两瓶矿泉水跟在最后头，进门后很自然的就顺手把门给锁上。
　　张胖子把箱子拖到靠近沙发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平放好，正要去拉箱子拉链的时候，却感觉肩膀被拍了拍。
　　他向后一看，就看到小龙递来了瓶水，朝他笑道：“要不，我来吧。”
　　门口的时候，他就觉得这胖子贼眉鼠眼的，所以才警惕的跟了进来，这会儿提议他来开箱，也是出于保险。
　　张胖子倒是没拒绝，起身，接过矿泉水，还道了声谢，然后才腾出了位置。
　　小龙蹲下身，拉开了拉链，打开箱盖，事实证明确实是他想多了。
　　齐鸣见无事发生，便也凑上前，低头一看，总算是知道，这胖子为什么说这东西在外头不方便了。
　　因为，这是块魏碑！
　　魏碑，并不是单指石碑，也不是单指北魏一国。
　　这一称呼，其实是南北朝时期北朝的石刻文字的统称。
　　这些石刻还能往下细分，主要就是四种：碑刻、墓志、造像题记、摩崖石刻。由于北魏在北朝石刻中占据的数量最多、质量最精，所以才统称为魏碑。
　　从分类上，也能知道，石碑这东西要么在山间林野，要么立在墓葬或古建筑前。千百年前，或许还是有主的，当按照今天的法律，那就都是国家的。
　　因此，魏碑的性质其实跟佛头类似，要么是建国前就有明确归属，要么是海外回流，否则交易都是要受到严格限制的。
　　市场上要是出现了碑刻，人家第一时间就会怀疑来路，这东西出手之难，比起象牙还犹有过之。
　　“张先生，你这早上是象牙，下午就给鼓捣了一块魏碑。合着市面上什么不合法，你倒腾什么啊。”
　　齐鸣蹲下身，查看碑刻的同时，忍不住调侃道。
　　张胖子喝了口水，也跟着蹲了下来，嘴上叫苦道：“唉，齐老板，你就别寒碜我了。还不都是年轻的时候犯的错！”
　　“哦？这话怎么说？”
　　齐鸣这么问也是想探听下东西来历。同时，他也确实来了兴趣，望气术下，年代对了，确实是北魏的东西，关键贵气不俗。
　　张胖子知道，想要成功交易这种东西，被问来历是绕不开的，所以也一本正经的介绍了起来。
　　“那时候，我跟你也差不多大，才入行。这年轻的时候，胆子大，什么都敢收，就从江西那块的乡下，收了这么个东西。
　　当时，花了我整整5万块。别看现在听着5万没什么，但那是1996年，那会儿3万可不少，都够在京城4环买套房了。
　　结果，唉，悔不当初啊！”
　　张胖子一脸苦笑，那样子就好像真吃了大亏一样。只是看到齐鸣表情如常，这才停止了苦情戏，继续介绍道：
　　“这碑到手后，我找了不少人。但要么嫌价高，要么说东西不对，一直没出的去，这一砸就砸我手上20多年。
　　直到上个月，有个外国佬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消息，想从我手上收，给的价还不低。说实话，我有点动心，也有点犹豫，虽然我是倒腾这些东西的，但从没把东西给过老外。
　　只是这一直砸手上也不是个事儿。正好，今天从老白那听说了您，知道你是懂行的，还有实力，这才拿来让你看看。”
　　齐鸣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只是当他目光落到石碑尾端后，心跳还是不由的加快。
　　他心里也是暗道一声侥幸，这东西真要被这胖子送出国，那还真是国家的损失了。
　　（PS：今天是元宵节，祝大家团团圆圆，平平安安。据说古代元宵节才是咱们的情人节，所以也祝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反正兄妹和情侣都是一家人嘛，哈哈哈哈。）

第611章 魏碑（下）
　　这块石碑用的是天青石，这在古代是上好的碑刻材料。
　　比较可惜的是，石碑并不完整。这不完整，倒不是指碑文。
　　而是指石碑本身，除了因为自然风化而略有磨损的四角，更关键的是这碑的底部没有基座。断口处更是犬牙交错，背面还有锤印，由此能推断出，是被人生生敲断。
　　光是这暴力的手段，齐鸣就知道，来路不会太正。
　　但从断口的风华痕迹看，至少也有七八十年了，硬要说，也过了追诉期，算是能正常交易的那一类了。
　　当然，不管是天青石，还是年代，对碑刻来说都是次要的，重要的还是要看这石碑是谁写的。
　　这石碑，压在张胖子手上几十年，作者的落款明晃晃的摆在那，他自然是研究透了的。
　　看到齐鸣并没表现出太过强烈的购买欲后，他还以为是齐鸣有眼不识金镶玉，当即指着那名字介绍道：“齐老板，碑文，你也看了。郑道昭这名字，您或许没听过，他可是~”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齐鸣摆手打断：“我知道，魏碑鼻祖嘛。”
　　“额。齐老板厉害，这么冷门的都知道。”
　　被齐鸣这么顶了回来，张胖子表情讪讪，只能尴尬回应。同时，他自己或许没注意到，刚来时，那股子势在必得的劲头已经隐隐被压下。
　　买卖，尤其是牵涉大额买卖就是这样，说到底跟打架也差不多，无非就是看西风压倒东风，还是东风压倒西风，谁占主动，谁受益。
　　齐鸣打断他的话，也有这么一层意思。而且，他自己就是学史出身，单单论对这位的了解，他自问肯定比张胖子精通。
　　今天谈起书法或是书法家，只要上过小学，都会告诉你书圣王羲之，这位算是独一档的存在。其次就是唐代的欧阳询，颜真卿，张旭，怀素。
　　再往后，就是宋代的苏黄米蔡，四位大家。跟他们比起来，郑道昭似乎名声不显。
　　但往前推1千多年，郑道昭在他所在的北魏时期，他是跟王羲之齐名的人物，外号＜书法北圣＞，与王羲之并称＜南王北郑＞。
　　虽然这说法现在说出去，大概是没什么人认可，但能青史留名，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而这一点，估计是这块石碑砸在张胖子手上的第二个原因：期望太高。
　　现如今，没谁会再提＜南王北郑＞，但魏碑鼻祖确实被写进史书公认的，这种人的碑刻，出价低了，张胖子岂会甘心。
　　东西是好东西，望气术看了，也能认定是正品。但张胖子这人市侩精明，齐鸣并不喜欢。
　　尤其是刚刚来时，那副隐隐吃定了他的样子，也让齐鸣打定主意，不能便宜了这胖子。他打定了主意，就算要拿下，也得是最低价。
　　这么想着，他把指头指向了一处碑文。
　　张胖子探出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心里跟着一咯噔。这块魏碑之所以砸他手上，除了市场小众，还有他自己预期值过高这两个原因外，最大的原因其实就是这＜万＞字。
　　这处碑文其实是个成语＜万无一失＞，但这里的＜万＞字，却没用繁体的＜萬＞，而是简体的＜万＞。
　　“张先生，这碑确实有点年代了，但这＜万＞字，是不是有点不对？”齐鸣就这么指着这个万字幽幽问道。
　　张胖子咳嗽一声，镇定了下情绪，才道：“齐老板，这万字是这么个情况。您要是对书法有了解，肯定知道俗体字吧。”
　　齐鸣自然是知道，但这种压价的时候，哪怕知道也得装不知道，所以果断摇头。
　　张胖子脸色一苦，只能耐心解释道：“俗体字，说白了就是古代的简化字。一般是民间通俗流行，当时并不被官方认可。
　　但是因为书写方便等原因，很多俗体字也会取代官方的正体字。到近现代，咱们国家制定简化字的时候，有的就干脆直接引用的俗体字。
　　就比如这万字，我调查过，南北朝时期就出现过。这碑上这么写，也并不奇怪。”
　　这理由，还真不是他编造了骗齐鸣，而是经过多年考证后的结果。但这话从卖家口里说出来，难免就有点诡辩的嫌疑，想要取信于人，有点困难。
　　果然，对于他的解释，齐鸣只是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随后却又脸带笑意，摇头道。
　　“张先生，你要是不提，我还真没注意到这万字有问题。回头是得查查资料。”
　　“啊！你没发现。”
　　张胖子惊疑出声，随后就想抽自己一巴掌，回想一下，刚刚齐鸣只是指着那万字，什么都没说呢，结果自己巴拉巴拉给说了个底调，简直是猪脑子。
　　还不等他继续懊恼，就听齐鸣补充道：“我想说的是这＜万无一失＞不对。”
　　张胖子不解：“这不就是个成语嘛？”
　　“很简单，万无一失，最早出自司马迁的《史记》原文应该是＜万不失一＞。就我所知，至少唐朝之前，文书资料引用的还是＜万不失一＞，而不是＜万无一失＞。
　　北魏和唐朝之间，可还差了将近200多年。张先生，这意味着什么，想来是不用我再解释的吧。”
　　“真的？”
　　“呵呵，我骗你作甚。你要不信，找个汉语言的教授，问问就是了。”
　　说这话的时候，齐鸣直接起身，坐到了沙发上，一副已经没了兴趣的样子。
　　张胖子还当那个简体的万字是个很难解释的点，没想到来这么一趟，居然又被告知，不是这个字有问题，而是这个词有问题。
　　这会儿，他脸上的肥肉都纠在了一起。拿在手上几十年，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认定这东西是真迹，但现在，他有点道心的意思。
　　心绪不平，加上他又胖，这蹲久了有点血脉不畅，刚想起身的时候，一个踉跄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张先生，你没事儿吧。”
　　齐鸣见状，立刻招呼小龙，两人一起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他搀扶起，挪到了沙发边坐下。
　　“没事，没事。就是蹲久了，有点犯晕。”
　　张胖子嘴上说着没事，但那脸色，就跟吃了黄莲似的。
　　齐鸣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
　　“张先生，你也别激动，虽然我觉得不一定是魏碑，但年代绝对有。而且这字笔画流畅、婉转，变化有度，风雅大骨。
　　不管写字的人，还是刻字的，绝对是大家。”
　　褒贬是买家，张胖子也不傻，立刻反应过来，齐鸣虽然挑出了毛病，但并不是不想要。
　　“齐老板，你是识货的。这么重的东西，我拿都拿来了，也不想带回去。你就说吧，你最多能给到多少？”
　　“100万。”
　　齐鸣伸出了一根手指，解释道：“我是照着唐代仿郑道昭碑刻，给的价。这价，还是冲你刚才那句＜从没把东西卖给过老外＞。
　　平心而论，我也不想这么好的东西流出去。”
　　看这胖子的行头，还有拿出来的东西，齐鸣就知道这胖子手头宽裕。虽然明里暗里贬低了东西的价值，但他要是真开个低价，对方肯定不会答应。
　　这100万对谁都不是小钱，不怕这胖子不动心。而他要是100万能拿下，那也是大赚特赚。
　　果然，张胖子一听这价，神色间有点意动，却很快被他掩饰。
　　“齐老板，你这价很有诚意。只是，这东西我还想再考证考证。而且，毕竟是我入行时候就拿着的东西，这么多年也有感情。
　　要是价钱合适，也就算了。但现在，要不，我还是留一留。”
　　什么处出了感情，放屁!
　　齐鸣哪还听不懂他话里意思，无非就俩字＜加钱＞！但他犹豫了片刻，就一咬牙，还是决定再稳一手。
　　“这样啊。那行，你还是拉回去再研究研究。干咱们这行的，肯定不能偏听一家之言。我说的也不准。这时候也不早了，家里还有事，我就不留你了。”
　　张胖子是没想到齐鸣送客送的这么果断，那架势，就好像刚刚开价开高了，这会儿后悔了，巴不得他走一样。
　　他走回到箱子边，慢吞吞的拉上拉链，在慢慢抬起，几十秒就能解决的事情，愣是花了两三分钟都不见齐鸣开口挽留。
　　终于，就在他拖着个箱子，走出办公室门的前一刻，还是他没绷住，转过身一脸无奈的看向齐鸣：“齐老板，我想了想，咱们都是圈里人，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这头一回生意就做不成的话，兆头不好。要不，就按你说的100万？”
　　“这~”
　　齐鸣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演上了，摆足了犹豫的态度后，才无奈点头。这一场，终究是他这西风压倒了东风。

第612章 巴黎双年展
　　将心满意足的张胖子送到门口，回过身的时候，齐鸣很快就注意到了小龙脸上的异样。这小子是个藏不住事情的直肠子，有什么都表现在了脸上。
　　身边人中，齐鸣对他的信任程度和林轩相同，很多生意也都当着他面谈的，没什么不能说的。而要说关系的亲疏，甚至还在林轩之上，毕竟他的身家性命很多时候都交给了对方。
　　所以，见他神色疑惑，齐鸣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怎么了？这表情？”
　　“齐哥，你都说＜万无一失＞不对了，为什么还花那么高的钱？”
　　“呵，我只是说万无一失这话不对，可没说石碑不对。”
　　齐鸣再次走向办公室，边走边解释：“我说唐朝之前的书本上，全是＜万不失一＞而不是＜万无一失＞确实是事实。
　　但从汉到唐中间398年，这几百年里，战乱灾荒不断。能流传下来的书本资料，又能有多少，从唐到现在，又是1千多年过去，能留下的资料又能剩多少。
　　咱们只是没发现有这么写的，并不代表就没有。这说话做事啊，不管干什么，都得批判的去看。”
　　说到这儿，他停住脚步，拍了拍小龙肩膀，语重心长道：
　　“这些鉴定上的东西，你小子不懂没问题，但是得懂去分辨话里的真真假假。不然以后，我怎么把店给你管。”
　　他这可不是画大饼，他如今也算家大业大，总有管不过来，或者不想管的时候。而林轩家大业大，日后肯定是要接手博古斋的。到时候，他想找人接手，首选自然是身边人，小龙无疑是最可靠的一个。
　　要是旁人，听到这种领导要重用你的话，不说纳头就拜，至少也会说一句＜感谢领导器重，必不辱使命＞云云。
　　但到了小龙这儿，就摇了摇头，生涩的回了句:“我干不了这个，还是当好保镖就行。”
　　齐鸣闻言，无奈的暗暗摇头，却也没多说，强扭的瓜不甜，再说这事也不着急，没准过个几年他就转性了呢。
　　所以他转移了话题问道：“张奥到巴黎了吗？”
　　小龙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看了看对话框。
　　“到了。半个小时前刚落地，现在还没出机场呢。”
　　“那让他不忙着工作，可以休息两天，等把时差调整过来，再忙也不迟。”
　　“好的。”
　　在确定让张奥先到法国调查玉片下落，打前站后，齐鸣当晚就联系了张奥。这小子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在听到能公费出国后，欣然应下。
　　别看他嘴上说着不急，齐鸣心底还是想尽早知道最后一块玉牌下落。所以在看到这小子，这么兴奋后，立刻就随了他的愿。
　　当即就拜托孙虎搞定了张奥的签证后，给他买了最早的班机送了过去，只是他也没想到，仅仅3天后，他就跟张奥在巴黎汇合了。
　　目前，全世界公认的艺术品交易之都是美国纽约，英国伦敦和法国巴黎。
　　而法国巴黎能得此殊荣，除了这座城市本身的历史底蕴，还源于一项闻名全球艺术界，珠宝界，以及收藏界的盛大活动：巴黎双年展。
　　巴黎双年展原名：巴黎古董双年展。它于1962年，由法国国立古董商工会主办，前身名叫：古董商博览会。
　　为了扩大这个展览的影响力，首届巴黎古董双年展举办地更是被安排在了巴黎大皇宫。自此之后，每2年一届，到了今日，已经成功举办了30多届。
　　前两年，因为口罩原因，巴黎双年展从线下转到了线上。但因为艺术品交易的特殊性，大家还是习惯面对面，现场交易的形式。
　　所以，虽然活动不曾停办，但不管是影响力还是成交量，都不远不及过去几届。
　　为了挽回颓势，今年这届，作为口罩之后的第一届线下举办的双年展，巴黎的组织方极为重视，广发英雄帖，邀请各国艺术家和艺术品公司及珠宝公司参展。
　　目前，光是对外宣称将会参展的珠宝公司，已经有12个国家，120多家奢侈品公司。
　　这些被邀请的公司里，就有林轩母亲的KOMS珠宝公司。因为竞争实在激烈，KOMS珠宝并不打算参加。
　　但是师母大概是考虑林轩和齐鸣也算是圈里人，可能感兴趣，所以把邀请函快递到了麒麟堂。
　　齐鸣才入行一年，要不是看到了邀请函，身边又有个懂行的林轩。还真不知道有这活动。但现在知道了，他就没有错过的道理。
　　别看它叫双年展，但可不单单是一次展览。凡是所有参展的古董，艺术品，都是可以买卖的。
　　能够一次性近距离接触世界各国的古董，本身就是一件很有诱惑力的事情，更别说它的举办地还正巧是巴黎，齐鸣说什么都要亲自去一趟。
　　所以当林轩拿着邀请函来找齐鸣这老板请假的时候，齐鸣一把拿过了邀请函，晃了晃确认道：
　　“按你说的，有它才能参加展览。”
　　林轩有点得意的点头：“那是啊。巴黎双年展是邀请制，可不是你去的香港珠宝展，买个票就能进的。没有邀请函，门都进不去。”
　　一边介绍，他一边伸手去拿，却是被齐鸣一个闪身躲开。
　　林轩不疑有他，继续介绍道：“咱们国内，想参加这次展览，要么是珠宝或艺术品行业大咖，要么就得在佳士得或者苏富比，这些国际拍卖公司，消费5千万以上，才有资格出席。
　　这几年，你努努力，多去拍点东西回来。下次双年展，没准邀请函就寄到你家了。”
　　“嗯，听你的。我一定努力。”
　　齐鸣再一次躲过了林轩伸过来的手，回答的一脸认真，随后又问道：“这一封邀请函，能进去几个人？”
　　林轩总算意识到了问题，警惕的盯着齐鸣眼睛，答道：“4个人。”
　　“那正好。”
　　“什么正好？”
　　“我，欣晴，阿依慕，还有小龙，不正好四个人嘛。”齐鸣理所当然的回答。
　　“靠！那我呢！”
　　“你？当然看店了，店里没了你还怎么正常运营？”
　　对于他这不当人发言，林轩自是激烈抗议，但没办法，虽然体格差不多，但齐鸣自带外挂，动武他占不了一点便宜，更何况一旁还站着个小龙。
　　最后，在齐鸣身为店长的强权，以及付出了几枚珍贵古币的代价下，林轩也只好认栽，乖乖送上了邀请函。
　　巴黎双年展在一个月后举行。
　　齐鸣和家里两位商量后，两女一致决定提前2周过去。
　　对两个女孩来说，参展什么的都是顺道的事儿，旅游才是此行真正的目的。2周时间，足够她们逛遍法国乃至附近几个国家。
　　齐鸣如今在家是没有话语权的，自然只有听从的份。

第613章 混乱都市
　　法国巴黎，戴高乐机场。
　　机场出口处，齐鸣拖着箱子，行走在前。童欣晴落后一步扶着因为晕机，脸色有点虚弱的阿依慕落后一步，队伍最后是同样手提大包小包的小龙，负责压阵。
　　齐鸣怀里，一阵细细簌簌的响动后，钻出了个猫猫头，一对瞪的溜圆的小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这些或黑皮肤，或白皮肤的外国佬。
　　“齐哥，这儿！”
　　他们一行才一露面，不远处就有人不停招手招呼。
　　异国他乡，中文的辨识度极高，齐鸣第一时间就朝那方向望去。
　　来人正是张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女孩长发，大眼，身材苗条，脸蛋却有点婴儿肥，可可爱爱的，这长相不说多惊艳，但却是很耐看的那种类型。
　　“齐哥，你总算到了。”
　　等他们走近，张奥主动拿过了齐鸣手上的行李。
　　“呵呵，你小子，这是过的乐不思蜀了啊。”
　　齐鸣看了看他，最后把目光停在他身边的女孩身上，调侃道：“这是你女朋友吧？”
　　“误会，她叫何琴，是巴黎综合理工的留学生。我法语差，所以找了她当我翻译。”
　　齐鸣戏谑的挑了挑眉梢，之前可能真的只是翻译，不过看这小子扭捏的样子，即便不是男女朋友，大概率也有点故事。
　　而那个名叫何琴的女孩，在张奥介绍完，也主动过来，跟几人又自我介绍了一次。
　　大概是张奥提前打过招呼的原因，何琴见到童欣晴时，倒是没有特别激动的表现。
　　“行了，先去酒店吧。”
　　简单的介绍过后，齐鸣吩咐道。
　　“好，车早就在外头等着了。”
　　张奥说完，就带着几人，朝外走。何琴看到因为晕机，脸色略有苍白的阿姨慕后，主动过去搀扶。
　　出口处，一辆７座的迈巴赫V６８０已经等在了那。
　　齐鸣扶着童欣晴和阿姨慕坐上了迈巴赫，张奥和小龙则归置行李。
　　等人都落座后，车子启动，很快上了高架，等周围不再那么嘈杂后，副驾驶上的张奥才侧过头，向齐鸣汇报道：
　　“齐哥，您让找的东西，已经有消息了。”
　　“哦？”齐鸣来了兴趣。
　　不只是他，坐在最里头的童欣晴和阿姨慕也都支起了耳朵，看了过来。
　　“我按您给的联系方式，找到了那个导游。结果不凑巧，人家带团去了德国，上周才回国。也是因为这，才耽误了时间。
　　他回来后，我就让他带我去了那家小拍卖公司。
　　我也是到了地方才知道，他们那说是拍卖公司，其实就是个地下黑市，幕后老板是个本地黑帮成员，挂着个拍卖公司的壳，处理他们走私或偷盗的东西。
　　因为东西来路不正，所以他们内部也没有严格的记录。好在，小琴帮忙。”
　　张奥笑道：“小琴有个黑人同学，跟里头的管事的有点交情，这才问出了那块玉片，当初是被一个华人买走。”
　　“华人？游客？”
　　齐鸣皱眉，华人占了全球四分之一以上的人口，这要是游客，那就是泥牛入海，根本无从查起了。
　　好在，他担心的没有发生。
　　张奥摇头否认：“那人付款用的是信用卡，而且开户行是巴黎本地的。所以，大致能断定，是生活在巴黎的华人。
　　因为咱们在这儿，没什么关系，想继续查难度不小。所以，我找了一家本地的侦探社，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说到最后，张奥语气有点虚。齐鸣千里迢迢让他来巴黎调查，结果他转手就委托给了本地侦探社，这怎么看都有点出工不出力的感觉。
　　不过齐鸣倒是没介意这个，人生地不熟的，能查到这份上已经不错。所以他不但没指责，反而夸了句。
　　得了这句夸奖，张奥也是放下心来。
　　车子很快就到了酒店。
　　一路上，齐鸣隔着车窗，也算见识了巴黎这座历史名城的风采。
　　古老的教堂到现代化的摩天大楼，还有哥特式圆形尖顶，以及一个个现代化的足球场，这些建筑交汇，有种历史和现代的结合感。
　　但要说所谓的浪漫气息，他是一点没感受到，反而不少地方都给他一种混乱的感觉。在路过塞纳河北岸18区的时候，隔着车窗他居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这声响离的很近，似乎就在不远处，车里的几个女孩被吓了一跳，低低的惊呼出声。
　　这大白天的又不是什么节日，肯定不是烟花爆竹，这声音代表了什么，大家伙儿都是心知肚明。
　　恰巧，他们的车子停在红灯口。齐鸣亲眼看到一个爆炸头的黑人飞快冲进前方拐角，他身后还有几个黑人，紧追不舍。
　　其中一人，高举右手，手上是一把小臂长的狗腿刀，明晃晃的刀刃反射着太阳的光，异常扎眼。
　　齐鸣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持刀追逐，还动了枪！确定这是在巴黎街头，而不是某个影视基地。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扫过车内其他人，却见何琴和那司机，甚至是刚来几天的张奥似乎早就见怪不怪，神色如常。
　　张奥见到齐鸣还有两女脸上的惊慌，才反应过来，国内的人哪曾见过这种阵仗。他立刻安慰道：“巴黎一共20个区，咱们刚刚路过的是18区，算是最乱的。
　　这种事情，时有发生，多听几次就习惯了。不过你们放心，咱们住的酒店在1区，卢浮宫皇室宫殿、还有政府机关都在这个区，安全绝对有保障。”
　　早就听说巴黎因为一些历史原因非常混乱，齐鸣也是没想到会乱成这样，心里也是吐槽。
　　就这？还时尚之都，还浪漫之都，还有脸黑华夏，谁给的勇气啊。
　　事情也果然像张奥说的，驶过塞纳河，进入南岸区域后，治安和环境，肉眼可见的改善，路上能看到的人，一个个也是衣着整洁考究。
　　要不是亲眼所见，齐鸣很难相信，明明是在同一座城市，几个街区的距离，居然会像两个世界，更魔幻的是这还发生在一个老牌发达国家的首都。
　　还不等他感慨，车子缓缓停下，他们已经到了酒店。
　　房间是张奥定的，在齐鸣的特意吩咐下，给他和两女定的是一个有3个房间的套间。
　　登记，搬行李，入住，一套流程很快就完成。
　　房间里，齐鸣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随后就打算去了隔壁房间看看阿依慕的情况是否好转。
　　推开门的时候，却是发现童欣晴也在，两人正叽叽喳喳聊的兴起。
　　虽然看阿依慕的状态，应该已经没事，齐鸣还是问道：“怎么样了？舒服点没？”
　　“嗯！已经好了。你来的正好，我和童姐姐正打算去香榭丽舍大道逛逛，刚好缺个壮劳力，你就来了。”
　　“额，现在？要不先休息休息，调调时差？”
　　齐鸣说完，小心的看了眼童欣晴，才又道：“你现在情况特殊，还是悠着点好。想逛街，后头有的是时间。”
　　阿依慕自然知道他说的情况特殊，指的是什么，她的脸红了红，用带着点撒娇的口气道：“飞机上睡了一路，外头太阳又这么大，现在哪睡的着。
　　反正离的也近，就逛一会儿吧。”
　　童欣晴也是帮腔道：“对啊，而且怀孕的时候，适量运动也是好事啊。”
　　“嘻嘻，谢谢童姐姐。”
　　阿依慕见童欣晴帮她说话，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这几周下来，两人相处越发融洽，她叫起姐姐的时候，也是自然而然。
　　要不是阿依慕的五官带着维族女子的特征，不知道的人听他这么叫，可能真当她们是姐妹了。
　　两女都这么说了，齐鸣自然没有反对的资格，只能通知小龙和张奥。
　　经过了刚刚那一幕，哪怕是在这据说治安最好的一区，他也不敢大意，安保问题必须重视，顺带也叫上了何琴这位翻译。
　　准备妥当后，六人出发前往了奢侈品的聚集地，购物的天堂：香榭丽舍大道。

第614章 偶遇代购
　　香榭丽舍大道是法国首都巴黎最著名的街道之一，也被很多人认为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街道之一。
　　这条大道的全长差不多1800米左右，东西走向。东起协和广场，西至凯旋门。
　　要是用特色景点作为节点，这条大道可以分成三段，分别为协和广场至卢浮宫段、卢浮宫至小凯旋门段、小凯旋门至凯旋门段。
　　阿姨慕和童欣晴想去的商业区主要集中在西段约1200米长的范围内，尤其以靠近凯旋门附近最为集中，堪称全球世界级名牌最为密集的地方。
　　虽然目的地是西段，但因为齐鸣是头一回来，所以一行6人还是把东段作为起点，也就是从东侧的协和广场出发。
　　6人中阿依慕和童欣晴手挽手，走在最前头，另一个小姑娘何琴则跟在两人身边，负责翻译的同时还能客串一下导游，时不时介绍一下精品小店。
　　齐鸣落后她们两步，小龙和张奥则是一前一后，两三米开外跟着。这距离，既不会打扰了几人的雅兴，一旦出现突发状况，以他俩的身手也能第一时间出手，保证安全。
　　香榭丽舍大道的东段，是一条700多米长的林荫道，大道两旁种满了郁郁葱葱的梧桐树，阳光穿过茂密树荫，将星星点点的光投射在地，那种斑驳感，给齐鸣感觉就像回到了大学校园似的。
　　加上路边长椅，或是树后，或依偎，或拥抱的身影，确实给整个大道增添了一种浪漫的氛围。
　　如果不是齐鸣不止一次看到，两个男人也浓情蜜意的贴在树干上，玩壁咚的话，他还真就这么觉得了。
　　见识过了男男，自然少不了女女，还有异装癖~这辣眼睛的一幕，立刻把齐鸣心底刚升起的那点浪漫氛围击的粉碎。
　　阿依慕和童欣晴更是被这一幕刺激到了，原本还挽在一起的手，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似乎生怕被人误会一样。
　　这么一来，几人原本好好的兴致被消磨不少，也没了打卡拍照的兴致，大家心照不宣的快步离开。
　　两边景物倏忽而过，几人很快就到了商业街区，这段步行街比之前的更加宽敞整洁，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各种商店、咖啡馆、餐馆和精品店。
　　尤其是奢侈品店。这里汇聚了世界上最著名的品牌，如路易威登、香奈儿、迪奥等，齐鸣看过的，甚至只是听过的品牌，随处可见。
　　阿姨慕和童欣晴家境优渥，对这些品牌都不陌生。
　　尤其是童欣晴，她平时工作的内容之一，就是和各类品牌商打交道，到了这儿，就跟齐鸣进了古玩店一样。
　　珠宝，服装，化妆品，不管说起什么，都是头头是道。
　　阿姨慕询问起的一个小众的牌子，她也能把当季新款样式，描述的一清二楚，再加上一个对当地无比熟悉的何琴给她们带路。
　　两女立刻就进入了血拼模式。
　　而对于齐鸣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那都是小事。花点钱，就能让她俩开心，还有什么比这还划算的。
　　就是幸苦了小龙和张奥，两女身家丰厚，所以看东西，只看是不是喜欢，不看价钱，战斗力极强，没一会儿他俩手上就提满了箱子。
　　齐鸣暗道侥幸，幸好把他俩都带上了，但凡他俩少来一个，就得轮到他上了。
　　血拼一阵后，齐鸣从一处街边手工冰激凌店买了几个蛋筒冰淇淋，分给几个姑娘，总算用吃的，暂时分散了几人的注意力，没有立刻进到下一家店。
　　他自己一手一个。一个自己吃，一个举到肩膀位置，小紫伸着脖子，美滋滋的舔着。
　　老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被齐鸣这么一打岔，童欣晴大概也才感到疲惫了，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店，提议道。
　　“咱们去那边，坐会儿吧。”
　　“好呀。”
　　两女做完决定后，就走了过去。
　　齐鸣这个工具人，松了口气同时，自觉跟上。
　　在露天的桌边坐下后，齐鸣招呼小龙张奥在另一边的空位坐下，随后询问了几人的喜好，进了店里点咖啡。
　　当他出来时，却看到原本坐的地方，有个中年妇女，背着个双肩背包，手上还有好几本相册一样的东西，正坐在他的位置上，跟童欣晴她们说着什么。
　　童欣晴和阿姨慕也是人手一本，在翻阅。
　　“这位是?”
　　齐鸣走过去，好奇询问。
　　那女人似是反应过来，这位置是齐鸣的，立刻站起身：“不好意思，先生，你坐。”
　　“没事。”
　　齐鸣摆摆手，示意无碍，也并没去坐那位置，眼神看向了童欣晴手上的图册。
　　童欣晴将自己手上的图册封面，展示给齐鸣，随后解释道：“这位张大姐是做奢侈品代购的，看我们都是华人，就过来问问。”
　　“代购？”
　　齐鸣诧异，代购不是在国外买了，然后卖给国内人吗？他们人就在法国，而且还就在奢侈品店云集的香榭丽舍大道，还用代购？
　　童欣晴听到他那上提的语调，马上明白他诧异的地方。
　　“普通的奢侈品，有钱就能买。但有些特别的，要么是要预约，要么需要达成一定的条件，才能有购买资格。
　　所以类似的代购，才有市场。”
　　齐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却还是疑惑道：“那怎么辨别东西真假？”
　　这位姓张的中年女人，也算见多识广，立刻判断出齐鸣才是几人中的金主。要想做成生意，光是哄得几个女孩开心可不行，更重要的还得获得金主爸爸的认可。
　　眼下，金主爸爸质疑真假，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当即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老板，我们家的东西，保真。
　　做这生意，诚信最重要，你看，这是我们的群。里头都是在我们这儿买过东西的客人，不少回国后，还会找我们代购。
　　这儿都是有记录的。”
　　关键，这还只是其中一个。光从人数上看，这位做的生意还不小。
　　放下手机，张姓女人继续保证道：“我们的东西，都支持官网或线下验货，真假上绝对没问题。”
　　齐鸣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自从自己开店，见识了各种上门企图鱼目混珠的人后，他的疑心病就比较重，这通解释，在他这儿只能说可信度一般。
　　微信群能做假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事，多搞些僵尸号就行。至于，线下验货，东西可以做到以假乱真，或者最简单的办法，买通当地门店的验货员就行。
　　张姓女人一看齐鸣这表情，就知道他没全信。但她也不知道拿什么继续取信于人。
　　“这个你们也有？”
　　就在这时阿姨慕将自己手上的图册转了过来，上头是一个蓝色的包包。
　　照片下就是串数字代号，包上也没有明显log，齐鸣知道的品牌本就少，就更不可能认出这是什么了。
　　而那张姓女人只是扫了眼，就笑盈盈的点头：
　　“暗夜蓝Birkin，有的，不过我们也就一只了。”
　　在那女人说到有的时候，齐鸣发现，不管是阿姨慕还是童欣晴的眼神瞬间就不同了。那眼神他熟悉的很。
　　因为不管是他还是林轩，遇上自己心头好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第615章 限量款
　　在童欣晴的科普下，齐鸣知道了，这款暗夜蓝Birkin算是爱马仕的经典款，刚发售的时候是10万美元。
　　这几年，已经被炒到了20多万美元，前美国第一夫人，川普的老婆，就不止一次背着这包陪着懂王参加外事活动。
　　齐鸣又看了眼那图片，有点疑惑的看向了阿姨慕：“要是我没记错，之前你送欣晴的礼物里，好像有过一个类似的吧。”
　　“那怎么能一样！”
　　两女近乎是异口同声的反驳。
　　大概她们也没想到，相互间会有此等默契，话一出口，相视而笑。
　　笑过后，还是童欣晴解释道：“这是限量版中的限量版，现在想买这包，也得跟你的那些宝贝一样，只能上拍卖会。”
　　那位张大姐，本身就是女人，自然更了解女人，见到阿姨慕和童欣晴的这反应，立刻火上浇油道：
　　“我们店里，除了这款暗夜蓝，还有一款粉色，我觉得也很适合这位小姐。”
　　听到粉色款，两女的表现明显不如之前，但齐鸣还是能察觉到，两人对此也是很感兴趣。
　　还是那句话，能用钱解决的，那都不是事儿，齐鸣看向这张大姐：“既然有，那两个都拿过来吧。
　　如果东西没什么问题，我都要了。”
　　“都？都要？！”
　　张大姐嘴巴张的老大，一脸震惊。
　　“嗯，都要。”
　　齐鸣再次肯定回答。如果就一个，他就得面对类似，两女掉水里，先救谁得问题了。
　　现在有两个，倒是正好够分了。至于买下后，她们怎么分，那就不是他该关心的，他只要付钱就行。
　　在他都买的发言过后，不管童欣晴还是阿姨慕，看向齐鸣的眼神，都透着满意。她们不差一个包的钱，但却很享受这种被宠溺的感觉。
　　只可惜，一旁的张大姐就没她们这好心情了。在收到齐鸣肯定的答复后，她的心情，在极短的时间经历了，震惊，喜悦，到忐忑的过程。
　　齐鸣也注意到了她神色的变化，奇怪道：“看你这表情，难道所谓的2个，是你现编的？”
　　“不，不，不。”
　　张大姐连连摆手，一脸为难的道：“东西是真的有。但我也就是个打工的，这种镇店之宝，实在不是我能拿出来的。
　　如果你们真想要，要不去我们店里？”
　　几个小时前的那声枪响，可还回荡在他脑海。听到要去对方地盘的提议，齐鸣脸上闪过一丝警惕。
　　张大姐似是知道他的顾虑，手指朝南一指：“我们也是有实体店的，也就在香榭丽舍大道上。从这儿过去，10分钟都不用。”
　　齐鸣的迟疑，在看到两女那期盼的眼神后，瞬间消失，点头应下。
　　在她们谈话的功夫里，刚刚点的咖啡被侍应生端了上来。
　　几人品尝完咖啡，略作休息后，起身跟着张大姐去了她口中的实体店。
　　店面确实在香榭丽舍大道，距离也像她说的，并不算远。不过这店的位置实在算不上好，跟之前的热闹街道相比，略显冷清了些。
　　而且，跟齐鸣猜测的不同，这是家二手奢侈品店。
　　“欢迎光临。”
　　店门推开，里头的营业员公式化的招呼一声，看到带头进来的是张姐，以及跟在后头的几人后，语气立刻变得热情不少。
　　“几位，里面请。张姐，这次要什么货？我这就去仓库里给你拿去。”
　　张大姐没接她的话，而是转身看向齐鸣几人，恭敬道：“齐先生，麻烦你们先去我们的贵宾间坐会儿。东西马上送过来。”
　　齐鸣草草扫视店内一圈，没见到什么特别的物件后，便点了点头，带头进贵宾间。
　　把人都领进贵宾间后，张大姐小心关上门，小跑回柜台边，焦急问道：“店长呢？”
　　“店长？”
　　刚刚招呼几人的营业员有点诧异，随后指了指二楼方向：“在办公室。”
　　回答完，她压低声音，有点八卦的问道：“张姐，要店长出面，难道是大生意？”
　　“那可不！”
　　张大姐脸上的那股得意劲儿，几乎要溢出来了：“这单要是成了，我请你吃大餐，就去那家中国城的中餐馆。”
　　“呀，那我可就提前恭喜你了啊。 ”
　　在法国，想吃地道的中餐花费可不小，女营业员高兴之余，更加好奇，正想问问人家看上的是什么，张大姐已经迫不及待的上了楼。
　　二楼办公室，店长在知道齐鸣他们想要购买的是那两件镇店之宝后，有点兴奋，随后就是警惕。
　　这年头有钱人不少，但财力丰厚到一次性想买下两个的人，还真不多，所以他语气有点迟疑的问道。
　　“小张，人家会不会就是来满足下好奇心的？”
　　“不会！”
　　张大姐笃定的回答，随后反问道：“你知道看上咱包的是谁吗？”
　　“谁？”
　　“童欣晴！是个明星！唉，你个大男人不看国内电视，大概不认识，总之很红就对了。”
　　一听是明星，店长也不再怀疑。他虽然不看电视，但也刷新闻，谁不知道国内娱乐圈日赚百万的新闻。
　　就自己的那两个镇店之宝，可能连人家月工资的零头都没有。
　　想清楚这层，他也不敢耽误，立刻打开保险柜，拿着这俩宝贝，进了贵宾接待室。
　　“不好意思，让几位久等了。”
　　店长一进里头，就是个60度的鞠躬，随后才示意身后的张大姐将装着两个包包的托盘放到了桌上。
　　两个包都装在白色防尘袋里，除了袋子上的爱马仕log，也看不到里头情况。
　　店长拿出几副崭新的白手套，放到一边，小心问道：“需要我替几位介绍一下吗？”
　　有童欣晴这专家在，自然能用不上他。
　　“不用了，我们自己看就行。”
　　齐鸣拒绝的时候，两个女孩已经戴上手套，一人一个，拿起包包，打开了防尘袋。
　　“呀，童姐，还真是暗夜蓝。”
　　阿姨慕展示着手上的包包。
　　童欣晴手上的则是几乎一样造型，一样大小，但却是个粉色的包包。
　　两人兴奋的叽叽喳喳讨论着，背这包得搭配什么样得珠宝，穿什么款式的衣服。负责翻译的何琴一脸羡慕的看着，插不进话。
　　齐鸣则是听的一头雾水。不过他倒也理解，自己这会儿的反应，大概和其他人听他讲那些历史的时候一样。
　　“二位，虽然我们是做二手奢侈品的，但这两个包都是全新的。绝对没有使用过，事实上，前主人也是买来投资用。”
　　店长等两人讨论稍停，又用这理由，打消了两女一层顾虑。
　　“嗯。”
　　童欣晴仔细查看一圈，确实没看到使用痕迹，就连五金件表面，也没看到一丝磨损。确认是新品后，她便问道：“两个包一起要，你们这边出价多少。”
　　店长也有点激动，他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到了问价环节。
　　“几位都是我们店里的贵客，一起买的话，60万美元就行。”
　　“60万！”
　　何琴下意识的惊呼出声，能出来留学，家境自然不错。但她还是被这价格吓了一跳，这一声惊呼也是下意识的反应。
　　店长不清楚何琴和几人的关系，生怕这位身边人搅黄了生意，立刻解释道：“这款粉色的Birkin，2015年的时候，就在港岛的佳士得拍卖会上拍出过25万美元的高价。
　　这款蓝色的，更是有价无市。我敢说，找遍巴黎，几位都不一定能再找到两件全新的同款包包。”
　　童欣晴倒是没反驳，但60万美元的开价，哪怕是她都有点犹豫。跟阿姨慕不同，她是政治家庭出身，虽然因为工作原因，不差钱，但也很少这么大手大脚过。
　　齐鸣看出她眼里的喜欢和犹豫，走过去，轻轻揽住她的肩膀，笑问道：“喜欢吗？”
　　“嗯~”
　　“喜欢那就买。”齐鸣很是大方的应下，同时看向阿姨慕：“那个也买。”
　　阿姨慕嘴角弯起，那意思分明在说＜表现的不错。＞
　　一旁的店长还以为大主顾是童欣晴这位明星，没想到真正的金主爸爸是这位青年。虽然有点意外，但金主是谁不重要，成交才重要，齐鸣的话，无疑给他们打了一针强心剂。
　　齐鸣说买，肯定会买。不过加起来接近400万的东西，买之前肯定还是要验证一番，虽然他不懂奢侈品，但在望气数下，单纯分辨真假还是没什么难度。
　　正好，这会儿离得又近，齐鸣连过手的需要都没有，直接开启望气。
　　童欣晴手上粉色这款没什么问题，虽然以贵气来说，肯定不值几百万，但千金难买她高兴。
　　鉴定完这个，视线转移，看向了阿姨慕手上的，这一看他却一愣。
　　包包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阿姨慕身后的一幅画，一幅油画，酷似大理石纹理一般的画面上，散发出的贵气，居然堪比齐白石张大千，这类大师。
　　齐鸣脑海就俩字：荒唐。

