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开局卖烧饼，朱元璋求我当皇帝 作者: 山村黑猪 简介: 洪武十五年，咱来到了大明，这个铁血雄浑的时代。 然后，咱跟着养父卖烧饼！再然后，咱的养父在饥荒中饿死了！洪武二十五年，太子朱标薨，朝野震动，而咱在黄老爷子的帮助下，开了一家小酒馆。 “老爷子，咱给你养老送终” “咱能酿大明洋河浓香白酒，咱还会做压缩干粮，咱还会造香水口红”“咱不仅能发家致富迎娶美娇娘，咱还能安邦定国平天下！ ”黄老爷子，你别担心，只要有我在，这铁血大明，天子守国门的央央皇明必将开创不一样的辉煌盛世。 成！这皇帝你来做，咱朱元璋相信咱这大孙子！ 第1章 酒馆 洪武二十五年六月，应天府，秦淮河边。 晚风吹拂着河边的杨柳，整个大明京城都笼罩在悲伤的阴影中。 这一年，大明太子朱标薨逝！ 晚霞倒映着孤柳，在秦淮河边的一间小酒馆内，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的老头子正在喝着闷酒。 朱怀端着一盘刚做好的驴肉烧饼过来，扑通一声，放在了老头桌前。 “咋啦，咱家多喝你两口酒，你就心疼成这样了？” 老头心情本来就烦闷，见朱怀这态度，不满的说道。 “喝喝喝，从一进门就知道喝酒，你多大岁数了你心里没点数，把身体喝坏了咋办！” 朱怀板着脸训斥道，说着，指着那盘驴肉烧饼说道。 “知道你爱吃这口，赶紧吃了回去，不然宵禁了你就回不去了！” 酒馆里也只有这黄老爷子在喝酒，朱怀也就坐在老头对面，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位老人。 因为太子薨了，虽然这洪武爷没有限制民间的娱乐活动，但大明京城的百姓还是自发的取消了娱乐活动。 赌场、妓院包括酒馆，都门可罗雀，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两个多月了。 但即便是这些店铺的老板也没有怨言。 为啥！ 因为这是大明洪武爷的儿子死了，洪武爷是谁，推翻蒙元，让汉人直起腰版的大明开国皇帝！ 朱元璋！ 老百姓可都记着洪武爷的好呢，这洪武爷的大儿子死了，对咱大明的老百姓来说也都是一件伤心的事儿。 就连朱环，这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来说，也都认可。 作为现代人，朱环可是知道，这整个华夏，要论得国最正的朝代，大明排第一，那可是毫无悬念的！ 比起那黄袍加身，那异族入侵，大明可是铮铮铁骨的靠自己双手赶走了蒙元鞑子。 更何况，朱元璋可是开局一个碗，最后当皇帝的！ 朱环作为穿越人士，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穿越到大明也已经十年了，从刚开始的欣喜，到现在只想吃软饭，所以他更是知道洪武爷的开国不易。 他刚穿越过来时，寻思着凭借自己对历史的了解，加上一身的现代思想。 自己肯定也会和那些穿越者一样，在大明建功立业，功成名就娶个美娇娘。 谁知道，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首先，他穿越在一个八岁小男孩身上，而穿越过来后他也没继承那小男孩的记忆。 自己身世来历都不知道，结果户籍都没有，只能是个流民。 好在还有个养父，跟着养父卖烧饼，至少活下来了。 而三年前，一场淮北水患，养父饿死了。 而朱环本身就没有户籍，这下彻底成了流民。 因为流民身份，养父的茅草屋都要被应天府衙门强制收回，自己则要被赶出南直隶！ 好在这时，朱环遇到了这位黄老爷子，这个黄老爷子，在一见到他之后就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放。 一直说朱环像他的大孙子。 而这黄老爷子在见到他并了解他身世以后，更是对他关怀备至。 不仅替他解决了户籍的问题，得知朱环会酿酒，更帮他开了一间小酒馆。 虽然朱环不知道黄老爷子为啥总说他像他那大孙子。 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朱环一直记得黄老爷子的恩情。 要不是得知黄老爷子也是有儿有女的，朱环都想认个养父，哦不，干爷爷了。 那些穿越小说都是骗人的，这狗屁封建社会，人分三六九等，穿越姿势不正确，连活着都成问题。 朱环脑海里思绪纷飞，而对面的黄老爷子又拿起了酒壶，开始喝酒。 “别喝了，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两个月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朱环一把抢过酒壶，从柜台拿来一杯龙井，放在黄老爷子面前。 “结果今天终于把你盼来了，你却是这幅样子，老爷子，有啥烦心事就和我说说。” “虽然我没啥本事，但是看你这样子我也很担心你的。” 黄老爷子听到朱环说的话，眼圈忽然一红，语气哽咽道。 “是呀，是呀，这世上还有人关心咱，咱还以为，咱真的成孤家寡人了呐。” 黄老爷子看着朱环，这一刻，朱环忽然和一个人的形象重合了起来，黄老爷子眼泪哗的一下止不住，流了出来。 “不喝酒了，咱家不喝酒了，再喝下去，咱大孙子要骂咱了！” 黄老爷子一边哭着，一边哽咽道。 “黄老爷子，你到底咋了，谁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你说，我揍死他！” 朱环见黄老爷子哭了，整个人也惊讶的无以复加。 这黄老爷子可是霸气十足的，今天为啥这样了。 “娃呀，咱家命苦呀，咱老婆死了，大孙子死了，现在连儿子也死了呀！” “这贼老天为啥这样对咱，小时候，咱爹妈饿死了，好不容易现在挣了个一身福贵，结果老婆，大孙还有儿子都死了！” “为啥呀，为啥就留我一人在这世上，你个贼老天为啥要折磨咱！” 朱环这下明白了，原来老爷子的儿子走了。 他儿子朱环虽然没见过，但是也耳闻目睹过。 黄老爷子一直对自己这个儿子赞誉有加，没想到儿子居然走了。 而且孙子也走了！ 这下，朱环明白了，在这接连打击下，就连这位硬汉老人也撑不住了。 “黄老爷子，你别伤心，这不，还有我呢！” 朱环走上前，拍了拍老爷子的背安慰道。 “老爷子，你要是不嫌弃，我就是你孙子，成么，我也不图你啥，咱给你养老送终，成么？” “别伤心了，别糟践自己了，你这样，我也心里难受的紧。” 朱环情真意切的安慰着老人，黄老爷子泪眼婆娑的看着朱环喃喃道。 “真像，你真像咱那大孙子，咱大孙子要是活到现在，也有你这么大了。” 这话，朱环听过无数次了，以前都是一笑了之，但是这次，朱环说道。 “是啊，咱就是你大孙子，成么，你以后有啥事直接差遣咱就是了。” “咱也是没爹没妈的孤儿，你以后就是我爷爷，咱亲爷爷，成么！” 听到这话，本来还一脸悲伤的黄老爷子笑了，骂道。 “你个傻小子，咋还诅咒你那老爹呢，你明明有个爹，还教会了你做着驴肉烧饼呢，不许埋汰爹妈，懂么！” 见黄老爷子终于从悲伤里走出来了，朱环悬着的心也放松下来了。 “我没有埋汰，我就是个孤儿，我那死了的养父收养了我，要不是他，我可能早已经死了。” 说到这，朱环瞅着眼前的驴肉烧饼幽幽说道。 “我确实没爹，只是听那养父说他不是咱亲爹，我想问亲爹是谁，我那养父只是不停的摇头，说要我别问，到死都不肯把我亲爹是谁说出来。” “养父名叫朱大郎，就给咱取名朱环！” 朱环抬头看向黄老爷子，黄老爷子此时脸上满是惊诧！ “娃，你是几岁被你养父收养的？” “八岁！” 朱环说道。 轰！ 黄老爷子脑海里一阵炸响，看着这熟悉的脸颊，整个人都呆住了！ 第2章 你要是咱大孙子该多好 “八岁！” 黄老爷子低着头，喃喃自语。 忽然，黄老爷子猛然抓住朱环的手，眼睛仔细的打量着朱环。 “八岁，洪武十五年你八岁！” “咱大孙子当时也是八岁！” “太像了，你真的太像咱大孙子了。” 朱环见黄老爷子一直盯着自己看，心里也有些发毛。 “黄老爷子，你别伤心，不管咋样，你就当我是你大孙子就行。” “你这样对身体真的不好！” 朱环实在是担心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爷子，情绪一直大起大落，会出现什么问题。 “娃，你告诉咱，你还记得你八岁前的事情么？” 黄老爷子问道，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希冀。 可惜，朱环摇了摇头回道。 “咱就是不记得了。” “那，那你最早的记忆是什么，告诉咱！” 黄老爷子还不死心，继续追问道。 “我最早的记忆就是十年前的一个秋天，我在一场大雨中醒来，躺在那茅草屋里，而我养父坐在床边看着我。” “老爷子，你就别问那么多了，以前的事情咱都不记得了，我要是记得，就去找咱那亲爹妈去了。” “或许，我那亲爹妈已经死了，要不然为啥要抛弃我！” 说到这里，朱环也有些伤感了！ 黄老爷子盯着朱环，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他脑海里想起了十年前的一个事件！ 皇孙朱雄英，洪武十五年，薨！ 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是还有个隐情只有他还有极少数人知道。 皇孙朱雄英下葬是衣冠冢！ 这件事情，封锁的很严密，只有朱元璋以及他御前锦衣卫两人知道。 是的，坐在朱环对面的便是大明朝当今皇上，洪武大帝，朱元璋！ 而朱环此时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面前这位是没了儿子和大孙子的可怜的老人，黄老爷子！ “老爷子，咱以前的事你就别管了，咱现在不挺好的么，咱有你这个亲人就足够了。” 朱环诚恳的安慰道 “你放心，咱一定像大孙子那样孝敬你！” 朱元璋听着这话，看着朱环真挚的眼神，眼睛又不由的红了。 不过这一次黄老爷子忍住了，他拍了拍朱环的肩膀。 “好，好，咱大孙子也是个孝顺的娃，咱高兴，咱真的高兴呐！” 说着站了起来，拿起那两个驴肉烧饼。 “今个也不早了，咱先回去了，这是咱大孙子做的烧饼，咱拿回去慢慢吃。” “成，老爷子你慢走，记住，有啥不顺心的事情就跟咱说，别憋在心里。” “还有，隔山差五的来咱这报个信，你现在一个人，咱也担心你。” 朱环送着黄老爷子走到大门口，一边走着一边唠叨着。 “知道啦，别磨叽了，弄得咱家好像是需要人服侍了一样。” 朱元璋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夜色中。 只是朱环没看到，朱元璋在夜色中用衣袖擦拭了一下双眼。 “哎，老爷子也是个可怜人，咱以后好好的孝敬孝敬他吧。” 朱环目送老爷子走远，将酒馆的门关上了。 ...... 大明，皇城！ 此时，夜幕降临，但是皇城内依旧灯火通明。 洪武爷将那两个驴肉烧饼摆在了太子的灵位前。 此时，朱元璋的情绪已经平复，恢复了往日的刚毅和淡漠。 他站在太子灵位前，几度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虽然他是这皇城的主子，但是他也知道，随着自己年事已高，特别是太子薨逝。 这皇城里已经有些暗流涌现。 可能自己刚说出来的话，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会传到某些有心人的耳朵里。 朱环，那小子到底是不是自己大孙子，朱元璋目前还没确定！ 但是，这小子的身世，和朱雄英真是太像了，在没有确定身份以前，朱元璋不想让人知道，朱环这个人的存在。 “哎，你要是咱大孙子，该多好！” 朱元璋思绪纷飞，而此时，一个身材俊美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此人面如白玉，唇红齿白，举手投足间儒雅之风尽显。 他走进奉先殿，身后还跟着两名宫女，每一名宫女都端着一个餐盒。 “皇爷爷，允炆见你今天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刚听说你在奉先殿，便擅自做主，叫御膳房做了些吃食，并亲自送了过来。” 此人便是大明二皇孙，朱允炆。 也是后来的建文帝，那个被成祖朱棣给剁掉江山的建文帝！ 而此时，在洪武二十五年，他死了爹，但是却成为了大明最有竞争力的下一任太子！ 朱允炆招呼着宫女们将餐盒摆在桌上，并且将一盘盘精美的菜肴拿了出来，最后还端出了一盘热气腾腾的大米饭。 朱元璋看着朱允炆做着这一切，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暖意。 这也是咱的孙子，允炆。 朱元璋对面前这个孙子也很满意，老朱家时代贫农，到了朱元璋父亲这一代，更是穷到裤裆里了。 要不然，朱元璋也不会开局只有一个碗了。 而朱元璋当了皇帝，他那几个儿子，几乎都继承了老朱家的优良基因。 吃苦耐劳咱不怕，骑马砍杀咱也不怕，但一到读书这事情上，一个个就犯难了。 比杀蒙元鞑子还要吃力。 好在，朱允炆是个特例，这小子知书达理，三纲五常，孔孟之道都能学进去。 所以在朱元璋这些孙子辈里面，除了雄英，也就这允文最讨他的喜欢了。 朱允炆将餐食摆好，示意宫女退下。 这时他看见自己父亲供桌上摆着两个烧饼，微微蹙眉，随后朝着朱元璋拱手行礼说道。 “皇爷爷，孙儿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朱元璋久违的露出了笑容。 “有话直说，在你爷爷这里就别学黄子澄他们那一套了，显得生份！” “是！” 然而朱允炆嘴上虽然答应，但是还是再次行礼，才继续说道。 “孙儿刚才看到父亲供桌上摆着两个烧饼，想必是皇爷爷特意给父亲买的，皇爷爷想念父亲，这孙儿也能理解。” “只是这外面的吃食毕竟来历不明，皇爷爷贵为大明天子，一切还是要以自身安危着想。” “所以孙儿恳请皇爷爷以后不要再吃这些平民食物了。” 朱允炆说完这番话，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朱元璋。 发现朱元璋脸上的笑容没有了，眼睛看着那两个驴肉烧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朱允炆深吸一口气再次劝道。 “孙儿也知道皇爷爷喜欢吃烧饼，如果皇爷爷下次想吃了可以告诉孙儿。” “孙儿可以安排御膳房给皇爷爷做，实在不行，也可直接将那人带进宫给皇爷爷做......。” “够了！” 朱元璋大声喝道，面色铁青，他指着朱允炆骂道。 “你以为你穿上这身衣服，你祖上就不是平民了，什么平民吃的食物，什么大明天子，咋啦，咱就出去吃口烧饼都不成了！” “你以为住在皇城里就跟百姓不一样了，咱小时候，连这口驴肉烧饼都吃不到，咱在地里挖野菜，在大街上要饭，不照样活到了现在！” 朱元璋突然厉声喝骂，让朱允炆吓得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 第3章 浓香型白酒 “皇爷爷，您还请息怒！” 朱允炆战战巍巍的说道。 但是才刚开口，朱元璋的怒骂声又传了过来。 “你看你，你从进来就在这摆这些玩意，你父亲的灵位都在这里，你都不知道祭拜下！” “咱大明以孝治天下，你那些书读到哪里去了！” 朱允炆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说道：“皇爷爷，是孙儿疏忽了，孙儿知错了，。” 朱元璋气得一只手扶着桌子，指着朱允炆说道：“你给咱出去好好反省反省，你真是太让咱失望了！” “还有，告诉你母亲，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别总想一些歪门邪道！” 朱允炆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退了出去。 这时，奉先殿再次恢复了宁静，朱元璋看着桌上那一道道精美的餐食，心中莫名的一阵烦躁。 他怎么会不知道刚才朱允炆做的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朱允炆，在朱雄英死后，朱元璋将对孙子的爱全都倾注在了朱允炆的身上。 他也知道，朱允炆为人和善儒雅，黄子澄、齐泰教授的君子之道都被他学进去了。 这孩子，没有坏心思！ 所以，刚才朱允炆的这一出，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策划的。 锦衣卫早就将太子死后，后宫的一举一动汇报给了他！ 只是朱元璋不想去搭理这些事情罢了。 自从长孙朱雄英十年前病逝，朱允炆便是第三代里的长子。 无论是按照朱元璋自己订立的长子制度。 还是那些文人最喜欢说的，“选择天下之贤者可立为太子！” 朱允炆无疑都是当下最适合的人选。 想到这里，朱元璋又看向那两个驴肉烧饼！ 朱雄英，我的大孙子，你难道真的没有死么！ 一念至此，朱元璋沉声道。 “蒋瓛，在重新调查下十年前朱雄英尸首失踪的事情，再去查查朱环的底细。” “是！” 一个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单膝跪地应允道。 “给咱好好查，任何蛛丝马迹都别放过，听明白了么！” “明白！” 蒋瓛领命离开了奉先殿。 朱元璋转身看着太子灵位，喃喃自语道。 “若真是雄英这孩子，该多好！” ...... 皇城内发生的这一切，朱环是压根都不知道的。 此时的朱环正抱着一大坛子酒出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因为他抱着的，是他精心制作，并且窖藏一年的。 浓香型白酒。 朱环在穿越过来时，便获得了一个金币兑换系统。 只要用银两去系统里兑换，便能获得自己想要的技能，实物以及药品。 因此，在穿越来大明后，朱环就精心设计了自己在大明发家致富迎娶美娇娘的计划。 计划的开始便是酿酒。 因为他发现，大明此时的白酒才刚刚兴起，并且还是那种类似于烧刀子的那种烧酒。 而大明的士大夫文人都喜欢喝黄酒。 这就让朱环发现了商机所在。 晋商就有一句话，欲得富，赶着行在卖酒醋。 这卖酒，自古以来就是高利润行业。 只是大明虽然不像前朝对酿酒有诸多规定，只要缴纳酒税，你私自酿酒以及卖酒都是没有任何限制的。 但是！ 卖酒必须要有商籍才行！ 在等级森严的大明，朱环一个流民，卖酒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所以朱环只能无奈搁置这个计划，直到黄老爷子给他办了户籍。 并且给他开了这间小酒馆，朱环挣到了一些银两，便赶紧兑换了酿酒技能，继续自己的酿酒发财大业。 朱环怀着激动地心情打开了自己的酒坛。 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味扑面而来。 “成了，我这大明版的洋河成功了！” 朱环抱着酒坛子一阵傻笑，仿佛看到了一阵阵银元飘过，财富滚滚而来。 “好香啊，这什么酒，这么香！” 一名衣着华贵的男子闻着酒香走了进来，顿时锁定了朱环抱着的这坛子酒。 “老板，你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香？” 大明无论是黄酒，还是烧酒，都没有这么浓郁而独特的香气。 自然，让这位衣着华贵的青年男子感到一丝诧异！ 朱环看着这位年轻男子，心想，自己这酒虽然练出来了，但是大明的士绅阶层大多喝低度黄酒。 也不知道这种五十多度的白酒到底合不合他们胃口。 正好，这位年轻男子一看就是个有钱人，不妨先让他试试，看这浓香型白酒能否打开市场。 于是，朱环满脸堆着笑说道。 “这位客官，这是小店新出的一款酒，刚刚准备售卖，您是第一位顾客，小店免费给您品尝一杯。” “哦，我还有这个运气？” 男子笑着说道。 他看着这小店，规模还真小，整个店里老板加员工看起来也就是面前这一个人。 这样一家小店居然还能藏有酒香如此浓郁的小酒，也着实让男子有些诧异。 但是也仅仅是诧异了，虽然这酒闻起来香，不过男子也对面前这酒不会产生太大的期望。 毕竟如果这老板真有酿造佳酿的本事，在大明这样饮酒之风盛行的地方。 这酒馆的规模也不会只有这么大了。 此时，朱环拿出了一个小酒杯，从酒坛子里小心翼翼的勺了一小杯酒。 “就这么点？” 男子看着那小小的瓷杯子，心中一阵鄙夷。 这老板好生小气，居然拿这么小的杯子！ 而且这酒看起来也是蒙元鞑子喝得那种烧酒，这酒在大明可是只有贩夫走卒才喝的。 如此廉价的烧酒，老板也不拿个大的杯子！ 格局小了，格局真的小了！ 哼！难怪这酒馆只能开这么大，这老板年纪轻轻，还不懂得经营之道啊！ 男子看着朱环，已经对朱环的这酒没有什么期待了。 就这小气老板，八成也不会拿什么好粮食酿酒。 这酒也就是马屎皮头光，里面一包康吧！ 喝进嘴里，也就和那烧酒一样。 辣了舌头啦喉咙，辣了喉咙呛鼻子！ 朱环不知道这男子内心已经将这酒给打了个差评。 此时还满脸希冀的看着这男子，想看这男子喝酒的反应。 男子盯着酒杯，心中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贬低这酒的说辞，一抬头，这酒被一饮而下！ 而就在这酒下肚，男子的眼睛立刻瞪圆，脸上表情先是一紧，随即便是满脸的舒爽。 甚至，男子还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股陶醉的表情！ 朱环看着男子这幅面孔，小心翼翼的问道：“客官，这酒如何！” “好酒，你这酒看起来像烧酒一般，但是入口绵滑，唇齿留香，好酒，好酒啊！” 男子的满腹贬低之词在白酒入喉的那一刻，已经全部化作了赞誉之词。 朱环听到男子的评价，整个人都喜出望外！ 果然，这浓香型白酒大明人能够接受，好呀，我发家致富有望了！ 而且黄老爷子肯定也喜欢这酒，我得给他留几坛！ 老爷子最近心情不好，给他尝点好酒，也让他丧子之痛淡去一点才好！ “增寿，这里，我在这里！” 男子突然朝着门外的另一位男子喊道。 “这家酒馆的酒好喝，咱们来这里喝酒吧！” 第4章 风云乍起 朱环寻着声音看去，门外此时站着一位身材健硕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听到有人喊他，便走了进来，看了看这小酒馆，皱起眉头说道。 “我说裴良俊，你不会是不舍得钱吧，你主子给你的钱连请吃顿饭都紧张么？” 那名刚才在喝酒的男子名叫裴良俊，他听到这话，心中不高兴了。 “我说徐增寿，咱两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觉得我是这样抠门的人么？” “再说了，你刚才在店门口，就没闻到这独特的酒香么？” “老板，你也给咱这兄弟尝一小杯，要他知道，什么叫做好酒。” 此时的朱环，早已经在一旁愣住了。 他一直打量着面前这个徐增寿。 徐增寿，徐达的后人! 这可是朱环来到大明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历史上的人物。 “诶，我说老板，你还愣着做什么，倒点酒给咱老哥喝一口试试味道呗。” “你不会连一小口都不肯吧，老板，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 裴良俊以为朱环是不舍得尝酒，心中暗自腹诽。 这老板酿酒技术还是一流，可惜就是太小气了，难怪空有一身好本事，却只能开一家这么小的酒店。 “可以，当然可以！” 朱环不知道裴良俊内心戏又演了一出，他连忙倒了一小杯酒递给了徐增寿。 “烧酒？” 徐增寿看了一眼这清澈见底的白酒，他还从来没见过如此清澈的烧酒。 带着疑惑，徐增寿一口喝了下去，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从舌尖 流遍全身，这猛烈的味蕾刺激，也让徐增寿整个人猛然一颤。 “好酒，这酒入口柔和，唇齿留香，又不像那烧酒那么烈喉，老板，你这酒叫什么名字！” 徐增寿满口称赞道。 “大明洋河！” 朱环早已经将这酒的名字给想好了。 后世浓香型白酒以四川五粮液和泸州以及江苏洋河为代表。 而应天府便是后世的南京，朱环自然就将洋河这个名字给利用上了。 “大明洋河！” “这名字也不错。” 徐增寿也是武将出身，不知道这名字啥意思，但是听起来好听，这就够了！ 裴良俊也笑道：“老哥，这下你知道咱不是抠门了吧。” “哈哈哈哈！”徐增寿大笑道。 此时酒馆也没有别人，两人便要了一个小包间，点了一壶大明洋河，再点了几个下酒菜，便关上包厢门，在里面嘀嘀咕咕说起话来。 朱环在后厨弄好了下酒菜，端着盘子就走了进来，两人一见朱环进来便停住了嘴，等朱环上好菜，裴良俊便开口说道。 “老板，咱们在这里商量些事情，没事你就别进来，咱们需要啥会招呼你的。” “好嘞！” 朱环笑盈盈的答应了下来，走出包厢，顺带将门给关上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朱环的表情顿时变得异样。 因为他听到了这群人在聊的什么。 “太子薨了，藩王，皇孙。” 朱环在门口听到了这几个关键词，再朱环推开包厢门之后，他们都警惕的闭上了嘴他们是在说太子朱标死后，朱元璋会立谁当太子的事情！ 这徐增寿，朱环可是知道的。 中山王徐达的第四个儿子。 而在历史上，徐增寿在建文帝时期暗中给燕王朱棣通风报信，被建文帝给捅死了。 而朱棣就是就藩北平的燕王！ 此时他们在讨论这些，很可能此时的徐增寿就已经和燕王建立了联系。 太子朱标死了，而直到现在，洪武爷都还没说下一任太子是谁。 因此，洪武爷的这些儿子孙子，但凡有点想法的，肯定已经蠢蠢欲动了。 但是朱环知道，没过多久，朱元璋就会立皇孙朱允炆为太子！ 这些，离朱环很遥远，虽然他就在皇城根下开酒馆。 但是这高高的宫墙，将他们这些平民和缙绅阶层划出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不过，朱环此刻还关注这些事情，是因为黄老爷子。 他可是在这朝廷内当差的。 虽然这个老爷子告诉朱环，自己也就是个小官，但是朱环从后世的历史中也知道。 随着朱允炆太子位置的确立，洪武爷就会对淮西集团进行彻底的清洗。 而老爷子说话那口音，就是浓浓的淮西味道，一旦洪武爷开始清洗，老爷子万一被牵连？ 还有，即便躲过了洪武爷对淮西集团的清洗，后来建文帝上位，那群浙东文官集团也会对剩余的淮西余党进行排挤。 而随后的靖难，淮西武将集团也会在这场战役中死伤无数。 总而言之，随着洪武二十五年太子朱标薨逝，淮西集团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只有少数，比如明初第一草包李景隆他们这零星的几个武将除外，大部分淮西这群老臣，都会在这十几年中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在朱棣上位之后，淮西集团几乎在朝中没有了影响力。 这在朱环当年只是书中的历史，但是穿越到了现在，朱环知道，这后世的每一个文字，那都是字字见血，血流成河。 仅仅是蓝玉一案，被牵连诛杀人员就有1.5万人之多，光这个牵连人数，就让朱环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徐增寿两人早已商议完毕，付钱离开了。 离开时，两人还不停的夸赞朱环的这酒好喝。 只是朱环看着两人眼神怪异，不过他们也没有多想。 插柳巷的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而已，这老板能有多大能耐？ 一个小小的卑贱商人而已。 “娃，咋啦，有心事？” “哦，老爷子，你来啦！” 朱环脑海里还在重组着洪武二十五年以后发生的大事，越想心中越是心惊胆战。 以至于黄老爷子来了，朱环还是抱着酒坛子在那里发愣。 直到朱元璋敲着桌子提醒朱环，朱环才彻彻底底的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 朱元璋吸了吸鼻子，说道。 “好香啊，啥酒这么香捏？” 朱环连忙打开酒坛，自豪的说道：“老爷子，你尝尝，这是咱新酿出来的好酒，味道可是一绝。” “开始有两个顾客可就是闻着酒香进来的。” 朱环连忙拿出一个酒碗，给朱元璋满满的打上一碗，递了过去。 “这不就是蒙元鞑子爱喝的烧酒么，这有啥稀奇的，辣喉咙！” 朱元璋一看这酒，就知道是啥玩意，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 “老爷子，是不是烧酒你自己喝一口就知道了，再说了，鞑子的烧酒能有我这清澈么？” 朱环见朱元璋眼神中露出一丝不屑，也不气馁。 朱元璋见朱环那倔强的小眼神，自然将朱环的这番话当做了辩解。 不过朱元璋心想，就算是烧酒又咋地，咱大孙能酿出烧酒，也是本事呀！ 于是，朱元璋端起酒碗一口喝了下去。 下一刻，朱元璋愣住了！ 第5章 老爷子，咱养你 “好酒，这酒带劲！” 朱元璋一杯酒下肚，整个脸都红了。 他也喝过烧酒，所以他知道，这酒可比那烧酒口感好多了。 朱环听到朱元璋的夸赞，那可比刚才徐增寿两人的夸赞要高兴多了。 “是吧，我就说了我这就不是烧酒，咱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白酒，大明洋河。” “大明洋河！” 朱元璋听到这四个字，眼睛一亮，赞道。 “洋河绝世风华，味占江淮第一家，好，这名字取得响亮！” 洋河古镇在隋唐时期就已经开始酿酒，所以此时的洋河镇已经在大明有一定名气了。 只不过此时的洋河镇还是以黄酒酿造为主，不过这也无所谓，此时的大明还没有商标法。 朱环借用洋河两字，也不会有人来找茬。 “老爷子我就知道你喜欢，你这戎马一生的老将，就喜欢这种刺激点的。” “咱可是专门给你留了两坛，你待会拿回去，慢慢喝。” 朱环笑呵呵的给老爷子倒了一壶酒，在从后厨里拿出老爷子最爱吃的驴肉烧饼以及一盘大蒜大葱炒咸肉。 这些可都是老爷子的最爱，朱环已经门清了，自然不要朱元璋开口，每次来都会主动奉上。 “好，还是咱大孙子了解咱，大孙子长本事了，难怪当时咱给你上个农籍你不要，非要上个商籍，原来你还留有这一手！” 朱元璋夸赞道，笑嘻嘻的吃了一口咸肉，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酒。 朱环此时也坐在了朱元璋对面，说道：“当农民能挣几个钱，咱累死累活的地里刨食，能养活自己都不错了，咱可是还想给你养老的。” 说到这里，朱环继续说道：“老爷子，你也六十多岁了，要不你把官辞了，搬来我这里，每天喝点小酒散散步，咱养你！” “娃，今天你咋了，提这干啥，咱身子骨好着了，咱当个官儿，每月也有固定的俸禄，辞掉干啥？” 朱元璋看着朱环，问道。 朱环叹了口气，真的想将自己所了解的后世洪武爷清洗淮西集团的事情说出来。 但是他也知道，自个儿说出来，一来，黄老爷子不会相信，二来，万一传出去，自己估计也会被洪武爷给剁了脑袋。 所以，自个也只能婉言劝阻黄老爷子，希望他能听自个一句话，趁着暴风雨来临之前，脱离这风暴旋涡。 于是，朱环耐着性子说道：“老爷子，你在宫里也就是个闲差，这年头就算当大官也能有几个钱，还没咱卖酒赚的钱多。” “咱现在这酒打开销路卖出去，那也就是时间的事情，你年纪也大了，你退下来休息也是理所当然的呀。” “你有咱这能挣钱的大孙子，你还指望那些俸禄干啥，是不。” 朱元璋听着朱环这话，知道朱环是体贴自个，于是摸了摸朱环的头，一脸爱怜的说道。 “咱知道你这大孙子孝顺，挣到钱了，想要咱来享福。” “但是，当下这朝廷也离不开咱呀，现在这朝廷一大堆事情在这里，咱走了，这担子谁挑？” “那再怎么样，咱洪武爷也不能只找着老爷子你一个人薅羊毛呀，这大明朝每年那么多年轻人中举，他们也要担担子，替朝廷分忧才行吧。” 朱环心想，你一个闲差，能有多大责任。 朱元璋叹道：“年轻人还需要成长，需要时间，咱们这帮老人，此时还不能撂担子哦。” “国朝初立也就二十多年，根基都不稳，此时走了，那就是对朝廷的不忠。” 老爷子似乎心中有些感触，喝了一口酒，话匣子也打开了。 “就拿这几天，北边来信，蒙元鞑靼部脱脱不花率大军压境，这是洪武二十年，捕鱼儿海之战后，蒙元规模最大的一次南下！” “然而三年前，黄河夺淮入海，水患导致淮北一代生灵涂炭，朝廷开支大量银子才治理了水患，安置了流民，之后沐王那边云南土司又闹事，朝廷不得不再次增兵南下，解决云南土司。” “这一件件事情看起来没有联系，但是朝廷的银子可是所剩无几了。” “此次鞑靼部南下，朝廷肯定要有所反应，但是大军一动，粮草先行，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都是钱，可这钱总得有个地方来才行呀！” 朱元璋像是说给朱环在听，又像是一个老人在絮絮叨叨。 而朱环听进去了，他整个人都纳闷了。 黄老爷子，你不是说你就是个小官么，看你这又是治理水患，又是处理云南土司，现在又是对付蒙元鞑靼。 这内政，军政以及边境事务，你一人全都参与了，你到底是个什么职务？ 朱元璋说完这些，看到都呆住了的朱环，不由笑道。 “咱就是找咱大孙子唠嗑，你也不用往心里去，这朝廷大事，一直憋在心里咱也闷的慌，你就当陪咱老头子聊聊天就是了。” 朱元璋也不指望朱环能说出什么道理来，这些事情可是连中书舍人刘三吾都头大，一个毛头小孩，朱元璋也纯粹就是把他当大孙子，聊聊天而已了。 朱环咽了咽口水，缓缓说道。 “老爷子，那率兵打仗咱不懂，不过如果是要筹集粮草咱到是有些法子，老爷子可以参考参考。” “哦，有啥法子，说给咱听听。” 朱元璋微微有些诧异，为了粮草的事情，他可是找中书舍人刘三吾，吏部尚书詹徽以及户部尚书赵勉三人讨论了好几天。 一直都拿不出个像样的法子。 现在听到大孙子说有法子，朱元璋来了兴趣。 不管这法子有没有用，能开口提出法子，这就是不错的表现了。 于是，朱元璋微微直起身子，满脸期待的准备听朱环到底有什么高见。 朱环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开口道。 “刚才听老爷子你说的这些问题，归根结底就是朝廷现在没钱，而解决没钱的问题，关键就是四个字，开源节流！” “而此时蒙元大军压境，开源肯定是不行了，只能节流，也就是将一两银子掰成两半花，用最少的钱，将最多的粮草筹集到北方去。” “开源节流！” 朱元璋听到这四个字，心中赞道。 咱大孙子行呀，仅凭这四个字，这清晰的思路，就算后面的建议都是废话，也比不少朝廷要员要强不少了！ 第6章 占城和吕宋 朱环看着朱元璋仔细说道。 “刚才听老爷子说要筹集粮草，那么说明仅凭库房仅存的粮食，是完全不够此次率军北征的，肯定还需要购买粮食。” 朱元璋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心道。 不错，咱大孙子思路清晰，这几年又是水患又是土司叛乱，朝廷库房的粮食早就捉襟见肘了。 而且这些粮食还要预防不时的灾患，不能全部都调出来，因此只能去市场购买粮食了。 朱元璋心中想着，而朱环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而由于这几年粮食紧缺，朝廷直接上市面上购买粮草，势必会引起粮食价格上涨。” “而目前一石稻米也要将近三吊半洪武通宝，也就是2.2两白银，即便是粟黄米一石也需要一吊半洪武通宝，1.2钱白银，一石米也就120斤而已，粮食比起五年前可是涨了不少。” 说到这里，朱元璋也心有同感。 “是啊，淮北水患，江淮一带历来都是粮食重要产地，三年前的水患，咱......朝廷免除了淮北一带两年税，但是紧接着云南土司叛乱，朝廷率军南下，又筹集了一批粮草。” “这大明的粮价也就涨上来了，这次如果在找民间买粮，先不说库房银两够不够，仅仅是朝廷大肆买入，恐怕咱大明的老百姓也会被这高涨的粮价给拖累死。” “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好日子，这大白米饭又没法吃了，这也就是为啥刘三吾极力反对购买粮食的原因，咱，咱大明皇帝也支持刘三吾的这个建议。” 朱环听到这番话，心中很是感慨。 大明，至少此时的洪武爷，是这所有朝代最关心老百姓生活的皇帝。 洪武爷对老百姓的关心和爱护，可是体现在具体施政措施上的。 杀贪官啥的这些都是老生常谈的。 就拿收税，洪武爷也是收税极低，只有三十税一。 并且鼓励农民垦荒，荒地开垦后，等荒地开始产生粮食后，朝廷才会征收赋税。 还兴修水利，对奴婢的使用也有极其严厉的限制。 各级官员奴婢都有限制，没有品级的民众，无论是地主还是商人均不可雇佣奴婢。 多余的奴婢全部释放为良民，给与田地用于生存。 这些举措，无不体现出洪武爷对百姓的爱戴。 这也让天下百姓真心拥护这位大明开国皇帝。 此次卖粮，洪武爷也处处为百姓着想。 朱环有时还真感谢这穿越的，让他来到了这个爱民如子，体恤百姓的洪武朝！ 让他看到了这历史上唯一一个乞丐皇帝，也是唯一一个将百姓放在心里的皇帝，洪武皇帝朱元璋！ 想到皇帝连北伐蒙元，都要担心劳民伤财的购买粮食会不会影响百姓的生活。 朱环深吸一口气，决心将自己的建议提出来了。 “咱大明皇帝体恤百姓，真是老百姓的福气呀，但是蒙元压榨咱汉人百余年，咱们不能就因为生活苦点就让这群鞑子逍遥法外！” “而且，这购买粮食，不用只盯着咱大明这块土地，其实还有不少地方，粮食可是丰富得很，而且人家还求着咱大明去买呐！” 朱元璋听到朱环这番话，愣住了。 “不会吧，这世上还有嫌粮食多的地方，在哪里，告诉咱，咱去买，全给他买来。” 朱元璋心想，这八成是咱大孙儿异想天开吧，这世上还有愁粮食多的地方？ 咱们天天为粮食发愁，咱大明百姓饿肚子的可还有不少。 要是真有这地方，咱全给他买来，让咱大明百姓天天吃，顿顿吃大白米饭，吃到饱。 朱环笑道。 “当然有，老爷子，你可知道咱江南一带为啥是粮仓么？” 这朱元璋自然知道。 “这咱肯定知道，这江浙一带粮食一年可以种两次，收成两次，山东河北一带就只能种一次，同样的田，人家可以多种一次，自然粮食多呀！” 朱环回道。 “老爷子也知道江南水乡稻米一年两熟，那你可知有地方的粮食可是一年三熟么，并且人家那里不仅粮食可以收成三次，那树上还有数不尽的果子。” “那里的人不用劳动，饿了爬树上摘果子，想吃肉了，海里随便一网就是数不尽的鱼虾，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全成了懒汉。” 朱元璋哈哈笑道。 “大孙子，你这是自己做梦想到的地方吧，这天下那里有这么好的地方，咱大明可是占据了天底下最富庶的地方，咱们的老百姓也有吃不饱饭的，洪涝来了，瘟疫来了全家人饿死的。” “要真有这地方，咱拼了这把老骨头都要把他抢来，让咱大明百姓去那里种粮食。” “不，老爷子，这地方已经有不少大明百姓去了。” 朱环认认真真的说出了两个字。 “吕宋。” 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话。 “还有一个地方和吕宋差不多，但是咱大明没发现他有多好，安南发现了，那就是占城。” “吕宋，占城！” 朱元璋重复了这两个地名，他说道。 “这两地方这么好么，那为啥这两地方还这么弱小？” 朱元璋还是不信，吕宋他知道的不多，但是占城他可是了解的。 占城国的使节都还在鸿胪寺安排的会馆里住着呢。 如果占城真的粮食这么充足，为啥还会被安南国不停的蚕食？ 朱环笑道：“老爷子，咱不是说过么，这两国家的老百姓可都是懒汉啊，咱老祖宗不是说过，多难兴邦，他们就是地方太好了，大家都成懒汉了。” 说到这里，朱环看到朱元璋还是将信将疑，便说道：“老爷子回去可以去了解下，我相信朝廷肯定有人能联系这两地方的人，问问就知道，那里粮食是不是一年可以三熟，树上是不是全是果子。” “好好，咱回去问问，就知道咱大孙子是不是在哄咱开心了。” 朱元璋虽然还将信将疑，但是心情已然大好，他喝着酒像是在听晚辈讲故事一样，追问道。 “那就算那里粮食多，又如何呢？” “咱们怎么好过去买，咱们可是宗主国，他们可都是番邦，总不可能咱堂堂宗主国还要找人家买粮食吧。” 朱环说道：“当然，咱大明还是要脸面的，自然不要主动去买了，但是这两国国情不同，咱们可以分开来对付。” 说着，朱环给老爷子倒满了酒，并且朝着老爷子挤了挤眼，脸上全是咱有计谋的表情。 第7章 安南和占城 朱元璋看着朱环这挤眉弄眼的样子，不由的笑了起来。 “你这娃，古灵精怪的，看着老实，心里肯定满肚子坏水！” 朱元璋笑骂了朱环一句，但是心里却开心的紧。 老人都喜欢老实一点的儿子，但是却喜欢皮一点的孙子。 孙子调皮捣蛋，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老人都是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却喜欢的不得了。 朱环笑嘻嘻的给朱元璋倒了一杯酒，说道：“这个占城国，就在安南国南部，一直以来都受到安南国的威胁。” “娃，这安南国虽然威胁了占城，但是占城也不是省油的灯，洪武二十一年，这安南国新上任的国王胡季犛大举攻打占城，结果被占城国王制蓬峨狠揍了一顿，这胡季犛差点就战死了，还是我大明朝皇帝从中调停，才让他们两国休战的。” 朱元璋对安南国和占城国的情况还是了解的，毕竟这两国都在想办法抱住大明的大腿，常年都派着使节在大明京城，就像要大明偏向他们一点，这样就好打着正义的旗帜讨伐对方。 但是朱元璋可是战场上一路厮杀下来的，怎么会不了解他们的心思，于是一直都是一边二十大板，不偏向谁，以至于两国一直僵持不下，却又拿对方无可奈何。 可是，毕竟此时的通信都是靠驿站，一条信息从安南占城传到大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而且这样的番邦蛮夷，我大明皇帝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 就像后世，咱们会时时刻刻关注安哥拉的信息么？ 不过作为后世来的朱环，他知道此时安南国和占城的情况。 于是，朱环说道：“黄老爷子，你说的也是洪武二十一年的事情了，现在过了几年了？” “此时的占城和安南已经情况不同了，占城的国王制蓬峨已经死了，而此时占城内部政局不稳，新任国王阁胜是趁机篡位上来的，于大将军阿答关系不合，相反，安南国这几年整顿朝政，大权彻底掌握在了胡季犛手上，只怕安南此时已经准备和占城再次开展了。” 朱环其实还知道，占城这个国家就是在洪武年间彻底灭亡的，而在之后成祖朝，朱棣在得知占城被灭后，大举南下讨伐安南，至此，整个越南大部分地区，都成为了大明的一部分。 朱元璋眼睛微微眯着，看着朱环，内心满是惊讶。 “大孙，这番邦蛮夷的事情你如何这么清楚，这三年我可没见你出过应天府，你是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朱环笑道：“黄老爷子，咱可是开着酒馆呀，我平时没事就喜欢偷听那些顾客喝酒聊天的，所以我就知道了！” 朱环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朱元璋也不在这问题上追问，他现在就想回去问问鸿胪寺的人，此时的安南和占城是不是这样的情况。 如果真是这情况，朱元璋可要鸿胪寺那边敲打敲打安南国了，这个占城好歹也是咱大明的番邦，如果就这么被安南给灭了。 那其他番邦会怎么看待大明这个宗主国？ 这虽然只是两个小国的战争，但是也是关系到咱大明颜面的事情！ 不过，此时朱元璋还是有个疑问，这两国开战，跟咱们买粮食有啥关系。 “大孙子，这占城如果真的要和安南开战了，那跟咱们筹集粮草有啥关系？” 朱环说道：“当然有关系了。” “这占城国现在内部君臣不和，肯定不是秣马厉兵，君臣团结的安南国的对手，而且此时的占城国国君肯定是十分希望大明能够插手进来。” “不仅帮他们敲打下安南国，还希望大明能够承认阁胜的国君地位，而这个占城国别的不多，就是粮食多，咱们只要愿意和他们谈，要他们多进贡，这占城国的使节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能用纳贡换取国家的和平，对占城国君臣来说，也都是极其愿意看到的事情。” “纳贡！”朱元璋说道：“目前占城国每年纳贡三百颗象牙，一千斤玉器，三百两黄金，一万两白银，这钱不算多，但是对于一个小小的占城国来说，已经是极限了吧。” “错！”朱环说道。 “这占城国所在位置极好，南部红河三角洲每年产出粮食比江南还多，咱们直接将纳贡翻十倍，他们都出得起。” “嘶！”朱元璋倒吸一口凉气说道：“不可能，这占城国就是个撮尔小国，要他们翻十倍纳贡，就算倾尽全国物力，都做不到。” 朱环摇了摇头，笑道：“黄老爷子，你是小看这些番邦蛮夷了，他们来咱们大明，就是哭穷，其实这些国家一个个富裕的很。” “你只要说，他们的这些纳贡，在原有基础上翻五倍，剩下的五倍贡品可以用粮食抵扣，你看他们会不会答应，我保证，他们会一船一船的将他们国家的粮食运过来。” “但这样做可是有损大国尊严？” 朱元璋问道，咱大明毕竟是堂堂宗主国。 “有啥损失的，这就是宗主国收的保护费，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正因为咱们是宗主国，所以才要他们好好侍奉咱们，要不然咱们当宗主国的天天吃亏，鬼才愿意当这宗主国呢！” 朱环满不在乎的说道，他对于自己这个建议是满怀信心的。 这个占城国和安南国，就是后世的越楠，越楠这个国家在朱环那个时代，可是世界第三大粮食出口国。 而且我们国家，在后世还大量进口越楠的粮食！ 而后世的越楠，之所以能够大量出口粮食，就是因为他们南部不仅有广袤的平原，还特么的一年可以收三次粮食！ 相反，咱们国家虽然国土面积大，却大部分都是山地丘陵，北方虽然也有平原，但是一年只能收获一次！ 因此，朱环既然已经来到了大明，不狠狠打劫一番，那就对不起自己这个穿越者的身份了。 “哈哈，好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你这个话说的对！” “如果这个占城真的这么多粮食，那咱们当了这么多年冤大头，咱可亏大发了！” 朱元璋听到朱环这些话，已经被朱环的建议给震惊到了。 第8章 为大明贺，为陛下贺 难道，这些番邦蛮夷真的这么有钱！ 他们来咱们国家朝贡，一个个都像是进城的土包子一样，难道都是装的？ 带着这些疑惑，朱元璋已经坐不住了。 他连忙起身，朝着大孙子说道。 “你这建议咱要回去和鸿胪寺那帮人好好问问，今天咱就先听你这个占城国的建议。” 朱元璋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喝光，然后朝着朱环说道：“大孙子，把你要给咱的酒拿来，咱回去了。” 朱环一阵无语，你不就是个小官么，还鸿胪寺啥的，怎么鸿胪寺的事情也归你管了。 心中想归想，朱环还是拿出两坛子酒，递给朱元璋。 走时，还不忘提醒道：“老爷子，白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哦。” “知道啦！” 朱元璋一只手抱着一坛，快步的走了出去。 回到皇宫，朱元璋连忙下令，召刘三吾和赵勉进宫！ 顿了顿，又说道：“传礼部尚书陈迪觐见！” 朱元璋传令下去后，便坐在书房内，思考着刚才朱环的那一番话。 他越发发现这个朱环和他的想法一致。 特别是那句正因为咱们是宗主国，所以才要他们好好侍奉咱们。 这句话一直在朱元璋的脑海里回荡。 “哼，朝廷里这群文臣，一个个都拘泥于大国礼仪，为了彰显咱大明的宗主国地位，每次番邦朝贡都是翻十倍回礼。” “这群人就不知道咱大明的东西也都是咱老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 “凭啥咱们要为了那虚头巴脑的虚荣心，就要吃亏，明明是番邦要依靠咱们大明才对！” 朱元璋心中这么想着，刘三吾、赵勉，以及陈迪三人走了进来。 “赐座！” 三人叩见朱元璋后，便由黄三狗搬了凳子过来，三人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 “知道咱找你们来是有什么事么？” 刘三吾和赵勉对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由刘三吾说道。 “陛下找我们过来，应该还是筹集粮草的问题吧。” “对，咱就是找你们问这个事情的，你们这几天可有想到什么好的法子，咱国库就这么点钱，给咱把粮草筹集起来。” 朱元璋看着他们三人，问道。 陈迪在一旁已经愣住了，他看了一眼刘三吾，心想。 这筹集粮草的事情，和我一个礼部尚书有啥关系？ 他脑筋飞速转动着，在思考自己这个礼部尚书，跟筹集粮草之间有什么关系。 “咋啦，一个个又成哑巴了？” 朱元璋冷笑了一声，看着一脸为难的刘三吾等人。 自从朝廷废除了丞相以后，刘三吾这个中书舍人其实就已经是文臣里面最大的官了。 此时朱元璋质问他们，作为文官之首，刘三吾必须要站出来才行。 于是，刘三吾硬着头皮说道：“回陛下，臣回去思考了一番，觉得还是需要从民间购买粮食才行。” “虽然这样可能会导致粮价上涨，但是只要熬到今年入秋，随着新粮收获上来，市面上粮食增加，那上涨的粮价又会降下来的。” 听到这话，朱元璋哼了一声，回道。 “哼，每次都是这样的老生常谈，去年也是这样，今年又是这样，这大明的粮食价格可有降下来过！” “陛下，这也是事急从权，咱大明立国以来，赋税就远低于前朝，然而虽然咱们赶走了北元，但是来自草原的威胁从来没有断过。” “因此咱们以对抗北元的名义去民间购买粮食，百姓是会理解我们的。” 赵勉也站起来，替刘三吾的这番言论辩护道。 “老百姓能理解，为啥每次咱们遇到事情，你们总是想着要百姓吃苦，难道在你们眼里，咱大明百姓就是要吃苦的么？” 朱元璋越说越气，一拍桌子骂道。 “咱这次不会再去民间购粮，现在粮价已经是开国以来最高的价位了，如果在涨一次，咱大明的百姓又要回道前朝喝稀饭吃野菜的地步了！” 刘三吾和赵勉对望了一眼，心中也是一阵无奈。 摊上了一个这么为老百姓着想的皇帝，他们还能说啥？ 关键是这皇帝心里向着百姓，但是却嫉妒痛恨跟百姓争权夺利的官员。 如果还争下去，惹的这老皇帝毛了，直接拖出去一顿板子，这谁受得了。 于是，他们两又十分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陈迪，你可有什么看法。” 朱元璋这时朝着陈迪开口问道。 陈迪还在思考着礼部和筹集粮草的关系，突然发现皇帝居然找他问话了，连忙站了起来。 并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刘三吾两人。 发现这两人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臣一直都在礼部工作，这涉及户部的事情，臣也不是很懂。” “不懂，你特娘的好歹也是个尚书，这也不懂，谁说筹集粮草就是户部的事情了！” 朱元璋骂道，“咱就觉得，这事情和你们礼部很有关系！” 和礼部有关系？ 这下就连刘三吾两人都迷惑了？ 而下一刻，朱元璋继续说道。 “陈迪，咱问你，那个占城的使节还在京城么？” 陈迪见朱元璋没在刚才那个话题上继续质问，顿时送了口气，连忙回道。 “在，鸿胪寺那边还安排他们在那里住着呢。” “嗯，那他们有什么诉求么？” 朱元璋继续问道。 问到这事情，陈迪就应对自如了，这个占城和安南两国使节，可是大明番邦头号钉子户。 他们的诉求虽然陈迪没搭理过他们什么，但是却一直清楚明了的，于是，陈迪深吸一口气说道：“这占城国使节的诉求就是希望咱们大明能够下旨封他们新任国君为占城国皇帝。” “他们愿意将现有的朝贡物资增加一倍。” 果然，这占城国的新任国君是篡位上来的，看来咱这大孙子说的对啊。 朱元璋听到陈迪的汇报，表面上波澜不惊，但是内心却是有些喜悦。 “增加一倍，哼，区区一倍就要咱下旨册封，当咱的旨意就这么不值钱么？” 刘三吾这时眼睛一亮，他似乎摸清楚了朱元璋心中想什么。 他于是说道：“陛下，这番邦蛮夷不懂礼数，我们也不用和他们过多计较，不过这占城国新上任国君想要获得咱大明的册封，也是心中对大明的仰慕。” “这是大明和陛下内圣外王的铁证啊，所以臣为大明贺，为陛下贺！” “大明贺，为陛下贺！” 赵勉和陈迪也赶紧跟上，大声恭维道。 刘三吾心想，这下可以了吧，咱都给你台阶铺好了，您老人家直接下来就行了。 哪知道，刘三吾他们跪在那里，只听到朱元璋怒骂道。 “混账，真不知道你们这官是怎么当上的，被人当傻子骗了，还在这里喝彩！” 第9章 颠覆三观 刘三吾彻底懵了。 我们这老皇帝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了？ 今天是怎么了？ 他诧异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御桌前的朱元璋。 只见朱元璋朝着陈迪骂道：“陈迪，咱问你，你知道为啥这占城国的国君要找咱册封么？” 陈迪被朱元璋刚才突如其来的怒骂给脑袋弄蒙了，但是他毕竟也是堂堂礼部尚书，正二品的官，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回陛下，这是因为占城国国君仰慕咱大明繁华，并且因为北面安南国对其虎视眈眈，也希望通过咱大明的册封，能够震慑住安南国的野心。” 陈迪这番话说出来，整个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朱元璋冷笑道：“好你个陈迪，你作为堂堂礼部尚书，这占城国使节是什么目的都不知道，你这礼部尚书是怎么当的。” “咱告诉你是怎么回事，这占城国的国君阁胜，是篡位上来的，阁胜篡位，占城国大将军阿答不服，因此阁胜就希望借助咱大明的威名，来替他这个乱臣贼子正名，懂了么！” 朱元璋这番话说下来，包括刘三吾在内，三人都内心震惊不已。 如果真是如同朱元璋说的，那刚才自己的这番喝彩，那就真的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这乱臣贼子借助大明的威名，这可是有损大明天威的！ 刘三吾连忙说道：“陛下，臣愚钝，不明白这占城国使节的卑鄙心里，还请陛下赎罪，既然占城国使节是包藏着如此心态，那咱大明自然不能如期所愿，臣建议，立即驱逐占城国使节离开大明，以震慑这些番邦蛮夷的侥幸心理！” 陈迪也赶紧跟着说道：“臣也认为刘大人所言极是，这些宵小之辈还妄想获得天恩福泽，简直是痴心妄想。” 哪知朱元璋却摆了摆手说道：“驱逐出去大可不必，虽然这阁胜是篡位，但是咱也知道这占城国前国君没有儿子，阁胜也是占城国驸马，而这大将军阿答也是占城国驸马，只能说是两个驸马爷在争夺王位而已。” “不过，即便如此，这占城国想要拿到咱的册封，就拿区区那点朝贡来换取，也未免太小瞧咱的这册封诏书了吧。” 说到这，朱元璋朝着陈迪吩咐道：“你去问问那占城国使节，就说咱说，册封诏书代表的是大明对番邦的天恩，仅仅是这点朝贡想拿到咱的册封诏书，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叫他们在好好想想，多拿出点诚意过来，还有，问下他们，他们那里的水稻是不是一年可以收成三次。” “是，臣立即去办。” 陈迪连忙应允了下来。 朱元璋想了想，继续吩咐道：“陈迪，你作为礼部尚书，要多了解这些番邦情况，别以为那些地方是穷疙瘩，咱可是听说，这占城，包括吕宋那都是富得流油的地方，你既然身为礼部尚书，就要多多替咱大明了解下周边的情况，别总像个冤大头一样，被这群番邦给宰了。” “是，臣今后一定多加小心。” 陈迪心中嘀咕着，这些番邦难道比咱大明还要有钱么？ 而刘三吾则是心中一阵惊讶，这小小的占城国的情况，怎么咱老皇帝居然都如此清楚。 刘三吾还在思索着，而赵勉以及先一步开口说道：“陛下明察秋毫，就连小小番邦的心思都能了解的如此清楚，陛下真乃圣贤之君。” 哪知朱元璋却回道：“这不是咱发现的，是咱大孙子知道的，和咱没关系。” 大孙？ 刘三吾等人一下子捕捉到了关键词，大孙，那，那不就是朱允炆么！ 莫非陛下想...... 这些人还在疯狂脑补，而这时，朱元璋已经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探讨了。 朱元璋朝着刘三吾说道：“刘三吾，你可别小瞧了这群番邦，待会你可以和陈迪一起去鸿胪寺问问，你就会知道，这占城国的粮食有多充足了。” 不知怎的，朱元璋越发觉得朱环说的那番话是对的了，这些番邦绝对没有他们自己说的那么贫穷。 刘三吾等人带着疑惑下去了，在离开皇城后，刘三吾朝着同样一脸震惊的赵勉说道：“这陛下看来对下一任太子心里有想法了，咱们......。” 赵勉轻哼一声，示意跟在身后的陈迪，叫刘三吾暂时先别讨论这事情。 陈迪感受着着越发酷暑的天气，心里一阵烦闷，他脑海里还是朱元璋对他的敲打，于是他朝着刘三吾等人说道：“不知道咱这老皇帝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想要那边多少朝贡，他也没说清楚，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说着，陈迪求助似的看着刘三吾等人，想从他们嘴里得到答案。 可是这刘三吾也不是傻子，这话可不能随便说，万一没能揣测到圣意，还在皇上面前落下个不好。 于是，刘三吾叹了口气道：“陛下心中如何想，我们哪里会知道，你还是先去见见那占城国使节吧，别下次陛下问起来，你又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这头上的这顶官帽，可就要到头罗。” ...... 随着六月的深入，这夏日的酷暑也渐渐进入佳境。 民间也慢慢的从对太子薨逝的哀思中走了出来，街上的商铺人流也日渐多了起来。 毕竟，百姓的日子需要自己过，这柴米油盐必须要通过劳动才能得来的。 而且老皇帝也不希望百姓因为太子薨逝而影响到生活，因此应天府多次下令，要民间生活照旧。 所以随着这天气越来越热，这大明京城的街道又热闹了起来。 这几天，朱环的酒馆可以说是日日爆满，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朱环这大明洋河，已经在插柳巷打出名气来了。 当然，这最关键的原因还是，这大明洋河是白酒，这制作成本本来也比黄酒低，同样的粮食，这白酒出酒率是高于黄酒的。 因此，朱环的这大明洋河售价没有普通黄酒高，加上度数高，口感柔和，香味浓郁，自然是饱受民间百姓的喜爱了。 以至于，朱环连续忙了两天狠的，终于在第三天，上集市招人去了。 在集市上，朱环召了一对兄妹。 大哥长得孔武有力，说着一口山东腔，但是会做江淮菜，名叫张铁蛋。 妹妹长得也很符合中国传统家庭的审美，名叫张菜花。 朱环便召了这两人来店里，大哥负责在厨房做菜，朱环给他取名叫张旺福。 又给张菜花安排在店里给顾客上菜，并给她取名张软萌。 张旺福，张软萌，朱环觉得，这两名字终于能够拿得出手了。 也就在招来这两人，朱环终于可以坐在前台，安心的当他的老板和掌柜了。 而他心里，也开始想着自己下一步计划，如何将自己的白酒生意给做大。 第10章 白酒分销体系 朱环坐在前台，咬着一根牙签，桌上摆着茴香豆，一边吃着，一边脑海里思索着。 自己这酒店，毕竟规模只有这么大，而且继续扩张下去，影响力也是有限的。 插柳巷只是大明的一个小巷子，这里最有钱的也只是几名大明商人而已。 有钱，但是没地位，算个球！ 而应天府这边真正繁华的地方，是长安街、秦淮河畔、江宁街、浦口巷这些地方。 自己的酒楼就算在怎么扩张，只要开在插柳巷，那就不可能彻底的让自己的白酒在应天府风靡起来。 况且，如果要开分店，长安街这些地方，达官贵人，朝廷开国勋贵云集，那里寸土寸金，想开一家酒楼，可是没那么容易的。 到时候再去求黄老爷子，也是为难黄老爷子。 朱环不想这么做，老爷子对自己的恩情，朱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现在他只想给老爷子享福，别再给黄老爷子添麻烦了。 因此，在闲下来后，朱环想到了一个计划，在大明建立一个白酒分销体系。 这其实就是借鉴现代的快销产品的销售模式，设立代理，一级一级的将白酒分销下去。 而自己只需要管理一个酒厂，生产白酒就行了，收取一笔代理费，然后给那些代理工厂出货价，至于后面怎么销售，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朱环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打算先在应天府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分销体系。 之后，在扩张，扩张到整个南直隶，在慢慢继续扩大。 朱环脑海里思考着，而他不知道，此时自己的酒店门口，聚集了十多名壮汉。 为首的一名年级稍大的男子，正是插柳巷的陈保长。 