第616章 荒诞画作
　　齐鸣遇到的古董或是说所有艺术品里，最喜欢瓷器，其次是玉器。之所以如此，大概也是因为这两类东西，都有着比较明显的时代特征，掌握了规律，鉴定不难。
　　人性本就是会亲近自己熟悉或擅长的东西。
　　而书画，则是一个人一个特征，压根不是短时间能吃透，也是因此，有很多鉴定师或是学者，甚至会一生只研究一位画家。
　　所以齐鸣虽然能用望气术分辨出齐白石和张大千的画作真假，偶尔还能说上一段趣闻轶事，却是至今也不是很懂，他们的画好在哪儿，又贵在哪儿。
　　虽然不懂，但齐鸣好歹能分辨两人画的是什么，但面前这幅画，在他眼里就是一堆线条的胡乱堆砌，甚至不能称之为画。
　　画作尺幅不小，长2米，宽一米。画面上淡紫、银色、白色的线条，缠绕、纠结在一起的色彩布满了所有的角落，给人一种凌乱的、混沌的、毫无秩序的感觉。
　　
　　在齐鸣看来，与其说是画，不如说是一块大理石板。但是，上头的贵气却表明，一座山的大理石板，大概都不如这方寸大小的画布。
　　这种情况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之前在港岛，他就遇到过一幅马克罗斯科的画，那幅画其实比这幅还简单，就三个色块。
　　结果就是那幅简单的画作，给他换来了一座价值过亿的青铜子母象尊，和一个没什么用的名誉副馆长头衔。
　　他确定，面前这幅大概也是类似情况，毕竟西方很多艺术家所谓的作品，压根就不是让你看懂的。
　　这时候，他有点想念林轩了。这小子家学渊源，对在画作鉴定上的功力，远超过他。有他在，没准就能告诉他这是哪幅名作，或是出自何人之手。
　　“先生？先生？”
　　明明已经到了谈价环节，结果店长却发现齐鸣正对着阿姨慕的方向发呆。等了会儿，还是不见齐鸣恢复，几百万的生意在前，他立刻就有点坐不住，小心的出声提醒。
　　被他这么一搅和，齐鸣从愣神中回过神。
　　“咳咳，不好意思，走神了。那个，咱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店长赔着笑脸，提醒道：“您刚刚说了，这两个包，都要。”
　　他在都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
　　“哦，对，都要。”
　　齐鸣似是短暂失意，随口应付了两句。他这态度转变有点大，童欣晴和阿姨慕眼神都有点古怪。
　　“那您是信用卡还是支票？”店长又问。
　　齐鸣却岔开话题，指着阿姨慕身后的画，问道：“那画你们卖吗？多少钱？”
　　“画？”
　　店长和那张大姐都有点懵。哪怕是看到齐鸣指的方向，第一时间也没把那幅鬼画符跟＜画＞这种东西东西联想起来。
　　不过那店长反应的也够快，仅仅几秒钟，他就组织好了语言，好奇问道：“先生喜欢这种风格的？”
　　“对，这种画风很特别。”
　　齐鸣信步上前，评头论足道：“这应该是西方的抽象表现主义画作。作者用这种杂乱的线条颜色，创造出了一种虚无缥缈的色调，就好像某种光环。
　　还有边沿这些手印，围绕在构图的外围边缘。这些记号是虚无中的信标，将混乱的颜色，束缚在真实之中。只要仔细感受，你能从这画上感受到虚无和秩序的结合。
　　好画，好画啊！”
　　阿姨慕听的翻起了白眼，看到童欣晴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做出一副无语的表情。这分明是在问：“他是不是犯病了。”
　　童欣晴憋着笑，悄悄摇头，示意她别闹。她跟齐鸣接触更久，自然知道齐鸣不是无的放矢，这画肯定有来历。
　　店长被这一通话唬的一愣愣的，就这么个跟自己啊厨房大理石台面差不多样子的东西，都能跟＜虚无＞＜秩序＞这种东西扯上。
　　要不是他长了一双眼睛，差点就信了。
　　不过，他信不信的不重要，有一点，他是看出来了，齐鸣貌似很喜欢这画。清楚了这一点，他立刻很大方的道：
　　“先生，您是我们店里的贵客，这画您要是喜欢，我做主，送您了。”
　　“额？真的？”
　　齐鸣有点难以置信，他这一通夸，一是想看看对方清不清楚画的来历，二就是想找个由头，提出购买。
　　结果，人家直接说送，如此盛情，他实在不忍心也不愿意推脱。
　　所以，他立刻笑着拍了拍这店长肩膀，笑道：“难怪你们生意做的这么大，这份豪爽一般人还真没有。
　　你们这么大方，我也不能小气了，刚刚两个包，你开价是60万美元对吧。就照这价来，我一分都不还。”
　　“谢谢，谢谢。我这就让人把这两个包给装好，对了还有这幅画，要不，我派人给您送去您住的地方。”
　　“不用，我们人多，能自己拿。”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齐鸣自然是不会让这画再经别人手。
　　拒绝了对方好意后，他又问道：“多嘴问一句，这画你们哪儿买的？我很喜欢这种画风，想再买两幅。”
　　“这我还真不知道。”
　　店长一脸为难，随后又话风一转：“当初我们盘下这店的时候，是毛坯，后头委托给了本地一家事务所做的装修。
　　搬进来的时候，就有这画了。所以，画应该是装修公司买的。您要不着急，我这就给您问问去。”
　　“嗯，不急。”
　　“那您稍等。”店长说着走向门口，出门前又嘱咐张大姐给齐鸣他们办理了付款结算。
　　转账很快完成，两个包包也被包装好，至于那幅画，因为太过大，不方便运输，齐鸣让人摘下画框，确认画布上的颜料不会因为翻折而破损脱落后，才小心收起。
　　店长没过一会儿也走了回来。一进屋，他就递给齐鸣一张便利贴。
　　“问过了，这是装修公司的人，在2号区一家名叫海森画廊的地方买的。这上头是我从他们那儿打听到的地址，您要感兴趣，可以去那看看。
　　不过，刚刚我上网找了下，这画廊没有官网，应该就是个小画廊，巴黎这种画廊很多，每年也倒闭不少，您有可能会空手而归。”
　　“嗯，谢谢了。”
　　齐鸣接过便利贴，看都没看，收进口袋。收了人家这么重的礼，他也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临走的时候，也和两女一起加了对方的微信群，约定再有好东西，随时联系。
　　走出这家二手奢侈品店一段距离后，童欣晴和阿姨慕一左一右，走到他身边。
　　童欣晴压低声音，避免让不远处的何琴听到，问道：“400多万，眼睛眨都不眨就花了。说！是不是这画很珍贵？有什么来历。”
　　阿姨慕虽然没问，但眼神里的好奇一点不比童欣晴少。
　　只是，齐鸣还真不知道这画有什么名堂，只能耸耸肩，坦白道：“不知道。”
　　最后的道字才出口，腰间软肉就被一左一右两只小手拿捏，低头一看，两女的表情分明在说，不老实交代，就要动手了。
　　“我是真不知道，就是觉得这画特别。拿回去，打算问林轩的。”
　　齐鸣苦着张脸，解释。
　　“哼，信你一回。”阿姨慕见他这么得瑟的人，居然没在这时候显摆，心里倒是信了他说的，所以松开了手。
　　正好，几人这会儿都是心满意足了，而且收获颇丰，加上东西太多也确实不方便继续在外逗留，便直接回了酒店。
　　到了酒店，小龙和张奥把一个个包装袋送进套间后，便回了自己房间，两女都没顾得上收拾自己的东西，陪着齐鸣待在了客厅。
　　齐鸣知道，她们这是好奇这画的来历，他也好奇，便一个电话打给林轩。

第617章 薰衣草之雾
　　齐鸣所在的巴黎，这会儿是下午18点多，因为时差的关系，换算成北京时间，则是上午11点多。
　　这个点，林轩正好在店里，而且因为是饭点原因，店里也不太忙。
　　所以他的视频通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
　　“喂~干嘛！”
　　林轩盯着摄像头，臭着张脸。
　　老板跑到国外度假，自己只能枯燥坐班，更关键的是，老板抢的还是原本属于自己的机会，换了谁心情都不会好。
　　而当童欣晴和阿姨慕一左一右，坐在齐鸣身边，朝着摄像头打招呼后，他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齐鸣装作没看到他的不满，问到：“油画你懂的吧。”
　　“懂！”
　　“懂就好，我刚刚淘了一幅画，看着有点意思。你替我看看，是不是什么名家之作。”
　　林轩撇撇嘴：“切，还名家之作，你当这东西是大白菜啊，你才到就能让你碰上。还有，凭啥给你看，不看！”
　　嘴上说着不看，但他的手还是点开了齐鸣发来的图片，只是扫了一眼，他就奇怪的道：“薰衣草之雾？你买了幅仿品？”
　　“仿品吗？”齐鸣疑惑反问，好消息是林轩还真认识，一口就道破了来历。坏消息是，他说这是仿品，但那股子贵气，不像一般仿品能具备的。
　　“不是仿品，还能是真品？”
　　林轩下意识的反驳，但很快又自我否定道：“不对，这尺寸，看着比原画要小不少啊。还有这线条颜色。
　　你买的画多大？”
　　“长2米，宽一米左右。”
　　听到这答案，林轩摸着下巴，沉吟道：“不对。”
　　“什么不对？”
　　“尺寸不对，但这颜色和角落上的那个点又能对上。画呢？拿出来让我看看。”
　　齐鸣发给他的，是画还挂在店里时，他拍下的照片，为了将整幅画全部入镜，画面多少有点失真，所以林轩才会提这要求。
　　“稍等，视频别挂了。”
　　齐鸣知会了一声，将手机放到茶几上，自己起身拿过装着画的袋子。
　　幸好，这会儿房间里还有阿姨慕和童欣晴，不然这么大的画，他一个人还真展不开。
　　拿出那块画布，让两女各自拿着一角展开后，他拿着手机，将摄像头对着画布，听着话筒里传出的声音，调整着位置。
　　林轩看到镜头里的两女，心头莫名火起，别人在异国他乡，享受着假期，还有美女相陪，自己只能苦哈哈的上班，关键还是替这周扒皮打工，怎么想怎么气。
　　打定主意等齐鸣回来，好好敲一顿竹杠后，他开始吩咐。
　　“近一点，对，朝左，左上角那个手印，放大。对，对，对，拍个照。好，再拉远点。太远了，近点。”
　　齐鸣有理由怀疑，这小子在借机报复，但为了知道这画的底细，也只能乖乖照做。
　　其实，他这还真冤枉了林轩。
　　就在他调整着镜头位置的同时，林轩这头也没停。他这会儿早就回到了办公室，坐在办公桌边。
　　28寸的显示屏上，这会儿打开的是一幅跟齐鸣展示的一样的画，林轩吩咐齐鸣的同时，也在不断切换图片，放大缩小，细心比对。
　　大概过去了5分钟，就在齐鸣在内的三人都有点不耐烦的时候，林轩让他们收起了画。
　　“你这幅，像极了波洛克的《薰衣草之雾，一号》，但比那幅小很多，原画是幅3米乘2米22的巨幅画作。你手上这幅，更像是从薰衣草之雾上切下来的一小块。”
　　“《薰衣草之雾》？名画吗？这哪儿像薰衣草了？还有就靠视频，你能确定？”
　　齐鸣的问题连珠炮一样丢过去，这还没完，最后又加了句：“对了，这波洛克又是谁？”
　　一连串问题问出，林轩都不知道回答哪个，所以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他面上不高兴，心里还是暗爽的，总算遇到一个他懂，齐鸣却不懂的东西了。
　　稍作思考后，他才回答道：“波洛克是美国的抽象表现主义画家的先驱人物，你只要记住，这人在西方艺术界很有名，而且他的画很值钱就是了。
　　就拿他的代表作《薰衣草之雾，一号》来说，我记得这画2006年的时候，就拍出了一亿四千万美元。这可是20年前，放到今天，这画的真迹，我估摸2亿美元也就是个起拍价。
　　其次，我看个视频就敢确认，是因为这个画家有点特别。你也知道的，西方很多抽象主义画家，行为都带着点神经质。
　　波洛克的画最大的特点，就是他开创的＜滴画风格＞。”
　　透过摄像头，林轩明显看到了齐鸣还有童欣晴和阿姨慕脸上的疑惑，显然是不理解什么是滴画。
　　他只能比划着解释道：“你们有没有看过类似的国外视频，就是把画布铺在地上，再把一个打了孔的桶，用绳子悬挂在画布之上，最后往桶里注入各种颜料，推动桶身。
　　让这桶，自由旋转，同时里头的颜料也从孔洞滴落，撒在画布上。这种就是＜滴画＞。”
　　“这样的也能叫画？”
　　阿姨慕的反问，算是问出了房间里几人的心声。
　　林轩耸耸肩：“人家把香蕉贴墙上，都能卖10多万美元。跟这个比，＜滴画＞算是良心很多了。波洛克的就是这种滴画方式的创始人，他觉得能用这种方式形成的视觉效果，能让人看到能量和风的轨迹。”
　　这话让两女想起齐鸣在店里那套＜虚无＞和＜秩序＞的说法，虽然台词不同，但一样的扯淡，让她们忍不住憋着笑。
　　林轩没看到她俩表情，继续解释道：“虽然这种风格很扯，但也有一个好处。”
　　“防伪。”齐鸣插嘴道。
　　“对。”
　　林轩虽然不满这小子插嘴抢自己台词，却还是点头认同。
　　“没有谁能完美复刻颜料洒落的轨迹，再加上波洛克的作品，都像是这种杂乱且无序，根本没有规律可言，就连他自己也不可能再画出一幅同样的画。
　　所以，即便他的画作每一幅都是天价，也没人会想着去仿作。但是~”
　　林轩话语一顿，同时加重了语气，一脸严肃：“但是，你手上这幅，跟那幅《薰衣草之雾，一号》的部分，一模一样。连细节都一样。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已经掌握了，复制波洛克画作的办法。另外一种，那就是你这画就是从原作上切割下的一部分。”
　　推测出这两种情况，林轩自己脑海都被震惊填满。因为，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西方艺术界的巨震。
　　波洛克可以说是一个画派的先驱，有人掌握了复制他作品的能力，不亚于到手了一台印钞机，到时候西方的那些同行们，估计有不少会把自己底裤给赔上。
　　而后者，影响虽然比前者小些，却也绝对是个大新闻。
　　因为，林轩记得，《薰衣草之雾，一号》应该是被保存在美国的华盛顿国立美术馆。如果他猜测的第二种情况成立，那就是原作已经被盗，而且被肢解成几幅。
　　一幅市场价至少2亿多美元的画被盗，如果是真的，那绝对是史上最大艺术品盗窃案，能够登上任何一个国家头版头条的大新闻。
　　不管是哪种情况，林轩都有种见证历史的兴奋感。兴奋过后，他就是嫉妒，他只是见证者，而齐鸣可是参与者。
　　怎么好事全给这家伙碰上了，不行，回来光宰一刀怕是不够。
　　房间里的三人都不是傻子，林轩能想到的，几人都能想到。
　　阿姨慕和童欣晴都没想到，这么块比小孩子涂鸦都要荒诞的东西来头那么大。震惊之余，都忍不住怀疑，齐鸣当时说的那一通，难道是真的？
　　“这些事情，稍后再说。”
　　齐鸣思考后，心里有了决定，对林轩说嘱咐道：“你替我调查下，华盛顿国立美术馆那幅画的情况。
　　另外，这事儿也先别往外说。”
　　林轩哼了一声：“我是那种大嘴巴的人吗！”
　　说完，他就挂断了视频。
　　齐鸣收起手机，放回兜里。
　　身边的阿姨慕和童欣晴想来不用他提醒，也不会往外传，至于小龙和张奥，两人的圈子摆在那，别说还不知道这画的珍贵，就算知道，也没谁会在意他说的。
　　思索间，齐鸣坐上沙发，小紫乖巧的趴在他腿上。
　　齐鸣的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替小家伙顺着毛，另一只手上则抬到眼前，指尖夹着的正是那家画廊地址。
　　玉片的事情还没着落，没想到眼下又多了一桩事情，不管如何，他都决定，明天要抽空去这画廊看一看。

第618章 画廊
　　大概是体内有青紫二气的帮助。
　　齐鸣的生物钟调整的很快，所谓时差，对他几乎没有影响。第二天早上7点多，他就像是在国内时一样，就准时醒来。
　　在自己房间洗漱好后，他去隔壁看了看，见到阿依慕和童欣晴都还在熟睡后，他就没再打扰。
　　两女没有外挂傍身，不管是身体状况还是时差，自然是没那么容易调整过来。
　　蹑手蹑脚的关好门，齐鸣走回客厅，关门之前，一道小小的白色身影倏的一下从门缝蹿出，落地后亲昵的蹭着他脚踝。
　　这道影子，就是昨晚被童欣晴抱去隔壁，负责陪睡的小紫。
　　俯下身，轻轻揉搓了下猫猫头，为了不打搅隔壁两人，他小声问道：“是不是饿了？”
　　“嗷呜！”
　　小紫伸长脖子顶了顶齐鸣手心，才轻叫一声，点了点猫猫头。
　　“那去洗漱，然后带你吃好吃的。”
　　“呜。”
　　得了齐鸣承诺，它的一对猫眼眯成一条缝，小家伙飞快的跑到齐鸣房门边，后腿用力，灵巧的高高跳起前爪抱住把手，借着自己体重，压下把手，打开门，随后直奔卫生间。
　　齐鸣趁着这个空档，联系了小龙和张奥。
　　果然，两人也都已经起床。
　　带着已经洗漱好的小紫，齐鸣直接去了两人的房间。
　　房间里，除了他俩，还有一男一女。
　　见到齐鸣进来，四人立刻起身。
　　齐鸣摆了摆手，笑道：“别客气，坐着就行。”
　　一边说，他一边走到餐桌边。桌上是他刚刚让小龙他们找酒店订的早餐。将一份培根卷切下小块，送到小紫嘴边。
　　齐鸣看向了今天新来的男生，问道：“你就是何琴说的同学吧。”
　　男生一米8左右的个头，高高瘦瘦，戴着个黑框眼镜，面相上看有点内向。被齐鸣点名后，他有点拘谨的站起，微微躬身后自我介绍道：
　　“是的，我叫吴越，请多多指教。”
　　“坐，指教谈不上。是我们今天要麻烦你才对。”
　　昨天何琴回去前，齐鸣就让她再找一个法语好对当地又熟悉的人做翻译。他们一行5人，难免有分开行动的时候，就她一个翻译，总有捉襟见肘的时候。
　　打完招呼，齐鸣看向小龙，吩咐道：“张奥跟何琴就等在酒店，她们醒了想去什么地方，你们就陪着。
　　小龙，你还有这位吴同学过会儿就陪我去个地方。”
　　吩咐完，齐鸣又看向张奥：“那边有消息了吗？”
　　张奥自然知道，这是说的侦探社那边，无奈摇头：“昨晚已经催了，国外对个人信息的管理还是挺严格的，他们说还要点时间。”
　　“嗯。”
　　齐鸣稍稍沉吟，继续道：“晚上要还没消息，继续催。另外跟他们说一下，我追加2万欧的奖金，但是3天内如果还没消息，那就换人。”
　　“好。”
　　张奥毫不犹豫点头应下。
　　一旁的吴越忍不住看向自己的老同学，2万欧元换算成华夏币差不多15万，张口就把这么大笔钱当奖金，齐鸣的大方还是震惊到他了。
　　何琴的表现就正常的多。毕竟昨天她可是见识过齐鸣几十万美元说花就花的，2万欧，洒洒水而已。
　　吃过早饭，几人当即按照齐鸣说的兵分两路。
　　齐鸣一行3人，出了酒店打了辆车，直奔那家画廊。
　　画廊，跟博物馆类似，都是专门展示艺术品的地方。但画廊的创建成本，维护成本，经营成本更低，场地要求，展品的要求也更少，而且下沉社区，观众群体也更丰富。
　　国内的画廊，因为一些现实原因，已经成了小资情调和装13人士的打卡圣地，完全就是小众产业。而在国外，画廊就是普通人接触艺术品，最快捷，也是最普通的一种方式。
　　因为离的不远，出租车很快就把齐鸣几人带到了目的地。
　　幸运的是，从挂着的招牌上看，这家画廊还在，并没关门。
　　不但没有关门，这会儿门口还挺热闹，差不多20多号人在那排着队，等待入场。
　　这些人一个个也是金发白皮肤，似乎还都认识，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用的语言既不是英语，也不是法语。
　　“齐先生，这是一个德国的旅行团，最前头的是导游。”
　　一旁的吴越解释了句，指着入口道：“他们在清点人数，咱们可以直接过去，不用等。”
　　要不是他提醒，齐鸣还真打算跟在后头，这会儿自然是绕开了他们一边朝入口走，一边好奇问道。
　　“你还懂德语？”
　　“会。”
　　吴越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是学工业设计的。最先是在德国留学，念研究生，因为那边不用交学费。但后来发现毕不了业，这才转来法国。”
　　“呵呵，难怪网上有段子说＜我在德国留学的那3年，是我人生5年里，最有意义的7年。＞原本就当个段子听听，看来是真的啊。连你这种学霸都要转学。”
　　“其实也还好，难毕业其实是教育体制不同。
　　德国以前是没有研究生的。原本他们的大学要上6年，只要上了大学，所有人都是本硕连读。后来为了跟欧洲其他国家接轨，才把这6年制拆分成本科，硕士两个阶段。
　　形式上是拆了，但实际上，德国的研究生还是授课型，课程任务量重，会学很多跟研究专业不香港的课程。毕业的时候，也不只看导师，还要参考这些课程成绩，所以毕业困难了些。”
　　说起自己懂得，这吴越的话多了些。
　　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画廊门口。
　　门外侧，有一个身穿西装的工作人员，在卖票。20欧元一张门票，买了票的人，除了一张纸质门票，还能得到一个鸢尾花造型的钥匙扣。
　　齐鸣让吴越过去买了3张票后，检票入场。
　　这家画廊是用仓库改造而成。
　　原本宽大仓库里，立起一道道一人多高墙壁，隔成一个个大小不同的展室，每面墙上都张贴着画作。
　　根据墙面大小，有的一幅，有的两幅，挂着画作。
　　作品下方还有用英语或法语写的介绍，以及售价。参观的人如果喜欢，可以记下画作所在墙面的编号，在找画廊工作人员购买。
　　齐鸣的英语水平还行，所以不用吴越翻译，他也知道，今天画廊里展示的是巴黎美术学院学生的作品。
　　巴黎美术学院成立已经有300多年，是全球顶尖殿堂级的美术学院。徐悲鸿，林风眠，好几位民国大画家就曾就读在这儿。
　　作为全球数得上号的美院，里头的学生水平自然差不了，所以齐鸣也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事实上，不少收藏家和艺术品博客，都喜欢参观这种画展。
　　比起在市场上漫无目的的捡漏，或者花费大价钱去购买那些成名画家的作品，来这种地方发掘潜力画家才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大概也是出于这个原因，随着时间的推移，仓库里的人渐渐增多。
　　因为这儿是画廊，又不是博物馆这类略显严肃的场合，参观的人也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言行，渐渐的开始有讨论声，谈笑声响起。
　　齐鸣本也就随便看看，并不是很在意有没有人说话。但难受的是，他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
　　要是能听懂，还能当听个响，但听不懂的话，无异于耳朵边围了一群鸭子，只剩吵闹了。
　　至此，他也没了继续参观的兴致，打算直接找这画廊老板，询问那幅画的由来。
　　就在他转身打算去找工作人员，询问老板下落的时候，门口处，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忽然拔高，紧接着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呼和声响，似是呼应。
　　齐鸣，以及周围的参观者，下意识的看向门口。
　　收回目光，齐鸣看向吴越。
　　吴越知道齐鸣这是想问外头在说什么，但他没有直接翻译，而是挠了挠头道：“齐先生，您先在这儿等会儿，我去看看。”
　　“嗯。”
　　得了齐鸣首肯，他小跑着，跑向了出口。

第619章 又一幅
　　吴越去的快，回来的也快，没一会儿功夫，他就小跑回齐鸣面前，深吸一口气，调整匀气息后，解释道：
　　“门口来了个人，说是从这儿买走了一幅画。拿出去检验，人家说是赝品，所以来这儿想要退货退款。
　　这家画廊的老板，正跟他们对峙。”
　　“我记得，国外的艺术品交易，只要情况合理，又有票据，顾客有权要求退货退款的吧。难道法国不一样？”
　　齐鸣奇怪的问道。
　　吴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从没接触过艺术品交易，所以还真不敢随意回答。
　　齐鸣见他这样子，立刻意识到自己问错了人。不过既然吴越说了，老板在跟来人对峙，他又恰好要找老板，便抬腿走向出口。
　　正好，先看热闹，再找老板。
　　几人移步到门口，门口两拨人对峙着。其中一波领头的是个黑人，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好人那种。
　　而且，他也确实有不当好人的本钱。齐鸣一米八三的身高，在国内也算高个子了，但这位至少一米九，体格健硕，两块胸肌高高隆起，那厚度能让不少女人自惭形秽。
　　跟着他的人有十多个，把门口堵了个严实，这些人里有黑人也有白人，但不管什么肤色，全都是流里流气，就差把＜我是黑社会＞给写脸上了。
　　另一波，则是这画廊老板一方，站前头的白发白须，带着个啤酒肚，应该就是老板。他身后也站着几个，应该都是画廊员工，其中就有刚刚站门口卖票的那个西装青年。
　　人数和体格的差距，让画廊一方，明显处在劣势，老板脸上也是一脸的憋屈，捏着拳头，嘴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是在服软，还是在威胁。
　　好在，这时候吴越派上了用场，实时把情况告诉齐鸣。
　　事情很简单，这伙人就是当地的黑社会。他们过来找的借口是买到了假画，但实际上就是来收保护费的。
　　但老板已经把保护费交给了当地另一伙帮派，所以不愿交，双方自然僵持住了。
　　“为什么不报警呢？”
　　齐鸣听着感觉有点荒唐。
　　“叫警察也没什么用。警察来了，顶多把人吓走，但过一段时间，他们还是会过来闹事。这时候，最好还是找当地黑帮。收了保护费后，当地黑帮就有保护他们的责任。
　　但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貌似是之前的黑帮被这伙人给赶走，他们又不认可老板之前交的钱。”
　　吴越解释完，一指老板：“店老板服软了，打算付钱了。”
　　果然，齐鸣看到那老板朝身后一人说了什么，那人快步离开，回来的时候把厚厚一叠欧元递给了老板。
　　老板一脸愤愤的把钱拍到了那领头黑人的手里。
　　黑人接过钱，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一边笑，一边把手上的画框往老板怀里一推，随后耀武扬威一般，高高举起了手上的钱。
　　他的那群小弟把他簇拥在中间，十多号人呼啦啦的退走。
　　那老板抱着画，朝着那些人的背影重重啐了一口。光是如此还不甘心，他又单手举起画框，朝下砸去。
　　不知道是不是老板在砸下一刻后悔了，收住了力。亦或是画框保护的好。
　　那画被砸下时，齐鸣只听到噼啪一声撞击声，预想中的四分五裂却是没有发生。
　　砸完画，那老板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蹲下身。齐鸣其实挺理解他，换成任何一个人，被敲诈一万欧元，谁心情都不好。
　　要知道，法国的平均月薪也才4千欧不到，1万欧对谁都不是小钱了。
　　原本打算去找老板问话的，齐鸣这时候也只好暂停，人家正伤心呢，肯定没心情回答他问题。只能等这老板恢复些再去问了，这么想着，他看向了被摔落在地的画。
　　之前，这画被那黑人壮汉倒扣着提在手上，他也没看到画的是什么，这么一摔，正面朝上，倒是看了个清楚。
　　但这一看，他的瞳孔猛的放大，因为那幅画的颜色，布局，居然跟林轩鉴定疑似《薰衣草之雾，一号》的画一样。
　　若说不同，那就是地上这幅更小了，只有1米乘1米的大小。
　　几乎是本能反应一般，望气术开启，岁气一致，贵气一致，齐鸣敢肯定，地上这块，跟他到手的是同一幅。
　　原本是找老板询问情况，结果东西居然就这么送到了面前。
　　齐鸣忍不住撇过头，看向肩头趴着的小紫，低低问道：“是不是又是你帮的忙？”
　　除了小紫的幸运BUFF加成，他也实在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嗷呜！”
　　小紫萌萌的一歪头，叫唤一声后，猫猫头亲昵的蹭了蹭齐鸣的脸颊。
　　脸上毛茸茸热乎乎的感觉，压下了他心头的火热，眼下追究原因是其次，拿下才是最重要的。
　　齐鸣拍了拍靠前的吴越，指着地上的画，吩咐道：“去跟老板说一下，这画我要了。价格，就1万欧吧。”
　　“啊！”
　　吴越显然不理解这是什么操作，发善心发到法国来了？
　　心里疑惑好奇，但他牢记来之前何琴的指示，听话的走了过去，蹲下身，在那老板耳边说想买下画作。
　　那老板听到一半就头猛的抬起，眼神从错愕，瞬间变成惊喜，片刻后还是不可置信的用法语问道：“先生，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开我玩笑？”
　　吴越指了指身后的齐鸣：“真的，我的雇主愿意买下。”
　　老板转过头，看了眼齐鸣，见到同样是华人面孔后，立刻拾起地上的画框，起身走到齐鸣面前，一脸感激的道：
　　“先生，谢谢您的慷慨。”
　　“不客气，其实这次来，我也有点事情想要您帮忙。”
　　“您的善良让我钦佩，不管何事，只要我能帮得上，我绝对不遗余力。”
　　老板让吴越帮着把这话翻译完，不等齐鸣再说什么，便又让吴越传话道：“请问，这画什么时候可以交易。”
　　齐鸣算是见识到了外国人的现实。
　　“跟他说，现在就能交易。但有些问题，并不方便在这儿问，让他帮忙找个安静的地方。”
　　吴越很快把原话传达给老板。
　　老板想都没想，朝着一侧做了个请的手势。
　　刚刚围观的可不止一位，几人对话的时候也没避开其他围观的人，所以大家伙第一时间就知道齐鸣要买下那画的事儿。
　　看到他跟着老板离开，身后议论声响起。
　　“哦天哪，我看到了什么？我应该说他们是慷慨的东方人还是说他们是愚蠢的华夏人？天哪！”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今天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都刷新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黑帮、假画、敲诈勒索，还有两个神经病一样的东方人……”
　　“他们以为他们是救世主吗？”
　　“不，在东方，他们更加相信观音菩萨。”
　　在众人议论声里，齐鸣他们很快跟着老板进了办公室。为了以防万一，他先付了画的钱，签订了一份简单的购买协议。
　　做好了这些，他才指着那幅画问道：
　　“其实说来也巧，来之前我就想打听一幅类似的画。大概是两年前，有人在您这儿买走了一幅和这幅差不多的画作，不知道您还是否记得？”
　　“和这幅差不多？”
　　老板一脸狐疑，过了许久才点点头，双手张开，比划道：“对，好像是有一幅差不多的。但比这幅大！大概有这么大。”
　　齐鸣眼前一亮，压抑住兴奋继续问道：
　　“那请问，你那还有一样的，或者类似的作品嘛？你也看到了，我很中意这种风格的画作。”
　　老板两手一摊：“不好意思，没有了。当时，我们店进了一批画，您说的那幅只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价钱最低，最难卖的那幅。
　　先生，事实上，我们店里还有很多印象派的作品，不管艺术性，还是色彩布局，我觉得都比这幅要好，您要是有兴趣，我可以现在就带您过去。”
　　这老板已经看出，齐鸣就是个大款，这种大方而且眼光还差的人可不能轻易错过。
　　齐鸣一听没有，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失望。
　　按照林轩的说法，《薰衣草之雾，一号》的原作，是一幅3米乘2米的巨幅画作。而他昨天到手的只有2米乘1米，加上这幅1米乘1米，两幅加起来，也还和原画有着差距。
　　如果能齐所有部分，重新拼凑完整，这画的价值才能最大化，但现在看，希望有点渺茫。
　　这么想着，齐鸣自嘲一笑，用光头的话说，就是自己＜着相＞了，原画1亿6千万美金，拿到一块都是泼天之幸，自己居然还想凑齐。
　　好事儿，哪能都轮到自己。
　　这么想着，兜里手机忽然响起，齐鸣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张奥，他直接按下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才传来声音。
　　“喂。齐哥~”
　　“怎么了？”
　　“我们这边出了点事儿，我现在在警局，童小姐和阿依慕小姐也在~”
　　“警局！”
　　齐鸣猛的起身，身边的小龙和吴越，以及对面的老板都被吓一跳。小龙听到齐鸣喊出警局两字，正要询问，却见齐鸣头也不回走向出口。
　　小龙不再言语，立刻跟上。
　　吴越慢了一拍，走出去两步又退了回来，拿上刚刚买下的画后，才又追了上去。
　　只留下店老板呆呆看着门口，遗憾金主爸爸的离开。

第620章 车祸
　　蒙特吉尔街区，警察局。
　　一辆出租车，缓缓在警察局边停下。车子还没停稳，后车门和副驾驶几乎被同时拉开，从里头先后冲下三人。
　　齐鸣带头，用近乎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警局。
　　他们这风风火火的姿态，立刻引起了里头警员的注意，有个警员近乎是下意识的把手摸向了自己的腰间。
　　没办法，巴黎一些地方的混乱现状，早就把他们的神经折磨的极其敏感，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点脆弱的理智崩坏。
　　不过，当警员看清来人都是华人面孔后，又松了口气。
　　巴黎的黑帮主要是吉普赛人，黑人和阿拉伯人。而黄种人则是听话的代表，在他们看来，那就是群老实的小绵羊，不足为虑。
　　看到他放下的手，跟在齐鸣后头的小龙松了口气。刚刚那距离，真要有意外，他还真没把握及时救下齐鸣。
　　齐鸣心里全是担忧两女现在的状况，压根不知道，就在刚才的瞬间，他几乎跟死神打了个照面。
　　进了警局内部，他扫视一圈，找到接待前台后，冲了过去，用英文问道：
　　“不好意思，我有几个朋友，一男3女，跟我一样，也是来自中国，他们应该就在警局。请问，在哪儿，我现在能去看他们吗？”
　　大概是他说的太急，太快，表述不清。
　　一通话说完，柜台后的女警却是一脸的茫然。
　　“齐先生，还是我来吧。”
　　吴越喘着气，走到一边，用法语询问起来。路上，他已经从齐鸣口中知道了个大概。
　　这回，那个白人女警很快露出恍然之色，指着右侧的一个通道，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
　　吴越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后，才对齐鸣道。
　　“这位女警说了，童小姐她们应该是卷进了一起车祸里，这会儿都在交通科，不过齐先生可以放心，他们现在都还是安全的。”
　　“安全的就好。”
　　齐鸣长长舒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跟着墙上的指示牌，三人很快就找到了交通科。
　　隔着老远，几人已经听到从房间里传来的一阵阵争吵声。
　　推开房门，这边的额动静，吸引了里头人的注意，争吵声短暂停滞，跟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但当他们看到是3个华人后，便又重新开始了争执。
　　只有角落里的三女一男，发现进来的是齐鸣后，立刻迎了上去。
　　“有没有受伤？”
　　几人汇合到一处，齐鸣上下打量起两女，关心询问。
　　阿依慕和童欣晴都是摇了摇头。
　　看到两女都安然无事，齐鸣彻底放下心来，这才腾出空，询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跟车祸扯上关系了？”
　　“这个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她们。”
　　张奥歉意开口。
　　齐鸣从他的讲述中，把事情经过了解了个大概。
　　齐鸣走后2小时左右，两女也起床洗漱，难得来一趟巴黎，她们自然不会把时间浪费在酒店，便一起去了酒店不远处的蒙特吉尔街。
　　这条街以古建筑和美食闻名，两女带着翻译何琴还有张奥，逛吃逛吃。
　　但她们没想到的是，在她们逛吃的时候，早就有一伙小偷盯上了她们。被盯上的原因，就是两女背的包。
　　她们背的正是齐鸣才买给她们的那两个限量版的爱马仕。
　　巴黎是时尚之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儿的小偷鉴定奢侈品的眼光也比别处的好，认出了这两个包包后，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这几个小偷跟了半天，最后找了个机会，成功抢走了两女的背包。
　　几个小毛贼，对张奥来说还真不算什么。但他那时候手上全是阿依慕和童欣晴买的东西，等他腾出手，那几个毛贼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
　　不过，张奥那么多年的训练也不是盖的，起步虽晚，但还是成功追上了那几个毛贼，抢回了包。
　　包虽然抢回，避免了损失，但这过程就有点崎岖了。
　　在他们这一追一逃之间，有5人因为躲避不及摔倒，还有3辆车，为了避免撞到横穿马路的两人，紧急刹车，造成了追尾。
　　刚刚吵吵嚷嚷的那些人，就是这次事情的受害人。这些人受了这无妄之灾，自然不会就此放过，当场报警。
　　警察到场后，就把所有人都带回了警局。
　　就连被张奥追回的那两个爱马仕包，也被警方以证物为由给扣了下来。
　　“你别怪张奥，这事情，说到底，还是我们不好，警惕心太差了。就不该背着这么贵的包上街的。
　　不然也不会被人盯上，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等张奥说完事情经过，童欣晴走上前，牵起了齐鸣的手，替张奥求情道。
　　阿依慕见状，也跟着应和：“对，齐鸣，你就别怪张奥了。”
　　这段时间，这还是童欣晴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齐鸣心里一喜，用力握住手心的小手，生怕她会抽离。
　　“谁说我怪他了？还有，你们也没什么责任。包买了就是背的，不背难道放家里吃灰嘛！要怪就怪那几个毛贼，还有我！”
　　“你！？”
　　阿依慕和童欣晴都没想到，齐鸣这时候居然会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怪你什么？”阿依慕好奇问道。
　　“怪我没加强安保，就让张奥一个人陪着你们。更怪我，在你们遇到事情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在场。”
　　“你啊~脸皮越来越厚了。”
　　阿依慕啐了他一口，不过那语气，怎么听都带丝丝甜腻。童欣晴也是没好奇的白了他一眼，嘴里小声咕哝：“油嘴滑舌。”
　　他们这儿你侬我侬，这气氛立刻引起了隔壁苦主的注意。
　　很快，这些人簇拥着一个警察，走向了齐鸣他们。
　　这个胖胖的警察，在齐鸣一米外站定，他的身高大概只有一米七二，所以要略略抬起头，才能看着齐鸣眼睛，指着站在齐鸣侧后方的张奥问道。
　　“先生，你好，我是库斯。你就是这个华人小子说的老板吗？”
　　吴越把他的话翻译给齐鸣后，他点头应道：
　　“是的。”
　　“请问你愿意代替他，处理事情的后续吗？”
　　“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复，库斯松了口气，指着一旁的办公室道：“那请你跟我过来，我们来谈谈后续赔偿的事情。”
　　这次，齐鸣听完翻译后，却没有跟上，而是皱着眉头问道：“赔偿？！对不起，按照我同伴说的，我们是受害者才对。”
　　库斯脸上不露出一抹不耐烦的神色，但很快被他压下。
　　“经过我们调查，你的同伴确实是盗窃案的受害者。但因为他们发生的交通意外，他也需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对不起，在我们国家，讲究追本溯源，这件事情的责任最后应该全部落在那几个小偷身上，这才是常识。”
　　齐鸣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而后更是反问道：“另外，库斯先生，请问如果是您遭遇了小偷，难道不去追吗？”
　　库斯被他问的一滞，但还是反驳道：
　　“追小偷是警察的事情。遭遇了盗窃，我们并不提倡个人参与追捕，这既不安全，也不符合程序。
　　你的朋友完全可以事后报警，我们会替他追回损失。这才是公民对警方信任的体现。”
　　大概是老天爷都觉得他的话实在大言不惭，就在吴越把他的翻译完的瞬间，3声清脆的噼啪声在远处响起，遥遥传进了警局。

第621章 珐琅彩
　　办公室里，有了片刻的寂静。
　　齐鸣能看到面前这位白人警官脸上浮起的那不正常的红晕，他实在没忍住，噗嗤一笑。意识到这不妥后，立刻憋住。
　　“对，我当然信任你们警方的办事能力。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说想要如何处理吧。我想有更重要的案件等着你们这些尽忠职守的警察。
　　咱们就不用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了。”
　　“齐先生，真要这么翻译吗？”
　　吴越只是有点内向，又不是傻，怎么会听不出话里的挑衅意味。他迟疑片刻，并没直接翻译给库斯，而是重新找齐鸣确认。
　　“没事，照着我原话翻就行。”
　　“好，好吧。”
　　吴越一通话说完，库斯原本因为尴尬而微微泛红的脸，瞬间涨红，太阳穴突突突的跳动。嘲讽，赤裸裸的嘲讽！
　　但没办法，他这会儿只能受着，发作不得。想要身边这群人不再闹事，想要最快解决眼下的事情，也只能靠齐鸣他们。
　　总不能指望那几个毛贼有能力赔偿身边这些人的损失吧。
　　“怎么了？库斯？”
　　就在库斯警官犹豫怎么开口的时候，一旁的办公室门被推开，一个体态臃肿，个子矮矮的中年警官，端着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杯走了出来。
　　“斯旺副署长。就是个简单的交通肇事案，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这人出现后，库斯的语气立刻变的谦恭起来。
　　斯旺＜哦＞了一声，吹了吹咖啡杯上冒出的热气，轻啜一口后，就近找个位置坐下，一副看戏的样子。
　　领导在场，库斯的态度立刻就变好了。
　　“先生，按照我们的法律，你们的行为，可以被定性为危害公共安全。但你们都是游客，这次的事情，主要责任确实也不在你。
　　所以，只要你愿意赔偿这些先生部分损失，我们可以免除刑事责任的追究。”
　　吴越立刻把话翻译给了齐鸣。
　　之前齐鸣表现的态度有点强硬，吴越还以为这次齐鸣还是会找理由推诿或拒绝。但让他意外的是，听到要赔偿后，齐鸣居然点点头，认可了。
　　“赔偿，应该的，你跟他商量，就行。记住我们顶多承担3成责任。我还有点事。”
　　说完，他不再理会几人，在一众人奇怪的眼神里，走向了那位名叫斯旺的副署长。
　　斯旺又啜了一口咖啡，嘴角含笑的提起了手上的咖啡杯，看向迎面走来的齐鸣，开口问道：“年轻人，从刚刚开始，我就注意到了，你似乎一直在看这个？”
　　齐鸣看着他一脸得意，阿巴阿巴的似乎在对自己说什么，赶紧叫来了一边的何琴，让她帮忙翻译。
　　在心里感慨＜不愧是警察，眼光确实毒＞后，他想了想，便也没否认。
　　“是的，我对您手上的杯子很感兴趣，不知道能不能让我看看。”
　　何琴虽然感觉奇怪，但还是把这话传达给了斯旺。
　　斯旺一口喝掉杯子里剩下的咖啡，本想递过去，但手伸到一半，却又收了回去。他站起身，指了指不远处的办公室。
　　齐鸣会意，跟童欣晴他们招呼一声后，叫上何琴，跟了进去。
　　三人进去后，办公室门被啪嗒一声关上。
　　这间副署长办公室不大，20个平方，房间角落有个洗手池。斯旺已经拧开了水龙头，冲刷了手上的杯子。
　　洗干净后，他又从桌上的抽纸盒里抽出几张纸，擦干了上头的水渍，才递给了齐鸣。
　　“先生，你是个古玩商吗？”
　　齐鸣伸手接过杯子，通过何琴知道这问题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警察观察力强也就算了，居然直接看破自己职业，这就有点玄乎了。
　　“是。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斯旺嘴角再度翘起，似乎为自己的推理准确，而感到得意。
　　“哦，从你对这杯子感兴趣上猜到的。这杯子是我祖父给我的，至少有几十年的历史，而且据说是梅森瓷里的精品。
　　你能一眼看中，说明你有不俗的鉴赏能力。加上，在过2周，就是巴黎双年展，最近已经有世界各国的古董商云集。两者一关联，猜出你的身份，不是什么难事。”
　　一套分析头头是道，只能说这位能当上一个警署的副署长，确实有点本事。
　　“先生，你是我见过最睿智的外国警察。法国版的福尔摩斯。”
　　齐鸣一脸佩服，同时厚着脸皮赞美。
　　何琴给他传话的时候，都觉的不好意思。
　　不过脸皮厚的齐鸣，遇到了个脸皮更厚的斯旺，他乐呵呵的笑纳了这个评价，随后毫不知耻的道。
　　“虽然福尔摩斯很厉害，但我其实更喜欢侦探波洛，我就是因为憧憬这位神探，才进入警察这一行的。”
　　“原来你也喜欢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
　　齐鸣一脸遇到知音的欣喜，同事继续拍着彩虹屁：“我觉得你如果投身侦探事业，没准已经成为真正的波洛了。”
　　这话饶是斯旺脸皮够厚，也有点受不住，捂着嘴偷笑。
　　趁着这空档，齐鸣看起了手上的杯子。
　　
　　这杯子大小跟普通的马克杯一样，也是陶瓷质地。杯身上，几个贵族女子坐着马车踏青，身边陪侍着一些随从打扮的男子。
　　这种图样，在华夏被称作＜西洋仕女出游图＞。
　　这位斯旺警官，做警察或许够格，观察也很细致，但显然离做一个侦探，差的还有点远。
　　这个所谓的杯子，压根就不是什么杯子，而是笔筒。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瓷器绘画，而是珐琅彩。
　　感受着从杯身上传来的丝丝凉意，齐鸣不着痕迹的翻转杯身，底部无款。
　　没有底款断定年代的情况下，他只能开启望气，这下年代也清楚了，雍正的。
　　清三代西洋人物珐琅彩，价值可不低。齐鸣之前得到过一件西洋人物珐琅彩花瓶。那花瓶被穿了底，算是残器。
　　但最后在他的师傅运作下，还是卖出了6千多万的高价。别看这个笔筒器型不大，但如果拿回国内，至少也要1千多万，也不知道这位警官是怎么到手的，是不是真像他说的，算是从祖父那继承来的。
　　不过，怎么来的都不重要，遇到就是有缘，齐鸣自然不想明珠蒙尘。
　　将笔筒放回办公桌，推到中间后，齐鸣让何琴帮着直接问道：“斯旺先生，既然您看出来我是个古董商，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这杯子确实是一件梅森瓷精品，我想买下，请问您打算多少出售？”
　　“不不不。我没有出售的打算。这是我祖父留给我的，对我有特殊的意义。”斯旺双手抱着杯子，从何琴口中知道齐鸣意图后，连连摇头拒绝。
　　都不用何琴翻译，齐鸣从他的动作上，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答案。
　　对付这种人，齐鸣也没什么好办法，这次直接用英语道：“10万欧。”
　　“10万欧？！”
　　斯旺手上一哆嗦，抱着的笔筒差点掉下，镇定下来后，还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让何琴又问了一遍。
　　再次确认后，他深吸口气，笑道：“成交。”
　　那爽快样子，似乎就怕齐鸣后悔一样。
　　齐鸣都已经做好了对方讨价还价的准备，没想到答应的这么爽快。要放国内，遇到他这开高价购买的，怎么都会犹豫再三，哪可能这么容易成交。
　　何琴似乎看出了齐鸣的疑惑，解释道：“很多外国人就是这样，他们对东西都有个心理预期，只要过了这预期，就会答应。
　　只要去两次这边的跳蚤市场，你就习惯了。”
　　齐鸣哦了一声，玩笑道：“斯旺先生，这不是您祖父留给你，有着特殊意义的吗？”
　　斯旺副署长一本正经的道：“对，但是我祖父留给我的，可不止这一个。”
　　这答案着实意外，齐鸣忍不住问道：“其他的，也跟这杯子一样吗？”
　　“有瓷器，有画作。”斯旺回忆完，邀请道：“先生，你既然是个古董商，有没有兴趣，去我家里看看？”
　　“那是我的荣幸。”
　　齐鸣一口应下，这位拿在手上的杯子，都是价值千万的珐琅彩，其他的鬼知道又是什么宝贝，傻子才不去。

第622章 格拉芙小镇
　　为了工作方便，这位斯旺警官平时都住在市区。
　　但那些他所说的艺术品，却都被存放在巴黎郊区，一个名叫格拉芙的小镇，那儿算是他的老家。
　　好在，两地相距的距离并不算远。确定要去后，斯旺直接拿起了自己外套，当即打算带路前往。
　　虽然现在还是上班时间，但谁让他是副署长呢，尽管不是警署一把手，迟到早退的权利还是有的。
　　托他的福，张奥引起的纠纷也在斯旺打过招呼后很快解决。而且，因为是他这副署长亲自打招呼，库斯警官处理的很公正，并没有借机让齐鸣多掏钱。
　　处理完这些，拿回了那两个包包，一行六人，直接包了两辆车，跟在斯旺车后，前往这个郊外小镇。
　　差不多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后，周围环境从喧嚣拥挤的城市，渐渐变的空旷，一片片的绿意开始浮现。
　　“齐鸣，快看，葡萄，这一片都是葡萄!那边也是。”
　　阿依慕忽然指着外头一个个架子，招呼车里其他人看。
　　顺着她指的方向，车里的齐鸣和童欣晴，也都看了过去，果然，外头是成排成排的葡萄架，一眼望不到头。
　　这会儿6月，已经到了葡萄挂小果的时间，郁郁郁郁葱葱的叶片之间，确实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串串菩提珠子大小的东西。
　　葡萄，齐鸣自然见过，但这么大规模的种植还是头一回见到。
　　事实上，小时候家里还种过葡萄，他那时候每天浇水，偶尔晚上还会起来替这葡萄加个餐，施点肥，心心念念憧憬着收获的那天。
　　只可惜，好不容易等到了夏天，他却没尝到哪怕一颗自己种的葡萄。
　　因为结的果子还没成熟就全都便宜了各种飞鸟。
　　齐鸣就挺好奇，这么大片葡萄，是怎么防备那些飞贼的。
　　车上的何琴见另外几人对外头景致很感兴趣，适时介绍道：
　　“这个小镇盛产红酒，虽然知名度不如波尔多或者勃艮第这些知名产地，但在巴黎当地也是小有名气。
　　只可惜现在不是9月。”
　　“哦？为什么这么说？”
　　“每年9月，镇上会举办红酒节，除了当地盛产的各种红酒可以品尝，还有花车巡游等等活动，热闹的很。每年都有几万游客，慕名前来。”
　　齐鸣几人都不算好酒之人，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惜，但为了不冷场，还是应和了两句。
　　车子继续前进了一段，两旁的景色也不单单是农田，建筑开始增多。
　　斯旺在当地似乎也很有声望，时不时就会停下车，拉下车窗跟路边的人闲聊上两句。
　　这让跟着齐鸣他们也只能一停一停。为了打发时间，车窗干脆全部打开，感受感受法国乡村的风情。
　　大概是听了何琴的介绍，起了点心里作用。齐鸣似乎觉得空气里都带上了些红酒味儿。
　　就这么又走了将近半小时，斯旺的车才停在了一处木质的三层小楼外。
　　看到他开门下车，齐鸣他们才让司机熄火，跟着下了车。
　　一下车，在车上早就憋坏的小紫，瞬间蹿了进了一旁的花园里，齐鸣嘱咐了句＜别跑远＞后，也就由他去了。
　　头一回到这种国外乡村，其他人应也都好奇的扫视周围。忽然，童欣晴指着远处，有点兴奋的拉了拉齐鸣道：“那边的是城堡吗？”
　　众人看去，果然视野尽头处，几个尖尖塔尖高高矗立，从形状看，确实像是电视里看到过的欧式城堡。
　　“各位，欢迎你们到我家做客。”
　　斯旺朝着几人走来，看到自己的问候并没得到热情的回馈后，也跟着望去，看到是那栋建筑后，介绍道：
　　“那儿是昂布瓦滋城堡，曾是统治这片地域的阿盖尔家族的居所。不过前几年，阿盖尔家的小子，因为交不起遗产税，已经将城堡捐赠给了当地的儿童福利组织。
　　你们要是感兴趣，可以去参观一下。如果里头房间没有全部预定出去的话，甚至还能留宿。”
　　“留宿？！”
　　齐鸣有点震惊，忍不住重复问道。
　　斯旺再次点头：“对，那儿已经被改造成了酒店。有时候还会对外出租，接办婚礼生日这类活动，所得收入，除了保证城堡的日常维护，剩下的都会捐给福利组织。
　　不过，这城堡也有400多年历史，是古建筑。为了保护建筑内部设施，里头一共也就安排了4个房间。想住的话一般都是要预约，现在不是旅游高峰时间，有可能还有房间留着。”
　　“齐鸣，我们去问问好不好。或者，先预定一下，我还没住过城堡。”
　　阿依慕拉着齐的手，央求道。
　　就跟是个男人都想过当皇帝一样，只要是女孩子大概也都有公主梦，如今长大了，虽然不能当真公主，入住城堡，过过公主瘾也是好的。
　　齐鸣看了看童欣晴，她也一脸兴趣盎然的样子，便也就同意了。
　　门口的动静，早就惊动了里面的人。
　　房门推开，从里头走出一男一女。外国人的皮肤保湿能力差，所以往往更显老。
　　齐鸣也无法从外貌判断这两人年纪，但看斯旺和两人的热络劲，应该是他的父母。
　　斯旺见到两人后，张开手迎了上去，给了两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后，给大家做起了介绍。
　　果然，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们确实是斯旺的父母。但跟齐鸣猜测的略有不同。这一男一女，是斯旺的母亲和继父。
　　光看现场气氛，斯旺跟这继父相处的不错。
　　简单的寒暄过后，几人跟着斯旺进了他家。斯旺的父母把他们带到了餐桌边坐下。
　　斯旺打了声招呼，噔噔噔的上楼，去拿东西。
　　长条形的餐桌，坐下他们几个倒是绰绰有余。落座没多一杯杯泡好的红茶和几份茶点就被斯旺父母端了上来。
　　谢过了两位老人，齐鸣几人便一边品茶，一边等待。
　　两位老人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并没留下，而是找了个借口直接出门，把空间都让给了他们。
　　差不多过了有近10分钟，楼梯口处又是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响，斯旺右手托着个球鞋盒子，左手夹着两个画框走了过来。
　　齐鸣见他这动作看着很不方便，主动过去，拿过了那个鞋盒。
　　斯旺用英语说了句谢谢，两人走回到餐桌边。
　　桌面，已经被清理出了一小块地方。两人先后把东西放下 。
　　斯旺却没坐下，而是打了声招呼后，再次离开。
　　从何琴的翻译里，他才知道，原来是还有东西没拿，他又上去了。
　　齐鸣感慨这位洋警察藏品之多的同时，开启望气术扫了眼那幅油画。
　　这画画的是一个中世纪男人的正面肖像画。
　　画面之上，确实有不俗的贵气，虽然不如那《薰衣草之雾》但却也足够浓郁，绝对是件古董。
　　但齐鸣对西方画的了解实在匮乏，只能拍了张照片，发给林轩。
　　将照片发过去后，他便不再关注油画，而是打开了那个印着耐克LOG的球鞋盒子。

第623章 八骏图
　　鞋盒打开，盒子里是一团团被剪碎的报纸，报纸颜色发黄，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了。
　　因为不知道报纸下装的是什么，齐鸣只能小心抓起，随即就感觉到手心处一阵扑簌簌的碎裂感，侧过头一看，手上的报纸已经被他轻轻一抓，碎成了纸片。
　　就这保存条件，如果盒子里的是什么书画一类的纸质物品，想来结局也不会比这些报纸好到哪儿去。
　　这么一想，他也留了个心眼，看向童欣晴道：“欣晴，替我录个开箱视频。”
　　“哦，好。”
　　童欣晴不疑有他，从包包里找出自己的手机，将镜头对准了鞋盒。其他人见状，也把目光从那幅油画上，转移到了鞋盒。
　　齐鸣小心的一点点拨开报纸，没一会儿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一只黄地龙纹小碗。
　　见是瓷器，齐鸣也松了口气，瓷器的保存相对书画来说要简单的多，即便这么粗糙的环境，只要没有被暴力对待就行。
　　他右手抓住碗沿，小心拿起，最后托在了掌心。
　　
　　＜黄＞与＜皇＞同音，黄釉瓷从明朝永乐年间创烧以来，就是皇家专属。
　　而黄地青花瓷，又一直是官窑中最为名贵的品种之一。
　　其中，成化、弘治、正德时期这种黄地青花烧造较多，弘治时期制品尤以娇黄著称，素受藏家及鉴赏家青睐，这个小碗就属于娇黄之列。
　　认出颜色后，齐鸣近乎本能的翻转碗身，碗底处，在白釉之上果然有青花双圈「大明弘治年制」两行六字楷书款。
　　这会儿再细看，这碗内壁素洁，外壁青花绘制云龙纹，双龙相对以云朵相隔，云龙纹式样均有宣德遗风，龙眼圆睁，须发上扬，鼻头厚实，五爪锋利，青花发色深沉而不闷，颜色填涂不出界，绘制考究。再于青花之外施黄釉，其色娇嫩，犹如鸡油，正是弘治娇黄一例。
　　“原来是个碗啊。”
　　张奥看到这么大的盒子，就装了个碗，语气有点失望。
　　跟小龙不同，这小子脑子脑子活络，在麒麟堂的时候，除了做好自己的安保的本职工作外，也会关注店里客人的聊天，有时候甚至还会向齐鸣或林轩请教一些古玩问题。
　　正是因为这些学习，瓷器上＜趴着的不如蹲着的，蹲着的不如立着的＞这条规律他早就掌握。见识过了那么多好东西，这会儿见就是个小碗，立刻就有点看不上了。
　　“别小看这个碗。”
　　齐鸣知道他也有往古玩行发展的倾向，便也不吝赐教，解释道。
　　“弘治娇黄，是黄釉瓷里公认的上品。黄地青花，更是稀少。目前存世的弘治黄地青花瓷，多是「黄地青花花果纹盘」，像是这种青花龙纹小碗，很少见。
　　而且你看。”
　　齐鸣一指龙爪，继续道：“这龙是五爪龙，说明是皇帝自用或祭祀用，说不定弘治皇帝还拿它吃过饭，这么一结合，你说它价值几何？”
　　“那齐哥，这碗能值多少钱？”
　　张奥一点不在乎在人前被反驳，关心起价格来。
　　齐鸣稍稍思考，报价道：“200万左右吧，遇到喜欢的，还能加个百八十万。”
　　阿姨慕和童欣晴身家丰厚，小龙和张奥也是见怪不怪。而何琴和吴越，却是才跟齐鸣接触，听到这报价，还是倒抽了口冷气。
　　两人都不是做艺术品这一行的，拍卖相关的新闻电视虽然没少涉猎，但价值几百万的东西，就这么简单粗暴摆在眼前的还是头一次，说不震惊那才有鬼。
　　也就在他们对着这小碗啧啧有声的时候，楼梯间再次有脚步声传来。
　　斯旺这回还是拿着两个东西，一只手上提的是个罐子，另一只手上则拿着个卷轴。他才从楼梯上下来，平提起手上的罐子，语气略带遗憾的道：
　　“齐，这东西貌似不是你们华夏的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罐子个头不小，罐体圆润，罐身上则是金色的大雁祥云。漂亮是漂亮，但从艺术风格上，哪怕是斯旺这个外行人，也能分辨出这不是华夏风格。
　　“让我看看。”
　　齐鸣朝着空着的桌面指了指，示意他放那儿。
　　等他放稳后，他才拿起。罐身上全是大片的彩绘，所以这次他直接翻底，罐底处是繁体的＜饭田屋＞这几个字。
　　看到这起名方式，以及外头的彩绘后，齐鸣立刻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他一边摇头，一边信手就把罐子放到了一边，让吴越帮着传话道：“斯旺先生，我们还是先来看看你手上的东西吧。”
　　见他态度这么随意，斯旺的感觉自己心脏抽了抽。见识过齐鸣的大方后，他对这些东西可是很期待的，但现在这态度，显然这东西并不合他心意。
　　所以，在齐鸣提出先看卷轴后，他却没松手的意思，而是指着那罐子问道：“齐，这东西，是不是一文不值？”
　　“不。”
　　齐鸣摇头，看到另外几人也很有兴趣的样子，便解释道：“斯旺，你猜的不错，这确实不是华夏的东西。
　　这来自日本，这是日本一种名叫＜九谷烧＞的瓷器。差不多是1000年前，朝鲜从我们华夏浙江一带，学会了烧瓷的技术。
　　大概又过去了600年，大概是1598年左右，日本发动了对朝鲜的侵略，但最后被华夏万历皇帝派出的援军打败。
　　侵略朝鲜虽然失败，但他们借着战争的机会，从朝鲜抓走了一个烧瓷工人。从此日本才有了瓷器。
　　也就是说，日本的瓷器，最古老的也就400年的历史。而你这件，叫九谷烧，他的历史总计只有350年。而你这件更是近代的，顶多100多年历史。”
　　吴越尽心尽力把原话翻译给了斯旺。
　　斯旺脸上很快就露出了失望之色。
　　齐鸣知道他想的，笑道：“你也不用着急失望，饭田屋是九谷烧里的名牌，类似你们国家的香奈儿。如果你想出手，可以找个机会，卖给日本的古董商人。他们应该会对这罐子很感兴趣，没准会出个你满意的价格。”
　　“谢谢，齐。你是我见过，最大方，而且是最聪明的华夏人。”
　　斯旺脸上失望尽去，带着点谄媚的夸道。
　　外国佬的马屁，拍的直接又露骨，吴越说完，嘴角有点飘，阿姨慕和童欣晴更是没压住，前者像是只小老鼠似的，捂起了嘴。
　　齐鸣也有点尴尬，白了阿姨慕一眼后，他立刻指了指斯旺手上的卷轴，借此转移注意力。
　　斯旺捂了下额头，而后赶紧在桌上缓缓铺开。
　　卷轴打开，是幅画，最先露出的是个马屁股，这多少有那么点荒谬，有一种老子裤子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的奇妙感觉。
　　随着画卷慢慢展开，第二匹，第三匹马开始出现，然后就是带着文字的提拔。
　　一众人好奇的围成一圈看去。
　　外行如何琴，吴越，就两字漂亮。稍有点见识的童欣晴，阿姨慕则皱眉，因为这技法显然不是华夏传统的水墨画风。
　　
　　而齐鸣再次摇头，这画他都不用看就知道，这画是假的，假到他都懒的开望气了。因为哪怕他对画作鉴定还不熟悉，也知道。
　　这画是郎世宁替乾隆画的《八骏图》。原画就在故宫放着，那这儿的自然就是假的了。
　　看到他摇头的动作，斯旺心脏又是一个突突，展开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慢慢的，画卷展开到了提拔位置。
　　提拔尾部，一行比其他字迹略大的正楷小字，立刻引起了齐鸣的注意。
　　＜己卯年三月初一日，季新亲赠＞
　　这回轮到他心脏一个突突，一句＜卧槽＞被他生生忍下，这段时间锻炼出的表情管理，也瞬间平复心里的惊异。
　　他此刻脑海里就一个念头：这个警署副署长，到底什么来路，居然连这东西都有？！

第624章 来历
　　“齐，这画应该是你们国家的宝贝了吧。”
　　斯旺指着左上角的题跋道：“我找人看过，这上头汉字，记录的是一个名叫郎世宁的画家，替皇帝作画的经过。
　　郎世宁，在维基百科上也有记录，据说是一名很有名的传教士，画家，科学家，他曾经侍奉过不止一位你们国家的皇帝。”
　　齐鸣掏出手机，找出度娘，在聊天框输入＜己卯年三月初一日＞，查找这个阴历日子对应的时间，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
　　“没错，他确实是一位伟大的宫廷画家。我也可以直言不讳的告诉你，他的作品每一件都价值几十上百万欧元。”
　　话落，却没听到何琴或是吴越帮他翻译，齐鸣诧异看向两人。
　　吴越见状，小声用中文确认：“齐哥，真要这么说吗？”
　　“呵呵，就照我说的来就行。”
　　齐鸣笑道：“我可是正经生意人。”
　　吴越是怕这位警官知道价值后，漫天要价，结果齐鸣自己都不在意，他便也照着吩咐，把齐鸣的话转述给了对方。
　　斯旺听到几十上百万欧元后，整个人都有点亢奋起来，嘴里咕囔着＜老天＞＜上帝＞一类的台词。
　　齐鸣看了眼屏幕，虽然办了全球通的业务，但国外的信号差上不少，网页还在加载。他放下屏幕，伸出左手，朝着斯旺连连摇摆，示意他冷静。
　　等他安静下来后。
　　齐鸣才摇摇头：“朋友，我说的是这画如果是真迹的情况。很可惜这画是假的。”
　　“不！不可能！”
　　斯旺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接受现实。原本他甚至都开始规划自己的养老生活了，结果现在跟他说假的，他怎么可能接受。
　　“这画从我懂事起，就在我祖父手上，至少有80年以上的历史，我也找别的鉴定师，鉴定过，这是你们华夏的古画！
　　齐，我觉得你跟其他奸诈的古玩商不一样，才把你带过来。但你现在做的事情，却跟他们没什么两样。
　　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我是警察，还是一名警署的副署长，你说的话都需要在法律的框架之内，否则，我将不得不履行，身为一名警察的职责。”
　　这话被从吴越口中转述出后，现场气氛立时就变的紧张起来。
　　齐鸣露出苦笑，这次也不再称呼朋友了，而是很客套的道：“斯旺先生，你对它的期待，太高了。作为在法国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不得不重申，这是假画。”
　　说着，他忽然想到，自己用的是国内的卡，但吴越和何琴不是。他朝吴越道：“你现在登陆一下香港佳士得的拍卖官网。
　　找到2002年秋拍的拍卖结果，其中书画一栏里，就有这幅画。”
　　吴越立刻拿出手机行动起来。由于齐鸣描述的足够准确，很快就有了结果。
　　网页加载出的瞬间，他都忍不住＜咦＞了一声，随后看看照片，又看看桌上的画，奇怪道：“真的一样！”
　　说完，他就意识到，更该看到这条信息的不是自己，而是斯旺，所以立刻把手机递了过去。
　　斯旺不认识中文，但分辨两者是否相同还是可以的，立刻也察觉到了网上的画跟他的相同。
　　齐鸣也在这时解释道：“这画在我们国家很有名，叫《八骏图》，原画在2002年就在香港被拍卖，你看到的就是拍卖记录。
　　现在，那幅画被收藏在我们国家的故宫。所以你手上的，我很抱歉，它确实是假的。”
　　“NO，NO，NO。”
　　斯旺嘴里不断呢喃着这个单词，好在他的神经足够强韧，很快就稳定了下来。虽然还是一脸颓丧，但却接受了这个事实。
　　齐鸣觉得火候差不多，再次变了称呼。
　　“朋友，这虽然是赝品。但你说的不错，它确实是一幅古画。而且是一幅不一般的古画。在我们国家最后一个王朝的末期。
　　皇宫里的太监和宫女常常通过偷盗皇帝的日常用品变卖换钱。如果我没看错，这画的纸张笔墨，都是原本皇帝用的。画师的功力也很不错，所以我愿意为他支付10万，不，20万欧元。”
　　“真的？！”
　　斯旺感觉自己像是坐了一次过山车。
　　“自然是真的。”
　　齐鸣点头的时候，顺带瞄了眼手机屏幕。页面已经加载完成，华夏以60年为一甲子，己卯年三月初一，对应的阳历日期有数个，其中就有1939年4月20号。
　　看到这个日期，齐鸣看到斯旺眼神里的感激时，在心里窜起了一股负罪感。
　　不过，这点负罪感，仅仅一个瞬间就消失。同时，那个问题再次浮现脑海：这货的祖父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连这东西都有。
　　想到就问。
　　齐鸣指着桌上的这些艺术品，问道：“斯旺先生，在我们国家，艺术品交易都必须问清楚来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我想问问，这些作品，有的来自日本，有的来自华夏，还有的来自德国，你的祖父是从什么途径收集来的？”
　　“这个，重要吗？我可以保证。不！我可以用我的姓氏发誓，这些东西你都能顺利带回国。”
　　斯旺一脸正气，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话语里的回避。
　　童欣晴和阿姨慕都担心齐鸣被眼前利益蒙蔽，用口型传达着＜不要信＞的信息。
　　齐鸣自然没那么好糊弄。
　　“在商言商，比起眼前的利益，我更要保证我的安全。先生，如果您不说，我只能放弃，你恐怕也得找新的买家了。”
　　斯旺显然没料到，齐鸣放弃的如此果断。他不是没找过其他买家。但出价都很不理想，少有齐鸣这么大方的。
　　他皱眉沉声：“我不懂，你根本无法判断我说的真假，那说不说又有什么不同？”
　　“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话是从你口中说出。”
　　齐鸣的回答完又意有所指的道：“当然，知道结果后，我也能有针对的处理这些东西，这会为咱们免去不少麻烦。”
　　斯旺通过吴越的转述，知道齐鸣话里的意思后，陷入了沉思。这次过了好几分钟，他才道：“我可以告诉你。但只能告诉你。”
　　齐鸣点头同意。
　　两人随即去了隔壁房间。
　　从布置上看，这个房间是个书房，桌上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斯旺直接走到电脑边，打开了网页，找到了谷歌翻译器，劈里啪啦的打下了老长一段。
　　谷歌翻译器是实时翻译，一段段中文在一侧的对话框中出现。
　　齐鸣这才知道了他不愿被第三人知道的原因。
　　原来，斯旺一家并不是纯正的高卢白人，而是日耳曼人。他的祖父是个党卫军的军官，官衔不高，但职位很重要，是小胡子的近卫。
　　小胡子倒台后，他的祖父为了躲避即将到来的审判，果断逃离。先去了芬兰，又去了美国，最后在美国和一个法国女子恋爱结婚，最后回到法国，直至逝世。
　　这些东西，都是当年一些人为了讨好小胡子，而赠送给他祖父的礼物。
　　礼物自然不止这么多，不过很多都被倒卖，剩下的都是东方艺术品，在西方不好出手，或是卖不上价钱，所以才留到现在。
　　齐鸣知道这话半真半假，至少那幅《八骏图》就不是别人送给他祖父的。
　　打完字，斯旺一言不发的让到了一边，估算着时间，觉得齐鸣已经看完这些后，他果断删除，随后重新打下一行字。
　　＜这件事，你知我知，出了这个门，我是不会承认的。＞

第625章 成交
　　小胡子虽然死去几十年了，但对欧洲的影响还在。有的识人畏惧，有的人则是崇拜，哪怕到了今天，纳粹党其实依然存在。
　　当然，没谁会傻到说对外公开说自己是纳粹。
　　事实上现如今，纳粹已经不再是一个党派，而成了一部分有着极端民族主义思想人的信仰。
　　例如俄乌战场上出现过的亚速营。
　　斯旺作为一个法国政府的中高层公务员，如果被人知道，他的祖先是纳粹。不但职业生涯走到头，以西方这种自由言论的社会环境，迎面而来的口水，也会把他淹没，结果绝对是社会层面的死亡。
　　虽然这对齐鸣来说并不重要，但也算是解释了这些藏品的来源，至少是那幅《八骏图》的来源。
　　所以，看过那行字后，他主动上前，接过键盘，在聊天框里输入：“我向上帝起誓，我绝对保守秘密。”
　　跟华夏信奉马克思不同，大部分西方人都信仰上帝。英国美国，这些发达国家，不管总统就职还是出庭作证，必须手按圣经。
　　所以，以上帝之名起誓，算是非常庄重的。
　　果然，斯旺看到那行字后，脸上绽开笑意，兴奋的用法语说了一堆。
　　齐鸣虽然没听懂他说了什么，但伸过来的手却是看到了。他也顺势伸手。
　　两只手握在一起，斯旺还拍了拍他胳膊，一副亲热模样。似乎，有了共同的秘密后，关系更近了一层。
　　事情说完，两人便也没在书房逗留，回到了客厅。
　　看到阿姨慕和童欣晴眼神里，好奇的目光，齐鸣给了个事后再说的眼神。等走回到桌边，他指了指桌上的东西，便直入主题道。
　　“朋友，我想，我们该谈谈，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了。”
　　“是的。”
　　斯旺脸上笑意褪去，他必须为自己的退休生活争取一个合理的价格。
　　“这件瓷器，是我们国家珍贵的古董。确实很有价值。我也不瞒你，它至少300年历史。”
　　听到这，何琴吐了吐舌头，暗道心黑。她就是学文科的，如果历史老师没骗她，弘治皇帝距今至少500多年了，齐鸣张口就砍了一半。
　　知道归知道，她却没有搅和的想法。众人也没把注意力放到她这小卡拉米上，继续听齐鸣讲道：“我愿意支付你20万欧元。”
　　“这幅画，咱们之前就说好的，10万欧元。还有这幅油画。”
　　说到这油画，齐鸣停顿了一下，看了下手机，林轩还没有回信。这个点换算成北京时间，差不多是18点，正好是店里关门盘货的时候，比较忙，没看到信息倒也正常。
　　但眼下可没时间等，他也只能根据贵气的多寡，大致给价。
　　“我对油画了解不多，不过我很看好这画，更看好你给我讲的故事，这画我也愿意出20万欧元，三件一共50万欧元，你觉得如何。”
　　“不，齐，我觉得这油画的价值，更大，至少30万欧。还有这个小碗，它比你在警局买走的杯子更加漂亮，更加华丽，至少也要30万欧。”
　　“朋友，如果你有去了解过一点点艺术品相关的东西，就会知道。漂亮和华丽，并不是古董艺术品定价的标准。”
　　两人来来回回讨价还价好几轮。倒是把两个翻译折腾的够呛。不管吴越还是何琴，都是当地留学生，不是真正的同声传译，有些单词他们也没听过。
　　尤其是齐鸣，因为说话习惯的原因，时不时还要夹带两个成语或俗语，这无形之中又加大了难度。好在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一个翻译一个补充，加上一些手势比划总算完成了任务。
　　最后还是齐鸣做出了退让。
　　他无碍的摊手：“朋友，你赢了，70万欧，那20万，就当是我为你的秘密付费了。”
　　听到他说秘密，童欣晴和阿姨慕都心痒难耐，不过知道他不可能当着这法国佬说，也就没问。
　　“呵呵，齐，你果然是我遇到过的最慷慨的华夏人。合作愉快。”
　　直到齐鸣松口，斯旺脸上露出了比刚才更加灿烂的笑容，两人再次握手。
　　“合作愉快。”
　　齐鸣微笑回应，同时暗松一口气。
　　“齐，很高兴认识你这个华人朋友。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好好庆祝一下。我母亲做的苹果派在整个小镇都很有名气，整个巴黎你都不可能找到比她做的更好的苹果派。
　　哦，对了！我家还有一瓶波尔多木桶堡的红酒，已经珍藏多年，这就拿出来好好庆祝一下。”
　　齐鸣被他这么一提，才发现已经过了饭点。这么多事情一折腾，倒把吃饭的事情给弄忘了。
　　征询过另外几人的意见，大家都表示来都来了，很想品尝一下法国家常菜。齐鸣便作为代表，答应了晚餐的邀约。
　　至于午餐，他们打算去小镇上解决。
　　刚刚来的时候，就看到几家小餐厅，去那儿垫垫肚子，不成问题。
　　阿依慕还记得城堡的事情。所以齐鸣拍板，先去镇上解决午饭，顺带去银行转账，再去参观城堡，询问是否有空余房间。
　　最后，回到斯旺家，吃晚饭。
　　行程确定，斯旺自然没有异议，叫回自己的母亲和继父，让她们准备最丰盛的晚餐后，他就打算带着齐鸣他们去镇上。
　　为了能够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把这些东西，都放进了自己车里。因为害怕路上颠簸，可能伤害这些脆弱的宝贝。
　　这家伙直接抱来了几床被子，每一件都包进被子，保证安全。
　　所谓＜落袋为安＞，钱没到账户之前，都是虚的。眼下对他最重要的就是看到钱到账，只有到账，他的美好退休生活才有保障。
　　来的时候，齐鸣他们是两辆车，一辆7座商务车，一辆4座轿车。
　　上车前，阿依慕直接拉开了轿车的门，把齐鸣和童欣晴叫了过去，顺带还把司机给赶走，让小龙负责驾驶。
　　司机原本是不乐意的，但在500欧元的小费刺激下，欣然同意。至于小龙没有法国驾照的事情，压根就不是事情。
　　这种乡村小镇，可没那么多交通警。就算被抓，也不用他付罚款，何乐而不为。
　　何琴和吴越都知道，他们这是有事儿要说，便很识趣的上了那辆商务车。
　　不过车子启动了好久，几人都没腾出空。
　　两男一女，全在后座，忙着替小紫摘苍耳。
　　齐鸣也没想到，法国乡下也有这东西。小家伙刚才不知道跑去哪儿疯了，叫回来的时候，一身的绿色小刺球。
　　往他身上一扑，害的他衣服上也沾了不少，就这还想绕他肩上去。
　　齐鸣可不想他霍霍完自己，再霍霍他的头发，果断一把抓住，按在腿上就给摘苍耳。
　　苍耳这种东西，在农村待过的都知道，用的好了，那是中药，能发散风寒，通鼻窍，祛风湿，止痛。
　　要用不好，那就是暗器，齐鸣小时候，就没少把它当飞镖玩，沾衣服上还好，如果沾到头发上，那想摘除的时候，可要受不小罪。
　　小家伙全身都是，齐鸣摘一颗，小东西就＜嗷呜＞一下。三人忙活了半天，总算清理干净。
　　小紫也跟被人糟蹋了一样，四仰八叉，仰面躺在齐鸣腿弯，双目无神的看着车顶。
　　童欣晴和阿依慕，一左一右，伸出手指戳戳那小肚皮，它也没什么反应，那死样子，把她俩萌的不行。
　　“好了！谁让你皮的！”
　　齐鸣看不惯它这么装可怜，一巴掌按在它肚皮上，好一顿揉搓，别说手感怪好的，只不过原本理顺的毛，又被揉乱。
　　“你别欺负它。”
　　童欣晴轻轻拍在齐鸣手上，埋怨的瞪了他一眼后，把小紫抱进怀里。小家伙就跟找到了靠山似的，主动用猫猫头贴了贴她脸颊。
　　阿依慕见识了一只猫的绿茶，以及齐鸣吃瘪，乐的不行。笑过之后，她总算想起，特意把外人都赶走的原因，问起了齐鸣那个秘密的事情。

第626章 螳螂捕蝉
　　“说！你跟那洋鬼子进那屋都说什么了？秘密又是什么？”
　　阿依慕一伸手，掐住齐鸣腰间软肋，单刀直入询问，一副他不老实交代，就只能用刑的架势。
　　这问题一抛出，一边的童欣晴的耳朵动了动，甚至连驾驶位上的小龙，都朝后视镜飞快瞄了眼。
　　果然，不管是男是女，平日里性格是跳脱还是稳重，都喜欢八卦。
　　齐鸣的胳膊轻轻一顶，隔开阿依慕的手，解除威胁后，一本正经的道：“都说是秘密了，自然不能说。而且我都向上帝发誓了。”
　　小紫斜睨了他一眼，鼻尖＜呼哧＞一下，喷出一股热气，那不屑直接写在了猫猫头上，如果开口，估摸会说：＜上帝？啥玩意儿？＞
　　“童姐姐，有秘密的男人是不是都不靠谱？”
　　阿依慕笑着询问童欣晴。
　　童欣晴露出认真的思考的表情，然后点点头，认同道：“好像是的唉。”
　　虽然知道她俩一唱一和的是在开玩笑，但齐鸣还是败下阵来，主动坦白：“其实也没什么，斯旺坦白了他的身世而已。”
　　“什么身世？难道他还是个王子？”
　　阿依慕说完，面前浮现斯旺那挺着个大肚腩，头还有点微秃的样子，就有点后悔了，这尊容，实在有损王子在他心里的印象。
　　“什么王子，他祖父是个德国人，还是个纳粹。”
　　齐鸣简单陈述。
　　虽然不是王子，但却也挺稀奇。
　　“这些东西，不会都是当年纳粹搜刮的吧。你买的话，会不会有问题？”
　　童欣晴闻言，担心的问道。
　　齐鸣摇头：“那幅油画不知道，至于从他手上买的那个珐琅彩笔筒和黄釉青花小碗，就算是搜刮来的，本来也是华夏的东西，物归原主。
　　而那幅《八骏图》我能肯定，百分百不是搜刮的。”
　　“为什么？”童欣晴好奇，他为什么这么笃定。
　　“对啊？为什么？”阿依慕重复道。
　　“因为，最近一百多年，全世界都没有人有这资格和胆量，去搜刮那位。”
　　齐鸣话里，把范围扩展到全世界，更把时间拉长到一百多年， 口气之大，让车里几人更加好奇。
　　阿依慕皱了皱小鼻子，趁齐鸣不备，眼疾手快掐了他一把。得逞之后，面带得意：“哼，让你卖关子。对了，我记得，你说这画是假的啊。
　　难道你是骗他的。”
　　齐鸣捂着大腿，轻轻揉了揉，临近夏天，穿的也不厚，这一下可不轻，估摸都红了。但现在她俩姐姐妹妹的已经结盟，自己也只好认栽。
　　不但得认栽，还得老实回答问题。
　　“我可没骗他，真迹确实是2002年，香港佳士得拍卖，现在就保存在故宫。甚至这画的材料我也没骗他，确实是清末的时候，太监宫女从宫里偷出来的。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说咱们华夏，书画作假，做的最厉害的两个地方，或者说两个门派。
　　其一，叫苏州片，说的是苏州山塘街和桃花坞一带，一批专门以制作假画为业民间作画高手，他们从明朝万历年间就开始仿画，技艺高超。而且涉猎广，唐宋元明清，只要是知名画家，他们都仿。
　　他们的作品被统称为＜苏州片＞。现如今，很多博物馆挂的都是苏州片。
　　还有一个叫后门造，这个后门，指的是紫禁城的后门：地安门。清末的时候，太监宫女从宫里倒腾东西，拿出来卖，经常走这道门。
　　渐渐的，就在这一片，成了一个小型古玩市场。一开始还都是宫里的真货，后来有人看到了里头的商机，开始仿造宫廷用品，在这儿鱼目混珠。
　　后门造的历史和仿制技术都不如苏州片，但是真材实料。因为地利的关系，很多用的都是皇宫里出来的笔墨纸，所以也算精品。
　　这幅八骏图，就是一幅后门造！”
　　“那不还是一幅假的？”童欣晴忍不住咕哝道。
　　“东西是假的，来头可比真的都要奇妙。”齐鸣笑道。
　　“《八骏图》画的其实是乾隆的八匹马。乾隆这皇帝，就喜欢学前人。周穆王有八匹马，李世民也有八匹马。
　　所以他也给自己搞了八匹马，每一匹都给取了名字，还写了诗。郎世宁为了讨好乾隆，所以把自己比作马，把乾隆比那能识马的明君，画了八骏图。
　　这画从画成那天起，一直都挂在紫禁城文华殿，直到1908年。
　　那年有个叫梁有才的人，他也是个古董贩子，在京城的圈子里，算是小有名气。
　　有一天，他在地安门附近，看到一个画摊在卖画，其中就有一幅《八骏图》。寻常百姓虽然没见过真迹，但《八骏图》的名声，经过百年传颂，早就闻名遐迩。
　　上头几匹马，各什么颜色，又有什么姿势，什么眼神，只要搞古玩这一行的，都清楚。他一看画摊上的《八骏图》就觉得跟传闻的一模一样。
　　好奇之下，问了摊主。没想到，这摊主就是个宫廷画师。那时候，大清朝早就自顾不暇，也没那闲钱养什么画师，所以被遣散了。他也只能支个摊子，混口饭吃。
　　虽然这画师落魄了，但他是见过真迹的，所以把这《八骏图》仿的惟妙惟肖。梁有才鬼点子多，当即花30大洋，把画买了下来。
　　买下了这假的《八骏图》后，他转头在京城，找了家名叫《赏古斋》的古玩店。这家店专做高档古玩字画，明面上的老板是个姓李的掌柜，背后真正的庄家，实际上是当时的紫禁城的内务府总管文裕。
　　《八骏图》名气太大，梁有才把画送到店里后，李掌柜就知道是假的。但这画仿的太好了。李掌柜二话没说，200大洋给买了。
　　这李掌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买了假画后，就挑唆自己后头的老板，去把真迹换了。文裕是内务府总管，身份便利。加上平时就没少偷宫里东西，所以立刻答应，直接把画换了出来。
　　但没想到，真画换出来后，梁有才却又找上了门。说他卖的那幅是别人从醇亲王府上偷的，如今事情败露，醇亲王要追究，所以必须赎回。
　　原来的假画已经被送进宫，李掌柜手上的可是真迹。他自然是不想好不容易到手的真迹，就这么没了。但醇亲王溥杰是皇帝的胞弟，他的后台只是各内务总管。
　　真要追究，他和他后头那位都担待不起。所以，李掌柜就把真画，交给了梁有才。”
　　“这姓梁的也太奸诈了吧。”
　　阿依慕一脸鄙夷，却也有点佩服道。
　　“别急，这故事有点长，不听到最后，你都不知道谁才是最奸诈的那个。”
　　齐鸣这话又挖了个坑，让大家更有兴趣了。
　　“梁有才真画到手，就立刻躲了出去。所谓的醇亲王追究，那都是假的，他的目的就是这真画，为此还买通了店里的伙计。
　　这才在对方换出画后，第一时间上门赎回。真画是到手了，但那内务总管却也得罪了。他一个平头百姓立刻就躲了出去。
　　倒也没躲几年，3年后，清王朝就灭了。所谓的内务府总管，也就不用怕了。他回来后，就想找机会出手这《八骏图》。
　　《八骏图》的名声够大，一下子吸引了很多人，梁有才找了个有钱的，把价钱都谈好了。但没想到的是，就在成交前，市面上又出来一幅《八骏图》。”
　　“宫里那幅？”童欣晴插嘴道。
　　“欣晴，你真聪明。”
　　齐鸣肯定的点点头：“就是原本换进宫里的那幅。清王朝倒台，但当时溥仪没有被赶出紫禁城，皇宫里也还保留了原本的官职。
　　文裕任然是内务府总管，他又把那幅假的《八骏图》给偷了出来，交给了李掌柜。
　　两幅《八骏图》同时现世，一下子就把水给搅浑了，而且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瞬间没人敢接手。
　　两幅《八骏图》就这么砸手上了。
　　就这样，又过去20多年，1938年左右，汪精卫的老婆陈璧君，放出话，要高价求购郎世宁的作品。
　　《八骏图》就是郎世宁的作品，符合要求。梁有才觉得时机到了，拿着画就去找了陈璧君。
　　陈璧君一看是《八骏图》把梁有才臭骂一顿。因为李掌柜已经先一步，把《八骏图》卖给了陈璧君。
　　陈璧君也把画送到南京，找了专家鉴定，专家说没问题。这会儿梁有才又拿一幅《八骏图》去找她，再她看来就是来坑他的。
　　梁有才不但没卖了画，还挨了顿打。而且，他好不容易到手的画也成了假的。
　　而陈璧君买《八骏图》也不是为了收藏，而是送礼，这送礼对象，你们绝对想不到。”
　　“谁？”
　　“谁？”
　　阿依慕和童欣晴都好奇发问，就连小紫也歪着头看了过来。
　　“希特勒！”
　　“啊？我没听错吧？”
　　阿依慕有点怀疑自己耳朵了。
　　“呵呵，当然没有。1939年，希特勒50岁生日，当时汪精卫已经投靠日本，日本和德国同属轴心国。
　　汪精卫为了讨好希特勒，在对方生日的时候，自然是要送礼。加上希特勒早年是美术生，书画自然是最佳选择。”
　　“那为什么要指定郎世宁？”童欣晴好奇问道。
　　齐鸣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猜是中西方艺术风格的不同吧。你送的东西，得有华夏特色，又得西方人能看懂。
　　要是看不懂，那送了也白瞎。正好，郎世宁是意大利传教士，他的作品既有中国传统水墨画的技法，又有西方画作重视的光暗变化，中西结合，这才被看上了。”
　　“也就是说，咱们看到的那幅，就是李掌柜卖给陈璧君的？”
　　“对！”
　　齐鸣肯定的点点头：“你们注意到没，咱们看到的那幅画上，题跋最后，有一段笔迹明显不同的正楷小字＜己卯年三月初一日，季新亲赠＞?”
　　两女都摇头，显然是没注意到。
　　齐鸣解释道：“己卯年三月初一日，换算成阳历是1939年4月20日。正好就是希特勒的50岁生日。而＜季新＞又是汪精卫的字，所以这画应该就是陈璧君买来的那幅。
　　加上斯旺说，他的祖父是纳粹党卫军，还当过希特勒的近卫，我猜八成就是在小胡子倒台的时候，趁乱偷的。
　　希特勒和汪精卫，虽然都是遗臭万年的人物，但两人的历史地位摆在那。尤其是希特勒，这可是影响了世界的人物。
　　想想看，一幅汉奸头子送给二战疯子的画，如果顺利带回国，是不是会引起轰动？”
　　阿依慕和童欣晴的出身注定了见识的不凡，都不用齐鸣说，她们都知道这画所包含的意义，不说私人藏家。
　　一旦齐鸣抛出这画，肯定不止一家官方机构会想买入。
　　“那不是便宜了梁有才了？”
　　就在这时，阿依慕忽然有点不甘心的咕哝道。
　　“怎么便宜她了？”童欣晴好奇追问。
　　“童姐姐，你想啊。2002年，港岛佳士得把《八骏图》拍出1700多万。那幅肯定就是梁有才那幅了。
　　虽然他肯定是死了，但是这也便宜了他的后人啊。”
　　童欣晴一想确实如此。说实话，不管是故事里的梁有才，还是那什么李掌柜，都不是什么好人。
　　不让坏人占到一点便宜，大概是所有人都有的一种最朴素的价值观。虽然最后享受到这层福利的不是梁有才本人，但也觉得不甘心。
　　“嘿嘿，你猜错了。”齐鸣笑道。
　　“猜错了？”
　　“你忘了？刚刚我就说过，这故事不听到最后，你都不知道谁最奸诈。”齐鸣提醒完，自顾自的继续道。
　　“刚刚说到，梁有才被陈璧君找人收拾了一顿。所有人也都认定，他手上的《八骏图》是假的，算是倒霉到家。
　　几年后，国家解放，又过去几年，共产党上台。到了1952年，国家开展＜五反运动＞。其中有一条，就是＜反倒买国家财产＞。
　　有人举报李掌柜，倒卖国家财产，把重要的国家文物卖给了陈璧君这大汉奸。李掌柜当时已经80多了。
　　为了脱罪，只能招供，自己卖的是假画，真迹在梁有才手上。
　　故宫的专家知道了这消息，立刻去到了梁有才家。但是他们鉴定完，却一致认定，梁有才手上的也是假的。”
　　“假的？”
　　这下车里人都听懵圈了。
　　童欣晴疑惑道：“那你说的港岛拍卖的真迹，又是哪儿来的啊。”
　　“嘿嘿。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黄雀后头还跟了个拿枪的人。”
　　齐鸣调侃完，解释道：“当初内务府总管文裕，从宫里把画换出来后，也很喜欢。于是跑去了地安门。
　　他跟卖梁有才画的画师是旧相识，想找他仿制一幅，用做收藏。
　　结果那画师偷梁换柱，直接画了两幅以假乱真的画作。他还给文裕的两幅全是假的，真迹被他藏起。
　　直到2002年，那画师的孙子拿出真迹，这事儿才算是真相大白。”
　　“啊？！还能这样？”
　　几人惊诧至极，没想到这画一波三折，居然如此离奇。
　　“齐哥，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驾驶座上，一直没吭声的小龙好奇询问。
　　齐鸣笑道：“这是一个老前辈告诉我的。欣晴，你肯定认识，就是唐师傅。”
　　童欣晴稍稍回忆后，点了点头。她也去过博古斋，对那老人确实又印象。
　　“唐师傅的师傅，其实就是那个被梁有才收买的店铺伙计。他当年其实只经历了事件前半段。
　　唐师傅学艺的时候，他拿这个故事警示他。
　　唐师傅后来又知道了后半段，我去了店里，他又拿这故事警示我。”
　　齐鸣感慨的摇了摇头：“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故事还有后传。等我把这画放到唐师傅面前，也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这会儿齐鸣心里都有一种宿命的感觉。
　　也就在这时，车子缓缓停下，再看车外景色，几人已经到了格拉芙小镇的镇上。