大明的基层还是延续了前朝的保甲制度，十户为一保，五保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保。 而这个陈保长就是插柳巷的都保。 插柳巷是个小巷子，规模无法和长安街这些繁华的地方相比，因此他这个都保，就是这个巷子里最大的官了。 再往上，就得找应天府了。 陈保长站在门口已经有一阵子了，但是发现坐在前台的朱环一直在低着头沉思，压根就没朝着他这大门口看过。 他不信，这年轻小子没有发现他，而是感觉自己在插柳巷的赫赫威名受到了损失。 居然连一个小酒馆的老板都能对自己堂堂插柳巷第一都保视若无睹？ 这是啥，这是赤luoluo的挑衅！ 陈保长受不了了，他直接一挥手，十几名壮汉跟着陈保长就走了进去。 这么多人一下子涌了进来，这动静的确将朱环从沉思中拽了出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这些人，刚准备说话，张软萌赶紧跑了过来。 带着如春日般和熙的笑容，朝着陈保长说道：“几位客官不好意思，现在店内已经客满了，如果您需要吃饭，可能还需要等一下。” 说着，张软萌还朝着朱环瞪了一眼，心想，生意这么好，我和哥哥都劝你盘一家大点的店了，你就是不肯，这下好了，这么多客人，万一走了，那得损失多少钱呀！ 陈保长压根都没搭理张软萌，而是朝着朱环说道：“你是这家店的老板是么，我是插柳巷都保，我姓陈。” “哦，陈保长你好。”朱环虽然不知道这陈保长找自己有啥事，但是他也知道，在现在的大明，老皇帝还在位置上坐着，这群人就算来找他，也不敢做些什么。 毕竟，那人皮鼓可还在应天府门口立着呢！ 陈保长发现朱环居然不冷不热的打了声招呼就行了，心中也是更是不满。 他这次来也是受人指使过来的，朱环这家酒店弄了个新酒出来，生意好的不得了。 把插柳巷最大的酒楼，插柳酒楼都给弄得门可罗雀了。 这酒楼的老板也曾经暗中派人买了些酒回来研究，但是就是弄不出来这酒的味道出来。 他们弄来弄去，喝到嘴里就是烧刀子的味道，所以在研究了一番后，只能无奈的选择采用另一种方法。 那就是找到陈保长，要他出面去敲打敲打朱环。 这插柳酒楼的老板每年可是都给陈保长酒楼三成利润的。 用后世的话来说，这陈保长也算是这酒楼的小股东了。 这也就是陈保长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当然，陈保长肯定不能直接就这么说，于是陈保长说道。 “我最近听到有人举报，你的身份有问题，你把你的户籍拿来给我看看。” “哦。”朱环还是不冷不热的回了一身，从柜台里拿出了自己的户籍。 明初，大明查户籍查的很严，毕竟蒙元才刚退回大漠，不少蒙元间谍还在大明活动。 所以经常会有各种官差过来盘问，查看户籍，因此，朱环一直将户籍随身携带着。 陈保长拿过朱环的户籍稍微看了两眼，便丢在桌上说道：“你这户籍，有问题！” “有问题？” 朱环自从三年前办理了户籍后，也被不少官差查过，就连应天府的衙役都没说过自己的户籍有问题。 怎么这人就说他的户籍有问题了。 此时，朱环还不疑有他，拿着户籍，指着上面由应天府盖的印章说道：“这位官爷，你好好看看，这可是应天府的印章，这么明显的印章在这里，咱这户籍怎么可能有问题有呢？” “你在好好看看！” 陈保长直接一把将朱环的户籍拍在地上，大声喝道：“我说有问题就有问题，怎么，你个贱籍商户还想教我做事！” “我就觉得你有问题，奶奶的，拿着北元喝的烧酒在这里招揽顾客，暗中却通敌北元是么？” 陈保长一拍桌子质问道。 这大声喝骂，也将店内的顾客给惊到了，特别是在听到北元两个字，不少顾客吓得饭都不吃了，赶紧逃离了出去。 张软萌看到这一幕，急的眼睛都红了，她连忙朝着陈保长解释道：“这位官爷，咱们都是本分人，您一定搞错了，您在看看，咱老板的户籍肯定是真的。” “我做事，还要你一个妇道人家多嘴，信不信我把你一起当间谍带走！” 陈保长喝骂道。 张软萌也才十六岁而已，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被陈保长这么一骂，吓得眼睛一红，哭了起来。 “哭哭哭，上一边哭去，别影响大人办事！” 一名壮汉直接推了张软萌一把，张软萌站立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你敢动俺妹子，俺宰了你！” 这一幕被刚从厨房出来的张旺福看到，张旺福手里的菜刀都还没放下，扬起菜刀就冲了过来。 第11章 幕后指使 “大胆，我可是应天府指派的插柳巷都保，你这是谋反！” 陈保长今天也没带刀过来，他想着自己堂堂插柳巷第一都保，去找一个卑贱商人的茬子，那商人不就是刀把上的肉，随你割么！ 还需要带刀？大可不必！ 哪知道，这一来就遇到个举着菜刀冲来的猛汉，这下也把他给吓到了。 他连忙拿着自己的身份做挡箭牌！ “别动手，旺福！” 好在这时，朱环及时开口，何止住了张旺福的下一步行动。 看到张旺福这个莽汉停止了行动，陈保长也松了口气。 不过，刚才朱环的何止，也让陈保长以为，朱环是害怕了。 这也难怪陈保长会这么认为。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更何况在这个身份等级森严的大明。 你一个卑贱商人敢跟咱们斗，也不想想一旦闹到官府去，难不成官府还会帮你这个商人么？ 在明初，如果是一个农民被官府欺压了，农民告到官府去，那么这个官员可能会怕。 但是朱环可是个商人啦，那就不一样了。 这也是陈都保敢叫人来闹事的原因了。 张旺福这时走到朱环面前，他朝着朱环说道：“老板，别怕，俺们是清白的，俺们有理。” “有理？”陈都保这时气势又起来了，他朝着朱环说道，“你个蒙元间谍，你觉得你有理么？” “俺们老板啥时是蒙元间谍了，你有什么证据，别欺压老百姓，咱大明皇帝可是最关心俺们老百姓了。” 张旺福站在朱环前面，理直气壮的说道。 “哼，咱们圣上的确是关心百姓，但是你这个商人，配得上百姓两个字！” “呸，卖着蒙元鞑子的酒，还想得到圣上眷顾，你算什么东西！” 陈保长直接啐了朱环一口，一脸轻蔑的骂道。 “这难道是鞑子的酒？” 陈保长这一番话，让不少还在酒馆里喝酒的顾客震惊了。 他们开始议论纷纷。 “不会吧，这酒是鞑子的？” “怎么不是，这酒喝起来虽然没有鞑子的酒那么辣喉咙，但是酒的口感和度数跟鞑子喝得酒相似，估计是鞑子那边的酒。” “呸，老子居然喝了鞑子的酒，老子可是正儿八经的明人，居然在大明京城喝了鞑子的酒，这老板真的是杀千刀的！” “是啊，这杀千刀的，看着这样子也是个汉人，而且还是南方汉人，难道不知道在前朝，咱们南方汉人连狗都不如么！” “这狗杂种，该杀！” 酒馆的顾客越说越气愤，不少人甚至直接将酒坛子砸了，那股浓郁的酒香从酒馆直接弥漫到了大街上。 张软萌见到顾客都被煽动起来了，赶紧解释道：“大家别信他们的话，这酒可是大明洋河，是咱老板自己发明的。” “狗屁大明洋河，鞑子酒别侮辱了咱大明两个字！” 一名顾客直接义愤填膺的一拍桌子骂道：“陈保长，把这鞑子给我抓到官府去，让咱朱老皇帝扒了鞑子皮，做成人皮鼓挂在城楼上！” “对，扒皮，扒皮！” 酒馆的顾客跟着闹了起来。 陈保长看到这一幕，内心激动不已，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小样，不就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年轻么，想和咱斗，还嫩了点。 朱环看着这一幕，哪里还不知道这陈保长是来找茬的。 作为穿越者，朱环在自己所处的那个年代，就经常在网上看到曝光，有不少官员利用职权去找人茬子的。 只不过，朱环想不通，这陈保长来找茬有啥用？ 他一个官员，又不能经商，而且在当前洪武爷时代，你一个官员敢来收保护费。 除非你皮痒，想去当人皮鼓了。 洪武爷啥的贪官污吏还少么？ 陈保长见朱环默不作声，以为朱环吓傻了。 这样，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陈保长可不希望事情闹大，真闹到官府去自己也怕。 于是陈保长招了招手，手底下的人便直接制止了顾客的喧闹。 然后，陈保长开口了。 “朱老板，我们也是接到举报才来的，我再问你，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不是蒙元鞑子派来的！” 朱环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是！” “但是，你这酒一看就是鞑子喝的那种烧酒，你这又如何解释？” 陈保长继续追问道。 朱环冷笑道：“陈保长，难不成这大明就没有人酿造烧酒么，就拿咱们这插柳巷子来说，每逢集市，都能在大街上看到好几个摊位卖烧酒吧，合着这些人都是蒙元间谍罗？” 这话说得义正严词，酒馆内不少顾客此时也冷静了下来，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 这烧酒酿造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酿造烧酒成本比黄酒低多了，不少做苦力的还就喜欢喝这烧酒。 毕竟，虽然烧酒口感不好，但是烧酒解乏，疲惫了一天喝上一口，比黄酒强多了。 陈保长被朱环这么反问一句，一下子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了，不过陈保长也不想再这问题上被朱环牵着鼻子走。 “这烧酒的确有不少人在酿造，但是像你这种我还是第一次见过，很明显你这酒如果没有高人指点，肯定是酿造不出来的。” “要不这样，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把你的配方拿出来，我将其上报应天府衙门，要应天府衙门上报进酒醋面局，那里有专门的酿酒师傅，他们鉴定后如果认为你这酒和蒙元没有关系，你的嫌疑也就洗脱了。” 陈保长说的冠冕堂皇，但是朱环算是全都清楚了。 “哼！” 朱环看着陈保长，脸色森然，朗声说道：“好你个陈保长，我算是知道了，你是打着查户籍的名义，来索要我的酿酒配方了，老实交代，你是接受了谁的贿赂，来找我麻烦的！” “你，你什么意思！” 陈保长心里一震，心想，这小子不简单，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初期惊惧过后，又立马镇定了下来。 “我可是大明应天府插柳巷的都保，我又不能经商，我要你的配方有何用！” “我又没说你要用，但是你替谁来拿的，我就不知道了。” 朱环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这酒醋面局可是归内廷所管的，就连应天府衙门也没有上报的权力。” “你说要拿去酒醋面局，你拿什么去上报，阉了自己进宫么！” 第12章 这肯定是雄英 “大胆，居然敢讽刺朝廷官员，你个卑贱商人，信不信我以间谍罪送你吃牢饭！” 陈保长没想到这个小小的酒馆老板，居然也对朝廷官职如此了解。 就连他自己也只知道酒醋面局这个名字，但是具体的隶属关系，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这下子他有些下不了台面了，只好拿出官威来压这个小老板。 但是陈保长的脸色变化已经被朱环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他已经完全肯定，这陈保长此次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既然来路不正，朱环也就不怕了。 事情闹大了，反正是陈保长这狗日的吃亏，老子怕啥！ 于是，朱环直接反击道：“抓我去吃牢饭，我倒要看看是谁去吃牢饭，你以权谋私，受人贿赂来找我一个本本分分商人的麻烦，我还没说你，你倒是还有理了？” “去，有本事现在咱们去官府，看是谁吃牢饭！” 朱环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好，去官府，要应天府衙门来受理！” “咱们倒要看看，到底是这老板是间谍，还是这官员是贪官！” 顾客里有不少人也也开始支持朱环这个建议，跟着喝彩道。 “我朱环堂堂大明商人，行得正做得直，我不怕接受衙门的审讯，你，敢么！” 朱环继续补充了一句。 特别是最后这两个字！ 敢么！ 朱环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吼出来的！ 酒馆内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好！” 不少酒馆顾客也是性情中人，看到朱环这大义了然的模样，不由的鼓起掌来！ “你，你，你个卑贱商人，反了你了！” 陈保长看到这形势转变了，也气急了，指着朱环骂道：“你配去应天府衙门么，咱大明官员是为老百姓做主的，可不是为你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做主的地方！” “唯利是图？” 朱环冷笑道：“到底是谁唯利是图，你堂堂大明基层官员，无缘无故来找我的茬子，还想索要我酿酒配方，到底谁才是唯利是图之辈，难道还不清楚么！” “你，你，居然敢辱骂朝廷官员！” 陈保长朝着手下人一招手，喝道：“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卑微商人，让他长长见识！” 陈保长这一挥手，这手底下的十几名壮汉便朝着朱环围了过去。 张旺福举起菜刀骂道：“谁赶上来，咱这把刀可是不长眼睛的，信不信我剁了你！” “你敢动下试试，你只要敢剁下去，那就是谋反，你们这群人全都得死！” 陈保长狞笑道。 哼，你在嘴巴厉害又如何，我可是插柳巷的都保，在这阶级差距之下，你在厉害，也得给咱盘在地上！ 朱环此时内心也十分愤怒，但是没办法，他只能忍着！ 马德，在这个时代，他这个商人的身份，的确无法和这个都保抗衡！ 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都保，放在后世，也就是个村长的身份！ 奈何在此时的大明，这个都保也是个官啊！ 朱环看了一眼旁边吓得脸色苍白的张软萌，朝着张旺福说道：“旺福，别管我，先保护好你妹妹！” 他知道今天这顿揍是免不了了，但是要保护好软萌别受到伤害！ 毕竟，她是个女的，而且才十六岁！ 至于自己，朱环打定了注意，今天就算是被打死，也不能把白酒配方交出来！ 他就不信了，这群人敢胆大包天到，给他来个刑讯逼供！ 那个狗杂种，居然买通都保来对付我！ 朱环那个狠啊！ “住手，谁给你的权力滥用职权欺压百姓的！” 就在朱环黔驴技穷之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两名穿着护甲的士兵闯了进来，直接将这群壮汉给推开了。 接着，两名衣着华丽的男子走了进来。 而其中一名男子，一直盯着朱环看着，神情十分的激动。 朱环都蒙了，这种激动的表情，朱环三年前见过。 在黄老爷子身边见过。 莫非，我也像你大孙子？ 啊呸！朱环心中呸了一声，这男子看起来也就五十出头的样子，难道我像你大儿子？ 只是，此时的两名男子没有像黄老爷子那么失态。 那个长着白胡子，年纪偏大的男子直接走到陈保长面前，一耳光扇了过去，骂道。 “你堂堂大明都保，居然在民间滥用职权，咱大明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就是被你们这群害群之马给害的！” 陈都保虽然不认识这两位男子，但是看着他们一身的锦衣绸缎，知道这两人不是当朝命官，也是勋贵之家，哪里是他这种人能够惹得起的。 他只能唯唯诺诺，在一旁低头哈腰。 只是他不明白，为啥这两人一进来就偏袒这个商人？ 这男子见到陈保长不说话，他接着说道：“知道为啥打你么，因为刚才你们的谈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从你们的谈话中，我就能看出来，这位小商人清清白白，即便是去官府，他也不怕，而你，你一直在那里仗势欺人，到底谁是谁非，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对了，我是大明中书舍人，刘三吾，这位是大明凉国公蓝玉！” “如果你有委屈，完全可以去应天府衙门告发我，我可以和你在朝堂上对峙！” “哇，是战神蓝大将军和刘大人！” 顾客中有人发出了一阵惊呼。 这大明战神蓝玉，在这大明京师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一场捕鱼儿海一战，打得北元丢盔弃甲，甚至连北元皇后都被抓了！ 既然这两位大人都来替这小店家伸冤了，看来这小店家绝对不是蒙元奸细了。 要不然，蓝大将军还不一刀把这奸细给砍了！ 这下，众人都站在了朱环这一边了。 “不敢不敢，小的也是受人迷惑才来找这位老板的不是，是我瞎了眼！” 听到刘三吾，蓝玉这两个名字，陈保长吓得尿都要出来了。 哪里还敢对峙！ 他现在就想赶紧回去。 马德，出门没看黄历，来找个小老板的茬子，都能遇到当朝显贵。 陈保长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你说，你是受谁的指使过来的，我就不信，没给你点好处，你会这么大费周章的过来冤枉我？” 朱环此时内心也很惊讶，但是他也知道，这时候是找出幕后主使的最佳时机，错过了，那今后想找到是谁找他麻烦的，那就难了。 陈保长没想到朱环此时居然还敢说话，一下子也有些为难了。 “说，要不然我带你回凉国府上说！” 蓝玉看到朱环在此时居然还能逻辑清晰的问出话来，不由的赞赏的看了朱环一眼。 心道，这肯定是咱侄孙，就这临危不惧的神情，也只有我大侄孙朱雄英，才能有这个胆识！ 第13章 大人，您认错人了吧 陈保长彻底奔溃了，他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国公爷，刘大人，小的，小的罪该万死，这一切都是那插柳酒楼的老板指使小的来的。” “他说这家酒馆的酒把咱们这条巷子的生意都抢没了，所以想要这家酒馆的酒的配方，就叫小的过来讨要一番。” “讨要，你管这叫做讨要？” 刘三吾冷笑道，“别打马虎眼，你这到底收了多少贿赂，老老实实的交待出来。” “我，我在那家酒楼每年可分三成利润。” 陈保长战战兢兢的说道。 面前的这个刘三吾可是文官之首，而自己的这个行为，说好听点就是收取利润。 难听点，就是贪污。 这可是触犯了洪武爷的大忌啊！ 陈保长在说出这句话时，已经想到自己身上这层皮被做成人皮鼓摆在插柳巷的街道上了。 “好啊，一个小小的都保居然都能从酒楼里捞钱了，胆子不小啊！”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啊！” 陈保长听到这话，吓得赶紧在地上猛磕头，不一会儿，地面上就出现了一片血迹。 “扒皮，死贪官还敢污蔑这小老板是蒙元奸细，该死！” 顾客里刚才站在凳子上最激动的那名年轻人，此时又一次跳了出来。 大声喊道。 随着这名顾客的起头，其他顾客也跟着喊道。 “扒皮，扒皮，扒皮！” 当今圣上最恨贪官，而古往今来，哪朝老百姓不痛恨贪官？ 而在洪武爷手底下，居然还能出现贪官，他们这些老百姓恨不得吃他们的肉，扒了他们的筋！ 刘三吾冷笑一声，说道：“我给你个机会，自己去应天府衙门自首，把自己吞了的银子都给我吐出来。” “倘若我到时候发现你没去，那你就祈求还能留一具全尸吧！” “是，是，小的马上去，马上去！” 陈保长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应天府衙门跑去。 这下，店内的顾客传来了欢呼声，打贪官，历来都是老百姓最喜欢看的节目之一了。 朱环此时心情也大好，他大手一挥说道：“感谢诸位朋友今天的支持，为表谢意，诸位今天的消费全部免单。” “好耶！” “我就说嘛，这么豪爽的店老板怎么会是蒙元奸细？” “切，刚才那死贪官污蔑小店家是奸细的时候，你可是叫嚣的最厉害的，现在又在这马后炮，得性！” “也是人家小店家不计较，要不然，你早被轰出去了！” 顾客们在一旁絮絮叨叨，喝着酒，吹着牛皮，很快，店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张软萌心中不爽，嘟着嘴朝着朱环说道：“老板，这群人都是二五仔，白眼狼，你干嘛给人家免单呀！” 朱环见张软萌心中不满，笑着解释道：“咱们做生意的，就是要广交朋友少树敌，趁着这次机会结个善缘，今后也能帮咱们多宣传生意嘛。” 张软萌不明白朱环说的这些话的意思，朱环也知道软萌妹子年纪小，还不懂。 说完这些，便摸了摸软萌的头，说道：“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去招呼客人。” “哦！” 张软萌虽然心中还是不满，但是知道老板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张软萌自从来这店里工作后，就对这只比自己大两岁的老板崇拜的不得了，又是会酿酒，又是会招徕客人。 这么厉害的老板，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朱环见张软萌又去工作去了，这时才从柜台拿出两坛大明洋河，朝着面前的两位贵人说道。 “感谢两位贵客的帮助，小店也没什么好东西，就送两位一人一坛小酒，还望二位不要推辞了。” 朱环内心也是一阵惊呀，面前这两位可是大明文官之首和武将之首，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在他这小店见到了。 特别是蓝玉，堂堂大明战神，居然能来这里，真是奇怪了。 其实，朱环不知道的是，蓝玉和刘三吾二人的确是要来他店里来的。 这段时间，大明京城传出有一款好酒问世，看起来像烧酒，但喝起来却特别美味。 蓝玉和刘三吾都是好酒之人，便相约过来一起喝酒。 只是刚还来到这里，便看到了刚才那么一幕。 而更让蓝玉震惊的是，这位小店家朱环，居然和自己已经过世的侄孙朱雄英简直一模一样！ 而且他现在，却在被一个小小的都保欺负！ 岂有此理！ 蓝玉这才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派上自己两位亲兵，上去帮朱环解了围。 直到现在，蓝玉还没能反应过来，他直愣愣的看着朱环，也没去接过酒坛子。 朱环纳闷了，这蓝大将军为何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看自己的儿子一样呢？ 要不是朱环知道蓝玉连北元皇后下面都想吃，是个妥妥的直男。 朱环估计也要和那个陈保长一样，崩溃了。 凉国公喜欢奴家，奴家还能咋办呀！ “你，你确定不认识我了？” 良久，蓝玉开口问道。 “我可是你舅爷爷呀！” “舅爷爷？” 朱环彻底懵圈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黄老爷子说我是他大孙子，这下好了。 来了个更牛逼的国公爷，说咱是他侄孙子了。 我有这么牛逼么，我但凡有点点王霸之气，我也不至于卖了八年烧饼！ 朱环于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凉国公，您八成认错人了吧，我，我只是个小酒馆的老板而已，哪里敢高攀您了？” 刘三吾此时也震惊了，舅爷爷！ 他可是对蓝玉的情况很了解的。 蓝玉的侄孙就是朱允熥，这人难道像朱允熥。 还别说！ 刘三吾这么一看，发现这小子和朱允熥的确有那么几分相似！ 但是，人家朱允熥可是已故太子的儿子，这小子就那几分像而已，也不至于让蓝玉如此失态吧。 刘三吾是洪武十八年被同为湖南老乡的茹瑺所举荐的，在他入朝为官时，朱雄英已经死了，因此，刘三吾一时没能想到这个朱雄英。 蓝玉此时已经从初时的震惊反应过来了，他想到，刘三吾还在这里，不能让刘三吾猜忌，便大笑道：“哈哈，我看你和我一个侄孙很像，便一时错认了，抱歉，抱歉！” 朱环也笑了笑，再次拿着这两坛酒说道：“能够和凉国公亲人面善，那也是小的福分，如果二位贵人不嫌弃，这两坛酒就送给二位了。” 蓝玉看了看这酒馆，在朝着朱环笑道：“怎么了，不愿意留我们两人在店里喝酒，今天你可是免单，难道就不准让我们两来蹭顿饭了？” 第14章 蓝玉的抉择 “大人您真是折煞我了。” 朱环心中虽然一万个无语，但是在蓝玉和刘三吾两位大佬面前，他哪里敢流露出半点不恰当的心思。 “我只是觉得我这酒馆又小又破，配不上两位大人呀！” 刘三吾哈哈一笑，看了看这酒馆说道：“我倒不觉得，你这酒馆满屋子飘满酒香，而且这酒馆还紧邻大街，我们可以闻着酒香喝着美酒，在体察下市井民情，甚好，甚好！” 得了，既然两位贵人都说这样的话了，朱环哪有不接待的道理。 于是朱环说道：“既然两位大人不嫌弃，那我这个开门做生意的哪有不接待的道理。” 说着，朱环朝着张软萌说道：“妹子，带两位贵客进包间坐着吧。” “不了，我们就在大堂坐着，我觉得在外面坐着更好。” 蓝玉直接选了一个靠着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然后朝着张软萌说道：“给我先来两斤这个，这个酒，在上几个你们店里的拿手菜！” 朱环打了两斤大明洋河，在朝着还愣着的张软萌使了个眼色，张软萌赶紧跑去了后厨。 此时，酒馆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只是朱环坐在柜台，整个人好生不自在。 这蓝玉不时朝着朱环这里看看，盯得朱环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朱环心中默念，蓝玉是直男，蓝玉是直男！ 念叨一阵，抬头一看，又迎面撞上蓝玉的眼神。 好在，二人喝酒时间也不长，在黄昏降临之前，两人终于吃饱喝足了。 只是，在临走前，蓝玉还仔细的端详了朱环一阵，然后带着酒气，满脸通红的带着姨母笑，抱着朱环送给他的一坛子白酒，走出了朱环的酒馆。 “店家，你这酒还真是好酒，好酒啊，下次我还来喝！” 看着两人渐渐远去，朱环终于松了口气。 这蓝玉怎么回事，好生奇怪！ 蓝玉和刘三吾各自带着心事在长安街分别。 而蓝玉回到凉国府，此时脸上的醉意和那姨母笑全部荡然无存。 他将酒坛子让下人收好，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进了府内。 这个酒馆的店家好像朱雄英，太像了！ 蓝玉在府内大厅来回走动，心里如巨浪般翻滚。 十年前，朱雄英死了！ 死时才八岁！ 而朱雄英是太子朱标和太子妃常氏所生。 也是当今圣上朱元璋的长孙！ 只可惜，八岁时就死了。 但是，蓝玉当时也听到一些消息，埋葬朱雄英的陵墓，是个衣冠冢。 朱雄英的尸首在东宫消失了！ 当然，这些消息蓝玉也无法去证实，但是当今天看到这个和朱雄英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朱环！ 蓝玉那现在的疑虑如同野火般熊熊燃烧起来了。 特别是在现在，太子朱标死了！ 而无论圣上立皇孙还是外面的藩王为太子，除非立朱允熥，否则，对他们这群淮西武将都不是好消息。 可是那朱允熥！ 想到太子妃常氏生的这个第二个孩子，蓝玉内心就涌出一股无力感。 这孩子心性胆小怯弱，却又不学无术，顽劣成性！ 就连当时太子朱标都对这个孩子不抱期望！ 况且，朱允熥头上还有个哥哥朱允炆。 此人学业精进，谦和儒雅，并且母亲吕氏还是江南士族。 朱允炆于是生得江南士族和那帮儒生的喜爱。 而从今天刘三吾那里得来的消息，圣上向朱允炆咨询过占城国的消息。 那么很有可能......！ 想到这里，蓝玉心中涌出一股浓烈的不安。 他于是朝着身边亲卫吩咐道：“去开国公府，把常升叫来！” ...... 夏日的夜晚，难得的有一丝凉爽。 朱元璋一边吃着芝麻烧饼，一边看着从鸿胪寺传来的奏折，是不是发出一声惊呼。 就连烧饼掉落了一桌子的芝麻，朱元璋都浑然忘记。 “咱这大孙子，行啊，这鸿胪寺传来的奏折，居然和你说的没有多少出入！” 朱元璋吃了一口烧饼，看到奏折上写着，占城国境内的水稻均为一年三熟，并且亩产最高能达到500斤。 不由的怒骂道：“这群该死的礼部官员，咱大明的水稻，就连江南一带亩产最高也只有300斤左右，这占城国的稻子居然能达到500斤，还一年收割三次！” “这么富庶的地方，居然每年才进贡那么点东西，这不是被当冤大头了么！” 说着，朱元璋放下折子，继续说道：“还好咱大孙子机灵，要不然，继续让这群蛮夷骗下去，这哪叫做弘扬大明天威，人家背地里指不定叫咱是傻子呢！” 说到这里，朱元璋想到，上次才听到朱环说到占城国的事情，他还说吕宋也是个宝地。 嗯，下次咱要去听听大孙说下吕宋的事情。 听他说，可比听鸿胪寺这帮蠢材说的有用！ 朱元璋心情大好，而这时，门外传来了黄三狗的声音。 “礼部尚书陈迪求见。” “进来！” 朱元璋放下折子，看着桌上洒满的芝麻。 用手全部聚拢到一起，全部送进了嘴里。 都是老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咱可不能浪费了。 这时，陈迪走了进来，他现在内心慌得一批，所以即便已经是晚上了，也趁着宫门还没关，便又进来找到朱元璋。 “这么晚了，来找咱有何事？” 朱元璋看到陈迪，今天心情不错，便也没有板着个脸对着他。 这让已经掌握察言观色技能的朱环，内心猛然松了一口气，今天皇上心情不错。 “臣接到占城国使节请求，他们愿意将朝贡物资翻五倍进贡上来，请求陛下给他们新国君一封册封诏书。” 陈迪将占城国使节的请求一五一十的汇报了上来。 说完，低着头，但是眼角余光偷偷的打量着朱元璋。 发现朱元璋还在沉思，便一直跪在那里，等着朱元璋回话。 “陈迪，咱问你，你觉得这占城国使节给出的条件，可不可以？” 朱元璋没有直接给出答复，而是反问了陈迪一句。 陈迪其实此时心里也没底，他也不知道老皇帝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于是，他沉思了片刻，小心翼翼的回道：“陛下，臣觉得，占城国就是一撮尔小国，能开出这个价码，已经实属不易了。” “实属不易？” 朱元璋冷笑了一声，将礼部递上来的折子在丢给陈迪，说道：“这可是你们递上来的折子，难道你没看么？” “人家占城国亩产最高能达到500斤，还一年能收获三次，一亩地最高一年能收1500斤稻米，咱大明呢？” “最富庶的江南，特娘的一年能收600斤稻米都已经很不错了，就这，你还觉得占城是撮尔小国，你还觉得进贡这点东西给咱，实属不易？” 第15章 给咱翻十倍 “你们但凡对咱老百姓能有这么宽厚，咱大明的百姓就不会过得这么苦了！” 朱元璋朝着陈迪训道。 说完，朱元璋朝着站在一旁的黄三狗说道：“传咱的话，召刘三吾进宫！” “是！” 黄三狗连忙出去传话。 时间缓缓流逝，陈迪站在一边低着头，连看朱元璋都不敢看。 而朱元璋则坐在那里，时而闭目，时而喝上一口浓茶，也在思索着什么。 好在刘三吾很快就赶来了，看到刘三吾进来，陈迪终于松了口气。 刘三吾也是一脸懵，这大晚上了，宫门都被延迟关门了，有啥这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大晚上过来。 当刘三吾看到立在一旁的陈迪，心中明悟了，估计又是占城国的事情。 可是，这小小的占城国，真有那么值得咱们大明这么重视么？ 朱元璋看到刘三吾进来了，便朝着刘三吾说道。 “你今天也看了礼部送上来的折子了吧。” 中书舍人其实就是替皇帝起草诏书，整理各部折子等工作的一个职位。 本来在丞相这个位置还存在的时候，这个职位并不高，也就相当于后世政府办秘书一样的职务。 但是自从洪武爷废除了丞相这个职位后，中书舍人就直接水涨船高，成为了一个品级不高但是职权高的职位。 刘三吾虽然只是从七品官职，但是其地位完全可以和六部尚书平起平坐了。 而今天礼部送上来的折子里，就有占城国情况的折子。 知道现在皇帝重视占城国，刘三吾自然从头到尾全部看了一遍，将占城国的情况记在了心里。 因此，当朱元璋问起来时，刘三吾从容不迫的回道。 “臣看了，这占城国果然如陛下以及皇孙说的那样，物资充沛，是个福地。” 朱元璋回道。 “你也这么认为是吧，可是刚才陈迪跟咱说，这占城国使节，想用五倍朝贡物资来换取咱的册封，你认为如何？” 五倍！ 刘三吾其实也被吓了一跳，他刚想说够了，突然反应了过来。 这老皇帝话里话外似乎都对这个五倍朝贡有些不满，而且他看向陈迪，发现陈迪也在朝着他暗中使眼色。 刘三吾毕竟是人老成精了，岂是刚入壮年的陈迪那么鲁莽之人。 于是刘三吾直接开口回道：“这五倍朝贡，臣觉得还是少了，这占城国坐拥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咱们完全可以找他们在多要点。” 这话也是刘三吾斟酌再三后说的，万一老皇帝在问起来，那你觉得要多少。 刘三吾完全可以回一句，这个可以召礼部官员特别是鸿胪寺官员一起商议，商议后在决定！ 好在，朱元璋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而是回道。 “咱也觉得少了，这占城国特娘的一亩地一年收成，咱大明江南两年收成都比不过，这么好的地方，为啥不是咱的地方呢？” “咱这几天也了解过，咱两广和福建一带也能做到一年三熟，但是那里山太多，可供种植的土地太少，所以虽然一年熟三次，也不能和江南比！” 说到这，朱元璋顿了顿，看向刘三吾。 “所以咱觉得，这占城国一定不能被安南国给吞并了！” “安南国民风彪悍，如果在获得占城国那么肥沃的土地，那今后广西就不得安宁了！” 刘三吾听到朱元璋这番话，浑身一怔，他彻底明白了，为啥今晚老皇帝要叫他进宫了。 朝贡物资事小，让占城国成为大明附庸，才是最重要的。 刘三吾于是朝着朱元璋回道。 “陛下，臣建议，由礼部特派一人召占城国使节好好交谈一番，要他们将国内物资尽可能的进贡给大明，而我们大明承诺一旦安南国进攻占城，我们将会派兵给与协助！” 朱元璋笑道：“你们知道占城国物资到底有多少，礼部那帮人全都是书呆子，说不定占城国在哭穷，吹捧一下咱大明，这群人又飘飘然了。” 陈迪站在一边，整个人尴尬到无地自容，想辩驳一番，却又不知道如何说。 毕竟，占城国在大明立国就派使节过来了，这二十多年，的确大明一直在被坑。 “陈迪，这次和占城国使节谈判，你亲自去，这样可以让占城国使节感受到咱大明对其的重视！” 朱元璋朝着陈迪吩咐道。 “咱给你交个底，占城国使节将朝贡物资给咱翻十倍进贡过来，而且形成惯例，每年按时朝贡上来。” “而咱大明不仅给他册封诏书，还会承诺，安南国一旦派兵南下攻打他们，咱大明变会从北边南下进攻安南！” “咱还会给安南国下旨，占城国从今往后，便是咱大明的附庸国，入侵占城，便等同于入侵大明！” “明白了么！” 陈迪内心惊惧不已，咱老皇帝胃口也太大了。 刘三吾也震惊了，翻十倍，这占城国等于国家被掏空了。 陈迪似乎想说什么，刚准备开口，朱元璋似乎早料到了。 于是朱元璋继续说道：“陈迪，咱就是要让占城国用全国之力给咱上贡，既然成为附属国了，那就没必要留那么多物资了。” “咱给你个底线，占城国朝贡物资翻五倍，还有五倍物资可以折算成粮食，进贡过来！” “但是这粮食，必须是脱壳的白花花的大米，不能是谷子，懂了么！” “低于这个条件，免谈，咱看着他们占城被安南吞了！” 陈迪知道，这就是老皇帝的底线了，于是也不好说啥，只能应允了下来。 吩咐完了，朱元璋便要陈迪先退了下去。 等陈迪下去了，朱元璋才朝着刘三吾说道：“刘三吾，礼部这边你也给咱盯着点，咱这次北征的粮草就指望着占城这次朝贡了。” 说着，朱元璋喝了口浓茶，感叹道：“要不是咱大孙这次提醒，咱还一直当个冤大头，这些番邦蛮夷可真不能小觑了。” 刘三吾恭维道：“这也是咱大明之福，陛下之福啊，咱一直觉得朱允炆为人儒雅，还担心其为人太过谦和，没想到这次这手笔，可大大超乎了我意料之外。” “对占城国下手如此果断狠辣，要不是陛下说是允炆的手笔，咱真不会想到，会是他呀！” 刘三吾心中如此说着，但是内心确实另一番景象。 看来朱允炆真的是被陛下看上眼了，今天白天我和凉国公偷偷交了底，也不知道凉国公可有应对之策。 刘三吾虽然不是淮西集团之人，但是刘三吾为谦逊，并且不希望胡惟庸这样的大案再次发生。 屠刀之下，滚滚人头，一旦立朱允炆为太子，那么淮西集团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但是，刘三吾也只是做到提醒而已了，他不会在深入下去，也不想被当做淮西集团的一份子，受到株连。 哪知朱元璋却诧异的抬头，朝着刘三吾说道：“咱啥时说这计策是朱允炆提出来的？” 第16章 创业难 不是么！ 刘三吾懵了，莫非是朱允熥？ “陛下，原来这计谋是朱允熥提出来的？” “那更让臣感到难以置信了，允熥这孩子，平时看起来性子顽劣，原来是藏拙啊，看来这孩子也大有前途，陛下皇孙都是有大才之辈，臣替陛下贺！” 刘三吾心道。 是朱允熥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那我回头也要和蓝玉等人说下，好好看紧这孩子。 朱允熥上位是最佳人选，这样既能保全淮西集团，又是嫡长孙，名正言顺，好呀！ 谁知，朱元璋又诧异的回道。 “咱有说过是朱允熥么？” 啥！ 刘三吾都懵了，不是朱允熥，那是谁？ 朱标的孩子也就这几个，朱允熞？ 不可能，他才七岁！ 朱允熙更不可能，才刚断奶！ 能拉出来溜达的，也就朱允炆和朱允熥了才对吧！ 朱元璋看着刘三吾表情变幻不定，于是说道：“刘三吾，你就别瞎想了，这样，改天你陪咱出宫，咱带你去见见在大孙子！” “咱大孙子不仅跟咱说了占城国，还有个吕宋没和咱说呢，下回你一起去，让你长长见识！”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咱批完折子，也要歇息了！” 刘三吾见朱元璋说这番话，满脸自豪之色溢于言表，心中更是如地震一般！ 他走出了皇宫，深吸了一口气，夜晚的凉风让他脑袋终于清醒了不少。 他脑海里还回想着老皇帝那番话的关键词！ 出宫，大孙子！ 咱老皇帝难道在外面还有私生子！ 或者太子在外面也有私生子？ 有私生子，刘三吾觉得也有可能。 毕竟当年朱老爷子在外面打天下，如果当时临幸了某个女人，现在这个女人的后代也能给老皇帝生孙子了。 至于太子朱标，刘三吾觉得可能性不大，洪武元年朱标被立为太子，而当时的朱标，也才十一岁而已。 而朱标一直都以长子和太子身份做出了表率，也是因此，就连秦王，晋王以及燕王这些藩王都对太子恭敬不已。 那只有这个原因了，老皇帝当年在外面留了种，而这个种现在长大成人，找上门来了。 不过，刘三吾认为，外面留的种，封个藩王可以，但是如果要立太子，我刘三吾绝对不会答应！ 就算面临着被老皇帝处死的风险，也绝对要反对老皇帝立一个没名分的女人的后代为太子！ 想到这里，刘三吾步伐更加坚毅了，眼神也露出了果决！ 这便是明初时期文人的风骨，坚持原则，不谄媚，腰杆挺直，为社稷甘愿付出生命！ 他刘三吾是这样的，后来的铁铉、方孝孺之辈皆是如此！ ......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着朱环笑。 小鸟说，早早早，朱环你一大早要往哪儿跑！ 这朱环这两天的确每天都起了个大早！ 自从那天刘三吾和蓝玉帮他锤了一把陈都保以后，他的生意也就没有人敢惦记了。 而且他还知道，此时的应天府衙门已经将陈都保的都保职务给扒了。 并且押入大牢，正在调查。 这事情已经在插柳巷传开了，并且还被那天的顾客添油加醋的宣扬了一番。 这更是让那些心怀不轨之辈投鼠忌器，朱环也就敢放心一大早出门办事去了。 而他要办的事情，就是开酒厂！ 前两天，朱环在应天府郊区选了个依山的地方买了块地，打算在雇佣几个人挖窖池，盖酒厂。 而今天，朱环就打算去找两个靠谱的粮商，打算和他们签署长期供货协议，稳定原材料的来源。 这样一旦酒厂盖好，原材料也有了，剩下的就是建立属于自己的分销体系，让大明洋河彻底在大明京师一炮打响！ 朱环看着前段时间的生意，已经对自己的产品信心满满！ 嘿嘿！咱在多挣点钱，到时候给黄老爷子养老。 然后自己再娶个美娇娘，每天就带带孩子酿酿酒。 对了，在大明娶媳妇可以娶很多个，咱要不学韦小宝，也来个一个星期不重样？ 朱环笑的格外灿烂，看着路过的年轻小姑娘，腰杆都挺直了，昂首阔步的走进了东市的一家粮商店铺。 这大明的粮商那都是有后台的人才能开的。 粮食毕竟是大明的根本，开粮铺那可比开酒馆审查还严格。 于是朱环在走进粮铺，也收起了自己的那份嚣张，和气的朝着门口的伙计说道：“哥么，你家老板在哪？” “咱们东家还在后院吃早饭呢，要买什么粮食找咱就行了，咱可是老伙计了，跟着东家都干了快二十年了。” 这伙计一口淮西话，看来也是和老皇帝是老乡了。 朱环朝着这伙计笑道：“我知道你懂，但是我要买的量大。” 说着，朱环指着粮铺里的一箩筐红高粱米，说道：“就这，我至少一次得买一石！” “买一石？” 这老伙计看着朱环年纪轻轻开口就是一石高粱米，也有些惊讶。 但是也只是稍微惊讶一点而已。 朱环又指着那糯米，大米以及一些其他的杂粮，说道。 “这些，我也一次需要一石，而且还需要长期供应，所以你还是叫你们老板出来吧，咱们谈个长期合作。” 老伙计这时说道：“长期合作倒是可以，咱东家也是应天府排的上号的大粮商，只是你就这么说，你怎么没拿批文过来？” “批文？” 朱环诧异的问道：“什么批文？” 老伙计回道：“自然是应天府的批文呀！” “小老板，看来你也是商人，可能才刚经商不久吧，在咱大明，你想如此大量的买粮食，可是需要应天府批文的。” “咱大明皇帝担心有商人囤积居奇，干扰粮食市场，哄抬粮价影响百姓吃饭，所以就规定，买粮食一旦超过一石，就必须要在衙门获得批文才行。” “就连咱们去外地购粮，也都先要去当地衙门获取批文，才能找农户收购粮食的。” 朱环这下愣住了。 这封建社会的规矩还真是多！ 朱环心道。 他作为穿越者，也了解过大明的酿酒文化。 知道大明是历朝历代唯一一个不需要酒榷，便能够随意酿酒的朝代。 也是因为如此，央央皇明二百七十六年，诞生了无数的新酒。 可惜，朱环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咱大明朝虽然废除了酒榷制度，却还有这购粮批文制度！ 这下完了！ 朱环可是从黄老爷子那里知道，洪武爷现在可正愁着筹集粮草北征的事情呢。 在这个节骨眼，自己能去应天府衙门拿到批文？ 怕是在想屁吃呢？ 但是，这酒厂如果没有粮食，那还酿个屁的酒？ 朱环心情也有些烦闷起来。 自己来到大明的第一次自主创业，在襁褓中难道就要夭折了？ 而这时，朱环没有注意到的是，一个魁梧的男子正在不远处看着他，在看到朱环失望的走出粮铺后，也紧跟着走进了粮铺。 第17章 老皇帝如此和善 朱环从粮铺出来，那一股子兴奋劲已经荡然无存。 特别是想着前期在酒馆挣了点钱，去买了块地，花的差不多了。 结果，由于不了解大明制度，在买粮食那里栽了跟头！ 这让朱环更是有些颓丧了！ 马蛋，早知道我就在系统里买点玉米种子出来，多种点玉米。 提炼一些乙醇出来，咱卖勾兑酒！ 这样就不要那么多粮食了！ 可惜啊，没想那么多！ 朱环带着一股子颓丧劲走进了酒馆，刚一进门就听到了一句让朱环亲切无比的声音。 “咋啦，咱大孙子，一大早就这么没精神？” “年轻人，走路要昂首挺胸，别低着头，像是要饭一样！” 朱环看到黄老爷子就坐在酒馆里，身边还坐着一个同样衣着华贵的男人。 这人朱环也认识。 这不就是前几天和蓝玉一起来喝酒的刘三吾么！ “黄老爷子，你怎么来了，还带了刘大人过来了？” 朱环对黄老爷子就没必要那么拘礼。 但是对堂堂中书舍人刘三吾，朱环可不敢不客气。 他老老实实的朝着刘三吾行礼道。 “晚辈见过刘大人！” “娃，你认识他？” 朱元璋在一边很是惊讶，他今天是特意带刘三吾来见一下自己大孙子的。 并且想让刘三吾一起来听下，朱环对吕宋这个番邦的应对之策。 刘三吾也满脸震惊，他今天被朱元璋给带了出来。 一路上朱元璋也交代了刘三吾，要他隐瞒自己皇帝的身份。 刘三吾虽然跟着朱元璋出来了，但是内心也是想见识见识，这个老皇帝的私生子，哦，不，私生子的儿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也想看看，这私生孙到底打着什么主意，是不是想染指皇权！ 一旦让他看到了这人有一丁点染指皇权的眉目，哪怕就算掉了脑袋，刘三吾也必须要仗义执言，维护大明皇权的正统性！ 哪知道，朱元璋直接带着他来到了这个酒馆，还见到了这个所谓的大孙子，就是这酒馆的老板。 朱环正准备开口，刘三吾赶紧率先说道：“陛......黄老，我前几天一个人来这里喝过酒，所以也算是和这位小店家认识了。” 刘三吾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朱环，特别在一个人这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他这是在暗示朱环，别把自己和蓝玉一起来喝酒的事情说出来。 朱环在一边撇了撇嘴，心道，咱老爷子一个小官，你还需要隐瞒啥？ 这朝堂上的关系真复杂！ “哦，你堂堂中书舍人，居然还会来着插柳巷的小酒馆喝酒？” 朱元璋疑惑的问道，但是眼神里闪烁着一丝怀疑，让刘三吾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老皇帝可非等闲之辈，肯定已经起疑心了。 刘三吾赶紧解释道：“是这样，前段时间整个京城都传出插柳巷出了一款名酒，这酒和蒙元烧酒有些类似，但是口感更好，酒体也清澈透明，酒香四溢，我也是好酒之人，于是便按捺不住过来品尝了一番。” 朱环见刘三吾战战兢兢的在和黄老爷子说话，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看在刘三吾出面帮其解决了麻烦的份上，也开口说道。 “是的，前几日刘大人来我这喝酒，正好我这里被一个都保找茬，还好刘大人及时出现，帮我解决了危机，要不然我这大明洋河的配方就要被那都保给抢走了。” “哦，还与这事，咱怎么不知道！” 朱元璋听到自己大孙子居然被一个都保给欺负了，勃然大怒，他朝着刘三吾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都保为何要欺压咱大孙子！” 刘三吾见朱元璋如此关心这个小店家，心中更是笃定这小店家就是朱元璋的私生孙了。 于是，他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包括这陈都保和插柳酒楼的勾当，也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 朱元璋听完刘三吾的叙述，整个人已经脸色涨的通红。 他直接一拍桌子骂道。 “混账，一个小小的都保，居然都能和商人勾结，在民间横行霸道了！” “咱扒了，当今皇帝扒了这么多官员的皮，居然还不能阻止这群官员在民间鱼肉百姓，岂有此理！” 说着，朱元璋朝着朱环说道：“大孙子，你别怕，咱给你做主，这狗官，哼，一个都保，连官都算不上，咱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还有那什么酒楼，咱直接将那商户发配充军！” 朱环听到这番话，小心翼翼的说道：“黄老爷子，您就别操心了，一大把年纪了还为孙子这点小事生气，不值得。” 一边说着，朱环赶紧从后厨拿来一盘驴肉烧饼，还给两人端来一壶茶，继续说道。 “再说了，这刘大人都帮咱处理好了，那陈都保现在都被应天府衙门关押在牢里，整个插柳巷的人都知道咱认识刘大人了，现在还有谁敢来惹咱？” 听到朱环说刘三吾出面处理好了，朱元璋脸色才少缓。 不过，朱元璋还是吩咐刘三吾说道：“这事情你还是要继续跟进，这可是咱大孙子，你和咱同朝为官，可别让咱孙子吃亏了。” “是。” 刘三吾撇了撇嘴，看着朱元璋在那里装，心中一阵无语。 “对了，今天为啥没给咱喝酒，居然给咱倒了茶？” 朱元璋看着面前的一壶茶，不满的说道。 “咱要和你那大明洋河，快给咱拿来。” 谁知，朱环却一动不动，他朝着朱元璋说道。 “老爷子，咱上回不是说了么，白酒虽好，可不要贪杯！” “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喜欢吃咸肉，喝酒，你也不怕得高血压中风了咋办？” 刘三吾不知道高血压到底是啥，但是中风还是知道的。 他见朱环直接跟朱元璋说这话，吓得浑身都一颤。 这样的话就算是太子朱标在世的时候都不敢说。 说了肯定会被朱元璋骂死！ 哪知道朱元璋居然满不在乎的说道。 “娃，咱身体咋样咱知道，你就别担心了，再说了，今天咱把刘大人都请出来了，你就上点茶水，这不是让咱没面子么！” “咱一把年纪了也是要脸的！” 说着，朱元璋拍了拍自己的脸，看向朱环。 刘三吾彻底无语了，我这老皇帝啥时这么好说话了？ “好吧！” 朱环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便从柜台里倒了一壶酒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但是还不忘提醒道：“这酒可是给刘大人喝的，你就只能喝两口，不准喝多了。” 第18章 吕宋 “行，咱就喝两口。” 朱元璋乖乖的听从了朱环的建议，说完，还不忘朝着刘三吾说道。 “咱年纪大了，都被孙子管着了，养儿防老，咱为啥要生孩子，不就等老了，有人管着咱么！” 朱元璋这说着，表情还特别自豪，直让刘三吾惊掉了下巴！ 这还是我认识的洪武爷么，这不跟村里的老头一个样了！ 你孩子还少么，你光儿子就有二十多个！ 想到这里，刘三吾不由的仔细的在打量了一番朱环。 发现这家伙的确和朱允熥有那么一点像。 “行啦，咱们先喝酒，大孙子，你跟咱说说，你今早到底怎么了，一脸垂头丧气的？” 朱元璋还记得朱环刚进酒馆时的神情。 刘三吾看了一眼朱元璋，心想，老皇帝居然对这个私生孙如此上心。 宫里那么多皇子皇孙的，也没见老皇帝如此关心过。 不过，朱环知道自己面临的问题，他不想让黄老爷子担心。 便开口说道：“也没啥事，老爷子你就别担心了，这事情咱自个能处理好，你老爷子就吃点烧饼喝点茶，咱们聊点开心的。” 说着，又朝着在一边的张软萌吩咐道：“去后厨叫你哥炒一盘大葱大蒜炒咸肉出来，我家老爷子就爱吃这个。” 朱元璋听到这话，顿时乐开了花。 他得意的朝着刘三吾炫耀道：“看到没，你家孙子有这么惦记你么，咱家大孙子就是这么关心咱！” “是啊，黄老爷子这是你的福气！” 刘三吾顺着朱元璋的心思恭维道。 “成，大孙子，今天咱把刘三吾叫来，就是想听听你对吕宋的策略，上回你说的占城的事情，咱回去就和圣上禀报了，你猜圣上是怎么说的？” 朱元璋朝着朱环说道。 “怎么说的？”朱环听到黄老爷子居然将自己那对策告诉了皇上，也有一丝担心。 毕竟自己这观点是根据后世的想法构思出来的。 而通过这几日创业的艰辛朱环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后世的经验不能完全套用在大明。 朱元璋得意的说道：“你说咋说的，圣上龙颜大悦，并且根据你说的情况仔细去问了一番占城使节，发现和你说的简直是一模一样，这占城国土地肥沃，稻米一年三熟。” “圣上直接决定，要占城每年朝贡翻十倍，其中五倍按照原定物资进贡，剩余的五倍就折算成粮食，而咱大明不仅下旨册封其新国君为占城国国君，并且还告诫安南国，入侵占城就等同于入侵大明，这样这占城国就彻底在咱大明的控制之下了！” “好啊！”朱环听到黄老爷子说出来的这番策略，整个人都拍案叫绝了。 “不亏是洪武爷，当今圣上真是高瞻远瞩，目光卓绝，如此一来，整个占城国必将彻底依附于我大明，量占城之物力，结大明之欢心，妙哉，妙哉！” “量占城之物力，结大明之欢心！”刘三吾也重复了这句话，然后眼神突然变得庄重起来，他突然发现，这个私生孙不仅会经商，这朝政的权谋也不亚于这老皇帝啊！ 果然是个人才，可惜出生在草莽。 但凡这私生孙的奶奶能够进宫获得个封号，那还有朱允炆以及那些藩王的什么事？ 可惜，可惜啊！ 朱元璋此时也眼睛一亮，他大赞道：“大孙子，你这话说的对，量占城之物力，结大明之欢心，这群番邦就要用这种心态来和咱大明朝贡，你这话说到咱心坎里去了，咱大明皇帝也是这么想的。” 朱环在一旁撇了撇嘴，心道，你咋知道老皇帝会是这么想。 这古代的历朝历代，哪次对朝贡不是做亏本生意，一个个好面子的不得了！ 不过，这些话，朱环不会说出来，他算是发现了，黄老爷子就是个妥妥的朱元璋粉，但凡自己说点朱元璋的不好，这黄老爷子就吹鼻子蹬脸，将其训斥一顿。 朱环还没贱骨头到找老爷子骂！ “行了，那你说下你怎么从吕宋筹集粮草过来！” 听到朱环吹捧了一番朱元璋，他心里也顿时顺畅。 能听到自己孙子亲自夸他朱元璋有多棒，朱元璋自己心里也很舒坦。 听到朱元璋要找他说正事了，朱环也表情严肃了起来。 他搬来了凳子，坐在两人旁边说道：“这吕宋和占城不一样，吕宋他目前没有外部威胁。” “是，吕宋就是几个岛，孤悬海外，不像占城，背面有安南国的威胁。” 刘三吾插嘴说道。 说完，就看到朱元璋瞪了自己一眼，似乎在埋怨自己打扰了他宝贝大孙子装博夷，赶紧闭住了嘴巴。 “大孙子，继续说！” 朱元璋见刘三吾闭上了嘴巴，继续问道。 “刘大人说的对，这个吕宋没有外部威胁，但是吕宋内部确有矛盾。” 朱环继续说道：“这吕宋内部的矛盾其实和咱大明有关，确切的说，是和咱汉人有关。” “和汉人有关，有什么关系？” 朱元璋在出宫前还特意从鸿胪寺要了一份吕宋的资料，恶补了一番，但是鸿胪寺也没吕宋太过详细的资料。 刘三吾也一样，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看向朱环。 朱环喝了口茶水，说道：“前朝，不少汉人特别是福建沿海一带的汉人迫于生计大规模下南洋，来到了吕宋定居。” “这群人在吕宋世代繁衍，加上咱汉人天资聪慧，而吕宋土著则懒惰成性，慢慢的，这吕宋国的财力就基本上被这群南下的汉人给掌握了。” “此时的吕宋，盛产黄金，而吕宋岛内黄金皆被汉人所垄断，但是吕宋土著虽然懒惰，可毕竟世代繁衍在吕宋，他们人数还是远胜于汉人。” “因此，此时的吕宋，岛内政权归土著掌握，但是这群土著却要仰仗汉人的供养才能生存，一旦在吕宋的汉人不支持他们的政策，他们的政令根本无法实施！” “嘶！”刘三吾此时倒吸一口凉气，他看向朱元璋，发现朱元璋也同样一脸震惊。 “小店家，你这消息从哪里得来的？” 刘三吾看向朱环眼神已经变了，他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个年级不过18岁的小店家，居然能有如此强大的洞悉能力！ “你这消息，可比鸿胪寺的那些官员所知道的消息都要详细，告诉我，这消息从哪里知道的！” “咋啦，咱大孙子知道这些消息怎么了？” 朱元璋见刘三吾像是在质问自己大孙子，心里也很不爽了。 他朝着刘三吾埋怨道。 第19章 吕宋华人的困局 咱大孙子天资聪慧，自然比鸿胪寺那帮蠢材知道的详细呀！ 朱元璋心中不满，看向刘三吾。 刘三吾顿时领悟出了朱元璋话里的意思。 他也是刚才被惊讶到了，忘记了身边还有个护犊子皇帝在那呢。 于是，刘三吾连忙朝着朱环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刚才是被小店家的这番话给惊讶到了，就凭小店家对海外番邦的知晓程度，就算是去鸿胪寺任职都绰绰有余了。” “要不小店家不嫌弃的话，我回头跟圣上禀报一番，召小店家去鸿胪寺任职如何？” 朱环还为开口，朱元璋却先发话了。 “我说你个刘三吾，咱今天叫你来是来听咱大孙子对策的，不是求你给他个官做！” “再说了，鸿胪寺那官职有啥好做的，咱大孙子以后的前途不止在鸿胪寺！” 刘三吾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内心又是掀起了惊涛飓浪！ 这前途不止鸿胪寺，那是啥，封王还是？ 刘三吾不敢想，但是他此时后背已经湿了。 朱环朝着刘三吾说道：“刘大人是看得起晚辈，但是晚辈也是听到来酒馆喝酒的顾客聊天才知道一些消息，至于晚辈的能力，晚辈自己也清楚。” “在这里和刘大人聊聊天，吹吹嘴皮子还成，真要去鸿胪寺了，那还不给黄老爷子丢脸了。” 朱元璋大手一挥说道：“娃，你可别小看了你自个，就你刚才那番话，加上之前占城的对策，就彻底把鸿胪寺那帮蠢材比下去了。” 朱环摸了摸额头的汗水，心想。 咱老爷子这嘴巴怎么不把门，你骂鸿胪寺的那帮人是蠢材，这话要是让刘三吾传出去了，你以后在朝廷不要被鸿胪寺那帮人怼死？ 于是，朱环赶紧岔开话题继续说道：“只不过吕宋那边汉人，其实要说华人，那帮华人目前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他们虽然有钱，但是却因为人数不多，无法掌握具有压倒性的武力！” “毕竟枪杆子出政权，你手里没威胁土著的武力，一旦彻底撕破了脸面，这帮吕宋华人压根不是那帮土著的对手。”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话说得也很棒。”朱元璋仔细品味着这番话，赞道。 “这话说出了治国安邦的精髓，没有枪杆子，谁都敢来抢你一番！” “是是，黄老爷子你大孙子的确是个大才呀！”刘三吾赶紧马屁奉上。 “那这帮吕宋华人怎么办？”朱元璋得意的说道。 朱环说道：“他们自然是想和大明建立联系，他们因为前朝原因流氓海外，但是他们的心还是向着大明的，他们一直将大明当做自己的祖国。” “他们虽然旅居海外，但是身为大明人，死为大明魂，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依旧以大明子民自居。” 朱环这番话故意说的有些煽情，就是因为他知道，在此时的大明，无论是皇帝，还是那些臣子，都认为旅居海外的华人，都是一群叛逃海外的贱民！ 在朱环所知道的历史里，当西半牙人来到吕宋，改吕宋为菲绿宾，而面对掌握经济命脉的华人，西班牙人联合土著将屠刀对准了华人。 在第一次屠杀华人的事件后，迫于对明朝的惧怕，西半牙人还特意写了一封信转交给当时的大明政府。 当时的大明是万历皇帝时期，得知西半牙人屠杀华人的事情后，整个大明朝廷，上至皇帝下至文臣武将，既然没有一个人替这些华人说话。 以至于西班牙人知道了，这群华人压根没有任何后台支撑。 终于，西半牙人开始放开了手脚杀戮，前后屠杀华人三次，总计屠杀菲绿宾华人八万多人，而整个菲绿宾在当时的华人也不足十万。 华人几乎被屠戮殆尽！ 这是海外华人屈辱的历史，此时的朱环既然穿越到了大明初期，他就有这份责任，要让整个大明对海外华人的观感改变。 更要尽自己的一份努力，让南洋这群岛国彻底成为大明的领土，整个南海，成为大明的内海！ 此时朱环的这份带着感情的言语，也让朱元璋以及刘三吾陷入了沉思。 刘三吾看了看朱元璋，见朱元璋没有言语，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你这番言论的确是让我大开眼界，但是这搬迁到吕宋的华人，其实已经和我大明无关了。” “他们既没有给大明上缴赋税，也没有服从徭役，我大明凭什么要给他们撑腰呢？” “因为，他们是华人！” 朱环知道，要想改变这群人的思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朱环还是想尽力去做。 他表情郑重的说道：“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但凡能在当时蒙元的残暴统治下能够活下去，他们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南下求生，然而他们虽然逃亡了海外，但是绝对是心向我大明的。” “不信你们可以试试，只要咱大明提出要北征蒙元，需要粮食，你信不信，这吕宋华人的运粮船，会一艘接一艘的开往咱大明！” “刘大人，不要小瞧了咱华人对祖国的热爱，也不要小瞧了咱华人一片拳拳爱国之心！” 朱环是有信心的。 在后世，面对着列强对祖国的蹂躏，那群海外华人从未停止过对国家的捐助。 即便是在东南亚做着最卑贱的劳工工作，也会从自己的血汗钱里省出那么一分一厘，全部捐献给了祖国。 后世中华之崛起，有海外华人的一份心血！ 而此时的海外华人，朱环也同样有信心，他们对祖国的热爱，不会随着时代的改变而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听到朱环这番话语，刘三吾也动容了，而朱元璋则直接开口说道：“既然大孙子都如此说了，那么咱们怎么样也要试试。” “刘三吾，你回去就向皇上将此事禀报一番，要皇上安排鸿胪寺向吕宋华人传旨，就说咱大明要北征蒙元，暂时缺少一些粮草，就这样，看那边的华人是什么反应。” “是！” 刘三吾心道，这还需要禀报么，咱回去就直接安排鸿胪寺，将你这旨意给传达下去不就行了。 “成，咱大孙子没想到对这些番邦如此了解。”朱元璋大笑道。 “老爷子您这孙子还真是天纵奇才，您老有福气呀！” 