第627章 达芬奇的墓地
　　“齐，你们好像很高兴？在车上聊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吗？”
　　银行门前，三辆车先后停下。斯旺从最前头的车上下来后，立刻迎向了后头的齐鸣，多年警察生涯锻炼出的观察力，让他很快注意到了齐鸣几人表情上喜悦。
　　另一辆车上下来的吴越，尽职尽责的将他的疑惑翻译给了齐鸣几人。
　　阿依慕和童欣晴暗道糟糕。童欣晴还好，本就是演员出身，表情管理能力一流，很快就调整情绪。
　　阿依慕并不擅长这些，所以略有慌张，心里不由得冒起一个念头：“早知道就不急着问这么多了。”
　　虽然双方已经签了一份购买协议，但钱没付，东西没到手前，都是虚的。从齐鸣口中，知道了这些东西来历后，她更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在这最后关头搅黄了生意。
　　跟她俩一比，齐鸣的表情就正常的多。
　　他先是不着痕迹的侧移半步，挡住阿依慕，而后灿烂笑着，用很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
　　“高兴？当然高兴，异国他乡，能找到来自我们国家的艺术品，自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朋友？难道你不高兴吗？
　　你马上就有70万欧元入账，有了这笔钱，你至少能提前5年退休。”
　　齐鸣曾看过新闻，法国的平均月薪不到4000欧元。
　　警察薪水不错，但在整个公务员系统里，也不算高薪，年薪大概是7万欧元左右，为此这些法国警察还曾闹过罢工游行。
　　当然这笔钱也是相对而言。以欧元和华夏币的比例，7万欧，差不多就是55万华夏币。年薪55万，绝对不是一笔小钱了。
　　所以，他说提前5年退休，一点都不夸张，这还是特意考虑了斯旺副署长身份的前提下。
　　果然，斯旺听后，也是畅快一笑：“朋友，你说的对。有了这笔钱，足够我在科西嘉岛上买下一座别墅，到时候我也能像那些该死的有钱人一样，享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日子了。
　　哦，该死，这么一说，我已经等不及了。朋友，我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再晚银行可就下班了。”
　　齐鸣耸耸肩，朝着银行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当即肩并肩，走了进去。
　　斯旺在当地确实算是个名人，他一进入，等待办理业务的顾客，银行柜台后的员工，有认识他的都朝他挥手。
　　工作人员更是叫来了经理。
　　经理是个秃顶白人，一露面就热情的跟斯旺打了个招呼。询问过来意后，直接把他们一行带到了接待室，由他亲自办理了转账服务。
　　外国人的消费习惯，其实跟小黑子也差不多，寅吃卯粮是常态。哪怕是斯旺这种社会精英阶层，原本也就几万欧的存款。
　　如今，一下子几十万欧元入账，饶是他也对着账户上新增的一长串零，乐呵了半天。
　　齐鸣也不催，等他镇定下来后，他们又办理了物品的交割，生意至此，也算完成。
　　“好了，朋友，我和我的朋友得去吃点东西了。然后再去逛逛那座城堡。斯旺，你要一起吗？”
　　指挥着小龙和张奥把东西转运上车后，齐鸣看向斯旺问道。
　　斯旺摇摇头：“我就不去了。那座城堡，我从小看到大，屋顶有几个鸟窝我都清楚，早就腻了。而且，我还要回去和我母亲一起准备食材。
　　齐，今晚一定让你吃一餐最地道的法式大餐。”
　　“好的，我很期待。”
　　齐鸣装出惊喜期待的样子，应付着。什么法式大餐，听听就好。在吃上，他就不信还有哪个国家能赢的过华夏的。
　　握手告别后，齐鸣重新进了银行，询问了一下保险柜业务。
　　可惜的是，这只是家镇上的小银行，并不提供保险柜业务，齐鸣也只能作罢。虽然这座小镇看着有那么点岁月静好的意思。
　　但谁知道暗地里是个什么德行，他只能叮嘱小龙和张奥，看好这些东西，务必24小时都要有人盯着。
　　做完了这些，几人找了个餐厅，简单吃了些。
　　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加上法国人，乃至西方人最重视的是晚餐，午餐并不是最隆重的一餐，所以他们也只是用三明治和烤三文鱼排，这类简餐解决了午饭。
　　吃过饭，几人开车去了那座名叫昂布瓦兹的城堡。
　　在齐鸣印象里，西方城堡应该像是影视剧中一样，吊桥护城河，还有高高的塔楼，除了美观，还兼顾着城防。
　　外部粗糙，内部装饰金碧辉煌，的刻板印象。
　　但真看到了，才知道狭隘了。这座城堡更像是一座大型庄园，或者说别墅，也不知道是一开始就如此，还是后期改造。
　　城堡坐落在一座小山坡上，周围有围墙环绕，主体建筑大致有3个区域，建筑风格是文艺复兴时期白墙黑瓦，尖顶的样式。
　　如今不是旅游旺季，来这儿的人不多，他们到的时候，只有零星几个游客拍照留念。
　　齐鸣他们在门口的售票处买了票，就获准进入。因为人多的缘故，工作人员还询问他们要不要雇佣一个导游。
　　反正一小时也就50欧元，齐鸣也就答应了，有人讲解帮着活跃气氛终归是好的。
　　给他们做导游的是个20出头的法国姑娘，身材匀称，脸上还带着雀斑。在国内“一白遮百丑”的大环境认知下，长了雀斑在脸上绝对是瑕疵，是不好看的，是需要遮掩住的。
　　但在西方，雀斑是被上帝祝福的标志，是一个人彰显独特的表现。一些西方演员，模特，都以此为美。
　　所以这女孩在她的同龄人里绝对算是美女，只可惜这位美女似乎刚从事这份工作，讲解的时候有点磕巴，还带着点口音。
　　哪怕是吴越和何琴，这两个在巴黎生活了几年的人，有时候也需要询问，才能理解她的意思。
　　不过齐鸣倒是从她口中知道了，达芬奇的墓葬居然就在这座城堡里。
　　“这是真的？安娜小姐？我要是没记错，达芬奇可是意大利人。”齐鸣听到这消息，还是小小震惊了一下。
　　“当然，先生。”
　　安娜肯定的点了点头：“达芬奇因为反对经院哲学家把过去的教义和言论作为知识基础，他鼓励人们向大自然学习，到自然界中寻求知识和真理。他认为知识起源于实践，应该从实践出发，通过实践去探索科学的奥秘。
　　这些理论让他在当时的意大利备受打压。最后他只能接受当时的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的邀请，来到了法国。
　　弗朗索瓦国王把他安排在了这儿，并提供金钱资助他的研究。事实上，《蒙娜丽莎》就是这么来到法国的。”
　　说到这儿，众人都能看到这个法国女孩脸上露出的骄傲。因为一个邀请，法国可是多了一件世界级的国宝。
　　安娜一指远处，一栋小木楼，道：“达芬奇的墓室就在那处礼拜堂的底下，离城堡很近，目前墓室并不对外开放，但有达芬奇的雕像可以瞻仰。
　　还有，请看那边。那栋小楼就是达芬奇大师，后半生的居所。几位要是有兴趣，时间也宽裕的话，过会儿咱们可以过去，就是有点远。
　　木楼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博物馆，里头存放了不少达芬奇生前的研究和作品。”

第628章 夜宿古堡（上）
　　这会儿众人所在的位置，其实是在山上，视野较好，这位置倒是难得符合了齐鸣对城堡居高临下易守难攻的印象。
　　从这个位置看去，他目测，安娜指的那栋小楼离他们这儿至少有两公里远。
　　他在心里估算了下时间后，也没征询其他人的意见，点头同意。
　　安娜见他答应了，心里一阵窃喜。
　　她的导游费可是按照时间收费，如果要去小楼参观，路上的时间，以及楼内展品的讲解，她少说又能多收入100欧。
　　加上现在的收入，她这一下午就有至少300多欧的收入，这还不算可能会收到的小费。一下午收入这么多，在法国也算是高兴。
　　默默祈祷齐鸣他们会入乡随俗，支付小费的同时，她解说起来就更卖力了。
　　这么一来，也没了开始的拘谨，一处处景点都讲解的十分详细。一个多小时后，齐鸣他们就把城堡内对外开放的部分都参观了一圈。
　　安娜重新把人带到门口，语气轻快的道：“各位，我已经联系了车。它会带我们去一下站，那栋达芬奇先生居住的小楼，还请稍等。”
　　“不好意思，打扰下。”
　　上学时锻炼出的＜有问题举手＞的习惯留到了现在，齐鸣举起手示意，而后问道：“听说这城堡还有酒店业务。
　　刚刚参观的时候，好像没看到啊。”
　　安娜还以为齐鸣是不满，任有地方没有参观，歉意道：“不好意思，那块地方属于私人区域，并不对外开放。”
　　齐鸣摆手，玩笑道：“我想问的是，酒店还有房间吗？我和我的朋友，也想入住一晚，体验一下当皇帝的感觉。”
　　一开始只是阿依慕和童欣晴想住，但在知道达芬奇也在这座城堡生活过后，齐鸣也来了兴趣。
　　说不定，他住的房间，几百年前，那位大师也住过呢？
　　反正回了巴黎市区也是住酒店，住哪儿不是住，何不尝试下和伟人同住一片屋檐下呢。
　　安娜稍稍一愣，才道：“麻烦稍等。这个，我要问一下管理处。”
　　看到齐鸣点头后，她拿出手机，走到了一边。
　　片刻后，她走回，陈述道：“酒店一共四个房间，一区2间在楼下，价格较低，已经被租了出去。
　　还有两间在2区，就在那儿。”
　　她指了指斜上方一处地方。
　　“那儿视野更好，几乎能从窗口俯视整片区域。而且，居住条件也更好。这两个房间倒是还留着，但是收费更贵，每一个都要5千欧元一晚。
　　您还想租吗？事实上，离这儿不远处有家民宿，以前也是个贵族宅院，环境类似，价格却要便宜不少。你们要是愿意，我可以给你们预约。”
　　一个房间差不多就是她旺季的时候，一个月的工资。在她看来这就是赤裸裸的浪费，只有傻子才会住。
　　而齐鸣很显然就是这样的傻子。
　　“谢谢你的好意，还是麻烦你替我们定一下那两间房吧。”
　　安娜点点头，走到了一边。
　　而齐鸣则去安排房间的事情。
　　“欣晴，你跟阿依慕一间。我自己一间。小龙，你和张奥就住镇上的旅馆吧。这种景区，应该也不会出问题。”
　　齐鸣说完，小龙却是摇头反对道。
　　“齐哥，我还是就住车上吧。这商务车后座都能放平，躺一晚也没什么。要是有事儿，我也能随叫随到。”
　　“老班长，还是我住车上吧。”
　　张奥反应过来，立刻开口。
　　看着他俩这样，齐鸣挺欣慰，手底下员工这么上心，他能省不少力。但他还是拒绝道：“这是景区，安保不错，就一晚不至于有什么事儿。你们听我的，就住镇上酒店。
　　不过张奥，后头的参观你先停一停，替我回一趟酒店，把我的那个行李箱拿来。”
　　说这个话的时候，他特意在＜那个＞二字上加了重音。张奥立刻就明白了，点了点头。
　　齐鸣点名要的行李箱，只能是那个改造过，行李箱外形的保险箱了。他原本是想把买到的这些东西存放在银行，奈何银行没这业务，为了安全，也只能让张奥跑一趟。
　　安排完了这事儿，他直接看向了何琴和吴越，道：“你们的话，如果愿意，也可以住镇上。食宿都算我头上。
　　如果不愿意，可以现在跟张奥回巴黎。明天上午直接打车来这个城堡找我们，打车费我也包了。”
　　两人稍稍一商量，都决定留宿镇上。虽然一个小时的车程不算多远，但跑来跑去，他们都觉得太麻烦了。
　　做好了安排，张奥直接去了停车场。算算时间，他现在去巴黎，回来的时候可以直接去斯旺家吃晚餐了。
　　剩下的人则坐上了景区安排的小车，去了那栋，达芬奇最后生活过的小楼。
　　楼内空间不大，大部分空间都被隔成一个个开放式的小隔间，用来展示达芬奇生前的研究和作品，类似他发明的坦克，大炮，飞机。
　　当然都是复刻品，几百年过去，这儿已经没有一点这位大师生活过的痕迹。
　　齐鸣还特意用望气术扫瞄了一周，心里期待，万一达芬奇生前挖了个地窖，或者造了个隔间，然后把自己某些不便公开的作品给藏里头了呢。
　　但是，这回他是真的白费力气了，一圈看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整栋楼里最后价值的大概就是一个人形雕塑。
　　达芬奇生前也是雕塑家。只可惜，这雕塑不是出自他手。
　　齐鸣能确认雕塑的年代在18世纪，贵气不凡，作者绝对是大师级。但这东西太大，想偷都没法下手。
　　至于求购，那也是天方夜谭。
　　齐鸣也没有义务无偿通知对方这是个宝贝的打算，只能是有缘无份。
　　结束了参观，齐鸣和两女直接去看了看他们晚上将要入住的房间。
　　房间在城堡二楼，从窗口能看到半个卢瓦尔河谷，景致宜人。装修也是复古的宫廷风，平时在国内很少接触这类风格。
　　所以，新鲜感浓郁，童欣晴和阿依慕表现的尤为兴奋。
　　她俩开心，齐鸣也就觉得这钱花的不冤枉。
　　简单看了看房间后，几人离开城堡，在门口跟小龙几人汇合后，去了镇上。
　　因为临时决定入住这古堡，所以行李都在酒店，之前张奥虽然回了酒店，但齐鸣还好，两个女孩的行李都不方便他碰。
　　所以，一些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都只能在这镇上采购。
　　采购完，差不多是15点多，齐鸣买了束花和本地产的香槟后，便跟众人一起去了斯旺家。

第629章 夜宿古堡（中）
　　齐鸣一行到斯旺家的时候，张奥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
　　除了带来了那个改造过的保险箱，他还带来了个消息，那就是侦探社的人已经通过信用卡消费记录，找到了那位买下＜圣旨玉牌残片＞的老人。
　　只不过，老人当初办卡的手机号已经解除，侦探社的人联系不上对方，只能按照办卡时登记的地址，实地查看。
　　那位华人老者登记的地址是法国的诺曼底大区，靠海边的一个小镇。
　　因为诺曼底登陆战役，这个小镇已经成了世界闻名的旅游景区。从巴黎去那个小镇，坐火车要两个多小时。
　　这则消息是下午查到的，但侦探先生们在这儿养成的懒散的工作态度和习惯，让他们决定第二天再坐火车前往确认。
　　但在张奥告诉了他们，齐鸣给出的激励政策后。这些汉子立刻决定放弃晚上的美酒和女人，连夜开车前往。
　　运气好的话，明天一早可能就有准确的消息送到齐鸣手上。
　　这消息算是意外之喜，齐鸣原以为还要等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两女知道这消息后，也是喜不自胜。
　　元朝皇陵的秘密，可能被他们破解，光是想想，都让他们有种血液好似沸腾的感觉。
　　“做的不错。”
　　齐鸣重重拍了拍张奥肩膀，看似是在夸奖他，实则是借此压下心里的激动。
　　“嘿嘿，都是该做的。”
　　张奥憨憨一笑应和。
　　几人说话的时候，屋里的斯旺和他的父母也开门迎接。
　　齐鸣留下小龙，将东西装进保险箱，自己带着现买的花束和香槟迎了过去。
　　大家也才分开几个小时，而且也没那么熟，所以拥抱之类的直接免去，简单寒暄几句，便进了屋里。
　　桌上，花花绿绿已经摆了一桌。
　　斯旺父母知道，齐鸣他们让自己儿子赚了大钱，所以表现的也很热情，一人招呼大家落座，另一人，把已经醒好的红酒给倒上。
　　桌上还有花生米，等几盘下酒菜。
　　齐鸣还以为这是斯旺一家，为了邀请他们这些华人，特意准备。结果一问身边的吴越和何琴才知道，他又想多了。
　　法国人的晚餐，算是一天里头最庄重的，分开胃菜，前菜，主菜，汤，甜点。
　　桌上的这些花生，腰果，小西红柿，小萝卜，熏香肠，奶酪丁，腌黄瓜，就是前菜部分，有没有他们这些客人，都会准备，只不过数量没这么多罢了。
　　一般的法国家庭，晚餐就是一边喝着红酒或啤酒，就着这些下酒菜开始的。
　　看到这些开胃菜，齐鸣已经能想象到，后头会上些什么了。
　　果然，前菜是几道沙拉，和一些抹了羊奶酪和蜂蜜的烤面包片。
　　据斯旺介绍，这些沙拉用到的蔬菜，全是斯旺父母自己种植，号称纯天然无污染。这些蔬菜，在巴黎市区确实价格不菲，但对齐鸣他们来说，就有点不够看了。
　　而且，齐鸣并不习惯生吃蔬菜。所以，吃过几口后，就不再伸手，而是用叉子叉起一些，送到了怀里小紫嘴边。
　　小家伙坐在齐鸣腿上，就一个小脑袋露出餐桌。
　　这会儿，它看着送到面前的生菜叶子和小番茄，抬头看向齐鸣，虽然没出声，但眼神还是在问：“你认真的？”
　　齐鸣又把叶子朝它嘴边送了送，小声笑道：“试试，万一好吃呢？”
　　自从养了这小家伙，齐鸣还真没见它吃过素的，这会儿纯粹好玩。
　　小紫啊呜一口，咬下一块，上下颚开合，很快整张脸就拉了下来。齐鸣知道它不开心了，赶紧叉起一块烤三文鱼送了过去，这才压下了这小小的怨念。
　　主食稍稍丰富了些，有煎牛羊肉，法式蜗牛，意面，以及法式大馅饼。
　　总算是上来了小紫也喜欢吃的东西。齐鸣松了口气，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过会儿哪儿去给小紫弄吃的。
　　斯旺极力推荐，号称闻名小镇的苹果派，就是这大馅饼。
　　用料扎实，味道也上佳，算是今晚，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虽然菜品不合他的口味，但是齐鸣也能看出对方确实用了心，一顿饭也算是宾主尽欢。
　　饭后，稍稍休息了一阵，众人便跟这一家告别。
　　小龙开车，直接送齐鸣3人去了昂布瓦兹古堡的入口处。
　　门口的工作人员检查了齐鸣几人的证件后，与下午登记的一致后，便安排人带他们再次进了古堡。
　　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了他们房间，叮嘱了一些例如损坏财物要照价赔偿，不能擅自去未开放区域之类的注意事项后，便转身离开。
　　“那我们进去啦，明天见。”
　　阿依慕早就等不及了，等工作人员一说完，便推着童欣晴进了房间。
　　“啪嗒。”
　　房门被轻轻合上，齐鸣只能望门兴叹，紧了紧抱着小紫的手，他推开了旁边自己房间的大门：“唉，小紫，今晚只能咱俩凑合过了。”
　　自从新疆回来，他就没再近的了两人的身。
　　“嗷呜！”
　　看着齐鸣那失望的样子，小紫叫声透着不满，身子也跟着扭了扭，就跟闹别扭的小媳妇一样。
　　但凡齐鸣低头看一眼，他都能读懂小家伙眼神里分明就4个字：＜要不我走？！＞
　　怀里的动静，让齐鸣以为小家伙是被抱着觉得不舒服，所以走到床边后，他就把小紫放到床上。
　　拿出在镇上采购的洗漱用品后，他就进了洗手间。
　　小紫对着他的背影呼哧呼哧重重哼唧两声，显然还有生气。光哼唧还不解气，它抬起前爪，轻轻舔了舔，指缝间，几根锋利的爪子弹出。
　　它打算用身下这床柔软的杯子，发泄下不满，也给齐鸣找点麻烦。
　　爪子正要落下前，它的耳朵动了动，似是不确定一般，小家伙的眼神盯住了房间一角。
　　而后它轻巧落地，走向角落。
　　角落处是一个胡桃木的大衣柜，刷着咖啡色的油漆，看着就很贵的样子。小紫绕着它走了圈，随后头抵着柜子一侧，就开始用力。
　　“小紫！”
　　洗漱好后，从洗手间出来的齐鸣，见到这一幕，还以为是小家伙在拿柜子磨爪子，立刻走过去喝止。
　　这柜子他早用望气术看了，不是什么古董。但却出自一个名叫＜克里斯莫斯＞的家居品牌，这个牌子的东西，专供西方贵族和富豪，价格极其昂贵。
　　虽然没有贵到他买不起的地步，但他可不想做那冤大头，被景区狠宰一刀。
　　走近查看，柜子上没有什么痕迹后，齐鸣松了口气，同时板起脸，朝着洗手间方向一指：“跟你说了，不许搞破坏，这就不听话了？！去，洗漱去，再不听话，明天罚你只能吃沙拉。”
　　“嗷呜！”
　　小紫哀嚎，它已经知道，晚上那花花绿绿的就叫沙拉。这下子，小家伙也顾不得自辩了，乖乖跑进了卫生间。

第630章 夜宿古堡（下）
　　和齐鸣房间一墙之隔的隔壁。
　　阿依慕和童欣晴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睡衣。为了搭配酒店的风格，下午在服装店采购的时候，她们特意挑选了波西米亚风格的睡裙。
　　童欣晴是淡青色的，阿依慕的则是月白色，虽然并不跟房间装修完全契合，但这已经是小镇上能找到的最好的了。
　　自从新疆回来后，两人就住在一起。这是阿依慕坚持的，一是想相互适应，知道齐鸣那左拥右抱的心思后，她其实就想好了。
　　既然注定要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与其别别扭扭的，不如主动适应。而且，在心里她也对童欣晴有一丝亏欠。
　　三人的关系里，最无辜的就是童欣晴。因为这丝歉疚，她才放下了自己的骄傲，主动放低姿态，为几人的关系破冰。
　　还有一个原因，算是她的一点小心机。如果两人分开住，齐鸣肯定会抓住这可乘之机，半夜偷袭一类的举动。
　　而先偷袭谁，似乎就代表了她们在齐鸣心里的分量。
　　阿依慕实在没信心，齐鸣最先找的会是她，如果真到那一刻，即便心里早有准备，她也会难过。
　　既然这样，她干脆缠着童欣晴住一起，这样也就不用齐鸣去二选一了。只是阿依慕都没想到，快一个月了，齐鸣这么老实。
　　好几天，她都暗示过了，晚上也给他留了门，但他居然这么怂，愣是当起了忍者。让阿依慕都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这么想着，她看向了刚刚沐浴结束，正在梳妆镜前，护理皮肤的童欣晴。
　　因为才从浴室出来，童欣晴白皙的皮肤还带着被热气熏出的淡淡红晕，看着就跟婴儿一般的细腻，一头黑发也已经吹干，如瀑一般披散在背后。
　　宽松的睡裙，压根遮盖不了她傲人的曲线。阿依慕看看童欣晴的胸口，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有那么点泄气。
　　慵懒，美丽，高贵，又是在这欧洲古堡，现在的童欣晴就好像真是一个皇室贵女。哪怕她都觉得齐鸣走了狗屎运，才能被童欣晴看上。
　　“童姐姐，你说他在干嘛？”
　　阿依慕玩笑问道。
　　“不知道？”童欣晴不清楚这丫头问这问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摇头回答。
　　“不知道啊。那你过去看看呗，不过你要是穿成这样过去，今晚应该是回不来了。”
　　童欣晴脸上浮起两团红晕，男女之事，只要经历过都有点食髓知味。一个多月没相处，被提起，她立刻就想到了那上头。
　　这表情，透过镜子被阿依慕瞧个正着，她当即指着镜子语气夸张又暧昧的道：“呀，被我说中了，你真想了，嘻嘻。”
　　“我看是你想了才对。想过去就去，我又不拦你。”
　　童欣晴大囧，拿过梳妆台上的梳子，朝着床上的人轻轻抛去，借此缓解尴尬。
　　两人笑闹了一阵，最后才一起躺下入睡。
　　从斯旺家出来，就已经9点多，齐鸣也累了，加上晚餐喝了不少红酒，后劲上来了，洗漱好后，躺上床，刷了会儿手机后，他也睡下了。
　　只是，他才一闭眼，刚刚还老老实实趴在枕头边的小紫，耳朵布灵布灵的抖了抖，直起了身子。
　　它瞄了眼齐鸣，看到他已经睡熟后，灵巧一跃，轻轻落在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动静。
　　小家伙三两步再次来到柜子边，脑袋抵住柜子侧面，稍稍用力。
　　2米多高的胡桃木衣柜，就跟没有分量一样，朝着一侧移动。小紫推的毫不费力，并不代表这柜子就轻了。
　　四只狮爪造型的柜脚和地板摩擦，发出一阵嘎吱的摩擦声响，在这夜里显的格外清晰。
　　小紫缩了缩脖子，缓缓转头，看到床上的齐鸣还是之前的睡姿，并没被吵醒，它这才松了口气，重新看向墙角。
　　原本被柜子遮挡的墙壁上，是一个成人拳头大小的小洞，从大小看，这就是只老鼠洞。
　　小紫的鼻子朝着洞口嗅了嗅，紫色的双瞳一亮，想都没想，脑袋一缩就朝洞口钻了进去。
　　那洞口也就小家伙脑袋大小，按理说它该被卡住才对，但奇怪的是，它就那么毫无阻滞的钻了进去，先是头，然后是身体，尾巴。
　　那流畅的样子，仿佛洞口大小是替它量身定做的一样。
　　“嘎吱~”
　　一声短促又轻微的异响，穿墙而过，传进了隔壁两女的房间。
　　阿依慕从小就陪着自己父亲在天山等地探矿，长大后更是自己带队。常年的野外生活，让她的警惕心更重，睡眠也更浅。
　　加上本就才睡下没多久，这一声不大的响动，立刻让她睁眼，看向声音来处。
　　但房间里已经灭了灯，窗帘也都拉上，她能看到的也就是，黑咕隆咚的一片。对黑暗的畏惧，让她下意识的贴近了童欣晴一些。
　　感受到身侧人的体温，和平缓的呼吸，阿依慕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同时那个方向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传来。
　　这让她甚至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就在她马上就能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的时候，又是一阵，轻微却很清晰的声音响起。
　　细细簌簌，细细簌簌。
　　一种仿佛毒蛇爬行，碾过青草的声音，明明低不可闻，在这寂静的夜晚却又清晰无比的传进阿依慕的耳中，她再次贴近了童欣晴一些，忍不住朝杯子里缩了缩脖子。
　　她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那比常人更敏锐的听觉。
　　更让她感觉害怕的是，那声音不但越来越大，甚至位置也在变化，从开始的在最右侧，忽然出现在了上方，而且似乎越来越近。
　　阿依慕这会儿已经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头，惊惧的看向天花板。
　　明明漆黑一片，什么都没看到，但就因为看不到，恐惧感更加肆无忌惮的袭来，放大。脑海里忍不住想起，下午安娜带着他们参观城堡时的介绍，尤其是地下室那段。
　　某某公爵，曾经被关在这儿，到死都没出去。
　　某某皇妃，因为失宠，在这儿自杀。
　　某某皇帝，以折磨囚犯为乐，没有囚犯时候，甚至抓捕附近村民，囚禁在地下监狱，折磨至死。
　　白天听还没什么，但这会儿，那些死在这座城堡店里的亡灵似乎就飘荡在周围。
　　窸窸窣窣。
　　那个声音更大了。
　　“童姐姐~童姐姐~”
　　阿依慕终是没忍住，整个人贴近童欣晴，哆哆嗦嗦的抓住童欣晴被子下的手，摇了摇。
　　“嗯？”
　　童欣晴被摇醒，随后她就发现，阿依慕就像是小孩子一样，整个人都缩在了她怀里。她刚醒，思维还不清晰，有点含糊的道：“怎，怎么了？”
　　“上，上面。”
　　阿依慕战战兢兢的回答。
　　“上面？”
　　童欣晴轻拍着阿依慕的后背，稍稍安抚，同时疑惑看向上方，眼前黑漆漆的一片，自然是什么都没看到。
　　“上面怎么了？”她奇怪问道。
　　“鬼，有鬼？”
　　“啊！”
　　童欣晴立刻清醒了，一下子缩进被子抱紧阿依慕。
　　房间里瞬间安静，这回童欣晴也听见了，除了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外，上头确实有着窸窸窣窣的响动。
　　忽的，乒乓一声异响，让两人低低惊呼一声，一起钻进了杯子里。
　　两人就这么在被子里躲了近2分钟，里头稀薄的空气，显然不能支撑她们两人这么躲下去。加上这么长时间，除了声音，也没什么其他情况发生。
　　这让童欣晴紧张的情绪稍缓，她大着胆子，掀开被子一角，伸出手摸向了床头柜。
　　一阵摸索后，她总算摸到了台灯按钮。
　　噼啪一声，按下按钮，暖黄色的灯光亮起，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也给她们带来了一丝安全感。
　　两人探出头，周围没有预想中的鬼魅身影，但是头顶的动静不但没停下，似乎更大了些，这声音不断挑拨着她们的神经。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点头后，互相搀扶着下床，开灯，随后毫不犹豫的推开了房门。

第631章 元凶
　　“咚！咚！咚！”
　　房门口，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齐鸣因为喝了酒，睡的有点沉，隐隐约约听到后，只当是幻听，翻了个身，继续睡，顺带还把被子往头上拢了拢。
　　只是这些努力有点徒劳，敲门声不但没停，甚至更快了几分，期间甚至带上了些哭腔。
　　这熟悉的声音，总算让齐鸣清醒了些，支起身子，按下床头灯的开关，随后起身，拖着拖鞋，走到门口，路上顺手按下了头顶电灯开关，把房间照的一片通明。
　　真正走近了房门，他这回倒是能确定，自己没听错，门口的就是阿依慕和童欣晴。
　　他没多想，打开房门，正想问问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身体下意识的后退了一小步，等站稳后，才发现自己胸口充溢着一种踏实感。
　　两个女孩一左一右，环抱着他，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瞬间他实现了这段时间一直有的一个小小愿望：温香软玉抱满怀。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齐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双手停在半空，都不知道放哪儿好了。甚至怀疑是不是还在做梦。
　　直到他小心的把手落在两人肩头，感受到温度和雪腻的触感，他才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虽然不知道原因，齐鸣果断抱紧些，这种机会短时间里大概率是不可能有第二次的，实在不忍心错过。
　　“没事的，没事的~”
　　一边轻抚两人后背，小声安慰，他一边引导缓缓退到门后。
　　关好了房门，他才开口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不管童欣晴还是阿依慕，从来都不是娇小可人的类型，这种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经过了这几分钟的缓冲，两女也是从刚才的恐惧中缓了过来。
　　在发现同时被齐鸣抱着的时候，害羞和尴尬甚至要压过了恐惧，但眼下这情况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对方，他们都选择了忽视。
　　“有，有鬼。我们房间闹鬼。”
　　阿依慕回答。
　　“鬼？”
　　齐鸣立刻也联想到了白天参观城堡时，安娜的介绍，他没想到平日里看着都很是理性的两人还会信这个。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别自己吓自己了。”
　　阿依慕一听就知道，齐鸣压根没信她的。她有点气恼，蹙起两道柳眉，冷哼一声道：“骗你干嘛，真有，不信你问童姐姐。”
　　齐鸣看她说的认真，不似作假，偏过头看向童欣晴。
　　童欣晴没说什么，但却用力点了点头。
　　这下，齐鸣都有点怀疑了。转念一想，一只小麒麟就生活在自己身边。既然麒麟都有了，那有鬼很奇怪吗？
　　虽然这么觉得，但要说怕，他是真不怕，有小紫在，什么牛鬼蛇神能敢造次。
　　“走！先过去看看。我倒挺想看看鬼长什么样。”
　　在两女面前，他自然不能怂了，正好借此机会，重振夫纲。不然，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做那＜入幕之宾＞！
　　阿依慕也不知道要不要听齐鸣这提议 ，她心有惴惴的看了看童欣晴。
　　童欣晴皱着眉，也在回忆刚才的情景。似乎，好像，自己的反应确实过激了些，之前在房间，除了那古怪的声音，也没别的异常，自己不该这么慌张的。
　　她把原因归结到自己是受了阿依慕的影响，毕竟情绪，尤其是惊恐的情绪是能传染的。
　　冷静下来后，童欣晴也应声道：“要不去看看吧。”
　　“好了，有我在，没事的。”
　　刚体验了一把左拥右抱，齐鸣现在是春风得意，男子气概爆棚。说完，不给两人反驳的机会，一左一右，牵着两人走向门口，开门前，他朝后喊了声＜小紫＞。
　　虽然在他看来，有鬼的概率只有百分之零点几，但稳一手总没错，叫上小紫，万无一失。
　　只是，身后空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回应。
　　齐鸣奇怪的转过头，床上哪有小家伙的影子，扫视一周，房间里也没有。
　　暗道一声奇怪。但刚刚大话放出去了，这会儿要是卡住了，有损形象，他也就没再管小紫的事儿，推开了房门。
　　阿依慕他们本就住隔壁，几步路的功夫，几人已经到了房门口。
　　房门半开着，从门口看去，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门口的位置，被走廊里的灯光照亮了一小片，明暗对比之下，反而更显得里头阴森了。
　　有时候，房间太大也不好，比如这种时候。
　　“你去吧，我和童姐姐就等在门口。”
　　阿依慕还是有点害怕，拉着童欣晴走到一边。
　　齐鸣无所谓的耸耸肩，一脸轻松的推开门，借着廊道里照进来的光，找到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按下。
　　瞬间，房间里的黑暗驱散，亮堂一片。
　　齐鸣迈着自信的步伐，走进屋里，扫视一圈，果然跟他猜的一样，屋里一切正常。
　　他在原地转了个圈，最后朝向门口，摊开手，笑道：“怎么样？就说了没鬼，别自己吓自己了。”
　　“真没有？”
　　嘴上还有几分迟疑，但阿依慕还是跟着童欣晴一起进了屋，果然没有异常发生，但她还是要替自己刚才有点丢人的表现辩几句：
　　“但是，刚刚真的有动静。不信你问童姐姐。”
　　齐鸣看向童欣晴。
　　童欣晴迟疑了片刻，还是点点头，那阵动静，她也听到了。
　　就在这时，阿依慕忽然朝着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都别说话，你们听！”
　　齐鸣被她这话弄的有点丈二和尚，但还是老老实实闭上了嘴，正想问听什么的时候，却见阿依慕竖起食指，指了指屋顶。
　　＜窸窸窣窣＞。
　　这回，齐鸣也听到了，确实有动静。
　　两个女孩再次紧张的靠在一起。但因为这会儿屋里的灯光和身边有齐鸣在，倒不似刚才那样恐惧了。
　　齐鸣皱眉抬头，能看到的也就一片白色，富丽堂皇的欧式吊顶，和水晶打造的华丽吊灯，但那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却也真实存在。
　　“楼上大概是有老鼠吧。”
　　齐鸣用这说法安慰着两女，与此同时，许久不用的透视开启，视线穿过装饰吊顶，穿过吊顶后的墙壁。
　　白天参观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住的这两间客房楼上是书房，是以前国王办公的地方。
　　但是，这次透视过后，却没有直接看到书房里的景物，而是一个黑咕隆咚的空间。
　　“隔间！”
　　齐鸣立刻意识到自己还真找到了一间，皇家密室。视线继续穿透，这回才看到书房里的布置。
　　根据透视的规律，他很快判断出，这个隔间差不多60厘米，扫视四周，长宽也有了大概的印象，长4米，宽6米，比童欣晴她们的房间略小。
　　至于声音源头，也被他找到，跟他猜的差不多，一只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的四角兽。
　　虽然因为隔间昏暗，看不清这四角兽的长相，但那熟悉的大小，还是让他心里瞬间有了猜测。
　　齐鸣朝着屋顶，喊了一声＜小紫＞！

第632章 万国储蓄（上）
　　“小紫！”
　　齐鸣又喊了一声。
　　阿依慕和童欣晴都不知道齐鸣为什么这时候忽然叫小紫。但听觉敏锐的阿依慕还是发现了不同。
　　在齐鸣喊出小紫名字后，那窸窸窣窣的响动停下了。
　　“声音，停下了。”
　　阿依慕这话才说完，房间顶上就传来一声，虽然不大，但很清晰的＜嗷呜＞！她转过头，看了看童欣晴，两人对视一眼，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但是，想到自己这么丢人的反应，都是因为身边人的宠物时，一股子羞愤感涌起，想都没想就在齐鸣手臂上掐了下。
　　“说，你是不是故意的，让小紫去楼上弄出动静，吓我们。”
　　“我？”
　　“我什么我！哼，我看你是早有预谋。”
　　齐鸣捂着被掐红的手，欲哭无泪，不过他也知道，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借口，只能把矛头对准了搅出这场小小风波的正主。
　　“小紫！下来！”
　　这次，过了差不多十多秒，房顶上才传来一阵不情不愿的＜嗷呜＞。
　　随后楼下的三人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还有东西碰到的噼啪声。
　　童欣晴有点担心的问道：“楼上是书房吧，它不会弄坏什么吧。这儿是景区，明天处理起来会不会很麻烦。”
　　“唉，等它下来再说。”
　　齐鸣面色担忧，心里却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因为小紫去的压根也不是什么书房。
　　阿依慕从声音的来处，判断出了小紫的大致位置后，指向了墙角，问道：“在那边~你确定它听懂了吗，我记得楼梯应该是在反方向吧。”
　　齐鸣还真不知道它是怎么进的这隔间，所以这问题还真回答不了。
　　也不等他回答，隔壁，他的房间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那声音，像是硬币落地一般，落在木地板上是咚咚的闷响。
　　房间里的几人对视一眼，没说什么，一起又回到了齐鸣房间。
　　一进屋，齐鸣就看到了脚边滚落的一个个圆形钱币大小的东西，零零散散的有七八个。他俯下身，捡起一枚，拿近一看，没想到还真是钱币。
　　而且是银币，表面覆盖了不少氧化银。从氧化银的情况，也能判断出，这几个钱币存在的年代很久远了。
　　没一会儿，噗咚一声闷响从墙角传来。
　　几人齐齐看向那位置。齐鸣这才发现，原本的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了一道拳头粗细的小缝。
　　没一会儿，一只灰色的四脚兽，在三人有点古怪的眼神中，从那道缝里头钻了出来。
　　将身子完全抽出后，小紫翘起屁股，抖了抖，一阵肉眼可见的薄灰扬成一圈。但即便这么抖过，它这会儿全身还是灰扑扑的。
　　原本好看柔顺的白色长毛，已经彻底染成灰，有的地方还带着蜘蛛网。
　　小紫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埋汰，看到不远处的齐鸣后，兴奋的冲了过来，跑到了近前，四肢轻轻一用力，便高高跃起，直奔自己的专属座位而去。
　　“呀。”
　　两女都是爱干净的，即便她们知道，小家伙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惊呼一声后下意识的躲开。
　　齐鸣眼疾手快，后退一步，小家伙飞到近前后，他左手又快又稳的抓住小紫的后颈软肉，把它提在半空，甚至有点嫌弃的拿远了些。
　　小家伙被提溜在半空，尾巴垂着一晃一晃。
　　它看着齐鸣，似乎不知道为啥齐鸣眼神里这么嫌弃，委屈之下，它张口＜嗷呜嗷呜＞的喊了两声。
　　随着它的张口，一个在灯光下晶莹的东西，掉落，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后，朝一边滚了滚。
　　好巧不巧，落在了阿依慕的脚边。
　　阿依慕好奇之下，俯身捡起，这才发现，这是个戒指。戒指入手瞬间，她就惊喜的赞叹道：“好漂亮的钻石。”
　　“这好像是粉钻。”
　　童欣晴就在她边上，偏头一看，也来了兴趣。
　　被她这么一提醒，阿依慕立刻拿着戒托，把宝石对准了灯光。
　　“还真是，这大小怕是有20克拉了。这该不会是玻璃吧。”
　　童欣晴语气怀疑。她自己就代言了几个国际珠宝品牌，对钻石的了解，远超普通人。但正因为了解，才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粉钻被誉为＜宝石中的王后＞，是世界第二稀有的宝石。科学家至今不知道粉钻的形成原理。
　　只要达到宝石级别的粉钻，只有拍卖会上才能买到，而且价值不菲，目前全世界的钻石拍卖记录，就是一颗名为粉红之星的钻石创下，高达7千多万美元。
　　如此高价，但那颗粉钻只有56克拉，换算成重量，也就13克。
　　她们看到的虽然只估算20克拉，但如果是真品，那也是千万美元级别。
　　“嗷呜！”
　　小紫看到两女对那戒指入迷的样子，立刻不乐意了，也不管自己行动受限，挣扎着就想要回。
　　齐鸣知道它的意思，同时也好奇东西真假，便朝童欣晴伸手道：“拿来，我看看。”
　　童欣晴这才想起齐鸣鉴定师的身份，伸手递了过去。
　　看到东西到了齐鸣手上，小紫也不挣扎了，一脸希冀的看着齐鸣，就等他把东西还给自己了。
　　只一入手，齐鸣就知道，这是真品。
　　不过知道归知道，他还是装模作样个的欣赏了一番，片刻后才朝两人点了点头。
　　两女接到这信号，双眼都亮了起来。她们一个跟珠宝公司合作，一个就是做玉石行业的，都很清楚，一颗20克拉的粉钻意味着什么。
　　“嗷呜~”
　　小紫弱弱的叫了声，朝着齐鸣伸出一只前爪，讨要自己的东西。
　　齐鸣捏着戒托，递了过去，却猛的收回：“给你也可以，不过你的告诉我，东西哪儿拿的？里头又是不是只有这个。”
　　“对啊。”
　　两女也从兴奋中回神，一脸激动的看向小紫。
　　其实，这两个问题，齐鸣就是为了她们才问的，他总不能直接点出隔层位置，这显然不合理，只能借小紫来引出。
　　果然，小家伙听到齐鸣的问题后，带着几人再次来到了那柜子边，伸出爪子示意了一下。
　　三人站到柜子边，缝隙太小，只能看到里头有个老鼠洞，洞口边上，还有一些散乱的钱币。
　　“你们让开些。”
　　齐鸣示意两女退后，他则上前抓着柜门，用力提起，搬到一边。
　　腾出了地方，几人齐齐看向洞口。
　　“这么小的洞，它能钻进去？”阿依慕用手比划了下洞口大小，又看看小紫，有点难以置信。
　　“呼哧。”
　　小紫鄙夷的哼了一声，似乎是为回应质疑，当着他们的面，钻了进去。
　　见状，童欣晴调侃道：“你不知道，猫都是水做的嘛。”
　　洞口探头探脑，示威一般的小紫，阿依慕愤愤的咕哝道：“这个显眼包。”
　　不理会两人的打趣，和小家伙的显摆，齐鸣好奇的捡起了几枚钱币。这里头有印着女王头像的英镑，也有印着胡子男人的法郎。
　　但他诧异的发现，这些硬币里最多的居然是：袁大头。
　　林零总总十多枚钱币，他只粗略数了数，袁大头就占了12枚之多。