刘三吾也跟着奉承道。 朱元璋更是得意到不行。 只有朱环在一旁纳闷，这到底咋回事，咱这老爷子居然还能被刘三吾如此奉承。 奇怪了，真是奇了怪了！ 第20章 凉国府的谋划 天边的夕阳斜斜的照了过来，将朱元璋和刘三吾的影子印的老长了。 感受着黄昏微风中带来的一丝丝凉爽，朱元璋像是在炫耀一般，朝着刘三吾说道：“怎么样，咱大孙子有本事吧。” 不等刘三吾回话，朱元璋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继续喃喃说道。 “咱大孙子说的这些完全是可行的，你别不信，咱上回听他说占城的事情，咱也不信！” “哪知道回去一调查，特娘的，那占城国的情况和咱大孙子说的一样一样的，这回说的也准没错了。” 刘三吾在一边听着，越听心里越震惊，这老皇帝看来真的对他这个大孙子很满意。 他等朱元璋说完这些话，连忙回道：“这朱环的确看起来有本事，只是他目前还没有名分......。” 朱元璋知道刘三吾说这话的意思，他看了一眼刘三吾，警告道：“这事情咱会去办的，咱已经派蒋瓛去了解情况了，在情况还没彻底查清楚之前，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 “明白么！” 刘三吾连忙回道：“臣明白，今天的事情，咱会全部藏在心里的。” “蓝玉那边你也少去掺和，别以为咱不知道你跟谁去那喝酒了。” 朱元璋看着前方，这番话从嘴里缓缓说出，顿时将跟在一旁的刘三吾惊的冷汗都出来了。 转念一想，刘三吾也明白了，这个朱环身世和朱元璋有密切关系。 而朱元璋这人又最重亲情，朱环身边肯定也安排了人在一旁保护着的。 那天的事情，朱元璋看似好像不知情，其实早已经被锦衣卫通报给了朱元璋了。 刘三吾在一旁思索着，而朱元璋此时又开口说道。 “程鞍！” 随着朱元璋话音落下，一个身着飞鱼服腰挂绣春刀的男子不知从那里走了出来。 此人便是锦衣卫副指挥使程鞍，蒋瓛被朱元璋派去调查朱环的情况去了，而这段时间跟在朱元璋身边的，便是程鞍。 “你去查下今天朱环是因为什么事情在发愁，如果是你能解决的，就直接替他解决了，如果你解决不了，就跟咱汇报！” “是！” 程鞍领命，立即去办去了。 “回宫！” 朱元璋此时心情大好，快步走出了插柳巷。 而在另一边的凉国公府上，此时蓝玉和常升眉头紧锁。 桌上摆着精美的菜肴，两人却丝毫没有想要动筷子的打算。 今天早上，常升尾随着朱环一路，将朱环看了个仔仔细细，明明白白。 他十分确定，这个十八岁的青年就是自己的侄子，朱标的大儿子，朱雄英！ 但是，朱雄英明明已经死了呀！ 他亲眼看着朱雄英下葬的！ 可是，如果这人不是朱雄英，那为何，又会如此相像。 那举动，那神情，虽然已经十八岁了，但是常升还是能感觉到，这朱环跟朱雄英，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且关键是，尾随着朱环进了插柳巷，本来常升是打算直接上去和朱环相认的。 但是，就快要到酒馆的时候，常升发现，朱元璋和刘三吾都在这酒馆里！ 这更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发现，于是常升果断放弃上前相认，而是转身直接来到了凉国府。 将这一切告诉了自己的舅舅，也是目前淮西集团的领袖，蓝玉！ 蓝玉听完了常升说的这番话，他一拍桌子说道：“错不了了，肯定错不了了。”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人，更何况，老皇帝都带着刘三吾在那酒馆里，就更错不了了。” 说到这里，蓝玉看向常升，眼神都透露出一股炽热！ “老皇帝没事为啥带着刘三吾去那酒馆，肯定就是因为那朱环其实就是朱雄英的原因呀！” 不过，常升内心还有一些疑问不解，他问道。 “舅舅，你这么说也是有可能，但是为何皇上会将雄英带到民间去，而且十年前雄英可是死了呀！” “当时那葬礼可是满朝文武都看到了，那现在又冒出个雄英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这雄英很明显是不认识咱了，我今天有两次从他身边路过，他都像是不认识我一样。” 说到这里，常升也有些郁闷，自己可是他二舅，雄英小时候，常升可疼他了。 没想到现在雄英居然都不认识他这个二舅了。 常升拿起桌上的酒猛喝了一口，那股浓郁酒香顿时溢满全身。 “这，这就是咱大侄子酿的酒么，真好喝。” 朱环呆呆的看着手上的酒杯，喃喃自语道。 蓝玉叹了口气道：“我猜想，雄英肯定是遇到了一些变故吧。” 说着，蓝玉小声的将十年前，雄英尸首失踪的事情告诉了常升。 这秘密由于当时只是风传，蓝玉也是从当时朱元璋身边的太监黄大宝那知道的。 由于事情的真实与否无法确定，因此，蓝玉当时也没把这消息外传出去，连自己最亲的侄子也没有告知。 之后，宫内太监侍卫全部被换了一遍，蓝玉就更不敢瞎说什么了。 然而这次，在看到朱环后，蓝玉确信了，当时雄英尸首失踪的事情八成是真的。 雄英没死，而是被朱元璋秘密转移到宫外去了。 这十年来，朱元璋一定一直和雄英保持着联系。 所以，蓝玉将十年前的这个秘密和自己的猜测都告诉了常升。 常升听完，整个人都惊呆了。 蓝玉小声警告道：“记住，今晚我和你说的这些，你全烂在肚子里，任何人都不能说出去，这事关咱们以及整个淮西集团的生死存亡，切记。” 常升用力点了点头，他一向都是唯蓝玉马首是瞻。 “至于接下来咱们和雄英的联系，容我在思索一番在做决断。” “毕竟老皇帝都和雄英有接触，雄英身边也肯定也安插了老皇帝的人在监视着了。” “八成上次我和刘三吾去酒馆的事情，老皇帝也知道了，看看这几天老皇帝会不会找我在说吧。” 常升没想那么多，他是个纯粹的武将，也是个重感情的人，他回道：“舅舅，不管怎么样，雄英还活着，这就是天大的好事。” 说到这里，常升语气都哽咽了起来，眼睛也红了。 “是啊！” 蓝玉也感叹道：“于公于私，只要雄英还在，就是一件大好事。” 只是，蓝玉心中还有一句话没跟常升说。 那就是，只要这个朱环真是雄英，他蓝玉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雄英扶上那个宝座上去！ 这是他们淮西集团唯一的机会了！ 第21章 愤怒的黄子澄 鸿胪寺最近的日子可很不好过。 鸿胪寺少卿盛嘉年已经连续半个月没睡上好觉了。 他心中很是纳闷，这鸿胪寺虽然不是闲职，但是比起大理寺、光禄寺、太常寺以及太仆寺来说。 他这个鸿胪寺是大明五寺里面最清闲的了。 而最近不知道是不是走了背子，老皇帝一直拽着他们鸿胪寺薅羊毛！ 礼部尚书陈迪都被皇帝训斥好几次了，而他们的头被训斥了。 从皇帝那出来，不就得逮着他们鸿胪寺这帮人训斥么。 夏日开始渐渐深入，应天府的天气也越来越闷热。 盛嘉年昨天还抽空去寺庙里求了下菩萨，希望自己霉运赶紧走。 今天，带着沉重的心情，盛嘉年走进了鸿胪寺内。 看着同僚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盛嘉年也知道，最近鸿胪寺被圣上盯上了，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作为鸿胪寺的少卿，盛嘉年只能强打起精神安慰道：“诸位，咱们别一个个愁眉苦脸的，现在圣上不已经了解完占城的情况了么。” “咱们也将圣上的旨意告知占城国使节了，咱们只需等他们回复就行了，大家振作起来！” 盛嘉年说了这一番安慰的话语，发现同僚们没有一个有精神。 而且鸿胪寺寺臣舒华阳还朝着盛嘉年使了使眼色，示意自己办公的地方有人在等他。 盛嘉年带着疑惑走进了自己办公的房间，发现中书舍人刘三吾和自己的头儿，礼部尚书陈迪都在自己房间等着他呢。 “完了！” 盛嘉年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但是还是强打着精神朝着两位大人行礼，挤出满脸的笑容说道：“不知二位大人一大早来鸿胪寺有何贵干，不会是今上又有什么旨意下来了吧。” 刘三吾看了看陈迪，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刘三吾还是让陈迪来说这件事。 陈迪也知道这盛嘉年最近的日子不好过，不过没办法，这圣上盯着鸿胪寺，他们也无能为力。 他只好朝着盛嘉年说道：“文锦贤弟，今上此次又安排了任务下来，需要你们去将他的旨意传达到吕宋的华人那里去......。” 文锦是盛嘉年的字，陈迪一番解释，将朱元璋的意思传达给了盛嘉年。 盛嘉年听完陈迪的这番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将大明北征蒙元缺乏粮食的事情传到吕宋华人耳朵里，如果吕宋华人愿意捐粮，便妥善安排吕宋运粮船将粮食运过来？ 这事情难度比上次占城的难度还大！ 毕竟占城和大明在陆地上还是相连的，加上安南和占城的矛盾，他们对这个占城多少还有写了解。 而吕宋，自大明立国二十多年来，吕宋朝贡船支总共就只来过大明一次，那时还是洪武五年！ 加之大明立国后一直实施海禁，他们鸿胪寺对吕宋的了解程度也知之甚少。 此次要鸿胪寺和吕宋华人取得联系，难度可想而知了。 而盛嘉年还有个最大的疑惑没有解开，他想了想便朝着陈迪和刘三吾二人回道。 “两位大人，不知圣上为何要咱们联系吕宋那边的汉人，那些人可都是贱民，叛逃海外的贱民，咱们堂堂大明找他们，不是有损我大明颜面么？” 刘三吾回道：“文锦，这是圣上的旨意，而且从上回圣上对占城的做法你就应该能看出，当今圣上有意对海外番邦进行控制，而吕宋华人是前朝饱受蒙元压迫才才叛逃出去的。” “圣上一直对被前朝欺压而叛逃的百姓是很宽容的。” 这番话盛嘉年也明白，当今圣上本身就是因为前朝压迫才被迫造反的，自然会对同样压迫而逃亡求生的人宽容了。 只是这就苦了他们鸿胪寺了。 盛嘉年不记得刘三吾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只是当他走出自己办公的房间时，整个鸿胪寺已经一片哀鸿遍野。 “咱们鸿胪寺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咱们就是一个管理外邦的地方，啥时弄得和通政司一样忙碌了。” “吕宋，这番邦自我进鸿胪寺后就没瞧见过这个番邦的使节，要我们去联系他们，我们上哪去找吕宋使节。” 一帮鸿胪寺的官员在叫苦连天，盛嘉年作为他们的头头，也爱莫能助。 “听说，这主意都是大皇孙出的，包括前面掏空占城国的主意也是大皇孙出的。” 这时，一名鸿胪寺的年轻官员突然开口说道。 他们口中的大皇孙，自然就是现在皇孙里面年级最长的那位，朱允炆。 “大皇孙看起来温润如玉，儒雅随和，没想到居然这么狠辣，这一招朝贡翻十倍，彻底让占城国成为了附庸！” “现在又开始打吕宋的主意了。” 这位年轻官员还在滔滔不绝，说着说着，他突然发现，这帮鸿胪寺的同僚一个个都闭住了嘴巴，而且都看向了门外。 年轻官员疑惑的顺着他们的眼神看去，发现门外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位中年男子。 此人已经怒气冲冲，脸色涨的通红。 盛嘉年看到此人这副模样，赶紧解释道：“子澄兄，这些人都是在乱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这位中年男子正是大明翰林学士，东宫伴读，黄子澄。 黄子澄说道：“文锦，你直接和我说实话，刚才这位所说的，大皇孙将占城国朝贡翻十倍的事情，可是真的？” 盛嘉年一脸为难的看向黄子澄，他知道朱允炆可是黄子澄的学生，所以不知该如何开口。 而盛嘉年的这番沉默不语，更是坐实了开始那位官员的那番言论。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黄某近日也听说圣上施威压于占城国，没想到居然是出自允炆殿下之口！” 黄子澄怒骂道：“我多次教导允炆殿下内圣方能外王，没想到殿下居然根本没有听进去，此次向圣上提出如此失德的计策，这简直就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黄子澄越说越气，他朝着盛嘉年拱手行礼道：“殿下如此失德，是黄某教导无方，害的文锦贤弟为难。” “待会我会去大学堂，不管如何，就算是扒了我这身官服，黄某也必将让殿下知错，让圣上收回这样的旨意！” 盛嘉年还想劝阻，可黄子澄已经快步离开鸿胪寺。 “哎！” 盛嘉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而这时，那么年轻官员却说道。 “这是好事啊，有皇孙的老师去劝说，圣上恐怕会收回旨意了。” “那咱们的苦日子到头了呀！” 年轻官员说着，看向盛嘉年。 哪知盛嘉年却用异样的眼神看向他。 “太子！” 盛嘉年像是看一个傻逼一样的看着他，然后轻轻的说出这两个字。 之后，盛嘉年没在理会他，而是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区。 而身旁的同僚也都一个个沉默不语，并主动离的他远远的。 第22章 内圣外王 这名年轻官员看着这群同僚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 “太子？” 猛然，这位官员反应了过来。 咱大明现在可是没有太子了。 而朱允炆可是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人选之一。 为啥最近朱允炆会朝着皇上献策，不就是为了争夺太子之位么！ 这下好了，我这番话传到黄子澄耳朵里，黄子澄可是朱允炆的老师，一旦黄子澄跑去训斥朱允炆殿下一顿。 朱允炆肯定不敢说自己老师不是，但是一旦查到这消息是从他这里传出来的。 自己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官员，难道能够承受允炆殿下的怒火？ 从允炆殿下处理占城国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 朱允炆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良善之辈！ 想到这里，这名官员冷汗都淋湿了后背。 难怪这帮同僚都离我远远的。 妈呀！自己不知不觉中，居然牵扯进了太子之争了！ 大学堂，此时朱允炆正坐在学堂内温习着昨日的功课。 而学堂外庭院里，却喧闹无比。 朱元璋的这帮皇子皇孙里，打仗倒是有不少厉害的，但是说到学习，可没几个爱学习的。 也正是如此，朱允炆在众多皇子皇孙中才脱颖而出，深得朱元璋的喜爱。 此时的庭院内，十五岁的朱允熥虽然只是皇孙辈，却当起了孩子王，正在指挥着今天的第一场斗鸡大赛。 参赛选手是朱元璋二十子朱松和二十一子朱模。 两人此时都才十二岁，一人拿着一支斗鸡，正卯足力气，准备开始比赛。 朱允熥掐着时间，正准备开始宣布比赛开始，突然，大学堂里传来一阵洪亮的训斥声。 “混账，此地乃学习圣人之学的地方，居然将这种庸俗玩物带到这里，侮辱圣人之学，岂有此理！” 黄子澄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朱松和朱模吓得手中的斗鸡都丢了。 两只斗鸡掉入旁边的花丛里，惊起一地的各色花瓣。 朱元璋的皇子皇孙看着黄子澄这副表情，一个个吓得顿时跑的没影了。 朱允熥见势不妙，也想溜走，可惜黄子澄却逮着朱允熥训斥道。 “殿下，你可比他们年长几岁，居然不做表率用心学习，你太让我失望了！” 朱允熥吓得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看黄子澄，做出一副准备受罚的样子。 好在黄子澄也知道朱允熥性格顽劣，骂了他一句，见朱允熥这副模样，知道这个皇孙孺子不可教也，也随他去了，直接走进了大学堂内。 朱允炆早已经听到黄子澄来了，见到黄子澄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连忙站起来准备执学生礼。 然而平日坦然受礼的黄子澄。 今日却连忙闪过一边，恭恭敬敬的朝着朱允炆行礼道：“殿下大才，臣哪敢在以老师身份受殿下大礼，还请殿下回禀圣上，将我这个庸俗无能之辈换下，另请高明吧。” 朱允炆懵圈了，这黄子澄话里话外都是讽刺意味十足，朱允炆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 他自从上次被皇爷爷训斥一顿后，回去就接受母后吕氏的教诲，每日用心读书，读完书便在佛堂里为皇爷爷祈福。 这些事情也被吕氏收买了的黄三狗有一搭没一搭的委婉的告诉了朱元璋。 以至于这段日子，朱元璋已经两次传话夸赞朱允炆，说他儒雅随和，知孝懂礼，是众皇子皇孙之表率。 朱允炆正准备继续发扬下去，哪知道今天居然被黄子澄给莫名其妙的训斥了。 虽然黄子澄在讽刺他，但是朱允炆性格的确很随和，也不生气，而是朝着黄子澄行礼道。 “学生愚钝，不知学生最近哪里做的不对，惹老师生气了，学生向老师道歉即是，还请老师不要放弃对学生的教导，学生必当更加用心努力，以弥补自身不足。” 黄子澄在鸿胪寺的时候的确是怒气冲天，但是当进入大学堂，看到恭恭敬敬在进行学业的朱允炆，气本来也消了不少。 在看到朱允炆这幅守礼谦和的样子，更是不由开始自责，自己是不是训斥的太过严厉了？ 这朱允炆虽然有些做的不对，但是他毕竟才刚满十七岁呀，一个十七岁的孩子，知错能改就是了呀！ 黄子澄于是神情稍霁，但是还是朝着朱允炆问道：“那我问你，何为内圣，何为外王焉？” 朱允炆恭恭敬敬的回道：“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无礼则不守，此为内圣。” “一天下，财万物，长养人民，兼利天下，通达之属，莫不从服，此为外王。” 黄子澄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是还是继续问道：“然秦皇好大喜功，二世而亡，何焉？” “因其不知内圣为本，外王为末，修身为始，治平为终的观点。” 朱允炆认认真真的回答道：“学莫大于知本末终始。致知格物，所谓本也，始也；知天下国家，所谓末也，终也。治天下国家，必本诸身。其身不正，而能治天下国家者，无之。” 黄子澄见朱允炆回答的恭恭敬敬，也回答的很好，心中的怒火已经彻底打消掉了。 在他心中，朱允炆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也是他们这帮儒生心中最佳的皇位继承人。 本着这份心，黄子澄便郑重说道：“殿下，既然你知道内圣为本，外王为末，只要用心修身，专心治国，自然能威服与海外，让四海归心，为何还要向圣上提出向占城国索要十倍朝贡的无理建议？” “你不觉得这样是仗势欺人，以大明宗主国身份威压番邦，这做法和蒙元欺压我汉人有何不同？” 朱允炆懵了，他连忙朝着黄子澄解释道：“老师，学生从未向皇爷爷提出如此建议，学生近日每日都在大学堂学习，学完功课便在佛堂祈福，学生都有半月未见皇爷爷了。” “况且这样的建议蛮横无理之极，岂是我辈学圣贤之学之人能提出来的，学生绝不会向皇爷爷提出如此无理建议的。” “好，我也觉得殿下如此儒雅谦逊之人，况且还饱读圣贤之书，断然不是能提出如此建议的人。” 黄子澄听到朱允炆这番说辞，也心情大好。 “看来是老师鲁莽了，错怪殿下了，还请殿下莫怪。” 朱允炆连忙回礼道：“老师也是担心学生误入歧途，担心学生，学生岂会责怪，只是学生不解，为何外面会传出学生向皇爷爷提出如此建议的传言？” 黄子澄冷哼一声道：“还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有些人想要争夺某些位置，知道殿下乃皇子皇孙表率，便心生不轨之心，故意侮辱殿下。” “殿下无须担心，此等雕虫小技自然不会是圣贤之术的对手，殿下只管用心学业，正所谓正其心，则不会为外邪所扰，假以时日，那些污蔑之说必将原形毕露，而圣上自然也会知道，殿下是不二之选。” 黄子澄这番话，虽然没有说出太子二字，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在学堂外默默偷听的朱允熥听到这番话，不由悲从中来。 默默地从一旁走出了大学堂，朝着东宫自己的住所走了回去。 第23章 购粮批文 朱允熥默默的走到自己住所，他的随身太监崔真行看到他，正准备上前行礼。 然而，崔真行看到朱允熥一副神情落寞的样子后，赶紧快步走上前，询问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朱允熥摆了摆手，他此时不想说话，崔真行见状，只好任由朱允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朱允熥的住所并没有什么人，除了随身太监崔真行以外，以前还有一名侍卫。 但是朱允熥并不喜欢带着侍卫到处走，这样太过招摇，于是这名侍卫也被父亲朱标给撤走了。 所以朱允熥的住所内也就只剩下平时照顾自己起居的这一名太监了。 作为东宫太子妃的儿子，这样的配置的确是太过寒酸了。 但是这就是朱允熥的待遇。 太监崔真行站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着自己的主子朱允熥。 发现朱允熥走回自己的住所，从床边拿起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枚玉佩，这玉佩朱允熥平时都随身携带着。 只是因为今年太子朱标薨逝，他作为朱标的儿子正处在服丧期间，不能佩戴各种饰品，便将这玉佩放在了枕头下，每晚都会拿出来看看。 这玉佩是朱允熥的哥哥朱雄英，在朱允熥五岁那年送给他的。 朱允熥看着这玉佩，神色越发落寞，突然，朱允熥再也忍不住，便抱着玉佩趴在床边低声抽泣了起来。 太监崔真行看到这一幕，微微叹了口气，默默的关上了房门，守在了门外。 崔真行从小看着朱允熥长大，岂能不知道，这个在大家眼里生性顽劣的朱允熥，其实是个心思细腻，且很懂事的孩子。 只可惜，朱允熥生在帝王家，却比许多普通百姓家的孩子的命还要苦。 朱允熥出生那年，母亲常氏便逝世了，太子朱标因为常氏的逝世，迁怒于朱允熥。 因此，朱允熥从小就没能得到父亲的太多关爱。 好在那时，朱雄英还活着，作为哥哥，时常保护在朱允熥的身旁。 每次父亲因为各种原因迁怒于朱允熥时，朱雄英便会站出来挡在朱允熥身前，保护朱允熥。 然而，朱雄英在朱允熥五岁那年，离奇死了。 朱雄英死后，朱允熥彻底无依无靠，便被朱标新册封的太子妃吕氏所领养。 然而朱允熥和吕氏亲生儿子朱允炆年纪相差无几。 加上朱允熥又是前太子妃常氏所出，因此吕氏为了儿子未来的前途，便经常在暗地里刁难抹黑朱允熥。 朱允熥只要一冒出一丝聪慧的苗子，吕氏便会在暗地里给他来一棒槌。 至此，朱允熥便在东宫彻底名声大臭，太子更是越发讨厌朱允熥。 就连朱允熥的那些舅舅们乃至皇爷爷朱元璋都对这个生性顽劣的朱允熥失望不已。 然而，崔真行却哪里不知道自己的主子真正的性子。 朱允熥聪明早慧，也正是如此，他年纪轻轻便知道了东宫的危险，为了明哲保身，便时常会表现的不服管教。 特别是朱允炆擅长儒学文章，朱允熥为了避免引起吕氏的注意，便在这一方面彻底藏拙，以至于在黄子澄、齐泰等人的眼里，朱允熥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哎，殿下为何偏偏生在帝王家呀！” 崔真行轻轻的长叹一口气，坐在了门口的一个石墩子上。 而此时房间内的朱允熥更是看着手中的玉佩，泪眼婆娑的抽泣道。 “哥哥，你看到了么，朱允炆要被立为太子了，以后弟弟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哥哥，你要是听到了，看到了，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走，我想你了，在这东宫里弟弟待着实在难受，还不如和你一起在地下团聚得了。” 崔真行搁着窗户也听到了朱允熥的这番细语，也不由的悲从中来，掩面抽泣！ ...... 而此时的朱环，也遇到了自己的麻烦。 朱环眼睛瞪得像铜铃，神情也有些怪异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如果这个男人能够读懂朱环此时的神情是什么意思，应该能在朱环脸上看出六个字。 十万个为什么！ 男人拿着一张应天府衙门的批文，目光有些炽热的看着朱环，朝着朱环解释道。 “我叫常升，我听说小店家需要购粮批文，我这里正好有一张，就送给你了。” 常升的这番解释几乎没有信服力，加上那应天府衙门的购粮批文上，那签发日期就写着今日。 朱环就算是钛合金狗脑，都能知道，这批文是面前这位衣着华贵的勋贵特意给他办理的。 况且，面前这位男子的眼神，朱环从来到大明后，一共见过三次！ 第一次是黄老爷子，然后朱环有了这个酒馆。 第二次是凉国公蓝玉，然后陷害朱环的那个陈都保现在还在牢里关着。 第三次就是面前这位男子，常遇春的儿子常升，然后现在给朱环送来了购粮批文。 干嘛呀！ 这是老天爷给自己卖烧饼的赔偿么！ 朱环不信，他觉得这里面肯定还有隐情。 “呃，这位大哥，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购粮批文我不能收。” 朱环知道，每一次馈赠都会在暗中标号价格。 正所谓给了你酒馆，你就得给黄老爷子养老送终。 而如果接收了这购粮批文，谁知道会给你带来什么。 朱环可是知道，蓝玉被杀，这个常升也是跟着被杀了的。 别到时候因为购粮批文，朱环也被咔嚓了，那谁给黄老爷子养老！ “额，你不能叫我大哥。” 常升只感觉到一阵尴尬。 “你这么叫，乱辈份了！” 朱环看着面前的常升，此时的常升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的样子。 叫大哥没问题呀！ 不过，既然你觉得不行，那就算了。 于是，朱环便改口道：“贵人，这购粮批文我不能收。” “有啥不能收的，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常升一介武夫，也不会那些花言巧语，他也就是纯粹见朱环开酒厂遇到困难了，想着自己可是舅舅，便主动帮他拿下了这个批文。 结果拿来就发现不对了，他这侄子可是不记得他了，怎么办！ 于是常升发挥了作为武人的优良传统，直接强塞给了朱环。 常升将购粮批文塞给了朱环，转身就准备离开。 朱环连忙拿着批文跑出来，想推给他，结果常升回道。 “你拿着，如果真要退，自己退到凉国府去！” “凉国府！” 朱环抓着购粮批文，心道。 得了，原来是蓝玉帮我办下来的。 那还能退，这凉国府是我说能进就能进的！ 朱环站在酒馆门口，任凭微风凌乱了整个思绪！ 第24章 震惊朝野 朱环看着常升消失在插柳巷街道的人群中，不由开始沉思起来。 蓝玉可是堂堂大明凉国公，还是打得北元丢盔弃甲的破虏大将军，为何会突然对自己如此好？ 他不过是过来喝了一次酒而已。 想到那天他和刘三吾过来喝酒时的神情，朱环更是觉得越发蹊跷了。 难不成，我这副身体还真有些秘密么？ 朱环对这个身体八岁前的记忆是一丁点都没有，而他那个养父，每次朱环问起自己八岁前的事情，养父也都是摇摇头。 表示让他不要再多想，而是过好现在的生活就可以了。 朱环摇了摇头，他是个心性阔达之人，既然想不起来，那就随他了。 至于这个购粮批文，朱环也没打算用，毕竟不明不白的被常升送过来，还是谨慎一点为妙。 至少，等下次黄老爷子过来，问问黄老爷子的意见再说。 朱环将购粮批文收好，不过内心还是对蓝玉和常升升起了一股感激之情。 可惜这个凉国公，等今年朱允炆被立为太子，他也就会被朱元璋给杀害。 而蓝玉是常遇春的妻弟，而常升又是常遇春的二儿子，在即将到来的蓝玉案中。 常升也会被牵连，一起被诛杀了。 想到这里，朱环也有一些遗憾，只可惜自己虽然来到大明十年，还只是个小酒馆的老板。 对于这种历史进程中的答案，朱环现在还是有心无力。 朱环坐在柜台前，望着酒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想。 这黄老爷子好一阵子没来了，又没叫个人来报个平安，咱前阵子跟他交代的事情，他都当个屁给放了啊！ 他最近身体还好么，这大热天的，要注意身体才行！ 这边，常升将购粮批文送给朱环后，便直接来到了凉国府。 蓝玉看到回来的常升，便激动的问道：“如何，雄英他又说什么吗？” 常升脸上露出一丝悲伤，朝着蓝玉说道：“舅舅，啥也别说了，这雄英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还叫我大哥。” “我可是他舅舅呀，居然开口叫大哥，看来雄英当年肯定是遭遇了一些很大的变故，记忆全没了。” 蓝玉听到常升这番话，气的一拍桌子骂道：“十年前，东宫肯定是出了大变故，还是针对咱常氏一脉的孩子的大变故！” “针对常氏一脉？”常升忽然惊道：“你是说，东宫十年前针对咱姐的孩子？” “对，当年你姐死的早，而他留下两个孩子，当时雄英表现的很聪慧，肯定引起了其他太子妃子的妒忌！” 蓝玉握紧了拳头说道：“我猜肯定就是那吕氏，她十年前已经被立为太子妃，她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够上位，便想除掉咱们常家的孩子！” 常升不由骇然，朝着蓝玉说道：“那这么说，咱们还有个允樋也在宫里，那？” 想到这里，常升不由的一阵胆寒。 这帝王家，果然一点亲情都没有呀！ 蓝玉沉思片刻，便朝着常升吩咐道：“这样，你去暗中联系廖家兄弟，他们现在就在东宫担任殿前侍卫，要他们一定要保护好允樋那孩子。” “允樋虽然生性顽劣，但毕竟是咱们的孩子，现在东宫内肯定暗流涌动，吕氏一定在为自己孩子谋划大计，可别让那妒妇在伤了允樋。” “顺便，再让他们暗中调查下，看当年雄英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马上去办！” 常升眼神中露出一股狠厉，他虽然不善于玩弄政治权术，但是如果有谁胆敢动他姐的孩子，就算拼了他这条命，他都会让那谋划者死无全尸！ 朱元璋看着礼部呈上来的奏折，整个人都笑开了花，不时的赞道：“好，这真是见大好事呀！” 折子上写的是，占城国派出朝贡团来到了大明，答应了大明提出的所有的要求，占城国全体国民愿意成为大明的附庸国，今后为大明马首是瞻！ 而户部尚书赵勉则算了一笔账，根据当前大明的物价情况，此次占城国的朝贡物资，折算成白银，足足有270万两之多。 270万两，这是什么概念。 此时的大明，一年的财政总收入也不过780万两，这还是将纳粮的税收全部折算出来的结果。 占城国一次朝贡就是270万两，这已经占大明财政总收入的三分之一还多了。 朱元璋想到这里，即便是这辈子见过那么多大风大浪，依旧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占城国才多大，整个面积加起来，也就和浙江差不多，而这一次朝贡就能带来这么多收入。” 朱元璋朝着刘三吾等人缓缓说道。 这也彻底让朱元璋相信了朱环的言论。 “咱大孙说，叫我别小看了这群番邦，他们有钱的很，他们来大明朝贡，哭穷，都是装给咱们看的！” “看来，大孙说的，都是大实话呀！” 想起朱环的这番言论，朱元璋的嘴角微微上弯，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刘三吾此时也夸赞道。 “皇上，你这大孙子厉害，真的厉害！” “仅占城国的这笔朝贡，就已经解决了北征的粮草问题了，等占城国粮船一到，我们便可直接派军队北上，解除此次的边患问题了！” 刘三吾看着朱元璋的这副表情，哪能不知道此时的朱元璋心里在想什么。 他心思开始活络起来，既然老皇帝如此喜欢这个朱环，那他也要想想，如何才能让朱环能够获得正名才行。 刘三吾脑海中正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而这时朱元璋书房的门被打开了，太监黄三狗拿着一封奏折走了进来。 “皇上，这是礼部那边直接呈上来的加急奏折。” 朱元璋接过奏折，才一打开，脸色顿时大变。 他耐着性子将奏折看完，然而火气已经彻底止不住了。 “混账，陈迪是干什么吃的，手底下的人都管不住么！” 朱元璋伸手将奏折丢给刘三吾，骂道：“这群腐儒知道什么，一天天的正事不干，只知道说些礼义廉耻的官话，老百姓的疾苦看不见，国家的危难看不见，他们除了嘴上说那些道德官话，还会些啥！” “咱每年拿俸禄养着他们，他们只知道给咱添堵！” 刘三吾赶紧接过朱元璋丢过来的奏折，才一打开，整个脸色也都大变！ 第25章 蒋瓛的汇报 这奏折，居然是以礼部右侍郎农子墨为首的一批官员的集体奏报！ 签名的除了礼部右侍郎农子墨以外，还有几名鸿胪寺的官员以及翰林院的一些官员。 当然，因为牵头的是礼部右侍郎农子墨，朱元璋自然将责任怪罪到了礼部的头上。 关键是这奏折开头居然就是反对占城国举国附庸的建议，以及建议皇上停止北征，以免劳民伤财！ 怪不得朱元璋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刘三吾也微微眯着眼，心想。 这陈迪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能纵容手底下的官员如此胡闹。 如果仅仅是翰林那边的建议，朱元璋倒是完全可以将其忽略，毕竟那帮儒生，朱元璋也没指望他们能给大明的施政带来什么好的建议。 但是这牵头的是礼部右侍郎，朱元璋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如果一国官员都是一群只知道说道德文章的空谈之辈，那这个国家还能有什么好的发展？ 朱元璋依旧怒火中烧，他骂道：“农子墨他们居然跟着翰林的那帮人胡闹，他们难道不知道，一个国家只崇尚空谈，是会亡国的吗？” “亏他还是从地方调入礼部上来的，居然还会写出这样的奏折出来。” 发完这通脾气，朱元璋直接朝着刘三吾吩咐道：“刘三吾，传咱的话，告诉陈迪，要他好好管管自己手底下的官员，还有告诉农子墨，大明的百姓和占城国的百姓在他心里到底谁更加重要！” “还有，要农子墨昧心自问，蒙元的大军都到咱边境了，还杀了人，咱要是不管，那今后北方百姓会怎么看咱，天下百姓会怎么看咱，他农子墨要是不能体会这些，咱就调他去北方看看，看看那些被蒙元鞑子肆虐的百姓，日子过的有多惨！” “是，臣马上去办！” 刘三吾连忙领命下去。 书房内只剩下朱元璋一人，但是他还是面色铁青，站在门口的黄三狗从门缝里偷偷的看着朱元璋，见朱元璋喝完一口茶水，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吓得赶紧缩了缩脖子，大气都不敢喘了。 这可是朱元璋心情不好的标志性动作，自从黄三狗在十年前调到朱元璋身边，早已经熟悉朱元璋的一些言行举止了。 这时，蒋瓛从门外走了过来，黄三狗看到蒋瓛来了，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连忙尖着嗓子喊道：“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求见。” “进来！” 朱元璋在门内回道。 蒋瓛整了整衣冠，昂首走了进来。 “蒋瓛，怎么搞的，咱要你办的事情怎么这个时候才给咱办好？” 朱元璋此时心情不佳，朝着跪在地上的蒋瓛指责道。 这话自然是职责蒋瓛去调查朱雄英尸首失踪和朱环的身世的事情。 蒋瓛脸上没有任何喜怒之情，而是直接回道。 “回皇爷的话，卑职接到指示后便立刻着手去调查了，也已经调查出一些情况，特赶来给皇爷禀报。” “说，你都给咱查到了一些什么？” 朱元璋说这话语气还算正常，但是在那龙袍下的右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也很紧张，一方面担心朱环的身世不是他想的那样，那自己的雄英看来真的就死了。 但另一方面又担心朱环的身世正如自己所想是雄英，那十年前居然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在东宫闹出这么大的事情，那这人到底是谁。 朱元璋侧对着蒋瓛，都不敢直视他，深怕自己的表情绷不住了。 而这时，蒋瓛的声音传了过来。 “皇爷，卑职查到，这朱环十年前是突然出现在应天府的，之前的所有信息，没有任何线索。” “而且他的那位养父，朱大郎，也是突然出现在应天府的，朱大郎的户籍都是后来应天府府衙的人给他补办上去的。” “那朱大郎的身世来历都没搞清楚，应天府府衙的人就给他办好了？” 朱元璋语气阴沉，问道。 “是的，办理的人是当时的应天府府尹张朝贵！” 蒋瓛回道。 “混账，这人居然敢擅自给人办理户籍，是将咱的规定当废纸么？” “咱明明规定了，所以的户籍办理，都必须又来龙去脉，应天府这帮官员是怎么搞的，拿钱就办事是么？” 朱元璋怒骂道，浑然不记得了，他帮朱环办理户籍，也是这么直接办上去了的！ 蒋瓛回道：“皇爷息怒，其实应天府府尹张朝贵并没有收受贿赂，这也就是卑职觉得蹊跷的地方。” 这话一说，朱元璋也愣住了，没收钱就办事？ 只听见蒋瓛缓缓说道：“张朝贵是主动帮朱大郎办理了户籍，卑职调查过，张朝贵为官清廉，秉公职守，在他主政应天府府尹三年，只有这一件事是违规操办的。” “而且，之后没多久，张朝贵便暴毙身亡。” 这番话让朱元璋浑身一怔，脸色彻底绷不住了，他看向蒋瓛，追问道：“继续说，你还查到了什么？” “卑职还查到，朱大郎和朱环当时居住的茅草屋，其实最先是属于东宫的，只是后来由一名叫做金三儿的朝鲜商人购买了下来，再转送给了朱大郎。” “那这么金三儿商人呢，他在哪？” 朱元璋语气都颤抖了。 虽然他问了这句话，但隐隐约约觉得，这个金三儿的商人，恐怕……！ 蒋瓛这时抬头看了朱元璋一眼，回道：“这名叫金三儿的朝鲜商人在八年前回朝鲜途中，被一伙流寇杀害了。” “但是卑职查到，这金三儿的商人其实在朝鲜已经没有亲人，而且在朝鲜也并没有经商！” “并且那群流寇，在当地官府并没有记录，之前也没有任何伤人的记录，在那次杀害金三儿以后，这群流寇又消失了。” “卑职所查的线索到这里全部都断了，因此卑职只能前来向皇爷请罪！” “起来吧，这不怪你，这事情涉及东宫，你这么点时间就给咱查了这么多信息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朱元璋闻言，坐了下来，他脸色阴沉的可怕。 这些蒋瓛提供的信息，虽然最后都断线了，但是这些信息都指向了一个方向，那就是东宫。 朱环的养父能让应天府府尹给他办理户籍，但是为什么没给朱环办理？ 这居住的茅草屋，虽然是商人转赠，但是这商人却是从东宫那边买来的。 而且一位朝鲜商人，又有什么本事能从东宫买东西。 朱元璋忽然想起来了，自己身边的这些太监，十有八九都是朝鲜国进贡过来的。 莫非，操纵这一切的都是朝中宦官？ 想道这里，朱元璋吩咐蒋瓛道：“你，继续给咱查！” 说着，朱元璋从书架上拿上一枚玉佩，交给蒋瓛。 “这是咱随身带着的玉佩，宫里的下人都知道，给你，咱给你最大的权力，给咱在东宫好好查，咱到要看看，到底是谁，当年敢在咱眼皮子底下弄出这么大的阴谋！” “是！” 蒋瓛领命！ 第26章 真相大白 蒋瓛离开了，书房内又只剩下朱元璋一人。 黄三狗在门外候着，发现自从蒋瓛离开后，书房安静的有些诡异。 这种现象，黄三狗自从服侍朱元璋以来，还从未发现过。 出于好奇，黄三狗从门缝里偷偷望去，猛然发现，朱元璋也在看着他。 黄三狗吓得赶紧将头缩了回去，但是为时已晚，朱元璋的怒骂声已经传了过来。 “你个阉畜，偷偷地在看什么，是在看朕的笑话是么！” 黄三狗吓得赶紧爬了进来，连忙朝着朱元璋乞求道：“皇上，奴才，奴才是担心您，见书房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就想看看皇上您有没有事。” “奴才绝对没有看皇上笑话的心思，奴才的心都在皇上这呀！” 这是黄三狗第一次听到朱元璋用朕的称呼和他说话，他明白，这老皇帝一般不用朕，用上朕这个词，那就是要动真格的了。 洪武二十三年，诛杀李善长时，黄三狗就听到朱元璋用了朕这个字传旨，结果第二天，李善长一家就全部整整齐齐的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 所以此时的黄三狗吓得尿都要出来了，不停的朝着朱元璋磕头请罪。 朱元璋见着黄三狗这副模样，不知为何，他突然涌起一股悲凉之心。 当上皇帝已经这么多年了，他突然发现，自己虽然坐拥天下，大家在他面前都是唯唯诺诺的，但是背地里，哪个不是满肚子弯弯道道。 胡惟庸是这样！ 刘伯温也是这样！ 就连李善长这样的老好人，也是这样！ 朱元璋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他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黄三狗。 哼，一条阉畜而已，居然也是这样！ 但是朱元璋已经没了那个心思了，一条阉畜，他犯不着和这玩意较劲！ “滚起来，咱问你一句话！” 朱元璋再书房的一张床上躺着，示意黄三狗来给自己揉揉太阳穴。 黄三狗连忙爬了起来，一边给朱元璋揉着太阳穴，一边回道。 “谢皇爷饶命，奴才，奴才刚才真的是担心你呀。” 说到这里，黄三狗还抽泣了起来。 “知道了，你个没卵的阉货，又能做些什么！” 朱元璋冷哼一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任由黄三狗揉着，片刻后，朱元璋才开口说道。 “黄三狗，咱好像记得，你之前也是在东宫是么？” “是的，奴才在服侍您之前，一直都在东宫任职，奴才最早是跟着崔真强公公的，起先跟着崔公公一起服侍雄英殿下，后来被崔公公安排去了浣衣局，再后来崔公公听说犯事了，奴才便被调出了东宫，来服侍皇上了。” 黄三狗将自己入宫的情况如实的告知了朱元璋。 “崔真强！是不是当时专门伺候咱大孙子的那个太监！那个阉畜，连主子都服侍不好，活该被杀！” 朱元璋记得这个人，当雄英尸首消失后，朱元璋一怒之下，将当时服侍雄英的那几个主要太监和侍卫全部杀的一个不留了。 “是的！” 黄三狗此时想起来都觉得冷汗直冒。 当时要不是被安排去浣衣局去了，估计现在自己也已经投胎转世了。 “那你记得当时咱大孙死的时候，东宫有什么异常么？” 朱元璋像是在闲聊一样，不紧不慢的问道。 黄三狗虽然服侍在朱元璋身边，但是因为在朱元璋这个时候，太监的地位很低，加上朱元璋本来也不喜欢太监。 因此，每次朱元璋在聊事情的时候，黄三狗都是在门外站着，和那群侍卫一起在守门。 所以对于朱环的事情，黄三狗还是一概不知的。 而此时朱元璋问起雄英的事情，黄三狗还以为只是在寻常闲聊而已。 于是，黄三狗想了想回道：“当时奴才虽然跟着崔公公在小殿下身边，但是奴才毕竟才刚进宫，就连语言都还没学利索，因此很多事情奴才也不清楚。” 黄三狗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朱元璋的表情，发现朱元璋眉头微微皱起，便吓得赶紧说道：“不过奴才在浣衣局的时候，崔公公当时叫我做过不少事情。” “做些什么事情？”朱元璋问道。 “崔公公和当时的东宫太监总管金公公都叫奴才去买过宅子，奴才当时印象最深的就是，崔公公给了奴才一笔钱，叫奴才去外面买了一间茅草屋，奴才当时就觉得纳闷，咱东宫怎么要买茅草屋了。” “后来这茅草屋买了没多久，崔公公又吩咐咱卖给了一个叫金三儿的商人，不过那商人也好生奇怪，居然是个阉人，也是咱朝鲜人，奴才也不知道这阉人买个茅草屋用来做什么。” 黄三狗说着说着，忽然发现手感不对了，往下一瞧，发现朱元璋居然眼睛瞪得恁大，直直的看着黄三狗。 “皇上！” 黄三狗吓得又要跪下了，而朱元璋没有给他跪下的机会，而是冷冷的问道。 “咱问你话，你老老实实回答，你买那茅草屋是在雄英死前还是死后！” 黄三狗吓得赶紧回道：“是在小殿下死前，而且还就是那一年！” 朱元璋只感觉脑袋一阵巨响，他坐在床上都仿佛要坐不稳了。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黄三狗，看得黄三狗腿肚子都只打颤，一只手附在了床沿上。 “朱雄英，咱大孙子当年在东宫日子过得到底怎么样？” 朱元璋语气十分低沉，他看着黄三狗问道。 黄三狗目光都不敢直视朱元璋了，他颤颤巍巍的说道：“皇上，小殿下为人很聪慧，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你哑巴了吗！” 朱元璋突然厉声吼道。 “今天你要是不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咱，老子拉你去喂狗！” “皇上息怒！” 黄三狗再一次跪在地上，他带着哭腔说道。 “小殿下为人聪慧，机敏过人，但是，但是小殿下毕竟没了亲娘了，太子妃吕氏自然是对这个聪慧的小殿下有所忌惮，但是小殿下虽然没了亲娘，但是开国公的后人以及凉国公都在，太子妃也不敢擅自动作。” “还有，还有！” 黄三狗顿了顿，最终还是继续说道：“三殿下其实也聪慧过人，但是自从小殿下去世后，三殿下一个人住在东宫，又不为太子殿下所喜，日子过得着实艰难，奴才还记得，在小殿下死后没多久，崔公公就找到奴才，要奴才找个机会去服侍三殿下，可是奴才当时只是个普通小太监，哪里有机会选择自己去哪，奴才被调离东宫也是太子妃暗中指示。” “目前宫里的太监，几乎都被太子妃全部换成了自己人。” “砰！” 黄三狗这番话才说完，就听到一声砸东西的声音，他用眼角余光看到，朱元璋将自己经常喝茶的茶杯给砸了！ 第27章 东宫的异变 “去，给咱把廖镛、廖铭两兄弟叫来！” 朱元璋沉声吩咐道。 “奴才遵旨！” 黄三狗赶紧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传话去了。 朱元璋坐在凳子上，眼神由愤怒，转变为了坚毅。 虽然还没有最终的证据。 但是以朱元璋这么多年的阅历，他已经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朱雄英就是那个朱环，他大孙子当年尸体失踪，其实是没死。 那帮太监应该是察觉到了朱雄英有危险，于是联合起来，将朱雄英给带出了宫。 哎，咱当年居然还把这帮忠心耿耿的太监和侍卫全都杀了！ 要是没杀，现在把他们调来问个话，不就一切真相大白了么！ 还用得着蒋瓛去这么辛苦调查！ 咱杀错人啦！ 朱环！ 王加睘（繁体字） 身在帝王家，却孤苦无依的意思！ 这帮死太监，是在斥责咱和咱儿子，不知道保护自己的大孙子么！ 朱元璋眼眶有些湿润了。 是啊，咱但凡能多关注下咱这些孙子，雄英当年也就不会被带出宫了。 而且咱妹子，马皇后，也是因为雄英的死，才活活气死的！ 朱元璋眼眶红了，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他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了下来。 好在这时，廖镛和廖铭两兄弟来了，他们站在门外，求见。 “进来！” 朱元璋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身为帝王，不能让自己属下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两位龙精虎猛的壮汉穿着护甲走了进来。 因为护甲不好行礼，朱元璋直接免了他们的礼，朝着两位笑道。 “楚国公真乃有福之人呀，生了两个这么棒的儿子。” 廖铭性格有些腼腆，不善言辞，但是廖镛在这方面比他强些。 于是廖镛回道：“多谢皇爷夸奖，只可惜我们一直都在东宫侍奉太子殿下，没能像父亲那样驰骋疆场，不能为大明为皇爷爷效力。” 朱元璋挥了挥手说道：“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在太子身边效力也是效力，现在天下太平了，哪还有那么多仗要打。” 廖镛两兄弟听到这话，笑了笑，但是眼神中的那股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两人虽然在东宫，但是也听到一些风声，朝廷一直在准备粮草再次北征蒙元。 这次突然接到皇上召见，两人再来的路上都猜测可能是要调他们去北面打仗去了。 还高兴了好一阵子。 谁知道听皇上的意思，不是要调他们去打仗啊！ 朱元璋岂能不看出他们眼神中的失望，他正好借此问道。 “两位在东宫担任殿前侍卫难道不好么，这么想去打蒙元，那大漠有什么好的。” “再差也比待在东宫强！” 廖铭这闷葫芦突然插了一句嘴。 “放肆，在皇爷面前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廖镛连忙呵斥了廖铭一句，然后急忙向朱元璋告罪。 “臣弟口无遮拦，还望皇爷爷恕罪！” 朱元璋笑了笑，回道：“都是自家人，说话随意点没事，咱当年和你们爷爷以及父亲在一起时，还一起喝酒摔跤了，不都没事！” “廖铭，在东宫受了什么委屈，都跟咱说，没事，咱不会怪罪你们的。” “皇爷，咱哥俩说是殿前侍卫，其实就是个守门的，这太子妃命令咱俩未经允许不得入东宫，合着人家太子妃就防着咱们哥俩呢。” 廖铭噼里啪啦的将所有的委屈全部都说了出来。 “廖铭，谁叫你胡说的，太子妃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廖镛貌似在斥责廖铭，其实这话朱元璋岂能听不出来。 朱元璋也没有说他们哥俩，而是心中冷笑道。 好你个吕氏，咱一直觉得你贤良淑德，有咱妹子的品德，在常氏死了以后，咱就立你为太子妃，哪知道，你居然是如此虚伪之辈！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朝着哥俩说道：“廖家兄弟听旨，此次咱叫你们哥俩过来，就是要给你们重新安排职务的。” “你们哥俩还记得咱大孙子么？” “卑职岂敢忘记小殿下。” 两人有些疑惑，这小殿下朱雄英不是已经死了么？ 怎么又提起他来了？ “廖镛，你口齿伶俐一些，咱要你出宫，替咱保护好雄英！” “保护雄英？” 廖镛愣住了，咋回事？ 朱元璋回道：“是的，雄英当年没死，他现在改名叫朱环，一直在宫外隐居着，就住在插柳巷大明洋河酒馆，嗯，这是咱大孙子刚改的店名，你随便编个理由就去他那里，但是别泄露自己的身份。” “今后你一切听从咱大孙子的安排，就算见到咱，你也不许泄露咱的身份，明白么？” “遵旨！” 廖镛领命，整个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兴奋而颤抖了起来。 “至于廖铭，你就奉咱的旨意回东宫，直接和朱允熥住在一起，做朱允熥的贴身侍卫，就算吕氏问起来，你就让她直接来找咱，今后你也只听从朱允熥和咱的旨意，任何人的话都可以不听，明白么？” “遵旨！” 廖铭也脸色一喜。 这哥俩虽然都是武夫，但是刚才老皇帝的这番话传达的意思他们也领悟到了。 老皇帝这是开始保护他们常氏一脉了，虽然看起来他们都不再是殿前侍卫，但是显然这次的任务比起殿前侍卫更加重要。 特别是朱雄英还活着，这事情虽然还没有公开，但是他们也知道，太子薨逝，在这个节骨眼上老皇帝突然把雄英给掂量出来，这意思不言而喻。 哼！有雄英在，你朱允炆算个球！ 你吕后又算个球！ 朱元璋这时又开口说道：“廖铭，你这次去见到朱允熥，给咱传个话，就告诉他，虽然你爹娘都不在了，但是还有咱这个皇爷爷在，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今后别藏着掖着了，该咋样就咋样，有皇爷爷在，没人能再欺负你！” “遵旨！” 廖铭再次大声接旨，这次的声音比上次还大，声音更是带着一丝颤抖。 “去吧！” 朱元璋说完这番话，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门外的黄三狗偷偷进来，将地上的茶杯碎片清理干净。 再拿出一个新的茶杯，小心翼翼的给面前陷入沉思的老皇帝倒上一杯茶，又轻轻的走了出去。 …… 东宫，廖氏兄弟走了进来。 吕氏正带着朱允炆在院子里不知道聊些什么，看到廖氏兄弟走了进来。 朱允炆习惯性的站起来准备行礼，而吕氏却冷冷的看着他们哥俩训斥道。 “大胆，本宫怎么说的，没有本宫允许，你们二人不允许进入东宫！” “还不给本宫滚出去！” 廖镛看着吕氏，神色淡漠的说道：“奉皇上之命，今后咱哥俩只听从皇上和朱允熥殿下的旨意。” 廖铭也说道：“咱今后是朱允熥殿下的贴身侍卫，现在咱要去三殿下那里报道去了！” 说完这番话，两人没再搭理朱允炆母子二人，两人朝着朱允熥的住所走了过去。 朱允炆见二人走远，朝着母亲说道：“娘，皇爷爷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给朱允熥增加了侍卫，这难道是……？” “不要乱想，一切都有娘在，你回去好好读书就行了。” 吕氏其实也心乱如麻，但是她必须要先稳住儿子。 第28章 廖家兄弟的安排 朱允炆听从母亲的话，走进了自己的书房。 而这一边，廖氏兄弟已经走到了朱允熥的住所。 他们来到东宫已经有四年了，但是这却是第一次踏入朱允熥的院子。 看着这清冷的院子，廖氏兄弟不由感到一阵凄凉。 朱允熥此时走了出来，廖氏兄弟赶紧上前问候道。 “三殿下！” “你们怎么过来了？” 朱允熥看到二人心中一阵慌乱。 他自从上次听到黄子澄的那番话后，整日过得更是战战兢兢。 而他也知道廖氏兄弟被排挤在了东宫外院守着。 这次突然进来，肯定是不合规矩的。 朱允熥知道自己在东宫的处境，为了避免影响自己的这些舅舅叔伯，朱允熥从来没有找过廖氏兄弟他们。 廖镛率先说道：“三殿下莫慌，我这次过来是特意看看三殿下，顺便来告别的。” “告别？” 朱允熥听到这话，双手突然握拳，说道：“难道，难道他们连二位都忍受不了了么？” “樋都做到这样了，难道他们还要赶尽杀绝么？” 说着，朱允熥脸上露出了一丝悲凉。 崔真行一直跟着朱允熥，看到朱允熥这副模样，心中也一阵心痛。 于是赶紧劝道：“殿下，您别难过，事已至此，咱们也只能受着了。” 廖镛此时走上前，示意崔真行在门口守着。 崔真行领命去了，此时的院子里只剩下廖氏兄弟和朱允熥。 “三殿下，我是被皇爷爷调出宫的，而廖铭会成为你贴身侍卫，今后只听从皇爷爷和你的差遣。” 廖镛小声的朝着朱允熥说道。 “啊？” 朱允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看向廖铭。 廖铭朝着朱允熥点了点头，证明了这句话的确是真的。 “还有。”廖镛朝着朱允熥说道：“皇爷爷要咱们哥俩给你传个话，皇爷爷说，虽然你爹娘都不在了，但是还有咱这个皇爷爷在，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今后别藏着掖着了，该咋样就咋样，有皇爷爷在，每人能在欺负你！” “皇爷爷他，他……。”朱允熥的脸上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对，皇爷爷什么都知道。”廖铭这时也上前说道。 “而且，三殿下，你别灰心，那个位置可不一定是朱允炆的。” 廖镛看了看四周说道：“咱这次奉命出宫，就是去保护那个曾经保护你的那个人。” “他没有死，他一直还活着，有他在，那个位置某些人想得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殿下，为了他，你在宫里也不要再藏拙了，让东宫和整个皇宫的人都看看，谁才是正支嫡长系，谁才是皇孙这一辈的正统！” 廖镛小声说完这番话，便离开了东宫。 廖铭也不再言语，他走到门口，将崔真行替换了下来，守在了朱允熥院子的大门口。 朱允熥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突然，朱允熥只感觉到心跳加快，他连忙走进房间，翻出那个玉佩。 眼眶顿时泪如雨下。 “大哥，大哥原来你还活着，大哥，弟弟我日子过的苦啊，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朱允熥抱着玉佩大声哭着，这次终于不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哭的稀里哗啦。 良久，朱允熥止住了哭声，看着玉佩语气坚毅的说道：“哥，你放心，弟弟不会拖你后腿的！” …… 朱环的酒馆现在已经是每日都客满为患，但是今天朱环不在酒馆柜台坐着。 此时的他正在二楼自己房间躺着，看着面前的系统界面，搜寻着新的商机。 “土豆，红薯，这些农作物虽然是高产，但是我现在是商人，种地可是要犯法的。” “卫生巾，避孕……这些东西目前在大明想要打开市场很难。” 看了一阵，朱环此时郁闷不已，这鬼系统，要么就是目前权限不够，要么就是制作出来没啥销路。 想来想去，还是钱的问题呀，要解锁二级商城，必须要两百万两银子，现在的朱环，哪里有这么多钱。 但是如果不找系统，现在酿酒这条路，目前看来就算用凉国公给的那个购粮凭证，也很难做开。 毕竟你大肆购买粮食，一旦因为你的原因，应天府的粮价涨了，信不信这个爱民如子的洪武爷第二天就把你的头给砍了。 而当前交通又不便，跨省运粮不可能做到像后世那么便捷，所以在当前大明的环境下，大规模酿酒，就等于找死！ 第29章 廖镛来访 朱环满脸愁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大孙子，你这是在干嘛？” 突然，朱元璋的声音在门外传来，朱环一听，惊喜的从床上蹦了起来。 “黄老爷子，你终于过来啦，这好一段时间没来了，咱还以为你出啥事了，正担心你呢。” 朱元璋听到这话，本来板着的脸，顿时笑开了花，那满脸褶子都挤在了一起。 朱元璋本来进店看到人满为患的酒馆，听张家兄妹说朱环在上面歇着，心里就有点不舒坦。 心想，这小子，刚赚了点钱就懈怠了么，不知道经营一家酒馆跟经营国家一样，要时刻未雨绸缪才行。 但是在上来，听到朱环这番话，心里的埋怨一下子就消失了，原来自己这大孙子是在担心咱呀！ 朱元璋看着从房间跑出来的朱环，满脸的宠溺，笑着说道：“最近还不是你给咱皇帝出的计策好，现在占城国答应附庸咱大明了，你知道他们一次朝贡带了多少来么？” “多少？” 朱环虽然知道这占城国土地肥沃，先天条件好，但是他也只知道一个大概而已，具体好到那个程度，朱环并不清楚。 朱元璋像是炫耀一样，伸出两个手指头，说道：“折算成白银，足足有270万两！” “哦！” 朱元璋见朱环对着数字没概念，便继续解释道：“咱大明去年一年财政收入折算成白银也就780万两，这小小的占城国，面积才浙江那么大，一年朝贡就占咱大明税收的三分之一还多，你说厉不厉害！” 嘶！ 朱环此时才明白了过来，没想到自己就是根据后世对越南国的一些了解，所提出来的对策，居然会带来这么大的效果。 而更让朱环惊讶的是，大明此时的财政收入才这么点银子，看来这煌煌大明此时还真的很是脆弱。 “黄老爷子，既然这占城国的条件这么好，你一定要告诉皇上，咱们一定不能让这占城国被安南吞并了，这分裂对峙的两个国家比统一的安南国更有利于我大明。” 朱环凭借后世的了解，知道这国家一旦统一后，就会化身为白眼狼，不仅威胁周边的国家，还会以南朝自居，和北朝针对！ 难怪后世这个国家会成为中南半岛的小霸王，最根本原因还是这红河三角洲每年能为他们带来这么多的粮食！ 朱元璋听到朱环这句话，也心情大好，这个大孙子果然有当帝王的资质。 “只可惜朝廷里有些大臣，以及一些翰林院的翰林，一个个以儒道礼仪自居，认为咱们这次对占城国提出的要求，是对番邦的压榨，不符合道德礼仪，还专门集体上书给皇帝，斥责了一番，把咱们皇帝给气的半死！” 朱元璋看着朱环，说道。 爷孙二人此时已经来到了一楼，此时正好廖镛也走了进来，见到朱元璋，整个人也吓了一跳，差点就要朝朱元璋行礼了。 朱元璋看到廖镛，瞪了他一眼，廖镛赶紧装作不认识，在那里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怎么了，不认识咱了？”谁知道朱元璋却主动先开口，朝着廖镛说道。 廖镛此时都不知道咋办了，您老人家不刚吩咐完要咱在外面装作不认识你么，怎么现在我装路人甲了，你倒又斥责起我来了。 好在朱元璋说完这句话，就又朝着朱环说道：“这位是殿前侍卫廖镛，楚国公的儿子，皇上知道你这次提的建议给咱大明带来了一大笔收入，所以就给你赏赐，今后这廖镛就是你的随身侍卫，听你差遣。” 廖镛也及时朝朱环行礼道：“卑职廖镛，参见小，小店家！” 这廖镛差点将小殿下这三个字说了出来，还好看到朱元璋的脸色，及时改口了。 “哪里哪里，您可是楚国公的后裔，应该是咱给你行礼才对，咱就是个小商人，哪里能接受您这大礼。” 朱环连忙阻止廖镛行礼。 廖镛还想说啥，这时朱元璋又开口了。 “你在这里也不用那么拘束，咱大孙子说的也对，他现在就是个商人，按照大明规矩，你也不用行礼，今后就在这，保护好咱大孙子的安全就是，其他那些虚头八脑的礼节，就免了吧。” “是！” 