第633章 万国储蓄（中）
　　一个法国城堡，里头有个隔间不奇怪。齐鸣自己家就装了不止一个类似密室的空间。密室里，放着价值连城的珠宝，钱币，也不奇怪。密室这玩意儿，不装这些，还能装什么？
　　但在法国见到这么多的袁大头，这事儿怎么都透着古怪。
　　看到齐鸣一枚枚拿起钱币仔细观察后，两女也诧异的凑了上来。
　　“怎么还有袁大头？”
　　阿依慕最先发现了异常，为了找寻共同语言，她就恶补过一些收藏相关的知识，袁大头算是钱币收藏里的大项，一眼就认了出来。
　　齐鸣耸耸肩：“我也不知道，这事儿，还得问问它。”
　　随着他的话落，三人齐齐看向了小紫。
　　小家伙缩了缩脖子，感觉自己被惦记上了。
　　齐鸣想了想，把那枚粉钻戒指，递给它，柔声问道：“你去的地方，是不是只有这枚戒指了？”
　　小紫想都没想张嘴就想要回自己的东西。
　　齐鸣手一缩，板起脸：“先回答，再给你~”
　　“嗷！”
　　小家伙点点头。
　　齐鸣心头一喜，还真有！不止是他，两个女孩的表现更加的赤裸，看小紫的眼神，就跟要吃了它一样。
　　一枚粉钻戒指，价值就如此惊人。还有，那剩下的又该是什么级别的珠宝。要知道，这儿可是皇宫，不管藏这些东西的是法国的某位皇帝还是妃子。
　　一般的东西，都是入不得他们眼的。
　　童欣晴都忍不住催促齐鸣：“快，让它把那些珠宝都拿过来呀。”
　　齐鸣右手下压，示意她冷静，以他对小紫的了解，小东西愿意屈尊降贵，去取的，那绝对是里头最有价值的。
　　剩下的珠宝，肯定没有这颗粉钻贵重。
　　他伸手，把戒指递给小紫，摸了摸猫猫头，随后拿出一枚袁大头，再次问道：“里面还有这种钱币吗？”
　　小紫叼着戒指，再次点头。
　　“好，做的不错。明天奖励你一套海鲜大餐。”
　　小家伙两只眼睛瞪的溜圆，耳朵立的笔直，这大概就是幸福来的太突然的表现。
　　先把小家伙放一边，齐鸣站起身，伸手敲了敲墙壁。
　　敲击声沉闷厚重，光是从声音判断，完全不像背后有夹层。疑惑间，他俯下身，伸手探入那老鼠洞口。
　　洞口狭小，他的手伸不进，但把手指深入还是绰绰有余，但他发现他的中指居然够不到这层墙壁的边。
　　“欣晴，把桌上的纸给我拿一下。”
　　童欣晴虽然不知道他要纸做什么，但还是快步过去，拿来了纸。
　　这纸是普通的A4纸，并不是他们自带，而是酒店预备的，平时就放在电话边，用来让客人做做笔记用。
　　齐鸣接过纸，将它卷成筒状探进洞口，用这纸筒做参照，他很快就测出这面墙至少12到15厘米厚。
　　这厚度，难怪敲上去声音沉闷，没有空饷了。
　　收回纸筒，他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强光手电，按下开关后也送进洞口。角度原因，只有一部分地方被照亮。
　　但这也足够，齐鸣开启透视，借着灯光，总算看清了内部结构。
　　这应该是个壁炉的烟道。欧洲各国，至今仍有不少家庭，还在沿用壁炉取暖的传统。
　　在古代，壁炉的造型，大小，更是能够彰显主人家的地位和品位。
　　作为城堡，这壁炉的体积自然小不了。齐鸣估算，宽就有1米多，但从烟道和底部的灰烬看，并没有发现有碳灰的痕迹。
　　说明，这个壁炉没有使用过，很大概率建成后，就因为主人改变了房间的用途而封了起来。
　　确定了是壁炉，那入口也好判断，但他透视一圈，却没看到任何一丝缝隙，显然是被人封死了。
　　封死这儿的，大概率就是藏宝的。
　　这么一来可就麻烦了，他们只是酒店住客，不可能现在就敲敲打打，动静太大肯定会引来管理方，那可就什么都捞不到了。
　　而且，他们也就一晚的入住时间，三人都不是专业的泥瓦匠，以这墙壁厚度，也不是他们能折腾开的。
　　两女看到齐鸣对着墙壁敲敲打打，明白他是在找入口，但从表情看显然结果不如意。
　　正当她们想要安慰齐鸣的时候，却见齐鸣已经再次把目标对准了小紫。
　　“小紫，你上去，把里头的东西全都从这个洞口丢下来。”
　　“呜~”
　　小家伙摇摇头，表示拒绝。
　　齐鸣知道，它就是个懒散贪玩的性子，有这粉钻就够玩很久了，里头的东西既看不上，也不想浪费那功夫。
　　没办法，这种时候，只能是诱之以利。
　　许了好一通好处后，才让小家伙点了头。
　　“来把这个带上。”
　　齐鸣说着，找了个绳子，把自己的手机给系在小紫脖子间，摄像头朝外，开着电筒。而后他又让童欣晴用她的手机，拨通视频。
　　最后将小紫身上的视频摄像头换到外部，一套简易的跟拍装置做好。
　　做好了准备，他一拍小家伙的屁股蛋，吩咐道：“去吧~”
　　小紫不满的哼唧两声，但还是乖乖几个起跳，穿过烟道，再次来到了隔壁屋顶的隔间。
　　通过童欣晴的手机，几人也清晰看到了隔间内的景象。
　　逼仄矮小的空间里，积了一地厚厚的灰尘，除此之外，就是些散乱的家具，有桌子椅子，还有因为空间限制，而侧放的柜子。因为保存不当，这些家具都已经腐朽老化。
　　不少都已经碎成了一地的木头块，除了家具还有很多瓷器。但这些瓷器之前应该是放在家具之上。
　　家具老化腐朽，不少瓷器也就摔落在地，成了碎片，小紫走过时，碰到瓷片木块，发出一阵叮叮噹噹的异响。
　　光看陈设，这地方似乎是个储物间。
　　阿依慕没好气的皱了皱鼻子，现在想想，差点把自己吓哭的声音居然是这么来的，貌似有那么点丢人。
　　“小紫，靠近那个碗。”
　　利用视频通话时的语音，齐鸣命令道。
　　小家伙听话的走到那个小碗边，低头，手电灯光照在碗上。
　　视频不是很清晰，但从花纹和造型上，他大致能推断，这个瓷器不是国产。
　　“往左一点~”
　　“再往右~好，停。”
　　接连看了几个，并截图后，齐鸣才让小紫继续之前的工作。
　　小家伙这回直接去了最角落，爪子哐哐哐的扒拉开一些碎木头后，露出了一个大箱子。
　　箱子也是木头材质，外观平平无奇，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腐烂破洞，洞口处散落着很多钱币。还不等齐鸣看清是什么钱币，小紫轻轻一跳，已经落在了箱子内。
　　灯光照过处，阿依慕和童欣晴激动的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叫出来。
　　只见箱子内散落着不少珠宝首饰，红蓝绿各色都有，虽然不少还都沾着灰，但灯光一照，熠熠生辉，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抵挡它们散发出的致命魅力。
　　“快，让它都带出来。”
　　阿依慕拉了拉齐鸣衣服，催促道。
　　齐鸣点点头，语音命令小紫把这些东西带出。
　　小家伙不耐烦的嗷嗷叫唤了两声，但最后还是听话的把箱子上的珠宝一件件捡起，叼到烟道口，张嘴放下。
　　珠宝顺着烟道，直接掉到了洞口。

第634章 万国储蓄（下）
　　珠宝一件件落下，两女催促着齐鸣去拿。
　　但洞口太过狭小，别说是齐鸣的手，哪怕是童欣晴或阿依慕的手，都无法安然伸入，而如果等着小紫转运完后，再一颗颗叼出来，又太费事。
　　齐鸣在房间扫视一圈，也没见到能用的工具，最后还是决定拆墙。
　　也不用把墙整个拆下，卸下两块砖头，扩大洞口就行，这并不算什么难事。
　　说干就干，他从钥匙扣上卸下水果刀，插进了墙缝。
　　这座城堡是砖石结构，砖块间用的是类似石灰的白色物质，作为粘合剂。这种东西硬化后很脆，刀锋很轻易的就插了进去。
　　齐鸣一边一点点切割，一边看着视频，指挥小紫从那箱子里继续倒腾东西。
　　那箱子最上层，散乱着珠宝，珠宝下是一个个纸卷。纸张发黄，表层的部分甚至脆化破损。
　　从破损处，他能看到钱币边沿的齿印。
　　比起珠宝，他其实对这些钱币更有兴趣。
　　虽然很不情愿，小紫也还是乖乖照做，连抓带咬，把一个个捆扎成条状的金币从箱子里搬出，一点点挪到洞口，而后抛下。
　　齐鸣这边也才卸下几块砖头，洞口大小已经足够他的手自由活动。
　　还没来得及清理干净那些珠宝首饰，上头又开始下金碧雨，不断从高处掉落的金币，砸在地上，发出咚咚咚的撞击声，在这夜晚异常刺耳。
　　有些落地后，直接从洞口弹出，在地板上滚出去老远。
　　童欣晴和阿依慕立刻弯腰捡拾，跟田间地头干活的农人一样。
　　“这样不行。”
　　童欣晴把捡到的硬币递给齐鸣，顺带看了眼他手上的屏幕，皱眉道。
　　齐鸣接过硬币查看，果然又是一枚袁大头，查看同时也疑惑问道。
　　“怎么了？欣晴？”
　　“这处古堡是景区，晚上也有人巡夜，咱们这儿叮叮咚咚的，动静太大，万一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阿依慕光顾着高兴了，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
　　齐鸣也是被这一提才发现，他有点不确信的道：“咱们这一层是酒店，应该不会有人吧。”
　　“这一层是不会，但楼上楼下呢？”
　　童欣晴一边说，一边走向床边。回来的时候，她手上多了件齐鸣的外套，直接递给齐鸣道：“塞进去，垫在下面。”
　　齐鸣眼前一亮：“这办法好。”
　　他照着童欣晴的办法，把衣服塞进壁炉底，硬币砸在衣服上，动静果然小了，而且有了缓冲，硬币也不会崩的到处都是。
　　积累到了一定数量，齐鸣就把衣服拖出，转移硬币，重复之前的操作。
　　如此反复了半个多小时，手机上传来了小紫一声带着些不耐烦的低吼。
　　齐鸣再看屏幕，箱子里已经空空如也。
　　命令小紫继续在里头转了一圈，没再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后，齐鸣便让小紫回来。
　　小家伙跟放学解放的小孩子一样，乐颠颠的走向洞口，在跳下去前，它却一停，瞄向了角落。
　　齐鸣他们都在整理查看这些钱币和珠宝，倒是没注意到，小紫跳下来前，又从角落拖拽出一个筒状物。
　　把它从洞口抛下后，它才轻轻一跳，三两下落了地。
　　“真乖，你这回可是大功臣。”
　　齐鸣搓了搓灰扑扑的猫猫头，表扬道。
　　“嗷呜！”
　　小家伙也亲热的蹭了蹭齐鸣的手心，随后转过头，再次钻进那个小洞，费力的从里头拖出了那个圆筒状的东西。
　　齐鸣见状，立刻帮忙。
　　这东西大小倒是合适，但太长了，没办法，他只能又拆下两块砖头，才把长筒拿出。
　　“这是什么？”
　　阿依慕和童欣晴立刻看了过来。
　　齐鸣拿起，打量了下：“应该是个画筒。”
　　他找到盖子一端，用力拔了拔，却没能拉开，仔细看了看开口处，原本封口的橡胶环已经融化，把上下两部分完全粘合。
　　他透视看了眼，里头确实有一幅画，但因为卷在一起，所以看不到画的什么，但贵气不凡。
　　手头也没合适工具，如果暴力打开，可能会伤害到画，齐鸣只能先放到一边，研究起面前数百枚的钱币。
　　“怎么这么多的袁大头？”
　　童欣晴和阿依慕也注意到了这些钱币的异常。
　　这些袁大头，都是用纸捆扎，放在箱子半部分的钱币，因为纸张老化，已经散开成一枚枚银币。
　　但放在下方的袁大头，保存相对完好。小紫丢下来的时候，也是一捆一捆。稍稍一数，就知道每捆都有一百个袁大头。
　　虽然还没详细统计，但这数量，至少有100捆，换而言之，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整整一万大洋。
　　一个法国城堡，出现如此数量的华夏民国货币，怎么想怎么违和。
　　“我想，我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
　　就在这时，齐鸣开口道。
　　“你知道？”阿依慕虽然不怀疑齐鸣，却也还是感觉古怪。
　　齐鸣拿起一卷包装还算完好的袁大头，指了指纸上的字道：“看这几个字。”
　　“万国储蓄？”
　　字是繁体，虽然没学过，但并不影响几人辨认，童欣晴喃喃念完后，看向齐鸣，道：“看着似乎是家银行？”
　　“对！”
　　齐鸣点头认可道：“这就是家民国时的银行，当年在华夏，靠着一手＜有奖储蓄＞业务开展的很大，而且创始人还就是个法国人。”
　　“有奖储蓄？”
　　童欣晴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下意识的露出怀疑厌恶的情绪，道：“听着就很不靠谱啊。”
　　“欣晴，要都有你这么警惕，这世上估计能饿死不少骗子。”
　　齐鸣感慨了句，介绍道：“万国储蓄的创始人，是法国的范诺，这货在法国就是个无业游民，眼看要混不下去了，便跟着商船来了华夏淘金。
　　那时候，洋大人在华夏还是很吃得开，洋人只要勤快点，想发点小财，还是很容易的。但这范诺到了华夏，原本在自己国家谁都看不起的无业游民，一下子就成了洋大人，人上人。
　　这反差，让他瞬间就飘了，不但没好好找工作，反而染上了鸦片。沾染了那种东西，他自己的那点积蓄，压根不够挥霍的。
　　为了筹钱吸鸦片，他便想出了有奖储蓄这么一招。1912年的时候，他作为中间人，联合了几个法国人，和几个华夏人，在上海开办＜万国储蓄＞这么一个金融机构。
　　玩法，跟银行类似。就是用抽奖吸引咱们华夏人把钱存到他那。”
　　阿依慕插话问道：“这听着似乎也不高明啊？有用吗？”
　　“放今天，这招肯定没用。但你不能用现在的观念，来判断古人的智商。那时候银行这种机构，也才进入华夏，不少人都不了解。”
　　齐鸣说完，又拿起一捆袁大头，唏嘘道：“几年前，银行利息很高，网上就出来了个段子，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
　　这笔钱，每月能产出十多万利息。
　　这样，总有一天会中奖，而且越往后，中奖概率越大。”
　　童欣晴和阿依慕都点点头，这个段子当年还真听说过，而且这操作手法听着还挺有可操作性。
　　齐鸣见她们点头了，继续道：“万国储蓄，玩的就是类似的把戏。他们把储户按照储蓄金额分成好几档。
　　存2000元的一档，称作＜全会＞。存1000的叫＜半会＞，存500的叫＜四分之一会＞。三档各设一个奖池，奖金多少根据当月收到的储蓄总额调整。
　　而储蓄单号就是彩票号。每个月都抽一次奖。以全会为例，每月特等奖一个，奖金5万，一等奖50个，奖金2千，2等奖50个，奖金300。
　　1912年，哪怕300也不是小钱了。要是中了特奖，那就是一夜暴富。所以短短时间，万国储蓄，就从上海开到了山东青岛，甚至稍稍富庶一些的村庄，都有他们的办公点。”
　　“这么说，这什么万国储蓄，岂不是骗了很多钱？”
　　齐鸣点点头：“那可不，他们一开始其实也是想把万国储蓄当成银行做的。所以对外宣称，储户资金一部分用做奖金外，剩下的全会投资英法租界的工部局、自来水公司、煤气公司、地产公司以及跑马场、跑狗场等，用以收取利息。
　　但后来，范诺发现，储户们只关心奖金，压根就不关心储蓄时间，年化收益这些问题。既然储户都把他们当成是家赌场了，那范诺也就没客气，最后甚至推出了15年期的超长存单。
　　即便这样，下单的人还是络绎不绝。万国储蓄在华夏，从1912年活跃到了1937年，才被国民党政府取缔。
　　这20多年，被他们捞走的血汗钱，有的说几千万，有的说几个亿的。我看过一本民国时期的报纸，总之当时引起了挤兑潮，不少人都血本无归，跳楼跳海的也多不胜数。”
　　两女都蹙起眉，在那个本就兵荒马乱的年代，多年积蓄还被外国人骗走，光是想想那些家庭的结局，都让她们一阵揪心。
　　“那这些钱，又怎么会到法国的？”童欣晴压下心头的那丝丝怨念，问道。
　　齐鸣拿起一枚袁大头，查看的同时，回答道：“应该是范诺孝敬他的赞助商的。当年，范诺就是个无业游民，就算能想出有奖储蓄的点子，也没那本金把摊子铺开。
　　他肯定找了投资人，这间古堡的主人，当年也是贵族，没准就是他投资了范诺，这一万大洋，大概率就是他得到的分红了。”

第635章 价值千万的袁大头
　　“其实，想要印证我的猜测也很简单。除了包银元用的纸上有万国储蓄几个字外，还有一个办法。”
　　齐鸣拿起一枚袁大头，翻转到人头一面，指着上头的铸币时间道：“万国储蓄倒台是1937年，所以他们手上，不可能存在1937年，也就是民国26年以后铸造的银钱。
　　我们只要看看这银元的铸造时间，也能证明我的猜测是不是准确了。”
　　猜测终归是猜测，齐鸣也不敢说自己的判断绝对准确，只能说，他为这些袁大头出现在这儿的合理性，做了解释，而且是在现有证据和他的知识范围内，最有可能的解释。
　　不过，对他来说，东西的来源其实不重要，反正他也不可能再一枚枚塞回去。
　　而在他说出这办法后，童欣晴和阿依慕都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那些捆扎还算完整的并没去碰，而是拿起一枚枚零散的钱币查看。
　　接连翻看了十多枚，果然就像齐鸣说的，还真没找到有民国26年以后的钱币。
　　不过，阿依慕也发现了异常，她拿着一枚银元道：“好像，这儿不止袁大头。这儿还有光绪元宝。”
　　齐鸣头都没转，解释道：“这不奇怪，民国的时候乱的很，别说光绪元宝了，甚至墨西哥鹰元也还在华夏各地流通。
　　至于袁大头的种类那就更多了，因为各地军阀都有铸币权，全身像，半身像，甚至还有自己当主角，把自己印到钱上的。
　　这儿有1000多枚，又都是万国储蓄会从大半个华夏搜罗来的，你看到什么钱币，都不稀奇。”
　　他这话才落下，童欣晴拿起一枚钱币道：“还真是，我这边就有个不同的，上头还写了人名，张作霖。”
　　“什么！”
　　齐鸣听后一惊，丢下手上的钱币，就挪了过去：“让我看看。”
　　童欣晴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诧异的递过。
　　
　　齐鸣入手后迫不及待的拿到近前，正面是＜张作霖戎装像＞，头像上方有＜海陆军大元帅＞几字，光这正面就让他心情更激动了几分。
　　背面中心是旭日图和嘉禾图。
　　旭日图取自民国的青天白日旗帜，嘉禾图则是出自汉书《论衡·讲瑞》，原话＜嘉禾生于禾中，与禾中异穗，谓之嘉禾＞。
　　说白了就是稻谷中，最饱满丰饶的那一种，在农耕社会，麦穗饱满，意味着丰收，所以古人就把嘉禾，视作祥瑞之兆，从民国起，嘉禾图就被广泛运用到钱币上，一直沿用至今。
　　看完图案，齐鸣最后看了铸币时间，看到是民国15年后，他有点失望。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是自己太贪了，十五年的已经很好了。
　　“这钱币难道很珍贵吗？”
　　童欣晴看着齐鸣脸色变来变去，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失望，最后又是释然，表情之丰富，让她这个演员都有点自叹弗如，录下来都能作为教材使用了。
　　“把难道去了。”
　　齐鸣玩笑道，说着把钱币递给童欣晴：“这钱你收好了。这是张作霖在北京就任北洋军政府，陆海军大元帅的时候，天津铸币局发行的一种纪念币，当时一共做了3种年份的。
　　分别是民国15年，民国16年，民国17年。
　　因为是纪念币，加上张作霖执政时间短，军阀各自为政的原因，所以发行量很小。其中民国16年的数量最少，这枚民国15年的其次。以这枚的品相，拿回国上拍的话，拍个1千万出头，很正常。”
　　“这么多？”
　　哪怕是童欣晴也被这价钱给吓到了。一千多万，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1千多万就换手上的一枚银元，还是冲击了她的三观。
　　“不算多，张作霖陆海军大元帅壹圆银币，最高拍到过2600多万，算是近代钱币之最。你手上这枚，也就算个中间价。
　　不过，欣晴你倒是提醒我了，快找找，没准里头还有更珍贵的。”
　　齐鸣说完，自己就开始翻找。
　　“我看，还是算了吧。”
　　童欣晴这时却是给他泼了盆冷水。
　　“嗯？”
　　齐鸣和阿依慕疑惑的看向她。
　　童欣晴指了指窗外。
　　两人这才发现，外头已经翻起了鱼肚白。
　　齐鸣立刻看向了房间里的座钟，表盘之上，时针已经指到了5的位置。这么一通折腾，不知不觉居然已经到了这个点。
　　他和阿依慕都被眼前收获蒙蔽，甚至都忽略了时间。
　　齐鸣稍稍一想，立刻从角落拖出了他那行李箱造型的保险柜，打开，之前在斯旺家买的瓷器画卷也在里头。
　　不过，他一早也想到过会出现类似情况，为了更妥善保存，箱体内设计了多个隔层，这样倒是避免了金属材质的钱币装进去后，会损伤其他藏品的可能。
　　“你们两个先把珠宝和钱币都放进去。我来复原。”
　　齐鸣做完分工，两女自无异议，立刻行动起来。小紫嗷呜嗷呜的也想帮忙，但这时候它只能越帮越忙，他便打发小家伙去了浴室，去洗洗身上的一身灰。
　　将拆下的几块砖头归位，再用牙膏混着点灰，调出相似的颜色抹在砖缝间，然后再把柜子挪回原位。
　　最后，齐鸣还趴在地上，一点点仔细清理了周围的所有灰尘，力求不留一点痕迹，恢复原状。
　　做完这些后，他还让两女又检查一遍，确认无误才算放下心来。
　　折腾完，时间已经过了6点，三人这才感觉到疲惫。
　　两女打了声招呼，直接回了房间，休息补觉。齐鸣则是给洗好澡的小紫吹干身体，才上床。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10点多，床头柜上的电话铃声响起。
　　齐鸣迷迷糊糊的接起，用英语问候道：“喂？”
　　电话那头愣了愣，也用英语回答道：“您好，先生。我是酒店方，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
　　我们给您安排了宫廷午餐，如果您想就餐，可以到一楼餐厅。另外，不得不提醒您，还有一小时20分钟，就到了退房时间。
　　如果不及时退房，我们会收取延时费和服务费，每30分钟100欧元。”
　　齐鸣清醒了些，眼神下意识的看向了床边的行李箱，以及角落的衣柜，犹豫了会儿，他才问道：“谢谢通知，半个小时后，我会到餐厅。
　　另外，我和我的朋友很喜欢这儿，想继续入住，可以吗？”
　　事发匆忙，他不确定隔层里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发现的东西，所以如果能再多住一晚，就能有更充分的时间检查。
　　“不好意思，今天的房间已经被预约。”
　　“这样啊。那还真是遗憾。”
　　齐鸣应付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不能续住，确实遗憾，只能再找机会了，这几万一晚的酒店，也不可能天天有人住。
　　他总有机会，再来查看。转念一想，他觉得这还是个好事。
　　只要住过这房间的人多了，那某一天，即便那处隔间被发现，对方也察觉东西被盗，想要锁定他们，也就更不可能了。
　　这么想着，齐鸣抱起小紫，起床洗漱。
　　隔壁，相信工作人员已经通知过了，他应该不用再通知一遍。
　　果然，齐鸣洗漱收拾好后，隔壁的阿依慕和童欣晴也都起床，只不过女生的准备工作多些，两人还在洗漱。
　　齐鸣干脆就坐在房间等两人，期间顺带着联系了小龙张奥他们。
　　他俩和何琴，吴越两个翻译也都已经到了，就等在停车场，因为没收到齐鸣通知，就等在那。
　　齐鸣让他们直接去餐厅，临近饭点，正好一起在这儿把午饭解决了。

第６３６章 回市区
　　酒店安排的午餐是法式大餐，因为在皇宫，所以打的噱头也是宫廷菜，菜品不少，摆盘也很考究，只是这味道。
　　齐鸣实在有点不敢恭维，甚至觉得都不如昨天在斯旺家吃的那一餐。但看在，他们送了自己一箱银元和一袋子珠宝首饰的份上。
　　他还是一分不少的把饭钱给付了，还多给了１０欧做小费。
　　擦了擦嘴，齐鸣起身，让童欣晴去结账退房，自己则叫上了小龙上楼，搬箱子。
　　为了安全，那个保险箱的用料结实，分量本就不轻，少说30斤。这会儿装进了近1千枚银元，又加了几十斤。
　　他不常锻炼，力量有限，让他拖着个近百斤的箱子，还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有点困难。有可能会在外人面前露出破绽。
　　但小龙不同，多个几十斤，对他来说压根不值一提。
　　“齐哥，这箱子重了不少啊。”
　　小龙抓着拉杆，准备提起，立刻察觉了异常。
　　“嗯，碰巧，又买了些东西。”
　　齐鸣随便找了个借口。
　　这荒郊野外的，哪有卖东西的。但两人相处时间也不短，小龙立刻领会话里意思，没再多问，神色自如的拉着行李箱跟上。
　　两人在楼下跟童欣晴几人汇合，很顺利的到了停车场。
　　上车，关门，启动。
　　直到车子顺利开出范围，车上知道内情的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齐哥，后头咱们去哪儿？”
　　副驾驶座上，张奥询问道。
　　齐鸣琢磨了一番，问道：“玉片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张奥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昨天口嗨，说什么那些侦探已经连夜去了诺曼底区，最快上午就有消息。
　　但事实证明，外国佬靠不住，一上午过去，一个电话都没过来。他打过去也是无人接听，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这会儿齐鸣问起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回道：“还没有，我这边已经在催了。”
　　张奥原以为，这有点应付的回答齐鸣会生气，但没想到这次齐鸣异常的好说话。
　　“没有吗？那不着急，我们也才到，正好休息休息。”
　　既然玉牌碎片还没消息，那当下搞清楚箱子里珠宝和钱币的具体价值，以及运送回国就是当务之急。
　　只不过，真要操作起来，这事儿也不容易。
　　如果只是一两枚银元夹带回国不算困难，但1千枚，还有那些珠宝，想一起带回，可就麻烦了。
　　国外对文物的进出口也有限制，袁大头肯定不在法国限制出境之列，但带出去，是要交税。
　　至于收多少税，则是根据交易的发票或者合同。
　　这两样，齐鸣是一个都拿不出。
　　所以他必须找一家愿意配合的古董卖家，给他开具一些虚假发票，伪造交易，然后再报关出国。
　　这么一来，这些银元的身份也能洗白。很多国内文物其实就是这么合理又合法的运出国的。
　　办法听着简单，但人生地不熟的，想找到这么一家能够信任的合作方，却又不简单了。万一中途反水，别说东西带不回去，齐鸣还有可能吃上这儿的劳改餐。
　　好在，他在巴黎还有2周多的时间，而且双年展上也有世界各国的参展商会到场，天时和人和暂时都还在他这一边，并不着急。
　　车子一路行驶，很快驶入了巴黎市区，回到了酒店。
　　下车后，齐鸣朝童欣晴和阿依慕使了个眼色，然后打了个哈欠道：“我们时差都没调过来，昨天就没休息好。
　　所以先回房了，下午也不打算出去。今天就给你们几个放假，每人再发2千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尤其是你俩。”
　　他看向小龙和张奥，拍了拍他俩肩膀，笑道：“难得来一趟，好好逛逛。”
　　老板如此慷慨，他们几个自是喜不自胜，尤其是何琴和吴越。他俩就是兼职，原本听到齐鸣说放假的时候，还有点遗憾。
　　毕竟兼职按小时算钱，老板都不出门，他们俩这翻译也就派不上用场了。但没想到，齐鸣发2千欧的时候把他们也给带上了，这笔钱可比那点兼职工资要多的多。
　　安排完他们，齐鸣便拉着行李箱，上楼。临了他忽然想起小紫最后叼出来的画筒，便让小龙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把美工刀。
　　“快，打开再看看。我到现在还觉得自己跟做梦一样。”
　　一进三人的套间，阿依慕便迫不及待的催促。
　　“嘿嘿，要不是这箱子沉甸甸的分量提醒我，我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齐鸣说完，打开箱子。
　　一个个隔间里塞满了珠宝和银元，让房间瞬间变的一片的珠光宝气。
　　阿依慕和童欣晴感兴趣的还是珠宝。凌晨是在灯光下欣赏，如今在自然光下，这些珠宝的颜色光泽更加华丽自然。
　　小紫都被这片光泽吸引，好奇凑了上来，虽然它嘴里还叼着价值最高的那枚粉钻戒指。
　　齐鸣则把精力放到了那些袁大头上。
　　这时候他又有点后悔，这次出来没有带上林轩了。虽然他是靠一枚袁大头发的家，但他对钱币的了解实在匮乏，除了类似张作霖相，孙中山相这些特别的银元有些许了解外，其他的真就是两眼一抹黑。
　　而林轩则是钱币收藏的专家，他要是在，这些银元肯定能被分个明明白白。
　　这么一想，反正都要运回国，干脆回国后让林轩折腾，他干脆把银元都放一边，拿起了那个画筒。
　　找准了盖子的连接位置，齐鸣小心的将刀锋探入，一点点划开已经老化粘合的橡胶。
　　不到３分钟，刀锋顺利游走一圈，齐鸣稍稍用力，啵的一声轻响后，盖子被顺利打开，里头确实有一幅折叠齐整的画作。
　　与此同时，一股略显刺鼻的味道，也跟着从里头散发了出来。
　　齐鸣皱眉挥手，用扇起的风把这味道吹散。
　　两女离的不远，也立刻注意到了这味道，齐齐看了过来。阿依慕有点担心的询问：“什么味道？该不会有毒吧～”
　　电视剧里经常上演，为了保护自己的宝藏，原主会设置机关一类的东西。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齐鸣继续摆手，既是驱散味道，也是示意她放心。
　　“跟毒没关系。这是幅油画。油画，油画，这名字可不是白来的。颜料里头都会添加类似松节油、亚麻油、核桃油之类的油汁。
　　这画放里头不知道多少年，气味发酵，味道才难闻了些。不过对人体无害，可以放心。”
　　说话间，卷在一起的画也被他打开。
　　油画都是用画布做载体，最好的保存方式是悬挂，而且也避开阳光。这画筒还有隔间的环境倒是符合不见光的要求。
　　但折叠收藏，还是让画面受到了一些伤害，尤其是折痕处。
　　完全展开后，齐鸣还没仔细看，身边的两女脸却齐齐一红，阿依慕更是朝他皱了皱鼻子毫不客气的哼了一声，轻啐道：
　　“流氓！”

第637 章 裸体画
　　油画展开，居然是幅裸女画。
　　一个黑色卷发体态丰腴性感的年轻白人女孩，身无片缕的躺在一张铺着蕾丝花边白布的深绿色长榻上。她的双手枕在脑后，姿态慵懒，惬意，自然，一点不见常人裸露时的害羞尴尬。
　　更像是有意向参观者展示自己一般。那眼神带着丝丝的暧昧，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似乎就在看着欣赏画作的人一样。
　　历史课本上，曾说过文艺复兴后，大量西方艺术家用画人类裸体的方式，来表达对当时腐朽宗教体制束缚思想的控诉。
　　可能真有这个原因，但实际情况其实出入不小。西方直到１８世纪前，都没有艺术品市场，画家和雇主都是单线联系。
　　跟现在的收藏圈差不多，买的起画的，百分之九十九其实也看不懂画背后的艺术性。他们订购裸体画像，压根不在乎什么思想解放，或者裸露躯体下的神性，单纯是追求感观刺激。
　　有些甚至就是女性自己邀请画师来以她们的身体创作。至于原因也很简单，记录青春。现如今也有不少女性，也是用这理由，拍摄些私密照片。
　　不管何种原因，他们的初衷都是私人收藏，偷着看看，从没想过对外展出。要是知道，几百年后，这些画会被堂而皇之的对外公开，估计打死他们也不会下这种订单。
　　裸体画像在西方算是稀松平常，但绝对不符合东方人的传统道德观。所以，在看到自己男人手上拿着幅裸女画，也就难怪阿依慕会直接说他是流氓了。
　　但是，齐鸣觉得贼冤枉啊！怎么自己就成了流氓了？他手上的是油画，是艺术品！
　　再说了，这画也不是他画的，就算要骂流氓，也该去骂这画的作者，和他有什么关系？
　　冤，实在冤。
　　但看着两女同仇敌忾的样子，他也只能生生把解释的话给咽了回去，这种时候，他说什么都是错。
　　不过，他也没有把画收回。
　　因为，再次折叠画布，有可能造成二次损伤。更重要的是，看着这画，齐鸣觉得莫名的熟悉。
　　书画鉴定，他也才接触，也就看过几本书。
　　会有这种熟悉感，他肯定，这画出现在某本书中，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是哪本书。
　　但他这态度，立刻引起了阿依慕的不满。她一跺脚，娇嗔道：“你还看！童姐姐，你看他～”
　　这段时间，阿依慕也是深谙统一战线的重要，立刻拉上了盟友。
　　童欣晴牵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她了解齐鸣，本质上他是个很怕麻烦的人，都被说了却没收起，肯定有他的考量。
　　齐鸣掏出手机，从师傅杨朝明手上得到的资料，早就被他扫描成了电子文档，方便随时随地的阅读。
　　油画类书籍，他看的本就不多，所以找起来不算困难。很快，他就在一本名为《感动世界的１００幅名画》的书里找到了答案。
　　他手上这幅画叫《裸体的玛哈》是画家弗朗西斯科·戈雅的作品。这位１８世纪西班画家，以肖像画闻名，而且是那个时代为数不多，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功成名就的画家。
　　欧洲不少皇室贵族，都主动找他帮自己绘制肖像画。
　　眼前这幅《裸体的玛哈》的主角，据说就是当时一位有权有势的公爵的夫人。公爵不知道是心理问题，还是出于闺房之乐，请了戈雅帮自己夫人画了这幅画。
　　但１８世纪的西班牙，宗教裁判所在国家中还有不少的势力。绘画裸体，对这些极端宗教人士来说是触犯禁忌的行为，被明令禁止。
　　戈雅替人画裸体画像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传到了宗教裁判所。裁判所立刻派人调查。
　　收到消息的戈雅凭借惊人的记忆力，和画技，立刻又画了一幅穿着的衣服的画像，借此蒙混过关。
　　那幅穿着的衣服的，则被称作《着衣的玛哈》。
　　同一个画家，同一个模特，甚至相同的姿势，但却画出了两幅画，还都成了世界级的名画，这在西方艺术史上也不多见。
　　按照书上记载，不管是《裸体的玛哈》还是《着衣的玛哈》目前都被保存在西班牙马德里普拉多博物馆。
　　那他手上的这幅又是怎么回事？
　　齐鸣也感觉奇怪，岁气方面这画没问题，差不多就是十八世纪初的作品。只是他没去过马德里，也没实地看过戈雅的作品，并不清楚他的画作该是何等程度的贵气。
　　但单从他经手过如此多的艺术品，得出的经验看，普通的仿品肯定没有眼前这般的贵气。
　　“难道是戈雅当时画了两幅？”
　　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大的一种可能。
　　至于真实情况，没研究就没发言权，他也无能为力，好在是无本的买卖，先带回去找懂的人就是了。
　　打定了主意，齐鸣小心的把画展开，平铺到茶几上。
　　看到阿依慕神色还带着不满，他耐心解释了一番，总算是暂时摘去了流氓的帽子。
　　昨天忙活了大半夜，后来的回笼觉也因为心情激荡，没有好好休息，几人这会儿其实都有点疲惫。
　　尤其是在他们的神经，从那种挖掘到宝藏的喜悦中恢复过来后，这种疲惫就尤为明显。
　　互相打了声招呼，几人就回了房间，真的去调时差了。
　　来巴黎的第三天，除了晚饭的时候，为了完成对小紫的承诺，出了趟门，去了家海鲜酒店就餐外。
　　其他时间，三人都是在房间里度过。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第四天。
　　８点多的时候，齐鸣三人收拾妥当，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不管身体状况，还是精神状态都恢复到了最佳。
　　这个点张奥小龙也早就候着了。
　　几人在酒店大堂汇合后，齐鸣还是问道：“侦探社那边有消息了？”
　　“出了点事儿？”
　　张奥也是没想到，就查个地址，居然也能一波三折。
　　“昨天他们照着信用卡的地址摸过去，但到了地方后，却没找到本人。原主年前搬的家，新地址还得调查，可能还要几天。”
　　“嗯，好事多磨。”
　　齐鸣倒是看的很开：“来都来了，正事虽然没进展，但也不能浪费时间。这几天就好好玩玩，就当旅游了。”
　　说着，他看向了何琴和吴越，笑道：“导游的任务，可就拜托你们了。”
　　“齐先生，你放心，我们一定带你们吃好，完好。”
　　何琴拍着不算寒碜的胸口保证道。
　　“呵呵，好。”
　　感受到身后传来，略带寒意的目光，齐鸣立刻收回目光，开口道：“不过，玩之前，还有两件小事。
　　你们知道，最近的画廊在哪儿吗？”

第 638章 寄存
　　“画廊？”
　　齐鸣的这要求，让何琴和吴越都有点云里雾里。巴黎的画廊可不少，各种画派，各个国家地区都有。
　　她们也不知道齐鸣喜欢什么风格的，加上两人本身也不是学艺术的出身，还真没能推荐的。
　　齐鸣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这两人想多了，立刻解释道：
　　“我不是想参观什么画廊。我从国内淘到了一幅油画，因为有些年头了，画框已经损坏，需要重新装裱。
　　所以，不一定是画廊，找个能干这活的地方就行。”
　　“这个，我们找人问问。”
　　两人走到一边，一个上网搜，一个则是把电话打给了自己同学。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没多久他们就确定了个地址。
　　吴越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显示的是巴黎的地图，地图上标注出了目的地。
　　“我朋友说这儿可以做油画的修复以及重新装裱，离咱们这儿也挺近的。”
　　齐鸣看了眼，点点头，随后又看向童欣晴和阿依慕：“油画的装裱修复，虽然不如国画，但肯定也会要点时间。
　　你们是跟着一起，还是分开行动，先自由活动？”
　　两人甚至没商量，很有默契的选择了后者。装裱什么的，听着就很麻烦，哪有逛街购物有趣。
　　齐鸣也不勉强，将那幅画重新装裱后，安全起见，他要把这几天的收获都寄存到银行保险柜。
　　这么一大帮人跟着，也确实不方便。
　　约定忙完汇合后，一行人再次变成了两个小队，分开行动。
　　齐鸣肩扛小紫，带着小龙和吴越，一起去了他朋友推荐的那个地方。
　　这是家门面不算大的画具店，隔着玻璃，就能看到橱窗里展示的各种颜料画笔。三人一猫，拖着那个沉重的行李箱，进入店内。
　　接待他们的是个金发白人小哥。
　　店里一下子来了3个亚洲面孔，小哥面露惊讶，但很快调整好状态，询问来意。
　　因为他说的是法语，所以吴越上前负责沟通。在说明来意后，小哥了然的点点头，大声朝着里屋喊了两句。
　　很快就从里头走出一个秃顶的大胡子老者走了出来。
　　老人打量了齐鸣几人一番后，才跟站在最前头的吴越沟通了起来。
　　两人商量完，吴越才对齐鸣转述道：“他们这家店，装裱收费按照尺寸算，一平尺100欧。另外，必须买他们店里的画框。”
　　齐鸣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老人见他们没意见，便把三人带到了里头的工作间。
　　齐鸣取出画布，小心递给大胡子。
　　看到画布的颜色，大胡子原本随意的表情立马就变得凝重。他双手托着接过，再一点点铺展开。
　　当画完全在工作台上展开，这个壮汉双目圆睁，一脸的惊容，嘴里更是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齐鸣不懂法语，但大致也能猜到，无外乎是上帝一类的单词。
　　震惊过后，老人脸上又是一阵失望，他看向吴越，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齐先生，他说这画是他见过仿的最像的一幅《裸体的玛哈》，如果不是真迹在西班牙，他一定会认为这就是真迹。
　　他想问，你是不是愿意出售，他愿意出5万欧元收购。”
　　吴越嘴一停，大胡子一脸期待的看向了齐鸣。
　　齐鸣笑着摇了摇头，z心道这大胡子的眼光倒是不差，5万欧买一幅赝品也不算少了，但显然离他的预想差的有点多，还不足以打动他。
　　“跟他说，我很喜欢这画，暂时没有出售的打算。”
　　吴越点头，翻译转述。
　　大胡子其实看到齐鸣摇头后，就知道了答案，有些沮丧。
　　“齐先生，他想给画拍个照，用作纪念，为此可以免除手工费用。”
　　吴越转达了大胡子新的要求。
　　这画有点蹊跷，齐鸣并不想节外生枝。但拍照这种事情，他就算不同意也没用。趁他不注意，偷偷拍也就拍了。
　　所以，他也只能答应。
　　得到了答复后，大胡子表示了感谢，而后带着齐鸣挑选了画框，立马进入了工作。
　　油画的装裱基本就三步：绷画布和刷底子，装外框。
　　以前刷底还要花时间等干燥，但如今科技发达，有的是办法尽快完成。1个多小时后，这画就重新装裱完。
　　大胡子指着画上几处残损处，表示能够他能够修复。但齐鸣并没同意。
　　国外的艺术品修复，实在不敢恭维，双方又不了解，齐鸣自然不敢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对方。
　　拿上画，几人当即告辞。
　　目送一行人离开，大胡子就一个电话打了出去，说的正是这《裸体的玛哈》。
　　这些齐鸣并不知道，他按照原定计划，来到了附近最大的银行。
　　法国巴黎银行，家银行原本由巴黎国民银行和巴黎银行，两家银行合并而成。是法国现今最大的银行，也是欧元区存款额最大的银行。
　　挑选保险柜业务，齐鸣自然是要挑最靠谱的，所以立刻就来了这儿。
　　在跟大堂经理沟通，说明来意后，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了一出接待间。
　　齐鸣还以为，接下来就是填资料，交接物品，付保管费，然后就能拍拍屁股走人，去找童欣晴他们汇合，正式开始假期。
　　只是工作人员看过了他的箱子尺寸以及那幅油画的尺寸后，遗憾的道：
　　“先生，实在抱歉。因为最近保险柜业务激增，符合您要求的保险箱，我们已经都租出去了。如果可以，我建议您可以把里头东西取出分开存放，这样只要租两个略小的保险箱就可以了。”
　　这位工作人员说的是英语，齐鸣不用吴越翻译就知道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但是，对这提议，他果断的摇头拒绝。里头的东西还没洗白，有点见不得光，虽然这家银行的保密性不错，但谨慎考虑，他还是不想暴露。
　　工作人员见他拒绝，犹豫着继续道：“或者，您可以把东西存放到我们分行。离这儿也不算远，就在第8区。”
　　齐鸣一听还要换地方，皱眉摇头。
　　第8区的治安可不如这第1区，而且跑那么远有点没必要。他站起身，无奈道：“既然已经没有保险柜，那就算了。隔壁就是法国兴业银行，我去他们那儿问问。”
　　法国兴业银行是法国第二大银行，两家可以说是本土最大的竞争对手。齐鸣这次选得保管服务又是最高一级，高达每天2千欧。
　　工作人员岂能眼睁睁得看着如此优质的客户，就这么去了竞争对手那儿。
　　他立刻起身，示意齐鸣稍安勿躁，开口解释道：“sorry，先生。您稍等，我这就去问问领导，他的权限更高，看看能不能给您协调一个。”
　　“嗯，麻烦尽快。”
　　齐鸣语气淡淡的说完，又坐回了原位。
　　工作人员松了口气的同时，立刻推开门，想去找自己的领导。不过开门的瞬间，他的身形一停，朝着走廊招呼道：
　　“恩克经理，上帝，见到您可太好了。这边有个客人，正好需要您的帮助。”
　　就在门口，工作人员把大致情况描述了一遍。恩克听后，＜嗯＞了一声，走进了会议室。

第 639章 恩克-哈雷
　　进入会议室，不管是门口的恩克，还是端坐里头的齐鸣三人，都先打量了对方一番。
　　这一打量，就出现了一个齐鸣都不得不承认的事实，这位大叔比自己帅。
　　笔挺的灰色西装，白色衬衫，从头发到络腮胡，都经过细心的打理。他的个子至少1米83以上，甚至比齐鸣还要高些。身材是那种一看就练过的，挺拔健硕。
　　如果不是脸上的皱纹，暴露了他的真实年龄，光看气质，齐鸣甚至会觉得对方和自己同龄。
　　恩克也扫视了几人一圈，虽然只是一眼，但积年累月间锻炼出的眼力，还是让他一眼就看出了三人中谁是主心骨。
　　他朝齐鸣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后又看向了那个行李箱和画框，目测了下大小后，转头对身边的工作人员道：
　　“你去跟亚希里小姐说一声，就说是我说的，让她去检查下备用的13号保险柜。如果没什么问题，确定能够使用，就电话通知我。”
　　“好的。”
　　工作人员得了吩咐，朝着齐鸣几人礼貌的摆了摆手，立刻快步离开。
　　恩克则代替他，接待齐鸣几人。他笑容亲和，语气也是彬彬有礼，用来到法国后，齐鸣听过的最标准的英文道：
　　“感谢各位对我们银行的信任，我们这就安排备用保险箱，承接您的业务，还请稍等。对了，看装束，几位都是亚洲面孔，不知道是来自哪儿？”
　　“华夏。”
　　齐鸣回答。
　　“哦，那儿么！因为工作，我每年都会去几次，京城或者魔都。我很喜欢那儿的烤鸭，还有鱼类料理。
　　尤其是淡水鱼类的料理，在西方很少人会食用淡水鱼，是你们国家的厨师为我打开了新世界。”
　　这位恩克不但长得帅，而且很会说话。
　　没有谁会不喜欢自己的国家被夸，他用最简单的几句话，就提升了好感，拉近了距离。
　　而且交谈间，齐鸣也能感受到，这位还真不是纯粹在说场面话，至少对方对华夏的了解，远比齐鸣对法国的了解，要多的多。
　　聊了差不多有近10分钟，恩克的手机响起。
　　“抱歉。”
　　恩克朝着齐鸣打了声招呼，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他也没回避，直接按下了接通。两句话的功夫，挂断电话后，他便对齐鸣道：
　　“先生，已经找到能用的保险柜，您稍等，刚刚的人就会过来跟你签合同。我这边还有事儿，就先告辞了。”
　　说着，他站起身，朝齐鸣伸出手。
　　齐鸣也礼貌起身，跟对方握手致意：“好，谢谢了。”
　　客套过后，恩克便打算离开，路过小龙身边时，也是下意识的瞄了眼画，但就是这一眼，却让他挪不动步子了。
　　之前画都是倒扣侧立，所以他没注意，但现在画被正面朝上，平放在桌上，他才看清了全貌。
　　“这，这是戈雅的那幅《裸体的玛哈》？”
　　恩克语气带着些不确定的问道。
　　齐鸣倒是没想到，这位中年帅哥的见识这么广，居然能一口道出画作作者。他开口应道：“对，这是我来巴黎后，偶然在一间画廊看到，就买下了。”
　　恩克这回也不走了，再次看向齐鸣：“先生，不好意思，我能欣赏一下它吗？”
　　齐鸣略略迟疑，还是点头道：“当然，你随意。”
　　“谢谢。”
　　恩克道谢完，伸手探进裤袋，拿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放大镜。
　　看到他手上的装备，齐鸣感觉自己可能遇上同行了。
　　恩克拿出的放大镜是一款名叫smolia的电子放大镜。这是个日本牌子，这款电子放大镜，支持白光、紫光自由切换，还能做到10倍到20倍的调焦。
　　属于文物珠宝鉴定的专业工具。齐鸣自己现在用的就是这一款。
　　这画来路不正，而且有点蹊跷，在看到对方这么专业后，齐鸣有点后悔答应给对方看了，但现在说后悔，也已经晚了。
　　当开始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手上拿着合同回来时，恩克还在弓着腰认真查看。
　　明明在电话里说了，后续工作交给他的，结果回来的时候，自己老板居然还在。那个工作人员也挺懵，但他也不敢说，也不敢问，更不敢打扰。
　　只能拿着合同乖乖站到一边。
　　恩克心无旁骛的一寸寸欣赏了差不多10分钟，才站起身，收起放大镜，走到齐鸣面前，从怀里掏出了名片夹。
　　“先生，这是我的名片。”
　　齐鸣接过，看了眼。
　　这大概是他见过的，最最简单的名片了。白色的名片纸上，就两行黑色小字，一行是名字，名字下方是个电话号码，上头甚至都没有任何头衔。
　　恩克看到齐鸣收起了名片，郑重问道：“先生，冒昧问下，你是不是来参加这次巴黎双年展的古玩商？”
　　“对。我是一名古董商，在华夏也有自己的店铺。”
　　“呵呵，那咱们算是半个同行。”
　　恩克朝齐鸣伸出手：“请允许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恩克-哈雷。我是这家银行的经理，也是个艺术品交易商，半个收藏家。”
　　“齐鸣。”
　　齐鸣也没什么太唬人的名头，所以只是报上了自己姓名。
　　银行经理和艺术品交易商，这双重身份在国外还真不冲突。
　　在国内，银行遇到艺术品抵押贷款，只能求助社会上所谓的专业人士，这给很多不法之徒提供了便利，贷款人和鉴定师勾结骗贷情况时有发生。
　　而国外的艺术品交易早就自成体系。大型银行，都有专业的艺术品鉴定部门，用来应对一些艺术品抵押借贷的情况。
　　法国巴黎银行，显然算是大型银行，齐鸣猜测这位恩克肯定兼任了这家银行鉴定部门的领导。
　　如果是这样，他能一口说出画作作者以及随身携带鉴定工具，就能解释了。
　　重新认识过后，恩克询问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请问，您是否愿意出售这幅《裸体的玛哈》。
　　如果愿意，我可以给您一个满意的价格。”
　　“出售？”
　　齐鸣听到这要求，面上做出疑惑的表情，心里的警铃已经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了。
　　这是今天齐鸣第二次听到这个要求了。
　　早上得大胡子秃顶老头，直接开价5万欧，而这位，更是说出给他一个满意的价格。满意？多少才算满意？
　　齐鸣觉得，怎么都不止5万欧。
　　而提出求购要求的两个人，还都算圈子里人，这就很说明问题，他们肯定掌握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信息。
　　从一位装裱匠都知道的角度看，这信息并不算特别机密才对。

第640章 调查
　　“恩克先生，我记得戈雅的《裸体的玛哈》，真迹在西班牙马德里。这就是幅赝品才对，而且你看，这儿还有这儿，因为之前主人的保存不当，画上其实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瑕疵。
　　您要是真喜欢那幅作品，市场上应该能找到比这幅，更加好的画作才对。”
　　知道这画有问题，齐鸣自然不会答应对方的求购请求。而且她相信，只要不傻，肯定能听出他话里的拒绝。
　　能当法国第一银行经理的人，不管智商还是情商，肯定在线。
　　恩克自然是听懂了齐鸣话里的意思，但他却没有放弃，他有点激动的指着画道：“不，齐先生。真迹确实在博物馆，但它是特别的。
　　它创作的时间，至少150年以上，可以说本身就是一件古董，而且从笔法到着色也极尽还原原作。
　　这样的作品，岂是市场上的那些拙劣的仿作能够比的上的。”
　　“感谢你对它的赞赏。其实这也是我的想法。”
　　齐鸣给出一个心心相惜的亲和笑容，但说到后头还是拒绝道：“不过，我暂时并没出售的想法。这是我在巴黎买下的第一幅画，对我有着特殊的意义。
　　而且，马上就是巴黎双年展，比起私下的出售，我更想让他接受一下市场的考验。恩克先生，您肯定也会参加展出，如果有缘，到时候咱们可以慢慢聊。”
　　说完，他朝那个缩在一边的工作人员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同时看向恩克道：
　　“我还有同伴在等我，办理完业务，就要去找他们。虽然跟您聊天很愉快，但我已经在这儿浪费不少时间了，他们应该也等着急了，抱歉，可以话，我们能继续之前的合同吗？”
　　那工作人员抱着文件夹，虽然按照齐鸣的吩咐走了过来，却没敢吭声，第一时间看向了自己的领导。
　　恩克也没料到，齐鸣居然拒绝的如此坚定果断。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道：“抱歉耽误了您的宝贵时间。
　　您当然可以继续之前的业务。不过，我也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邀请您共进午餐的机会。”
　　“实在抱歉，我的午餐已经约出去了。”
　　齐鸣说完，已经示意工作人员把合同打开。找到签名的位置，他刷刷两笔，落下自己的大名。
　　随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亲自将东西放进了保险柜。
　　出了银行，小龙有点犹豫道：“齐哥，那外国佬看上了你的画，咱们还把东西放他这儿，是不是不妥？那人看着在这儿的地位不低。”
　　“放心吧，银行有银行的规矩。这可是法国第一大银行，别说他是经理，就算是董事，都没那胆子做出监守自盗的事情。”
　　齐鸣说完，拿出手机，给张奥打去了电话。电话接通，听声音应该是在某个商场。他没有废话，直接问道：
　　“除了替我们查玉片的侦探社，你有没有接触别家侦探公司？”
　　“有的。”
　　“好，那你联系一下，替我查两件事。一是查一个人，那人名叫恩克-哈雷。男性，法国巴黎银行，总行的一个高层，电话号码是~”
　　齐鸣拿出名片，念完上头号码。
　　“除了这个人，再帮我查一幅画，戈雅的《裸体的玛哈》，我要他们的全部资料。”
　　“好的。”
　　张奥干脆利落的应下。
　　齐鸣又问了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随后带着人就过去汇合。一行人，跟埃菲尔铁塔合了影，去了还在重建的巴黎圣母院，参观了卢浮宫，还坐船游了塞纳河。
　　市区内的景点，基本都逛了个遍。
　　当他们在一家中餐厅，吃饱喝足，回到酒店时，令齐鸣没想到的是，上午的调查委托，居然先一步有了结果。
　　张奥收到侦探社的报告，直接转发给了齐鸣。
　　齐鸣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一边替小家伙顺毛，一边点开了报告。
　　第一份是关于恩克哈雷的。关于他的调查，结果出的很快，但内容却有点浮于表面。除了毕业院校，工作履历，以及基本的家庭情况外，没什么更私密的信息了。
　　但齐鸣也不是一无所获，之前知道这位姓＜哈雷＞的时候，他只想到了摩托车。但看过了这份报告，他才知道自己肤浅了。
　　＜哈雷＞家族，在法国可是大大有名，曾经的欧洲第一，世界第二的零售业巨头，家乐福公司就是这个家族的产业。
　　只不过，2003年哈雷家族当时的家主保罗-哈雷死于坠机，家族内部没有诞生新的话事人。
　　所有人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这个家族最终分崩离析。
　　恩克哈雷，是原家主保罗哈雷的弟弟一脉。分家时，除了股票，继承最多的是家族收藏的艺术品，也是目前哈雷家族中，发展最好的一脉。
　　从资料看，当时在银行，恩克自我介绍时，说自己是半个收藏家，显然是谦虚了。以哈雷家族的底蕴和财力，以及当年扩展到全球的业务，他的藏品之丰富绝对能甩齐鸣几条街。
　　“都这么有钱了，还在做上班族，有钱人的怪癖真多。”
　　齐鸣随口调侃了句，点开了第二份关于《裸体的玛哈》的报告。只看了个开头，他就震惊的坐起。
　　戈雅的两幅世界名作《着衣的玛哈》和《裸体的玛哈》，目前全都收藏在西班牙马德里的普拉多美术馆。
　　这是对外公开的信息。但事实上《裸体的玛哈》在1898年时曾经被盗，当时还没有普拉多美术馆。
　　这两幅画都是西班牙皇室收藏，因为牵涉到皇室，这件盗窃案在当时的欧洲闹得很大，各国报纸都刊登了这则消息。
　　不过这件震惊整个欧洲的艺术品盗窃案，在仅仅1周后就被告破，原画也完璧归赵。报告上，甚至还有当年的剪报。
　　当时的摄影技术，印刷技术都不高，但也勉强能分辨，黑白照片上的就是《裸体的玛哈》。
　　不过，所有人都怀疑，所谓的完璧归赵，完全就是西班牙皇室自导自演的闹剧。
　　1898年，西班牙和美国爆发战争，一个是老牌资本主义强国，一个是后起之秀，但这场由西班牙率先宣战，本该势均力敌，从菲律宾，打到古巴的战争。
　　最后，不到4个月就结束了，并且是以西班牙全线溃败，最终求和告终。
　　这场战争，西班牙丢掉了几乎所有的海外殖民地，彻底退出强国行列。就在这种关口，又闹出了皇室被盗的丑闻，这无疑是对政府和皇室威信的挑战。
　　为了挽回颜面，齐鸣觉得如果换成是他，大概也会表演一出急速破案。
　　如果博物馆里的画是假的，那是不是说，他手上的是真的？
　　这念头一起，齐鸣的心头就开始火热起来。
　　正当此时，门口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谁啊？你订客房服务了？”
　　童欣晴被敲门声吸引，好奇的看向门口。她刚洗过澡，手上还拿着浴巾，擦着头发。
　　“没有。”
　　齐鸣起身，摇头，朝她挥了挥手：“我去看看，你先把头弄干，别感冒了。”
　　“哦~”
　　目送童欣晴回房后，齐鸣才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是张奥后，直接打开了门。
　　“不在房里好好休息，来这儿干嘛？”
　　齐鸣一边招呼他进来，一边随口询问。
　　然而，张奥却站在门口没动。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
　　齐鸣诧异转头，看到这小子神色凝重，忍不住问道。
　　“齐哥，对不起。我把事情办砸了。”
　　张奥重重低头，微微躬身。

第641章 被摆了一道
　　“怎么回事儿？先别站门口了，进来说。”
　　张奥这人，齐鸣的印象就是脸皮略厚的自来熟，从认识起，他还是头一回看到张奥这表情，这态度。
　　这让他的语气也不由得凝重起来，同时再次招呼他进屋。
　　这次张奥倒没拒绝，但表情还是苦大仇深那种，全程低着头，就跟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两人走到沙发边，齐鸣坐下，伸手示意他坐。
　　但张奥就跟没看到一样，直挺挺站他面前，就像是在用这最原始的办法惩罚自己似的。
　　齐鸣劝了一句，见他不听，便也不再坚持，直接问道：“出什么事儿了，这么严肃。”
　　张奥再次重重鞠躬，这才道：“齐哥，你让我来巴黎调查，是信任我。而我偷奸耍滑，把活交给了别人。”
　　“就因为这？这也不怪你，人生地不熟的，找人帮忙也是情理之中。”
　　齐鸣安慰了句，他其实是个比较看重结果的人，而且找侦探公司也确实是比较效率的事情。
　　“但是，我识人不明。”
　　张奥看着齐鸣，咬咬牙，坦白道：“玉片的事情，侦探社那边，已经有消息了。”
　　“哦？”
　　齐鸣更奇怪了，疑惑问道：“有消息了，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不是好事嘛？”
　　“是好事，但是侦探公司的人，把玉片买了下来。”
　　听到这儿，齐鸣算是懂了，为什么他会说自己识人不明了。这是被人摆了一道啊！这回也顾不上照顾张奥情绪了，他沉下声问道：
　　“也就是说，玉片在他们手上？”
　　“嗯~”
　　“他们打算要多少？”
　　张奥小心的看了看齐鸣的表情，才犹豫着伸出了一根手指：“1百万，欧元。”
　　“呵~”
　　齐鸣被气笑了，这段时间顺风顺水，有那么点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味道，没想到在这儿马失前蹄了。
　　“他们胃口倒是不小啊！”
　　“嗷呜~”
　　似乎是感受到齐鸣的心情不好，小紫很乖顺的跳到他肩头，亲昵的舔了舔他的侧脸。
　　齐鸣伸手揽过小东西，只要有小紫在，他的心就莫名的踏实。这大概就是＜人仗猫势＞了。
　　小紫都能发现他情绪的变化，张奥情商不低，自然也察觉了。他更觉愧疚，低头垂首，再次道歉：
　　“对不起。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呼~”
　　齐鸣长舒口气，舒缓一下心头的阴郁之气：“人心隔肚皮，你也不知道对方是这种人。虽然是这道理，但你也确实有一定责任。”
　　就像张奥自述的，他至少也是个识人不明的过错。
　　“齐哥，他们说明天派人来酒店跟你详谈。”
　　齐鸣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他们这是吃定咱们了啊。不过东西在他们手上，就算他们不来找我，我也会找他们的。这次事情，扣你2个月工资，就当处罚吧，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办事用点心。
　　还有，委托他们调查的时候，应该签了合同的吧。”
　　在华夏，私家侦探是违法的。但在国外，侦探公司负责情报收集，调查，安保等服务，甚至可以协助警察一类的官方机构，抓捕罪犯，是完全合法的机构。
　　既然是机构，那理论上接受委托的时候会签署合同。
　　“有的。”
　　张奥深受入怀，立刻拿出一个信封。被齐鸣罚了2个月的工资，反倒是让他心里好受不少。
　　齐鸣打开里头是一份简单的委托协议书，落款处两个名字，一个正是张奥。
　　“行了，这事儿，我再想想办法。你先回去吧。”
　　张奥点点头，又郑重的鞠躬道歉后，离开了房间。
　　门口关门声响起，童欣晴的房间门却咔哒一声打开，她和阿依慕一起走了过来，看着翻阅合同的齐鸣，担忧问道。
　　“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咱们后面怎么办？”
　　阿依慕攥着拳头，朝着空气挥了挥，愤愤道：“这帮法国佬，也太贪了。1百万欧，也不怕撑死。”
　　“别生气，至少好消息是东西已经找到了。”
　　齐鸣朝两人笑笑，示意她们放心，同时把那份委托协议平铺在茶几上，拿出手机，点开了翻译软件。
　　这份合同内容是法语，他看不懂，只能借助翻译软件上的拍照翻译功能。
　　他打算先看看协议内容，看看里头有没有对这种威胁雇主的行为，做出约束的条款。只是让他失望的是，协议内容全是约束雇主的，并没限制侦探社。
　　虽然他没接触过侦探公司，但单看这份协议，他也能确定，张奥被坑了。
　　“怎么样？合同里有对我们有利的嘛？”童欣晴追问。
　　齐鸣苦笑摇头，随后上前坐到两人中间，很自然的张开双臂，把手搭在两人肩膀，这么一来，3人的姿势瞬间就成了左拥右抱。
　　童欣晴反应过来后，脸色微红，肩膀轻抖，但没挣脱，大概想到齐鸣这会儿心情也不好，便也没再反对，只能由着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
　　阿依慕轻轻把头靠在齐鸣肩头，问道。
　　“凉拌。”
　　齐鸣随意吐出两字，想要活跃气氛，但看两女脸色，显然这招没派上用场，只能无奈道：“虽然不想被这么要挟。
　　但这回是真被他们拿捏住了。咱们需要最后一块玉片，凑齐圣旨玉牌，才能判断背后的是不是元朝皇陵地图。
　　即便地图是咱们异想天开，这枚圣旨玉牌本身也是件独一无二的元代文物。如果凑齐，它的价值也远在1百万欧元之上。
　　所以，不管如何，都得把那玉片取回。如果在国内，咱们还能找找人，但这是法国，咱们可不认识什么人。”
　　听他这么一分析，两女也有点沮丧，她们倒不是多在乎那100万欧，只是这种类似被打劫的感觉，让人不爽。
　　齐鸣看她们这样，借机搂紧些，笑道：“这事儿就交给我了。你们明天该吃吃，该玩玩。我去会会他们。想从我手上拿走100万欧，可没那么容易。要知道，还价这方面，身为你们老公的我，可是专业的。”
　　“呸，瞎说什么呢！”
　　“对，就知道口花花。”
　　两女毫不客气的轻啐出声，却没拒绝这个拥抱，一时之间，温馨的气息，冲淡了原本的阴郁之气。
　　时间倏忽而过，转眼就到了第二天上午9点多。
　　拒绝了两女的陪同，齐鸣留下小紫保护他们，自己则带着小龙和张奥去见侦探公司派来谈判的人。

第 642章 不要了
　　双方约见的地方，就选在了齐鸣他们所在酒店的咖啡厅。
　　三人才在咖啡厅露面，靠窗的卡座里，一个2米多高的白人大汉站起，朝着几人招手示意。
　　光看身高，这位至少2米开外，齐鸣都需要微微仰视。胸口的肌肉高高隆起，把纯黑色的T恤撑出危险的弧度，挥手时露出的肱二头肌，甚至要比齐鸣大腿还粗。
　　这外形，齐鸣只在美式摔跤的节目里看过，现实中见到，瞬间给他种不好惹的感觉，压迫感十足。
　　“就是他吗？”
　　齐鸣并没立刻过去，而是微微偏头，询问张奥。
　　“对，他叫琼斯，是那家侦探公司的老板。”
　　“嗯。”
　　齐鸣简单应了声，这才走了过去。
　　琼斯已经走出卡座，热情的朝齐鸣伸出手，用英语问候道：“你就是张的老板吧。很高兴见到您。”
　　“是吗？我觉得，你更想见的是我口袋里的钱吧。”
　　齐鸣伸出手，两人象征性的握手，同时他也毫不客气的嘲讽。
　　“呵呵，我很喜欢你的真诚。”
　　琼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反而挑衅的笑笑，原本应该分开的手被他猛的握紧。因为常年锻炼，他的体脂率极低，这一用力，手背上的青筋立刻突起。
　　齐鸣只觉得一股子大力从手上传来，就跟被铁嵌夹住一样，抽离不开，并且对方还在用力，压迫感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看到了齐鸣吃瘪，琼斯露出一口大白牙，回击道：“朋友，我的脑子告诉我真诚是个好东西，但耳朵似乎不是很喜欢，所以请你注意一下你的言行，毕竟这儿是法国，是巴黎，不是你们华夏。”
　　体内的青紫气息，像是被触发了保护机制，涌入齐鸣被握住的手。
　　有这股气息的保护，他受到的伤害远没对方想象的大，他正想着怎么应对的时候，对面的琼斯却是骤然松手，收腹。
　　同时后撤一步，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堪堪躲开了小龙的一记冲拳的时候，腹部还是传来一阵痛楚，低头一看，对方的拳头变成了手刀，并排的指尖直直戳在他小腹。
　　“齐哥，没事吧。”
　　小龙斜跨一步，挡在了齐鸣身前，刚刚察觉到异常后，他立刻就来救场。
　　张奥身手比小龙差，所以慢上一拍，护住齐鸣的同时，也喝问道。
　　“琼斯，你个混蛋想对我老板做什么？!”
　　“嘿，冷静朋友，我只是跟他开了个玩笑。而且，我也不是来打架的。”
　　有了刚刚的对峙，琼斯知道面前比他矮一个头的家伙并不好对付，而且这边的争执也已经引起了酒店方的注意。
　　他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有两个酒店的安保已经探头探脑的看了过来。如果发生冲突，齐鸣他们可是酒店住户，这些人帮谁不言而喻。
　　齐鸣拍了拍情绪有点激动的张奥，走进卡座，坐了下来。
　　琼斯松了口气，也重新在对面坐下，有了刚才的事情，他也不再托大，直接进入主题道：“先生，因为一些原因，你一直寻找的东西，现在就在我手上。
　　之前，我已经把报价告诉了你的手下，不知道，您是否已经想好？”
　　“1百万欧嘛？太贵了。”
　　齐鸣翘着二郎腿，拿起桌上的菜单，随意的翻着，选中一杯蓝山后，招招手示意侍应生过来点单。
　　“呵呵，当然价钱可以商量。你想多少成交？”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琼斯其实也没指望真100万欧成交，他的心理价位是80万。
　　“成不成交的另说，我需要先看看东西是真是假，东西你带着了吗？”
　　“当然。”
　　琼斯把手伸进自己工装裤，从里头拿出了那块玉片，在齐鸣面前晃了晃。
　　居然就这么贴身带着，连个盒子都不配。还真是一点都不讲究。
　　心里吐槽的同时，齐鸣直接朝他伸手。
　　琼斯没有一点犹豫，直接把玉片交到齐鸣手上。其实他真的很希望，齐鸣脑袋一热，直接拿起这玉片就跑。
　　因为这样，他最后能到的更多，远远不止100万欧。
　　玉片入手，和之前两片相似的凉意，让他即便不用望气术，都能确定，这就是那块圣旨玉牌的残片。
　　他迫不及待的翻到背面，之前两块玉牌后的图案他早就烂熟于心，所以见到背面的图案后，三块图案很自然的在他脑海中拼合成一幅完整的山水图。
　　这图只有山川走势，不见路线，也没标注地名，看着就是一幅山水画。但在山水画的中心，却很违和的出现了一只鹰。
　　齐鸣有点失望，即便这是地图，想要解读怕也不容易。脑子里思索着找谁解读这图的同时，他也没有忘记对面的琼斯。
　　“你们这种行为，应该违反了你们西方国家所谓的契约精神了吧。难道，你就不怕传出去，自己的公司受影响？以后再没客人找你们？”
　　“呵呵，影响？先生，我们是侦探，不是慈善组织，并不需要什么好名声。”
　　琼斯大马金刀的往后一靠，无所谓的道：“再说了，咱们的契约上，写的是你们出钱，我们公司替您寻找一个人下落。
　　现在很遗憾，人，我们没找到，按照协议内容，尾款我们也不要了，甚至还愿意退还你们的部分定金。我想，我已经完美履行了和你的合约。”
　　张奥拳头捏的咔咔响，身体因为愤怒，轻轻颤抖，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不要脸。更让他愤怒的是，这样的合作者还是他挑的。
　　齐鸣的表现就要沉稳的多，对于这番解释，他认可的点点头：“你说的不错。”说这话的时候，他拿出手机，当着琼斯的面，拍下了玉片正反面的照片。
　　琼斯原本想要制止他拍照的举动，但听到齐鸣居然认可了他的话，他也收回了已经到嘴边的话。人家这么给面子，他也得配合着点。
　　“所以，先生，你千里迢迢来到巴黎，又花了这么大功夫，想要找到这东西。如今它就在你面前，你愿意为它支付多少？”
　　“零~”
　　“什么？！”
　　琼斯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说零，先生。”
　　齐鸣轻笑着，直接把玉片推给了对方。
　　“你说的不错，为了它我是花了不少精力，但真的看到它后，我确定，这是个失败且糟糕的决定。
　　所以，为了及时止损，我打算放弃。恭喜，你可以放心了，大概没人会惦记这东西，它将一直属于你！”
　　琼斯想过对方暴怒，威胁，讨价还价，但还真没想过齐鸣会不要。
　　为了这块牌子，对方从地球的另一侧找到了这儿，甚至光是雇佣他们帮忙的佣金就高达10万欧。正是知道这块牌子对齐鸣如此重要，他才想到了这个办法拿捏，想敲一笔狠的。
　　但现在，齐鸣直接摔盘子，说不要了！
　　“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看着琼斯那跟吃了大便的样子，齐鸣心里莫名的畅快。他站起身，笑道：“对了，还有件事，你也错了。
　　我其实不是为了它才来的巴黎。我是为了2周后的巴黎双年展。看在你们千辛万苦找到它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
　　这块玉片是件古董，你可以试试把它拿到双年展上，没准会有人愿意为它，花上1万或者2万欧。对了，咖啡很好喝，谢谢。”
　　谁他喵想请你喝咖啡了！不对，现在是纠结咖啡的事情嘛！
　　琼斯回过神，想要再找齐鸣谈价时，面前早没了人影。
　　“fuck!”
　　一种被耍的耻辱感充斥胸口，他暴怒的呵斥，抓起桌上的玉片就想砸了，只是在松手前的最后一刻，理智让他放下了高高举起的手。
　　他不清楚，齐鸣是不是在迷惑自己，故意这么说。更重要的是，齐鸣离开时的那句，一万欧或两万欧的话。
　　不管怎么说，它都值点钱，但要是摔碎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齐哥，那东西，咱们真不要了？”
　　走出咖啡厅，张奥还是没压下心里的疑惑，开口询问。齐鸣有多重视这玉片他是知道的，就这么轻易放弃，别说琼斯没想到，他也没想到。
　　齐鸣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手机上拍下的图片，回答道：
　　“那倒也不是，要是有机会肯定还是要买回，但想从我这敲诈，我也能随了他的愿。先晾一晾。另外再交给你一个任务。
　　这段时间，你盯着他，看他有没有对外出售。如果有，至少搞清楚卖给谁了。”
　　张奥重重一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好。这次我一定完成任务。”
　　齐鸣拍了拍他肩膀，没再多说，他现在脑子里已经全是那幅奇怪的山水图了。

第643章 死因
　　酒店客厅的茶几上，三张按同一比例放大的图片被拼合在一起。
　　图片边的笔记本电脑上，是一幅放大版的内蒙古地图，齐鸣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幅地图，近乎是一寸寸的搜索，与图片上类似的地形。
　　这件事，他已经从上午到晚上，整整持续了一天，但却毫无收获。
　　忘记是第几次徒劳无功后，他有点灰心丧气的重重往后一靠，把身体大部分体重交给了沙发，缓解腰部的酸涩。
　　酒店房门恰巧在这一刻推开，门外，童欣晴抱着小紫，和阿依慕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她俩身后，是帮着提了大包小包的何琴和小龙。
　　两人进到门口，放下东西，跟齐鸣打了声招呼，便告辞离开。
　　“看的怎么样了？”
　　童欣晴走到沙发边，她怀里的小紫见到齐鸣，很果断的一个小跳，从她手中挣脱，进了齐鸣怀里。
　　“小没良心的。”
　　童欣晴小小抱怨一声，在齐鸣身侧坐下。
　　齐鸣撸着小紫背上柔顺的长毛，无奈摇头：“毫无进展。古代的地图本就绘制的不详细，这又过去了800多年，沧海桑田，很多地形地貌早就变了样，完全就是大海捞针了。
　　唉~”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用沮丧，慢慢来就是了。”
　　阿依慕坐到了另一侧，今天又是满载而归的一天，所以她心情很不错。看到桌上的图片，她随手拿起，笑道：“来，我也看看。”
　　“嗯？这地方，我好像见过~”
　　“什么！”
　　齐鸣和童欣晴都被她的话吓一跳，一起看向了她。
　　“你认识？别闹啊，真认识，上午怎么不说。”
　　上午齐鸣设计，拍下照片，找了酒店借用打印设备，将照片打出后就带回了房间，两女当时也是看过照片的。
　　当时阿依慕可没说认识。
　　“嘻嘻。”
　　阿依慕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上午着急逛街，就扫了一眼，没仔细看。”
　　“你啊~”
　　齐鸣心头有一口槽，不吐不快，但看看她已经微微凸起的小腹，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压了回去。
　　天大地大，往后几个月都是她最大，他只好耐着性子，再次确认。
　　“你说你见过，是真的？”
　　想到这座山谷代表的意义，阿依慕又有点不敢把话说死了，只能委婉道：“只能说，有点印象。
　　你们也知道，我是学地质的，从小又在新疆周边探矿，所以去过不少人迹罕至的地方。这图如果倒过来看，山川走势跟我去过的一个地方很像。
　　但是，你说过起辇谷不是在蒙古国境内嘛？我去的那地方，是在青海境内的一个山里啊~”
　　“青海？”
　　齐鸣猛地坐直身体，双手快速敲击键盘，调出华夏地图，问道：“你在地图上标下位置。”
　　阿依慕凑上前，控制着光标，放大地图，一点点搜索，最后点在了青海和新疆交界处。
　　“就这儿。”
　　齐鸣一点点放大，他不是学地理的，只能从河流走势上看，和玉牌上有相似。
　　“看你的表情，似乎这地方真有可能就是起辇谷吗？”童欣晴小声追问。
　　“嗯，要是别的地方，有可能只是形似，但这地方如果是青海，那还真有一定的可能。”
　　“为什么？”
　　“因为，成吉思汗其实就死在那一带。”
　　齐鸣稍稍回忆梳理了一番后，继续道：“成吉思汗死因，目前有几个猜测，元史记载，在进兵西夏的时候，成吉思汗的马匹受惊，他坠马受伤，死于内伤。
　　一个则是他攻打西夏太津时，中了敌方毒箭，死于毒发。
　　最后一个，则是他在攻下西夏后，招西夏王妃侍寝，结果被那王妃咬断下体，流血过多而死。”
　　“都这时候了，你还瞎说。”
　　阿依慕脸蛋红红的轻轻推了齐鸣一把，语气娇羞埋怨。
　　“我可没瞎说。”
　　齐鸣面色如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经些。
　　“最后这种死法是写进了《四库全书》的。也就是说，乾隆皇帝认可这种说法，要知道当时的清朝皇室为了边疆稳定，和蒙古贵族保持着通婚。
　　像是孝庄太后就是蒙古人。乾隆皇帝可以说也有蒙古血统，无凭无据，他如果敢这么写成吉思汗，必定会引起蒙古人的不满。但既然他能堂而皇之的把这种说法写进《四库全书》。
　　那说明，这种猜测甚至是很多蒙古人自己都认可的，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一代天骄，要是这种死法，两女都有种幻灭的不真实感。
　　齐鸣看她们脸色，大致也知道她们想什么，这时候也不是纠结这位帝王死法的时候，便开口道：
　　“当然，他怎么死的其实不重要。你难道没发现，这四种死法都有一个共同点吗？”
　　阿依慕还在思考是什么共同点时，童欣晴已经试探回答道：“都跟西夏有关？”
　　“对。”
　　齐鸣指着阿依慕标注了位置的地图道：“不管他的真正死因是什么，成吉思汗死在西夏是目前史学界达成的共识。
　　而西夏的领土，就是今天的宁夏和甘肃西北部、青海东北部、内蒙古以及陕西北部地区。阿依慕你指的位置，恰好就在其中。
　　古代防腐技术落后，加上成吉思汗的死亡日期约在七八月份。这个时间，气候酷热，不利于尸体保存。
　　为了早日入土为安，不让帝王尸身受损，就近掩埋反而是最合理的。”
　　两女见他说的头头是道，倒也信了些。
　　童欣晴稍做思量后，追问：“那你想怎么处理？”
　　“这消息无根无据的，肯定不能直接上报。总之等回国了，就先去看看，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条线索，总比大海捞针强。”
　　有了目标，齐鸣松了口气，至于线索是不是准确，反而是其次的。就跟他在日本发现的赤城山宝藏一样，有望气术在，如果那地方真是元朝皇族的埋骨地，必定紫气冲霄。
　　他只要到了附近，大致也就有结果了。
　　“嘻嘻，好呀，到时候我来带路。”
　　阿依慕自告奋勇的举起手，然后兴奋的看向童欣晴道：“童姐姐，那儿景色很不错的，空气又好。到时候，咱们可以在那露营。
　　我之前去那探矿的时候，还发现过一个天然温泉，到时候咱们一起去，那里的水，对皮肤很好的。”
　　从露营的装备，到泡温泉时穿的泳衣款式，两女很快就进入了她们的节奏，至于寻找传说中的起辇谷，似乎早就被忘却。
　　看着她们的态度，齐鸣也能看出，她俩打从心里就对此行，不抱什么期待。不过他觉得这样也好。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干脆就让她俩把这当成一次普通的露营活动，没有收获是常态，有收获那就是惊喜。
　　这么一想，齐鸣感觉自己心绪都宽松不少。

第 644章 赴约
　　如今，玉片虽然没到手，但上头的图片，齐鸣已经弄到，四舍五入也算是完成了这次来吧里最重要的任务。甚至，后续的调查也算是有了头绪。
　　齐鸣便跟两女商量了后续在巴黎，以及回国后的行程。
　　首先三人一致决定，休假继续，参加完巴黎双年展后再一起回国。
　　但回国后，几人就不得不分开，童欣晴的事业正在上升期，最近已经休息很久，娱乐圈的特殊性，注定她必须保持一定的曝光度，所以这次旅行结束，她就该进组。
　　如果想要一起进山寻宝，只能等她安排出时间。
　　玉片的发现，三人都有份，而且这次寻宝已经赋予了三人特殊的意义，所以说什么都不可能抛下她。
　　因此讨论过后，几人还是打算先回魔都，等凑齐时间，再一同前往青海。
　　商量完正事儿，齐鸣伸了个懒腰，抱起小紫，招呼两人一起前往餐厅。
　　两女逛了一下午，这会儿也有点饥肠辘辘，事实上要不是为了陪齐鸣一起，她们在外头就把晚饭解决了。
　　“我们去换身衣服。你在这儿等会儿~”
　　丢下这句话，两女回了房间。
　　“小紫，为什么吃个饭还要换衣服？”
　　齐鸣叉着小紫肋下，把它架到面前，无奈询问。至于这问题为什么不当着两位正主的面问，自然是他不敢。
　　“嗷呜？”
　　小紫摇了摇头，它连衣服都没有，又怎么会懂这么麻烦的事儿。
　　“唉，你也不懂啊。亏你还是麒麟的说。”
　　齐鸣自言自语的呢喃着，忽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一阵抖动，手机自带的音乐延迟一秒后跟着响起。
　　他也只能把小紫先放一边，拿起手机。屏幕上是个外国号码，如果在国内，他会认为这是诈骗电话，直接挂断。
　　但他现在就在国外，而且看号码前缀，正是一个法国号码，所以稍稍犹豫后，他还是按下了接听。
　　电话接通，对面的人用英语礼貌问候，声音醇厚熟悉。
　　齐鸣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恩克先生？”
　　“不好意思，齐先生，冒昧打扰。找您其实还是为了那幅《裸体的玛哈》，已经过去了一天的时间，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也做了调查。
　　所以，我想和您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不知道，您是否能赏脸，给一个共进晚餐的机会。”
　　齐鸣本想拒绝。有了之前的调查，他几乎可以肯定，西班牙马德里的那幅《裸体的玛哈》是赝品，他手上的才是真品。
　　但他没有收藏的打算，这种风格的作品，在西方也能卖出更高的价钱。
　　所以，他确实有意出售，但他却没有一棵树上吊死的打算。完全可以趁着巴黎双年展这种两年一次的盛会，找到更多买家，来个＜货比三家，价高者得＞。
　　但想到恩克背后哈雷家族的背景，以及还在琼斯手上的那块玉片，原本将要出口的拒绝的话，被他生生收回。
　　上午，琼斯之所以那般的肆无忌惮，还不是因为他不是法国人，在当地没有靠山。这不，靠山主动上门。
　　如果把他们比作过江龙，那琼斯就是地头蛇，而恩克大概就是蛇王一级的存在。这么稍一思量，齐鸣便有了决定。
　　“晚餐吗？我确实还没吃晚饭，恩克先生，你这通电话来的还真及时。”
　　听到齐鸣这么回应，恩克松了口气的同时，打蛇随棍上，笑道：“呵呵，一切都是上帝的指引。”
　　“嗯，共进晚餐不成问题，不过我的朋友有点多，不知道你那边是否方便。”
　　齐鸣都知道派人调查恩克。
　　恩克作为地头蛇，又看上了齐鸣的东西，又怎么会没有准备。齐鸣一行的大体资料，连夜放到了他的案头。
　　“人多热闹，你把他们都叫上。对了，方便告诉我，你们入住的酒店吗？我这就派车过去。”
　　人数，酒店，这些基础信息他早就了然于心，没有问的必要，但为了留个好印象，还是询问下具体位置。
　　齐鸣心照不宣的报上了酒店名字。
　　他又不傻，昨天他收到过恩克的名片，但自己可没给过名片，对方连他的电话号码都能查到，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住哪儿。
　　不过看破不说破，大概是所有成年人的必修课。齐鸣自认为这课的成绩绝对的优秀。
　　挂断电话，两女推开房门，她们都重新换了身衣服，甚至还补了补妆。
　　阿依慕挽着童欣晴，走到近前：“我们准备好了，走吧。”
　　齐鸣却是抱着小紫，重新在沙发上坐下，解释道：“有土豪请我们吃大餐，所以要等会儿了。”
　　两女面面相觑，虽然奇怪他哪儿来的朋友，但也只能跟着坐下。
　　恩克的动作很快，并没让齐鸣等多久，十多分钟后，一辆奔驰S级车就停到了酒店门口。得到了通知的齐鸣几人也很顺利的坐上了车。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驶进了一处欧式庄园。
　　帅大叔恩克已经等在了门口，车才停下，他便主动上前，替齐鸣拉开了车门，邀请下车。
　　说实话，在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后，齐鸣还真有点受宠若惊。而对方的态度之所以如此的殷勤，甚至带着讨好，源头自然不是他。
　　“齐，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恩克张开双臂，迎向下车的齐鸣。
　　跟才见第二面的人拥抱，齐鸣不是很适应，但入乡随俗，外国佬就喜欢用这种近距离的肢体接触来表示热情，他也只能接受。
　　学着对方，拥抱，轻轻拍打后背，嘴上说着荣幸一类的客套话。
　　两人不是基佬，所以礼节性的拥抱后，很快分开。
　　恩克继续迎接车里的童欣晴和阿依慕。
　　两女露面时，饶是他都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常年混迹上流圈子养成的习惯，让他立刻挂上一个自认为绝对迷人的笑脸，朝着车里的童欣晴伸出手。
　　“美丽的女士，同样欢迎你的到来。”
　　出于礼貌，童欣晴也把手递过去，在他的搀扶下车，正当她想抽回时，恩克低头就要吻在手背上。
　　吻手礼是西方交际的必要礼仪之一，流行于 欧美 上层社会。尤其是英法两国特别喜欢，受礼者只能是女性，一开始还会限定在已婚妇女，但随着时代变迁，这条限制早就被解除。
　　童欣晴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茫然无措间，再想抽手就有点迟了。
　　啪。
　　恩克有点懵，他的嘴唇确实接触了什么，但绝不是预想中的雪白带着异性独有甜味的气息。
　　他茫然抬头，看到的是齐鸣似笑非笑的脸。
　　齐鸣收回手，脚步微动，半挡着童欣晴的同时，微笑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因为水土不服，手上起了疹子，为了大家健康着想，吻手就算了，而且我们东方也不流行这个，还请见谅。”
　　恩克接触过不少东方人，所以立刻明白了齐鸣的意思，加上送来的资料显示这漂亮女人就是齐鸣女友，所以在心里吐槽了句＜小气的东方人＞后，他大度的耸耸肩，绕开两人，把手伸向了车里的阿依慕。
　　但齐鸣的动作却比他更快，先一步牵住阿依慕的手，把她扶了下来，并且像是护仔的母鸡一样，直接挡在了身后。
　　恩克尴尬的挑了挑眉，没再多说，朝着几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把他们带进了自己的庄园。
　　这栋庄园大小和齐鸣的魔都别墅差不多，但内部装修更加奢华，并不是金碧辉煌的那种，而是透着股时间沉淀下的低调内涵。
　　这让齐鸣有种感觉，虽然他已经很有钱了，未来大概会更有钱，但离这种顶级家族还有不少的距离。
　　几人穿廊过栋，很快被带进了餐厅。
　　恩克走到桌边，亲自拉开了桌椅，安排几人坐下后，他才回到主座坐下。餐厅里的女佣适时的端上早就准备好的菜品酒水。
　　作为主人，恩克带头，举杯，简单的祝酒词后，众人轻抿一口杯中红宝石般的液体。
　　放下酒杯，恩克直白道：“齐，电话里我就说过了开诚布公，所以我也就直接询问了。这画你是否愿意出售？”
　　问题问出，就连两女都放下刀叉，齐齐看向齐鸣等着他的答复。
　　“有。”
　　齐鸣看向他，肯定的点点头。
　　“齐，作为朋友，我得提醒你，你把这画拿去参加双年展，是个不错的主意。但这画的来历，你只要了解过，就知道它存在瑕疵。
　　这种瑕疵，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例如西班牙的追索。”
　　恩克神色郑重，似乎真在替齐鸣考虑一般，劝道：“为了避免麻烦，我觉得私下交易才是最好的。而我很乐意接手它。”
　　齐鸣做出沉思状，点点头：“确实，你是我目前接触过，最有实力的一位买主。”
　　恩克听他这么说，心下大喜：“齐，感谢你的信任。你可以出个价，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绝对满足你。”
　　“不，朋友。”
　　齐鸣摆手摇头：“您可能知道，我并不缺钱，事实上我甚至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喜欢钱。从始至终，我都觉得艺术品是历史的见证，是传承，它是无价的，拿钱衡量它们，本身就是一种亵渎。”
　　“那你是想？”
　　恩克被说的有点晕，一会儿说愿意出售，一会儿又说拿钱衡量是亵渎。他的脑海想起之前在华夏听过的一个词语＜又当又立＞，说的大概就是这种人了。