廖镛知道朱元璋这话里的意思，更是震惊到不行了。 而且从两人的神色表情来看，两人的关系比宫里那些皇子皇孙的关系也要更加融洽。 就连当年的太子，和朱元璋在一起也没有这么亲昵过。 这更加笃定了廖镛自己的判断，顿时心中更加欣喜了。 朱环扶着朱元璋在一个刚腾出来的座位上坐着，并且给朱元璋沏了一壶茶上来，再摆上一些小吃，看着廖镛还站在那里，诧异的说道：“大哥，坐呀，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等下一起吃个饭，尝尝我这里的招牌酒，大明洋河！” 廖镛看向朱元璋，朱元璋训斥道：“咱刚说了叫你一切听大孙子的，你耳背呀！” “是！” 廖镛赶紧坐下，朱环给他们二人一人倒了一杯茶，这时朱环才想起那个购粮凭证，便拿了出来，朝着朱元璋说道。 “黄老爷子，我这还有件事要找你说下。” 说着，朱环将购粮凭证递给朱元璋，再将蓝玉给他办理凭证的事情也一并告诉了朱元璋。 朱元璋听完，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而是淡淡的说道：“这些是咱都知道了，上次刘三吾和咱说来你这喝酒，其实一起来的也有凉国公，这刘三吾以为咱不知道，咱其实都清楚。” “那黄老爷子，这购粮凭证，咱用么？” 朱元璋将购粮凭证随意的丢给朱环，说道：“用，为啥不用，这购粮凭证可是不限量的那种，人家凉国公可是费了番心思的，你不用，也浪费了。” “哦！” 朱环见朱元璋说的这么轻松，也心下大定，连忙将购粮凭证小心的收了起来。 但是一边的廖镛已经彻底心中乐开了花，皇爷爷这话的意思，不就代表着，他并不排斥他们这帮淮西武将和朱环接触么。 这不就是在暗地里支持朱环建立属于自己的班底么。 廖镛脑海里思绪乱飞，而朱元璋却已经岔开话题了。 “大孙子，咱刚才说的，那帮大臣上奏给皇上的那番话，你有什么看法？” 朱元璋又将话题引到了刚才那个话题上面去了。 第30章 有德之人不能骂 “或者说，假如你是皇上，你会怎么看待这群大臣的上奏？” “假如我是皇上？” 朱环笑道：“要是咱是皇上，那咱肯定就不理睬，但是咱也不会因此处罚他们。” “哦，为啥？” 朱元璋顿时来了兴趣，继续问道：“我既然不认可他们的言论，那为啥不处罚他们？” “因为，他们虽然说的不对，但是他们能上折子上来，那也代表他们是在用心为大明做事，咱总不可能因为用心为大明办事而处罚他们吧。” 朱环解释道。 “那你说说，他们为什么说的不对，你建议将占城国朝贡翻倍，的确能增加国家收入，但是他们站在礼法的角度来说也无可厚非，毕竟咱大明作为宗主国，太过欺压番邦，也会影响咱大明的形象吧。” 朱元璋喝了一口茶，饶有兴致的看着朱环，想看看自己大孙子如何面对这番质问。 朝中大臣可都是这样质疑的，一位合格的帝王，必须要学会如何跟手底下的大臣掰手腕才行！ 廖镛在一旁看着，突然感觉，皇上这不像是爷孙在闲聊，而是像老皇帝在栽培接班人，一步步的引导自己的接班人如何思考问题。 嘶！ 廖镛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感觉自己在这里坐着有些多余了，而且还让自己知道了这么多事。 朱环听到朱元璋的这番话，还是一脸笑意，仿佛这番质疑没有任何难度一样。 “老爷子，你刚才说的这番话有些错误，我们是在欺压番邦么，我们什么时候欺压番邦了？” “我们找占城国要十倍朝贡，但是我们承诺给占城国提供保护呀，这占城国面对安南国的欺压，我们作为占城国的宗主国，承诺一旦占城面对安南的威胁，我们会出兵帮助占城，这叫欺压么？” “你们有谁见过这样的欺压，这叫保护，而咱们给占城国提供保护，难道占城国就不该给我们一些报酬么？” 朱环朝着朱元璋说道。 “但是宗主国对番邦提供保护，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咱们给他们提供保护，还要收取更多的朝贡，这也不符合咱大明的形象吧？” 朱元璋继续质疑下去。 “呵呵，什么形象，人家给那么点朝贡，咱们就免费给人家提供保护，这叫形象？” “如果那帮官员认为这就叫做形象，那么他们为何不给自己手底下的佃农多分点粮食，自己少拿点，甚至将自己土地免费给那些佃农种呢？” “说起大道理头头是道，一旦牵涉自己的利益一个个比咱商人还鬼精，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点道理他们难道不懂？” 朱环这段话直说的朱元璋都哑口无言，一旁的廖镛更是心中大赞。 小殿下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过人，这民间生活没有埋没小殿下的才智，还更加让小殿下成熟了起来。 “好，不愧是咱大孙，这番话说的在理！” 朱元璋大口喝掉杯子里的茶水，称赞道。 “这话说道咱心坎里去了，这帮文臣，说起道德礼法来头头是道，但是他们家里哪个不是田亩多到几辈子吃不完，但是他们哪个对自己手底下的佃农心慈手软过，大斗进小斗出，这些事情我就不信他们没做过！” 说到这里，朱元璋重重的将杯子拍在桌上。 朱元璋自己就是贫农出身，小时候亲眼见过那些乡绅地主的肮脏行为，现在说起来，不由又回忆起了自己坎坷的童年。 朱环见朱元璋动怒了，连忙给朱元璋的杯子里倒上茶水，推了推桌上的碟子劝道：“黄老爷子，人家那折子质问的是皇上，又不是你，你气什么，吃点毛豆，这可是专门根据你的口味调配出来的，你保证喜欢。” 朱元璋看着朱环这精灵劲儿，心中的火气又退了下去，但是他还是板着脸说道：“孙儿，你可别说咱生气，这朝廷里很多这种道貌岸然的官员，咱天天看着，能不气么，咱恨不得让这帮只会说道德礼法的官员全给咱去农村里当佃农试试，让他们知道咱们老百姓的疾苦。” 朱环连忙劝道：“老爷子，你这话可别跟皇帝说，不然咱洪武爷真把他们弄下去了，对朝廷也是一大损失的，这群喜欢讲道德的官员在朝廷也是有用的，特别是当皇帝做出有违天理的事情，这帮官员他们可是会为了自己心中的礼法奉献出自己的生命的。” “朝廷也需要这样的官员，守住君王权力的底线。” “你看这历史上，比干，魏征，褚遂良，他们的才能咱们不说，但是道德品质是很高的，也就是有这样的道德品质，才能忠于直谏！” 说到这里，朱环又补充道：“当然，当今洪武爷可是贤明的皇帝，但咱们也不能将文人的风骨给打折了吧。” 朱元璋听着朱环这番话，笑得格外开心。 “对，咱大孙子这话说得好，是咱想错了，这帮臣子虽然提的建议咱看着气，但是敢提上来，也说明他们心中有那份道德礼法操守，比起那些拿着钱不办事的官员，好多了。” “是吧，廖镛！” 朱元璋问道。 不过随即，朱元璋又说道：“我问你干什么，你个杀才懂个屁这些道理！” “是，是，卑职只是个武官，对于这些治国的道理，是不懂！” 廖镛都挺傻了，这朱环说的头头是道，分析的也十分到位，他自问自己比朱环大，但是要是让他分析这些问题，他估计就是拖出去，宰了！ 朱元璋看着朱环越发觉得自己这大孙子是个大才，懂得营商之道，也懂得分析朝政，更是因为在民间吃过苦，懂得民生之艰难！ 看来老天爷还算待咱不薄，让咱失去了这么多亲人，却给咱留下了这么一个好大孙！ 朱元璋看着朱环，突然说道：“孙儿，咱们去拜拜太子吧。” “拜太子，为啥？” 朱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咱去拜拜你儿子可以，但是这太子，咱去拜他作甚？ “有什么为啥的，他可是你……皇爷爷的儿子，咱皇帝一辈子体恤百姓，咱们当老百姓的为啥不能去拜拜呢？” 朱元璋理所当然的说道。 廖镛在一旁撇了撇嘴，心中默念道，咱皇爷爷可真会找理由呀！ 第31章 你可是大户人家出身的 “行吧，咱去还不成？” 朱环也无语，不过他也知道，老爷子可是朱元璋粉，陪老人家去拜祭一下太子，也是可以的。 “我去准备些东西，顺便咱们再去拜祭下你儿子，老爷子，你儿子葬在哪里，离太子那里远么？” 朱元璋笑道：“不远，咱们反正不能上去祭拜太子，咱们就在山脚下祭拜，咱儿子也埋在那里。” “你儿子也埋在那里！” 朱环差点一口茶水直喷出来。 “黄老爷子，你牛，你真牛！” 朱环竖起大拇指赞道。 “啥牛？” 朱元璋听不懂朱环这话啥意思，但是朱环也没打算解释。 而是继续说道：“老爷子，这太子可是埋在皇陵呀，你儿子也能埋在皇陵附近，这说明了皇上器重你！” “难怪老爷子你不肯辞官回家，搁我，如果皇帝如此器重我，我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瞎胡说啥呢这是！” 朱元璋呸了一声，说道：“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话不吉利，大孙子你别瞎说！” 两爷孙就在这骂骂叨叨的，朱环吩咐张旺福准备些拜祭的酒菜，还拿了两个驴肉烧饼，将这些东西全准备齐了。 廖镛在一旁看得差点没惊掉下巴，他可从没见过老皇帝如此和善的，不过廖镛也乐见其成，两爷孙越亲近，廖镛心中也越是开心。 收拾好东西，朱元璋站了起来，廖镛也连忙站起，廖镛还未说话，朱元璋就朝着朱环说道：“这里离皇陵也不远，咱们走过去吧。” “嗯！”朱环看了看天气，今天天气也不是很闷热，便说道：“这天气也不错，咱们慢慢走过去！” …… 明皇陵，历史上一共有三个。 一座是明皇陵，位于安徽凤阳，是朱元璋为自己祖上修缮的。 而应天府这座，后世称为明孝陵，此时还未彻底完工，但是究其规模，也已经让朱环惊到了。 后世朱环没去过南京的明孝陵，但是也听说过，明孝陵为明清帝王陵墓之首。 朱元璋本来就以孝立国，自然对这些亲人埋骨之地格外重视了。 还有一座叫做明十三陵，在北京，对了，现在还叫北平！ 是朱棣后来迁都北京后修建的。 朱环看着这后世南京城的一个著名旅游景点，心中感慨万千。 同样的，朱元璋也感慨万千！ 他几次都想暴露身份，带着朱环到山上去，但是理智告诉自己，此时千万不能。 但是心中的悲凉，又有几人知道。 标儿，咱今天带你大儿子过来祭拜你了，你看到了么。 你在山上给咱好好瞧瞧，是不是咱大孙子，朱雄英！ 可惜呀，你如此聪慧，你这儿子也如此聪明。 如果你还活着，咱将皇位传给你，你再传给雄英，咱祖孙三代励精图治！ 咱大明绝对能重塑汉唐辉煌，咱祖孙三代也一定能彪柄千古！ 朱环落寞的朱元璋，知道老爷子是触景生情了。 他赶紧上前搀扶着朱元璋，安慰道：“老爷子，别难过，死者已矣，咱们活着的就要替他们好好活着，不是么？” 朱元璋看向朱环，泪眼婆娑，但是神情却好了许多。 “大孙子，你品行不错，记住，咱做人一定要孝字为先！” “一个人遵守孝道就算今后拥有了权力，也不会是个坏人，太子就是这样，皇后也是这样。” 朱元璋看着山上，心中再次说道，妹子，你也看看，这是你最疼爱的大孙子，她没死，他今天也来了。 朱环不知道朱元璋为何说的都是帝王的家人，但是此时朱元璋眼眶红红的，朱环压下了心中的疑问。 说道：“老爷子，我都知道的，百善孝为先，马皇后和太子都是这样的人，咱都知道，以后我也会好好孝敬你的，你别太伤心了。” 朱环搀扶着朱元璋在一旁的石墩上坐下，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壶，给朱元璋倒上一杯茶，然后拿着准备好的贡品，准备去摆放贡品。 廖镛在一旁站着，看着朱环做的这些事情，眼神中也露出赞赏，小殿下果然还和以前一样，假以时日，肯定是贤明仁德之君呀！ 朱元璋看着朱环在摆放着贡品，那些守在皇陵前的侍卫早就看到了朱元璋，想上前行礼，但是被一旁的廖镛暗中制止了。 廖镛上前小声传令，告诉这些侍卫今天是皇帝微服私访，于是这群侍卫也都假装不认识，但是腰杆子却挺得更直了。 爷孙二人拜祭完，朱环见朱元璋神情还是有些伤感，便提议道：“老爷子，要不你去看看我准备修建的酒厂吧，咱们走着去，顺便在路上吃点东西？” “好，咱听你的！” 朱元璋看着朱环这一副用心哄自己高兴的样子，心中的悲伤之情顿时消除了不少，他爱怜的看着朱环，任凭朱环带着他慢慢走出了皇陵。 朱元璋本来就是生性阔达之人，虽然年纪大了，难免对逝去的亲人有些怀念，但是他从小到大坎坷的经历，早已经让他懂得了如何调整自己的情绪。 因此，三人才走出皇陵，走到大街上，朱元璋的情绪就恢复了正常，和朱环一老一少走在大街上，对周围吆喝的商贩指指点点。 朱环看着集市里各色小吃，前世就有选择困难症的他，此时也开始不知道如何选择了。 此时的大明，后世的小吃已经开发出了不少，再加上洪武爷立国后轻赋税的政策，使得民间老百姓口袋里的银两着实多了不少。 不少老百姓也会隔三差五地上集市吃点东西，从而使得集市更加繁荣了起来。 朱环朝着朱元璋问道：“老爷子，你想吃啥？” 朱元璋看着那一柜柜的白面包子，也有些心动，便说道：“去，咱们吃包子去，吃肉包，再喝点粥。” “好，咱们去！” 朱环带着朱元璋到一个包子摊坐了下来，一个小女童乖巧的捧着三个碗跑了过来。 看着这满头大汗，目测年纪不过五六岁的小女娃在帮着父母做事，朱元璋不由的感慨道：“这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你看，这么小，就知道帮爹妈做事了。” “咱小时候这么大，都给地主看牛了。” 这时，女娃的母亲走了过来，听到朱元璋这番话，看着朱元璋这一身的锦衣绸缎，笑着说道：“老爷子，你可别哄骗对面这小伙子了，看你这身穿着，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怎么会给地主看牛呢。” 这女娃的母亲熟练的摆上一壶茶水，然后开口问朱元璋他们三人想吃点什么。 第32章 朱皇帝才是好皇帝 哪知道朱元璋听到这女的说自己出身大户人家，顿时炸毛了。 他伸出手朝着老板娘说道：“你看咱这手，大户人家的手有咱这样粗糙的么？” “还有！” 朱元璋说着将裤腿拉起来，露出了自己腿上的伤疤和一些粗糙的老茧。 “咱这腿，一看就是吃苦吃出来的，咱要是大户人家出身，哪会这样。” “我看那些蒙元的大户人家，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哪有像咱这样的！” 朱环在一旁看着，也被吓到了。 特别是腿上那一道道伤疤，触目惊心，有些肉都翻出来了，然后结疤，看起来都触目惊心。 “哎呀，原来这位贵人也和咱们一样，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呀，对不起，我看走眼了。” 老板娘这时也相信了朱元璋说的，赶紧朝着朱元璋道歉道。 朱元璋看到老板娘这个态度，也不和老板娘计较，要了一笼包子，和一碗稀粥。 朱环和廖镛也各自点了些东西。 这时，朱环才朝着朱元璋说道：“老爷子，你这腿上的伤？” 朱元璋满不在乎的说道：“这伤是当年爬陈友谅的船弄伤的，当时都不知道，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腿都冻麻了，哪里知道疼，后来仗打完了，坐在船上休息，徐达那小子过来和咱说，你腿上怎么这么多血，这才知道，原来腿上被划了这么大一个口子。” “那后来怎么处理的？”朱环继续问道。 “还怎么处理，当时在长江上飘着，都是一群大老粗，从死了的士兵身上扯了一件衣服下来，撕开一捆，然后就和大伙喝酒去了，之后就好了呗。” 朱元璋像是说别人的事情一样，轻描淡写的。 朱环咂了咂舌，心想，老爷子当年还真是命大，这么大一口子，但凡感染点病菌，人就没了。 这时，老板娘将他们三人点的东西都拿了过来，一边摆盘一边说道：“没想到这位爷还是和咱们老皇帝一起上过战场的呀，厉害！” “和咱们老皇帝一起打过仗的，那可都是大英雄！” 朱元璋抓起一个大肉包，还没吃，听到老板娘这话便笑道：“什么大英雄，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当时的蒙元太腐败了，咱们这些老实本分种地的农民，一年忙到头连口饱饭都没得吃，咱们但凡能像现在这样吃口肉包，不，吃个杂粮馒头，咱也不至于去造反了。” 说完，朱元璋一口咬了一大口肉包，里面肉汤都流了出来，顿时肉香四溢，看得朱环也连忙拿了一个，吃了一口。 此时老板娘暂时不忙了，便也笑着和朱元璋唠了起来。 “老爷子，这大肉包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吃得起的，咱们也是摊上了个好皇上，咱们当今这老皇上也是贫苦农民出身的，听说都还当过乞丐，他知道咱们老百姓难呀！” 这时，在一旁做包子的老板也抽空出来了，他接着自己媳妇的话茬子继续说道。 “那可不，当今这老皇帝，可是古往今来最心疼百姓的皇帝了，他当了皇帝，咱老百姓缴纳的税也少了，徭役也没了，这样老百姓才有钱吃这些肉包子，要不然，能吃口纯白米饭就算不错了。” “哪有，哪有，咱这皇帝哪有这么好！” 朱元璋在听着这些话，心里乐开花，但是还是谦虚的回道。 朱环在一旁撇了撇嘴，心道，这黄老爷子咋回事，又不是说你，人家可是夸咱们皇上，你在这替他谦虚啥。 而老板听到这话，手上的活都没干了，他朝着朱元璋说道：“老爷子，我不知道你怎么看的，但是我们就是这样认为的，我可是听过书的，那些说书先生告诉我，别看那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那些皇帝虽然都不是坏皇帝，但是他们心里可没老百姓。” “这汉武帝厉害么，把匈奴都打没了，够厉害的吧，但是当时老百姓苦呀，又是增税又是服劳役，老百姓口袋空了，而咱们这皇帝，不仅赶走了蒙元，又给老百姓减税，这还不是好皇帝，那谁才是好皇帝！” 这老板话一说完，旁边的一名顾客也跟着喊道：“对，咱老百姓就认朱皇帝是好皇帝，别的一概不认！” 朱元璋在一旁听得，心里开心的不得了，这些老百姓的夸奖，在他心里，可比那些文武百官的马屁有用多了。 老板娘这时也说道：“就不说远的了，就拿这次淮北水患来说吧，我们淮北这次水患，要不是老皇帝下旨斩了那个狗贪官，在沿路的州县放咱们百姓逃难，还沿路设粥铺给咱们喝粥，咱们一家子可就全在路上饿死了。” “你们是淮北来的，当年那水患在你们那可严重了。” 朱元璋听到他们是淮北来的，一下子来了精神，仔细的问道。 “可不，我们父母都在水患时染病死了，三个孩子，就活了一个，就这个，最小的！” 老板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小女孩似乎没听懂他们说什么，在一旁乖巧的抱着碗。 这时，又来了一名顾客，小女孩听话的抱着碗跑了上去，给那名顾客摆了一副碗。 朱元璋看着这听话的女娃，也有些心疼，他关心的问道：“那现在那边水患也过去了，而且我听说你们那的税也免了，为啥不会去呢？” “还回去个啥，家里房子都冲走了，啥都没了，而且在这里也挺好。” “我们老百姓现在兜里有钱了，也都喜欢出来吃点好的，而我家这个以前给地主家做过饭，会做包子，咱们就索性在这里卖包子为生了。” 老板娘朝着朱元璋说道。 说完还感慨道：“可惜这老天爷为啥这样，这么好的皇帝，为啥让他的儿子死了，这老天爷就是这样不开眼，咱再也不信他了。” “咱现在就姓老皇帝，希望老皇帝身体好，长命百岁。” 朱环在一旁听着这些话，也心中感慨万千，这古往今来，能够让百姓自发认可的好皇帝，可能也就朱元璋这一个了。 感谢老天，让我穿越到了这么一个体恤百姓的好朝代。 第33章 朱元璋的劝诫 朱环心中感慨万千，不由的想起了后世的那句话。 “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 “对，大孙子，你这话说的太对了！” 朱元璋忽然猛拍大腿说道：“大孙子你能耐呀，你这话真是说道咱心坎里来了。” “咱们失去了什么都不能失去老百姓的心，不是说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么，就和你这句话一个意思，但你这话可比那句话更加容易听懂。” 朱元璋喝了一口粥，吃完了两个肉包，感慨道：“可惜这古往今来的帝王，为啥就不明白，还总是愚弄百姓！” “因为，他们没有深入百姓，了解百姓，不知道其实依靠百姓，才是一个国家最坚实的力量。” “为啥老皇帝会有这么多人爱戴，就是因为他百姓的疾苦，所有的朝廷旨意都是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解决了百姓最根本的问题呀！” 朱环认真的说道。 “深入百姓，了解百姓，依靠百姓，朝廷旨意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解决百姓最根本的问题。” 朱元璋喃喃自语，品味着朱环的这句话，突然，他看向朱环，认认真真的说道：“大孙子，你这番话是谁教你的？” “没有谁教我的，就是吃苦吃多了，感慨出来的呗！” 朱环看着朱元璋这副表情，一下子也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这些话可都是后世自己高中政治课上背下来的，只是把群众二字改为了百姓。 但是意思可都一样。 “从民间吃苦体会出来的！” 朱元璋拍了拍朱环说道：“大孙子，你这话可句句都说道咱心坎去了，咱回去就要，就要告诉皇上，让他在早朝时说给文武百官听听，让他们知道，别把百姓当傻子！” 说着，又朝着朱环说道：“娃，吃点苦好，你就是吃了苦才知道老百姓的艰难，才能说出如此精辟的治国之言啦！” “成，那咱回去就把酒馆卖了，再上街卖烧饼去，多吃点苦，多给老爷子你说点精辟之言！” 朱环笑着给朱元璋倒了杯水。 “别，别，别，你这苦已经吃够了，不用再吃了。” 朱元璋听到朱环这话，吓坏了，赶紧阻止道。 这爷爷疼孙子可是发自内心的，特别是朱元璋想起这十年朱环在宫外吃的那些苦，想起来眼眶就要红了。 “哈哈，老爷子，咱就是逗你玩的，咱哪舍得把酒馆给卖了，咱还要开酒厂呢。” 朱环笑着站起来，付了钱，带着朱元璋继续朝着酒厂的方向走去。 廖镛在后面跟着，看着爷孙二人亲密的在大街上走着，也满脸笑意。 朱元璋一边走着，还在一边念叨着，什么大明粮食价格还是高了，这路上为啥还有乞丐，应天府府衙的人是吃白饭的么！ 朱环就在一旁听着，他知道，老人吗，都有着习惯，在后世那些公园里乘凉的老人，不也喜欢逮着个年轻人就念叨。 这是老人家的一种乐趣，随他了。 不过朱环却对朱元璋有一点佩服的不得了。 这一把年纪了，居然走到酒厂都不累。 朱环都觉得有些累了，但是他发现老爷子居然神采矍铄，就额头微微出了点汗。 朱元璋看着朱环那脸上豆大的汗珠，连忙说道：“去一边歇着，喝口水擦擦汗，走这点路就给你累成这样了！” “咱哪能和你老人家比，你可是能爬到陈友谅的船上去的。” 朱环笑嘻嘻的说道，这话说得，朱元璋顿时又感觉腰杆子挺直了。 朱元璋这时发现，这酒厂虽然还没有竣工，但是空地上挖了好多坑洞，朱元璋不解的问道：“这坑洞是用来干啥的？” “这酿酒不是要坛子么，怎么你这坛子还没见到，全是坑？” 朱环知道现在的这些酿酒作坊都是用坛子酿酒，还不知道用窖池技术，于是耐心解释道：“这就是咱们酿酒的窖池，这不前几天没有购粮凭证么，所以我以为这酒厂开不下去了，就没买酒坛子了。” “这过几天，咱再去订购一批酒坛子，全部放在这窖池里，一个窖池一个坛子，这样酿出来的酒才是咱大明洋河！” 朱环对朱元璋自然不用隐瞒自己酿酒技术，便一股脑说了出来，说完后，才看向朱元璋，等着他的再次夸奖！ 哪知道，朱环看到，朱元璋的脸色却有些凝重了。 “老爷子，怎么了，是我这酒厂哪里还需要改进么？” 朱环看着朱元璋的脸色，不解的问道。 朱元璋脸色凝重了片刻，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看向朱环问道：“娃，你这一个窖池一个酒坛子，那这里这么多窖池，你要酿造这么多酒么？” 说着，朱元璋指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窖池，问道。 “哦，老爷子你是担心咱卖不出去么？” 朱环以为朱元璋担心的是这些，便满不在乎的说道：“老爷子，你放心，这酒绝对销路没问题，咱还设计了一个分销模式呢。” 说着，朱环将自己的分销模式告诉了朱元璋，最后还豪气万丈的说道：“老爷子，只要我这分销模式打开，咱这大明洋河必将火爆整个大明！” “火爆整个大明！” 朱元璋琢磨着这句话，但是脸上的神情并没有淡去，而是朝着朱环问道：“大孙子，如果这么火爆下去，那每年你这需要多少粮食才能酿造这么多酒出来？” “这粮食能够让多少百姓吃饱饭？” 朱元璋盯着朱环看着，语重声长的说道：“这酒再好喝，也不饱肚子，但是粮食可是能饱肚子的，没酒喝没关系，但是没饭吃了，那可是要饿死人的。” “娃，你开始都说了，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什么是民心，你知道么？” “在咱看来，民心就是老百姓的衣食住行，有饭吃，有衣穿，有个遮风挡雨的住的地方，有双鞋能够让他走路不磕脚，这就是民心呐！” “但是你这酒厂，我看每年酿酒的粮食，都够咱每年去北征一次蒙元了。” 说完这些，朱元璋背着手，再也没看一眼朱环的酒厂，而是朝着外面走去。 廖镛看了看朱环，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说出来，而是跟着朱元璋一起走了出去。 只留下朱环，一个人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酒厂，呆住了。 第34章 转变思路 朱元璋的这番话，让朱环陷入了沉思。 朱环也不是没有考虑过粮食的问题，但是他考虑的方向和朱元璋的还是不一样。 他一直认为的是，自己大量购买粮食，可能应天府那边不会批准他这么做。 但是当蓝玉帮他拿到购粮凭证后，朱环就没再考虑粮食问题了。 我都有购粮凭证了，是合理合法的买粮食，为啥不可以呢？ 可是朱元璋的这番话，却让朱环的思路一下子变了。 如此大规模的购买粮食酿酒，这脆弱的大明农业，能够承受的住么？ 大明为了一次北征的粮草问题，都要考虑那么久，而自己如果真的将大明洋河白酒推广开来。 那每年所消耗的粮食，大明目前的农业基础能否承受的住？ 马蛋，朱环想到这里，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就连后世，要不是袁爷爷的杂交水稻技术有突破进展，咱们也还在为吃饱饭努力呀！ 为啥后世有那么多勾兑酒，其实也是有粮食问题在里面的，酿酒就是浪费粮食，所以国家才会默许勾兑白酒的出现。 吃饱饭才多久，这思想就开始小布尔乔亚了，该打！ 朱环暗骂了自己一句，连忙追上去，跑到朱元璋身边。 “黄老爷子，我错了！” 朱环连忙向朱元璋道歉。 “我忽略了当前民间粮食的产量，如果大规模酿酒，的确会给百姓的生活带来负担，导致粮食价格上涨。” 朱元璋听到朱环这番话，虽然脸上有些好转，但是朱环看到，朱元璋的眼神里还是流露出一丝失望。 “孙儿，咱以前也和你说过，咱们无论是行商，还是治国，都要从老百姓的角度出发，你这酒虽然好喝，但是不能给百姓生活带来改善，反而你大量酿酒，还会给百姓生活造成影响，那么你这酒就不能做大，要不然你和那些奸商又有什么区别呢？” 朱元璋这次没有责骂朱环，但是朱环听着，心里比责骂还要难受。 这是黄老爷子对我失望了！ 朱环心里想着，也低下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一名士兵骑着骏马朝着朱元璋飞奔过来，朱元璋看着这士兵在大街上还骑着马奔驰，引起周围的民众慌忙躲开，脸色顿时一变，想要开骂！ 而那名士兵在看到朱元璋之后，急忙下马，跑到朱元璋跟前下跪行礼。 刚准备开口叫万岁，廖镛连忙上前低声问道：“有什么事，圣上今日微服私访，别暴露行踪。” 士兵这时也反应过来，赶紧朝着廖镛说道：“河南布政司紧急上书，黄河溃堤，河南沿岸州县发生汛情，大运河被淤泥堵塞，请圣上赶紧回宫。” 廖镛被这话吓了一跳，赶紧走到朱元璋身边小声说道：“河南布政司上书，黄河溃堤，河南出现汛情。” “什么！” 朱元璋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朝着士兵吩咐道：“走，赶紧回宫。” 说完，朱元璋也朝着朱环说道：“孙儿，你自己回去，朝廷有大事发生了，我要赶紧回去。” “好的，老爷子你注意身体。” 朱环说了一声，而此时的朱元璋已经被刚才廖镛那番话给愁住了，便直接跟着士兵走了回去。 …… 朱元璋的书房内，中书舍人刘三吾、吏部尚书詹徽以及工部尚书秦达都在书房内候着。 他们三人面色都不好，毕竟黄河汛情，那可是天大的事情。 “混账，咱养了一群废物！” 朱元璋人还没进书房，门外就传来了朱元璋的怒吼声！ “安然是干什么吃的，咱多次提醒他注意黄河，他都给咱做了什么！” 朱元璋走进书房，刘三吾准备将河南布政司的折子递上去，结果朱元璋直接将折子丢地上，继续骂道。 “还要看他的折子作甚！不就是找咱要粮食么，还能有啥东西！” “这帮蠢材，但凡有点能耐，也就不会让黄河溃堤了！” 朱元璋气得一下子喘不过气来，一旁的黄三狗赶紧上前扶着朱元璋劝道：“皇爷，您先坐，别伤了身体。” 说着，眼神示意刘三吾等人先别说话，扶着朱元璋坐在了椅子上。 然后给朱元璋倒了一杯茶，朱元璋接过茶杯手都在发抖，他喝了一口茶，心情平复了一些，然后看向黄三狗说道：“出去候着，别让其他人进来。” 黄三狗领命走到门外，这时朱元璋才开口说道：“还好咱们刚从占城弄到一些粮草，现在粮草到哪里了？” 刘三吾回道：“昨天鸿胪寺那边回复，占城国的运粮船已经再来的路上了，大概还需十天能到这里。” 顿了顿，刘三吾又回道：“还有，从鸿胪寺传来消息，吕宋国华人得到咱大明的消息，纷纷愿意捐赠粮食，据回复，吕宋国华人准备在八月派遣使节来大明朝贡，并带十艘粮船过来。” “十搜？”詹徽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思议的说道：“这么多，他们还只是民间的商人吧，居然有这么多粮食？” 詹徽前段时间告病在家休养，所以前面朱环的那些计策，他没有参与，但是詹徽也是淮西集团的一份子，也耳闻了一些事情。 但是饶是如此，十艘粮船，由民间商人组织的，也着实让詹徽吓了一跳。 朱元璋听到这番话，冷笑道：“咱们辛辛苦苦弄到这些粮食，反倒还被一帮官员羞辱一番，若是没有这些粮食，这黄河溃堤沿岸州县百姓的救济粮从哪里出？” “太平仓还有多少粮食！” 刘三吾回道：“太平仓还剩100万石粮食。” “100万石，哼，就这么点，如果没有占城的这些粮食在路上，赈灾都不够！” 朱元璋脸上带着意思讥讽说道：“到时候朕拿你们禄米仓的粮食去赈灾，这帮人又会叫嚣了！” 刘三吾知道朱元璋说的是农子墨那些人的上书，这事情陈迪已经去处理了，刘三吾也没有发言。 而工部尚书秦达此时站出来说道：“皇上，粮食问题还是其次，关键是此次溃堤，黄河水倒灌进了大运河，导致大运河已经被淤泥堵塞，粮船根本无法开动了。” “大运河堵了！” 朱元璋这时彻底动怒了，他指着工部尚书秦达问道：“秦达，咱问你，咱再三说过，大运河可是咱大明运送军粮的命脉，你给咱管着工部，结果大运河堵了，还好意思告诉咱，你这尚书怎么当的！” 第35章 朱允炆来了 “臣有罪，请皇上处罚！” 秦达黝黑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惭愧，跪在地上不敢看朱元璋。 詹徽连忙替秦达求情，说道：“皇上，秦尚书也是一直兢兢业业，只是自秦尚书上任以来，黄河每年都有汛情，只是严重程度不一，秦尚书为了保证大运河畅通，一直恪尽职守，只是此次黄河汛情不同以往，规模比洪武八年那次还大，因此秦尚书也是实在无能为力，才导致大运河堵塞的。” 朱元璋还未说话，秦达却率先开口说道：“詹尚书，这大运河堵塞是臣做的不是，你也不用替我求情，我身为工部尚书，保证大运河畅通本来就是臣的职责所在，此次大运河堵塞，是臣的失责，臣甘愿受罚！” “哼，秦达，咱肯定会对你处罚的，但是现在还不是处罚你的时候！” 朱元璋挥了挥手说道：“秦达，给咱起来，现在咱们要考虑的是，如何将粮食运往受灾地区才是最重要的，别的事情，延后在说！” 秦达站了起来，但是脸上的羞愧之色还是显露在脸上。 詹徽看了眼秦达，心中叹了口气。 这秦达是个好官，可惜命不好在工部。 这工部尚书就是六部里面最下贱的尚书，而且这秦达从洪武二十三年上任，到现在，又是淮河水患，接着连续三年黄河都有汛期。 秦达自上任一来，就没过一天好日子。 也是命不好呀！ 刘三吾这时上前说道：“圣上，这次汛期最严重的地方一个是开封，还有一个是原武，我认为，先将这太平仓的粮食全部拨给这两地，由陆路运输过去，沿路州府负责保障粮食的安全，同时紧急疏通大运河的淤泥，等占城国粮食来了，我们再用大运河将剩余的粮食运上去。” 此时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好在从应天府去开封的路途并不远，朱元璋便说道：“行，就按照这么办，刘三吾将咱的旨意传下去。” 刘三吾连忙走到朱元璋身边，提笔准备诣旨。 “你就这么写，告诉河南布政司安然，叫他赶紧给咱开仓放粮，救济百姓，咱会给你一百万石粮食，你先给咱拨给受灾最严重的州县用来安置百姓，给咱注意了，这可是老百姓救命的粮食，别给咱偷拿卡要了，要是让咱知道有人贪墨这些救命的粮食，咱扒了你的皮！” “同时，组织受灾民众给咱把河堤给堵上，你亲自督办这件事，你这次让咱很失望，咱再三强调注意黄河汛情，你为啥不上心，当咱的话是耳边风是么，这次你先给咱把水患治理了，咱看你办的咋样，要是还给咱弄出茬子来，咱会好好的治你罪！” 刘三吾赶紧按照朱元璋的意思将旨意写了出来，他知道朱元璋写圣旨就是这腔调，而且这么写说明这安然还有条活路。 要是规规矩矩的写奉天承运，那可就完了！ 写完这道旨意，朱元璋又朝着詹徽吩咐道：“詹徽，给咱通知袁泰，要他亲自派人前往河南，要他们都御史们都给咱好好查查，给咱将河南大小官员给咱查个遍，有没有谁在贪污鱼肉百姓，或者占着位置不办事的，都给咱查出来，每年咱拨的治河的钱，河南是最多的，这黄河居然在河南给咱开了个口子，肯定是有官员不办事或者贪污了朝廷的治河款，一定要把这帮蛀虫给咱查出来！” “臣，遵旨！” 朱元璋这时又看向秦达，吩咐道：“至于你，回去给咱赶紧拿出个办法来，占城国的粮船还有十天就到应天府来了，要是粮船来了，大运河还没能通行，咱可就真的要治你得罪了！” 秦达羞愧的满脸通红，他声音哽咽道：“臣遵旨。” 说完，秦达看向朱元璋说道：“臣一定会将运河疏通，如果有负圣恩，臣以死谢罪！” 朱元璋此时心情也不佳，没能听出秦达这话里的意思，挥了挥手朝着三人说道：“都给咱下去吧，咱想休息下！” 刘三吾三人连忙走了出去，朱元璋走到旁边的床上，拿被子当枕头，躺在上面，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皇爷爷是睡着了么，最近皇爷爷很辛苦，孙儿想去看看他。” “殿下，奴才不知道呀，但是刚才奴才进去给皇上倒茶，看到皇上躺在床上，可能是睡着了吧。” 朱元璋其实并没有睡着，闻言睁开眼睛，朝着门外喊道：“是谁要进来，进来吧！” “皇爷爷！” 听到朱元璋的声音，书房门打开了，朱允炆端着一个铜盆走了进来，后面还有宫女太监提着水。 “是允炆呀，你这是干什么？” 朱元璋看到朱允炆端着铜盆进来，诧异的问道。 朱允炆将铜盆放在朱元璋床边，说道：“孙儿见你最近辛苦了，但是孙儿愚钝，不能帮皇爷您分忧解难，所以就找御医要了一些药方，说用这个药方泡脚能舒缓精神，今儿特地给皇爷爷送来。” “皇爷爷你就坐好，孙儿亲自给您泡脚。” “还要你给咱泡脚做啥，宫里又不是没有下人，叫他们来就是了。” 朱元璋笑骂道，心中的愁闷顿时消解了不少。 朱允炆文质彬彬的说道：“下人给您泡脚哪里有孙儿尽心，皇爷爷您就坐好就行，其他的都由孙儿来。” 说着，朱允炆吩咐身后的宫人太监给铜盆里倒水，这热水都是用那药材煮好的，顿时满屋子飘满了药香。 这药香也有舒缓精神的作用，朱元璋闻着这药香，顿时感觉浑身的气郁舒缓了不少。 同时，又看到朱允炆蹲在哪里忙活着，不是感受下水温，被烫的撕牙咧嘴的，不由心疼道：“还是让下人来吧，你在一旁看着就是。” “不，给皇爷爷洗脚，那可是孙儿的本分，皇爷爷不是常常教导孙儿么，咱大明立国孝字当头，孙儿这是在践行皇爷爷的教导呢。” 朱允炆郑重其事的说道。 “好，咱孙儿都长大了，都知道孝敬咱了，好呀！” 朱元璋目光温柔的看着朱允炆，心里思绪万千。 咱允炆也是个好娃，雄英也是，都是好孙儿。 想到这里，不由的朱元璋又想到了朱环，今天白天在酒厂训斥了他一顿，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这孩子有头脑，有本事，但是还是年轻了，做事考虑不周呀！ 嗯，还需要继续调教才行！ 第36章 朱元璋的问政 朱允炆将朱元璋的鞋子脱了下来，看着这双腿上长满了老茧，被吓了一跳。 他从小就在深宫里长大，哪里见过这样的腿。 “皇爷爷，您这腿？” 朱允炆望着朱元璋这双腿有些发怵，开口问道。 朱元璋见朱允炆这副表情，也没有生气，而是笑着回道：“咱小时候可是吃过很多苦的，当过乞丐，打过仗，这腿怎么可能和你们相比，咱这腿就是老百姓的腿！” 朱允炆深吸一口气，将朱元璋的腿放到铜盆里，问道：“烫么？” “不烫，咱这腿上茧子多，要多加点热水才行。” 朱元璋回道。 朱允炆小心的在铜盆里倒上热水，然后一边揉搓着朱元璋长满老茧的腿，一边说道。 “难怪皇爷爷一直教导我，要我多体贴百姓，今天我看到皇爷爷这双腿，我算是明白了，老百姓真的难。” “不见百姓耕作，不知民间疾苦，孙儿今后有时间还是要多去民间走动下，看看老百姓的日子，这样才能深刻的理解皇爷爷平时下达的旨意是什么意思。” 朱元璋听到朱允炆说的这些话，眼神更加柔和了，他赞道：“孙儿，你有这份心就是很好的了，你一定要牢记，老百姓的日子是真的苦，咱这辈子吃过苦，但是咱就怕你们，从小在深宫里长大，不知民生的艰难。” “孙儿，你一定要记住，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是天下，咱们一定要深入百姓，了解百姓，依靠百姓，朝廷旨意要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解决百姓最根本的问题才行。” “得民心者得天下。”朱允炆品味着这番话，突然眼睛一亮，赞道：“皇爷爷您真厉害，这话说得浅显易懂，就算是黄子澄他们这些大儒都不能说出这么简明易懂的话来。” 朱元璋得意的笑道：“孙儿，这可不是咱说的，是你大哥说的。” “我大哥？” 朱允炆愣住了，我哪里来的大哥，我不是宫里最大的那个么？ 难道是雄英，不过雄英八岁就死了，他怎么可能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来。 朱元璋这时继续说道：“孙儿，这次黄河溃堤，河南发大水了，开封和原武两地洪涝很厉害，你如何看待这个事情呢？” 朱允炆听到朱元璋这话，知道是朱元璋在考验自己了，他一边给朱元璋泡着脚，一边努力的思索着。 而朱元璋也没催促他，而是耐心的等着他的答复。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朱允炆才开始回道。 “皇爷爷，如果是孙儿的话，孙儿首先会下旨要当地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嗯，不错，然后呢？” 朱元璋赞了一句，然后追问道。 “然后，孙儿会要当地州府组织百姓抗灾，孙儿还会下一个罪己诏，像上天请罪，是孙儿自己做的不好，才让上天降罪于我的子民。” “孙儿会以此为戒，继续勤政爱民，反思自己的过错，希望今后能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朱允炆将自己的对策说了出来，说完这段话，发现朱元璋并没有在夸赞自己。 于是，朱允炆抬头看向朱元璋，发现朱元璋也在看着他。 朱元璋问道：“孙儿，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么？” “皇爷爷，什么这么认为，孙儿还没明白您的意思。” 朱允炆回道。 “就是罪己诏。” 朱元璋强调了这句话的重点。 朱允炆点了点头说道：“孙儿是这么认为的，皇上来上承天运之子，替上天牧民的，而自己的百姓受天灾，自然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如果还不思悔改，那么一旦天数已尽，国家也就灭亡了。” “那你说这次黄河受灾，那也是咱的错了，咱做错事了，才会降罪于河南百姓？” 朱元璋继续问道。 朱允炆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朝着朱元璋作揖，然后说道：“皇爷爷，孙儿认为是的。” “皇爷爷让鸿胪寺给占城国朝贡翻了十倍，又派遣使者去吕宋联系那些叛逃大明的贱民，这些都是有违礼法的，故而上天对皇爷爷这个政策不满，才会给河南一带降下大雨，导致河南黄河溃堤。” “皇爷爷，这是上天对咱们的警示，还请皇爷爷三思。” 朱元璋面色一变，想要发作，但是看着朱允炆满头汗水，双手都被烫红了，心中的怒火又压下去了一大半。 他沉吟片刻，才回道：“孙儿，咱知道了，这样，你回去找下黄子澄他们，今年秋闱你和他们一起命题，主持这次秋闱的科举。” “皇爷爷，今年秋闱不延后么？” 朱允炆诧异的问道：“父亲今年薨逝，按照规矩，今年的秋闱不是要延后一年再举行么？” “孙儿，太子薨逝了，但是那些士子并不知道，他们千里迢迢从各地赶来参加考试，结果考试延后一年，这让他们怎么办？” “那些家境好的士子还无所谓，那些寒门士子怎么办，回去，千里迢迢的赶来也不容易，不回去，那待在这里每天都要开支。” “咱们不能只顾着自己的想法办事，要多为百姓考量才行！” 朱元璋谆谆善诱的指点道。 朱允炆朝着朱元璋深深作揖，回道：“孙儿知道了，皇爷爷良苦用心，孙儿一定会向天下士子带到，孙儿也替天下士子感谢皇爷爷的仁政！” 朱元璋挥了挥手，将腿从铜盆里抬了出来，然后朝着朱允炆说道：“行了，脚也泡好了，咱要先休息下，没什么事，你就先下去吧。” “是，那皇爷爷，孙儿先走了。” 朱允炆拿起铜盆，见朱元璋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便带着宫人悄悄的退了出去。 离开书房，朱允炆将铜盆交给下人，而自己则快步走向了东宫。 吕氏已经在东宫等的焦虑不安了，见朱允炆回来，连忙问道：“儿子，你去给皇爷爷泡脚，皇爷爷有说什么吗？” “皇爷爷要我找老师他们一起主持今年的秋闱。” 朱允炆将这事情告诉了吕氏，显然，他太高兴了，忘记了之前朱元璋还问了他黄河汛情的事情。 吕氏显然也高兴坏了，她走进佛堂，朝着佛堂的菩萨跪了下去。 “菩萨，感谢您的保佑，我儿子被皇爷爷委以重任了。” 而在书房，朱元璋感受到朱允炆已经离开了，他睁开眼，叹道。 “罪己诏，那些贪官污吏不作为，凭什么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扯？” “允炆，你还是心太善了。” 第37章 朱环的转变 朱环慢悠悠的走回酒馆，等回到酒馆，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张旺福和张软萌坐在酒馆里，一边闲聊着家常，一边等着朱环回来。 这时的酒馆已经空无一人了。 明初虽然没有宵禁一说，但是此时的大明百姓还没有养成夜生活的习惯。 除了重大的节日，一般的日子，除了长安街这些富人集聚的地方外，其他地方到了晚上，街上的行人都不多了。 就更不会存在有人来喝酒吃饭的事情了。 所以，等朱环走回酒馆后，张旺福便将酒馆外面的灯笼熄灭，将门给关上了。 “老板，要吃点什么吗？”张软萌起身朝着朱环问道。 张旺福关上门也看着朱环，只要朱环说想吃什么，他就立马去厨房做。 哪知道朱环兴致缺缺，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先去休息吧，我今晚没胃口。” “要不我下厨房给你弄几个下酒菜，你喝点？” 张旺福兄妹在朱环进酒馆时，就发现他心情不太好了，所以张旺福便开口说道。 “不了，现在不想喝。”朱环依旧拒绝了，这时他已经走到了去二楼的楼梯上去了。 “那俺就去把厨房的火灭了，老板你也早点休息。” 张旺福是个实诚人，既然朱环没这个心思，那他也就听从朱环的建议了。 “去吧！” 朱环应了一声，走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间里。 关上房门，打开窗户，将隔蚊帐挂上，朱环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窗户边，望着窗外的河水潺潺流过。 今天被朱元璋训了一顿，朱环心情很郁闷，但是他并没有生气，他清楚也明白，朱元璋对他的训斥，是有道理的。 所以他更多的是一种羞愧和自责。 “哎，也不知道老爷子此时心情咋样，我最近给了他太多惊喜，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一定感到很失望吧。” 朱环喃喃自语，顺手打开了系统。 望着初级商城里面可以兑换的东西，朱环有些百无聊赖。 大多东西其实都不适合在大明生产，比如这里面的一些退烧药之类的，就算兑换出来又能怎么样，难道自己又能在大明生产出来。 还有钢笔和钢笔水，钢笔水还好说。 而钢笔，朱环都不用兑换就知道，钢笔的笔头可是对金属冶炼有要求的，而目前的大明，能生产出来么？ 朱环认为有难度。 此时的欧洲也是用鹅毛来书写，钢笔的生产，可是要到工业革命后才能生产出来的。 没有钢笔，生产钢笔水又有何用，人家拿着毛笔写字，用墨汁不比他这个钢笔水强？ 哎！ 朱环叹了口气，继续看着初级商城可兑换商品。 突然，朱环看到了一个东西！ 水泥！ “水泥，水泥！” 对了，我要不生产水泥！ 朱环想起了朱元璋离开时，廖镛和他的谈话。 “黄河溃堤！” “对，我把水泥技术弄出来，然后给黄老爷子，告诉他用这个修建河堤，修筑长城，这可是宝贝啊！” “这样也算将功补过，黄老爷子对我的失望之情也会缓解不少吧。” 朱环想到这里，毫不犹豫的点击了水泥技术，拿出最近挣到的钱，直接将其兑换了出来。 白酒酿造技术是三千两银子，而这个水泥技术则是三千五百两银子。 看着自己最近辛辛苦苦挣到的钱，转瞬间又消耗一空，朱环顿时觉得有些肉疼。 但是一想到水泥技术能够改善黄河的水患，以及南方各大水系的水患，并且还能修筑长城，朱环还是觉得值了。 “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这水泥技术呢，看来黄老爷子的这番喝骂也算是骂醒我了。” 朱环站了起来，在卧室里来回踱步，消化着刚刚钻入脑海里的水泥制造技术。 “原来此时的大明只有三合土和糯米灰浆，这两种相对结实的建筑材料。” 三合土就是用石灰、粘土和细砂组成的，大明目前主要的非木质的建筑物大多都是采用三合土制成，包括大明皇宫的不少石柱，其实材料就是三合土。 而糯米砂浆，是目前大明最坚硬的建筑材料了，后世明长城的修建就是采用糯米砂浆技术，但是这个技术造价太过昂贵，修建两米，大约需要耗费数万斤糯米，以目前大明的农业实力，着实很难大规模普及。 这也就是为何，大明皇宫，包括大明内陆城市的城墙都是采用三合土修建的原因了，如果都采用糯米砂浆，不知道大明会饿死多少百姓。 朱环心中想着，特别是当看到水泥的成分时，朱环更是开心的咧开了嘴，笑了起来。 “原来水泥的主要成分就是石灰岩，石膏以及黏土，这样就好办了。” 朱环收购的那块地，就有大量的粘土，至于石灰和石膏，这个并不难，在应天府就有不少厂家在生产这个，到时候直接采购就是了。 而烧制水泥，朱环就打算直接用煤就是了，应天府一带地处江南，植被茂密，所以大部分百姓都有烧柴火的习惯。 而此时的大明也没有成规模的工商业，所以从北方运下来的煤，销量并不高，价格也不高，朱环完全可以用煤来烧制即可。 如果后面水泥打开了市场，朱环再直接在收购掉应天府周边的一家小煤矿厂即可，这个问题不大。 朱环拿着纸和笔，将心中的计划认认真真的写了上去，不多时，一份简陋的水泥生产商业计划就写出来了。 看着自己设计的商业计划书，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这时，朱环又直接在系统界面上，用三千五百两银子，兑换出了一小袋土豆，这也是朱环在回来时思考好的。 他原本是想着，郑和下西洋都还没开始，土豆还在遥远的美洲，后世土豆也要在明朝中期由西班牙人从南美带到吕宋，再由吕宋华人将其带回大明。 而最后，大规模种植也要到清朝康熙年间以后了。 这也直接成就了康乾盛世。 而这时，朱环将土豆带来，一旦朱元璋问起来，朱环都不知道如何解释。 所以朱环一直将这个计划给搁置下来了。 而今天朱元璋的这一席话，让朱环明悟了。 既然来到了大明，自己还带着系统这个bug，那么就一定要为大明的百姓做点事情。 至少，将那个所谓的康乾盛世变成真正的洪武盛世，难道不更好么？ 第38章 我要开创洪武盛世 后世不少史学家都说过，中华五千年文明盛世有不少，但唯独康乾盛世是水分最大的。 当时的清朝，税赋可比明朝和历代王朝初期都要高很多，加上满汉矛盾，所以当时的百姓日子过的并不好。 要不是明朝中后期土豆红薯等高产农作物的引入，借助于这些高产农作物，康乾盛世是完全不可能出现的。 而且自清朝建立以来，每一个皇帝都镇压过农民起义，这也是中华历朝历代的一大壮举，康乾盛世都有农民起义，这个盛世？ 盛世个狗屁！ 但是洪武爷可是真心受到百姓爱戴的，这个朱环今天白天的集市上就看到了。 百姓自发的拥护朱皇帝，这也证明了，这个皇帝是个好皇帝。 而自己将土豆这些农作物给推广出来，提高农作物产量，这样不仅能成就洪武盛世，百姓也能真正享受到盛世的福利。 至于之后的所谓康乾盛世，啊呸！ 朱环心想，虽然我穿越在大明初期，但是既然我来了，那么我也要努力将大明后面那个朝代给直接取消掉了！ 心中如此想着，朱环扛着袋子下了楼。 后院朱环买了不少的酒缸，朱环就在后院挖了不少泥土，将这一袋子的土豆，全部种在了这些酒缸里面了。 “嘿嘿，不知道等我将土豆种植好了，再当着黄老爷子的面，一个个砸开，让他看着这高产的土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朱环咧开嘴笑了笑，心情终于恢复了正常。 然后，朱环在后院洗了个澡，心满意足的回到卧室睡了一觉。 忙活了一晚上，朱环躺在床上，就直接睡着了。 翌日一大早，朱环就醒了过来。 吩咐张旺福煮了一大碗面条，再加了个鸡蛋，朱环呼呼的大口吃完，就吩咐张软萌在店里照看着，自己便出门去了。 他直接来到了自己的酒厂，察看了一番酒厂的泥土，这些黄色的泥巴，本来朱环打算制作成窖泥。 虽然现在酒厂计划搁浅了，但是这黄色泥巴却也是上乘的粘土。 “行，这泥土很不错。” 朱环在检验了这里的泥土后，便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石灰厂，在石灰厂买了一批石灰和石膏，然后又去西市买了一批煤。 一直忙活到了下午，朱环才坐在车上，雇佣了一辆马车，将这些材料运回了自己的酒厂。 不过，此时的酒厂应该改名为水泥厂了。 所有的材料都堆积在了水泥厂内，而朱环此时坐在一旁，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进行生产。 石灰生产大致分为两种方法，一种是干法生产，另一种则是湿法生产。 湿法生产相对干法生产相对先进，但是朱环在仔细思考了一番后，还是打算使用干法来进行生产。 毕竟干法生产对材料的损耗相对较少，只是污染稍微严重了一点而已。 但是此时的大明，朱环觉得也不会有所谓的环保部门来找茬，而且就自己这家水泥厂，也不会给温室效应带来影响。 想到这里，朱环就撸起袖子准备干了起来。 干法水泥生产法，其实就是先要做一个泥窖，然后将石灰，石膏以及黏土全部烘干，再全部倒入窖池内进行来回旋转。 在后世，朱环也见到过工地上有一种车子，车子后面是个可以旋转的空心桶，或者是一台像制作棉花糖一样的机器，可以顺时针旋转。 这两种设备都有一个专业术语，叫做立波尔窑。 而此时的朱环是肯定没有这个东西的，于是他打算直接将自己原先的窖池进行改建，直接雇佣人力进行搅拌即可。 虽然用时会慢不少，但是只要能生产水泥，解决此时的黄河溃堤，那么就是大功一件了。 朱环就一边思考着，一边在水泥厂内忙活，天黑了，便点起一把火堆，用作照明。 这么一干，就直接三天没有回到酒馆内。 三天后，酒馆内张软萌和张旺福已经焦急如焚了，他们今天直接没有营业，而是关着门在酒馆内商量，到底要不要去衙门报关。 但是此时可是大明，在这个时代，一个普通商人消失了，衙门会不会管，还是个问题。 于是二人在酒馆内急的团团转，特别是张软萌，直接眼睛一红，哭了起来。 “妹子，哭啥，俺们老板也是个聪明人，肯定是有事耽搁了，肯定没事情的。” 张旺福见张软萌哭了起来，其实心里也慌得一批，但是不得不安慰道。 张软萌想说啥，但是门突然重重的敲响了。 之后，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开门，我是廖镛，大白天的不做生意么？” 廖镛张旺福他们虽然只和这个男人只见过一面，但是那天也知道了，这个人是黄老爷子安排给朱环的侍卫。 据说还是皇上特赐的。 想到这里，张旺福面色一喜，朝着妹子说道：“咱们开门，这廖镛是黄老爷子介绍给朱环的，俺们将老板的情况告诉他，他一定有办法找到俺们老板了。” 廖镛站在门外，整个人都有些发懵，朱环到底怎么回事，这大白天的关着门干嘛。 那天朱元璋回宫，廖镛随后也跟着被召进宫去了，一直在宫里待到了今天，才被朱元璋给放了回来。 而一来这里，就发现酒馆都不开门了。 廖镛想着，突然，酒馆大门被打开了，露出了张旺福焦急的脸色。 “怎么了，这大白天的不营业，朱环呢？” 廖镛直接走进酒馆，发现整个酒馆就张旺福兄妹二人。 “你快去告诉黄老爷子吧，俺们老板已经三天没回来了。” 张旺福朝着廖镛说道。 “三天没回来了，你知道他去哪了么？” 廖镛赶紧问道。 “俺们要是知道，早就去找了，老板出去时，什么也没和我说，就吃了个早饭，人就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廖镛也大惊失色，这可怎么办，这可是朱雄英殿下呀，他好好的，怎么消失了。 顿时，廖镛想起了无数的可能性，腿都发软了，他朝着张旺福两人说道：“这几天把门关好，别出去乱跑，注意安全，我立马回宫，告诉黄老爷。” 廖镛连忙跑出了酒馆。 张旺福兄妹听到廖镛这番话，整个人也都脸色大变，连忙将酒馆大门又关上了。 第39章 圣上震怒 廖镛十万火急的赶回宫内，而此时的朱元璋正在书房内批阅公文，黄三狗则靠在书房外的柱子旁，不时的打一下盹。 黄三狗听到廖镛急促的脚步声，凭借多年侍候朱元璋的习惯，知道如果不是有紧急情况，这些人走路不会如此急匆匆的。 于是，也不问廖镛有何事，直接尖着嗓子喊道：“廖镛求见！” 声音传到书房内，打断了朱元璋批阅奏折的思路。 怎么回事，今早咱就要他出宫了，怎么这小子又回来了？ 朱元璋脑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是还是开口说道：“进来！” 廖镛连忙推开书房门走了进来，此时的他还气喘吁吁，但是还是说道：“皇爷，朱，朱环他，他已经三天没回酒馆了。” 黄三狗出于好奇，趁着门没关好，竖着个耳朵听着廖镛的汇报，结果听到一声暴喝。 “怎么，这小子三天没回家，他去哪里去了！” 朱元璋像是触电一般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公文都没来得及批阅了，脸上全是怒意和担忧。 “卑职也不知道，今早上卑职前去酒馆，发现酒馆大门紧闭，敲开门听到酒馆的张氏兄妹告诉我，说朱环从那天和你一起分开后，回到家，第二天一大早就出门了。” “结果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廖镛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混账小子！” 朱元璋怒骂道，但是随即心中又显出一股自责。 莫不是咱那天说了他一顿，给他泼了波冷水，他就？ 朱元璋不敢想下去，连忙朝着廖镛说道：“走，咱们去酒馆去看看！” “是！” 廖镛连忙跟着朱元璋走了出去。 等朱元璋走了，黄三狗站在书房外脸上也显露出一丝疑惑？ 这个朱环是何许人也，为何老皇帝会对他如此上心？ 黄三狗确定朱元璋出宫后，便趁着侍卫不注意，朝着东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 酒馆的大门被再次敲响，吓得张软萌都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糟了，是谁在敲门，会不会是老板惹了事的事主找来了？” 张软萌这个年龄，正是青春烂漫，喜欢胡思乱想的时候。 廖镛说的那番话，在廖镛走后，张软萌已经脑补出了一部有头有尾的故事。 当然，这故事的主线不是朱环被乱刀砍死倒在血泊中，就是在荒山野岭被野狼咬死，反正不是啥好事。 以至于现在的张软萌已经神经高度紧张了。 张旺福本来还没想那么多，被张软萌这么一提醒，也有点吓到了。 “别开门，等我！” 张旺福朝着妹妹嘱咐一句，转身跑到了厨房，拿出了一把菜刀出来。 然后，张旺福慢慢的走到门前，朝着门外喊道：“谁！” “砰砰砰！” 敲门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是我，朱环，你们大白天的怎么不开门营业！” 门外传来了朱环抱怨的声音。 “是老板，是俺们老板。” 张旺福朝着妹妹咧嘴一笑，连忙将门打开。 朱环满脸疲惫的看着张旺福，下一刻被张旺福给吓了一跳。 “你大白天不开门营业，拿着把菜刀做什么！” 朱环茫然的看着张旺福问道：“怎么了，咱们酒馆又有人来闹事了？” “没没没！” 张旺福连忙将菜刀放在桌上，笑着说道：“老板，你这几天去哪里去了，我们都担心死了。” “呜呜呜呜，老板，我还以为你被债主追杀，死了呢。” 张软萌紧绷的神经一松，不禁哭了起来。 “哭啥，我就是出去办点事情而已。” 朱环都被张软萌这一哭给弄得怪不好意思了，连忙安慰道：“别哭，我这不回来了么，我就出去几天而已，也不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吧。” “谁叫你出去不打声招呼，我都被吓死了。” 张软萌最近在酒馆吃的还不错，那小脸蛋也有点婴儿肥了，这么一哭，看起来就让人心生怜爱。 不过朱环也知道，这年头的女人保守，你要是搂搂抱抱，估计就被张软萌给定义成你心怀不轨了。 于是，朱环也就言语上安慰，但是没有实际上手。 好在张软萌也不是娇滴滴的小女生，朱环这么安慰两句，张软萌也就不再哭了。 不过，她看着朱环一身灰扑扑的，脸上都还有泥巴，诧异的问道：“老板，你这几天去哪了，怎么一身脏兮兮的，你赶紧去换身衣服，我帮你洗了。” “哎哟我去，被你这一哭，我都忘了。” 朱环一拍脑门，朝着张旺福说道：“你去帮忙，把门外马车上的两个袋子给我抬进来，再从柜台支三个钱给马车夫。” “一进来就见你们拿着菜刀，还一个哭成这样，我差点都忘记了正事了。” 张旺福连忙应声出去，将马车上的两个大袋子给扛了进来。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沉，感觉像是石头。” 张旺福将东西抬了进来，支钱给了马车夫，已经一身大汗。 “这可是宝贝，先不和你说，咱要给黄老爷子一个惊喜。” 朱环笑嘻嘻的说道。 这就是朱环这三天的劳动成果。 朱环根据脑袋里的技术，经过实际操作，终于将水泥给制作了出来。 当然，这过程中也有两次失败，毕竟从理论到实际，还是有些差距在的。 而且这水泥制作可比酿造白酒难度要大，不过好在，最终在第二天晚上，朱环将水泥给制作出来了。 之后，朱环就将这些水泥做了一块大石墩，测试了硬度，发现这个硬度应该能够防住洪水的冲袭，便根据这个配方，又制作出了一袋水泥。 至此，朱环三天前买的石灰这些原材料，都使用完了。 而张旺福抬进来的两个袋子，一个就是水泥，还有一袋就是那个水泥制作的石墩。 朱环美滋滋的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这三天都没怎么睡觉，便嘱咐了张旺福兄妹二人继续开门营业，便直接关上房门，准备睡觉去了。 这三天的辛勤劳作，使得朱环疲惫不已。 所以，朱环一躺在床上就熟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朱环感觉没睡饱，但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将朱环从睡梦中强行拽了出来。 朱环带着五分困意三分恼怒和两分想要打人的冲动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脸尴尬的廖镛，以及一脸愤怒的黄老爷子。 “怎么了，干嘛打我。” 朱环迷茫的问道。 第40章 黄老爷子，给你个惊喜 “干嘛打你，我还要再揍你！” 朱元璋恨不得直接一脚踹到床上去。 还好被廖镛给劝住了，廖镛朝着朱元璋说道：“黄老爷子，人回来就行了，别生气，气坏身子就不好了。” 朱环这时清醒了，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朱环也有些纳闷，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出去三天，怎么一回来又是张软萌哭哭啼啼的，又是黄老爷子扇我嘴巴子。 怎么了，出门都不行了？ 朱元璋本来从宫里出来时，心中的怒火彻底变为了自责，心中还在暗骂自己。 人家朱环年纪还小，知道些什么，不就是想开个酒厂多赚点钱么，为啥自己要给他扣个这么大的帽子，给人家孩子这么大压力。 这下好了，如果人真的走了怎么办，咱好不容易找到了咱大孙子，结果大孙子又失踪了，那咱活着也没意思了。 带着这份愧疚，朱元璋急急忙忙赶到酒馆，结果一进来听到张软萌说，朱环居然在二楼睡大觉。 这下朱元璋懵了，合着这家伙是出去玩了三天！ 这让朱元璋心中的愧疚彻底化为了愤怒。 合着你压根没有内疚，没有压力，纯粹是出去玩去了！ 朱元璋对朱环失望至极，还觉得，这小子虽然有几分天赋，天资聪慧，但是明显是走歪了，有了点钱就学着那些勋贵后代吃喝玩乐去了！ 这怎么了行！ 朱元璋带着满腔怒火冲进了朱环的卧室，发现朱环大白天的睡得香甜的很，脸上还挂着一抹笑意。 咋回事，睡觉了还做着声色犬马的美梦么！ 朱元璋彻底忍不住了，直接一巴掌将朱环给扇醒了过来。 看到朱环还小脸懵逼的样子，朱元璋气得指着朱环骂道：“朱环，你才多大，你才挣了几个钱，就出去花天酒地彻夜不回家了是么？” “你忘记了你和你养父卖烧饼为生的日子了么，你忘记你差点被赶出南直隶了么，合着挣了几个钱了，就不记得自己是谁，吃个啥苦头了是么！” “啥，黄老爷子，你消消气，我做错啥了，你慢点说，孙儿不明白。” 朱环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连忙给朱元璋倒了杯水，并准备扶着朱元璋坐在凳子上消消气。 哪知道朱元璋直接将朱环的杯子给丢在地上，骂道。 “你不知道你错在哪了？” “那咱问你，你这三天去哪去了？” 朱环懵了，我这三天做的事情又天怒人怨了么？ 朱环不解的看向廖镛，廖镛的眼神里也有些许失望，他朝着朱环说道：“你去哪里了，老老实实和老爷子说，别撒谎。” “哦。” 朱环不明白为啥，但是还是老，老老实实的说道：“我这三天都在以前那个酒厂里面，我在研究一种建筑材料。” “建筑材料？” 朱元璋愣了一下，问道：“你没去花天酒地，没去秦淮河那些花舫喝花酒去了？” “孙儿何时去了那地方？” 朱环连忙解释道：“老爷子，谁跟你说我去花舫，我这三天都在酒厂里面，我回来时那衣服全是灰，脸上也有黄泥巴，这个张软萌可是看到了的，衣服都是他帮忙洗的。” “要是去了那地方，能成这样子。” 听到朱环这话，朱元璋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但是他的气还没有消。 他于是继续责怪道：“你没去那地方，也不证明你是对的，你三天没回酒馆，你为什么也不说一声，你这样平白无故的消失了三天，害的我们有多担心你，你知道么？” 朱元璋这话说的也是在理，朱环也觉得自己做错了。 朱环在上一世自从大学毕业后，就在异地打拼，加上那年代又有手机在身，所以出门也不需要跟家里说什么。 家里有事了，直接打个电话就是了，以至于朱环忘记了，在这个时代，你出门不报个平安，不说个去向，一下子消失这么几天，家里人哪里知道你去了哪里？ 想到这，朱环内心也有些愧疚，连忙朝着朱元璋道歉道：“老爷子，是孙儿做的不对，其实孙儿也没想过，这个建筑材料研发需要这么久。” “而且那天孙儿见你急匆匆回宫，又跟孙儿说了咱做商人必须要做些对老百姓有利的事情才行，所以孙儿就想到我可以研发一种比糯米砂浆还好的建筑材料，这次黄河溃堤一旦用上，绝对可以帮助遭受水患的百姓渡过这次危机。” “孙儿也是着急，所以待在酒厂也就一下子忘记了时间，等孙儿研制成功了这个水泥，就已经到了今天了。” “水泥？” 朱元璋疑惑的问道：“何为水泥？” “水泥是一种比糯米砂浆还要坚硬的建筑材料，而且这个水泥吸水，一旦凝固后，水越多越坚硬，是治理水患，修建水坝的最佳材料。” “真的这么神奇？” 朱元璋闻言心中兴趣大增，连忙问道：“孙儿，这个水泥在哪，咱要看看，如果真如你说的那么好，那你可立大功了。” 这几天，朱元璋一直被这个黄河水患给弄得寝食难安，所以听到朱环有这样一个治水利器，顿时坐不住了，站起来，作势要朱环带着他去看看这个宝贝。 至于开始的那股怒气，已经彻底被好奇心给取代了。 廖镛见到这一幕，心中的暗自松了口气。 好在小殿下心性不坏，是去替皇爷爷排忧解难去了。 他一路上也在担心，小殿下会不会在民间待久了，心性变化了。 如果真的变坏了，那他也要及时通知凉国公，要他们在雄英和允通之间，再好好思量思量才行。 好在，这个担忧是杞人忧天了。 廖镛心中如此想着，但是朱环已经开口说道：“水泥我带回酒馆了，就在楼下，孙儿带你去看看就是。” 此时的水泥和那个大水泥墩子已经被张旺福搬到后院来了，朱环指着那水泥墩子说道。 “这就是水泥凝固后的水泥墩子，你看看，多坚硬。” 朱元璋蹲在地上看了半天，然后朝着廖镛说道：“廖镛，你拿刀砍一下试试。” 廖镛闻言拔出腰上的大刀，朱元璋和朱环都后退几步，廖镛沉住气，用力朝着水泥墩子一刀劈了下去。 只听见“绑”的一声，这一刀就像是披在金属物体上面，廖镛手里的刀冒出了金属火花。 同时，廖镛只感觉到手腕一阵疼痛，反观那水泥墩子，就被劈烂了一点点渣渣下来。 “嘶，小，小店家，这水泥真是用水和泥巴做的？” 廖镛难以置信的揉着手腕，问道。 第41章 孙儿 你为天下百姓造福了 “水泥的主要材料的确是水和泥巴，但是还有别的。” 朱环朝着廖镛解释道：“但是这个是一个很好的宝贝，目前就我知道如何做，对大明和百姓都有好处，所以这配方我不能轻易泄露。” “必须要经过圣上同意，派几个能保守秘密的人来我才能将这配方透露出来，而且绝对不能将秘密泄露出去，一旦让北元或者海外知道了，那反而还会对咱大明不利。” 朱环说的煞有其事，朱元璋也深表认同。 “大孙儿，这个水泥制作繁杂么？” “不繁杂，很便宜的。” 朱环知道朱元璋考虑的是什么，他回道：“成本和三合土差不多，远低于糯米砂浆，这个水泥不需要粮食，也不需要金属就能制成。” “嘶！” 朱元璋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廖镛也一脸不可思议。 朱元璋看着这水泥墩子，以及旁边的一袋子水泥，他犹豫片刻，朝着朱环说道：“大孙儿，你这水泥和水泥石墩，咱要带回宫里，给皇上看看，并且还要找工部的人检验下。” “如果真如大孙子你说的，又便宜又坚硬，那可真的就为大明百姓造福了，孙儿，你功德无量呀！” 说到这里，朱元璋看着朱环脸上的那团红印子，脸上全是愧疚，他上前，粗糙的大手摸着朱环被打肿了的脸，说道：“大孙子，爷爷错了，错怪你了，爷爷不知道你是在为大明担忧，还以为你变坏了，是爷爷不好，还疼么？” 朱环满不在乎的说道：“不疼了，爷爷你就别内疚了，你也是关心我，怕我学坏了而已，爷爷你别担心，孙儿虽然有时候做事欠考虑，但是孙儿绝对不会做那种坏事的，你放心就是了。” “咱现在放心了，放心了。” “廖镛，去叫几个人来，将我孙儿的大发明带回宫里去，咱要让工部那群官员看看眼。” 朱元璋脸上笑开了花，他虽然是个大明的皇帝，是这个时代站在权力最巅峰的人。 但是他依旧是个老人，还是吃了一辈子苦的老人。 这种老人就算自己建立了丰功伟绩，但是依旧还是希望儿孙辈争气。 毕竟他们知道自己创业的艰辛，也知道过苦日子的难受，所以希望儿孙辈能将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伟业传承下去。 因此，当想到朱环这三天一直都在那个破酒厂里研究这个，朱元璋心疼的不得了。 “大孙子，今后这事情你和咱说，咱叫宫里派几个匠人来帮你做就是了，自己别太操心了。” “还有，今后出去好歹也要和家里人说一声，害我们担心的要命。” 朱元璋和朱环坐在酒馆的凳子上，张软萌这时也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有些小菜还有两大碗面。 她一边摆着吃的东西，一边听到朱元璋的埋怨，也跟着说道：“是啊，黄爷爷，你不知道这几天我都担心死了，爷爷你骂他，他不听话。” “哈哈哈哈！” 朱元璋大声笑了起来，他看了看张软萌，又看看朱环，笑道：“是啊，是该管管了，可惜我老罗，还能管他多久，我看你要学着管管他，成么？” 张软萌今年才十六岁，虽然在大明，此时也到了婚配年纪，张软萌也知道朱元璋说的是啥意思。 顿时脸上一抹红晕直飘到耳根处。 低着头也不敢说话了。 朱元璋看到张软萌娇羞可爱的样子，心里喜欢的紧，他朝着张软萌说道：“害羞啥，多大人了，女娃子男娃子到了这年纪都得谈婚论嫁，我看你不错，以后就给我好好管管朱环这臭小子。” 朱环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他一口面差点喷了出来。 “老爷子，你说啥，人家张软萌才多大呀！” 朱环虽然现在才十八岁，但是前世也是三十岁大叔了，一个三十多岁大叔娶个十六岁小姑娘！ 就算老牛吃嫩草，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吧。 而且自己这辈子也是姓朱，不是姓刘！ 但是朱元璋哪里想那么多，他朝着朱环说道：“你瞎说啥，人家十六你十八，不是兄妹是亲家！” “我看行，这娶妻娶贤，虽然这女娃子是个穷酸家里出来的，但是人家能吃苦，你看你，这甩手掌柜当了三天，这里里外外的不都是人家兄妹操持着，我看行，这女娃不错。” 此时的张软萌早就躲开了，但是朱元璋还意犹未尽的朝着厨房看着，看得朱环都脸上冒黑线了。 老爷子，就算给咱找媳妇，你也别这样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一树梨花压海棠呢！ 好在这时，廖镛从宫里带了一辆马车出来了，朱环连忙说道：“老爷子，我这婚事可以延后，但是黄河水患才是最重要的，你赶紧回宫，拿着这水泥给皇上看看。” “成！” 朱元璋三两口的将面条吃完，脸上也恢复了严峻，跟着廖镛急急忙忙的回宫里去了。 …… 而在应天府北面，河南地段。 今年的大明气候异常，七月的南方进入了三伏天气，但是这大明北方，河南一带，却接连大雨磅礴。 工部尚书秦达穿着草鞋行走在大运河河南段。 跟着那群漕工辛苦的将淤泥全部疏通了，看着慢慢上涨的河水，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终于将淤泥清理了，这样河道畅通了。 我没有愧对圣上恩典，没有辜负百姓，我秦达，没有尸位素餐！ 秦达心中不由的感叹道。 而就在这时，从远处跑来一名官员，这名官员虽然穿着官服，但是官服上也满是泥水。 他慌忙的朝着秦达休息的方向跑了过来。 秦达看着他，又看了看外面的大雨，心中暗暗叫道，不好，难道！ 那名官员正是大明工部侍郎沈溍！ 沈溍跑了过来，连礼仪都不顾了，直接朝着秦达喊道：“尚书大人，这黄河，黄河又溃堤了，黄河带着淤泥冲入大运河，大运河又堵了。” 轰！ 这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直接将已经好几天没休息的秦达给震晕了。 秦达无力的倒在凳子上，无言的望着天空。 望着浓雾遮盖着的苍天。 良久，秦达缓过神来，脸上写满了悲愤。 他指着苍天骂道：“狗苍天，你为何要害我大明百姓，狗苍天，你为何要连降暴雨，狗苍天，你要我死，我死给你看，但是请你放我大明百姓吧！” 秦达悲愤的怒骂着苍天，直接冲入大雨中，纵身跳进了那大运河中。 “尚书大人，尚书大人！” 这时，沈溍和一干众人才反应过来，他们纷纷跑去想要救下秦达，然而那大运河的水流潺潺流过，秦达的尸首早已经不知到了何处去了。 ps：史书记载，秦达就是在这一年自杀而死的，而且也是因为治水问题，不过这里为了小说看起来更加有渲染力，便将那场治水改为了黄河溃堤，这样也能增加小说的趣味性。 但是秦达的确是一位勤恳为民的好尚书，也一心忙于治水，大明也出了不少治水能臣，最有名的便是万历年间的工部尚书，河道总督潘季驯！ 第42章 秦达，你死早了 朱元璋带着一脸的兴奋回到了宫里。 刚进宫里，就遇到了准备回家的刘三吾。 刘三吾连忙朝着朱元璋行礼。 “三吾，你去哪，没啥事跟咱去趟工部，咱给你看个宝贝。” 朱元璋心情很好，像是炫耀一般，朝着刘三吾说道：“咱大孙子给咱做了个宝贝出来了。” 刘三吾今早也耳闻到朱元璋慌忙的出宫去了，而且也是因为朱环的事情，但是看到此时的朱元璋的心情，貌似还很不错。 看来，朱环也没有惹是生非！ 等等，朱环给皇上做了个宝贝出来了？ 刘三吾看向朱元璋，朱元璋还是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刘三吾，似乎在期待刘三吾发问。 得了，老皇帝这是在炫耀，我就顺着他意思来呗。 于是，刘三吾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朝着朱元璋问道：“不知小店家给皇上您弄了个什么宝贝出来，能否让微臣看一眼？” 果然，这话一说出来，朱元璋脸上兴奋之色更加浓郁了，他朝着刘三吾招了招手说道：“想看，那上车，跟着咱去工部，这宝贝可是咱大孙子体恤咱，熬了三天三夜才研究出来的，是个大宝贝。” 这下，刘三吾本来没兴趣的，被朱元璋这么一说，也来兴趣了。 刘三吾也不打算回家了，直接上了朱元璋的马车，跟着朱元璋一路朝着工部办公的地方开了过去。 到了工部，老远就有侍卫喊道：“皇上驾到！” 工部一群官员连忙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一个个跪在了地上。 朱元璋下车，刚准备炫耀自己的宝贝，就看到这群官员一个个如丧考妣一样，特别是为首的沈溍，眼睛都是通红的。 “咋回事，又出啥事了，秦达呢，叫他赶紧给咱过来。” 朱元璋朝着这群官员问道。 沈溍这时哽咽着说道：“皇上，秦尚书，秦尚书他，他在疏通大运河时，眼看着大运河疏通，结果黄河河水再次倒灌进来，秦尚书悲愤异常，又深感愧对圣上愧对百姓，便投河自尽了。” “轰！” 朱元璋只感觉浑身一怔，整个人都愣住了！ 刘三吾也呆住了，但是下一刻，刘三吾提前反应了过来，赶紧朝着沈溍问道：“沈溍，此话当真，秦达贤弟他，他真的投河自尽了？” “千真万确，当时我就在场，我想拦住他，可惜没有拦住！” 沈溍说着说着，大声哭了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为啥不给咱拦住他！” 朱元璋突然大声骂道，“现在哭有啥用，秦达这小子，黄河水倒灌又不是他的责任，他干嘛要给咱投河自尽！” “混账小子，你就过来让咱骂几句怎么了，咱骂人的次数还少么，但是咱何时打过你板子，何时拿你治过罪！” “咱要真觉得你和那群贪赃枉法的官员一样，咱早就把你这身官服给脱了，你为啥就不明白！” “咱都给你带治水的宝贝来了，你却先走了一步，你这是对得起咱，秦达，咱问你话，你给咱说说，你对得起咱！” 朱元璋厉声喝骂着，满脸气得通红，突然感觉站不稳了，整个人一个琅跄，沈溍赶紧爬起来，一把扶住了朱元璋。 “皇上，你龙体要紧，你别太生气了。” 刘三吾连忙上前安慰道。 “咱不生气，咱岂能不生气！” 朱元璋被沈溍扶着进了房里坐好，那群工部的官员也都一个个从地上站了起来，跟着走了进去。 “咱哪里不知道秦达是个好官，咱哪能不知道秦达的日子过得苦，秦达自从当了这个工部尚书，连续三年，哪年没有水患，咱也知道秦达苦。” “可是他怎么就不知道咱是这个脾气，咱虽然骂他，训他，但是他这个工部尚书的位置咱还是让他坐着，他为啥就不明白呢！” 朱元璋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自责。 刘三吾在一旁小心安慰道：“皇上，秦达这人就是这样，他是个闷葫芦，平时就知道卯足了力气干事，啥心里话都不往外说，但是他对皇上您也是忠心耿耿的。” 秦达这人在朝中也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也不参与朝中的勾心斗角，他自从为官以后，就一直在治水，也是因为能治水，才一路从地方进入中枢。 最后成为大明工部尚书。 他是个妥妥的实力派，所以刘三吾也敬重他这种实干型官员，故而对秦达的评价也算高。 朱元璋看向刘三吾说道：“三吾，传咱旨意，秦达这是因公而卒，你按照规矩，该给的补偿全部给他家里。” “还有，秦达为人正直，清廉，家中还有一位八十岁老母，但是他为大明办事这么多年，家中连一套像样的宅子都没有，你就替他在京城置办一套宅子，将其老母和孩子都接过来。” “咱再荫其一子，你告诉詹徽，看给他儿子一个什么官职比较好，让其子能够靠着这俸禄能够养活这个家，秦达对咱忠心耿耿，咱也不能让他死后寒心！” “臣替秦大人叩谢圣上恩典！” 刘三吾还为说话，沈溍已经先跪了下来大声感谢朱元璋，同时工部那一群官员也都跪了下来。 顿时，工部不少官员又开始哭哭啼啼起来。 刘三吾看着工部这帮官员的样子，心中也一阵唏嘘。 看来公道自在人心，秦达这样的能臣，虽然平时不会阿谀奉承，拉拢下属，但是其脚踏实地的做事风格，还是赢得了上至圣上，下至下属的一致好评呀！ 朱元璋这时心情也平复了一些，他站起来，朝着沈溍说道：“现在秦达不在了，工部的事情暂时由你全权打理，提咱好好的干，特别是外面这车上的水泥，你叫一些工匠好好看看，看着水泥是不是比糯米砂浆更能防洪！” “给咱查仔细了！” 朱元璋此时也兴致缺缺，也就没工夫搭理这些事情了，他起身回宫，刘三吾也赶紧跟着朱元璋离开了。 只剩下沈溍和一干工部官员还愣在那里。 特别是沈溍，听到朱元璋撂下的这番话，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由的心中一喜，但是一想到秦达刚走，自己表露的太过高兴，不太好。 但是心中的兴奋还是按捺不住，他不在理会众人，慢慢的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区，坐了下来。 朱元璋回到书房，黄三狗看着朱元璋阴着脸走进书房，眼神滴溜溜一转，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而回到书房的朱元璋，则朝着刘三吾吩咐道：“工部这边虽然咱要沈溍暂时管着这些事，但是咱毕竟还没有给沈溍升任工部尚书，你去找下詹徽，要他这段时间好好考察下沈溍，看这人到底能不能胜任工部尚书这一职务，还有，工部那边你最近也好好盯着，咱要看那水泥到底是不是如咱大孙子说的那样，是个治水的宝贝。” 第43章 东宫的谋划 “遵旨！” 刘三吾将朱元璋的吩咐记了下来。 朱元璋此时兴致缺缺，吩咐完这些事情后，便要刘三吾先退下去了。 书房内，只剩下朱元璋一人，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黄三狗偷偷瞄见朱元璋一个人待在书房内，便小心翼翼的将书房门给关紧了。 …… 东宫，朱允炆母子的院子里。 朱允炆最近一直在忙活着秋闱的事情，黄子澄等人在听到朱允炆获得皇上恩准要和他们一起主持这次秋闱后。 这帮翰林的儒士们也都一个个摩拳擦掌、兴奋不已，试图要在此次秋闱中，让皇上对他们刮目相看。 但是最近，朱允炆却发现了一个异常，就是朱允熥这小子最近表现变了很多。 每次在大学堂里学习时，不仅不再和郢王这帮皇子皇孙们玩乐了。 还经常回答黄子澄、齐泰他们这些人的问题，关键是回答的还颇有几分道理。 就连方孝孺都说，允樋殿下是开窍了，还拿此时的朱允熥教育那些不守规矩的皇子皇孙，要他们多多向朱允熥学习。 对于朱允熥的怪异现象，朱允炆虽然表面上跟着方孝孺他们一起称赞朱允熥，说朱允熥这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但是内心却是有些担忧的，毕竟空穴不可能来风，朱允熥突然的变化，肯定有内在的原因在的。 吕氏也知道了这些事情，也着手调查了一番，今儿和朱允炆在一起，吕氏便朝着朱允炆说道。 “儿子，朱允熥这事情你不用担心，他就算改头换面了，但是在黄子澄他们眼里，你一直都是优秀的皇孙，是这些皇子皇孙中的楷模。” “朱允熥不过就是这段时间变化了而已，对你不会有影响的。” “可是娘，这个朱允熥突然变化，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朱允炆还是有些担忧，他说道：“在加上前段时间，皇爷突然将廖氏兄弟调走一个，留下一个直接安插进了朱允熥的院子里，这种种迹象，说明了皇爷爷肯定是心里有所安排的。” 吕氏心中其实也有这些担忧，但是她今天却自信满满的说道：“这些调整都没什么，儿子你不需要多想，这些事情母亲都有安排的，你只需要好好把此次秋闱主持好。” “让皇爷爷看到你的能力，其他的事情都有母亲在这里给你办好就行了。” “好的，娘！”朱允炆乖巧的答应了下来，然后起身说道，“那孩儿就先去找黄子澄老师去了。” “去吧！” 吕氏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看着自己的儿子慢慢远去。 待朱允炆离开了东宫，吕氏脸上的笑容彻底收敛，她拿出一封信，交给身边的一位侍卫说道：“将这封信给我秘密带出宫去，交给江夏候。” 侍卫领命，将信件藏在胸口处，便离开了东宫。 吕氏这时才起身，走进佛堂，命令宫女将大门关紧。 这时，吕氏才小声朝着佛祖说道：“佛祖在上，没想到皇上居然还在宫外有个私生子，而这私生子还有一私生孙，求佛祖保佑，保佑允炆能够顺顺利利的当上太子。” “这私生孙虽然有几分本事，但是毕竟其名不正言不顺，给个藩王已经是最大限度了，还想染指太子之位，佛祖，你也觉得这是痴心妄想是么？” 佛堂内香烟袅袅，照着这佛祖金身面无表情，也不知道这佛祖，是不是认可吕氏的观点。 …… 江夏候府邸，此时已经是夜幕笼罩，江夏候周德兴正在府邸内一边让侍女捏着脚丫子，一边闭着眼手里盘着三颗核桃，优哉游哉的哼着最近刚学会的一段小曲。 日子过得惬意的不得了。 周德兴虽然和朱元璋是老乡，也是一起玩到大的好友。 但是当时朱元璋在封赏功臣的时候，和他一起的徐达，常遇春以及汤和等人，全都是王公，而他却仅仅是个江夏侯。 这本身就让周德兴心情有些不满，而后来其子周冀娶了太子妃吕氏的堂妹。 这样一来，周德兴便主动和淮西那帮人疏远，和江南士族的关系好了起来。 周德兴此人虽然是个武将出身，但是脑袋瓜子可比徐达等人活络多了。 他也读了不少史书，深知历朝历代，一旦天下打下来了，不管那些开国勋贵们多么牛叉。 随着国家承平日久，这权力早晚会慢慢的被文臣给拿走的，毕竟治国这些事情，这帮只知道打仗的大老粗们并不懂。 而且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忌讳武将专权，因此都会叫上文官来压制武将，所以只要国家安定的日子一久，这帮勋贵们慢慢的就会从国家的权力中心退出去的。 如果还不识时务，那就等着挨皇帝老子的刀子呗！ 所以周德兴虽然心中对老皇帝的这份安排不满，但是却对自己儿子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特别是当太子薨逝了，周德兴更是心里乐开了花，太子死了，按照朱元璋的个性，周德兴知道。 这位置八成就是朱标的孙子的。 而朱标这些孙子里面，朱允炆可是不二之选。 一旦朱允炆登基大位，他周家可比那帮淮西老不知道强多少倍了。 到时候这帮淮西老还不得仰仗他老人家赏口饭吃了。 周德兴一边想着，一边盘着手中的核桃。 这转啊转，时来那个运又转！ 突然，门外的下人跑了进来，小声朝着周德兴说道：“侯爷，宫里有人来找。” 这么晚了，还有人来找我，莫非！ 周德兴顿时来了精神，朝着下人吩咐道：“传，叫他到后院来！” 说完，周德兴踢了一脚侍女，叫她下去！ 侍女连忙走了下去。 而周德兴则穿上鞋子，将手里的核桃放在桌上，背着手走出后院，等着宫里的来客。 没多久，那名侍卫被下人带了进来，周德兴挥了挥手，叫下人离开，朝着侍卫低声问道：“你是？” “卑职东宫侍卫，太子妃叫来的。” 侍卫低声回到，然后从胸口拿出一封信，递给了周德兴。 “好的。” 周德兴接过信件，见侍卫没有话再要说，便朝着侍卫说道：“出门，去儒林客栈，报江周郎，在那可以住一晚。” “知道了。” 等侍卫离去后，周德兴走回自己的房间，打开太子妃的信件，仔细阅读一番，眉头一皱！ 随即，将那封信件点燃，看着它燃烧成了灰烬！ 第44章 吴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东宫和江夏候都暗藏着心思在忙活着一些自己在乎的事情。 而另一边，工部下辖的都水司一众匠人正在围绕着朱元璋带来的水泥讨论着，不时还发出惊讶的惊呼声。 当沈溍陪同着刘三吾一起来到都水司时，都水司员外郎田英博见到沈溍和刘三吾，连忙跑了过来。 “刘大人、沈大人，这水泥一物真乃神物也，我大明能获得此神物助力，治理水患，修筑城墙都能事半功倍，我大明强盛，指日可待！” 沈溍本来今天精神也不太好，昨天自从朱元璋走后，沈溍便和刘三吾一直忙着秦尚书的事情。 忙到今天早上，因为皇上再三嘱咐这水泥的事情，所以沈溍又和刘三吾紧赶慢赶的赶到了都水司，想了解下这水泥的情况。 哪知道刚一进门，就听到田英博对水泥的这番高赞，顿时昨天一天的劳累都消去了不少。 沈溍还有些不相信，连忙再次问道：“田员外，你这话可是当真，千万别框我啊！” “沈大人，我怎么敢骗你，你不信自己来看！”田英博示意沈溍和刘三吾走进看，并且还继续解释道。 “这水泥一物喜水，并且坚硬无比，这坚硬程度可是糯米砂浆的至少十倍以上，我们昨天拿到这水泥后，便做了好几次测试。” “这水泥不怕水，不怕撞击也不怕压，唯独就是如果用烈火猛烧会有些开裂，但是如果我们及时给这水泥浇水，这水泥也能够挡住一般猛火的灼烧！” 田英博说着又是一脸兴奋道：“此物不仅可用作治水，还能修筑城墙，好处可是太多了。” 沈溍已经呆住了，而刘三吾则一脸难以置信。 刘三吾知道的事情比沈溍多，他知道这水泥是朱环用了三天的时间研发出来的。 而且，这水泥造价也比糯米砂浆便宜许多，成本和三合土差不多。 如此宝物，朱环居然仅用三天时间就能制作出来，这个朱环，真的是人么？ 刘三吾已经是年近七十的老者了，这一辈子他见过不少奇人异事。 但是能有朱环这样给他带来极度震惊的人物，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嘶！” 刘三吾想到这里，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田英博已经介绍完了，他看向沈溍二人说道：“两位大人，你们赶紧去向皇上汇报的，如此宝物我们要赶紧运往河南，有此物在，此次黄河水患不足为惧也！” 田员外这番话也提醒了刘三吾和沈溍二人，两人便赶紧离开都水司，朝着朱元璋的书房赶去。 朱元璋今日无心批阅奏折，他索性自己给自己放了天假，趁着今日天气还算凉爽，便坐在院子里，闻闻花香，拿着一本不知道是哪朝的古籍，随意的翻阅着。 其实朱元璋的心思不在这里，他拿着书，思绪都不知道飘在哪里去了。 黄三狗其实也知道，这老皇帝也不是读书之人，所以索性也不打扰他，任凭朱元璋在哪里干坐着。 而此时，刘三吾等人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将朱元璋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这番动作，就好像被吓了一跳一样。 刘三吾看到朱元璋这模样，笑道：“皇上，在想什么美事如此着迷，不如说出来和我们分享一下。” “有什么好事，不就是人老了，总喜欢回忆一下过往而已罢了。” 朱元璋呵呵一笑，看着刘三吾和沈溍两人眉宇间掩饰不了的喜悦之情，笑着问道：“什么事情能让两位如此开心，不妨说出来给咱乐呵乐呵。” 刘三吾作揖，郑重其事的说道：“皇上，的确是一件大好事，工部都水司已经检验过这水泥了，此物的确如圣上所言，是件宝物！” “哦，他们都给咱验出什么来了？” 朱元璋听说这件事情，也来了兴致，连忙问道。 刘三吾看向沈溍，他知道这是一件立功的事情了，他也不打算抢年轻人的功劳，便主动退后一步，让沈溍来说。 沈溍便整理下思路，将之前都水司田员外说的那番话，原封不动的讲给了朱元璋听。 朱元璋越听越兴奋，不由的大赞道：“好啊，如此看来，这水泥果然是一件大宝贝了，哈哈！” 沈溍见朱元璋也如此高兴，便继续问道：“皇上，不知这水泥造价几何，如果造价比糯米砂浆低，臣以为，我们要立即动工，大量制造，这样就能早日解决黄河水患。” “哈哈，这水泥一物造价和三合土差不多，完全可以大规模制造！” 朱元璋信心满满的说道：“沈溍，你回去立即给咱找十几位能工巧匠过来，咱带着你们去找能生产这水泥的人，他答应了咱会将水泥制作方法传授给咱带来的人。” “之后这水泥制作方法你们就要严格保密，严禁外传，特别是不能让番邦和蒙元鞑子知道，如果让他们知道了，咱会彻查到底，该杀的杀，该发配的发配了，知道么！” “臣定会找一群靠得住的人，严守机密，绝不外泄！” 沈溍连忙跪下保证道。 朱元璋听到沈溍的这番保证，点头说道：“成，咱信你，沈溍，这事情你要是给咱办好了，咱就将工部尚书这个位置给你！” “臣定当认真办好此事，绝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沈溍大喜，连忙答应了下来。 “去吧！” 朱元璋挥手打发走了沈溍。 这时，院子里只剩下朱元璋和刘三吾两人。 哦，还有个黄三狗，他不是人，是太监！ 朱元璋拉着刘三吾进了自己书房，将黄三狗留在了门外。 “三吾，你说咱大孙子这次又立了大功了！” 朱元璋开心的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在书房内走了走去。 “你说，上次那个番邦的事情，咱大孙子也是大功劳一件，但是有几个不长眼的说咱大孙子这是欺压番邦！” “但是此次发明水泥，这可是实打实的功劳了吧，咱就不信还有人能酸咱大孙子，说这个水泥的不是了。” 朱元璋朝着刘三吾说道：“你说，咱是不是要给咱大孙子来点赏赐呢？” 刘三吾撇了撇嘴，心说，你孙子，你想怎么赏赐都行，问我干啥！ 果然，刘三吾还未说话，朱元璋就说道：“要不，咱给他一个吴王当当？” “咱大孙子当吴王，也是理所当然吧！” 第45章 请陛下三思 “陛下万万不可！” 刘三吾没想到这朱元璋一旦兴奋起来，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了。 啥赏赐都往外蹦了出来。 “这别的赏赐都行，就是吴王这称号，万万不可随意册封出去！” 刘三吾硬着头皮跪了下来，朝着朱元璋说道。 “不可？” 朱元璋脸色一变，沉声问道：“刘三吾，你给咱好好说说，为啥不可？” “咱大孙子能弄出这水泥出来，这可是前无古人的大功劳，封个吴王，也是理所当然吧！” “或者，你刘三吾还有什么别的心思？” 朱元璋这最后一句质问，将刘三吾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连忙朝着朱元璋解释道：“皇上，臣刘三吾都是年近古稀之人，还能有什么心思，臣能够替陛下尽忠已经是臣最大的幸事了，臣还能奢望什么？” 朱元璋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是咱说错了，起来吧，比咱年纪还大，还跪着，起来，找个凳子坐着说。” 刘三吾赶紧爬起来，但是坐是不敢坐了，就在那里站着。 朱元璋坐在椅子上，见刘三吾还像个甘蔗一样杵着，眉头一皱说道：“叫你坐着你就坐着，咱们坐着聊！” 刘三吾只好找了个凳子正襟危坐着，然后继续说道：“只是陛下你可否想过，这吴王称号一旦封出去，这朱环可就成为焦点了。” “臣虽然不知道陛下做了些什么，但是臣也好些日子没见到蒋瓛了，想必陛下也是派他出去办了差事，陛下没有十足把握肯定不会将朱环和雄英殿下联系在一起的。” 刘三吾也已经知道，朱环就是之前死去的朱雄英了。 但是他也不知道，明明已经宣告死亡，连陵寝都有了的朱雄英，为何一下子又冒了出来了。 想不通，刘三吾也就不想了，刘三吾偷偷的打量着朱元璋，发现他并没有不悦的脸色。 “但是，陛下一直没有向天下公布朱环就是雄英殿下的事情，想必陛下也是有自己的原因，圣意难测，臣也就不再妄自揣测了。” “只是既然陛下不打算公布雄英殿下的事情，那么陛下一旦将吴王称号给了雄英殿下，那么无论是朱允炆殿下，还是允樋殿下甚至是那些藩王和臣子，都会将注意力放在朱环身上。” “如此一来，陛下该如何是好，是直接公布朱环真实身份，还是继续强行隐瞒下去？” 刘三吾这番话说完，朱元璋也冷静了下来。 朱元璋沉思片刻，朝着刘三吾说道：“三吾，你说的对，咱是考虑欠妥当了。” “咱不能这么早将雄英的事情给曝光出来，既然如此，咱该如何赏赐才好？” “赏赐一百个美女？” 朱元璋说完又自己否决了。 “不可不可，咱大孙子年纪还小，赏赐这么多伤身体，再说了，张家妹子咱觉得很好，可以做咱大孙子的媳妇，咱一下子赏赐那么多美女，张家妹子会如何想，不可不可！” “那咱赏赐他钱财珠宝？” 朱元璋说完又觉得不妥。 “咱大孙子挣钱的本事比咱还厉害，赏赐这些，咱大孙子不稀罕！” “挣钱？” 刘三吾忽然说道：“陛下，不如给朱环封个吴商可好？” “吴商？” 朱元璋想了想，没想明白，问道：“这是个啥，咱大明还有这封号？” “咱大明是没有这封号，但是这封号对朱环可有用。” 刘三吾解释道：“陛下您看，这朱环目前只是个商人，咱给他个吴商的称号，吴乃陛下起兵时的称号，商则是朱环的身份，吴商，便是让朱环以陛下的名义行商。” “这样一来，即给了朱环行商的权力，又不会太过于引人注目，并且陛下乃天下权势最大之人，陛下的孙子今后是天下财富最多之人，到时候陛下在曝光朱环的真实身份，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和最富有的人就是陛下爷孙两，这也算是一道佳话呀！” “哈哈哈哈！” 朱元璋闻言笑了起来。 “三吾呀三吾，你可真是足智多谋，咱朱重八没爹没妈，起兵造反推翻元朝成为大明朝开国皇帝！” “咱孙子，隐姓埋名在民间，励精图治，成为大明朝最富有的商人！” “这样就说明咱老朱家的人没一个孬种，好，就这么定了！” 朱元璋说完，朝着刘三吾吩咐道：“给咱诣旨，就说封朱环为吴商！” 刘三吾连忙起身拿起御笔替朱元璋将圣旨写了下来，写完后，朱元璋忽然咧嘴一笑。 “先给咱留着，咱先不给他，等着水泥做好了，黄河水患结束了，咱再要你拿着这个圣旨去册封他，咱要看看咱这大孙子会是啥表情！” “遵旨！” 刘三吾撇了撇嘴，这老小子这句话说的真不错，咱这老皇帝现在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了。 “走，咱们去见见咱大孙子！” 朱元璋突然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又想去找朱环去了。 …… 朱环这两天又酿造了一批大明洋河，存在后院的窖池里。 他打定主意这大明洋河就在后院小规模酿造了，在土豆这些高产农作物没有普及以前。 这白酒生意绝不做大。 而剩下的时间，朱环就一直猫在卧室里，将水泥制作的方法全部记录了下来。 他有十足的信心，这水泥一旦让皇上看到，绝对会下令大规模生产的。 这两天朱环将水泥制作方法都详细的写了下来，写完后，朱环升了个懒腰，开始思考，这水泥技术该如何和朝廷进行妥善的交易呢？ 朱环的想法时，采用公私合营的方式，朝廷在政策上保障水泥厂的生产即可。 而他则可以在每月保证朝廷的那份，剩下的产量就由朱环向外进行销售。 销售所得利润，可以用来支付那些工匠的工资，这样朝廷就只需要少量的开支，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水泥。 他也相信，这水泥都是自己先烤干再合成起来的，一般人就算拿了水泥过去，都无法进行研发。 只要配方和烧制方法不外传，完全可以做到建造技术壁垒。 但是，这话该如何和朝廷说呢？ 朱环现在已经意识到，这古代和现代完全不一样了。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话真不是说说而已了。 但是，如果无偿捐献，或者只拿到一笔赏赐就行了，那自己可不亏大了。 自己还打算弄点钱把系统的二级商城给打开了！ 朱环在思索着，而这时门外传来了黄老爷子的声音。 “孙儿，在想啥呢？” 朱元璋笑呵呵的和刘三吾一起走进了朱环的卧室。 第46章 公私合营模式 “黄老爷子，你来了呀！” 朱元璋和刘三吾的到来，打断了朱环的思路。 朱环毕竟和刘三吾关系还不是很熟，见到刘三吾便老老实实的行晚辈礼道：“朱环见过刘大人。” “小店家太客气了！” 刘三吾看着朱环守礼的样子，心中暗自点了点头。 难怪圣上这么喜欢这小子。 论谦和守礼，朱环可不比朱允炆差。 但是若论建言献策，朱允炆可比不上这朱环。 如果让黄子澄这帮人知道了朱环，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刘三吾脑海中思索着，而朱元璋这时已经看到了朱环书桌上的一堆纸张。 “孙儿你在写什么？” 朱元璋凑过去一看，发现朱环在这些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许多文字和数字，还画了图。 这就和那些工匠们盖房子做的东西一个样。 “老爷子，我再将这水泥的制作方法写出来，待会如果圣上需要派人来学习，我也好将这制作方法拿给他们学习。” 朱环朝着朱元璋说道。 刘三吾闻言赞道：“小店家有如此独门绝技却不敝帚自珍，此等胸襟，可是有大师之风范，可敬可敬！” 朱环连忙谦虚道：“刘大人谬赞了，晚辈其实也不是完全的将这技艺无偿传授出去，就在两位来这里之前，晚辈都在思索如何于朝廷分利的事情呢。” “分利？” 朱元璋笑道：“孙儿，你就如此确凿的认为，你这水泥技术皇上会看重，你就不怕皇上觉得你这水泥一物一文不值么？” “不可能！” 朱环作为后世来的人，自然知道这水泥就算再二十一世纪都还是建筑主要材料之一，放在这古代，朱环可不信这水泥没有使用价值。 所以，朱环斩钉截铁的说道：“当今圣上可是明君，这种便宜又能治水的水泥，皇上不可能不会发现这水泥的价值。” “哈哈哈哈！” 这番言论在朱元璋眼里，那就代表着朱环十分自信的表现了。 朱元璋也喜欢朱环自信的样子，他赞道：“孙儿，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自信，要相信自己一定能行，你这气势，咱喜欢！” 接着朱元璋又说道：“而且孙儿你猜对了，当今皇上对你这水泥一物可是喜欢的不得了，一直都夸赞你这水泥好呢，而且过两天，圣上就会派工部的人带一群能工巧匠来学你这水泥技术，到时候你可别藏着掖着，太小家子气，可是在给咱丢脸啊！” 朱环笑着说道：“老爷子，你这可就是小瞧我了，我是这种小气人吗，不过老爷子，这水泥技术一旦学会，还会涉及到生产，不知道朝廷有何打算，我倒是有个建议，可以既减轻朝廷的负担，又能够大规模增加水泥生产能力，不知道老爷子和刘大人想不想听听。” “咱当然听！” “愿闻其详！” 朱元璋和刘三吾都同时开口，两人说完看了一眼，都大笑了起来。 两人都想到，这朱环鬼点子多，一套一套的，两人可都想知道朱环此时又想出了什么鬼点子出来。 朱环见到两个老人像个小孩一样，也笑了起来。 他给两位老人一人倒了一杯茶，然后自己坐在书桌前，拿出一张白纸和笔，开始朝着两人解释道。 “此次我想的是，想将这个水泥厂用公私合营的方式进行联合生产！” 朱环说着，将公私合营四个大字写在了白纸上。 “公私合营？” 刘三吾饶是饱读诗书，也没听过这个词语，他疑惑的问道：“何为公私合营？” “公私合营，朝廷作为公家这一方和我个人作为私人这一方进行合作，做到强强联合的一种商业经营模式。” 朱环说的有些复杂，于是直接在纸上画到。 “比如此次水泥厂，我就觉得，朝廷如果自己进行生产，必然需要从户部拨款购买原材料进行生产，同时那些工匠虽然都是朝廷的人，但是也需要每月领取一份俸禄，这些都是开支。” “同时，朝廷还需要安排官员来水泥厂进行管理，先不说能否管理好，这官员肯定是不懂得水泥生产的。” 朱环解释道。 朱元璋和刘三吾都耐心听着，这时朱元璋回道：“孙儿这话说得没错，这水泥生产的确是需要一笔开支的。” 朱环则继续说道：“但是老爷子你想，朝廷花钱生产了水泥，在用来修筑堤坝，或者今后修城墙之类的，都是自己花钱生产自己修，是没有利润的。” “这样长期下去，水泥虽然便宜，但是未来需求量还是挺大的，这样长期生产下去，对于朝廷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刘三吾回道：“此话的确不错，但是军国大事，民生所需，这是朝廷的本分，就算要开支，也没办法的。” “刘大人此话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们大明现在没钱呀，虽然占城国能每年给点钱，但是对于我泱泱大明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朱环说道：“但是我这公私合营可以做到让朝廷不发一分钱就能每月获得一定量的水泥，这样是不是就能减轻朝廷的负担？” “不花一分钱就能拿到水泥？” 朱元璋也惊到了，他问道：“孙儿，难道还有这样的好事？” 刘三吾也难以置信，他也问道：“不发一分钱，莫非这水泥造价很便宜，但是也不对呀，就算是三合土，咱生产也需要开支的呀。” 朱环笑道：“这就是公私合营的好处所在。” 这下两位老人兴趣更大了，他们一个个打起精神催促道：“说，快继续给咱说说公私合营有啥好处。” 朱环心中笑道：成啦，将这两人说服，那要他们去说服皇上，那咱这公私合营一旦成功，这这个时代，水泥能够带来的财富，可不比大明洋河差哦。” 想到这里，朱环开始整理好思路，朝着面前两位已经化身成为好奇宝宝的两人开口说道。 “这公私合营，简单的说来就是朝廷下旨，规定这水泥就由咱们这一家厂生产，并且将这水泥原材料通过皇帝或者工部的批文，直接将原材料厂合并进我的水泥厂。 “而我承诺每月给朝廷免费供应30吨水泥，之后剩下的水泥则由我对外进行销售，销售所获得的利润可以抵消掉这30吨水泥的成本，并且支付朝廷派来的工匠的工资，如果还有余下的钱，就归我个人所有，如果没有余钱或者亏损，则由我个人进行垫付。” “这就是我说的公私合营！” 第47章 小算盘打的贼好 “朝廷几乎不用花钱，就能每月获得30吨水泥，小店家，你这想法的确是为朝廷分忧呀！” 刘三吾听完朱环讲的这些，眼睛都瞪得老大，他看向朱环说道。 “不过，即便是小店家你免费给朝廷提供这么多水泥，那也是朝廷与民争利，这可是圣上最忌讳的，所以……。” 刘三吾说着看向朱元璋，哪知道朱元璋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什么与民争利，这小算盘打得贼好，30吨一个月，我看少了！” 朱元璋看向刘三吾说道：“你可别被这小子骗了，这小子贼精，一个月免费给朝廷三十吨水泥，就能获得稳定的原料。” “还能雇佣咱大明最精锐的工匠，这换成谁都愿意做着生意！” “是么，大孙子！” 朱元璋朝着朱环问道。 “老爷子，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朱环摸了摸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他本想着自己拿出后世这么先进的一种经营模式出来，应该能得到朝廷上下的一致好评。 没想到刚才一说出来，就被识破了。 黄老爷子果然精明，难怪老皇帝一直让他在朝廷做官！ “咋不是这么说的，你小子这想法的确很鬼精，你把朝廷拉下水，今后这水泥生意就是你独门生意了。” “你一月给朝廷三十吨水泥，但是除了这些以外，这民间不需要水泥么？” “这水泥这么好，一旦老百姓看到咱们用了，他们会不用，老百姓盖房子，修围栏，甚至自己修路都会用到水泥，这些可都是钱！” “你一个月用三十吨水泥换来大明如此广阔的市场，你还不发了。” 朱元璋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虽然你是咱大孙子，但是咱也不能让朝廷吃亏，更不能让百姓吃亏！” 说着，朱元璋朝着朱环吩咐道：“你要用你这公私合营模式也可以，但是我有两个要求！” “第一，你一个月必须拿出六十吨水泥给朝廷！” “第二，你这水泥在民间售价只能是你总成本的一倍，不能多了！” 朱元璋说完这些，朱环立马叫屈道：“老爷子，一个月60吨，那我还剩多少呀！” “这售价问题咱先不说，就说这产量，你一下子拿去六十吨，那我还能卖什么，我都没剩多少了。” “是啊，小店家他每个月免费提供这么多水泥，并且还替朝廷支付了匠人的工资，他已经比很多人要做的好了，您还要他一次增加这么多，是否有些不妥啊？” 刘三吾也觉得朱元璋的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便站在朱环这边帮着朱环说道。 “毕竟小店家也是您的孙子，老爷子你这样……。” “正是因为他是咱孙子，咱才这样严格要求的。” 哪知道朱元璋回道：“三吾，你和商人接触的少，你不知道商人的利润有多高，就拿着水泥来说，天下独此一家，如果咱不严格要求把关，这小子立马就能成为全国首富，你信不信！” 说着，朱元璋又朝着朱环语重声长的说道：“孙儿，咱也不是为了啥，这水泥毕竟是关系到百姓生活的一个东西，咱这样要求你，也是为你好。” “咱无论是在朝为官，还是行商，都要心系百姓，这水泥不是那大明洋河，大明洋河你卖多贵，你给不给朝廷咱都不管你，但是这水泥不同。” “你多给一分给朝廷，朝廷就能多修几里堤坝，你少赚一分钱，百姓就能多盖一些房子，这都是关系到百姓的安危的东西，你明白么？” “咱知道你说出三十吨，那说明你一个月至少能生产六十吨出来，这样，你一个月给朝廷五十吨，咱免了你的税，成么？” 朱环撇了撇嘴，他知道现在就算不答应也不成了。 和老爷子在一起这么久，他知道老爷子的性格。 他就跟当今老皇帝一样，天生就对商人有些厌恶。要不是自己是他孙儿，估摸着老爷子早就和老皇帝联手，把他这水泥技术给白嫖过去了。 “行吧。”朱环答应了下来。 “就按老爷子你说的办，谁叫咱是你孙儿呢，咱不听你的哪成啊，咱也相信。老爷子你也不会让孙儿太吃亏的。” 听到朱环答应了下来，朱元璋高兴的笑了起来说道：“孙儿，还是你最听话，你放心，咱也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刘三五在旁边看着，心中也很是欣慰。老皇帝的孙儿辈也有不少听话的。 但是，那些听话的却又太过实诚。聪明的，心中又会总有些歪心思。 像小店家这样既聪明，又听老爷子话的，也就他这一位了。 难怪老皇帝会如此喜欢他，这要是自己的孙子，自己也肯定会很喜欢的。 “行，就这么定了。”朱元璋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说道，“咱现在就回去安排工匠，你这边也赶紧开工，原料什么的咱会帮你全部办好，现在河南的老百姓正在受灾，你这边早一点把水泥弄出来，那里的老百姓也会少受点。” “孙儿明白。”朱环乖巧的答应道。 朱元璋眼神里满是欣慰和赞赏，他说完这番话，也就带着刘三五离开了朱环的酒馆。 看着朱元璋他们两人离开后，朱环心道，还好老爷子低估了这水泥的产量，要不然自己真的要亏死。 在这明初做生意，还真的太难了。 根据他自己的估算，如果工匠能满配，这水泥每月产量应该能达到100吨左右。 毕竟这东西。其实也并不复杂。 自己找朝廷多要几个工匠，水泥的产量也会增加几分，至于那些原材料都是现成的，在应天府周边也有几个大的矿坑，直接抓紧开采就行了。 至于售价和成本这方面谁能说得清，自己就算多说点，他们也查不出来。 当然朱环也知道当今圣上以及老爷子都是心系百姓的，而且作为后世来的他，也不可能像大资本家那样鱼肉百姓，毕竟自己的心还没有彻底变黑呀！ …… 朱环在这边想着，而在另一边江夏侯的府邸内。周德兴和他的儿子两人正窝在房里，密谋着什么？ “父亲你确定要这样做么，这可是宝贝啊！”周冀心中还有些不舍，他看着自己的父亲手里拿着的那块成色上好的黄金问道。 “孩子，咱们做的事情可是能让咱们家世代荣华富贵的大事情啊！”周德兴朝着儿子说道。“太子妃的信里可是明说了，要咱们想办法把那个叫朱环的小子给解决掉！” “你想咱们只要帮太子妃把事情办好了，一旦朱允炆被立为太子，他今后可就是实打实的皇上了，咱们给他们立了这么大的功，今后咱们还会是侯爵吗？” “这应天府的勋贵，不都得看咱们的脸色来了，这难道不比这北元皇帝的金印更加划算吗？”周德兴朝着自己儿子解释道。 第48章 这是你的东西么 “可是，也不用拿这么贵重的东西去吧？” 周冀还是不舍，问道：“换个别的成么？” “别的有用么？” 周德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北元的金印当时朝廷可是找了很久的，你父亲我一直藏着不敢拿出来。” “你说，如果这金印能在朱环的酒馆被发现，这可就代表了这朱环就是蒙元奸细了，而且私藏前朝皇帝的金印，就算被拉到菜市场砍头那都是轻的了，严重点被株连九族都有可能。” 周德兴说着将这金印交给自己儿子，然后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好好拿着，带几个人去他那酒馆吃一顿，然后将金印遗留在那里！” “之后我们再举报他这酒馆私藏前朝金印，咱们就将太子妃交代的事情办好了。” 周德兴说着，看了一眼府邸那个侯爵的牌匾，心中想着，之后咱们这牌匾也就该换了。 周冀一脸肉痛的接过金印，还是按照自己父亲的吩咐将金印藏在怀里，带上府邸的两名亲信，出门去了。 …… 朱环的酒馆生意依旧火爆，加上上次凉国公帮他解围，早已经传遍了插柳巷的所有酒馆，因此大家虽然眼红，但是却都只能干瞪着眼羡慕着了。 毕竟，插柳酒楼已经在前段时间彻底没了，店家不知所终，酒馆也被应天府直接查收了。 张软萌在酒馆里忙碌的小脸蛋满是挂满了汗水，她瞪了一眼坐在柜台上昏昏欲睡的朱环，不满的朝着自己哥哥嘟囔道：“我们老板越来越懒了，这么多客人，都不知道帮下忙的。” “人家可是老板，再说了，你成老板娘也就可以吩咐老板了，谁叫你还不是老板娘！” 张旺福早就听说黄老爷子有意撮合自己妹子和老板在一起了，他也很有干劲。 毕竟在他们哪里，东家少奶奶可是比东家还牛的。 这东家在南方不就是老板么！ 哪个老板不怕老板娘的！ “你瞎说什么呀，哥，你也变坏了！” 张软萌被自己哥哥这么一说，脸都红的要出水了，张旺福笑呵呵的拿着一些盘子走进厨房，现在可忙死了，等晚上自己再和妹子唠唠，转变她那迂腐的榆木脑袋。 朱环显然还不知道这边正在谋划着“千秋大业”，自己正打了个哈欠，从一桌客人手里接过银子，然后记在了账本上。 “老板，还有包间么？” 突然，门外来了三名客人，其中一名穿着十分华丽，一看就是长安街的有钱人慕名前来了。 “有，还有包间。” 朱环知道这些人肯定上包间吃饭的，他也早就将酒馆规矩改了，包间有最低消费，所以不少插柳巷百姓只会在大堂喝酒。 虽然此时酒馆生意火爆，但是包间还是空着的。 朱环赶紧带着这三人去了一间靠着河边的包间，然后亲自拿着菜谱给这三人点菜。 这三人便是周冀和他的两名亲信。 周冀一边点着菜，并要了一壶大明洋河，一边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老板。 在点完菜后，周冀还特意询问道：“你就是朱环？” “是的，怎么，你们认识我？” 朱环回道。 周冀连忙说道：“不认识，不过你能酿出如此好喝的大明洋河，所以我一直想看看有如此大才的老板，到底是何许人。” “今日一见，看到老板长得如此年轻俊俏，真的让我们这些人都自愧不如呀！” “大人见笑了，我也只是有些雕虫小技而已，上不得台面。” 朱环客气的回道，然后亲自给三人端来一壶大明洋河，便轻轻的关上包间大门，重新坐回了柜台。 对于这段小插曲，朱环并没有格外注意，以至于当三人喝完酒来结账时，朱环也都差不多忘记刚才这事情了。 “你这酒真不错，好喝啊！” 周冀已经将金印遗留在了包间内，不过刚才喝了朱环的这大明洋河，此时唇齿间还留有淡淡的酒香。 心想，过几日面前这小子就要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这酒再也喝不到了，不由心中涌起了一股惋惜。 “你这酒能外带么，我还想再买点。” 周冀结了账，继续问道。 朱环熟练的回道：“对不起，小店的酒产量有限，只能堂食恕不外带！” “好吧！” 周冀虽然还有些遗憾，但是这酒肉之物也无需太过眷恋，于是周冀也不多想，直接和两名亲信慢慢的走出了酒馆大门。 “等下，你有贵重物品放在包间里了。” 突然，张软萌一只手拿着抹布，一只手拿着一块成色上乘的金印跑了出来，朝着朱环喊道：“老板，快点将他们三人拦下。” 朱环还没反应过来，周冀三人都打了个哆嗦！ 吓得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等下！” 哪知道朱环还是追了上来，拉住周冀说道：“三位客官慢走，你们有东西拉在小店了。” “东西，什么东西？” 周冀表情都有些怪异，心中暗想，我都藏得那么隐蔽了，都被发现了？ 这时张软萌追了上来，拿出金印说道：“这是你们的东西吧，你们可收好了，这可是金子啊！” 张软萌言语中还有些埋怨，你们这群有钱人为何如此奢侈，出门还一坨这么大的金子。 “这不是我们的。” 哪知道周冀看到这金印，眼神变换了一番，却开口坚定的回绝道。 “不是你们的？”张软萌说道：“不可能，这金子明显是在刚才包间发现的，不是你们的，那是谁的？” “这我哪知道，这不是我们的。”周冀回道。 突然想到，自己这么直接回绝也有些太过异于常人了，毕竟谁不喜欢钱呢，何况是金子。 于是，周冀补充道：“虽然这金子看起来成色很足，我也很喜欢，但是从小爷爷对我说，不义之财分文不取，所以这不是我的！” 朱环看着周冀说的这番话，心中顿时涌起了一阵敬意。 这果然是没有资本家的大明，民风淳朴，这么大一坨金子都可以不要。 于是朱环拱手回道：“这位客官的高风亮节，真是让在下佩服，既然不是三位的，那就冒昧打扰了。” 周冀三人朝着朱环抱拳，转身离去。 看着三人远去，朱环感叹道：“民风淳朴，君子之风蔚然成荫，这真的就是我泱泱大明呀！” “那这金子怎么办？”张软萌还抱着金子舍不得松手，眼睛都冒着光。 “你说呢？” 朱环严肃的看着张软萌问道。 第49章 脑子有病么 “不义之财不能要。”张软萌说着这句话都要哭出来了。 张软萌和她哥哥都是穷苦人家出身。 小时候家里穷，虽然在洪武爷的治理下，一口饱饭还是能吃的，但是像这样黄澄澄的大金子，张软萌还是第一次见到。 女孩子嘛，哪有不喜欢这些金银财宝的。 即便是在后世的女孩子，都不能免俗。 要不然那些渣男为啥能屡屡得手，不就是用这些东西来哄骗女孩子的吗？ 朱环点了点头，朝着张软萌说道：“嗯，你说的对，不义之财不能要。” 张软萌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她松开手，准备将手里的金印交还给朱环。 但是此时她又听到朱环说道：“但是这是不义之财吗？” 朱环看着张软萌认真的说道：“这是不是在咱们包间发现的，而且刚才那一拨人也都说不是他的对吗？” “是的。”张软萌迷茫的点了点头，她不明白自己的老板为啥会这么说。 “既然如此。”朱环朝着张软萌说道：“那这就不是不义之财了，这是无主之物。” “无主之物，那么谁先发现就是谁的。”朱环朝着张软萌继续说道：“这个东西是我们最先发现的，那么这就是我们的了。” “好啊。”张软萌明白了，刚才失落的心情直接原地消失，脸上洋溢着兴奋说道：“那这个咱们怎么分？” 朱环看了看酒馆，此时的客人没那么多了，他便朝着张软萌吩咐道：“拿去找个人融了，然后打一副佛牌出来，剩下的金子，你要是喜欢什么你就做个什么首饰出来。” 朱环说完，朝着酒馆走去，在走进酒馆前又转头看到还在发愣的张软萌说道：“还愣着干啥，快点去，天黑之前赶回来。” 张软萌顿时反应过来，她兴奋的答应了下来，赶紧去融金子去了。 看着张软萌远去，朱桓心中笑道：“咱又不是君子。这么好的金子不要白不要啊。” …… 周冀带着两名亲信回到了江夏侯的府邸。 周德兴一直在府邸担心儿子能否将事情办好，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了，连忙问道。 “事情办妥了没有？” 周冀点了点头，内心还是有些失落。 周德兴知道自己儿子还是心疼这金印，他心中暗想，自己儿子格局太小了，但是也懒得解释了。 于是朝着周冀说道：“既然办妥了，你这两天就派人盯着，然后过段时间就去报官府，这么好的金印，我相信朱环他们也不是傻子，肯定会当宝贝留着的。” 说着又冷笑一声道：“可惜他们千算万算，不会想到这个金印居然是北元皇帝的，他们还以为捡了个大便宜，没想到已经给他们自己埋下了祸根。” 看着父亲一脸得意的样子，周冀已经不想再说些什么了。 他朝着父亲说了一声累了，便回到了自己房里休息去了。 …… 朱元璋自从回到宫里，便一直在催促工部安排好工匠，毕竟河南水患可是不等人的。 沈溍自然以最快的速度，替朱元璋筛选出了一批忠心而又有能力的工匠出来。 看着沈溍报上来的名单，朱元璋朝着刘三吾吩咐道：“三吾，你就和沈溍带着这批人去找朱环，要他尽快将这批工匠教会，河南的水患刻不容缓，你和沈溍一定要加紧了！” 刘三吾和沈溍连忙应允下来，立马准备前去安排，而这时门外，传来黄三狗的声音。 “皇上，礼部尚书陈迪求见。” 朱元璋这段时间的心情挺好。他听到黄三狗的声音，便说道：“叫陈迪进来！” 刘三吾和沈溍连忙借此离开！ 陈迪赶紧走了进来，朝着朱元璋说道：“皇上，占城国的使节已经来了，现在鸿胪寺的人将其安排在宫外休息，皇上您看什么时候召见他们。” “明日早朝你就带他们上朝。”听到是占城国的人来了。朱元璋心里更是开心了他朝着陈迪问道：“那他们的粮船到哪了，也跟着到咱大明来了吗？” “他们就是坐着粮船一起过来的。”陈迪回道。 “那成！”朱元璋更开心了，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舒心。“赶紧叫户部尚书赵勉，将这些粮船的粮食清理好，先拿出一部分送到河南去，那边正在受灾正需要粮食，剩下的就先放好，等这次水患过去了，咱们就要北征，让那些蒙元鞑子知道咱大明可不是大宋，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陈迪老老实实的答应了下来，立马按照朱元璋的吩咐下去安排了！ 粮食也有了，水泥也在制作过程中，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朱元璋这几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过的舒服和顺畅过。 他在书房里开心的走来走去，心中默念道：咱大孙子真是咱的福星，这么多烦心事都被他摆平了，现在咱只需考虑北征蒙元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朱元璋心中一动，暗自说道，咱大孙子会经商，也会制作水泥，那不知道对于这些军国大事，他又有什么看法？ 讲到这里，朱元璋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于是，便朝着黄三狗吩咐一声，自己就一个人走出了宫门。 朱环看着手里的佛牌，这个是三天前。张软萌拿着那块金印打造出来的。 张软萌还给自己打了一副镯子，她喜欢的不得了。只要一有时间就拿出来看来看去，还四处显摆。 张旺福这辈子也没看到过这么值钱的东西，他想要张软萌还给朱环，但是朱环岂是这种小气人。 他自然是不会答应的，于是张旺福就再三告诫自己的妹妹，什么叫财不露白！ 这么宝贵的东西就应该好好保管，世世代代的传下去。 朱环自然是知道这种思想的。 在他所在的那个时代，也有不少人将那些金银首饰好好的保管，传给儿子，儿子再传给孙子。 想来这种思想就是在这样穷苦的年代一路传下去的。 这镯子反正是他们张家的了。该如何使用，朱环也就随他们了。 而他此时正在仔细看着面前的这个佛牌。 不得不说，就算是以他后世人的眼光也知道这金子纯度很高，比起那些珠宝商卖的所谓的黄金不知道要纯到哪里去了。 这块佛牌，朱环并不是给自己打造的。 他是特意给黄老爷子打造的。 他看了一会，便将佛牌收好，准备等黄老爷子来了后给他个惊喜。 “大孙子，你藏了个什么宝贝，咱老远就看到了，黄灿灿的！” 