第 645章 唐卡
　　齐鸣没有读心术，自然不清楚，就这么会儿功夫，他在这外国佬心里的形象已经如此不堪，他只是顺着对方的问话，继续道：
　　“艺术品既然是无价的，那最好的交易方式，还是回归原始的以物易物。恩克先生，你的庄园如此豪华，想来也有很多的收藏。
　　不知道，您有没有收藏来自华夏的藏品，我对他们其实更有兴趣些。”
　　巴黎可是世界最大的艺术品交易市场之一，华夏古董，又一直是交易市场上的香饽饽，齐鸣百分百肯定，这位手上肯定有不少来自东方的藏品。
　　“当然。”
　　恩克面露喜色，语气带着些敬佩道：“在你们国家，这叫文物回流，对吗？不得不说，我很佩服您的这种想法。
　　而我也确实有几件不错的华夏藏品，齐，晚餐过后，我就拿来给你欣赏。如果可以，咱们甚至今晚就能完成交易。”
　　“今晚？”
　　齐鸣放下刀叉，笑着摇了摇头：“先生，这个点银行已经关门了。”
　　恩克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关门？作为股东，让几个职员临时加个班，并不是什么问题。”
　　银行股东，还是法国第一大银行的股东。
　　齐鸣在心里暗啐了一句狗大户后，用力摇了摇头：“不好意思，今晚肯定不可能。”
　　“为什么？”
　　恩克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因为，除了交换等额的藏品外，我其实还想请你帮个忙。”
　　说到这，齐鸣面露悲愤道：“我的一个长辈，在几十年前遗失了一件东西。他找了半辈子，直到最近才得到了它在法国的消息。”
　　简单编了个开头，解释了下玉片的来历后，他添油加醋的把雇佣侦探公司又被对方要挟的经过讲了一遍。
　　最后，他才认真的道：“恩克先生，1百万欧元不多，我也支付的起，但我不喜欢被人敲诈的感觉。
　　但是在巴黎，我又找不到有足够实力的人帮我解决此事。
　　也就在我困扰的时候，你就像个救世主一样，出现了。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帮我这个忙，取回那件东西。
　　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白忙活，在交换时，我愿意适当的让步，作为您出手的报酬。”
　　“那群该死的下水道老鼠，放心，这个忙，我很乐意帮。您稍等，如果那群老鼠足够识趣，咱们的交易还是能在今晚完成。”
　　恩克哪听不出齐鸣的话外音，如果他不帮忙，那之前答应的交易大概会被取消，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确定蹚这浑水后，恩克招手叫来了身边的管家，用法文说了什么。
　　那管家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快步离开。
　　几人继续吃着晚饭，半个多小时后，晚宴结束。
　　恩克叫来了女佣，对齐鸣道：“齐还有两位女士，你们先跟着她去我的书房稍等，我去查找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交换的藏品。”
　　“嗯，好的。”
　　齐鸣点点头，带着阿依慕和童欣晴，跟在那女佣身后，去了庄园二楼的书房。
　　三人都进书房，那女佣也离开后，童欣晴便忍不住提醒道：“你不该跟他说那玉片的事情。”
　　“嗯？怎么了？”
　　齐鸣把目光从墙上一幅油画上收回，看向她。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阿依慕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插话：“万一那恩克从对方手上拿回玉片，也像那侦探公司一样，用这个威胁你，怎么办？
　　这人一看就有钱有势的，胃口肯定比那无赖更大。到时候想要拿回，不是更困难？”
　　童欣晴没有继续补充，但显然也是也一样的想法。
　　“嘿嘿，这个我自然是想到的。但是，人和人是不同的。侦探公司的人无非就是觉得我们重视那东西，又有钱，抱着搏一搏的心思，敲诈咱们。
　　但恩克不同，他有身份有地位，天然排斥一些下作手段，这会有损他们的名声。”
　　阿依慕撇撇嘴，这理由显然不能说服她。就她所知，有身份和有地位，和有底线，很多时候并不划等号。
　　齐鸣没看到她的表情，自顾自的继续道：“当然更重要的是，恩克是搞收藏鉴定的，他懂行。咱们知道那块玉片是圣旨玉牌的残片，但在旁人眼里它就是块不值钱的河磨玉。
　　为了一块毫无价值的古玉，搅黄一桩马上就要达成的天价交易。不管怎么想，这都是笔亏本买卖，聪明人都会知道怎么选的。
　　啧啧，这东西不错，要不就让他拿这个跟我们换好了。”
　　解释完，齐鸣也不管两人反应，自顾自的走到了书房内侧，仰着脖子看起了墙上的一幅大型挂毯。
　　两女闻言，也放下心里的那点担忧，走了过去。
　　“这是唐卡！”
　　阿依慕一眼认出了墙上的东西。
　　新疆和西藏有大片地域接壤，古代的吐蕃王朝的领土，甚至包含不少新疆的地域，所以新疆也有不少人是藏传佛教的信徒。
　　她能一眼认出，也算是借助了地利。
　　“这就是唐卡？”
　　童欣晴虽然对藏传佛教没有了解，但唐卡的名头还是听说过的。
　　
　　“嗯，这幅应该是白度母的唐卡相。”齐鸣解释了句，事实上，打从发现它起，从头到尾，他的眼神都没舍得离开过这幅唐卡。
　　唐卡是藏族文化中一种独具特色的绘画艺术形式，起源于松赞干布时期。
　　根据所用材料的不同，唐卡又被分为了两大类，一类是用丝绢制成，叫做“国唐”，另一类，则是用颜料绘制而成，叫做“止唐”。
　　面前这幅白度母相，就是国唐的代表。
　　但一般的国唐，还不足以让齐鸣震惊。让他真正惊叹的是，一是尺寸，这幅唐卡长有1米8，宽3米，几乎占据了半面墙壁，这种尺寸的唐卡，绝对的稀有。
　　要知道，唐卡的制作，极其的苛刻。
　　唐卡的绘画，必须按照经书中的仪轨及上师的要求进行，包括绘前仪式、制作画布、构图起稿、着色染色、勾线定型、铺金描银、开眼、缝裱开光等一整套工艺程序。
　　每一个过程都如同在做一场佛教法事一般，给人以神圣之感。制作一幅唐卡用时较长，短则半年完成，长则需要十余年。
　　尺幅越大，也就意味着制作难度越高。
　　其次是颜料，宗教是唐卡的主要题材，为了表现佛的“至上与神圣”，绘制的唐卡必须色泽鲜艳，璀璨夺目，这种效果甚至要保证几十年，乃至几百年过去都要始终如一。
　　为了达到这种效果，唐卡用到的颜料都是自然界中稀有资源，例如金、银、珍珠、玛瑙、珊瑚、松石、孔雀石、朱砂等珍贵的矿物宝石和藏红花、大黄、蓝靛等珍稀植物为颜料。
　　用料昂贵，尺幅巨大，寓意又好。画上的白度母是观世音的眼泪所化，代表了智慧，长寿。
　　然而这些优点，跟另一个优点比起来，都不值一提了。
　　如果望气术没有骗他，齐鸣敢肯定，这幅唐卡的年代能到唐朝，若要再精确些，那就是唐朝末期，唐宣宗时期。
　　虽然，齐鸣也看到了上头有不少各个年代修补的痕迹，但主体还是唐朝。
　　因为保存等原因，目前传世的唐卡都在北宋之后，唐朝的唐卡，简直闻所未闻。
　　目前，唐卡的拍卖记录是明永乐御制红阎摩敌刺绣唐卡，10年前，拍出了3亿多华夏币的天价。但如果这幅唐卡拿到拍卖市场。
　　齐鸣觉得创下新的记录，那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第 646章 诸葛碗
　　“咔哒”一声轻响，房门被从外推开。
　　恩克大步进门，朝着书房里的三人，热情招呼道：“各位，久等了。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
　　他的话音落下，便看到屋里三人都站在里侧的墙壁前，抬着头，一脸认真的欣赏着什么。这是他的书房，里头有什么，他自然清楚，当即笑着走了过去。
　　“看来你们已经看到了中意的东西了。齐，要不就这幅南宋的唐卡吧。它的珍贵程度，其实一点都不比《裸体的玛哈》差。”
　　南宋~
　　心道原来对方没看准年代~
　　但转念一想，他倒也能理解，西藏因为特殊的地理原因，本就是偏封闭的地方。对方远在法国，想找到了解藏文化的专家，并不容易。
　　其次，这幅唐卡上修补的地方，确实有不少是在南宋时期。
　　考虑到至今没有唐朝以前的唐卡被发现的事实，对方断定这是南宋的东西，倒也情有可原。
　　只是对于恩克的提议，齐鸣还是果断摇了摇头：“我并不是虔诚的佛教徒，所以它对我的意义一般。
　　而且，目前市场上的唐卡作品，最值钱的是明朝永乐以及清朝乾隆这两个时期的东西。您的这幅，显然不是。
　　想用它来当成交换的筹码，有点不够。”
　　“哈哈，齐你不但是个优秀的商人，看来还是个很厉害的鉴定师。”
　　齐鸣也不管对方这话是不是有嘲讽的意味，率先走向门口：“先生，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你为我们准备了什么吧。
　　说实话，被您随手挂在墙上的东西，都如此珍贵，我就更期待了。”
　　“呵呵，肯定不会让你失望就是了。”
　　恩克说着，快走两步，走到众人之前后，朝着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几人跟上。
　　在他的带领下，几人很快就到了一间，装修布置都跟之前书房类似的地方。
　　“齐，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带着几人走到桌边，恩克拿起桌上的一个青花大碗，递给齐鸣，便笑着问道。
　　看这架势，齐鸣就知道在西方大概是没有器不过手的说法了。但这种时候，开口说教也不合适，他只能一手托底，一手抓着边沿，小心伸手接过。
　　“宣德青花大碗？”
　　还没翻底，查看底款，只看青花发色，齐鸣便自言自语的呢喃出声。
　　他用的是中文，但恩克似乎早就熟悉这几个词的发音，听他这么说后，眼神立刻佩服的看了过来。
　　“对，齐，你果然是高手。这个大碗，是当初一个华夏人来银行贷款时，恰好被我看到。我便以私人的名义从他手上买下。
　　从青花发色和底款，都能断定，这就是你们国家的宣德青花。”
　　一个大富豪，却甘愿每天在一家银行工作，看来这货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跟齐鸣开店的目的一样，就是为了多一条收购珍贵藏品的渠道。
　　别说，这思路还真不错，只可惜以国内的艺术品抵押现状，并不适合他。
　　感慨过这洋鬼子的鸡贼后，齐鸣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了这大碗上。
　　
　　碗口直径17厘米多，就跟现在的汤盆一样，但造型却又是饭碗。
　　碗外壁通体用祥云装饰，靠近碗足处海水波涛，四只飞龙穿行于云彩之间。画工精细，运用的也是苏麻离青，青花发色青亮明晰。
　　碗中心处有三名文士打扮的人，衣衫飘拂，神情安逸，卷云舒展呈灵芝状，其上密布层层圈点纹，松枝摇曳，旁置楼阁厅堂隐没于卷云之后，下方有侍从两名，似交谈寻路。场景仙气缭绕，好似人间仙境。画面清新淡雅，体现出一种明代文人墨客恬静的生活气息。
　　“这龙好特别~”
　　就在这时，阿依慕指了指碗外壁的飞龙，好奇道：“这龙居然长了翅膀。”
　　齐鸣肩头的小紫，呼哧冷哼，眼神满满的不屑，那表情分明在说少见多怪，龙有翅膀很奇怪吗？
　　“这叫应龙。”
　　齐鸣替她解释道：“咱们华夏的龙其实种类很多，而且各有神异。
　　比如这种肋生双翅的应龙，据传它是龙中寿命最长之龙。《述异记》云：“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屈原《天问》里还曾提过，应龙曾经帮助大禹治水。
　　把应龙画在瓷器上，是从永乐朝开始。宣德早期，皇帝励精图治，还没开发自己的爱好，景德镇的官窑也只能沿袭前朝习惯，所以确实出了不少应龙图案的瓷器。”
　　“龙看着奇怪，这碗也很奇怪。”
　　才解答了阿依慕的疑惑，童欣晴也跟着问道。
　　“怎么怪了？”
　　齐鸣翻来覆去，也不知道怪在哪儿。
　　童欣晴指了指碗底，这碗从外头看着有七八厘米高吧，但这碗心怎么这么浅？
　　说着，她微微踮起脚，伸出手指，竖着戳进碗里。果然也就2个指节没入碗身，深度也就4厘米左右，足足少了一半多。
　　“还真是!”
　　阿依慕也是诧异出声。
　　齐鸣没有厚此薄彼的习惯，当即解释道：“欣晴你还真挺细心的。这种内壁比外壁浅的碗，其实有个特别的称呼＜诸葛碗＞。”
　　“诸葛碗？”
　　童欣晴重复了遍，好奇追问：“叫这名字，是不是这碗跟诸葛亮有关系？”
　　“还真是，但都是传说。”
　　齐鸣稍稍回忆了下，才继续道：“三国演义里有这么一段，诸葛亮和司马懿对阵，司马懿龟缩不出，诸葛亮便派使者给司马懿送去女人衣服，试图羞辱对方。
　　但他不但没激怒司马懿，反而让司马懿从使者处打探到诸葛亮身体不好的情况。为了探听虚实。司马懿派人回礼，借机查看诸葛亮的真实状况。
　　诸葛亮明白这是来刺探他的，为了迷惑对方，他特意做了个碗。就是这种碗臂厚，碗口小，看着大，实际上装上一两口饭就能装满的碗。
　　司马懿的使者到后，诸葛亮就用这碗，一口气，连吃了好几碗。使者一看他胃口这么好，哪像是个病人，便如实回报给了司马懿。
　　司马懿也听从使者判断，认为诸葛亮身体康健，没有趁机进攻。诸葛亮靠着这碗，躲过一劫，所以这种器型便被称作诸葛碗。”
　　“哦~”
　　两女脸上露出恍然的之色。
　　齐鸣把碗放在手心欣赏一圈，最后翻转，果然底款是＜大明宣德年制＞六字。他又一次羡慕这洋鬼子了。
　　宣德青花大碗，还是如此品相，上拍又是一件过亿华夏币的精品。果然，巴黎不愧是艺术品交易之都，好东西就是多。
　　“齐，这个怎么样？能不能交换？”
　　恩克看出齐鸣眼神里对这大碗的喜爱，趁热打铁，立刻追问。
　　“确实是个好东西，但你不是还准备了其他的嘛？我再看看，能一次性见到这么多好东西的机会可不多，我实在不想错过。”
　　齐鸣说完，便拿起了桌上的画轴，一打开，只看提拔就愣住了。
　　这是幅画，山水画，提拔处赫然写着：仿李希古画法姑苏侍生唐寅奉呈文老大人先生雅教。
　　姑苏侍生唐寅！
　　只看这题拔，这画竟然是唐伯虎的作品。而能被唐伯虎称作文老大人的，齐鸣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人，文征明的父亲：文林。
　　一幅画，牵扯出数个名人，齐鸣翻开画卷的同时，也忍不住开起了望气术。

第647章 格局小了
　　画，是没问题的。
　　青紫二气的光晕之下，让原本的水墨山水，更添了一份只有他能见到的独特华彩。
　　画面之上，除了＜仿李希古画法姑苏侍生唐寅奉呈文老大人先生雅教＞这个款识外，就是两方印，一方是刻有＜唐白虎＞朱印，一方则是两字＜衡山＞。
　　因为上学时写过一篇关于文征明的论文，齐鸣对文征明的父亲，文林，也有所了解。
　　文林的别号就是＜衡山＞。这个衡山，指的正是湖广的南岳衡山。因为苏州文姓家族是衡山文姓的分支。
　　文林给自己取这个别号，就是借此提醒自己不忘故里。
　　确认了这一点，两方印的来历也没问题，结合岁气和贵气的浓郁程度，齐鸣能够确定，这幅画确实是唐伯虎的真迹。
　　不过，比起之前宣德青花大碗和那幅唐卡，这幅唐伯虎真迹，反而有点不够看了，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齐鸣面色淡淡然的放下，看向恩克的同时，指了指桌上的一个被绸布盖着的物件。
　　恩克面上笑嘻嘻，心里已经有点妈卖批了，连着看了这么多好东西，对方都没表现出过大的情绪波动，这在交易中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虽然心里不喜，但他还是朝齐鸣笑道：“齐，你随意，这些本就是为了你准备的。”
　　“谢谢。”
　　齐鸣礼貌回应了一句，像是古代新郎揭开新娘面纱一般，抓着绸布的边沿，小心拿起。
　　东西露出的瞬间，童欣晴和阿依慕都低低惊呼：“好漂亮啊~”
　　就连趴在齐鸣肩头，有点百无聊赖的小紫，也恢复了精神，耳朵一竖看了过去。
　　能同时吸引她们仨的，是一件插屏。
　　所谓插屏，流行于明清时期，是屏风的一种，通常被放置在书案上，所以个头都不小。而且因为明清玉雕技艺纯熟。
　　插屏的造型，一般是木制底座，底座上预留凹痕，在将刻好的玉片插入凹痕。但面前这面插屏，不但个头比普通的插屏大了一圈，更是通体都用碧玉雕刻，华丽至极。
　　
　　
　　伸手搓了搓了猫猫头，示意小紫安静后，齐鸣凑上前。
　　碧玉色泽温润，颜色接近菠菜叶色，细看之下一些角落中带有铜矿物质特有的黑斑，玉器有瑕，原本黑斑的出现会破坏整体的美感。
　　但雕刻这插屏的绝对是大家，将这零星的黑板，或掩藏，或运用在一些细枝末节处，反而显出深浅不同的层次，增加了整体的立体感。
　　插屏为圆片状，屏心两面均采用多层浮雕技法琢刻。
　　一面山岭重迭，松枝茂盛，房舍隐约；两童子骑乘于大象之上、其中一人高举插着牡丹的花瓶，寓意太平景象、富贵荣华。
　　大象后跟随着敲锣打鼓两队童子；一队四人，一人手撑「万国来朝」华盖领先在前，一人手持灵芝，剩下两童子搬着一盆万年青，都有祝愿万寿长春的意愿。
　　另一面琢修竹数枝，秀石几块，苍松参天，祥云飘浮，形简而意足。
　　一屏两面，一面静，一面动，各有千秋。不过比起雕工，这东西最珍贵的还是用料。插屏差不多40厘米高，那原料至少还要大上一圈。
　　虽然没有翻看底座，甚至没有望气，齐鸣大致也能猜出，肯定是清朝的东西，明朝的文人讲究含蓄，做不出这么浮夸，暴发户性质的东西。
　　“这是和田玉唉，话说这么绿的，还这么大的，我也好几年没见过了。”
　　阿依慕从小接触和田玉，立刻就认出了插屏的材质。
　　齐鸣点头应和：“嗯，是顶级和田碧玉了。你是专家，不考虑历史原因，你给它估个价吧。”
　　果然，阿依慕稍稍一琢磨就道：“差不多100万到200万之间吧。”
　　“这么少？”
　　童欣晴还是被这低价给吓了一跳。
　　阿依慕解释道：“嘻嘻，古时候开采能力有限，所以不管白玉还是碧玉，都价值不菲。这么大块的碧玉放在古代，肯定价值连城。
　　但现在开采量上来了，而且碧玉的产地和产量都比白玉多的多，国内的和田玉市场又是以白为尊，所以这东西也就相对没那么值钱了。”
　　齐鸣也遗憾的摇了摇头，他用透视看了，插屏底座也没留个款。既没收藏主人信息，又不知道作者何人，没了名人效应的加持，这东西又少了个加价因素。
　　所以很遗憾，这件插屏虽然是恩克拿出的东西里最华丽的，却也是价值最低的。齐鸣考虑到它是咸丰年间的产物，也就在阿依慕的估价基础之上，又加了20万。
　　220万，跟之前的藏品比，也就一个零头了。
　　几人的交流，全程都落在恩克眼中
　　如果说刚刚齐鸣的表情是淡然，那现在的就是失望了，恩克这种人精，虽然听不懂他们的中文交流。
　　但他是多精明一人，又怎会看不出齐鸣眼神里的那一丝嫌弃。在心里暗骂齐鸣贪婪的同时，他也有点后悔，自己对华夏藏品太过轻视了。
　　哈雷家族当初也有很多华夏藏品，但很多都被他在这几年出售牟利，以至于真需要时，手头开始捉襟见肘。
　　“恩克先生，请问都在这儿了吗？”
　　齐鸣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询问道。他可以向天发誓，这只是一次单纯询问，并不包含任何其他的意思。
　　但听在恩克耳中，怎么都有种＜就这？呵呵！＞的嘲讽。偌大的哈雷家族，居然只能拿出这么点藏品，可笑，可笑。
　　恩克眉峰皱起，一言不发，似是思考，似是不满，屋里的气氛也在这一刻，有点凝重的味道。
　　齐鸣一脸无辜的朝两女挑了挑眉，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引起了他的不快。
　　就在双方都有点凝滞的间隙，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
　　“sorry。”
　　恩克借坡下驴，知会一声后，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目送着他关门离开，屋里的几人都松了口气，毕竟是在人家地盘，主人家摆脸子，身为客人的他们也是很不自在。
　　“齐鸣，你打算跟他换哪几件？”
　　没了外人在场，童欣晴问的也就更直接。
　　“那幅唐卡可以的话，一定要带上。”
　　不等齐鸣回答，阿依慕笃定的建议道。
　　“哦?”
　　齐鸣放下了重新展开欣赏的唐伯虎画作，好奇看向她：“你还懂唐卡？”
　　“一点点。”
　　阿依慕拿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手势：“不过，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她家是虔诚的宁玛派教徒。如果这幅唐卡真的像是拿个外国佬说的，是南宋时期的东西，那她们家一定愿意用一个高价收购。”
　　齐鸣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以阿依慕的家境，她口中的高价，肯定不是一般的高。
　　“嗯是什么意思。”
　　阿依慕有点不满的微微鼓起腮帮。
　　“额，我也很喜欢这幅唐卡，但就算换了，我也不想出售。这么好的东西，自己收藏更有意义。”
　　“你是不是更喜欢这幅画？”
　　童欣晴见齐鸣一直拿着那画卷，猜测道。
　　“喜欢，唐伯虎的真迹，谁不喜欢。”
　　“那你是想换画？”
　　“小了。”齐鸣脸上露出狡诈笑容。
　　“什么小了？”两女不解。
　　齐鸣大气的挥手，把桌上所有东西都包含其中：“格局小了，咱就不能都要嘛？！”

第648章 交易达成
　　“喂？”
　　恩克可不知道房间里的齐鸣那险恶用心，合上了房门，他便按下了接听键。大概是心情不好的原因，连带着语气都有几分阴沉。
　　电话那头的心腹，一听这口气，也没敢像往常一样的邀功，而是恭敬的汇报道：“老板，东西已经到手。
　　还有5分钟，就能送到庄园。”
　　“嗯，直接交给管家就行。”
　　恩克说完，挂断电话，正要回那房间，脚下却是一停，转而直接下了楼，左右也就几分钟的事情。
　　他打算看看，能让齐鸣不远万里跑到巴黎搜寻的是什么东西，对方既然如此的贪婪，他觉得自己也可以用一些办法，适当减少一下损失。
　　虽然，这么做不是很光彩，可能会给哈雷这个尊贵的姓氏，抹上些许污点。
　　他的手下很准时，甚至比电话里说的还早了一分钟，把东西送到了他手上。
　　看到管家递来的，用来装麦当劳汉堡的纸盒，恩克嫌恶的皱了皱眉，在心里再次咒骂了下那群老鼠，他还是伸手接过。
　　带着些许期待，以及明显的嫌弃，他打开了纸盒。
　　盒子里头塞满了用来防震的白色纸巾，纸巾中间躺着一块黄色玉石。
　　恩克拿起玉片，对准了灯光。
　　白炽灯光穿玉而过，在另一头云散出一团橙色光晕，看着确实漂亮。但自小就跟各种珠宝玉石打交道的他，立刻就失望的摇了摇头。
　　他确定，这种玉石不在他认识的名贵珠宝玉石之列。至于上头的带着东方美学的雕刻，虽然精美，但也就那样。
　　在收藏界，珠宝玉石是很透明的东西。任何作品，材料永远都是第一位，其次才是品牌和工艺，而且越是顶级，品牌和工艺在价值中的体现就越少。
　　这有点粗糙的雕工，实在无法成为一个卖点。
　　恩克只能猜测，齐鸣如此看中的原因，大概是这玉片对他有着某种特殊意义。拿着这个东西学着那群老鼠去威胁齐鸣。
　　他觉得收益不大，还有可能平白无故得罪对方，搅黄眼看就要成交的交易。
　　“唉~”
　　轻叹了口气，他叫来管家，让他找个包装好点盒子。身份决定了他做不出把它塞回汉堡盒子的事情。
　　管家点点头，快步离开，再回来时，手上已经拿着一个大小适中的锦盒。
　　恩克拿过盒子，一边将玉片装入，一边走向房间。
　　推开房门前，他已经调整好了有着些许烦躁的情绪，重新带着绅士那种自信又骄傲的笑容，迎向三人的目光，晃了晃手上的盒子。
　　“齐，请容许我很高兴的通知你，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给~”
　　他的话立刻吸引了三人的目光，一起看了过去。
　　“你就这么给我？”
　　看到直接递到面前的锦盒，齐鸣还有点不确定，虽然猜到对方大概率不会拿这东西威胁自己，但如此轻易的交给他，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恩克一脸大气的朝前又递了递：“呵呵，拿去，先看看，是不是你找的那件。”
　　齐鸣接过，打开盒盖，取出玉片，随着他的动作，两女也跟着看了过来。
　　只一眼，他们三人就确定了，这就是那枚玉片。
　　合上盒子，齐鸣感激道：“谢谢，恩克先生。这东西虽然不值钱，但对我却非常重要，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辞，才能表达此刻我对你的感激了。
　　请问，得到它你花了什么代价，这份付出，肯定不能让你承担。”
　　恩克心说，既然感激，那就大方点，贪婪的东方人。只是开口时还是换成了客气的：“齐，我们是朋友。朋友间不该如此客气。
　　对了，这些东西，你们看上了哪一件？”
　　说着他当着几人面，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道：“如果动作快点，应该还来得及去一趟银行。”
　　齐鸣一边将盒子塞进裤兜，一边有点不好意思的扭捏道：
　　“事实上，我都挺喜欢的。”
　　“嗯！你是说，都喜欢？”
　　恩克都被无耻发言给震惊了，语气不确定的确认道。
　　“对。”
　　齐鸣点了点头，随后如数家珍般介绍道：“事实上，在得到这画后，我对戈雅大师也是做过了解的。
　　他是西班牙浪漫主义画派画家，最擅长人物画，曾经为两位西班牙皇帝服务，是西班牙绘画史上的巨人。”
　　“不，不，不！”
　　恩克摆手打断了他的发言：“齐，如果说是对戈雅的了解，和他对西方艺术的贡献。我可以说上几天几夜。
　　但是，正因为他很有名，他的作品流传下来的也很多。物以稀为贵，你也是搞收藏的，这个道理，不需要我向你解释才对。”
　　“但《裸体的玛哈》它很特别。不然，你也不会想要得到它，不是吗？”
　　“齐，虽然你说用金钱衡量艺术品，是一种亵渎。但这种时候，我们还是回归最原始得定价吧。
　　戈雅的作品，成交价不会超过3千万欧，也就是2点1亿华夏币，这笔钱，也就买下那幅唐卡，或者这个宣德青花大碗。”
　　似是觉得这么估价略有不妥，唐卡和大碗并不对等，所以他又拿起了唐伯虎的画轴，一脸肉痛的道：“顶多再加上这个！”
　　齐鸣知道，这大概就是恩克的开价了。
　　只是见到就是有缘，他真的不想放弃任何一件，但现实情况是，人家并不是傻子，肯定不会答应他全都收入囊中。
　　“恩克先生，这样，东西我全要，并补足差价如何？”
　　“对不起，我其实很看好他们的潜力。要不是为了《裸体的玛哈》你甚至都不会有机会见到他们。”
　　齐鸣不知道这拒绝中是不是有报复的成分，他只觉得说出这话后，对面的中年帅哥脸上一阵的舒爽之色。
　　忍痛贴钱的路子被堵住，齐鸣只能继续往以物易物上想，但他手头可没什么外国文物。就在困扰间，脑海像是被流星划过，手头没有，但貌似，可能，家里还真有一件。
　　那是他从一件乾隆朝挂钟上找到的，法国雕塑家马约尔德作品。当时为了鉴定这件雕塑，他还拜托师傅，介绍了一个美院的教授，这才得到了结果。
　　因为西方雕塑在华夏的市场行情并不好，所以他原本打算在今年秋拍的时候送到港岛的佳士得上拍，但现在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出货机会。
　　“恩克先生，你看这东西，能否入你的眼。”
　　这么一想，齐鸣立刻从手机里找出了雕像照片，送了过去。
　　恩克不知道都到这时候，还让他看什么，于是狐疑的接过手机。看着照片，他的脸色立刻就从讨价还价时的市侩机敏，切换成鉴定师的严谨认真。
　　一边拿着手机，放大查看雕塑细节，一边疑惑问道：“这是？”
　　“我的一个雕塑家朋友告诉我，这是你们国家宫廷雕塑家，马约尔的作品。它被放在一件你们法国皇帝，赠送给清朝皇室的座钟上。
　　你看，这件如何？”
　　“确实像是马约尔大师的作品，但只看照片，我无法判断。”
　　“我可以让人送来巴黎。就在这几天。”
　　恩克点点头：“如果这真是马约尔的作品，再加上《裸体的玛哈》那你确实可以把所有东西都带走。”
　　齐鸣拿过手机，呵呵冷笑。
　　“先生，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就这些，可换不走两位大师的作品。”
　　＜贪婪的黄皮猴子！＞
　　恩克在心里咒骂了一声后，只能再次进入了他最厌恶的讨价还价的环节。
　　这次，齐鸣重新占据了主动，在他的努力下，终于是谈到了一个大家都满意的价格。都是行里人，只能说不亏，想要大赚实在没可能。
　　不过，对齐鸣来说，不管是画还是雕塑，成本都几乎为零。这笔交易，对方可能小赚，他绝对不亏就是了。

第649章 巴黎双年展开幕
　　和恩克达成交易的第二天，齐鸣直接让张奥回了趟魔都，从别墅的保险库里找到了那件马约尔的雕塑。
　　保险库的密码，林轩是知道的，所以他不用特意跟着跑一趟。
　　事情也跟他预想的一样，进行的很顺利，第二天张奥便又连夜从魔都飞回了巴黎。虽然他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20点。
　　但恩克似乎比齐鸣还着急一些，从下午开始就打了数通电话给齐鸣，知道东西送到后，立刻派人把他们接到了银行。
　　大晚上，巴黎银行里却灯火通明。
　　恩克找来的3名雕塑鉴定专家，早早等候在那。
　　一件价值千万欧元的雕塑，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所以鉴定过程是枯燥且冗长的。也是因此，齐鸣没有带上童欣晴和阿依慕。
　　2个多小时的观察分析，以及各种资料求证后，专家们总算达成了统一意见，鉴定为真品，并在鉴定报告上签了字。
　　恩克看过报告后，立刻和齐鸣完成了藏品的交割。为了避免高额的交易税，双方以赠送的名义。
　　大事完成，离巴黎双年展的开始又还有一周多。
　　没了包袱的几人，总算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次旅行之中，小小的法国自然没有那么多的地方打发时间。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去了英国，看了球赛，去了罗马，感受了西方古城的独特魅力，最后爬上了瑞士的铁力士雪山，用一座座瑰丽雪峰，现场体验了一把什么是＜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期间最兴奋的大概就是小紫，在雪山的那几天，齐鸣偷偷带着它单独进山，在人迹罕至的深山，允许它释放自己的天性。
　　小家伙得了允许，迎着山间得凉风，肆意的飞翔，穿梭，一阵阵畅快的兽吼，响彻山谷，把一些山里的原住民，吓的肝胆俱颤。
　　类似雪狼雪豹，听到这嘶吼，只能本能的匍匐颤抖，而兔子鸟雀，更是直接被震晕。
　　看着那般自在徜徉的小紫，齐鸣心里忽地一沉，一种自责感将他一点点包裹。
　　如果没有他，小家伙是不是会更开心，更自由？
　　他在这儿被自责侵袭的时候，小家伙却是飞了回了他身边，然后嘴巴一张。
　　噗！一声重物跌落雪地的声音，把齐鸣从那莫名的情绪中拉回，他低头一看，是一只已经翻了白眼的兔子。
　　再一抬头，就迎上了一对有点兴奋的紫瞳，以及它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晶莹。
　　“红烧？还是麻辣？
　　那丝满是生活气的晶莹，让凌空而立，神威凛凛的小东西瞬间变的呆萌。
　　“嗷呜，嗷呜。”
　　“行，那我让酒店厨师给你红烧。不过他们的中餐手艺一般，等回国了，我再给你找个五星大厨，重新做一遍。”
　　小家伙闻言，立刻贴了过来，猫猫头蹭着齐鸣被风吹的发凉的脸。
　　齐鸣俯下身，抓着兔子耳朵，往酒店方向走。
　　小紫漂浮在它身侧，在市里，它是没机会这么肆意飞行的。
　　“小紫~”
　　齐鸣忽的开口轻唤。
　　“嗷呜？”
　　飞在前头的小家伙转过头，一脸茫然，似是在说：“喊我干什么？”
　　“听说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是真的吗？”
　　“呜呜~”
　　猫猫头轻轻摇动。
　　这次，齐鸣也不知道它这是在说＜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但这问题的答案其实并不重要，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继续道：“我就当是真的了~麒麟的寿命应该很长，很长吧。
　　那，你再陪我几十天，好不好~”
　　“嗷！”
　　小紫长吟一声，直接一头撞进齐鸣的怀里。
　　感受着胸口的阵阵暖意，齐鸣觉得，这大概就是答案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展会开幕前的2天，几人重新回到了巴黎，略作休养后，很快就到了巴黎古董双年展开幕的日子。
　　展会的举办地还是在巴黎大皇宫，这座以独特的玻璃穹顶闻名于世的建筑，跟齐鸣之前在港岛参加过，只要买了门票谁都能来参加的珠宝展不同，每届的线下双年展都是邀请制。
　　只有主办方邀请的古董商，珠宝商和收藏家可以进入，这些受邀者的共同点有两个，一个是懂行，另一个就是有钱。
　　为了满足这些有钱又苛刻的访客，主办方和参展方，都拿出了百分百的诚意。
　　因为邀请函能带入的人数有限，这次只有齐鸣，童欣晴以及阿依慕三人，以及一只趴在齐鸣背上，被西装盖住，蒙混过关的小猫进到了场内。
　　一入场，两女就被门口的珠宝展柜给吸引了。
　　因为受邀访客来自世界各地，所以参展方的工作人员都是默认英语交流，看到一男三女走了过来，柜台里的工作人员立刻就开始热情的推销了起来。
　　今天到场的珠宝品牌参展并售卖的，要么是收藏级别的顶级珠宝，要么就是限量款，没有一款是在你在商场专柜能够见到的。
　　奢侈品＋限量＋顶级，这三个词连在一起，对不少女人的杀伤力无疑是巨大的。
　　同样的，对小紫也一样。
　　小家伙之前变身麒麟，需要珠宝玉石上的宝气，越稀有珍贵的宝石，宝气越重。在赤城山宝藏后，获得大量黄金滋养，它产生了蜕变，已经看不上珠宝上的那一点点宝气。
　　但似乎是天性使然，它还是会对顶级珠宝表现出喜爱之情。
　　就在几人来到珠宝展区时，才老实一会儿的小家伙就从齐鸣领口钻出猫猫头，兴致满满的看着柜台里的珠宝。
　　这处柜台属于顶级珠宝品牌Graff，接待齐鸣几人的是一个漂亮的白人小姐姐。看到从齐鸣胸口处钻出的猫猫头，她先是一愣，随后娇笑着夸奖起来。
　　“先生，它太可爱了，我能抱抱它吗？”
　　她的英语发音很清晰，所以齐鸣很轻易的就听懂了话里的意思，但他轻轻摇头，玩笑道：“不好意思，这你要问它了。”
　　小姐姐捂嘴娇笑两声后，朝着小紫伸出双手，轻唤道：“Hｉ，Tom ．came here．”
　　就跟很多国人看到狗就会下意识想到起名＜旺财＞一样，这位小姐姐显然没少看《猫和老鼠》这部动画。
　　只不过，小紫显然不想搭理她，小爪子一指柜台里的一枚蓝宝石项链，抬头看向齐鸣，娇滴滴的轻轻＜嗷呜＞一声。
　　“额，买！不过，你只能从这儿挑３件！”
　　齐鸣有点顶不住，所以做出了如此限制。
　　听到这儿，小家伙果断收回爪子，猫猫头撇到了一边，显然这条项链还不足以让它浪费仅有３次的宝贵机会。
　　跟着两女又逛了家珠宝展位后，齐鸣还是决定分开。
　　巴黎双年展，一般会持续一周，外国可能没有＜先声夺人＞这成语，但道理是一样，所以各家最珍贵的藏品往往是在开始几天就会拿出来。
　　看两女和小紫的兴致，这么多家珠宝展台，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看完的，分开行动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他还想看看能不能在这儿捡个漏什么的。

第 650章 展会寻宝
　　“欣晴，你们自己逛会儿，我去那边看看。还有，小紫也帮我照顾会儿。”
　　齐鸣拍了拍童欣晴的肩膀。
　　后者正跟阿依慕热烈讨论着一对珍珠耳环，感受到肩膀处的动静，她转过身，随后便看到齐鸣一边说，一边还托着小紫的小肚子，把小家伙递到了她面前。
　　童欣晴下意识的伸手接过，抱在怀里，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喜欢什么，跟你妈说。乖一点，不许闹事，不然答应你的也作废，听到没！”
　　齐鸣搓了搓猫猫头，做着最后叮嘱。
　　“嗷！”
　　小紫低鸣一声，算是答应。
　　童欣晴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成了一只＜猫＞的妈，白了齐鸣一眼，也没反驳。她觉得自己真要有一天，有个孩子，能有小紫这么省心也不错。
　　安排完这些后，齐鸣指了指不远处的古董区，然后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示意有事电话联系后便转身离开。
　　进入古董区，不管是谁到了这儿最先看到的就是被威亚高高吊在半空的巨幅油画。这也算是一个保留节目。
　　每年主办方都会从世界各国的博物馆里，借出最顶级的画作，带到现场供人观赏。今年展出的是世界名画《秋千》。
　　
　　画面描绘了一个贵族青年藏在树丛中，偷窥年轻女子荡秋千的场景。秋千上的年轻女子身着粉嫩衣裙，刻意踢飞精致的高跟鞋。
　　整个场景好似一个舞台，周围场景的纯洁和天真，使得荡秋千向青年这个动作更加具有挑逗感。
　　而贵族青年的姿势似乎正准备上前迎接，但他脸上的潮红和眼神的位置又似乎在偷窥着女人裙底的风光。
　　伟大的作品确实有着独特的魅力，齐鸣注意到，不少驻足欣赏的人，尤其是男人，都在微微偏头。
　　虽然明知道看不到什么，但他们显然也抱着画中男人同样的目的。
　　因为《裸体的玛哈》的关系，齐鸣最近恶补了不少油画知识。
　　这幅《秋千》是法国画家弗拉戈纳尔的作品，被誉为世界最知名油画之一，目前被收藏于伦敦的华莱士收藏馆。
　　能把它从伦敦借出，也可见巴黎双年展的影响力之大。
　　收回目光，绕开这些有点不正经的访客，齐鸣走进了内场，看到了他到这展会后，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古董展位。
　　这家展位的老板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表达自家产品很全。摆出来的东西很杂而且很多，石雕，兵器，家具，油画，从风格看，全是来自欧洲。
　　齐鸣驻足观望的同时，开启望气，想看看这些东西里是不是有＜沧海遗珠＞等着他去捡漏。
　　他这样子，落在里头的人眼中就是潜在顾客，而且因为这几年华夏商人在艺术品市场上的一掷千金，给不少外国古董商一种，华夏面孔都很有钱的感觉。
　　因此，里头站着的工作人员立刻一脸笑意的迎了上去，恭敬的双手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先生，欢迎您光顾我们亨特艺术品公司的展位。我是约翰，请多多指教。”
　　最后的＜多多指教＞四字，是用中文说的，虽然磕磕巴巴，语音有点奇怪，但还是吸引了齐鸣的注意。
　　他接过名片，看了眼，出于礼貌，说了声：“谢谢。你们这儿东西不少，我能看看吗？”
　　摆在外头的东西，他一眼扫过，虽然大多数确实是古董，有些年代，但从贵气上看，这些东西属实一般，不值得出手。
　　约翰是个出色的销售，听他这么说立刻让开身子，笑道：“请，您随意就行，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喊我。”
　　“嗯。”
　　齐鸣颔首致意后，便朝里走了几步。
　　有望气术在，他查看的速度很快，而约翰也发现了，自己摆出来的东西似乎并没有能吸引这位东方富豪的兴趣，因为对方没在商品上做任何停留。
　　稍稍一想，他便认为，这是没选对东西，当即开口道：“先生，事实上，我们公司也经营很多华夏艺术品。
　　只不过因为场地有限，而且今天到场的大部分都是欧美顾客，所以才没拿出来。您稍等。”
　　说完，他便去了工作台后，翻找起来。
　　齐鸣趁着这时间，又扫视一圈，有一套完整的银制翼骑兵盔甲倒是个很不错的东西。
　　翼骑兵是１７世纪中叶，波兰和立陶宛联邦组建的特殊骑兵。特点就是头盔后会垂着一弯夸张的羽毛。
　　因为这拉风又独特的造型，翼骑兵至今仍然时常出现在各类中世纪相关的游戏和影视剧中。
　　盔甲不错，但价格也很不错，６０万欧元的高价，绝对劝退。
　　齐鸣已经打算离开，但人家刚刚特意说过，帮他找华夏艺术品，态度又如此恭敬，不等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所以他也只好暂时等着，但目光已经飘到了对面的展位。
　　“先生，抱歉，让您久等了。”
　　差不多又过了３分钟，约翰抱着一面玻璃镜框，从工作台后走出，快步来到了齐鸣身边。
　　他双手抓着镜框边沿，将正面斜斜朝向齐鸣，介绍道：“这是我们老板在日本收到的一幅书法。
　　我知道，那个国家曾经跟你们华夏有过长达十多年的战争，并且从你们那夺走了众多艺术品，这大概就是其中一幅。”
　　大概是为了讨好齐鸣，说起日本这个名词时，他的语气带上了些愤慨的味道。
　　齐鸣低头看着镜框里的东西，那是一张差不多有两张A４纸大小的纸张。
　　略显发黄的纸上是一首楷书书写的送别诗，他一边看，一边小声念了出来。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这首唐代诗人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他从小就会背，自然不陌生，这幅字直达唐朝的岁气和浓郁的紫色贵气，也说明了作者的不一般，绝对是书法名家。
　　但落款却是让他一愣＜空海＞。
　　华夏确实有＜空＞这个姓，但他愣是没想到唐朝有叫这名字，或给自己取了这号的书法家。而且＜空海＞连着念两遍，怎么都不像是人名，而像是法号。
　　法号！
　　这个词语出现在脑海的一刻，齐鸣忽然有种福至心灵的感觉，他压下因为激动而有点沸腾的血，镇定道：
　　“确实是我们华夏的书法，而且年代很久远了。你们打算开价多少。”
　　约翰一喜，这东西确实是他们老板从日本购得，但只是一笔交易的附赠品。古玩交易，时常会出现这种情况，想要收购珍贵的藏品，可能会被强迫买下一些并不值钱的东西。
　　看到齐鸣意动，他伸出了５根手指，还没说出单位，就听齐鸣在那自言自语一般说道：“５千欧吗？这价格，倒也算合理。”
　　“不好意思，先生。您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它最少５万欧。另外，我敢向上帝发誓，在这个展会上，你不可能找到低于１万欧的东西。”
　　约翰的表情在恭敬的同时，也变得严肃且认真。
　　“OK！”
　　齐鸣笑着摇头，双手平推，做出一副被打败的样子，随后掏出自己的银联卡，递了过去。
　　“朋友，你赢了，就五万欧。”
　　约翰将镜框放到一边，立刻接过银行卡，朝着齐鸣比了个大拇指后，立刻走向工作台。转身背对齐鸣的一刻，他的嘴角不可抑制的翘起。
　　华夏人果然有钱，一幅都不知道是谁的作品，居然还价都不换，能卖出５万欧，简直是上帝保佑。