哪知道朱环刚将佛牌收好，就听到朱元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老爷子，你这眼睛可够尖的，像你这么大年纪还能有这么好眼力的也不多了。”朱环笑呵呵地又将佛牌拿了出来，朝着朱元璋显摆道，“看到没，纯金的。” “你从哪里拿了这么好的东西啊？”朱元璋当了皇帝这么多年，啥黄金没看到过，他一眼就瞧到，这黄金的纯度好哇，是个宝贝啊。 “在酒馆里捡到的。”朱环朝着朱元璋笑呵呵的说道。 “你捡的！”朱元璋显然是不信，“这得有多缺心眼的人，才会将这么好的金子拿出来四处招摇，还落在你这酒馆里了。” “这是真的。”见朱元璋不信，朱环连忙解释道，“你不信你去问张软萌。” “就是她最先发现的！”朱桓指着张软萌朝着朱元璋说道。 第50章 大孙子给的宝贝 “这黄金真的是你们捡来的。”朱元璋看向张软萌问道。 “是的。” 张软萌将自己捡到黄金的经过，都说给朱元璋听了。听完张软萌的叙述，朱元璋也着实被惊到了。 “这特娘的，你们是走狗屎运了吧，这样的好事怎么咱没有碰到呢？”朱元璋笑呵呵的回道。 他知道张软萌这女娃子乖巧听话的很，是不可能说谎的。 于是他看向站在门口的廖镛问道。 “这么好的黄金八成也是达官贵人遗留下来的吧，你每天在这门口守着，有看到可能是谁丢的吗？” 廖镛回道：“只有可能是将江夏候的儿子周冀丢下来的。” “但是当时小店家也去问过他，这周冀他一口咬定不是自己丢的，而且还说什么不义之财不可取之类的，所以小店家才自己将其收下来了。” “行啦，咱都将这金子给融了。” 朱环听到朱元璋还在这里问来问去，便直接将佛牌丢给朱元璋说道：“黄老爷子，咱虽然爱财，但是也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义之财我不会拿的。” “咱也问过当时在包厢喝酒的那三个人，他们都说不是他们的，既然如此，这也算是无主之财了，咱们拿了也不算不义之财吧。” 说着朱环指着那佛牌说道：“再说了，这佛牌也是咱特意给你做的，你就拿着吧，不用想那么多了。” “孙儿，你这就是浪费了，就算这是你捡来的，这么好的黄金你留着自个用就行了。” 朱元璋虽然在数落朱环，但是脸上的笑意已经彻底出卖了他。 “你说你还给咱老头子做个佛牌作甚，咱拿着这东西有啥用，还不如给小张妹子做个首饰呢。” “这黄金就是她发现的，正所谓见者有份，她早就给自己做了个黄金镯子呢？”朱环满不在乎的说道。 “行了，你也不要拒绝了。”朱环亲自将那佛牌带在朱元璋的脖子上说道：“咱能有今天也是托黄老爷子你的福啊，咱现在日子也算过得好点了，孝敬一下您也是应该的。” “你呀就别跟您孙子客气那么多了，你看你带着这佛牌多精神啊！”朱环看着朱元璋，笑着说道。 “行，这是咱孙儿送给咱的。”朱元璋虽然当了皇帝，啥宝贝没见过，但是这毕竟是自己大孙子亲自送的，老人家并不图这宝贝有多贵重，他图的就是晚辈的一个态度。 因此，他笑呵呵的摸着那佛牌，心中早已经乐开了花。 朱环也将朱元璋带到一张桌子旁让他坐下，叫张软萌去厨房拿些吃的过来。 这时朱元璋也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说道：“孙儿，今天咱来这还有个事要问你，这次占城国的粮船已经运过来了，刚才皇上也和咱说了，他准备北征蒙元了。” “你说如果你是当今圣上，你觉得派谁去更好呢？” 朱元璋说完，从碟子里拿起一颗蚕豆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喝了一口张软萌给他泡的一杯浓茶。 朱环早就习惯朱元璋问的这些问题了。 他仔细想了想说道：“如果是我，这次北征蒙元，我认为还是让凉国公去更好，不过除了凉国公外，还要多派几位年轻的将士去才行。” 朱还说这个其实也是有原因的，按照他所了解的历史，今年也就是洪武25年，凉国公蓝玉将会被朱元璋给宰了。 而朱环，无论是在后世读到这段历史，还是穿越到这里，遇到了真实的蓝玉，他都觉得像这样的将才就这样被杀了，也着实是可惜的。 所以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建议让凉国公蓝玉再次率军北上，如此一来，就有一定的希望能够避免，凉国公被杀害。 朱元璋听到朱环的这番话，沉思片刻，问道：“你为何认为这次还是需要凉国公出马呢？” “北元虽然还是威胁，但是依旧分裂了，这分裂了的北元已经没有往日的那股雄风了。” “是的，但是此次北征蒙元还是非凉国公功不可。”朱环正色道。 看着朱元璋不解的神色，朱环详细的分析道：“老爷子我问你。你觉得为何这次蒙元会大军南下。他们自从上一次在捕鱼儿海，被凉国公打得落荒而逃以后，他们已经消停这么久了，而这次突然又南下，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朱元璋满不在乎的说道：“蒙元鞑子他们生活在大漠苦寒之地，经常饿一顿饱一顿的，他们想要南下，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们不南下咱才觉得蹊跷呢。” “老爷子，你这话就说错了。” 朱环说道：“他们这次南下，和以往都不一样。” “哦，难道他们还有别的目的不成？” 朱元璋捏着一颗蚕豆，不解的问道。 他可是专门问过兵部的那些人的，他们也一直认为，此次蒙元南下，就是因为大明和他们断绝了贸易往来，他们已经穷的连裤子都没得穿了，所以被逼着南下劫掠的。 难道，咱这大孙子还有别的消息渠道不成？ 朱环自然是没有别的渠道了解信息了，只不过作为后世过来的。 他对明朝时期的蒙古也是有所了解的。 简而言之就是，明朝前期看鞑靼部，明朝中期看瓦剌，明朝后期看女真！ 而此时的蒙元，鞑靼部才是唱主角的。 于是朱环整理下思路朝着朱元璋说道：“老爷子，这次南下的蒙元，我听你说过，是由脱脱不花率领的是么，你对他有所了解么？” “前元脱古思帖木儿的小儿子，那个也速迭儿的弟弟。” 朱元璋自然了解，便开口回道。 “这个脱古思帖木儿就是捕鱼儿海一战被蓝玉打得落荒而逃的那个天元帝，他死后就由他儿子也速迭儿即位了，但是这个也速迭儿在去年也死了，他没有后代。” “于是也速迭儿的弟弟脱脱不花便成为了北元的大汗。” 听到朱元璋说完，朱环便跟着说道. “但是老爷子，你知道这脱脱不花的即位并不能让蒙古诸部都顺服么，特别是瓦剌部那边，可没几个人认可他是北元的大汗。” 朱环知道，这脱脱不花可没当几年就被杀了，之后即位的就是买的里八刺，而就在这以后，北元的黄金家族彻底没落，所谓的大汗都是傀儡氏的人物。 终于，在明成祖时期，在朱棣的连年讨伐下，黄金家族的那帮人被杀的没剩几个，东蒙古这边的鞑靼部彻底没落，位于西蒙古的瓦剌部趁机崛起。 第51章 这还是人么 当然，这些情况此时的朱元璋是不知道的，但是朱环却可以根据这些历史进行分析。 特别是这事后诸葛亮，还是挺好当的。 朱环便继续分析道：“所以老爷子，此次脱脱不花率军南下，其实就是为了能够从大明这里刷取一点威望，好让蒙古诸部都信服他，好巩固他这个大汗的位置。” “可是对于咱大明来说，分裂的蒙古才是更好的蒙古。”朱环继续说道。“如果真让这脱脱不花得逞了，一旦蒙古诸部都真的认他做大汗，对于咱大明，可是很不利呀。” “因此出于对咱大明今后的考虑，我还是认为由凉国公率军北征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我大明不少优秀的将士已经都不在了，如今也只有凉国公蓝玉是咱大明第一武将。” “但是北元长居漠北，一直对咱们大明还是不死心，因此这个北元将会是一个长期的威胁，所以此次北征，我们还需要带一些年轻的将士出去，将他们训练出来，这样才能保证我大明战力长盛不衰，大明武将薪火相传。” “由老将带新将出来，保证咱大明战力长盛不衰。”朱元璋喃喃自语的品味着朱环的这番话，他觉得朱环说的这番话，十分有水平。 “行，大孙子，你说的这番话，咱得回去和皇上好好思量思量。”朱元璋赞赏的看着朱环。他对朱环的这番回答十分满意。 看来咱这大孙子，还真是不错。在军国大事方面，也能有一番不错的见解。 特别是对年轻武将的培养，这说明了咱大孙子的眼光长远，不是那种目光短浅之辈，而这正是作为一个帝王所必须要拥有的品质。 朱元璋心里想着，而这时廖镛从门外走的进来，朝着朱元璋和朱桓两人说道。 “工部刚才派人过来询问小店家什么时候有时间，他们准备派一批工匠过来学习小店家的水泥制造技术。” “行，那大孙子你先忙，咱就先回去了。”朱环还未说话，朱元璋便抢先说道。 同时，他也站了起来，一口将杯子里的茶水喝光，笑着说的：“孙儿多谢你送给咱的礼物，咱很喜欢，咱先回去了。” 朱元璋不想在这里碰到那些工匠和工部的人。 他知道，只要被他们碰到的，那么他这个皇帝的身份也就曝光了，于是也不等朱环回话，便招了招手，慢悠悠的从酒馆里走了出去。 朱环目送着朱元璋远去，才朝着廖镛吩咐道，要他将工部的那些人带到水泥作坊那里去，也就是以前的酒厂。 他知道朝廷很上心这个事情，于是自己也和张软萌等人吩咐了一番，叫他们兄妹照料着酒馆，自己则先行一步，前往水泥作坊那里去了。 …… 这边，朱元璋慢悠悠的从酒馆走回到了宫里。 今天正是周德兴的儿子周冀在宫门外执勤。 周冀看到朱元璋，他连忙朝着朱元璋行礼。 朱元璋看着周冀眼珠子一转，摸着佛牌，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说道：“周冀，你看这好看吗？” 周冀有些莫名其妙，他被安排在宫门外执勤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 每次看到老皇帝进进出出他都要行礼，但老皇帝从来连正眼都没瞧过他一次。 今天是刮哪门子风？怎么老皇帝主动和他唠嗑起来。 但是毕竟是皇上在主动和他说话。 周冀还是不敢不理会的，于是恭恭敬敬的回道：“皇上，您这佛牌黄金成色很好，很漂亮。” “这可是咱大孙子孝敬给咱的，咱大孙子不知道咋回事，捡到一块成色不错的金子。” “可是咱大孙子孝顺啊，他将这黄金给融了，专门做了一副佛牌给咱，你说现在这小年轻的一点都不爱惜钱，这么宝贝的金子，说融了就真给融了，可惜啊！” 朱元璋嘴巴上说着可惜，但是脸上却是笑嘻嘻，一点都不觉得可惜! “朱允炆殿下真的孝顺，大家都说允炆殿下如何谦逊，有大儒士的风范，今日听皇上这么一说，果然名不虚传。” 给朱允炆添砖加瓦，这可是江夏侯一家一直在做的事情，周冀自然是借着这机会给朱允炆说好话了。 “谁说是允文给咱的，不是！” 说完，朱元璋也没再搭理周冀，而是昂首挺胸，笑呵呵的走进了宫里。 不是允文殿下，那是谁呢？ 捡的金子，佛牌！ 周冀心里想着这番话，突然发现朱元璋带的那个佛牌，黄金成色跟他前段时间遗留下在酒馆的，那个金印的黄金成色很相近。 不会这么巧吧，周冀有些纳闷，心中产生了一丝狐疑。 然而周冀没有想到的是，在朱元璋走到自己书房后，便将锦衣卫副指挥使程鞍给叫了出来。 “程鞍，给咱好好盯着江夏侯他们家，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告诉咱，听明白了没有！” 朱元璋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开始的那副和煦的笑容，他铁青着脸朝着程鞍吩咐道。 “遵命！”程鞍应允了下来，之后便又从朱元璋的身边消失了。 “哼，这帮人，别以为你们心里想什么，咱不知道！”朱元璋冷笑道，“你好好的当你的侯爷，咱随你怎么样都行，但是咱的家室你也掺合一番，那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想到朱雄英，年纪轻轻就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朱元璋眼睛都红了，咱大孙子可怜，今后但凡有人将主意打到你的身上，咱绝对不会让这些人有好日子过的！ …… 显然，江夏侯一家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被朱元璋给盯上了。 周冀回到家还特意派亲信去朱环的酒馆打探了一番。这才确定了下来，原来这朱环真的把那个北元的金印给融了。 “气死我了，这是什么缺心眼的玩意。” 江夏侯周德兴气得将手里的茶杯给摔了个粉碎，他真没想到朱环居然会真的将金印给融了。 周冀在一边心疼的都要吐血了，但是看着周德新脸上的怒火周冀，也不敢数落他父亲。 于是他只能暗自心疼，同时对朱环的恨意也起来了。 周德兴发了一团火，理智又重新占领了他大脑的根据地，这时他朝着周冀说道：“刚才你说什么来着，皇帝跟你说他那副佛牌是谁送给他的，是他的大孙子，他大孙子不是朱允炆么！” “不是允文殿下，当时我特意问了。”周冀朝着周德心说道，猛然间他也反映了过来，“大孙子，难道这朱环是？” “不用管那么多！”周德兴连忙堵住儿子的嘴说道。 他从太子妃那里拿到的书信中，太子妃也并没有明确的点名朱环的身份是什么。 但是从朱元璋的那些话里，再加上太子妃对朱环的重视程度，不得不让周德新心中有了那么一丝明悟，难道当年皇帝在外面还有私生子？ 哼！周德兴心中冷笑了一声，原来朱元璋也是一个道貌岸然之辈啊！ 当年咱们跟着他打天下，看着你对马皇后的那番真情实意，我还觉得你朱元璋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没想到当时也背着马皇后在外面偷腥呢。 哼！还真能装！周德兴心里暗自啐了一口。 当然这些话他还是不敢大声说出来的，不过不管如何。不管这朱环是什么身份，周德兴已经打定主意，他们家已经和太子妃朱允文他们已经绑在一块了。 第52章 北平风光 “不管这小子是什么身份。你只需要知道一点，他的身份无论如何都是比不过允文殿下的。”周德兴朝着他儿子说道。 “但是那北元金印被那小子给融了。”周冀心疼无比。他朝着父亲说道，“难道就这样算了！” “还能怎么样？”周德兴的心中也烦躁无比。 他不心疼那是假的，但又有什么办法！ 周德兴眼中一道厉芒闪过说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不过那小子我们是肯定不能放过的。” 北元金印被他们私下收藏，本来就是一件要掉脑袋的事情，现在已经被融了，他们自然是不敢大肆声张了，只能含恨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但是周德兴还是朝着儿子说道：“太子妃已经和我说过，一定要将朱环那小子除掉，所以，咱们还得好好谋划谋划，怎样将这件事情给办好才行！” “父亲！”周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朝着周德兴说道。 “我听说朱环研制出了一种叫水泥的东西，据说能够防洪固堤，成本比那糯米砂浆层便宜很多，但是硬度却跟糯米砂浆一样！” 周冀也是从别人嘴里听过来的，具体这水泥有多好他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在他们这些人眼里，糯米砂浆已经是硬度最高的材料了。 “哦，难怪这小子能够让太子妃都重视起来，看来还真有两下子！”周德兴思虑一番然后说道。 “父亲，朝廷已经打算大规模生产水泥了。”周冀继续说道。 “我听说工部已经得到朝廷旨意，即将派遣一批能工巧匠前往朱环那里，学习这个水泥制作技术！” “好像这河南的水患以及大运河的梳理都要用到这个水泥，一旦朱环发明的这水泥帮河南解决掉水患，那么着朱环可是立了大功了呀！” 周冀不无担忧的说道。 “一个小小的商人还能有多大能耐？” 周德兴冷哼一声，压根没有将朱环放在眼里，突然周德兴想到。 这家伙不是想要靠水泥力工来博得圣上的恩典么？ 那么我们就从水泥下手！ 周德兴脑中突然想过一个绝妙的想法，他把儿子叫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一番。 周冀听着父亲在他耳边说的那番话，脸上露出一抹震惊和兴奋。 …… 北平，燕王朱棣站在城墙上望着北面一望无际的平原。 在这段平原的尽头便是蒙元肆虐的茫茫大草原。 但是朱棣此时脑海里想的并不是北面的这些蒙元威胁。 他的思绪都已经飘到了江南，飘到了南直隶应天府！ 一位中年和尚走到城墙上，看到正在发愣的朱棣说道：“小僧拜见燕世子殿下。” 朱棣被他的这番话打断了思绪，他转过头看到这位中年和尚笑道：“道衍，咱们二人私底下就不需要这么拘谨了。” 这名和尚就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黑衣宰相，姚广孝，法号道衍！ 姚广孝笑着说道：“燕王殿下不久便会成为咱大明的新皇帝，小僧可得先学会这些礼节，不然会被南边那些儒生耻笑的！” “哈哈哈哈！”燕王朱棣大笑道，“好你个道衍和尚，你每次都能说到我心中所想，姚广孝啊，姚广孝，你为何如此聪慧？” “可惜你虽然能说到我的心坎上，但是这太子会是谁的，直到现在还没有传来消息，而且在朝中朱允炆的呼声似乎才是最大的吧！” “一个黄口小儿又怎能与燕王殿下相提并论呢？” 姚广孝压根就看不起朱允文，他回道：“这天下本来就是当今圣上和你一起打下来的，这天下的将士们也都知道能够与当今圣上相媲美的，也只有燕王殿下你了。” “殿下，这朱允炆你真的不需要太过担忧！” “好啦，这事情先不要再说了！”朱棣每每想到这件事情，心中就有些愤懑和不悦。 “今天天气难得这么好，不要让这些糟心事情影响到我们的心情！” “我想你今天过来也不是只和我说这些事情的吧！” 朱棣看向姚广孝问道。 “燕王殿下果然明察秋毫。”姚广孝回道。 “我这次来是想叫燕王殿下和我过去看一样宝贝的。” “咱们的人从南边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宝贝，还请燕王殿下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什么宝贝还能入你姚广孝的法眼！”燕王朱棣见姚广孝都直说这是宝贝了。 他不由得对这个所谓的宝贝产生了一丝好奇，便跟着姚广孝一起从城墙上下来，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 “你看看便知道了！”姚广孝一边走着一边解释道。 北平自从石敬瑭将其献给胡人以后，就一直在胡人的统治下，直到大明才重新被中原王朝收回。 因此这北平城内虽然繁华，但是和应天府却还是有些差别，这里的繁华更加粗犷，也更加野蛮，处处透露着一股苍劲雄浑之气。 而朱棣也挺喜欢这股霸气，比起江南的柔情似水，他更加喜欢这种带有男性雄风的地方！ 走回自己的府邸，刚进大厅，便看到一块硬邦邦的石墩子摆在院子里。 “就是这个？”燕王朱棣纳闷了，一块其貌不扬的石墩而已，这又是什么宝贝？ 姚广孝说道：“燕王殿下，这可是个大宝贝呀，据说叫做什么水泥来着！” “这可是裴良俊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拿出来的，现在这水泥可被工部的人看得很紧。” “那生产水泥的作坊也是里三层外三层派重兵保护，暗地里还有锦衣卫的探子在那里，他拿出这么一块出来，已经是费了很大的功夫的！” “还有这等事！” 朱棣看着面前这块石墩，他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什么名堂出来。 不过虽然这石墩其貌不扬，但是听姚广孝这么一说，能够被朝廷如此重视，那这东西肯定是有些来头的。 朱棣围着这石墩转了两圈，也上手摸了摸，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于是他朝着姚广孝问道：“这石墩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就别给咱卖关子了！” 姚广孝这时才开口说道：“这不是一块天然的石头，而是和糯米砂浆一样，属于人工制成的。” “只是这水泥它合成的石头比糯米砂浆的还要硬，当然这也是南边传来的消息，我们还没有测试过。” “所以特意等你前来测试下，我们也想知道，这皇帝都说成是治水筑堤的宝贝，这水泥到底有何奇异之处？” “比糯米砂浆还硬！” 朱棣知道他这北平的城墙就是用糯米砂浆制成的。 这糯米砂浆到底有多坚硬他也清楚。 于是朱棣也没有废话，直接从旁边的一位侍卫手中拿过一杆长枪，直接朝着石墩子刺了过去！ “当！” 朱棣只感觉虎口一阵麻，这长枪跟面前这石墩相撞，居然发出了类似金属般的声音，而且这长枪火花四溅。 但是这水泥石墩只掉了那么一小块渣子出来而已！ 朱棣被惊的目瞪口呆! 朱棣对自己的力气也是有所了解的，他拿着长枪铆足了力气对着北平的城墙刺过去! 虽然不至于将城墙直接刺穿，但是一个碗大的骷髅，他还是有信心弄出来的。 但是这面前的水泥居然只碎掉了一点点！ 这不由得让朱棣都倒吸一口凉气 “嘶！” 这果然是个宝贝呀！ 第53章 这技术我也要 “燕王殿下！”姚广孝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朱棣大吃一惊！ “这水泥的硬度还是其次，我听说这水泥，它的造价和三合土差不多！” “造价居然和三合土差不多！” 这更是让燕王朱棣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面色沉重的说道：“道衍，如果这个情报来源可靠，那么无需太久，我大明的城墙将都会是由这东西造成，那就算是大炮可能都很难将其轰掉！” 燕王朱棣这番话隐藏的意思他并没有说出来，但是姚广孝却听出来了！ 他于是朝着朱棣说道：“这水泥虽然坚不可摧，但是这人心是可以变的，燕王殿下也无须多虑！” 燕王朱棣没有回话，而是沉思了起来！ 姚广孝和燕王相处多年，自然是知道朱棣现在不能被人打扰，于是也就站在一边，安静的等待朱棣主动开口。 朱棣自从发现这水泥的独特之处后，他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这水泥。 沉思片刻后，朱棣说道：“道衍，你立马和南方通信，告诉他们，我们务必也要将这水泥的技术给学过来！” “好的，我马上去安排！”姚广孝答应了下来。 …… 应天府水泥作坊！ 朱环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 他一直在教着这些工匠如何制作水泥，整个水泥作坊，尘土飞扬。 这批工匠分三班倒没日没夜的都在加工生产着。 而朱环更是在连轴转，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合眼了。朱环走到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口喝了下去。 廖镛一直都随身跟着朱环，看着朱环通红且充满血丝的眼睛，有些心疼的说道：“小店家你也不用太累了，休息一下吧。” 不行！ 朱环摇了摇头否决道。 “他们才刚学会如何制作，对于具体原材料的调配还不是很熟悉，我必须在旁边看着，不然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水泥硬度不够，那可就糟了！” 水泥的制作工序很简单，但是比例的调配在此时的大明却有些复杂。 因为此时的大明还没有普及比例，所有的调配都是根据工匠自己的手感来适配的。 因此朱环现在还不敢大意。 必须得在现场亲自督查才行。 喝完茶朱环拿了一块毛巾，随意的在脸上擦了擦，又准备走到外面，继续监督工匠的制作。 廖镛在一边看着。 他发现朱环这人，做事情认真仔细。 这段时间廖镛也和朱环朝夕相处，越发觉得朱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了！ 这时水泥作坊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位工部的官员和一个年轻人带着两名工匠走了进来！ 朱环看了过去，他发现这名年轻人他见过，这人不就是第一个喝他大明洋河的那个人么！ 这年轻人也似乎发现了朱环，他连忙后退两步，站在了这名工部官员的身后。 而工部的那名官员则朝着朱环走了过来。 “见过小店家！” 虽然朱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但是这工部的官员也不是傻子，他知道朱环现在可是红人啊！ 他自然不敢摆着官威对朱环颐指气使。 所以他客客气气的朝着朱环作揖问候道。 朱环连忙回礼道：“这位大人客气了，不知今日前来是有何指示！” “指示不敢，只是今天我们又筛选出两名工匠过来了。” “还请小店家将制作技术再传授一下！” 工部官员拿出工部的批文递给了朱环。 朱环看了一眼公文，眼角的余光却在那名年轻人身边瞟过。 朱环是知道的，这个年轻人可是和徐增寿一起喝过酒的。 他们还谈论过燕王朱棣的事情！ 此人必然是燕王朱棣安插在南京的人！ 而这两名工匠晚了两天才安排进来，还是跟着这年轻人一起进来的，自然这两名工匠的背景身份，朱环也清楚了！ 但是清楚归清楚，朱环也不打算节外生事。 他就是一个商人，他所做的事情就是赚钱而已！ 至于这历史的走向该怎么样就随他去吧。 反正在他的印象中，明成祖时期也是大明国力蒸蒸日上的时期。 郑和下西洋，修建紫禁城，南下吞并安南，北上打碎蒙元，开创了大明第一个盛世，永乐盛世! 这朱棣就算今后当了皇帝，也不是什么坏皇帝，那么他也不需要强加干涉历史的发展了！ “好的！” 想到这里，朱环将批文还给工部这位官员，然后朝着两名工匠说道：“你们先进去吧，待会我再来亲自教你们！” 两名工匠走了进去，而朱环则朝着工部官员再次行礼说道：“还有什么事么，没什么事我就先忙去了！” 这位工部官员本来神情还有些忐忑，他生怕朱环会拒绝。 看到朱环如此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也心下松了口气，连忙说道：“也没有什么事了，小店家你先忙，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这位官员便和朱环告辞，带着那位年轻人离开了水泥作坊。 看着两人远去朱环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这保密措施还需要加强啊！ 才多久就让北面的燕王都知道这水泥了。 只是朱环不知道的事，这事情不仅连燕王都知道了，就连其他的几位藩王也都已经知道这水泥技术的事情了！ …… 东宫，吕氏坐在佛堂内。面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他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知道朱环居然已经在大规模生产水泥了。 吕氏想起10年前的那件事情，心中越发愤怒了。 这斩草不除根，真是留下后患无穷啊！ 吕氏心道。 这时！ 佛堂的门打开了。 朱允文走到母亲面前说道：“娘，我听人说宫外有人研制出一种叫水泥的东西，你听说了么？” “嗯，有所耳闻！” 吕氏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保护有加的！ “听说他比米砂浆还要硬，但是成本却和三合土差不多，这可真是旷古烁今的大发明呀！” 朱允炆也赞赏道，但是脸色却没有一丝兴奋！ “娘自然知道！”吕氏朝着朱允文温柔的说道。 “孩子这些奇技淫巧的东西，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身为皇家子弟，你更多的是要知道如何治国，黄子澄他们教导的东西才是你应该努力学的。” 朱允文乖巧的答应了下来，但是还是不解的问道：“娘，但是我听说研究出水泥技术的那人，深受皇爷爷的喜爱，据说是皇爷爷早年在外面留下的私生子的后代！” 瞎说什么，吕氏猛然站了起来，脸色大变，厉声的朝着朱允文骂道：“这样的话也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那些闲言碎语不可信！”吕氏朝着朱允文骂道：“你皇爷爷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你这样私底下议论皇爷爷，你想过一旦皇爷爷知道了，他会怎么看待你！” 朱允文已经很久没有被吕氏如此训斥过了，她连忙朝着吕氏跪了下来说道：“娘，我错了，孩儿以后再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吕氏听到这番话脸色才好转了一些，她继续朝着朱允文说道：“孩子，那些闲言碎语只会影响到你的学业，你知道皇爷爷，他这辈子最敬佩的便是读书人。” “你只需要好好的将书读好，该是你的早晚会是你的，明白了吗！” “孩儿明白！”朱允炆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此时吕氏也感觉到一丝疲惫，她便朝着朱允文吩咐道：“没什么事你就先下去吧，娘需要静一静！” 朱允炆应声退了下去，佛堂的门再次关闭！ 然而此时的吕氏却在低声说道：“不管你现在有多厉害，该是我儿子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到！” “我在东宫低声下气了这么久，这些东西是我应得的！” 第54章 孙儿也要建功立业 忙碌了一个星期。第一批水泥终于生产出来了！ 朱环一一过秤，总计23吨！ “嗯，不错，诸位不愧为我大明最优秀的匠人，这产量也能给朝廷一个交代了！” 朱环大声称赞道，对这个产量他还是很满意的。 毕竟这些工匠还都是刚刚上手，在短短的一周的时间里，能够生产出这么多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朱环也对大明时期的国家行政能力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这个年代又没有法制，各阶层等级又森严，所以当朝廷出面的时候。 所有阻挡在朝廷面前的阻碍，瞬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至少，在这个星期朱环还从来没有操心过原材料的问题。 也不用担心没日没夜的生产，会影响到周边居民的问题。 朱环十分庆幸自己选择的这个公私合营的模式，看来在这个时代选择与朝廷合作，可真是最佳的选择！ 工部的人将这第一批水泥全部运走了。 朱元璋看到这二十吨水泥整个人都愣住了，久久没有言语！ 待工部的人走了以后，朱元璋喃喃自语道：“孙儿啊，你真聪明，咱真是小看你了，咱找你要五十吨水泥，咱还是找你要少了！” 但是说归说，毕竟这是自己大孙子，难道还要治他一个欺君之罪吗？ 朱元璋只能咽下这口气，吩咐刘三吾，要他先将这批水泥用于大运河的疏通。 现在，朱元璋迫切的需要将大运河疏通出来，这样不仅朝廷向灾区运粮方便了，同时北征的粮草也要运过去了！ 处理完这些事，朱元璋便叫上吏部尚书詹徽，一起来到自己书房开始商议下一步北征的事情。 …… 朱允熥在自己的院子里挥舞着长剑。 这是廖铭最近教他的剑法。 廖铭在一边看着，眼神中也带着一丝欣赏这朱允熥习武虽然晚了点，但是这剑法舞起来还算虎虎生威，不愧是有着老常家的血脉，这习武天赋还是遗传的下来。 朱允熥最近也有一丝想法。 因为他最近在大学院里学习。 发现黄子澄齐泰他们都若有若无的疏远了他。 朱允熥自然是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这帮翰林的人，本来就和朱允文的关系甚好，加上太子妃肯定在暗中作梗，所以他被疏远也是情理之中的。 但是此时的朱允熥知道自己不能再藏拙了，他必须要表现好一些。 自己在外面的哥哥，可是还需要他帮忙的。于是在这几天朱允熥作出了一个决定！ 一套剑法舞完，随身太监崔真行拿着毛巾上前，朱允熥接过毛巾擦了擦汗朝着廖铭说道：“叔，你觉得我这套剑法还行吗？” “允樋殿下进步神速！” 廖铭这人不善言辞，因此他说的话都是实打实的，并没有拍马屁之嫌。 “那你说如果我现在去找皇爷爷，要求跟随大军北上杀蒙元鞑子，你觉得皇爷爷会答应吗？” 朱允熥朝着廖铭问道。 廖铭还未说话，旁边的崔真行可被朱允通这番话给吓到了，他连忙说道。 “殿下，这可千万不行啊，那些蒙元鞑子凶狠的厉害，你可是千金玉体，万万不可做如此冒险的事情啊！” “你知道什么！” 朱允熥瞪了一眼崔真行，崔真行还想说话，但是看到朱允熥这眼神，赶紧缩到一边，不敢再开口。 而此时廖铭也组织好的语言，他朝着朱允通说道。 “殿下，出兵打仗，上阵杀敌，这都不是儿戏，一不小心那可能身家性命都丢在北方了，我想皇爷爷也肯定不允许让你去冒险的！” “更何况如今朝廷猛将无数，也不需要殿下你身先士卒去冒这个险。” “但是我身为大明皇孙，我爷爷在我这个年纪也已经上阵杀敌。” “我的叔叔燕王、晋王以及秦王他们哪个不是冲锋陷阵，杀敌无数！” “为何到了我们孙儿辈就没有一个人敢上阵杀敌了！” “不行，我一定要成为皇孙这一辈能上战场的人！” 朱允熥语气坚硬的说道。 “我可不是柔弱书生，所以我这次一定要向皇爷爷请战，我要跟随我舅爷爷一起上阵杀敌！” 廖铭一时无话可说，崔真行还想劝一下朱允熥。 但是朱允熥压根没有给他机会。他朝着廖铭说道：“走！我们一起去见皇爷爷！” 朱允熥昂首阔步的走出了东宫，朝着朱元璋的书房走的过去。 而在朱允熥离开不久，在东宫的某个角落，一名侍卫走了出来，他也朝着吕氏所在的佛堂走了进去。 朱元璋的书房内。 詹徽和刘三吾正在跟朱元璋商议着军国大事。 突然门外传来黄山狗的声音，打断了朱元璋的思路。 “皇上，朱允熥殿下求见！” “呵呵，咱孙儿今天怎么回事，还知道来看咱了！” 被打断了思路，朱元璋却并没有生气，而是笑呵呵的说道：“进来吧！” 话音落下，书房的门打开，朱允熥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朝着朱元璋行礼道：“孙儿见过皇爷爷，见过二位长辈！” 詹徽和刘三吾连忙起身回礼说道：“见过殿下！” 朱元璋看着面前的朱允熥，眼神里满是爱怜的神色，他朝着朱允熥说道。 “好久没见你，孙儿你长高了不少啊，最近在东宫过得还好吗？” “孙儿过得很好，不劳皇爷爷担心！” 朱允熥非常懂事地回道。 听到朱允熥的这番话，更是让朱元璋开怀大笑。 而一旁的詹徽也露出一脸欣慰，这朱允熥殿下终于长大了呀，懂事了！ 一番问候的话语说完后，朱元璋朝着朱允熥说道：“孙儿，你今天来找咱有什么事？” 这时朱允熥也摆正了自己的姿态，朝着朱元璋深深作揖，然后朗声说道：“皇爷爷，孙儿这次来是有事相求，请皇爷爷务必答应孙儿！” “哦？”朱元璋也有些讶异，一旁的詹徽和刘三吾也露出了疑惑之色。 这些孙儿辈可还没有谁求过朱元璋的，这朱允熥可是第一个开口求朱元璋的皇孙了。 “你先和咱说是什么事情。”朱元璋脸上还是一脸慈爱之色，他说道：“只要是合理的条件，咱都答应你！” “皇爷爷，孙儿今日是想求你，允许孙儿跟随舅爷爷，一起北征蒙元，为朝廷立功！” 朱允熥大声说道。 第55章 咱的后代没有孬种 “北征蒙元！” 朱允熥这番话说出口，不仅是朱元璋愣住了，就连詹徽和刘三吾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孙儿！”朱元璋诧异的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皇爷爷，你年轻时不也杀过蒙元鞑子么！“朱允熥回道：”父亲和叔叔也杀过蒙元鞑子，我外公也杀过蒙元鞑子。为什么到了孙儿这一辈就没有人杀过蒙元鞑子了！” “孙儿是将门之后，孙儿也想效仿爷爷父亲还有外公那样，驰骋疆场，建功立业！” “求皇爷爷成全！” 朱允熥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 就连在一旁的詹徽和刘三吾，也都听得热血沸腾！ 詹徽作为淮西集团的一份子！ 听到朱允熥说的这番话，满含热泪的站起来朝着朱元璋贺道。 “恭喜皇上有如此忠肝义胆的皇孙，臣为皇上贺，为大明贺！” “为皇上贺，为大明贺！” 刘三吾也赶紧站起来，称赞道。 “你们俩怎么也跟着瞎闹和！” 朱元璋板着脸说道：“要咱孙儿去打仗，咱不允许！” 虽然朱元璋拒绝了。 但是詹徽和刘三吾发现，朱元璋的脸上不仅没有不悦之色，还隐约间有一丝自豪。 这不是废话么！ 自己孙子主动要求上阵杀敌，不管能不能去，这可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这说明自己孙儿辈可没有孬种！ 刘三吾和詹徽都心如明镜似的，只是都没说出来，这么长脸的事情，自然就留给朱元璋自个装博夷了。 “皇爷爷，为什么你不允许！” 朱允熥脸涨得通红，继续说道：“我可是你的后代，我外公可是开平王，号称杀敌十万的常十万，我身上流的都是上阵杀敌的热血！” “我可不想只当个读书识字的书呆子，我要能文能武，这样才能对得起我的出身！” “孙儿，这上阵杀敌岂是儿戏！” 朱元璋佯怒道：“你以为咱当年就喜欢杀蒙元鞑子了，咱当年是没饭吃呀！” “咱当年但凡有口饱饭吃，咱也不会起兵造反，咱也不会干这掉脑袋的事情！” “当然，咱要是能吃口饱饭，咱也只会是个老实巴交的朱重八，不会是这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了！” 说到这里，朱元璋看向朱允熥说道：“咱为啥要把这天下打出来，咱就是想要让你们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孙儿呀，咱大明不缺能打仗的人，你舅爷爷凉国公蓝玉，你舅舅常升，还有你的那些叔叔们，都是能打仗的。” “所以咱还不要你亲自上阵杀敌呢！” 朱允熥还想说话，詹徽这时也知道该他们上场了。 “殿下，你就听你皇爷爷的，你还小，这北征蒙元可是大事，你还不能去！” “是呀，殿下，咱大明人才济济，这能打仗的武将多了去了，所以你还是不要去了。” 刘三吾也跟着劝道。 朱元璋这时说道：“听到了么，孙儿，大不了这次大军出征前，咱要你舅爷爷带你一起去参加出征仪式，让你也看看咱大明军队的赫赫雄风！” 朱允熥见到这么多人都在劝阻他，他也知道不可能了。 于是便嘟囔着嘴说道：“行吧，咱不去了！” “呵呵，殿下不要不开心！” 詹徽这时勉励道：“你可是咱大明皇孙辈第一个提出要上阵杀敌的，论勇武，你在皇孙辈可是当之无愧第一呀！” “来，孙儿，咱给你这个！” 朱元璋听到这话也喜不胜喜，从腰间取出一块玉佩，赏赐给了他！ “谢皇爷爷赏赐。” 朱允熥大喜，连忙双手接过，谢道。 詹徽和一旁站着的廖铭也都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 这玉佩朱元璋平时也经常携带。 而这次居然赏赐给了朱允熥，这代表什么？ 至少，朱允炆可是没有得到过朱元璋的赏赐呀！ “好了，孙儿你先下去吧，咱还有事情要商议呢。” 朱元璋满脸慈爱的看向朱允熥说道。 “孙儿告退！” 朱允熥从书房里退了出来，在门口守着的黄三狗也是一脸的惊讶。 …… 东宫此时可是吕氏的天下，任何事情都逃不过吕氏的眼睛。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永远被人压着一头！” “我的儿子也永远要比别人低一头，这到底是凭什么！” “常氏你都已经死了，你的孩子还继续在骚扰我们，这又是凭什么！” “朱雄英也明明死了，那个朱环到底是谁，是谁！” 吕氏在佛堂里大声骂道，自从朱雄英死后，这十年来，吕氏还从未如此失态过！ 吕氏越说心情越是激动，她站了起来，在佛堂里来回走动，边走嘴里边骂道。 朱允炆站在佛堂外，听着吕氏的怒骂声，整个人面如死灰！ 朱允熥去找朱元璋的事情，以及朱允熥被赏赐了一块玉佩的事情。 朱允炆也知道了，他正是想来和母亲说这事的，结果母亲在佛堂的愤怒的声音传了出来。 让朱允炆不敢再踏进佛堂半步！ “难道！就因为我不是走正门进来的，我这个太子妃也名不正言不顺嘛，我的儿子也就永远要比别人低一头吗！”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既然你们一定要影响我儿子的前途，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所有阻挡我儿子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吕氏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双目圆睁，整个人像一头受伤的母狮！ 忽然，佛堂外一道炸雷忽然响起，淅沥沥的大雨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朱允炆在门外被吓了一跳，而此时佛堂内的吕氏，也停止了怒吼！ 吕氏猛然抬起头，正好于佛堂前那一尊佛像对视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佛像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吕氏突然清醒了过来，她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说道。 “佛祖恕罪，请佛祖恕罪！” 吕氏在那里磕着头，但是那佛像依然静静的看着她！ 也不知道佛祖是选择性的没有听到他的这番话，还是压根都不相信面前这个女人是在真心悔过！ 至少，朱允炆是默默的离开佛堂，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朱环，那个朱环到底是何许人？” 朱允炆也知道朱环这个人，但是他一直没有将朱环和朱雄英联系在一起。 朱雄英不是死了么？ 朱允炆可是清晰的记得，朱雄英还活着时，他的生活被朱雄英笼罩着的那段凄惨的历史。 “不可能，不可能的！” 朱允炆自我安慰道：“这人都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一定不是他！” 第56章 三合土的危机 宫内发生的事情，朱环可是一点都不清楚。 此时的他依旧满脑子都是水泥生产。 因为他接到黄老爷子的指示。 皇上有旨意，要求在水患还没过去以前，这水泥作坊的水泥全部归朝廷所有。 等水患解除，才能按照原定协议，每月上缴五十吨水泥给朝廷。 “这不是违反了契约精神么，这朝廷属于违约！” 朱环可是朝着黄老爷子控诉过。 但是面对着黄老爷子的冷笑，朱环也知道。 这所谓的契约精神，在此时的大明，算个屁！ 你谈契约精神，人家就跟你谈脑袋，咋办！ 所以，朱环只能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好在，此时的原材料还不要钱，直接就是用完了，工部就给你拉一车过来，用完，继续拉一车过来。 他朱环只是暂时没有收益而已，至于开支，也就一些工匠的伙食开支！ 但是朱环依旧愁死了，因为他现在确实没钱了。 前期，朱环买下这块地，然后修筑了酒厂和窖池，这可是钱呀！ 然而，后来大明洋河大规模生产计划被搁置了！ 朱环又花钱在商城里购买了水泥技术以及土豆。 这又是一笔开支，结果土豆现在才发芽。 朱环就指望着这水泥能否给他带来收益了。 结果这皇帝的一道旨意，这受益又无限期延长了。 朱环坐在水泥作坊内的一块石墩子上，看着在干的热火朝天的工匠，心中想着该如何于朝廷商量一番。 将这工匠这个月的工资给推托掉。 毕竟这个月自己是在无偿做贡献，难不成这工匠的工资还要自己掏钱？ 这不是压榨他这个商人么！ “老板，今天晚上想吃点啥？” 张软萌这时从后厨这边走了出来，朝着朱环说道。 “随便，你看着来吧。” 朱环回道。 这张软萌自从朱环来到这水泥作坊后，她也跟着过来了，说要给朱环做饭吃。 朱环开始也是不允许的，毕竟酒馆那边还需要人照顾着，但是黄老爷子却蛮狠的替朱环做主了。 无奈，只好让张软萌也跟着过来了。 所以，朱环还有个烦心事，那就是一旦水泥作坊开始正式运行，那还需要招人了。 酒馆这边，水泥作坊这边，都需要人，而招人，也需要钱呀！ “愁死我了！” 朱环仰天长叹，眉头紧锁着。 而张软萌在一边默默的看着朱环，心想，老板你这么厉害，愁什么呀！ 在她心目中，只有穷的没饭吃的人，才会发愁！ 你都这么多产业了，还愁什么？ 水泥作坊此时正在热火朝天的干着。 在水泥作坊外面，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而马车内有一个穿着粗布麻衣，但是却一脸富态的中年人。 他面色冷峻的看着水泥作坊内冒出来的层层烟雾，也是一脸的愁云密布！ 他从今天早上就一直在这里观察着这水泥作坊。 从早上道现在，他看到工部运了三车原材料进去，下午拉了一车满满的水泥出来。 “这水泥的生产速度比我这三合土还快！” 中年男子喃喃自语道，脸上的愁云更甚！ 而这时，从水泥作坊这边跑来了一名精瘦的矮个子男子，这名男子一跑过来，这中年男子便问道。 “张曲子，你弄出水泥出来了没有？” “没有，曲老板，这水泥作坊不仅有工部的人在守着，还有朝廷的侍卫，甚至还有锦衣卫，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层层把关，咱们根本进不去呀！” 这名叫张曲子的男子说完这话，便找马车夫要了一口水，大口喝了起来。 “哼，难道是天要亡我！” 曲弘业脸上露出一丝狠厉！ 曲弘业是应天府最大的三合土生产商，一直和工部都水司的关系密切，也一直为都水司供应三合土。 本来，这生意做的好好的，曲弘业也在这生意里赚了不少钱财，特别是三年前淮北水患，淮北的百姓家破人亡，朝廷也损失严重。 而他曲弘业却在这场水患里不仅把自己住的院子扩大了一圈，还养了两个淮北小妾！ 这次河南水患，曲弘业也磨刀赫赫向开封，想在纳个开封小妾过来。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突然冒出来一个水泥，顿时让工部的订单全都到这里去了。 曲弘业家里世代行商，他自然也有敏锐的商业嗅觉，他隐约觉得，这水泥这玩意会对他这个三合土造成很大的影响。 于是，这曲弘业立马找到关系密切的都水司官员，询问这水泥的事情。 而得到的答复却让曲弘业差点晕了过去。 这水泥比糯米砂浆还坚硬，但生产成本却和三合土差不多，最关键的是，在前段时间，这水泥作坊已经向工部交付了二十吨水泥。 这水泥全部被拿朝廷拿去修筑大运河去了。 结果是成效显著，此时的大运河已经彻底被疏通，朝廷的粮草已经可以通过大运河，送往河南去了。 得到这答案，曲弘业彻底绝望了，他知道这次大运河的疏通，就已经给他的三合土判了死刑。 今后这朝廷修筑任何东西，都只会使用水泥，而不会在过问他的三合土了。 “回去！” 曲弘业朝着马车夫吩咐道。 张曲子也连忙爬上马车，马车夫熟练的一拉缰绳，马车带着曲弘业两人离开了水泥作坊。 回到曲弘业的三合土作坊，曲弘业看着这院子里堆满的三合土，以及依旧在库房内忙碌的自己的儿子。 不由的一阵悲从中来！ 他的三合土之所以在之前能获得工部的垂青，最主要的还是他的三合土比别人的三合土更加结实耐用。 而根本原因也是在于他的三合土也有独特的秘方。 别人的三合土一般都是粘土、石灰以及河沙三样东西。 而他的三合土却加了他们曲家的独特秘方，增加了桐油和糯米水这两样成分。 本来靠着这个独特秘方，曲弘业信心满满的准备将自己这三合土作坊做大做强，再传给自己的儿子。 谁知道，他们家世代相传的三合土，就要在自己这一代终结了。 看着父亲回来了，儿子这时也凑了上来说道：“父亲，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咱们尽快将这作坊卖了吧！” 曲弘业朝着儿子回道：“再将咱们家这配方也拿出来卖了，咱们就回乡，当个富家翁算了。” 看着父亲垂头丧气的样子，曲永福眼珠子一转说道：“父亲莫慌，儿子有一妙计或许能够助我们转危为安！” “你有什么妙计？” 曲弘业看向儿子，诧异的问道。 第57章 旧交情，新目的 “父亲，你还记得张元培么？” 曲永福朝着曲弘业问道。 “张元培，他不是作为秦王的幕僚，前往西安秦王的封地去了么？” 曲弘业疑惑的回道：“你怎么又说起他来了？” 这个张元培，和曲弘业幼年就是朋友，加上张家和曲家父辈也关系很好，因此两人一直交往甚密。 只是这曲弘业不爱读书，但张元培却是个读书的料，因此当大明建立以后，朱元璋分封诸王。 张元培便作为秦王朱樉的幕僚，一同前往西安去了。 以至于两人便断了联系。 曲弘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今天会突然提起他来了。 “父亲，张叔今天来找你了。” 曲永福兴奋的说道：“张叔得知父亲的生意出现了问题，便特意前来相助，说他有解决之法！” “哦，他现在在哪里？” 曲弘业听到曲永福的这番话，并未表现的特别激动。 虽然他和张元培是好友，但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人家张元培早已经是秦王幕僚，是士大夫了，而他曲弘业只是个商人，买三合土的。 这阶级差距已经将两人隔开，再加上多年未联系，这张元培突然前来找他，事出反常必有妖！ 曲弘业经商多年，早已经人老成精了。 只不过此时自己的生意确实陷入了危局，所以去见见他也好。 “父亲，张叔就在咱家不远处的玲珑客栈，他说不管怎么样，都想和父亲见一面！” 曲永福脸上露出一丝感动，他朝着父亲说道。 “张叔如今跟着秦王，穿着锦衣绸缎，居然还能不忘记父亲你，张叔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呀！” “我去见见他吧！” 曲弘业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儿子还年轻，不知道这江湖险恶，也就不揭穿他。 而是嘱咐儿子在作坊里守着，自己则出门，前往玲珑客栈赴约去了。 来到玲珑客栈，报上张元培的名字，就有店小二热情的带着曲弘业来到了张元培住的客房。 这张元培住在玲珑客栈天字号客房，曲弘业敲了敲房门，里面便传来了让曲弘业熟悉的声音。 “谁呀，直接进来吧，门没上栓子！” 曲弘业轻轻推开这朱红色的房门，就看到正坐在房内握着毛笔写字的一位中年男子。 这男子正是张元培。 只见，张元培身穿青衣绸缎，虽然和曲弘业一样已经人到中年，但是皮肤依旧白皙，身材也体态匀称。 相比之下，曲弘业一身灰布麻衣，脸上也被时间刻上了层层沧桑，两人的悬殊在推开门的那一刻，就高下立判了。 曲弘业本来还想直接开口说话，但是在看到张元培后，曲弘业却老老实实的朝着张元培行礼。 “草民曲弘业拜见张大人！” “你这是怎么回事！” 张元培本来满脸笑容的看着进来的曲弘业，待见到曲弘业居然直接给他行了个大礼。 便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笔，快步向前扶起曲弘业佯怒道。 “老哥你这是折煞弟弟了，咱两可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友，这多年未见，你怎么还和弟弟玩起这套把戏来了。” “我们大明等级森严，我只是一个行商之人，见到你自然要行礼了。” 曲弘业看着此时的张元培，心中的落差感越来越大。 再想起张元培在秦王府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着。 而自己，那三合土生意都要倒闭了，不由的自卑心越发浓郁了，也毫无保留的表露在了自己的脸上。 张元培自然是将此时的曲弘业的神情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但是他脸色却依旧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朝着曲弘业说道：“哥哥，无论咱们身份怎么变化，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哥哥！” “哥哥，你不要再做这些折煞弟弟的举动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张元培扶着曲弘业坐在凳子上，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收拾一番，然后亲自为曲弘业沏上一杯热茶，双手递到了曲弘业的面前。 曲弘业本能的想起身，但是看到张元培的表情，又坐了下来，接过了张元培手中的茶。 “哥哥，这是产自陕西的茯茶，是专门和边民贸易用的茶，跟我们江南一带的茶不一样，哥哥尝尝就知道了。” 张元培此时还未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而是继续和曲弘业叙旧，交流感情。 而曲弘业虽然在进门时看着张元培，有着那么一丝落差和失态，但是在落座喝茶后，心态便又调整了过来。 他脑中的理智和精明又占据了上风，便赞了一声好茶后，主动将话题引入了正题。 “弟弟你在秦王府，按照大明规矩，你们可不能私自离开封地的，为何今日又来到应天府了？” 曲弘业不解的问道。 张元培微微一笑，回道：“自然是奉秦王之命前来应天府办事！” “哦，办什么事情，方便和哥哥透露下么？” 曲弘业联想到之前儿子说的那番话，在联系到此时张元培奉秦王之命来到应天，八成就是和水泥有关了。 但是张元培没说破，他自然不会主动说破，作为老练商人，曲弘业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张元培脸上一直挂着笑意，他热情的朝着曲弘业说道：“这事情本来也是机密，但是对于哥哥，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是知无不言了。” “况且，这事情也和哥哥有关，就是应天府最近出来的那个新玩意，水泥了。” “水泥！” 曲弘业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继续问道：“这水泥我也知道，但是再怎么厉害，也就是工匠做的事情，怎么秦王对这个也感兴趣了？” “这水泥可是宝贝，哥哥你肯定是知道的，我想哥哥的三合土的生意就要黄了吧。” 张元培脸上依旧笑容满面，但是内心已经呸了曲弘业一口，心想，你还在这里装博夷！ 然而，张元培此次也是奉秦王之命来夺取水泥秘方的，外加秦王也知道燕王安插人手进了这作坊里面了。 所以在来之前，张元培可是在秦王面前立下了军令状，必须要将燕王的人灭口，再将这水泥技术给拿到手才行！ 因此，面对着曲弘业的装博夷，张元培只好先开口抛出了自己的目的。 “而这水泥不仅对于你们有用，对秦王也是有大用处的，因此这次弟弟就是来要这水泥配方的。” 张元培脸上笑容满面，说完还追加了一句：“不知哥哥对着水泥有没有兴趣呢？” 第58章 密谋大计 曲弘业内心其实是有些激动的，这张元培来这里，果然是为了水泥！ 但是他还是表面上古井不波。 曲弘业语气平静的问道：“这水泥配方我自然是想要的，弟弟也知道，哥哥就是做着三合土生意的。” “如今水泥出现，此次河南水患，工部可没有再找我要过一斤三合土了。” “哥哥也在考虑卖掉这作坊，回昆山老家，做个富家翁算了。” 说到这里，曲弘业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落寞。 这让张元培看到，心中顿时大乱。 他连忙劝道：“哥哥，你可别这样想，千万别这样想。” “你也知道现在咱大明等级森严，你一个商人回咱昆山县去能做个啥？” “你又不能买地当个地主，也不能让永福读书考个功名，你这是坐吃山空呀！” 张元培情真意切的说道：“再说了，昆山有啥，不是洪涝就是瘟疫，咱那地方多的是戏子乞丐，我们当年也就是因为昆山太穷了，祖上才跑应天府来的呀！” 曲弘业心中一阵窃喜，这张元培虽然跟着秦王去做幕僚去了，但是论精明，还是远远比不上在生意场上做精了的曲弘业的对手！ 所以才一交锋，这张元培便方寸大乱，直接将底牌给抛了出来！ 但是曲弘业做戏做全套，还是继续愁眉苦脸的朝着张元培说道：“弟弟说的都对，但是又有啥办法，咱也想要这水泥配方！” “可是你不知道，这水泥作坊里三层外三层全是朝廷的人，工部派人守着，朝廷还有侍卫守着，暗地里还有锦衣卫看着。” “我也没办法啊，我就一个商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和朝廷作对吧！” 张元培听到这话，赶紧回道：“哥哥，这你就想错了，你没办法，但不代表秦王没办法呀！” “你可知秦王是怎么知道水泥这东西的么？” “对呀，秦王怎么会知道水泥的？”曲弘业佯装疑惑的问道：“这水泥可是朝廷严密封锁的宝贝，你们远在西安，又如何会知道这个？” 张元培喝了口茶，故作高深的说道：“这就是秦王殿下的本事了，你可知道这水泥是怎么做出来的么？” “不知！” 曲弘业摇了摇头回道。 “我也不知道！” 张元培回道。 “但是，这水泥需要一种原料，和你的三合土一样，而这原料我们陕西多的是，所以朝廷在大运河疏通后，便派了专人前往陕西，弄这个原料去了！” “黏土！” 曲弘业可是靠着三合土吃饭的，自然知道黏土哪里最多，就是那陕西和山西一带了。 他做三合土，就专门找到晋商购买过黏土，这黏土其实就是黄土，别的黏土粘性太大，根本无法和别的原料混合，只有黄土才能混合成浆！ 因此，陕西地处黄土高原，自然成为了黏土的主要产地。 不少陕西人就是靠这个为生，再借助晋商的渠道，销往全国！ “不错，就是这个！” 张元培说道。 “但是知道个黏土又有什么用，我也没那本事，靠着黏土就能研究出水泥出来。” 曲弘业继续装作失落的神情，叹了口气，瞟了一眼张元培，等着张元培将底牌全部抛出来。 张元培果然继续说道：“哥哥，我也不指望你能将水泥技术研究出来，但是朝廷现在缺黏土呀！” “你现在三合土也卖不掉了，但是哥哥你作坊里面肯定还有不少黏土是么？” “我们就靠着这黏土，混进水泥作坊里面，将水泥配方给偷出来即可！” “不行，这一旦暴露出来，可是要杀头的！” 曲弘业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彻底绷不住了，直接回绝道。 “弟弟，这我可不敢干！” 曲弘业心道，这事情一旦暴露，我铁定和儿子一起被砍头！ 你好歹也是秦王幕僚，说不定还有秦王保你，但是我可是绝对死翘翘的！ 张元培见曲弘业直接回绝，连忙稳住曲弘业说道：“哥哥，又不是要你去偷，只是要你将黏土卖给水泥作坊就行！” “你怕什么！” 张元培站起来，将曲弘业杯子里那早已经凉掉的茶水倒掉，又倒上一杯热茶，继续说道。 “我也知道你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力，但是秦王有！” “我这次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秦王手底下的高手一起来的，保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配方弄到手！” 说着，张元培再抛出一记诱饵说道：“你只需要将黏土带进水泥作坊，而我手底下的人装作苦力一起进去！” “事成之后，这水泥技术弟弟会无偿的交给你，应天府的生意也全部归你，秦王只需要黄河以北的市场即可！” 这话一说出口，饶是曲弘业精明过人也不由的心动起来。 他知道这水泥的前景有多广大，必然比三合土更加有前景。 加上一旦拿到水泥配方，这大明也就秦王，他和朱环那小子三家水泥作坊！ 这市场就三家吃，绝对也是供不应求的！ 不得不说，曲弘业也心动了。 “你确定我只需要将黏土运进去就行了？” 曲弘业盯着张元培问道。 “千真万确！” 张元培为了给曲弘业吃下定心丸，更是直接走出房间，不一会儿，就带进来了五名彪形大汉！ 这五个人一进来，整个房间就弥漫出一股杀意！ 曲弘业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这五人可是秦王府上的高手，就算是锦衣卫，他们都不会畏惧！” 张元培信心满满的说道，然后拍了拍曲弘业小声说道：“弟弟可是满怀诚意的和哥哥交谈的，事成之后，这水泥配方也会给你一份！” “如果哥哥不答应，这应天府三合土作坊又不是只有哥哥你一家，我再去找就是，这三合土马上就要成为历史了。” “我绝对相信，我开出这个条件出来，会有人愿意和秦王合作的！” 曲弘业眼珠一转，心一横，终于开口说道：“行，我答应你了！” 张元培笑着挥了挥手，那五名男子走出了张元培的房间！ 而张元培端起茶杯朝着曲弘业说道：“弟弟以茶代酒，感谢哥哥的支持，事成之后，我们再去秦淮河，弟弟请你喝真正的美酒！” “好，喝！” 两人的茶杯碰到了一起！ …… 朱环在水泥作坊旁边的一间临时开辟的房内坐着。 对面是都水司的一名官吏和一位富态的中年男子。 朱环一脸懵逼，不知道这官吏叫他来这里是要做啥！ 这男子也是有趣，身上还带着一包土！ 对，就是一包土，黏土！ 第59章 送黏土 朱环看着这桌上的一包土，实在不明白这两人找他来是做什么的！ 于是，朱环看着面前二人，朝着那名都水司的官吏客气的问道：“这位官爷，不知找我前来所为何事？” “朱老板客气了！”都水司的这名官吏十分客气的朝着朱环说道。 “这次前来，自然是有事想要找朱老板商议。” 说着，这官吏指着面前这位富态商人，朝着朱环介绍道：“这位是应天府最大的三合土作坊的曲老板。” 说完，官吏看向曲弘业，示意曲弘业自己说话。 曲弘业这时也站起来朝着朱环抱拳介绍道：“在下曲弘业，见过朱老板。” “本来还以为朱老板年纪会和在下差不多，没想到今日一见，朱老板如此年轻，这么年轻就能制作出水泥这样的宝贝，真是让曲某佩服！” “曲老板过奖了，在下也是机缘巧合而已！” 朱环客气的回道，但是他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这水泥生产出来后，这三合土也就彻底被取代了。 那么今日这个局，八成就是这曲弘业设计的，不知道今日前来是打算做什么。 于是，朱环在客气完后，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想看看他们到底是要找他谈些什么！ 曲弘业见朱环客气完后，又闭上了嘴巴，曲弘业只好硬着头皮先说道。 “此次前来，我也是想找朱老板谈点生意的，自从朱老板制作出这水泥之后，我也知道，我这三合土作坊也就没有继续经营下去的必要了。” 曲弘业是个成熟的商人，说到这里，也恰逢其时的表现出一丝落寞的神情。 “但是之前我作坊里也囤积了不少黏土，现在我这三合土作坊也准备歇业，所以就想问下朱老板，你这边看能否将我的这批黏土给收购了。” “我也好挽回一些损失！” 曲弘业笑脸盈盈的看着朱环，眼神里还带着一丝祈求的神情。 “你是来卖黏土的？” 朱环朝着曲弘业问道。 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只是卖黏土而已，听到只是这个事情，朱环也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是的，不知道朱老板意下如何？” “这个价钱绝对是同行里边最低的了，朱老板要不考虑考虑？” 曲弘业觍着脸看向朱环。 他之所以抛出这么低的价格，就是生怕朱环不答应。 毕竟这卖粘土是假，趁机混进水泥作坊才是真正的目的然而朱环却没有回话，而是看向都水司的那位官吏。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朱老板，我这也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将损失挽回到最低限度而已！” 曲弘业还以为朱环是不肯答应，便继续解释道。 而朱环还是看向都水司的那位官吏继续沉默不语。 这时都水司的那位官吏估计也被朱环看毛了。 他这次来也是因为和曲弘业关系好，所以就做个中间人罢了。 他不明白为啥朱环会一直看着他。 终于他忍不住了，皱起眉头朝着朱环开口询问道：“朱老板，你答不答应给句话就是了，现在朝廷对水泥的需求量也很大，而你这水泥的制作消耗的，粘土也很大。” “如果你觉得价格合适完全可以收购就行了！” “可是，这收购的钱，也得你们工部掏钱才行呀。”听到都水司这位官员的话，朱环终于开口了。 “总不能让我掏钱吧？” “这是你的水泥作坊，原料怎么还要工部掏钱？” 都水司这位官吏不解的问道。 “目前的原材料一直都是你们免费提供给我的，难道你不知道？” 朱环继续问道。 “这，这……！” 这下，都水司官吏顿时哑口无言。 这次水泥的事情他并没有参与，所以也的确不知道这回事。 但是如果让工部掏钱他的原材料，肯定是不可能的！ 工部购买黏土一直有专门的渠道，而且这曲弘业手里的黏土量小，都不够工部这边塞牙缝的！ 因此，都水司官吏顿时眼中露出了一丝无奈！ 曲弘业一直关注着朱环和都水司官员的神色，在看到这情形，也明白问题所在了。 他和工部打交道这么多年，知道工部采购东西和民间是不一样的。 于是，曲弘业赶紧朝着朱环说道：“朱老板，是这样，我这家小业小的，也就三吨左右的存货，工部怎么会看得上眼！” “这黏土在应天怎么也要200两银子一吨，我就只需要120两，你看行么？” “反正朱老板这水泥是独门生意，今后要用到黏土多的是，你今后在市面上收购黏土，最低也要180两银子才能买到一吨，我这算是最便宜的了。” 朱环也有些心动，这曲弘业说的也是不错，等这水患过去了，这朝廷肯定不会再给他免费的原料了。 而这市面上黏土的价格，朱环也了解过，的确如同这曲老板所说的一样。 但是！ 朱环最大的问题就是！ 没钱！ 所以朱环迟疑了一番，还是朝着曲老板无奈的回道：“我也知道你这黏土不错，但是很抱歉，我现在没那么多钱！” 说着，朱环还指向都水司那官吏，朝着曲弘业说道：“你不信可以问问他们，我这水泥作坊从开始生产到现在，我一分钱都没回本的，现在实在是囊中羞涩，没办法呀！” “这！” 曲弘业难以置信的看向都水司官吏，这官吏也点了点头，有些迟疑的开口道：“好像是这么回事，他们跟朝廷是签署了一份协议，叫什么合营来着，反正现在他的水泥我们是直接拉走，不要钱的。” “不过这事情一直我都没有负责！” 都水司官吏补充道：“所以，我这也只是耳闻，具体如何，我还没有具体了解过。” 这特么不是坑爹么！ 曲弘业想喷死面前这都水司官吏，特么的当时老子请你吃饭找你当中间人时，你说的可是信心满满，结果现在来了，净给我整这些幺儿子，这什么意思！ 但是，人家毕竟是朝廷官吏，曲弘业也只是想想罢了，真敢当喷子喷他，那可是别想活着出应天府了。 朱环看到曲弘业这为难的表情，也善解人意的站起来说道：“真不好意思，我是实在没钱了，虽然工部给我免费提供原料，但是这工匠每天吃喝拉撒都要钱呀！” “我现在如果掏这么多银子出来买你这黏土，我就彻底没钱了。” “要不等水患过了，你再来？” 朱环说着，就准备离开了。 第60章 白给 “别别别！” 曲弘业连忙站起来挽留住朱环说道：“朱老板，咱们还可以继续聊聊！” “这还有什么好聊的？” 朱环双手一摊，不解的问道：“我现在是没钱呀，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没钱，还能谈什么？” “没钱也能谈，也能谈！” 曲弘业摸了摸脑门的汗水，突然发现，自己和朱环聊天，比和张元培聊天还困难。 朱环闻言，还是客气的坐了回来，他想知道，自己没钱买，还能怎么聊。 莫非是打算白给！ 这不可能！ 朱环想到这里，差点笑了出来。 曲弘业见朱环坐了下来，顿时心中松了口气，他朝着朱环说道：“朱老板，要不这样，你能买多少买多少！” “先买一吨也行！” “不买！” 朱环又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我一斤都不买！” 说着，朱环朝着曲弘业解释道：“你不知道我现在压力有多大，这朝廷一分钱都不给我，这作坊里那些工匠，三班倒的工作，一天我都要做五顿饭！” “五顿饭，你知道这么多人吃，一天开支多大！” “这朝廷一分钱补贴都不给我，全是我倒贴钱，我能怎么办？” 朱环说的这番话，带着浓浓的气愤，都水司官吏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他也耳闻，本来朝廷是只要每个月五十斤的水泥，结果突然变卦！ 这水泥作坊没日没夜的在干，的确这开支也不小！ “行行行，我理解，理解！” 曲弘业连忙站起来再次安抚道：“先坐下，坐下来聊！” 朱环再次坐了下来，曲弘业掏出手帕抹了一把汗水，他没想到就是卖一个黏土，都这么为难！ “反正如果要掏钱，我是没得谈，除非工部给钱！” 朱环直接开口说道，脸上还是写满了气愤！ 但是，朱环心里却开始有些觉得奇怪了。 这三合土生意虽然是被朱环这水泥给搅黄了，但是不代表黏土没市场吧！ 这黏土不仅仅只是做水泥有用，还能做模具、雕塑，甚至那些染坊的染料也需要黏土。 这曲弘业为啥就这么头铁，将黏土硬是要卖到这里！ 当然，朱环是不会说出口的，他想看看，这曲弘业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都水司官吏这时也似乎反应过来了，他毕竟和曲弘业关系也不错，不然也不会出面帮忙约朱环出来。 他见朱环开始说的这些话也都不是假话，也知道朱环可能真的没钱了。 于是，他也朝着曲弘业建议道：“曲老板，这朱老板看来也确实有些为难，不过这黏土还是有别的地方有需求的。” “工部还有几家关系甚好的染坊，要不我去找下同僚，给你联系一家大染坊，你那几吨黏土，他们那边绝对能帮你消耗掉。” “而且价格也不会比市面上低多少。” 这番话的确也是真心实意的在帮助他了，然而曲弘业不知为何，直接回绝道。 “不用了，我想了想，还是先将这黏土运给朱老板，等水患过去，朱老板有收益了，我再来收钱吧。” “你是说，先赊给我？” 朱环这下也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何曲弘业就这么头铁的要将黏土给他。 都水司官吏也一脸疑惑的看着曲弘业，他还是关心的说道：“曲老板，你大可不必如此，这黏土……。”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 曲弘业脑瓜子一转，露出一丝悲凉的神情说道：“我这黏土本来就是为了做成三合土，为大明治水用的。” “如果就算做不了了，也希望能继续成为水泥，为大明的治水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所以，我只想将黏土卖给朱老板，不想让我这些黏土做成别的东西。” “谁说商人就都是蝇营狗苟之人，我看曲老板就是高风亮节的表率！” 都水司官吏也是通过科举考上来的，而且看起来也很年轻，因此还有那一股子书生意气。 在听到曲弘业这番话后，居然被曲弘业这番说辞给感动了，直接朝着曲弘业抱拳称赞道。 而朱环却是个商人，而且前世也见识过不少奥斯卡影帝，他怀疑这曲弘业是在装！ 不是说这世上没这样的人，只是朱环觉得，一个人能将生意做到那么大，绝对不是感情用事之人。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但是他想不通，这猫腻藏在哪里！ “朱老板，还请你成全曲老板拳拳报国心，况且曲老板也是先赊给你，等水患过去，朱老板的水泥肯定是大有市场的，完全不必担心卖不出去！” “到时候朱老板再和曲老板清账即可！” 都水司官吏见朱环还在迟疑，直接站起来请求道。 这都水司的人都出面求情了，朱环还能说啥。 而且正如他们说的，人家赊账给你，再怎么有猫腻，朱环也不怕。 大不了到时候叫一名工匠在哪里看着，看那黏土有没有掺假即可。 想到这里，朱环便朝着曲弘业他们说的：“既然曲老板是如此想法，在下肯定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那朱老板就先将黏土送来即可！” “到时候我再打欠条给你，等我这边手头宽裕了，一定第一时间和曲老板将货款结清。” “好说好说！” 曲弘业终于松了口气，立马站起来答应了下来。 “事不宜迟，那我今晚就安排人将黏土送过来。” 曲弘业说完，便匆匆告辞，和都水司官吏一起离开了。 朱环摸着头，一直想不明白，这曲弘业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吃饭了，朱环哥哥！” 走进水泥作坊，就听到张软萌妹子的呼声，自从昨天黄老爷子来了。 见到张软萌在给朱环洗衣服，便要张软萌开口叫朱环哥哥，不许在老板，老板的这么叫了。 而朱环也没办法，只能妥协下来。 此时，听到软萌妹子的呼声，朱环也将曲红叶的事情都抛在脑后，直接去吃张软萌给朱环专门做的午餐去了。 而在另一边，曲弘业刚走回三合土作坊，张元培已经带着那五名高手站在作坊内，焦急的等着曲弘业的到来了。 “事情办妥了，今晚天黑了就送去！” “三吨黏土，直接白送的！” 曲弘业朝着张元培说道。 他知道，这事情不管成不成，这钱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你拿走了人家水泥配方，还想拿到钱，做梦！ 张元培可不关注自己哥哥的黏土是怎么卖给朱环的，他听到曲弘业这番话，便直接朝着五名高手说道。 “赶紧换衣服，下午好好休息，今晚办事！” “遵命！” 五人应声喝道！ 第61章 多喝热水早点睡 七月的尾巴，酷暑已经达到了最高峰。 然而宁静的夏夜月朗风清，总是能给人一种清逸娴静的感觉。 朱环此时却无心欣赏月色，因为张软萌此时正躺在床上，痛苦的捂着肚子，脸上挂满了汗珠。 “疼！” 张软萌看着朱环，俏脸上眉头紧紧皱起，格外让人怜惜。 朱环将曲弘业带来的黏土安排好，便让廖镛在一边看着，自己则匆匆走到张软萌的住处，照料着自己未来的媳妇，张软萌。 在大明这个时代，所谓自由恋爱也只是戏曲里的情节桥段，在真实的生活里，什么是爱情？ 那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黄老爷子已经敲定这张软萌就是朱环未来媳妇了，虽然还没有正式提上日程，但是朱环也知道，是自己的，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 张软萌也知道，所以张软萌对朱环的照顾细致入微，完全就是按照一个贤惠妻子的标准在严格要求自己。 人心都是肉长的，朱环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也暗暗记下了。 因此，当今日张软萌突然身体不舒服，朱环自然将别的事情都抛在了一边，眼里只剩下张软萌这小姑娘了。 “你说，这大白天的还好好的，为啥突然就肚子疼了？” 朱环拿着毛巾给张软萌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问道。 “没事的，过一会儿就好了。” 张软萌看着朱环这细心照顾自己的样子，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感动。 “朱环哥哥，你别管我了，你还有事情要做，你去忙就是了。” “什么事情有我家软萌妹子重要，再说了，有廖镛在那里守着，不会有问题的。” 朱环擦干净张软萌脸上的汗水，然后朝着张软萌说道：“要不我去叫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不，不用！” 张软萌挣扎着拒绝道：“不用看，过两天就好了的。” “你怎么知道过两天就好了，你又不是大夫！” 朱环说着，透过桌上的烛光，看到张软萌的脸突然红扑扑的。 “我知道的，我以前也疼过！” 张软萌还是劝阻朱环别叫大夫。 “行，我不叫，你到底哪里疼，我看看！” 说话间，张软萌都来不及阻止，朱环就直接掀开了张软萌的被子。 朱环见张软萌捂着肚子的位置，再看看张软萌红的要滴血的脸蛋，作为现代人突然明悟了。 “你，你这是姨妈来了？” 朱环终于明白为啥张软萌不肯看医生了。 “你姨妈来了这么疼么？” “什么姨妈？” 张软萌不知道朱环在说什么，此时她整个人都不敢看朱环，说话也如蚊子叫一样。 朱环明白了，在这年代，女孩子还不知道姨妈这个词语，于是朱环说道。 “就是，月事来了是么？” “嗯！” 张软萌轻哼一声说道：“哥哥你走吧，你待在这里不吉利！” 在古代，女人的月事被当作最肮脏之物，如果被男人碰到，那就倒了血霉！ 不过，朱环上辈子也没谈过恋爱，是个钢铁直男，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突发情况。 这女孩子痛经，该怎么办？ 突然，朱环想到了上辈子在网络上看到的经典回答。 “你，多喝点热水，早点睡。” 朱环脱口而出道，但下一刻，朱环就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 这话明显就是不对的！ 张软萌似乎也知道热水解决不了问题，但是她觉得朱环都能这么关心自己。 就算说错了又如何？ 于是，张软萌还是回道：“嗯，我知道的！” “你知道个屁啊，喝热水有啥用！” 朱环说道：“我这里有点红糖，我给你泡一杯红糖水喝！” 说着，朱环直接走出了张软萌的房间，朝着自己放红糖的地方走去。 张软萌看着房门，感受着朱环刚才对自己的关心，眼睛突然红了。 自己从小到大，生活贫苦，除了自己的亲哥哥，还真没有谁这么关心过自己。 而如今，又有一个人在关心自己了，张软萌想着，眼泪流了出来。 朱环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常规直男操作居然能感动一个女孩子。 如果他看到刚才张软萌的那一幕，八成会大声惊呼，这大明的妹子也太好哄了。 而这时的朱环，穿过前面的水泥作坊，朝着自己办公的区域走去。 他在前世就有嚼槟榔的习惯，穿越到大明，不知为何那嚼槟榔的习惯也带来了。 但是此时的大明，还没有后世那种湖南槟榔，在应天府也只有药房有这玩意。 因此朱环没事就喜欢含一块红糖在嘴里，用来抵消嚼槟榔的瘾！ 所以，朱环平时工作时，都会放些一块块的红糖在身边。 朱环朝着自己办公区域走去，而正好要路过仓库区，而此时的曲弘业也在这里，看到朱环来了，便热情的打招呼。 “朱老板，你这水泥作坊可真气派，真让我大开眼界了！” 其实曲弘业也没有进入水泥加工的地方，那里有朝廷侍卫把守着，无关人等根本无法进入！ 但是曲弘业听着这里面工匠们热火朝天的干着，心中也羡慕的不得了。 他那三合土作坊最鼎盛时期，也没有这么热闹过！ 马勒戈壁的，这小子也和我一样，不过就是一商籍而已，怎么就这么走狗屎运了！ 曲弘业心里嫉妒到了极点！ “呵呵，也是机缘巧合，运气好而已！” 朱环没有心思和曲弘业聊天，寒暄两句，就走了。 曲弘业看着朱环离开，心中暗自有些着急，张元培带来的人已经趁机溜走找水泥配方去了。 他本来以为朱环会和他待在一起检查这个黏土的品质的。 没想到朱环居然如此心大，派一个手下看着，自己就走了！ “曲老板，你这搬运工也太少了些，我记得进来时还有几个人的，他们去哪里去了？” 廖镛这时从库房走了出来，朝着曲弘业问道。 他可是宫里侍卫出身，那眼力见儿可比一般人强不少。 “哦，估计是上厕所去了，等下就回来了吧！” 曲弘业说着，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这天气，还真热！” 廖镛心里有些狐疑，他仔细看了曲弘业两眼，又走进仓库里面去了。 朱环来到自己办公区，这里过去就是工匠休息的地方。 工匠休息的地方因为赶工期，所以是临时将仓库腾出来改装的。 里面摆满了茅草，再摊上一块凉席，就是一个匠人睡觉的铺位，一间仓库可以睡上几十人。 而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在房间里休息了，不时传来的鼾声从仓库里传了过来，传到朱环的耳朵里。 朱环没注意这些，而是点燃了办公间的油灯，随着油灯亮起，朱环看到自己办公间窗户外面，居然站着两个人？ “谁！” 朱环大声问道。 第62章 突变 两道人影一闪而过，但是朱环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连忙跟着跑了出去，只见那两人直接翻过围墙，跑出了水泥作坊！ “马蛋，这两人是高手！” 朱环看着这两人身手矫健的让人咂舌，直接就翻出了围墙！ 看着这两人的身手朱环的停止了继续追上去的想法。 先别说自己能不能翻出这么高的围墙，就算自己能爬上去又如何？ 他也知道自己不是这两人的对手。 于是，朱环赶紧返回自己的办公间，清查了一下自己房间里的物品，发现自己的柜子和抽屉里的文件都有被翻阅过的痕迹！ 这下朱环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明白了这两人就是来盗取自己水泥配方的秘密的！ 我就知道这曲弘业的目的不单纯，还赊黏土给我，呵呵！ 朱环心中冷笑道。 他不用想就知道这两人绝对是曲老板的人！ 好在朱环早就做了准备，再将这群工匠教会以后，便直接将水泥配方给烧毁了。 现在的水泥配方除了自己和这群工匠知道外，不会留下任何纸质文件。 他们来偷配方的目的算是彻底落空了！ 朱环这时直接朝着曲老板走去。 曲老板还在库房，他看到朱环远远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还不明白刚才发生的事情。 于是，依旧堆着满脸的笑容，准备朝着朱环说话！ 他还是想尽量的将朱环留在自己的身边，好便于他的人去办事。 哪知道朱环压根没有理他，而是朝着廖镛说道：“廖大哥，麻烦你将曲老板看好，再叫几个人过来清查一下他手底下的人，到底有没有少了？” 廖镛还不明白朱环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但是他作为前东宫侍卫，他知道他们只需听从命令即可，至于目的，他们不需要明白！ 于是，廖镛直接领命！ “朱老板，你、你这是要做什么？”曲弘业听到朱环这番话，知道肯定是自己的人办事泄露踪迹了。 但是他脸上依旧装着一脸无辜且有些害怕的神色问道。 “要做什么，你还不明白么？” 朱环冷笑道：“没事，不管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时廖镛带着三名侍卫走了过来，将曲老板的人全部叫了出来，逐个进行清点。 水泥作坊的审核可是十分严格的，当时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对曲老板的人进行了一次清点，所以这些侍卫手里还有这些人的记录！ 曲弘业在看到这些侍卫在清查人数，脸色也微微一变，但是立马又恢复了开始的神情，装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没多久，侍卫就清点完毕了，一名侍卫朝着朱环说道：“朱老板，少了5个人！” “5个！”朱环也愣住了，他当时看到的只有两个啊，那还有三个人呢。 朱环朝着曲老板看了一眼，曲弘业此时心里慌的一批，但是脸上还是装着无辜的样子，他看到朱环看向自己，赶紧说道。 “少了5个么，他们去哪去了我也不清楚啊，可能是上厕所去了吧。” “上厕所都这么久了，他们还没回来吗，是掉粪坑了么？”廖镛直接一把抓着曲弘业的衣领骂道。 “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这水泥作坊可是连皇上都下旨要严加看管的，你想要搞什么名堂，你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能值几个钱！” 听到这话，曲弘业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 但是其实他的心里还是没有那么慌的，不都是商人而已吗？ 朝廷之所以重视，无非就是你的水泥作坊能够生产出水泥而已，我也不打算影响你们的工作进度，我只要配方！ 当我拿到的配方进行生产，朝廷也不会拿我怎么样，大不了我再免费供应朝廷一批水泥即可！ 曲弘业心中满不在乎的想到，商人只要不与明争利，不官商勾结，自己内部的矛盾，当今皇上可是不屑于管的！ 从商这么多年，曲弘业心里明白的很，但是脸上还是唯唯诺诺的，回道。 “朱老板，我，我能做什么，这些搬运工也是我临时请来的，他们去哪去了我也不知道啊！” 听着曲弘业的这番话，看着他的表情，朱环心里冷笑，你特么的怎么不去演戏？ 装的也太像了吧。 “框！”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从工匠休息的地方传了过来！ 瞬间打断了众人的思路！ 听到这个声响，朱环立马反应了过来，应该是剩下的那三人在搞的鬼。 廖镛也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他朝着一两名侍卫吩咐着：“你们在这里看着他，如果让他跑了，你们自己去皇上那里请罪！” “是！”两名侍卫领命，直接站在了曲弘业身边。 “老弟你就在这里呆着别动，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廖镛也朝着朱环说了一句，说完他便朝着响声的来源处跑了过去。 朱环想了想也跟得上去，压根将廖镛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当廖镛和朱环赶到那里后，在房间里休息的工匠已经有不少跑了出来。 他们看到朱环和廖镛，其中一名工匠开口说道：“两位大人，有三名不速之客想要来杀张德和张四！” “杀张德和张四！”廖镛连忙问道，“那他们人呢？” “他们都翻过围墙跑出去了！” 张德和张四便是后面才来的两名工匠。 朱环听到他们的这番话，心中暗道。果然这两人来历不简单。 一般的工匠哪里会有功夫的，而这两人明显也和那些人一样，都是练家子。 “我先追上去看看，老弟你赶紧去叫上几名侍卫过来，他们有5个人，我们还是要小心为妙！” 廖镛也不管朱环为何要跟上来了，直接朝着朱环说道。 “好的廖哥，你万事要小心，千万别冲动！”朱环说完赶紧跑回了作坊内叫上了六名侍卫！ 这时隐藏在暗处的两名锦衣卫也跳了出来，朝着朱环说道：“我们跟你一起去！” 朱环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答应了他们。 他知道这两名锦衣卫也想去看看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回去也要向皇上禀报的！ 朱环带着他们沿着围墙跑到了他们翻出去的那个地方。 再顺着这条路一路追了下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一轮弦月高挂在空中，淡淡的月光洒了下来。 由于这里本来就是应天府的郊区，周围只有零散的农户住在这里。 而此时的大明，经济还没有完全恢复，老百姓的生活也很节省。 因此在这个时候，农户们家家已经熄灭了烛火。 四周除了零星的青蛙叫声也就仅是那孤独的月光了。 踩着月色，朱环和他们一起沿着小路追赶的上去。 周围的田野，随着微风吹拂着。 稻叶沙沙作响。 没过多久，一名锦衣卫便指着前方说道：“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嗯！” 朱环虽然应了一声，但是内心已经惊讶的无以复加，这古代人这么厉害么，这么远都能听到声音？ 朱环跟着他们一路跑了过去，前面是一汪水潭，而在水潭边上几人站在那里，分成了两波。 一边有三个人，另一边却有五个人，虽然朱环此事还没看清但是也知道那五个人肯定是曲弘业的人了。 而那三个人应该就是那张德张四，还有廖镛！ 两名锦衣卫的身手着实高超。 他们纵身一跃便越过朱环好远，直接跳到了廖镛他们身前。 这下在人数上至少匹配了。 第63章 身份暴露 等朱环带着那六名侍卫跑过去时，他们双方已经开始对峙起来了！ 那对面五人里，其中一名络腮胡子看起来应该是首领级别的。 他朝着两名锦衣卫说道：“两位锦衣卫大人怎么也来了，我们只是普通的民间纠纷而已，怎么还劳驾锦衣卫出手么？” “你们这样，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哼，你们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一名年纪稍大的锦衣卫说道，“自己什么来头，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络腮胡子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但是随即还是借着夜色沉声说道：“我们就是普通的老百姓，还能是什么来头，我们就是想要水泥配方而已！” “这两人是水泥作坊的工匠，我们只是想贿赂他们，教我们如何做水泥而已！” “我们这手段的确不光彩，但是也只是民间纠纷，还请两位锦衣卫大人收手吧！” 这位年纪稍大的锦衣卫依旧一脸冷笑，他指着张德和张四说道：“他们两人都是燕王的人，你们专挑燕王的人下手，呵呵，不知西安的天气有没有这么炎热呢？” “秦王最近身子可好，可别忘了，秦王在西安做的事情，皇上可是清楚的很呢！” 这名锦衣卫说的不卑不亢，但是这话落在这五人耳里，却如同一颗炸弹，直接在他们心中炸响！ 他们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他们所做的一切，都落在了锦衣卫的眼里！ 而此时赶到的朱环，也是内心惊惧不已，这些人是秦王的人？ 朱环对秦王不甚了解，但是也知道，这秦王是马皇后的二儿子，和太子朱标是亲兄弟！ 而他们对燕王的人下手，这说明啥？ 朱环不想知道说明啥，但是他担心的是，自己本本分分做生意，没想到居然卷入了朝廷皇族纷争！ 此时，水泥配方的泄露与否已经不重要了，能够将自己从这场漩涡里摘出来，才是朱环内心最渴望的事情了。 朱环带着人走到廖镛身边，选择了沉默，此时的事情已经不是他这个商人能够驾驭的了的了！ 络腮胡子看到朱环来了，直接绕过锦衣卫，朝着朱环说道：“你就是那水泥作坊的东家吧，既然事情已经摆明了，那我就摊开说了。” “这大明市场这么大，你不可能一个人能全部吃掉吧，不如将水泥配方直接卖给我们一份，我向你保证，这应天府的水泥市场我们不会染指，全部归你，行么？” 朱环像是没听到一样，直接抬头看着天上的那一弯弦月，将自己化作了空气！ 锦衣卫看朱环这副神情，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便冷笑道：“别在这里装了，还东家，应天府的人都是叫老板，你们别以为有秦王罩着就能在应天府胡作非为！” “就算皇上顾念着秦王，但是你觉得皇上要你们几条狗命，秦王能保得住么！” 络腮胡子见朱环这神情和锦衣卫的态度，也知道今晚的事情是肯定失败了。 于是，络腮胡子突然二话不说，一把将身边的一名壮汉拍了出去，然后直接纵身一跃，朝着后面跑了。 另外三人见状，也反应了过来，赶紧跟着这络腮胡子，一起跑了！ “想跑，有这么容易么！” 年长的锦衣卫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带着另一名锦衣卫也追了上去！ 而那名被推出去的壮汉，则直接被侍卫抓了个正着，被侍卫带到了朱环面前。 这壮汉虽然被同伙卖了，但是却还真是个汉子，他就算被扣押了，依旧脸上毫无惧色。 在见到朱环后，还依旧说道：“我既然被你们抓了，我也认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朱环听到这壮汉这话，内心不由的赞道。 难怪后来燕王能靖难成功，看来也不完全是建文帝垃圾，也是因为燕王身边有不少这样的人才吧！ 不过朱环还是想将自己从这事件中摘出去，于是他没搭理这个壮汉，而是朝着廖镛说道。 “廖大哥，这人还是由你将其交给朝廷吧，这事情涉及藩王，我一个商人处理不了。” 廖镛内心也不希望朱环卷入这事件中，他此时的身份还不宜曝光。 因此，廖镛满口答应了下来。 见廖镛答应了下来，朱环便朝着廖镛继续说道：“那廖大哥，既然如此，你就先带着这人去宫里去吧，留两个人陪着我就行了。” 朱环特意强调了要廖镛将这人带进宫里，而并没有提起张德和张四二人，廖镛便看向了这两人。 “廖大哥，这两人毕竟是经过工部批文带来的，仅凭锦衣卫两句话就能界定他是燕王的人么？” “再说了，就算真的是，锦衣卫既然知道了，为何一直没有对着两人下手，所以这事情我们还是别管了。” 朱环朝着廖镛说道。 “行，老弟你一切小心行事。” 廖镛知道凭借朱环的聪明，肯定是想到了解决办法，他跟着朱环这段时间，已经对小殿下的聪明才智有了清晰的认识。 有鉴于此，廖镛也不再多言，带走了四名侍卫，并将这壮汉五花大绑，直接走了。 这时，这空旷的水潭边，就只剩下朱环和两名侍卫，以及张德和张四两人了。 朱环吩咐两名侍卫在远处警戒，待两名侍卫走后，朱环还未开口。 张德便率先朝着朱环跪下谢道：“多谢朱老板相救，今日我两救命之恩，我必将如实告知燕王，我燕王府欠你一份恩情！” “别别别，我什么都不知道！” 朱环连忙否认自己知道他们两是燕王的人的事情，而是大声说道：“你们毕竟是工部派来的工匠，我只是一个造水泥的，对于你们什么王啊，什么之类的，我一概不知！” “既然你们今日惹了这些事情，我这里庙小，也不敢留你们了，你们打哪来回哪去，至于回去你们受到什么处罚，和我一概没有关系，明白没！” 两人听到朱环这番大声言语，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张德突然走上前，拍了拍朱环，感激道：“多谢朱老板，日后如有机会，定当报此大恩！” 说完，张德带上张四，朝着水潭边上的小树林跑了过去！ 看着这两人走远，朱环心中大声骂道：日了狗了，居然惹上这么多麻烦事！ 回到水泥作坊，朱环心中的怒火还没消除，他看着依旧站在库房门口唯唯诺诺的曲弘业。 心中的怒火烧的更加旺盛了，直接冲了上去，抬起脚一脚将这个发福的中年男人提倒在了地上。 第64章 曲弘业的傻眼 曲弘业脑海里一直在思考着事情将会如何发展，但是他不管如何去想都没能想到，朱环回来后居然二话不说，一脚将他踢到了地上。 这一脚也踢得曲弘业，整个人都茫然了。 他还未开口，朱环就指着他骂道：“好你个曲弘业，长本事的是么！居然敢勾结藩王。你是想意图谋反吗？” 朱环这一顶帽子扣的上去，曲弘业算是明白了，看来秦王的事情终究还是败露了！ 但是曲弘业也并不害怕，毕竟他知道秦王这个后台还是很结实的，于是他干脆卸下了伪装，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朱环冷笑了一声说道。 “朱环，我也是没办法，你也知道咱们这些生意人又如何敢跟藩王使绊子，你也一样，你再怎么厉害，能斗得过秦王么！” “我劝你还是抬举，直接将水泥配方公布出来，要不然秦王的怒火，可不是你能扛下来的！” “曲弘业呀曲弘业，你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人，你为何如此糊涂！”朱环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 “你以为秦王会是你的后台么，你想多了，待会你就会知道，你到底惹下了多大的祸事！” 朱环也懒得和曲弘业在说些什么，这种人死不足惜，于是直接朝着身边的侍卫说道。 “将这个人给我看好了，等天亮了就直接将他送到应天府府衙去，至于你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侍卫领命将曲弘业直接带走看管了起来。 这时曲弘业还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惹了多大的祸事！ 毕竟在曲弘业这边，他只知道他是奉秦王之命来偷水泥配方的。 他还不知道其实秦王暗地里还指使了曲弘业的那位老弟张元培，去刺杀燕王派过来的工匠。 一名小小的商人居然敢卷入藩王之争，他就算是有10个脑袋也不够他砍的了。 这些事情朱环也不会和他细说，就让他自己慢慢的去明白自己到底卷入了什么事情里去了！ 藩王之争，太子之争离他很遥远，朱环现在只想当个本分商人，搞点钱，这些事情他也不想参与进去。 朱环去看了一眼张软萌，此时张软萌早已沉沉睡去。 朱环见她身体有所好转，也就没再打扰他，跑到自己的房间躺了下来。 但是经过今晚发生的这些事情，他哪里还有半点睡意！ 在床上辗转反侧的一晚上，天才刚亮他又爬了起来。 昨晚的事情终究还是惊动了朝野。 朱元璋在得知昨晚发生的事情后，直接暴怒了起来。 吏部尚书詹徽和中书舍人刘三吾。 此时都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反了反了，这帮兔崽子，一个个的是想干嘛！” 在听到锦衣卫昨晚的汇报后，朱元璋整个脸色都铁青。 “这帮小崽子，他们是想干什么！” “当咱是泥捏的不成！”朱元璋咆哮道。 跪在地上的两人听到朱元璋的这般怒吼。 一个个心里都惊惧不已！ 他们的这老皇帝，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动怒了。 “占城国的使节都还没走，他们就给咱在咱的眼皮子底下闹这么一番事情来，是想丢咱的老脸是吗！” 朱元璋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骂道：“你们一个个跪在地上有什么用！咱叫你们来不是要你们跪着的，给咱想个办法出来！” “皇上息怒！” 刘三吾此时站了起来，朝着朱元璋说道：“其实秦王的举动，虽然有些过分，但是我想秦王也是看到水泥是条生财之道而已，他肯定没有别的想法！” “而秦王封地在西安，此处本就是咱大明粘土的供应基地，他不过就是想拿到水泥配方，然后在西安开一家水泥作坊赚点钱而已！” “秦王这点小心思虽然不妥，但是也绝非某些人说的，秦王暗藏着什么大的心思！” “哼！这小子他能有什么心思，他但凡有点心思，咱也会高看他一眼！” 朱元璋对他的这几个孩子还是很了解的。 “秦王他在西安为非作歹的事情，别以为咱不知道，咱要不是顾忌他是咱妹子的小儿子，再加上之前太子顾念亲兄弟之情，多次向咱求情，咱早就要惩戒他了！” “这次他做出这件事情，咱绝对不能轻饶了他！” “是的皇上，秦王这次的举动的确有些肆意妄为了！” “臣也觉得需要好好惩戒他一番！”詹徽也赶紧顺着话说道。 朱元璋听到他们这么说，脸色稍微好了点，但还是继续问道：“秦王的确如此，但是燕王呢！” “咱可是听锦衣卫昨晚跟咱说了，燕王居然悄无声息地派了两名工匠去朱环那里学手艺去了！” “他是怎么进去的，工部的人是怎么办事的，咱千叮万嘱的要选可靠之人，怎么能让燕王的人混进去！” “这！”刘三吾心中也是心中一颤！ 这燕王可不比秦王！ 秦王贪财好色，早已经在众藩王里面已经臭不可闻了，但是燕王却不这样！ 燕王有着赫赫战功，加上他在北平一直名声也挺好，多次打退蒙元的骚扰。 就算是在朝廷，也有不少人暗地里是支持燕王的。 此次太子薨逝，朝野里也有一些人提议。 想要立燕王为太子。 所以燕王的事情和秦王的事情绝对不是一个性质的。 刘三吾和詹徽都是久居高位人老成精，他们何尝不知道水泥的作用。 可不只是用于疏通运河，防汛固堤而已那么简单！ 它的作用可大了。 前不久，他们就试验过，用水泥造了一堵墙，用大炮都很难轰开！ “听说燕王的两个工匠昨晚还被朱环给放了，他打着什么心思！” 朱元璋问道。 其实朱元璋从一知道这个消息后，就一直有一个不解的地方。 就是为何朱环将秦王的人和那个帮着秦王做事的商人都给送来了，唯独将燕王的两个工匠给放走了！ “皇上，可能是朱环怕惹上麻烦吧，于是才将这两个工匠给放了！” 詹徽可是淮西集团的一份子。 关于秦王的事情，他可以装哑巴，但是牵涉到了朱环，他不得不站出来说道。 “毕竟朱环也只是一个本分的商人而已，面对着这些涉及藩王的事情，他可能也有些不知如何去做吧！” 詹徽绞尽脑汁的想要替朱环开脱，但是朱环的这个举动，詹徽也想不明白！ “咱直接去问问他！”朱元璋说道，“要是他不给咱一个满意的答复，看咱怎么收拾他！” 朱元璋朝着面前的两人扫视了一番，吩咐道：“你们现在给咱办一件事，就是给咱好好查查这两个燕王的探子是如何混进水泥作坊的！” “到底是工部的谁放进去的，还有这应天府到底还藏了多少探子，一个个给咱全部查出来！” “要是今后咱还发现有类似的事情，你们一个个小心自己的脑袋！” 朱元璋站在那里，像一头猛虎一样扫视着自己的臣子。 刘三吾和詹徽连忙跪在地上满口答应了下来 “遵旨！” 今天一上午。朱环都没什么精神。 他干脆吩咐廖镛在水泥作坊看着，自己则回到了酒馆，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躺在的床上！ 昨晚的事情牵扯甚大，他自己还有许多需要梳理的地方！ 于是朱环躺在床上思索着，但是没多久，就听到有个急匆匆的脚步声走了上来！ 得了，黄老爷子来了！ 朱环听脚步声就知道，于是，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65章 不愿老皇帝伤心 “孙儿！”朱元璋人还没进来，声音倒是先传了进来，“你昨晚没事吧！” 朱元璋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坐在床上的朱环，脸上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他仔细瞧了瞧朱环，发现并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黄老爷子你来啦！”朱环朝着朱元璋亲切的问道：“孙儿没事，劳您牵挂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朱元璋坐在床边骂道。 “那群该死的侍卫，还有锦衣卫都是干饭的，咱早就嘱咐过要他们好好的看着，没想到还是闹了这么大的事！” “这下好了，皇上都被惊动了！” “现在看他们怎么交差！” 朱元璋说到这里心中还是有些火大。 朱环笑着说道：“放心吧，不会有啥事的，那些人全都被我们抓到了，而且都叫他们送到应天府衙门去了！” “只要人没丢，那一切都好说啊！” “哼，你以为就这么简单吗？” 朱元璋朝着朱环说道：“你还是嫩了点，这事情可是涉及到藩王的！” “还有我可是听说你把燕王的那两个工匠给放走了，你怎么想的，怎么放他们走了！” 朱元璋看似是随意在问朱环，实际上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他想通过这件事情知道朱环的态度。 毕竟他也知道朝廷里面有不少人暗地里是支持燕王的。 “这不放走又能怎么样，让皇上难堪么？” 朱环对面前这个老人一向是推心置腹的，而且他并不知道这黄老爷子就是朱元璋。 于是将心底的话给彻底的说了出来。 朱环叹了口气说道：“这燕王毕竟和秦王还是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朱元璋看着朱环问道。 “黄老爷子，你觉得秦王和燕王能一样么？”朱环接着说道。 “虽然这是秦王和燕王都是想要拿我的水泥配方，但是秦王做的这一切无非就是为了钱而已。” “黄老爷子，秦王他可没有别的心思，他就是个纯粹的贪财好色之辈！” “有时候对于他们这些人，如果仅仅只是贪财好色，其实也并非太大的坏事，但是这个燕王可是不一样啊！” 朱元璋看向朱环，表情有些郑重，他问道：“你觉得燕王还有别的想法吗？” “当然，燕王的所图甚大，大到我不敢说出口！”朱环朝着朱元璋说道。 “所以我才将燕王的人给放走，毕竟如果我将那两人推到皇上的身边，那么皇上该怎么做！” “如果皇上将那两工匠放了，那朝野的这群人将怎么想？” “不放，将其杀了，那总要给个由头吧，怎么给，不管怎么样都会让皇上很难做的！” “所以，我不将它放了还能怎么办！” 朱环幽幽的说道，这话也说到了朱元璋的心坎里！ “难道你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朱元璋心中一阵感动，他千想万想都没有想过朱环原来心中是这样想的。 “不这么想，那我为啥要放了他！” 朱环朝着朱元璋说道。 “老爷子，这千段万段难断父子情！” “而且当今圣上也是最念亲情之人，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所有的孩子全都封个藩王？” “不就是知道这天底下皇上只有一个，但是他不想让他的孩子为了这么一个皇位，争夺的死去活来，想让他那些不能当皇帝的孩子能够当个富贵闲人嘛！” “这燕王纵然有这些心思，如果我不将这两个工匠推出去，当今圣上还有回旋的余地！” “如果我直接将他丢到了圣上的跟前，那么当今圣上他该怎么办？” “黄老爷子，换作是你，你该怎么办？” 朱环的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朱元璋的心顿时软了下来，那千般怒火也不知为何全都消失了！ “是啊，这次无论是秦王还是燕王，毕竟都是咱皇上的亲骨肉，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但是他们为啥就这么不听话不懂事！” “都给了他们荣华富贵了，他们还想要什么！” “就不能让老头子省点心么？” 朱元璋看着朱环说道：“还是你最好啊，大孙儿还是你最懂咱的心意！” “这，这我们说的是皇上，怎么又扯到我这来了！” 朱环摸了摸头笑道。 “呵呵，咱就是夸你懂事，知道心疼老人！” 朱元璋摸了摸朱环的头说道：“那你说现在皇上该怎么做，你给个建议呗！” “这皇上的家务事我能给什么建议啊！” 朱环笑着说道：“我现在自己都还有一堆事要处理了。” “不！这建议你得给，今后得咱们老了，你还有一摊子事情要处理呢！” 朱元璋说的这番话让朱环脑袋都懵了。 咱有什么一摊子事处理，咱不就是个卖水泥的吗？朱环心道。 但是朱元璋既然说到要他提建议，朱环也就尝试着说道。 “依我看来，这秦王和燕王还是得分开处理的！” “这秦王咱们应该要雷声大雨点，手高高抬起轻轻放下，让他知道他这么胡作非为，朝廷可是知道的！” “但是这秦王毕竟只是求财，所以小小的惩戒一番也就够了！” “但是这燕王可不能这样，咱觉得圣上应该给燕王带个话，但是不能让朝中的人知道，这言语应该要犀利一些！” “要让燕王知道你再这样下去就别怪咱不念父子情了，而且如果当今圣上真没有想过要给燕王再来点什么，那么在信中也要写明让他知道，也让他绝了这个念想！” 朱环其实知道，在后世看到这段历史时，当朱元璋立朱允炆为太子后。 其实燕王也知道自己是当不了太子了，所以后来一直装疯卖傻，直到朱元璋死了，建文帝开始削藩，忍无可忍才起兵，发起靖难！ “对，大孙子，你这建议不错！” “咱也是这个意思！” 朱元璋发现自己这个大孙子做事情真的是滴水不漏，不由得对朱环更是高看的一眼。 “咱现在也老了，咱今后有些事情你也得帮咱看看，以后咱会经常拿些奏折出来，你帮着咱一起看看！” “你可不能只知道做个富甲一方的商人，咱大明才刚刚建立起来，大丈夫应该心系天下，心系苍生才是！” 批奏折！ 朱环彻底懵了，这老爷子不就是个小官么，怎么还能拿奏折出来！ 朱环心道，他越发觉得这黄老爷子有些神秘了！ 老皇帝有啥事找他谈心，要他出谋划策，又能叫上中书舍人出来，现在又能批奏折，这黄老爷子也太生猛了吧！ 但是朱环也不想和黄老爷子争论一些这样的事情，毕竟自己当初想要入个商籍，都被黄老爷子给好好训了一番。 所以朱环奉行的就是，老爷子的要求一概答应，老爷子的期望一概努力实现！ 因此，对于批奏折，朱环也就点了头，答应了下来。 至于之后真要拿奏折来给他批，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一露出来，想必黄老爷子也会知难而退了吧！ 这时张软萌走了上来，他看着黄老爷子脆生生的说道：“老爷子，我知道你还没有吃东西的，我叫我哥给你做了些吃的，要不先下去吃点东西吧！” 第66章 大明战神李景隆 张软萌的到来，打断了爷孙俩的谈话！ 朱元璋看到张软萌，脸上更是露出了慈祥的面孔。 他朝着张软萌说道：“孙女，我这大孙子没有欺负你吧？” 这张软萌软萌软萌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所以每次朱元璋来了都喜欢问一下张软萌。朱环有没有欺负她，大有一副要替张软萌做主的样子！ 搞得朱环有时候发现张软萌笨手笨脚的，想要训斥一番都不敢开口。 生怕这妹子告状到黄老爷子这里，自己可就有苦头吃了。 “没有，朱环哥哥对我可好了！”张软萌还记得昨晚朱环对他的关心。 虽然后面那红糖水没有送到，但是第二天张软萌起来听说水泥作坊发生的事情。 也就知道朱环是去处理大事情去了，作为这个时代的女人，她还是知道男人可是要以事业为重的。 更何况，他的朱环哥哥本身就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成功男人，那他这样的小女人就不能够耽误他朱环哥哥的事情呀！ 朱环不知道张软萌心中所想，要是知道了他八成会乐开花，这年代的女人可真守妇道啊。 “没欺负你就好！”朱元璋笑着站了起来说道。 “要是这小子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咱，一个大男人可不能随便欺负女人！” “知道啦知道啦！”朱环连忙应承道，拉着朱元璋走到了楼下。 楼下，张旺福已经做好了饭菜。 他知道朱元璋也是个不喜欢铺张浪费之人，所以也就是一些家常菜而已，还有一瓶大明洋河摆在桌上。 朱元璋和朱环相对而坐，朱元璋喝了一口大明洋河笑道。 “咱也好一阵子没来了，这酒也好久没喝了，待会给咱拿几坛回去，你小子现在没事就在水泥作坊，咱想见你一面可都不容易！” “老爷子想要见咱，直接来水泥作坊就行了！” “大不了我再叫人到酒馆拿些饭菜过来，咱们在水泥作坊一样也能吃饭喝酒聊天的！” “不成，那地方咱不去，哪里闹腾的很，咱喜欢安静！” 朱元璋自然不是这个原因不愿意去。 那里人多，还有工部和锦衣卫都在那里，他到那里一站，但凡有一个人认出他的身份来，那可就完了！ 他还想继续以黄老爷子的身份和朱环交流。 他也想隐藏住朱环的真实身份。 所以水泥做法那地方，他是万万不能去的！ 朱环不知道朱元璋心中所想，他还以为朱元璋年纪大了，喜欢安静。 于是他也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也是那里环境没有酒馆好，不过也没关系，老爷子下次想见咱了，直接派个人到水泥厂叫我一声就行了！” “现在水泥作坊的事情也没以前忙了，我能抽身回来的！” “对了。”朱元璋也不再这个问题上多计较，他喝了口酒，问道：“你在和咱说说，这秦王的事情咱派谁去比较好？” “秦王的事情应该要派一个威望高一些，但是懂分寸的人去最好！” 朱环想了一下说道，“最好是身份地位高，但是没什么实权的人，而且这人最好能说会道，能够领悟当今圣上的心思，这样去敲打秦王才更有效果！” “威望高，但是没有实权！”朱元璋品味着朱环的这番话，突然他一拍大腿说道：“咱还的确有这么一个人，适合替皇上去办这件事！” 朱元璋眼睛一亮，呵呵笑道。 “是谁？”朱环思索了一下他所了解的洪武年间的这些人，也没想出朱元璋说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曹国公李景隆！” “这个人不错，懂分寸，适合办这件差事！” 朱元璋说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噗！”朱环一听到是这个人，差点一口酒喷了出来。 这！ 这不就是大明第一战神曹国公，李景隆大人嘛！ 这第一战神是后世大家对此人的调侃，其实他更应该说是大明第一草包！ 这家伙干啥啥不行！ 溜须拍马第一名！ 从洪武朝到建文时期再到成祖朝。 这家伙没有什么战功，但是每回却能够将屁股坐对地方！ 所以他虽然草包的不行，但却也有一个善终！ 当然这些事情朱环肯定不会说出去。 不过一想到这家伙会溜须拍马也会领悟圣意。 去办这件事情，说不定还真会有奇效呢！ “大孙子，你是有什么别的见解吗？” 朱元璋见朱环一直没有说话，还以为他对曹国公有什么看法呢。 “这李景隆是李文忠之子，为人特别灵活，咱觉得还是能胜任这份差事的！” “当然，你要有别的人推荐，咱也会考虑的！” “没有，我没什么人推荐！” 朱环朝着朱元璋回道：“我对曹国公也不了解，所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行，既然黄老爷子你认为可以，那一定就是能胜任了，我没意见！” “是的，曹国公你是还没见过！” 朱元璋吃了一口咸肉，说道：“这样，我叫曹国公来见见你，你帮咱把把关，看这个人行么！” “叫曹国公来见我！” 朱元璋的这话只差点让朱环惊掉了下巴。 “老爷子你别开玩笑了，人家可是国公爷啊，要他来我这地方见我，这样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 朱元璋满不在乎的说道：“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叫他来见你就成！” “你是替圣上把关有什么不妥的，你要给咱瞧仔细了，到时候他要是在秦王那里出了点什么岔子，皇上怪罪起来你可也逃不掉的！” “行行行!" 朱元璋的这番话，让朱环也吓了一跳，他朝着朱元璋说道。 “黄老爷子咱毕竟是个商人，你做完这次事情以后，下次别再拿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我了！” “我还是本本分分的卖大明洋河，造水泥就成了！” 朱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朱元璋都会拿这些朝中的大事来问他。 要不是他当年也喜欢历史，对后世有些关于这些人物的信息也有所了解。 他都觉得他是拿着自己的脑袋在朱元璋的铡刀下面来回横跳！ “大孙儿，你可别小瞧了你自己。”朱元璋这时也喝得有了几分醉意，他朝着朱环说道。 “你觉得你只是适合当商人，但是咱不这么觉得，你觉得你的能力不够，但是咱觉得你的能力很强！” “你比朝中很多草包要强百倍！” 说着朱元璋站了起来拍了拍肩膀说道：“大孙子。一个人一旦有了本事，就不能只是想着自己。” “而是要想着为百姓为生民立命，咱看好你，皇上也看好你，你可别辜负了大家对你的期望啊！” 朱元璋此时吃饱喝足了，走路都有些摇晃了，他慢慢的走出酒馆大门，还朝着朱环说道：“叫廖镛带几瓶酒给咱，咱先回去了！” “知道了！” 朱环赶紧起身准备相送，结果朱元璋摆手让朱环先回去休息。 要他好生准备一下，明天就要曹国公来见他！ 朱环品味着刚才朱元璋说的那番话回到了酒馆。 特别是想着朱元璋刚才说，皇上也看好自己，朱环躺在床上，思索着这番话的含义！ 结果刚准备躺下，张软萌又跑了上来，朝着朱环说道：“朱环哥哥那个那个大人物又来了！” “什么大人物，一惊一乍的！”朱环也不知道张软萌这话是什么意思！ 便直接又从床上爬起来，跟着张软萌去了楼下！ 第67章 为啥如此关心咱 结果一到楼下一看，哈！ 还真是一个大人物，不！是两个！ 朱环连忙朝着其中一位鞠躬行礼道：“拜见蓝大将军！” 接着又朝着另一位行礼道：“拜见常将军！” “贤侄不必如此拘礼！” 常升看着朱环笑的不拢嘴，他连忙扶起朱环说道。 看着这两人对他的那股亲热劲，朱环十分纳闷！ 他不知道为何这两人会对他如此亲切！ 上次这位常将军就给他送过购粮凭证，而这购粮凭证居然还是蓝玉亲自给他办来的。 为此朱环还仔细研究分析和思考了许久。 都一直没能想通，他到底有什么筹码能够让这两位朝廷勋贵特意为他奔波一场。 而此次这两人又这么热情的过来，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不知两位将军前来有何贵干？” 虽然这两人对他很热情，但是朱环还是知道他跟面前这两人的阶级差距摆在这里，所以他还是毕恭毕敬的问道。 “听说你那水泥作坊昨晚发生了点事情，所以我们特意来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忙的。” “看你没事我们也放心了！” 蓝玉朝着朱环说道。 “就是一些小事，还有劳两位将军牵挂了，真是不好意思！” 朱环更是纳闷了。 这事情跟他们俩有啥关系？ 蓝玉笑着说道：“你也不用怀疑我们为什么会专程过来拜访，其实我这次被皇上点名北征。” “我也早就知道是因为你的举荐，皇上才批准的，所以再怎么样我也得特地过来感谢一番才行！” “今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助的，你只管开口便是！” “晚辈也是和我家黄老爷子随口提了两句，没想到还真被皇上听进去了！” 朱环笑着回道：“关键还是蓝大将军能征善战，是朝廷的一员猛将，所以晚辈的这点建议才能被皇上采纳！” 朱环这时心想估计也是这个原因，才让他们两人对我如此热情吧。 看来蓝大将军虽然做事大大咧咧的，但是还是一个懂得知恩图报之人啊！ 像这样的人本性不坏，朱环还真不想要蓝大将军，真像历史那样在今年被朱元璋找借口给杀了。 于是朱环犹豫了一番，还是朝着蓝玉和常升说道：“晚辈其实还有一些建议，不知道当不当讲！” “你说便是，咱们之间不需要如此客气！”蓝玉笑着回道。 朱环听到蓝玉这番话，便将自己之前自己思考过的一番言语都说了出来！ “蓝大将军此次北征，在各方面的行事还需低调一些才行！” “毕竟朝廷今时不同往日，蓝将军想必也知道了朝廷的一些变化！” “虽然蓝将军功勋盖世，但是在其他方面还是需要谨慎一些，以免被某些有心之人找到把柄，这样便不好了！” 说完这番话朱环又赶紧说道：“这只是晚辈的一些建议而已，如果说的不中听，还请蓝将军不要介意，权当晚辈鲁莽口出不逊罢了！” 朱环这番话也是肺腑之言！ 毕竟！ 蓝将军两次三番的帮助了他，而且在历史上蓝将军之死也是让朱环特别遗憾的一件事情。 所以他还是想极力避免这件事情的发生。 虽然朱环作为穿越者也来到大明十年了，但是他知道自己这十年都是干了啥！ 头几年跟着养父卖烧饼差点没被饿死！ 之后又开了酒馆，卖了大明洋河。 最近又开始造水泥。 他对自己的这番骚操作十分笃定！ 绝对不会影响大明历史的走向。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蓝将军今年肯定是要死了！ 好在！ 还真出了个意外！ 他跟黄老爷子说的那番话还真被皇上给听进去了！ 此次蓝将军北征，一旦大军开拔。 今年是铁定回不来了。 所以他希望。 自己来到大明这十年唯一一次改变大明的历史进程。 能够帮助蓝玉躲过那场灾祸。 朱环的这番肺腑之言说的情真意切。 蓝玉听完也沉默了。 常升更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朱环，朱环被看得心里发毛，不知道他们这两勋贵现在心里是如何做想。 谁知蓝玉突然大笑起来，他猛然拍了一把朱环的肩膀，把朱环着实吓得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 “好哇！” “看来你真的长大了！” 蓝玉看着朱环的眼神都变了。 “你也知道关心咱们了！” 蓝玉想到了朱雄英小时候，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又是要骑马，又是要舞刀弄枪的！ 谁知道时间一晃，自己这大侄孙居然能够关心他了！ 这让蓝玉心中涌起一丝慰藉和感动！ “成！” “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住了，咱听你的！” 蓝玉像是话里有话，但是他那眼神中透露的那股关心和慈爱，朱环怎么看都觉得跟黄老爷子一样！ 这真tmd有些诡异啊！ 朱环心想，他虽然帮了蓝将军一把！ 但是这也不至于让蓝将军露出这样的眼神吧。 “行了，咱就是特意来看看你，没多久，咱就要率军出征了！” “下次再见，可能就是明年这时候了！” 蓝玉朝着朱环笑着说道。 说完便准备告辞了。 朱环赶紧抱出两坛大明洋河出来，给他们一人送了一坛！ 并亲切的送他们出门。 看着两人离开，朱环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又回去了。 “长大了咱们的雄英真长大了，咱们的雄英真的长大了！” “就凭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他比咱们都强，更是比那小子强100倍！” 在离开酒馆后，蓝玉终于忍不住热泪盈眶！ “是啊！” “他就是咱家的雄英，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 常升眼眶都湿润了。 “当年雄英才6岁就说要跟着咱去打仗！” 蓝玉动情的说道：“咱听说朱允熥也跟皇上说过要率军打仗！” “咱外孙女的孩子没一个是孬种！” 蓝玉说完这番话，心中也作出了一个决断！ 不管未来怎么样，哪怕皇上真让朱允文那小子上位！ 那么就算豁出他这条命，他也要将那位置替朱雄英给他夺过来！ 蓝玉打心底都瞧不起这只知道读书的朱允文，以及他那身后的那帮文臣！ 这帮人在他蓝玉眼里算个毛啊！ 但是蓝玉也知道朱雄英真正的敌人是谁。 他看了看北方。 他想起今天他所得到的讯息。 秦王不足为虑！ 但是那个人的所作所为又代表了什么？ 朱允文和他老妈的那点小聪明在蓝玉眼里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但是北方的那个人！ 