第 651章 脚盆鸡家的书法
　　“不对～”
　　想着刚开张就宰了一只肥羊，约翰正一脸的自得。但想着，想着，他心里忽的一个咯噔，能来这儿的没有一个是傻子，傻子就算有钱也守不住。
　　脑海里自然而然的浮起一个念头：“难道他知道这是谁的作品？”
　　但很快，他就自嘲一笑，知道就知道吧。他只是被派来站台的员工，按照老板的定价，卖掉带过来的展品就是自己的工作。
　　这幅书法，他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至于现在反悔，确实有可能帮老板挽回损失，但这又关他什么事儿，想想自家老板抠门的样子，怎么都不可能多给自己一个铜板。
　　念头通达后，后头的工作他办起来就格外利索。
　　签合约，刷卡，转账，包装，一套流程不到１０分钟搞定。
　　“先生，恭喜，它是你的了。至于这幅展品，您要是带了人，可以立刻取走。如果不方便，我们也能安排送货上门。”
　　“谢谢。不过，不用了。给我就行。”
　　齐鸣伸手和他礼貌握了握手，确认了一遍商品无误后，他便提上袋子，走向出口。
　　小龙，张奥虽然进不来内场，但也就守在外头，一个电话过去，几分钟就能到。这幅书法，是个不小的漏。
　　他还真不敢，把东西留在这摊位，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万一遗失，那损失可不小。
　　根据他的鉴定，这幅字是空海和尚的作品。这位大师，确实是唐朝时期的人物，但却不是华夏的，而是倭国人。
　　日本书法，最开始是佛教传播，誊写佛经时，他们开始学习毛笔写字，此后遣唐使的派遣，以及对华夏文字的模仿，他们出现了最早的书法雏形。
　　此时，华夏是唐朝时期，因为唐太宗喜欢王羲之的书法，而让人大肆搜罗他的作品。这一时期，恰好也是日本频繁向唐朝派出＜遣唐使＞的阶段。
　　遣唐使们把华夏贵族的爱好当成是一种时髦，一种潮流，因此也把很多王羲之的作品带回了日本。目前被认为是仅存的王羲之真迹《丧乱帖》就是在唐朝时传入日本，是日本皇室的重宝。
　　随着对王羲之书法的学习，日本出现了一批书法家，其中最优秀的三人，分别是：空海和尚、嵯峨天皇、橘逸势。
　　这三人同处于日本的平安时期，被称为平安＜三笔＞。
　　此后唐朝没落，中原战乱，遣唐使的派遣也被暂停。日本本土也开始在汉字的基础上，魔改，日本化，出现了平假名和片假名，也就是如今的日本文字。
　　日本本土的书法家们，作品也不再局限于汉字，也开始书写日本文字。
　　这时期也出现了３人，被称为＜三迹＞。＜三笔＞和＜三迹＞代表了日本书法的巅峰。
　　齐鸣刚刚淘到的小诗，正是三笔之一，空海和尚的大作。虽然只是一首小诗，但三笔的作品，流传至今，对日本人来说，每一件都是国宝的存在，怎么都不止５万欧。
　　收到齐鸣通知，小龙和张奥很快就等在了出口处。
　　出师大捷，齐鸣把袋子交给他们后，便又立刻兴奋的跑回古董区，打算再接再厉。
　　但他回来时，却敏锐的发现在场的人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人流似乎都在朝着一个地方汇聚。这让他也来了兴趣。
　　能到场的眼见自然不一般，能吸引半数以上的人，这件东西肯定不一般。只可惜，周围也没个熟面孔，他也不能问问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
　　很快，人群停下，一处展台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从周围人的交流中，齐鸣听到了＜Bronze＞这个英语单词，翻译过来就是青铜器。
　　西方人很喜欢青铜器，尤其是华夏的青铜器。原因有二，一是艺术性。青铜器上古拙大气的纹路，长在了西方人的审美点上。
　　很多西方考古学家把华夏青铜器比作＜来自公元前的波音飞机＞，认为它们代表了，那个时期，人类社会最高的工业水平和最复杂的社会劳动。
　　其次，就是眼馋了。从物质文化这个角度划分，人类文明被分成，石器时代，铜石并用时代、青铜时代、铁器时代。
　　不管东方还是西方，大体都经历了这几个阶段。但西方的青铜时代是缺失的。它们的青铜器铸造，用的失蜡法和锻造法，这两种方法，锻造成本高，成品数量少。
　　所以西方流传至今的青铜器，不但数量少，而且质量差。
　　相反，华夏青铜器铸造采用的是“模范铸造法”，不但造型精美，还能大规模生产。自家没有自然就眼馋别家的，这才造成了华夏青铜器在西方屡屡拍出高价的情况。
　　看着周围人的热乎劲，齐鸣已经可以断定，里头的青铜器，一定来自华夏。有了判断，他就更不想走了，说什么都要看看到底是什么。
　　而且，如果价钱合适，他也想收入囊中。华夏本土禁止青铜器交易，想要合法收藏到精品，很不容易。
　　眼下，他只希望别在自己亲眼看到这东西前，就被人买去。如果那样，他可就要白等了。
　　大概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祷告，排在前头的人一个个离开，十多分钟后，总算到了齐鸣。才一靠近，参展柜台里的人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外加一句英文问候＜欢迎光临＞。
　　就这问候的姿势，以及那像是舌头捋不直而发出的特殊口音，齐鸣就是不看招牌，都知道这个展位的参展商肯定是日本人。
　　深鞠躬的日本人，起身看到这回接待的是个东方面孔，态度更热情了几分，招呼着齐鸣入内欣赏。
　　齐鸣隐藏起那一丝厌恶，跟着走了进去，沿途顺带看了看这展位上的东西。
　　它们的商品主要是瓷器，有九谷烧，有伊万里瓷，还有几尊木雕，年代远的两三百年前，也有近代的，没什么入眼的。
　　吸引众人前来的，肯定不是这些。
　　果然，这个日本人也知道他不是冲着外头东西来的，直接把齐鸣引到了内部的一处柜台前。
　　柜台内，是两个长方体的玻璃罩，一个里头是个花瓶，一个则是面青铜镜，展品下方有着详细的中英法，三种语言书写的简单介绍。
　　因为知道了大家都是冲着青铜器来的，齐鸣只扫了那花瓶一眼，就把目光停留在了青铜镜上。
　　

第 652章 东周铜镜
　　这面青铜镜，用的是错金银的工艺，说白了就是在青铜之上雕刻凹痕，再填充金银装饰。
　　镜面不小，齐鸣目测在１７到２０厘米之间，也因为面积不小，背面的纹饰也就更华丽了。
　　细看之下，图案分三组。
　　第一组是一个武士，头戴插两根羽毛的鹖冠，身披甲，左手执缰，右手持剑，蹲在披甲的战马上，正向一只猛虎刺去。左侧的立虎作欲噬状，全身饰以斑纹。第二组为二兽相斗图，第三组是一只蹲立于扁叶之上、展翅欲飞的凤鸟。
　　这种纹饰，在圈内一般被称为狩猎纹。
　　而且比较难得的是，这面铜镜虽然很多地方已经被青绿色的铜锈包裹，但大概率是青铜中掺杂的金属比例原因。
　　在镜钮、钮座、凹面宽带、镜缘等处还保留着青铜器本身的金黄色。
　　齐鸣细细看过背面纹饰后，缓缓绕到后侧，看向了镜面。因为铜镜的艺术性都在背面纹饰，所以他原本对镜面并没什么期待。
　　但看了正面，才发现，镜面居然是迥异的偏白色。出现这种情况，那就是镜面用的青铜含锡量高。
　　青铜本就是一种铜铅或铜锡合金。华夏的祖先早就总结并掌握了在铜中掺入不同比例金属会呈现的结果。
　　正反面采用不同的合金铸造，这面青铜镜居然是一件很珍贵的复合镜。
　　“先生，这面铜镜是永青文库，委托我们代为出售。如果您有意～”
　　齐鸣在欣赏铜镜的时候，身边的这位脚盆鸡，礼貌且公式化的卖力介绍着。
　　但他这话说完，齐鸣却是一怔，永青文库，这个名词他可太熟悉了。虽然名字带着＜文库＞两字，但这却不是一个卖书的地方，而是一家美术馆。
　　之前他去日本的时候就想参观，但因为行程原因，没有去成。
　　这家美术馆成立至今也就７０年，但来历可不简单。它是日本细川家族名下资产。这个家族是日本的政治世家，祖先是日本的大名，后代也一直活跃在日本政坛。
　　国人常说＜富不过３代＞但这个家族已经富了几百年，甚至到了近代，这个家族甚至还有人出任过日本首相。
　　历史这么悠久，地位又这么高的家族，自然也参加了那场持续了十多年的侵略战争，并且借着战争，没少从华夏搜罗好东西。
　　永青文库曾经举办过一次瓷器展，展品全是华夏瓷器，光拿出来的数量就有上百件，年代更是从汉朝到清朝，基本涵盖了华夏瓷器发展的两千年历史。
　　这还仅仅是瓷器，此外还有书籍，２０１８年时，永青文库曾经以中日友好的名义，向华夏捐赠过一批书籍。
　　这批书籍数量高达４千多册，很多甚至是华夏绝版书籍。这家私人美术馆的底蕴之丰，可见一斑。
　　听说是永青文库出来的，又是稀有的复合铜镜，齐鸣认真起来，望气术开启。
　　只是一眼，袅袅升起的岁气笔直升起，直冲天花板而去。高贵冷艳的紫色贵气，则像是藤蔓，缠绕而上。
　　“卧槽！”
　　齐鸣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贵气不谈，光看岁气，这面青铜器的历史大概能到东周。他忽然想起，永青文库确实收藏有一件堪称华夏国宝的东周古境，该不会就是这面吧！
　　一旁的脚盆鸡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有点不知所措。他既不懂这位客人为什么突然失态，更不懂明明藏品就在面前，这位客人为什么要看向天花板。
　　出于好奇，他也顺着齐鸣的视线，看向了上方。但头顶的除了玻璃天幕也没什么别的了。
　　就在他收回目光时，却发现，身边的客人已经再次换了位置，走回了正面，正目不转睛的看向了展品介绍。
　　之前，齐鸣是不屑去看什么介绍的。毕竟他自己就是做古董生意的，写出来的都是漂亮话，怎么都不如自己亲眼看的更真。
　　但意识到这面可能就是永青文库收藏的华夏重宝后，他再次重视起文字介绍。
　　这一看，果然，还真是那面传说中的＜东周狩猎纹铜镜＞。
　　在华夏，有＜黄帝铸镜＞的传说。《黄帝内传》记载，黄帝从西王母处学了铸镜之法，一共铸造１２面镜子。
　　古人相信，镜子就是黄帝的发明。
　　虽然不止一种书面记载，记录了这个传说，但现代人更相信科学，也更严谨。根据现有的出土文物，考古界把青铜镜出现的历史推断到汉朝。
　　这结论相当长的时间内，被考古界广泛接受，直到上世纪20年代开始，随着阳洛金村附近的周朝大墓不断被盗掘，随之又出土了一批青铜镜。
　　这批文物的出现，把镜子的历史又往前推进几百年。当时兵荒马乱，被盗文物被大量出售，带出国门，其中就有这面狩猎纹铜镜。
　　当时虽然出土了不止一面东周铜镜，但这面是唯一一面采用了金银错工艺，而且还装饰了人物形象的铜镜。
　　这种有着重要研究价值和历史价值的东西，如果不是被卖到了国外，现在应该躺在某个国家级博物馆的保险箱。
　　但现在，齐鸣居然在这巴黎展会上看到了。他的脑子里，就剩下了２个字：买它！
　　“这个，多少钱？！我要了！”
　　话一出口，身边的脚盆鸡却一副苦瓜相，齐鸣意识到自己太激动，刚刚用的是中文，可能还带了点方言口音。
　　没办法，他只能用英文重复了一遍。
　　知道齐鸣是在询价后，脚盆鸡又是一个鞠躬，致歉道：“实在抱歉，这件展品要参加下午的选宝活动，目前只是展出阶段。
　　正式售卖，要等活动之后。如果您想买，请下午再过来。给您添麻烦了，万分抱歉。”
　　选宝活动，是展会主办方设置的一个助兴节目，展会持续的这一周里，每天都会举办一次选宝活动。
　　所有参展方都可以在上午去服务台处报名，每天的１２点，报名截止。
　　午餐过后，展会方组件的鉴定师团队会逐一去给报名的展品估价，排名，选出其中的１０件作为当日重宝，集中展览一小时。
　　这活动偏娱乐性质，即便被选中，也没有奖金之类的物质奖励。
　　但这却是一个露脸的大好机会。在重宝云集的现场，能被选进前十，无疑是一次极好的展示机会，不但能增加自己展位的曝光率，还能给展品抬价。
　　齐鸣稍一琢磨，就知道这脚盆鸡打的就是这主意。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明明那么多人参观了，却没人对这铜镜下手的原因。
　　虽然已经知道，暂时是拿不下镜子了，但他还是想尽量多的收集情报，于是委婉问道：
　　“下午吗？可以，不过我没在展柜上看到这镜子的标价，不知道你们打算开价多少？”
　　脚盆鸡面露尴尬：“先生，这个自然是价高者得。”
　　闻言，齐鸣在心底咒骂对方贪婪，却也无可奈何。
　　大概是看到他面色不快，又想稳住齐鸣，多一个潜在买家，脚盆鸡稍稍犹豫后，才凑近些，小声道：
　　“这件展品得定价老板确实是想在下午的活动之后再定。但是看在咱们都来自东方的份上，我可以透露一些情报给您。
　　这件事永青文库请我们代为出售，所以他们定了２千万美元的底价。所以您真想要的话，至少要准备这个数。”
　　齐鸣点点头，算是道谢，但脸色可不算好。
　　２千万美元，这还是底价，成交价估摸只高不低，考虑到这可能是目前人类历史上第一面带着人形纹饰的镜子，这个价格也不算虚高。
　　但这对他来说可就不是什么好消息。
　　刚发了笔横财，２千万他确实拿得出，但这么一来手头就又要捉襟见肘了，这才展会第一天，总不能买完镜子直接打道回府吧。
　　这会儿，回想之前跟恩克交易时，他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自己不差钱＞，他就一阵臊的慌。
　　他哪是不差钱，简直穷死！自己当时是怎么敢的呀，能说出那种话来！

第 652章 惊闻噩耗：已售
　　缺钱。
　　齐鸣忽然发现，花钱的多少，真的跟收入和环境成正比。以前京城工作那两年，月入几千的时候，一到月底就剩不下几个钱。
　　那时候，他总认为是自己挣的少。但现在，他少说也是月入百万了，结果还是月光，甚至比以前还拮据几分。
　　叹了口气，齐鸣只能暂时离开。毕竟空间有限，后头还有人排队等着参观，他已经在这站了不少时间。
　　临走前，他又看了眼另一个玻璃展柜。
　　里头得是个＜百鸟朝凤螭耳大转心瓶＞正儿八经的乾隆朝官窑。２年前，一件类似的转心瓶拍出了２点４亿华夏币的天价。
　　这件个头矮了一截，但也是百分百过亿的东西。
　　齐鸣勉强自己转过头，不再去看，反正买不起，再看也糟心。
　　出了这个脚盆鸡的展位，他有点心不在焉的四下打量，这种级别的展会，好东西确实不少，但开价也不低。
　　他也见识了很多华夏古董，被明码标价的摆在各个展台，供人欣赏出售。只不过，考虑到要青铜镜的高额售价，他也只能压下心里的蠢蠢欲动，暂时没有购买。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着就快要午餐时间。
　　主办方在大皇宫里安排了西式自助餐，只要有请柬，都可以在那解决午餐。齐鸣看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打了个电话给童欣晴。
　　问清楚她们所在的位置后，他便打算过去汇合。
　　回去的路上，他再次路过了脚盆鸡的展位。不知是不是因为到了饭点，还是说大部分人已经参观过，展位里没几个客人，略显空荡。
　　齐鸣下意识的看向了原本铜镜和转心瓶所在的位置。
　　视线没有阻挡，原本应该是一目了然才对。但让他惊愕的是，早上还放着东西的地方居然空空如也。
　　“嗯？”
　　原本他已经跟着展位错身离开，但这个发现让他又退了回来。
　　他这古怪的行为也吸引了工作人员的注意。因为之前有过交流的原因，里头的脚盆鸡对齐鸣有印象。
　　见到是他，那脚盆鸡立刻笑着走了过来，恭敬的鞠躬问候：“先生，您又来了。”
　　“嗯～”
　　齐鸣有点应付的回应了一声，随后指了指展位里空空荡荡的展柜，问道：“早上的两件展品，是不是被你们收起来了？下午再继续展出？”
　　脚盆鸡顺着他指的方向瞄了眼，再次鞠躬致歉：“万分抱歉，那两件东西已经被人买走了。”
　　“买走？！”
　　他心心念念一上午的东西，结果被别人买走了！这消息对齐鸣来说有点晴天霹雳的意思。
　　齐鸣这回是真不乐意了，语气也不客气了起来：“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你跟我说的是，那两件东西的开售都在下午活动之后。
　　现在你却跟我说已经被人买走！到底是我耳朵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你的解释要是不能让我满意，我会向主办方投诉。”
　　“万分抱歉。”
　　脚盆鸡一脸讪讪：“之前的安排确实是要等到下午，才会寻找买主。但有人出了一个，我老板无法拒绝的价格。
　　而我只是一个员工，实在没有办法左右老板的决定。给您带来不快，实在抱歉。”
　　面对脚盆鸡这种无耻至极的谢罪文化，齐鸣也着实没什么办法，冷冷扫视了他一阵后，只能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至于投诉，那也只是他当时说的气话，他也懒得浪费那个时间。
　　说到底，东西是人家的，双方也没签订契约，人家爱卖给谁就卖给谁，本身就没有通知他的必要。
　　拿这事儿去投诉，估计连点水花都溅不起来。
　　只是可惜了，一件国宝就这么和自己擦肩而过，那种遗憾的感觉让齐鸣整个人都是怏怏的，提不起一点精神。
　　来到约定汇合的地方，童欣晴和阿依慕已经等在了那。
　　看到齐鸣露面，原本乖乖躺在童欣晴怀里的小紫灵巧一跃，落在齐鸣肩头。小家伙感觉敏锐，立刻察觉了齐鸣的情绪低沉。
　　它主动贴贴，似在安慰。
　　而齐鸣那没精打采的样子，很快也被两女注意到，当即询问原因。
　　齐鸣把事情经过大致叙述了一遍。
　　两女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成年人都经历过这种求而不得的情况，当下任何安慰的话都是苍白的。
　　她们只能用变换话题的方式，来转移齐鸣的注意力。
　　聊着天，几人很快就到了主办方安排的餐厅。
　　为了容纳到场的访客，餐厅是用一个小型展厅临时改造，足足４百多平。展厅正中间是三张十多米长的巨型长桌。
　　桌上摆满了从巴黎各大酒店预定的美食。入口边，主办方甚至还贴心的设立了一个小型吧台。
　　齐鸣他们进来时，就看到吧台里的调酒师正在几个客人的要求下，进行着花式调酒表演。
　　花里胡哨的动作，获得了不少掌声。
　　既然铜镜买不成了，手头预算也就足了，齐鸣打算下午就去把几件看好的东西收入囊中。因为有正事，不能喝酒，他便没有去吧台边凑热闹。
　　三人径直去了取餐区，挑选自己喜欢的食物。
　　选好食物，几人就在墙边找了个位置落座，一边解决午餐，一边聊天。
　　就这么过去了十多分钟，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男子端着盘子忽然站到了他们桌边。
　　为了保证访客能有最好的用餐体验，主办方虽然采用的是自助餐的形式，但安排的座位却是有遮挡的６人卡座。
　　这人的突兀出现，立刻引起了齐鸣他们的注意，几人齐齐放下手上的刀叉，抬头看向了来人。
　　这人一米七五左右，身形偏瘦，面容普通，一头金色卷发，让本就不算立体的脸又显小了几分。
　　看到几人都看了过来，年轻人露齿一笑，用英文问道：“先生，女士，不知道我能不能坐这儿？”
　　齐鸣看了看目光扫过周围，看到了不止一处空位。对方找过来，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大概率是冲着童欣晴或阿依慕来的。
　　两人都是美女，尤其是阿依慕，维族女子独具特点的深眼窝、长睫毛、高鼻梁、尖下巴，让她更添一种异域风情。
　　外国佬本就性格外向奔放，被吸引后，找过来完全有可能。
　　得出了这个判断后，齐鸣的脸色自然就拉了下来。他一不开心，小紫就不开心，小家伙当即冲着那人龇牙咧嘴的哈气。
　　“不好意思，我和我的朋友还有很多话要说，那边也还有不少空位。”
　　只要耳朵正常，想来都能听懂他话里的拒绝。
　　但那白人青年就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放下了手上的餐盘，直接坐下。
　　餐桌是普通的长方形餐桌，为了不显得厚此薄彼，童欣晴和阿依慕坐一侧，齐鸣自己坐一侧。
　　这白人青年直接坐到了齐鸣身侧。
　　他的行为立刻引起了三人的不满，两女的眼神中也浮起了厌恶的情绪。
　　没能得到铜镜，本就让齐鸣郁闷不已，现在又碰上个这么不知情识趣的外国佬，齐鸣的心情可以说是不爽到了极点。
　　正当他想开口呵斥时，白人青年却是侧过身，朝着齐鸣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齐，认识一下，我叫贝塔－阿尔诺。”

第 654章 舒克和贝塔
　　“额，你认识我？”
　　看着递到面前的手，齐鸣表情呆滞了片刻，不只是他，就连坐在对面童欣晴和阿依慕也是从好奇的打量两人。
　　从齐鸣的反应上看，她们确定，齐鸣不认识这人。但对方又一口叫破齐鸣的姓氏，这里头的原因实在有点耐人寻味。
　　也就小紫还没转过弯，依旧对着贝塔阿诺尔，哈着气。
　　贝塔阿诺尔笑着看了看小紫，笑道：“其实这是咱们第一次见面，我之前也不认识你。不过抱歉，因为一些原因，我派人调查了你。
　　这些，稍后我会解释，现在咱们能不能正式认识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他把手又朝前递了递。
　　这么直白的说派人调查过自己，这种坦白，齐鸣反而不是很讨厌。出于礼貌，他也伸出手，握住的同时，自我介绍道：
　　“你好。这是国外，你可以叫我英文名，舒克。”
　　贝塔挑了挑眉，称赞道：“舒克嘛？不错的名字。”
　　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两女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忍住没笑出声，此刻她俩脑海里全是童年那段＜噔噔噔开飞机的~＞魔性旋律，和两只带着老式大毡帽的老鼠形象。
　　贝塔阿尔诺大概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名字在遥远东方多有名。他和齐鸣互相介绍后，又主动和两女认识一下。
　　虽然两女看他的眼神有点古怪，但他觉得这就是东方女人表达爱慕的方式，还挺特别。这种情况从他上幼儿园起，其实就习惯了。
　　自我介绍完，贝塔很自然的拿着刀叉，叉着自己餐盘里的一片培根，一边往自己嘴里送，一边说道：
　　“齐，我这次特意找来，是想跟你谈一笔合作。”
　　“合作？不好意思，你刚刚说已经派人调查过我。但我除了你的名字，其他情况一无所知。信息如此不对等的情况下，合作什么的怎么听都不靠谱。”
　　“你不认识我？”
　　贝塔表情略显夸张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
　　齐鸣耸耸肩，那表情就差直接问＜你算老几＞了。
　　“你姓＜阿尔诺＞？是那个＜阿尔诺＞吗？”
　　坐在对面的童欣晴语气不确定的问道。
　　贝塔那长相算是普通的脸上，一脸的倨傲：“女士，在法国，你觉得还有别的阿尔诺家族吗？”
　　“童姐姐，你认识他？这么臭屁的～”
　　阿依慕拉了拉童欣晴的衣摆，小声询问。
　　“不认识。”
　　童欣晴摇了摇头：“不过，他家的产业，你肯定也认识。LV，蒂芙尼，古驰，你去的任何一家商场，一大半奢侈品，都是这个家族公司控股的。”
　　被她这么一提醒，不止阿依慕，齐鸣也想起了，去年的富豪榜，这个家族的掌门人可是以３千多亿的资产名列全球第一，成了新任世界首富，虽然很快就被开源马给超过。
　　但身边这贝塔阿尔诺，如果真出自这个家族，哪怕只是旁系，那也是参天大树，倒也确实有倨傲的资本。
　　但这种人，居然特意调查齐鸣，还主动找了过来。三人更加好奇他的目的，再次把目光投向了他。
　　他们的交流用的都是中文，贝塔虽然听不懂，但从表情上，也知道他们聊的是什么。在几人露出惊诧之色时，他的神情更加骄傲。
　　不过他也没忘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看到众人反应后，他咳嗽两声，从怀里拿出几张照片，推向齐鸣：
　　“舒克，不得不说，你是个我都有点嫉妒的幸运之人。你知道我找它多久了吗？结果你到巴黎的第二天就找到了。”
　　听到他一本正经喊舒克时，齐鸣有点后悔开玩笑了。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不揭穿，伸手拿过照片。
　　四张照片，有3张的主角就是他和一个体态臃肿的外国人，周围还有一些人围观。拍摄角度都是斜斜朝下，一看就是某个摄像头拍下的截图。
　　照片里的场景人物，齐鸣也不陌生，正是来的第二天，他去那家画廊里探寻美国画家波洛克的《薰衣草之雾》时，偶然遇到黑帮敲诈又恰巧找到其中一块碎片。
　　照片中有一张正是当时黑帮拿来的那小半幅《薰衣草之雾》。虽然因为放大，画面有些失真，但勉强还是能够辨认。
　　看着这些照片，齐鸣这才知道了对方的来意。
　　贝塔看到齐鸣脸上的恍然之色后，自顾自的解释道：“几年前，有艺术品大盗从美国华盛顿国家美术画廊，把画盗走。
　　因为尺幅巨大，所以他们选择把画切割成3部分。又为了保证安全，他们分3几次，用快递的方式，把画从美国偷运出，最后送到了法国。
　　这伙人足够专业，也足够好运，但糟糕的快递公司拖了后腿。舒客
　　只是，法国的快递公司实在不负责，3份中只有一份安全到达，另外两份下落不明。我们通过一些手段，买到了其中一份，一直在找寻另外两份的下落。
　　那天我手底下的一个艺术品掮客也在那幅画廊，他当时认出了那群渣滓手上的可能是波洛克的作品，但却不敢确定，所以没有出手。
　　但为了事后印证，他拍下了照片，并且给我看了。我一眼就认出了它，所以才派人调查了你。没想到，舒克，咱们还是同行。”
　　听他讲述完这里头的前因后果，齐鸣和两女也都放下心来。
　　在国外被陌生人调查，可不是什么好事，而调查你的如果还背景通天，那就真要提心吊胆了，眼下倒是能放下心了。
　　齐鸣将照片放回桌上，有点古怪的问道：“贝塔先生，据我所知《薰衣草之雾1号》目前还在华盛顿国家美术馆。甚至最近还在展出。而且，那可是顶级博物馆，又是如此重要的藏品，＜被盗＞是不是有点天方夜谭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手上的只是某人的涂鸦呢？”
　　“涂鸦嘛？那你做个好人，给我吧。我愿意请你喝法国最好的酒。”
　　贝塔随意的吃着自己盘子里的食物，见齐鸣没有回应自己，继续道：“现在挂的不过是仿品罢了。
　　至于博物馆被盗？呵呵，这很奇怪吗？哪怕大英博物馆和我们国家的卢浮宫隔个几年都会有被盗新闻传出，一家美国地方博物馆被盗，很奇怪吗？”
　　齐鸣随意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观点。不管外部盗贼，还是监守自盗，这一点倒是东西方都有的。
　　贝塔见他认同，继续道：“舒克，你手上的只是一小块，留着也没用。不如转让给我如何。我从一个朋友处听说了，你不差钱，所以我特意准备了这个。
　　说着，他从口袋里又掏出张照片。”
　　齐鸣一听，这所谓的朋友就是恩克哈雷了。虽然两人年龄差不少，但都是法国顶级家族，用朋友相称倒也合适。
　　他在心里一边吐槽对方准备充足的同时，一边伸手接过照片，这一看就没舍得挪开，照片上赫然就是他心心念念，永青文库的那面＜东周狩猎纹青铜镜＞。
　　两女看他表情有异，也稍稍探头，虽然她俩没亲眼见过铜镜，但齐鸣刚刚描述时很详尽，所以也一眼认出。
　　贝塔对三人那种震惊的神情很是受用，他语气像是胜券在握一般笑道：“舒克，怎么样？这件东西应该不错吧。
　　老实说，恩克说你对钱不感兴趣时，我还苦恼了一阵。因为我穷的只剩钱了，好在我的人并没放松对你的关注，这才有了这件收获。”
　　“呼~长长呼出口浊气。”
　　齐鸣第一时间摸了摸小紫的猫猫头，这种近乎＜心想事成＞一般的情况，肯定是小家伙的幸运BUFF加持。
　　小紫脑袋抬起轻轻摩挲他的掌心，嘴里发出舒服的呜咽。
　　表扬完小紫，齐鸣把照片推回，笑道：“可以，贝塔你出了个让我不能拒绝的价格。”、
　　“噗~”
　　两个成年人一口一个舒克贝塔的吗，阿依慕终究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贝塔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出于正事要紧的心思，他选择忽视，直接对齐鸣道：“既然你同意，那咱们现在就交换可以吗？
　　我打听过，你把藏品锁在巴黎银行的保险柜，去晚了人家可是要下班的。”
　　“不着急。”
　　齐鸣抬手下压示意他淡定，随后笑眯眯的看着他，循循善诱一般，笑问道：“这就算是咱们的见面礼，我吃点亏，这一幅，一面东周铜镜就可以跟你交换。
　　但朋友，如果我告诉你，我手上还有剩下的最后那一幅，你又打算拿出什么来呢？”

第655章 议价
　　“哦，还有一幅？什么！你手上还有一幅！”
　　贝塔从出现起就保持着的那种高高在上，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立刻因为齐鸣这句话而破功。
　　“对！”
　　这回轮到齐鸣一副淡然处之的态度，不慌不忙的剥好一只虾肉，送到小紫嘴边。
　　贝塔还是有些怀疑，再次开口确认道：“你没跟我开玩笑？”
　　“呵呵，我是舒克，舒克怎么会骗贝塔。”
　　齐鸣有点调皮的反驳，再次让对面的两女捂嘴偷笑。
　　而贝塔显然不知道＜两只老鼠的梗＞，很不懂几人的反应，但齐鸣眼神里的认真他还是看懂的。
　　“如果你真有2幅，那这个也是你的。”
　　说着，贝塔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
　　齐鸣看他这动作，大致就知道他会拿出什么了，接过一看，果然。
　　照片上的是脚盆鸡展位上当时另一件藏品，乾隆官窑百鸟朝凤转心瓶。 难怪那脚盆鸡说有人开出了一个他们老板拒绝不了的价格。
　　齐鸣估计，应该不止是价格的原因，肯定也有看上了阿尔诺家族背景的原因，但到了他这儿，却不想给这面子，毕竟他的生意还没做到法国。
　　所以只是扫了两眼，齐鸣摇着头，把照片放下：“不好意思，这恐怕不够。”
　　“不够？我的团队对这件华夏瓷器的估价是1亿6千万华夏币。朋友，你的胃口是不是有点大了？”
　　贝塔有点不开心，当即反驳道。
　　“我的胃口一点都不大，朋友，我就是做艺术品生意的。又怎会不懂《薰衣草之雾》的价值。他上次拍卖的成交价是1亿6千万美元。
　　按你说的，它现在被分成了3份，如果按照尺幅算，我手上这两份加起来至少价值1亿3千万美元。而这还是根据十多年前的拍卖价做出的预估。
　　放到今天，我觉得，它们至少也该价值2亿美元才对。”
　　说着，齐鸣把照片退回到贝塔阿尔诺面前：“而你，只想用这加起来不到4千美元的价格从我手上买走。朋友，到底是谁贪心了？”
　　贝塔被这一席话顶的一时语塞，过去半晌，他深吸一口气，眯起双眼，语调也略略低沉道：“账不能这么算。
　　现在它被肢解，价值大损。而且，严格来说，这是被盗品。如果报警，它该物归原主，如果那样，你什么都得不到。
　　所以，不妨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两女听出了这人语气里的威胁之意，之前还因为＜舒克和贝塔＞而起的那一点玩闹心态立刻散去，齐齐朝他怒目而视。
　　感觉更加敏锐的小紫也察觉到了这人的敌意，这会儿也不去吃送到嘴边的美食了，竖起尾巴朝着贝塔＜嗷呜＞一声低吼。
　　“乖，没事，没事~”
　　齐鸣轻抚着小紫的猫猫头，安抚它的同时，看向贝塔，淡然道：“什么都得不到？确实！如果你报警，我大概只能上交了。
　　但朋友，这两幅画，我一共才花了10万欧元不到，即便什么都得不到，损失也是我能承担的。
　　而且，目前华盛顿博物馆并没承认被盗，也就是说，没有证据证明我手上的是赃物。想要警察收走它们，你得先沟通华盛顿。
　　以阿尔诺家族的势力，我相信你能做到，但这也需要时间。这段时间足够我在警察到来前，把它们变成一堆碎纸。”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但贝塔却从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容置疑的味道。他毫不怀疑，对方绝对有鱼死网破的勇气。
　　一直以来，阿尔诺这姓氏就很好用，不管他提出的要求是否合理，大部分人都会配合谦让，齐鸣是少有的，知道他身份还如此强硬的。
　　对付这种人，他缺乏经验，只能叹息道：“你想毁了它们？朋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它们是艺术品，绝无仅有的那种。”
　　想起那一团团杂乱无章的线条拼凑起的鬼画符，齐鸣实在无法对这话产生半点的共情，当即摇头：
　　“对你们来说或许是，但它们并不符合我的审美，所以抱歉。”
　　“好吧，你赢了。”
　　贝塔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叹了口气，算是服软。但很快，他又进入了一个斤斤计较的商人角色，为自己争取道：“但是，你说的2亿美元的估价太高，如果完整，它或许值这个价。
　　但现在，已经被肢解。我必须考虑修复时的风险。我觉的1亿6千万，就是个合理的价格。”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这在哪个国家都是通用的。
　　就在贝塔以为自己就要迎来一波极限拉扯的时候，齐鸣却是直接把手往他面前一伸，掷地有声的丢下两字：“成交！”
　　贝塔懵里懵懂的握住面前的手，直觉告诉他，自己貌似亏了。
　　同样的，齐鸣也是暗暗窃喜，当过世界首富的家族就是不一样，这还价都这么爽气，他还以为至少也是从对折开始。
　　商量好了价钱，确定齐鸣可以从阿尔诺家族的收藏里拿走价值1亿6千万美元的藏品后，几人也没了继续参观的心情。
　　现场的东西再好，怎么都比不上这个家族的收藏。
　　几人当即退出了展会现场，在停车场和贝塔的车汇合后，当即跟着他家在巴黎的家族庄园。
　　贝塔的庄园在巴黎近郊，从大皇宫出发，足足有40多分钟的车程。庄园周围没什么大型聚居区，沿路齐鸣只看到了一个小村子，十多户的样子，除此之外就是大片的农田和森林。
　　路上贝塔也知道，自己貌似被宰了，所以到达目的地下车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但常年养成的骄傲，又让他不屑出尔反尔。
　　所以当齐鸣几人开门下车的时候，他只能有点别扭的叫来管家，安排几人，他自己则是以挑选物品为由，暂时离开。
　　管家似乎看出了自家主子有点不待见身后的这几个东方人，所以些冷淡的把几人带到了装修最差的偏厅，安排几人落座后，他安排人上了茶点便自行退开。

第656章 辽三彩
　　“怎么还不来？”
　　阿依慕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语气带着不满和焦躁的咕哝道。
　　从他们被带进这处小厅之后，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段时间别说贝塔，就是开始的老管家也没露过面。
　　他们唯一能见到的就一个女仆，但这位似乎装疯卖傻，不管他们说什么，她都会摆手加上蹩脚的英语示意自己听不懂英文。
　　童欣晴揽住阿依慕的肩膀，轻拍两下，示意她稍安勿躁，眼神也带着些不安。
　　之前双方谈判时，她也都听着，在她看来齐鸣跟抢劫也没什么区别了，把人得罪的这么狠，现在又在人家地盘上，说一点不怕，那是假的。
　　齐鸣闻言，知道自己有点忽略两人的感受了，当即走到她们身边坐下，安慰道：“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也就用这办法，发泄发泄了。占了人家这么大的便宜，提供点情绪价值，也是应该的。
　　你们要是害怕，我让张奥先送你回酒店。”
　　阿依慕握住他的手，担忧问道：“那你怎么办？”
　　童欣晴也是应和道：“对啊~要不，我们还是一起回酒店吧。他如果真想交易，让他把东西带来也是一样的。”
　　齐鸣笑容平静：“我没事儿，有小紫保护我呢。”
　　“嗷呜！”
　　小家伙骄傲的一抬脖子，那语调让齐鸣翻译那就5个字＜包在我身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
　　阿依慕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
　　但这小小的玩笑，还是活跃了气氛，稍稍减轻了她的忧虑。
　　正当这时，锁扣活动声响起，房门打开， 贝塔和管家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经过这一个多小时的调整，贝塔已经恢复了初遇时骄傲臭屁又装着彬彬有礼的样子，他带着微笑，毫无诚意的致歉。
　　“不好意思，因为需要稍稍准备，所以花了点时间。几位，请随我来吧。”
　　“嗯。”
　　齐鸣站起身，无喜无怒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两女，小声问道：“怎么样？要一起过去吗？还是先回去。”
　　“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近乎异口同声道。
　　看着两人像是要陪着他去赴鸿门宴的架势，齐鸣还有点感动，他再次安慰道：“放松点，就像逛超市，到时候遇到喜欢的就说，咱们一并带走。”、
　　他这话说完，两女确实放松了些，但贝塔就不开心了。
　　因为，齐鸣说这话时用的是英语，所以他知道这话其实也是说给他听的。把自家藏品比作超市，还有那仿佛吃定他的语气，让他感觉愤怒又憋屈。
　　同时，他也清楚，这是齐鸣对他刚刚行为的反击，但事已至此，他再有动作，只会变成一种无意义的拉扯，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当做没听到。
　　然后，尽快完成交易，这样他也就不用再看到这个讨人厌的东方面孔了。这么想着，他带路的脚步都快了些。
　　很快，在贝塔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了3楼。
　　推开三楼的一个房间门，几人面前瞬间开阔。
　　这个房间足有4米多高，面积少说300平，应该是打通了这一层的数个房间。
　　房间内的四面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画作，画作下方的陈设，则像是图书馆，只不过原本放书的书架变成了一个个玻璃展柜。
　　展柜里，瓷器，雕塑，乐器，珠宝，应有尽有。
　　齐鸣偷偷开启望气，双眼瞬间被青色，紫色，绿色的光芒充斥。短暂的失明，让他脚下一个踉跄，幸好身边的童欣晴察觉的快，扶住了他。
　　“哼，土包子。”
　　贝塔见状，自然认为这是自家丰富的收藏震惊到了对方，心里那种憋闷感消散些许，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回归。
　　“舒克，我听恩克说了，你很热衷文物回流，那想来你对你们华夏的藏品更感兴趣。这边请，在这儿你一定能找到让你满意的东西。”
　　齐鸣闭上眼晃了晃脑袋，再睁眼时眼前还是有些残影，但已经不影响行动。
　　他道了声谢，跟上了对方。
　　在房间东南角，一片30多平的地方，全部是带着华夏风格的东西，正中的一尊和人等身高的罗汉像，立刻吸引了几人的目光。
　　尤其是齐鸣，他在短暂的呆滞后，整个人直接扑了过去，语气激动的质问道：
　　
　　“这是那批辽三彩？你们怎么会有它的！”
　　“呵呵，朋友，你对财富的力量一无所知。”贝塔有些轻佻的耸了耸肩：“不过你眼光不错，它确实是那一批辽三彩中的一件。
　　当初，我的祖父为了得到它，也花了不少力气。”
　　“换！我换它！”
　　齐鸣知道，他现在这种状态，提出交换，肯定会被对方宰一刀，但他也顾不上了。
　　“额，这~”
　　贝塔一脸迟疑，拿不定主意，犹豫半晌，才道：“这个我做不了主，我得问问我的父亲。你可以先去参观一下其他东西。”
　　“好！麻烦了。”
　　“失陪。”说完，贝塔离开。
　　但齐鸣却是站在这尊罗汉像前，驻足凝视良久。
　　童欣晴凑近些，好奇问道：“这辽三彩，很特别吗？你的反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大一点。”
　　齐鸣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佛像，小声反问道：“大英博物馆的辽三彩罗汉像，你知道吗？”
　　童欣晴稍稍回忆，点了点头。她参观过大英博物馆，也见过那尊塑像。
　　“就是那尊被英国人抢去的？”
　　阿依慕也对那尊塑像有点印象，事实上，所有有关大英博物馆的纪录片里，那尊塑像都会被提及。
　　“对，就是那座。但它不是被英国人抢走的，准确的说，是英国人从一个叫贝尔契斯基的德国人手上买走的。”
　　齐鸣叹了口气：“这个贝尔契斯基名义上是个华夏研究学者，实际上就是个古董商，早年一直混迹在京城的古玩市场。
　　1912年的时候，有个古董商向他展示一尊等身三彩罗汉坐像。
　　那尊罗汉像和真人大小相仿，除了耳垂造型相对夸张外，面相如真人一般，有明显的肖像特征，身体和服饰部分都十分写实，这种风格闻所未闻，其次造像尺寸在佛像中虽然不算大，但却是一体铸造，因为烧造大尺寸造像工艺难度极高，因此相当罕见。
　　贝尔契斯基敏锐的意识到这尊罗汉像的价值，提出买下。但那古董商却告诉他这尊已经被日本人订走。
　　贝尔契斯基便找到了这个日本人，从他口中打听到，这尊罗汉像来自河北易县的深山。
　　得到了消息，贝尔契斯基当即赶去。第一次去，他一无所获，但他不甘心，于是收买了当地人作为眼线，自己回了北京。
　　很快，眼线就联系他，当地人在八佛洼发现了一个佛洞，里头有大量罗汉像。
　　贝尔契斯基立刻赶回，但等他到时，洞里已经被搬空。经过多方打探，贝尔契斯基知道，洞里原本有16尊罗汉像。
　　佛洞被发现后，就有村民和盗贼连夜上山偷运，其中至少3座因为夜间运输不便，当场损毁。剩下的，有2座被当地官府扣押，其他的或被售卖，或不知所踪。
　　贝尔契斯基找到官府，最后从官府手上买走一座。大英博物馆的就是那座。”
　　“那其他的呢？”童欣晴好奇追问。
　　齐鸣叹了口气：“目前已知的只有11座，一座在英国，一座在日本，还有一座在俄罗斯。俄罗斯人一口咬定，那座罗汉像毁于二战，实际上被藏了起来，不对外展出。
　　剩下的，都在美国，总之没有一座在我们国家。咱们面前这座，不在那11座之中，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得到的。”
　　说着，齐鸣自嘲一般苦笑道：“唉，果然首富就是首富，路子就是广~”
　　说话间，大门再次打开，几人顺着声音看去，就看到贝塔大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