他有着老皇帝的那般睿智。 更有着不输于他的那般英勇！ 还是大明战神徐达亲手教出来的将才！ 这个人才是他外侄孙这辈子最大的敌人。 这个人就是驻扎在北平的藩王！ 燕王朱棣！ 第68章 朱允炆的惊恐 藩王的这次异动，最终还是传到了宫内，包括被吕氏一手遮天的东宫！ 自然也就传到了朱允炆和朱允熥两人的耳朵里朱允熥通过廖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再看到事情圆满解决。 朱允熥自然是兴高采烈，但是另一边朱允炆就不一样了！ 自从那天在佛堂外！ 朱允炆听到了母亲说的那番话，便留了个心眼。 加上水泥顺利的疏通了大运河，并且还遏制住了河南的水患！ 更是让朱允炆坐不住了，他一直想知道让皇爷爷看中的那个宫外的男人到底是谁？ 于是朱允炆暗中找到周冀，找人画了一幅朱环的画像到宫里来。 然而当朱允炆看到画像后，整个人如遭雷击。 三魂七魄都几乎要吓走了！ 因为这个男人他太熟悉了，就是给他幼年带来阴影的那位真正的大哥朱雄英！ “不可能的！不可能！真的不可能！” 朱允炆始终不相信这个画像上的人就是朱雄英！ 然而面前画像中的这个男人已经长大了！ 但是那眉宇间的俊朗，眼神中的坚毅以及神态中的那股超脱的自信，无不跟幼年的朱雄英一样！ 以至于这几日朱允炆都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心不在焉。 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而这样子让朱允熥瞧见了，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依旧对朱允炆保持着毕恭毕敬！ 但是心里可是乐开了花！ “哼，风水轮流转，现在也该轮到你了吧！”朱允熥暗搓搓的想道。 不过！ 朱允炆毕竟是黄子澄他们这帮文臣的寄托与希望！ 因此朱允炆这几日的神情变化也早就落在了他们的眼里。 他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朱允炆这几天是这个样子。 但是！ 朱允炆毕竟是他们的未来，他们不可能对朱允炆的变化无动于衷。 因此在今天的大学堂授课中，黄子澄终于忍不住了！ 他看着神游天外的朱允炆殿下，便走到他的面前说道：“允炆殿下，不知你觉得刚才我说的这番言论是否准确？” 黄子澄客客气气的朝着朱允炆说道。 一下子将朱允炆从魂游天外中拉了回来。 朱允炆自然知道，这是黄子澄在暗自里提醒他已经走神了！ 于是他连忙站起来，恭敬地朝着黄子澄回礼道：“老师对不起，刚才学生没有听清您的教诲！”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允炆殿下，求学之路是永无止境的，你不可以因为自己在学业上一时的成就，便沾沾自喜！” 黄子澄借机教诲道：“近日，我见你在学业上有所荒废，不知是何原因，能否跟我说一下！” 朱允炆自然不可能跟黄子澄说朱雄英的事情。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朱允熥在那里坐着！ 别看现在朱允熥低着头好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是他知道这小子的耳朵肯定是竖着的。 自己今天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肯定都落在了他的眼里。 于是朱允炆朝着黄子澄说道：“老师，学生最近身体抱恙，所以在学业上有所倦怠，实在抱歉！” “殿下如果是身体抱恙，自然要以身体为重，不知有没有去看太医！” 听到朱允炆身体有恙，黄子澄关心的问道。 “不碍事，可能是最近天气炎热，学生好生调养一番即可！” 朱允炆朝着黄子澄回道。 “既然如此，殿下身体抱恙，不如就先回去吧，落下的功课等身体好一些，我们再将其补上！” 黄子澄说完便朝着诸位皇子皇孙说道：“既然天气炎热，今日的授课便到此为止，大家早些回去，也要注意调养身体！” “多谢老师！” 大学堂里传来稀稀拉拉的声音。 紧接着，以沈王朱模为首的这帮不学无术的皇子皇孙便率先跑了出去！ 朱允熥也跟着走了出去。 然而在走到院子里朱模和朱松两位皇子，却早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他了。 “你最近怎么变了呀，都不怎么和我们玩了！” 朱模和朱松虽然是皇子，但是年纪比朱允熥还要小。 所以他们根本没按辈分那么来，直接将朱允熥当成了他们这群孩子里边的老大！ 但是最近他们发现朱允熥变了。 变得好学起来了。 下了课也不和他们玩。 而是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又是舞刀弄剑，又是在关着门，不知道弄些什么！ 以至于，他们一直都很好奇，这朱允熥到底怎么回事！ 况且，没有了朱允熥的带领，这让他们很是郁闷！ 少了朱允熥就少了很多乐趣啊！ 毕竟变着花样玩，他们现在还不会！ 而斗鸡，斗蛐蛐这样的他们早就玩腻了。 “对呀，你要带着我们玩！” 唐王朱桱今年才六岁！ 这时也跑了进来朝着朱允熥说道。 还拉着朱允熥的手，不停的拉扯着想要朱允熥带着他们去玩！ “行啦，我还有事！” 朱允熥不知为何突然情绪暴怒了起来。 朝着他们三人吼道。 然而一说完这话，朱允熥突然又醒悟了！ 过来赶紧说道：“对不起，我最近可能身体也不太舒服，没吓着你们吧！” “不和我们玩就不和我们玩嘛，凶什么凶啊，会玩了不起呀！” 沈王朱模赶紧抱住刚才被吓到的朱桱朝着朱允熥骂道。 “对不起！” 朱允熥赶紧道歉，然后快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直走到自己的房里，将门关好，躺在床上，朱允熥才开始心中一阵疑惑！ 为何我最近总是情绪总是容易暴躁！ 朱允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只是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便拿起旁边的水杯。 灌了一大口冷水进了肚子里。 …… 而另一边！ 朱允炆失魂落魄的走回自己的院子里，母亲吕氏已经在他的院子外等着他了！ 看到母亲，吕氏还未开口，朱允炆就赶紧跑到母亲面前说道：“娘！” “怎么了？” 吕氏其实也发现了自己儿子最近的异样，于是关心的问道。 “孩儿，我听人说你最近魂不守舍的，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吕氏在她儿子面前永远是那么温柔贤淑。 在听到母亲温暖的话语，朱允炆眼睛一红。 突然！ 他朝着母亲跪了下来说道：“娘，这太子之位我们还是不要争了吧，我们争不过的！” “怎么回事！” “孩子，遇到什么事了！”吕氏被这番话给吓到了，怎么突然自己的儿子说出这样的话来！ 心中如一道惊雷闪过，他连忙扶起朱允炆问道：“你是遭遇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能说这样丧气的话来？” “娘，我们争不过大哥的，他还没有死，他没有死，他隐藏在宫外！” 朱允炆颤抖的从怀里拿出那幅画像！ 递给母亲接着说道：“其实皇爷爷早就知道朱雄英没死，他就在宫外，一直被皇爷爷藏着！” “胡说！” 吕氏突然厉声骂道。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吕氏其实也怀疑外面的人就是朱雄英，但是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 但是这也无所谓了，因为在吕氏心里，不管有没有证据！ 只要是阻拦他儿子继承太子之位的任何隐患，她都必须要消除。 第69章 吕氏的下一步动作 “娘，你看一下这画像，你看他像不像朱雄英！” 朱允炆朝着母亲吕氏说道。 吕氏打开那幅画像，看着画上的人物，依旧神色如常的说道。 “就算像又如何，这世间长得相像之人有那么多，你就这么笃定的认为，这人就是朱雄英了？” “朱雄英早就死了，儿子，你到底是为何如此惊惧！” “不要再自己吓自己了，你现在这样的神态，老师们看到了会如何看待你，朝中对你寄予厚望的大臣们看到了又会如何看待你？” 吕氏谆谆善诱的安抚道。 “娘，这不是朱雄英吗？” 朱允炆看到母亲神色如常，心中的恐惧也小了不少。 “孩子，你还要娘说多少遍你才相信，朱雄英早就死了！” “我亲眼看到下葬的！” 你不要被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影响到了自己，好好读书守好本性才是王道！“ 吕氏温柔的朝着自己的儿子说道。 这一番话彻底将朱允炆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此时吕氏却站起身说道。 “这幅画像我先拿走了，他留在你这里只会影响你的学业！” “还是娘说的那句话，你只需用功读书，学好功课就行，其他的都有娘在呢！” “好的娘，孩儿知道了！” 朱允炆恭恭敬敬的回道。 看到自己的儿子神情又恢复了正常，吕氏心中终于舒服了一些。 他便起身离开了朱允炆的住所。 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 然而朱允炆没有看到的是当吕氏走出朱允炆的院子后，神情顿时大变，眼神中还流露着一丝惊恐！ 走到佛堂，吕氏恭恭敬敬的朝着面前的佛祖上香叩头！ 之后又快步走到自己的房间，朝着身边的婢女说道：“将小张儿叫过来！” 婢女恭敬的答应了下来，并走了出去。 不多一会儿，一名侍卫便走了进来。 这名侍卫便是上次去江夏侯那里送信的那位侍卫，也是吕氏身边最亲信的一名侍卫之一。 见小张儿走了进来。 吕氏铁青着脸朝着他问道：“上次叫你送信过去，江夏侯是怎么回复你的！” “回禀太子妃，江夏侯只是说知道了，便没有下文！” 小张儿还记得那天的情形，便一五一十的回答了出来。 听到这番回复！ 吕氏冷哼一声说道：“江夏侯是如何办事的，你再替我出去一趟，再传一次我的口谕，告诉他，此事关系甚大，要他赶紧把事情给我办好！” “遵命！” 小张儿领命下去。 此时，东宫吕氏房间又恢复了安静。 而吕氏则坐在一面铜镜前，看着自己越发憔悴的容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狠厉！ …… 夏日的天总是亮得要早一些。 然而对于那些勋贵们来说，天亮的早一些和晚一些其实都是无妨的。 然而今天曹国公却不一样！ 一大早，曹国公就起来了。 昨晚一晚都没睡好的曹国公顶着通红的眼睛，坐在屋内。 他的眼睛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而身边一位年纪应该没有超过18岁的侍女则在替他轻轻的扇着扇子。 如果是往日，爱美的曹国公肯定已经对着身边的侍女上下其手了。 然而今日却不一样！ 平生最喜美娇娘的曹国公，今天却反常的对面前这位娇小尤物丝毫没有兴趣！ 他的脑子里还一直在想着昨天圣上特意找他的一番谈话。 他今天去插柳巷洋河酒馆拜访一位名叫朱环的小店家。 并向他咨询如何前往秦王的就藩之地，并且将他的差事办好！ 这番谈话可谓是奇怪之极！ 直到曹国公迷迷糊糊的走出宫门外，再走到自己的院子里，他都还不知道皇上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堂堂的一国之公居然要屈尊拜访一位商人！ 这根本就不合常理！ 但是曹国公毕竟是曹国公。 他的特长就是善于在光怪陆离的复杂环境中找到突破点。 所以在思索了一晚上后，曹国公似乎想出了些什么！ “朱环！” 曹国公细细的品味着这个名字。 他在昨天回到自己的府邸后，便托人去暗中打听了这个叫朱环的人。 知道他开了一家小酒馆。 近期火遍朝野的水泥也是这小子发明出来的。 但这都不是重点！ 关键是在他所得到的讯息里还知道了一个人。 廖镛！ 楚国公的儿子居然在他这里！ 这个讯息可就非比寻常了！ 于是曹国公一拍大腿站起来说道：“我明白了，我终于想明白了！” 身边的侍女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叫声给吓了一跳！ 赶紧退后一步，结果脚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哎哟，我的小乖乖，摔疼了没有！” 曹国公赶紧摆着一副笑脸，温柔的将这位小丫鬟扶了起来，还顺势摸了摸她的屁股，一脸关心的问道。 “疼吗？” 这位小丫鬟羞红着脸，哪里敢说话！ 只能闭着眼睛，像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一般。 紧抿着嘴唇，不敢发出任何言语！ 曹国公看着面前这位小丫鬟白皙的脸庞。 修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闻着那脖颈间传来的阵阵幽香，不由色心大起！ 奈何此时已经旭日东升，家里的遭婆娘也起来了！ 如果他贸然色心大动，只怕家中一番争吵是免不了的。 于是曹国公只能惋惜的收起自己心中的那份躁动，朝着小丫鬟说道：“你先下去吧，叫人将我的战甲拿过来。” 小丫鬟如蒙大赦，急忙跑了出去！ 看着这小丫鬟渐渐远去的身影，曹国公嘴里露出一抹****。 他抚摸着嘴角的胡须，心中想道，这小娘子，你是跑不掉的，我早晚要把你收入房里！ …… 朱环此时正在和张软萌一起收拾着店内的桌椅。 现在天色尚早，一般喝酒的人都要到临近中午时才会过来。 于是闲着也是闲着，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聊着天。 而这时，张旺福端着一盆水跑了出来。 张软萌一不小心撞在张旺福的身上。 整个人往旁边一倒！ 朱环赶紧伸手接住。 张软萌倒在了朱环的怀里。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冒冒失失的！” 朱环搂着张软萌，责备道。 然而张软萌突然被朱环搂住，整个人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感觉浑身无力，软绵绵的！ 而此时，李景隆正好来到了洋河酒馆，站在了酒馆门外，这一幕正好被他尽收眼底！ 他看着被朱环紧紧搂着的那个女孩，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这酒馆的门都大开着，你们就这样！ 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如此张扬了吗？ 李景隆看着朱环怀里的张软萌，发现面前这女子和他今早调戏的小丫鬟年龄应该差不多。 但是无论姿色还是身材却似乎还要在他府里的小丫鬟之上。 李景隆脸上浮现出惊讶之色，但是眼里却满含着羡慕之情。 “这位将军不知一大早来小店有何贵干？” 朱环这时也看到了李景隆。 只不过他并不认识面前这位身穿战甲的男人就是曹国公。 而此时的李景隆在朱环眼中看来就像个缺心眼！ 一大早穿着一副战甲跑到他店里来，这人是要干啥？ 谁喝酒还要穿副战甲过来，于是朱环只能小心翼翼的问道。 第70章 老谋深算曹国公 “请问小店家朱环在么，本官是大明曹国公李景隆！” 李景隆身为国公，依旧朝着朱环客气的抱拳，并没有任何趾高气昂的神色。 朱环愣了一下，而张软萌更是如触电般推开朱环，红着脸一句话也不说，逃到厨房去了。 曹国公！ 朱环立马反应了过来，连忙走到店门口，朝着李景隆说道：“原来是曹国公李大人，在下朱环，李大人请进！” 面对着李景隆，朱环本想向称呼凉国公蓝玉一样，称呼他为李将军的。 但是话到嘴边，朱环实在说不出口，就这个草包，特么的还能叫将军！ 五十万大军挥师北上，被朱棣打出屎来了，还能称呼将军！ 于是，朱环临时改口，称呼李景隆为李大人了！ 李景隆并不知道朱环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跟着朱环走进酒馆，一进来就闻到了酒馆内一阵酒香扑鼻而来。 “好浓郁的酒香，想必此酒香便是名震京师的大明洋河吧！” 李景隆朝着朱环大声称赞道。 “国公爷过奖了！” 朱环谦虚的回道。 同时，朱环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李景隆。 李景隆长得的确英俊潇洒，整个人也气宇轩昂，特别是今天还穿着一身铠甲过来！ 整个人就跟后世古装剧里面的正面将军一样，人帅身材好！ 要不是朱环知道这家伙的真实底细，估计也会被李景隆这表面形象给迷惑住了。 李景隆见朱环话也不说，一直盯着他看，心中也有些发毛！ 这小店家莫非有龙阳之好？ 李景隆心中想道。 “咳！” 李景隆轻咳了一声，想要缓解此时的尴尬。 “哦，不好意思！” 朱环也发觉自己失态了，便朝着李景隆说道：“我只是不知道曹国公一大早为何穿着铠甲过来？” “好像咱们只是要讨论秦王的事情吧，讨论这事情不需要穿的如此正式！” 李景隆听到这话，表情顿时变得肃穆起来，他摸了摸嘴角的胡须说道：“小店家所言极是，但是本官并非区区曹国公而已。” “本官深得皇上器重，因此还身兼数职，其中就包括殿前亲军的差事，因此本官自然不敢怠慢了。” “包括昨晚本官还连夜被皇上召见，就是要本官今日来小店家这里，讨教该如何去处理秦王这件事情的。” “原来如此！” 朱环称赞道，“曹国公位高权重但依旧不忘本，凡事亲力亲为，难怪深得皇上器重！” “小店家谬赞了，小店家才是国之重器，在插柳巷闹中取静开了家小酒馆，却能深受皇上眷顾，真有古代隐士之风范！” 李景隆和朱环互相吹着彩虹屁，这时李景隆更是从身上拿出一个小锦盒。 “小店家，今日出门有点急，来不及准备，因此便随便拿了个见面礼，还请小店家不要嫌弃。” “曹国公客气了！” 朱环看着李景隆的这锦盒，里面是一个做工非常精美的玉杯，这玉杯白如羊脂，一看就是上等的和田玉所做。 此时的大明，翡翠等珠宝还没有兴起，大家还是喜欢和田玉。 而面前这玉杯，油性温润，朱环一眼就能看出，只有上等和田玉，才会有如此特点。 然而，朱环更加佩服的是李景隆的处事方式，两人今日才第一次见面，却有一种相见如故的感觉。 加上送来的这玉杯，看似贵重，但是却又不打眼，这为人处世的风格和能力，的确能让人十分舒适！ 难怪李景隆历经三朝却能获得善终，这李景隆除了打仗不行，别的还真的有一手。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能力不足，情商一流，这样的人，只要别让他去办那种需要才能的事情，做外交，搞接待，处理人情世故的事情，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朱环更是对黄老爷子点了个赞，黄老爷子看人也的确有一套，这次去找秦王的茬子，这李景隆还真的是一个上佳的选择！ 这边，朱环在思索着这些问题，而李景隆也在装作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朱环。 李景隆猛然发现，朱环这眉宇间透露出来的神色，那眼神的忽明忽暗，怎么和老皇帝如此相像！ 他自从踏入大明官场后，就一直察言观色，对老皇帝更是打量了个十足十！ 所以，朱环这微表情顿时被李景隆扑捉住了，他整个人心里扑腾一抖，心想，这小子莫非？ 难怪朱环只是个商人，却能够被老皇帝如此重视，看来这小子身上还有很多秘密在。 这人，必须得巴结起来！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两人的脑海里都对对方思索出了一个大概，并且心中都有了决断。 朱环朝着李景隆笑道：“曹国公为何如此客气，这玉杯一看就是极其贵重之物，我只是个普通商人，受不起！” 而李景隆却笑着说道：“小老弟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今日老哥哥可是奉皇上之命前来找小老弟讨教一二，一个小小的见面礼你都不收，那可就见外了呀！” “老哥哥可是诚心拿你当兄弟哦！” 朱环摸了摸头，朝着李景隆说道：“我只是一个小商人而已，哪里敢和国公爷称兄道弟，国公爷你这是折煞小的了。” “看你这话说的，那就真的见外了！” 哪知李景隆听到这话，摆出一副不高兴的面孔说道：“我可是叫你小老弟了，哥哥我年纪比你大，就妄自尊大，做个大哥了，莫非你这点面子都不给？” “哪敢，哪敢！” 朱环只好承认了下来。 马勒戈丹丹，朱环都有些憋不住了。 这个李景隆还真是一套一套的，还真是个人物！ 这种人不管在那个时代，从商或者从政都不会差，这做人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 不过，这国公爷为何要来跪舔我？ 我就是一个商人而已，何德何能？ 朱环脑子里又努力思索道。 忽然，朱环明悟了。 这李景隆八成就是受到皇上指示，来我这里寻求如何去秦王那里办事，于是这老小子以为我和皇上又什么关系吧！ 想到这里，朱环心中微微一笑，他明白如何做了。 于是，朱环朝着李景隆说道：“其实李兄完全不用担心此次前往秦王府邸的事情，这不算什么大事！” 第71章 李景隆的决断 还不算什么大事，李景隆听到这话脸都一抽一抽的，他朝着朱环小心翼翼的说道。 “老弟，你应该知道秦王这两个字代表什么吧？” “知道呀，不就是当今皇上的儿子么！” “对！”李景隆深吸一口气说道。 “但是，他不仅是皇上的儿子，而且还是马皇后的儿子，跟太子是亲兄弟，你明白吧！” 李景隆以为朱环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于是还特意跟朱环解释了一番。 但是朱环依旧满不在乎的说道。 “是又怎样，我说了这事情不大！” “他派人潜入老弟你的水泥作坊，闹了这么大的事情，还不算大事！” 李景隆脑袋更加懵了，你都知道秦王的底细了，他犯的这件事情难道还不算大事？ 如果是别的人做了这件事情。 按照皇帝的脾气，他的脑袋早就没了！ 但是那是秦王啊，所以才让李景隆现在左右为难。 “秦王他不仅犯了这件事情！” 哪只朱环继续随意的说道。 “他在他的封地里还到处敛财，兼并农民土地，调戏民女！” “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作为一个国公，应该比我了解的更清楚！” “但是为何皇上会派你去呢？”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朱环笑着看着李景隆。 李景隆看着朱环的眼神，发觉他越来越跟当今皇上相像了。 李景隆咽了咽口水，朝着朱环问道：“秦王的这些事情，你是如何了解的如此清楚的？” “圣上告诉你的？” 朱环笑着说道：“我哪有这本事。让当今圣上特意来告诉我这些事情，这都是我家老爷子告诉我的！” 说到这朱环继续补充一句说道：“我家黄老爷子也在朝廷当差，好像是个殿前大学士吧，包括曹国公你也是他推荐给当今圣上的！” “殿前大学士！” 李景隆心里想道。 一个小小的大学士，能知道这么多内幕，而且他还能向皇上推荐我？ 他能见到皇上的机会都不多吧！ 忽然李景隆彻底想明白了。 他心中满是震撼，但是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 他朝着珠环问道：“那你家老爷子有没有跟你说，我该如何去处理秦王的这件事情呢？” “老爷子就是听从了我的建议！”朱环看着李景隆脸上也有些自豪。 毕竟这是在一个国公爷的面前装逼啊！ 于是朱环接着说道：“李兄，你听我一句话，到了秦王的府邸，你应该怒斥秦王的罪状！” “将他的过往罪行一件一件的全部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要让他知道他在西安所做的事情，朝廷一清二楚！” 但是训斥完了以后，也就到此为止了！ 也就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以李兄的聪明才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你是说把秦王的罪状数落出来，但是将责任全部推给他的手下是吧？” 李景隆说道：“好像这次偷水泥也是秦王派了一位随从过来的，好像叫什么张元培！” “他自从考上进士以后，就一直在秦王府邸，要不将责任都推给他？” 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残酷，但是在现在这个时代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就好比后世出了啥事都让临时工背锅一样！ 其实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 朱环本人的有些反感这种做法。 但是他知道世道如此没有办法。 于是他朝着李景隆说道：“具体如何处置，就由李兄自己灵活处理了。” “反正就是这么个道理，我相信以李兄的能力是完全能够胜任这次出行的！” 说着朱环又站起来朝李景隆道贺：“这次差事一旦完成，李兄肯定会得到当今圣上的嘉奖，做弟弟的先在这里提前为哥哥道贺了！” 过奖过奖！ 还须老弟多多提点才行！ 李景隆笑得乐开了花，此时张软萌从厨房端着一些小吃出来。 他看到朱环和李景隆脸依旧还是红扑扑的。 李景隆看着张软萌可爱的模样，笑着朝朱环说道。 “老弟真是好福气啊，有个如此貌美如花而又贤良淑德的女子陪在身边，真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呀！” “呵呵！” 朱环面对着这番话，不知该如何去说。 毕竟张软萌才16岁，按照后世的眼光来看，这女孩根本就是乳臭未干。 而且自己也才18岁，谈婚论嫁早着呢！ 但是这毕竟是老爷子暗示的。 他知道到时候真的来了自己也逃不掉的。 张软萌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 被李景隆这么一说，更是脸红的都要滴出水来。 于是她放下吃食就立马又跑回了厨房，这娇羞的举动，引得李景隆摸着胡须大笑不止！ 朱环笑着从柜台拿出一瓶大明洋河，朝着李景隆说道。 “李兄今日前来拜访老弟，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李兄要是不嫌弃，就尝尝小弟的酿酒手艺如何？” “如此甚好！”李景隆自然是不会拒绝，于是两人便抛开公事，一边喝酒一边聊着一些风花雪月的东西！ 张软萌在厨房偷偷听着，他没想到自己如此崇拜的朱环哥哥。 一心醉心于事业的朱环哥哥，聊起那男女之事，也如此得心应手！ 呸！ 朱环哥哥其实好坏的！ 张软萌心中啐道。 …… 夕阳渐渐西垂，暑气也渐渐淡了下去，带着几分醉意和欢喜。 李景隆心情甚好的朝着宫内走了进去！ 朱元璋还在用心的披着奏折。 听到李景隆来了便要李景隆进入书房。 然后头也不抬的说道：“今天在那你谈的如何？” 李景隆此时已经彻底明白了朱环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 于是他不吝赞美之词，大声夸赞道：“回禀皇上，这朱环真是国之重器！” “今日与其交谈前往秦王藩地该如何处理的事情，臣已经完全明白了！” 朱元璋听到李景隆如此夸赞朱环，心中也十分开心。 他也没有问两人是如何交谈，都说了些什么，而是直接祝贺道。 “既然如此，那咱就在京师听你的好消息了！” 见朱元璋压根都没问两人交谈了些什么，李景隆更加笃定朱环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了。 于是李景隆直接上前说道。 “臣斗胆还有一句谏言！” “哦，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朱元璋看了李景隆一眼回道。 “臣发现朱环少年英才，思路清晰，才思敏捷，学富五车！” “端得上是年少有为之辈，于是臣斗胆建议皇上能对其破格提拔！” “如今正是朝廷用人之际，如此贤才我大明不能闲置不用呀！” 李景隆心里想着，既然老皇帝如此喜欢朱环。 那我就一通马屁拍到底，不管皇上是不是重用他，这番话说出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且如果皇上真的重用了朱环这小子，那朱环可就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了，今后找他办事还不是顺风顺水！ 李景隆这人为人处世就是如此，多一个朋友，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然而，当李景隆满怀自信的抬头朝着朱元璋看去时，整个人都慌了！ 他发现朱元璋脸上并没有露出喜色。 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他，沉默不语。 第72章 一碗阳春面 李景隆看到朱元璋的神情，整个人也有些慌乱了。 他不知道此时朱元璋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这时朱元璋才缓缓开口说道：“对于朱环的事情你不用管那么多，咱对他的期望不止这些，你先退下吧！” 李景隆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离开宫中，李景隆脑袋依旧还是懵的。 他不知道朱元璋说的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一路思索着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夫人袁氏正在府上看着新做好的黄金首饰。 看着李景隆走了回来，而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李景隆看着夫人。 突然小声的在夫人面前耳语道：“夫人你觉得皇上他当年是不是在外面有个私生子？” 话音刚落！ 夫人便一巴掌拍在李景隆的脸上，李景隆诧异的看着夫人袁氏！ 只见夫人又惊又怒的指着李景隆骂道。 “这些事情也是你能揣测的，再说了当今圣上尊贵无比，像他这样的人，还需要在外面藏着私生子吗？” “这样的事情你以后最好别乱讲，万一传出去了，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是的是的，夫人所言极是！” 李景隆别看平时呜呜喳喳的神气的很。 但是其实他就是个妻管严。 被老婆这么一骂！ 立马打消了自己胡思乱想的念头。 …… 八月的旭日依旧那么耀眼。杨柳青青，微风徐徐。 朱环今天起了个大早！ 因为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自从前段时间水泥作坊的事件发生后。 皇上直接下旨意对京师进行整顿。 锦衣卫也从暗处走了出来，直接在大街上四处搜查。 不少藩王安插在应天府的摊子都被搜罗的了出来。 一时间满城风雨！ 而同时，曹国公也带着皇上的旨意。 前往了西安秦王的府邸，但是这些事情都是小事。 至于那两位直接办事的两人却被一直关押在天牢里，今天便要开始审讯了。 审讯其实是没有悬念的，但是作为当事人朱环还是必须要走走过场！ 于是！ 前两天应天府衙门便派人过来传话！ 要朱环今天一早便到应天府府衙提审这个案子。 朱环穿戴整齐从酒馆二楼走了下来。 张软萌早就已经起来了。 还给朱环特意做了一顿精美的早餐。 一碗阳春面，外加一个鸡蛋，还有一碟木耳炒肉！ 朱环看着这顿精美的早餐以及张软萌担心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搞得好像是我要去吃断头饭一样的了，至于吗，我就只是去走走过场而已！” “最晚中午就回来了！” “呸呸呸，瞎说什么！” 张软萌听到朱环说这样的话，就差点跳起来直接伸手堵住他的嘴了。 而她才刚开口眼睛就红了。 “朱环哥哥你一个本分的商人为啥还要去打官司，这世道还有天理吗！” 朱环听到这番话，心中不由得一暖！ 他也知道，张软萌以及他哥哥张旺福两人，都是老实巴交的老百姓。 这辈子都没怎么和官府打过交道，在他们的眼里被衙门传唤总归不是好事！ 于是朱环温柔的朝着张软萌安慰道：“你放心，我只是作为原告去走走过场而已，中午就能回来了！” “原告？” 张软萌自然不知道这两个词代表着什么。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朱环哥哥是那么的聪明，他说没事应该就是没事吧！ 但是担心还是总归有的，于是他朝着朱环催促道。 “不管那么多，今天的这些东西你都得通通吃完才许走！” 张软萌指着桌上的这些早餐，难得的蛮横了一次！ “这是我一大早给你做的，你必须全部吃完才行！” “对，必须得全部吃完，哈哈。” 门外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朱环一看。 原来是黄老爷子带着满脸的笑意走了进来！ “老爷子，你今天怎么也来了？” 朱环以为朱元璋也是担心他在衙门会出什么事，便抢先说道。 “黄老爷子我真的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你们都不用担心，这案子其实早就已经定好了。” “我知道，只不过我也想来看看。” 朱元璋笑着看着桌上的这些好吃的东西。 又朝着张软萌说道：“要不也给老爷子我来碗面，今早我也没怎么吃东西。” “去去去，快给老爷子也做碗阳春面。” 朱环朝着张软萌吩咐道。 随即朱环又朝着朱元璋说道：“那黄老爷子你也要跟着咱去衙门里面吗？” “衙门里面咱就不去了，咱就作为老百姓在外面看看就行了。” 朱元璋笑呵呵的说道。 吃完早餐，爷孙俩便结伴而行，朝着应天府衙门走去。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挂起。 街上也繁忙了起来。 此时大明的老百姓还是非常的勤劳。 一大早大家便开始忙活了起来。 插柳巷在应天府也是属于比较偏僻的地方，不时有马车载着一些牲畜，从不知名的角落里跑了出来，朝着东边的集市急忙的赶着去。 虽然这些牲畜家禽会带着一些不好的味道，但是朱元璋似乎很喜欢看这些忙碌的老百姓，喜欢听市井里响亮的叫卖声！ 看着这繁忙的京城，朱元璋很是得意！ “这才是老百姓该过的日子啊。” 朱元璋发出的感慨。 “想起咱小时候，每天都是为了活命而东奔西逃，这样安逸的日子，咱当年做梦都想要过上。” “这不已经过上了吗？”朱环笑着说道，“你还当官了呢。” “当官其实有时候还并没有老百姓的日子过得那么舒坦。” 朱元璋感慨道。 “这也是老爷子你做官做久了，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学得一身圣贤学，卖与帝王家。” “这年头但凡家里有点钱的，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读个书识个字，然后做个官啊。” 朱环笑呵呵地朝着朱元璋戏谑道。 “切，那为啥咱给你上个农籍你死活不肯，非得做商人呢。” 朱元璋听到这话立马来劲了。 他朝着朱环吹胡子瞪眼的埋怨道：“咱当时也是想让你读读书，考个官做，你倒好非要当商人，你看这不和你说的话自相矛盾了吗？” “得得得老爷子咱错了还不行！” 朱环知道一说起这事，朱元璋就得和他杠上，于是他急忙岔开了话题。 “前面就要到应天府衙门了，你确定不跟我一起进去么？” “不了！” 说到这里，朱元璋停住了脚步朝着朱环说道：“你直接进去，待会咱到外边看看就行了。” “你可千万别跟应天府衙门的人说咱在外边。” “行！” 朱环也没多想，直接满口答应了下来，然后快步走进了应天府衙门内！ 这应天府衙门看起来还是挺气派，但是那周边的柱子都已经斑驳了，衙门内也显得有些陈旧。 这也是明初洪武爷时期朝廷的一大现象。 大明立国也有二十多年了，这些衙门包括皇宫都是当时修建的。 但是这二十多年朝廷并没有在这些事物上多加修缮翻新。 因此，不仅仅应天府衙门的看起来有些陈旧，就连皇宫的那朱红色的柱子也都陈旧不堪。 朱环知道，这也是因为大明立国之初选择与民休养生息造成的。 加上频繁的北征以及水患瘟疫不断。 因此朝廷也实在是没有钱去修缮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而这时。 衙门里也出来了一名官员，他要朱环在旁边候着，并没有给他安排坐的地方。 这也是古代衙门办事的一些规矩，像朱环这样的商人，不让他下跪都已经算好的了，在应天府衙门是没有资格坐的。 而这时一个穿着囚服，蓬头垢面的男人也被两名差役带了出来。 朱环一看，正是前段时间还嚣张跋扈的曲弘业！ 第73章 曲弘业的末路 曲弘业也看到了同样站在堂前的朱环。 他看着朱环，本能的想要开口，但是嘴巴张了张却又闭上了。 反而是继续低着头，任由两名差役将其带到了堂上，直接让他跪在了堂前。 看着曲弘业这般落寞的样子，朱环心中也是一阵感慨。 他还记得那天他暴露的时候，他踢了曲弘业一脚。 并且告诫他，他这么做是在玩火！ 当时曲弘业似乎还不理解，以为有着秦王的这个后台，他并不会有什么大事。 然而此情此景，想必现在他已经明白了吧。 朱环感慨着。 而这时又有一名穿着囚服的男子被带了上来。 此人被带到堂前时还在大声训斥这些差役，大骂道。 “我可是秦王的人，你应天府衙门有何资格对我进行审讯！” “跪下吧！” 这些差役压根没有搭理这个男人，而是直接将其按在了地上！ “我可是进士出身，我可是免跪的！” 男子还在大声抗议，然而差役却压根没搭理他。 朱环看了他一眼也知道了，这人就是秦王派到应天府来的那个张元培了吧！ 两位犯人此时也已经带到。 这时应天府衙门也要升堂了。 随着一阵堂威喊过，应天府府尹陈锡穿着正三品朝服，从后面走了出来。 张元培看到应天府府尹，随即大声喊道：“陈锡你还认识我吗，我是张元培，我们俩是同科进士。” 陈锡装作没有听到他的话，而是一拍惊堂木大声喊道：“肃静！没看到本官正在判案吗！” 张元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在看到陈锡的脸色后，也知趣的闭上的嘴。 这次提审基本没有什么悬念。 表面上是陈锡在对此次案件进行审讯。 但是实际上像这种涉及藩王的案子，都是朝廷里边已经商议好了！ 他只是作为一个工具人进行宣判而已！ 朱环作为当事人，将水泥作坊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就没他什么事情了。 剩下的就是走流程，无论张元培如何抗争，但是所有的罪证都指向了曲弘业以及张元培二人！ 虽然耽搁了一上午，但是正如朱环早上说的那样，曲弘业和张元培两人的命运已经断定了。 曲弘业毫无悬念的被砍的脑袋。 好在他毕竟只是个小人物，本案也没有牵连到他的家人。 曲弘业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所以当陈府尹宣判后，曲弘业老老实实的在判决书上签字，画押。 但是张元培的命运就没那么好了，他毕竟是秦王的幕僚，又是他受秦王的指派来到这里策划了这一起水泥作坊事件！ 因此作为主谋，不仅因为这件事情，同时在曹国公前往秦王府邸后，将秦王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一股脑的安在了张元培的头上。 刚开始张元培还一直在辩驳，并且怒斥朝廷不公。 但是，在堂前一番庭仗以后，张元培也老实了。 只不过他的命运可没有曲弘业那么好，张元培一家老小全部被连坐而死！ 朱环虽然作为旁观者，但是也看得心惊肉跳，特别是那一番庭仗，朱环在一边看着都觉得十分血腥！ 这是朱环穿越来到大明后，第一次如此直观的看朝堂的审讯。 他不由得一阵感慨。 看来小人物的命运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不管张元培是不是真的挑唆秦王去兼并土地和调戏良家妇女。 但是这些事情安在了他的头上，即便他喊的冤枉都是实情，但是终究只是蚍蜉撼树，改变不了结局的！ 就连堂上的这些大人都知道他是冤枉的那又如何？ 所以做人呐！还是要本分。 投机取巧终归会害了自己，朱环心中想着这事，本次案件的审讯也最终落下了帷幕！ 朱环带着满腹的心事，走出了应天府衙门。 没走多远朱元璋就跟了上来，朝着朱环问道：“怎么了，看你心事重重的，在这次庭审中你莫非又有了什么感悟？” “没什么，只是觉得小人物的命运太过悲惨了而已！”朱环感慨道，但是也没有朝着黄老爷子细说。 他知道他作为现代人，他的思想有时也太过超前了。 以人为本这四个字离大明还是太过遥远。 此时的大明老百姓能够吃个饱饭，就已经会对朝廷感恩戴德了。 朱元璋看着朱环的神情，似乎也猜到了些什么。 但是他并没有在这事上纠结太多，而是一拍朱环说道：“行了，今天还有一件大事，你陪咱一起去看看。” “什么大事？” 朱环一时还没明白过来，于是问道。 蓝玉今天要举办誓师大会了。 朱元璋朝着朱环说道：“虽然现在河南一带还是会有暴雨，但是你那水泥真的是一件宝贝。” “所以皇上也不再担心河南的水患，于是要求蓝玉今天举办誓师大会，之后大军就开始北征！” “哦，誓师大会！” "那我要去看看！” 誓师大会不就是古代的阅兵！ 朱环哪里会错过这样的好戏，朱元璋看到朱环又恢复了兴致，也是开怀一笑，拉着朱环，便朝着誓师大会的现场走去。 所谓的现场也就是在应天府城门外！ 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民众。 朱元璋带着朱环爬上了城墙，远远的眺望过去，只见蓝玉将军身穿铠甲，英姿挺拔！ 而对面的士兵也整齐划一，身穿黑色铠甲，乌压压的一片一片的，周围满是肃杀之气！ 城楼上还有不少占城国的使节，以及跟着占城国使节一起押运朝贡物资的占城国民众。 他们看着大明赫赫军威。一个个叽里咕噜的说着朱环听不懂的鸟语。 但是他们眉宇间的惊惧之色，朱环看在眼里也知道他们此时在说些什么。 不由的，就连朱环这个现代人都挺直了腰杆，自豪之情弥漫全身！ 朱环朝着朱元璋说道：“黄老爷子，我看这次的誓师大会是特意举办给这些使节看的吧！” “要不然这样的誓师大会，怎能让外国使节也到城楼上站着？” 朱环朝着朱元璋扬了扬眉毛，一副尽在小子掌握之中的神色。 朱元璋听到朱环的这番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 “你明白就好，咱们拿了他们那么多朝贡物资，也要让占城国的使节知道，咱大明也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也是为了稳定占城国君臣之心的一个手段而已。” 朱环微微一笑！ 此时两人也都没有再说话，因为誓师大会开始了！ 咚咚咚！ 战鼓被敲得轰轰作响！ 大风吹着大明的军旗，随风飘扬！ 本来还在说话的民众一个个都闭住了嘴！ 这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战鼓的敲击声。 就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一股浓郁的肃杀之气！ 战鼓越敲越急。 周围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凑。 忽然！ 战鼓声停了下来，毫无症状。 天地间仿佛又恢复了宁静，但是这宁静就像暴风骤雨要来一般压的人连呼吸都困难了！ 紧接着，咚的一声巨响！ 就如同大雨前的一声惊雷！ 所有的将士们十分有默契的同时开口，整齐划一声音雄壮有力。 必胜！必胜！必胜！ 每一声都铿锵有力！ 每一声都雄浑无比！ 每一声都带着浓郁的杀气！ 这是汉家男儿的雄壮！ 这是大明军威的雄起！ 这是视死如归的豪迈！ 听得朱环都热血沸腾！ 眼睛红红的，一股热泪夺眶而出！ 突然！ 战鼓再一次敲响！ 骑兵营中的战马嘶鸣！ 步兵营中的金革之声乍起！ 那必胜的呼声越来越大，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此时烈日狂躁，黄沙四起，金戈铁马之声，交相适应！ 突然蓝玉大将军一伸手！ 这所有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令行禁止，在此时的大明居然能做到如此顺畅！ 这便是明初大明的军威，每一名士兵都是精锐！ 每一名士兵都是北元的噩梦！ 此时蓝玉大声呼道：“众将听令，北征！” 杀！杀！杀！ 就连城楼上的百姓也跟着一起嘶吼起来！ 士兵们更是用尽全力大声呼喊。 杀鞑子！ 杀鞑子！ 杀鞑子！ 第74章 大明军威 看着众将士朝着北边整齐划一地迈着步子走去！ 那黑色的战甲，在烈日下闪耀着赫赫杀气！ 朱环彻底被惊呆了！ 这一次他真的被震撼到了。 朱元璋在一边看着朱环的神情，笑着说道：“怎么样，你现在心里有什么想法？” “我也想披上战甲，跟着他们一起北上杀敌！” 朱环语气坚定的朝着朱元璋说道。 男儿何不挂吴钩，夺取关山五十州！ 朱环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话，每一个中华男儿心中都有一份铁血之梦！ 就是纵横沙场或者扬帆起航！ 朱元璋并没有怀疑朱环这番话的真实性！ 而是带着欣慰的神色拍了拍朱环说道：“上阵杀敌有蓝大将军就够了，咱大明不缺会杀敌的将军！” “除了他还有开国公，包括你身边的廖家兄弟，以及龙襄军指挥使平安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而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此时誓师大会已经结束，大军已经出发。 朱元璋也没有在城楼上驻足，而是带着朱环缓缓的朝着楼下走去。 此时也有不少民众开始下楼，而在这时，朱环爷孙两听到身后有一个人说着蹩脚的汉话。 “这大明的军队还是不错，可惜那些武器一看就制作粗糙，好歹也是堂堂大明，这铸铁工艺难道比起旁边的倭国还要差吗？” 这不和谐的声音立马引起周围的民众不满。 就连朱环和朱元璋都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居然是一个穿着一身长衫，体态修长的占城国使节在说这番话。 显然他也觉得这番话说的有些不好，不仅朱元璋和朱环回头看着他，就连旁边的一些民众也都纷纷表示不满！ 其中一位穿着粗布麻衣的青年男子冷哼一声说道。 “咱大明的兵器差吗，不知道你们占城国的兵器又比我们好到哪里去？” 谁知，这占城国使节居然也是个暴躁脾气，他也冷笑道：“宗主国难道还要和我们番邦比武器么？” “若我们番邦武器都比你们精良，那是不是这宗主国身份就要换一下了？” 占城国使节这番话说的毫不客气，就连朱元璋都脸色开始不满！ 而这位使节旁边的仆从也知道这番话引起众怒了，于是也赶紧说了一通占城话，便拉着这位使节，两人快步的下楼融入了人群之中！ “哼，区区蛮夷还敢诋毁我大明的兵器！”朱元璋听到这番话显然也心情不太好。 而朱环则朝着朱元璋说道：“黄老爷子你跟着没见过世面的人生气什么，这占城国使节显然也是没见过多少世面！” “他说的应该是倭国的武师刀，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那武师刀又岂是人人都能使用的，都是他们大名身边的亲卫武士才能使用！” “而咱们大明的禁军武器，哪个不是制作精良的，比起武师刀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群倭国的蛮夷，他们打起仗来就跟咱们的村与村之间械斗一样，根本入不了法眼！” “就连火炮都是稀有武器，一个个拿着竹子做的长矛在哪里刺来刺去的，就和原始人差不多！” 朱环这番话当然有夸张的嫌疑，但是此时倭国各方面实力还是远远落后于大明，这是不争的事实！ “哈哈哈哈，大孙子，你为何对海外如此了解，笑死咱了！” 朱元璋听到朱环这番言论大笑了起来。 不过笑完朱元璋还是沉声道：“虽然倭国只是海外的一座岛国，但是他们一个个眼高于顶，这群蛮夷咱们不要去招惹他，但是不得不防！” 显然，朱元璋也只是将朱环这番话作为笑谈，虽然此时大明还没有盛行倭寇，但是朱元璋超强的远见卓识，还是敏锐的发觉了这倭国的不可小觑！ 说着朱元璋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似乎是在回忆往事！ 他说道：“咱皇上在洪武三年的时候，曾经派使节东渡倭国，想要告诉他们这中原王朝又被咱汉家正统占据。” “结果那群倭国人怎么样，他们居然敢杀了咱的使臣，不过后来他们又害怕咱大明渡海远征，又派了一群使节前来道歉，并对咱大明进行朝贡。” “哼！要不是咱刚刚立国无力远征这帮倭奴，咱一定要让他看看咱大明的颜色！” 朱环知道这些事情。 他也知道其实此时的倭国正处在战国时期。 而且洪武年间的倭国，不仅各大名盘踞在自己的地盘，根本不听从镰仓幕府的调配！ 更有甚者，此时的倭国居然还有南北两位天皇！ 当时洪武爷派出去的使节到了南边的那个天皇那里。 而南边那天皇其实是已经是将死的耗子只剩最后一口气，都走到穷途末路了。 自然是不会再搭理大明的使节！ 于是便杀了大明的使节，吞掉了他的财物。 后来又派使节来朝贡的则是北边的那个天皇。 只不过由于当时大明刚刚立国，陈友亮和张士诚的残余势力还盘踞海上。 所以大明采取了海禁政策，以至于对倭国的一些情况大明了解的不多，所以鸿胪寺的那帮官员，包括洪武爷都对倭国的情况不甚了解。 但这些事情解释起来也很麻烦，于是朱环也没有跟黄老爷子多说什么，而是附和了他的话。 老爷子和朱环在街口分别，黄老爷子直接朝着宫里走去，而朱环也快步地回到了自己的酒馆。 …… 江夏侯侯爵府。 今日的誓师大会，江夏候一家人并没有前往观看，而是关着门，一家人窝在房里。 周德兴和周冀都一脸凝重的看着同样在房间内的十名精壮汉子。 为首的汉子上前一步直接跪在了周德兴的面前，朗声说道。 “侯爷，您放心便是，正所谓养士千日用在一时，我们的命都是侯爷的，自然唯侯爷令是从！” 虽然他们是这么说，但是周冀还是有些胆战心惊，他看向父亲，想要开口说什么。 而周德兴完全没有和他说话的想法，而是朝着这十名死士说道：“我相信你们，你们都是我周家蓄养的死士，我要不相信你们，也不会将这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 说着，周德兴看向门外，继续说道：“今日是誓师大会，蓝玉的军队正好今日北上，你们就混在人群中今日出城，我在京师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是！” 这十名江夏候的死士领命出去，在他们走后，房内只剩下周德兴父子二人。 而周冀这时才小心翼翼的说道：“父亲，你真的要去炸河堤？” 第75章 富贵险中求 “这炸河堤一旦被发现了，那可是死罪呀！” 周冀不无担心的朝着父亲说道。 “怕什么，又不是我们去炸河堤，这群死士可是我蓄养了多年的，一个个都忠心耿耿，就算失败了也不会牵连到我们头上来的。” 周德兴听到儿子的这些话，也知道儿子肯定是担心受到牵连，于是朝着儿子说道。 “可是！” 周冀还是有些害怕，想开口继续说些什么，但是话才刚出口，周德兴却直接打断了周冀的话，而是接着说道。 “儿子，做大事必须要胆大心细，而且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当年吕不韦投资异人，奇货可居的典故你知道吧，这难道没有风险？” “我们现在做的事情也和吕不韦差不多，咱们一旦成功，朱允炆殿下即位太子，之后再登基称帝，那我们可就荣华富贵不可限量了！” “相比这些回报，我们冒点这样的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咱家可还有免死金牌呢！” 周德兴憧憬着自己美好的未来，脸上全是兴奋之色！ 然而，周冀却并没有跟着面露喜色，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劝解肯定也是苍白无力的。 于是周冀面带着愁容离开了父亲，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 朱环此时也离开了应天府，前往了河南开封。 他是接到了工部的指令离开应天府的。 此时的水患虽然解除了，但是河南的雨势还并不乐观。 三天两头还会来一场暴雨，因此刚升任工部尚书的沈溍，依旧担心开封府的河堤会不会再次出问题。 因此，便要求水泥制造商朱环亲自前往开封，跟着工部都水司员外郎田英博一起去察看当地的河堤质量。 此时的朱环正带着斗笠，穿着蓑衣跟着同样装束的田英博在察看这河堤的情况。 “这河堤，我可是亲自监工过一段的，不得不说，小店家你的这水泥的确胜糯米砂浆百倍！” 田英博拿着铁锹拍了拍那早已经结实如铁的水泥堤坝，感慨道。 这田英博虽然只是个都水司员外郎，但是此时也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他当初也是和秦达一起来到工部的。 田英博这一辈子也在和治水打交道，他对这些治水的材料可谓是十分了解。 因此，田英博感慨道：“就算那糯米砂浆，造价昂贵不说，就算要硬化也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行，而且硬度也非你这水泥之物可比。” “小店家你发明出这水泥一物，可以说是彪柄千古了，后世所有的河工都得仰仗你这水泥之物，黄河沿岸的居民也会世代感激你的。” 田英博和秦达一样，都是不善言辞，踏实办事之人，朱环听到他这夸赞，连忙一阵谦虚，但是心中却也得意的不行了。 两人巡视了一段河堤，发现这湍急的黄河水流根本无法冲垮这河堤，便在太阳落山之前，也放心的离开了河堤。 而朱环两人不知道的是，此时江夏候的死士早已经来到了开封，并且潜伏了下来。 他们一直在等着暴雨的来临，准备在暴雨来临的夜晚，凿开水泥河堤，让黄河之说再次水淹开封！ 而这一晚，正好天随人愿，刚停了两天的大雨，在今晚又降临了开封。 一道银色的闪电划破了刚入夜的开封府上空，在短暂的闪电照亮的夜空中，黑云滚滚，狂风席卷，暴雨再次倾盆而下！ 饱受水患的开封府百姓都躲在家里，虽然有着水泥河堤的保护，但是依旧不少老百姓开始在家里向老天爷祷告，祈求龙王爷息怒，饶过开封府的老百姓。 然而，就在这样的天气下，一群身着黑衣的男子，悄悄的离开开封府，朝着不远处的河堤赶去。 这群人便是江夏侯派去的死士，他们已经潜伏在开封府两天，而今天的大雨，终于让他们能够行动了。 “养士千日，用在一时，诸位，我们报效侯爷的机会来了！” 说话的那位死士正是那日在江夏候府邸说话的那位。 他就是这十名死士的头头，他在带着大家离开开封府后，便开始鼓舞士气。 “大家都给我卖力点，干好了这一次，我们也算是报恩了！” “老大，我这两天听当地老百姓说着河堤结实得很，你确定咱们能炸开？” 一名死士问道。 “再结实的河堤也能炸开，特别是这新修的河堤，你以为多结实，都是那群当官的吹的！” “他们为了稳定民心吹出来的，别信！” 领头的老大不屑一顾的说道。 “对，我也这么认为，你想，如果河堤真特么这么结实，那怎么还会有水患，这黄河不早老实了么！” 另一位死士也这么认为。 “咱们早点把这事情干完，离开这天天下雨的鬼地方，回去拿到赏银，也好再去春凤楼睡几天，我可是又想那银铃姑娘了。” “哈哈哈哈，你都和银铃多久了，那银铃还是不肯从你，这一票干完，你干脆找侯爷讨赏，要他帮你把银铃赎出来，给你做婆娘算了。” “我才不要这种女人呢，谁知道娶回来能老实多久，万一背着我再去养汉子，老子不亏死了。” “哈哈哈哈哈！” 这帮死士一边朝着河堤赶路，一边聊着这些粗鄙的话题，本来这泥泞山路也变得快乐无比了。 他们都是江夏候府邸的死士，而大明可是明令禁止蓄养死士的，因此，他们一直都在江夏候府邸十分低调。 自然也并不了解这水泥的奇特之处，他们还以为这水泥充其量就和糯米砂浆一样，只是造价便宜一些而已。 ……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开封府的北面，这里一座高高的河堤，将那比开封府还高的黄河给拦住了。 在狂风暴雨的冲击下，黄河也泛起了波涛，不停的拍打着那水泥河堤，看得这群不怕死的死士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看到黄河，他们久居京师，见过长江，也见过淮河，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长江淮河在黄河面前就是个渣渣。 黄河此时的水位比开封府还高，他们抬着头看着那黄河，这黄河就像是在天空中一般。 “这，这黄河怎么比城池还高！”一名死士被吓得说道。 这便是黄河在下游最独特的特征，地上河！ 第76章 坚不可摧 “咱们干这事，会不会遭报应啊！” 又一名死士开口说道。 他们看到这似乎是高悬在天际间的黄河，听着黄河愤怒的拍打着河堤，也知道，一旦这河堤炸开，估计这开封府就没了。 “瞎说什么，咱们是奉侯爷之命办事，就算是遭报应，也不是我们！” 领头老大咽了下口水，安慰道。 在明朝，这时的人都还是相信神灵的，特别是面对着这高悬的黄河，就算是不信神灵的，此时也不得不相信。 这黄河就是神灵惩罚人类的杰作！ “管他的，杀人放火金腰带，咱们难道就没报应么，一个个从小没爹没妈的，要不是侯爷，早就投胎不知道多少次了，还报应什么！” “咱们干就得了！” 这群死士一番豪言壮语，大家也都压下了内心的惊惧，而是一个个将家伙拿了出来，准备爬到河堤上，开干！ “对，开干，这段河堤是最初修建的，现在肯定把关的人也不多，而且今天我也看到了，那京师来的官员也是视察了这段。” “现在这段肯定是防护最薄弱的地段，咱们就把这里开个口子，肯定神不知鬼不觉！” 领头死士朝着众人吩咐道。 “咱们一旦凿开，就朝着西边跑，那边是山，我之前已经在那里搭建了一个棚子，里面有衣服，咱们事成之后就去那里换成普通百姓的衣服。” “之后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回京师了！” 领头老大早已经把计划给安排妥当了，众人也都以他为主心骨，一个个拿起家伙，做好了准备。 这时，领头老大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我再提醒大家一句，万一我们被抓了，记住一点，一有机会我们就跳黄河里去，或者，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就算死都不能将侯爷给供出来，明白没有！” “明白。” 众死士大声回道，然后他们拿着工具，爬上了河堤。 此时的暴雨夹杂着雷鸣，再加上黄河湍急的水流声，就算是大声说话，周围的人都不一定能够听见。 黑云遮天蔽日，明月早已经被浓云给挡住，这里漆黑一片，这群死士一个个手脚并用，才堪堪爬到了河堤上。 领头死士见众人爬上了河堤，再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防护队的人前来，才朝着众人挥了挥手。 这时，才有三名死士从腰间抽出铁锹，拿起铁镐，开始挖掘起河堤下的泥土。 而剩下的六名死士则开始分开警戒，查看着四周的情况。 领头的死士这时也从身上掏出一个大包袱，是用防水布包裹好的，里面装着炸药和打火石！ 他们这次扎河堤的计划就是，先用铁锹和铁镐以及大锤将河堤砸一个大坑，之后再绑上炸药，点燃引线。 用炸药炸开河堤！ 头领爬上河堤，站在这新修的长堤上，这时举目望去，发现这河堤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虽然河堤看起来做工很粗糙，但是头领却也知道，这可是半个月的时间修建出来的。 半个月时间，在开封府北面筑起一道阻挡黄河水的河堤，不得不说，这的确让人震撼。 就连这头头，站在河堤上，看着脚下汹涌澎湃的黄河水，不停的拍打着这河堤，他也心中感慨万千。 “侯爷，你做这缺德事，你真要生孩子没屁@眼的！” 头领轻轻说了一句，随即叹了口气，他虽然震撼，虽然可怜开封百姓，但是心中对江夏候的忠诚，还是让他继续干了下去。 整理了一番情绪，头领看到这附近的河堤还没有任何火把出现，便从河堤上下来。 此时，却发现自己的手下一个个都停住了工作，都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 “快点，磨蹭什么，防护队的来了你们就完了！” 头领骂道。 “老大，这泥土下面还是这水泥，我们根本挖不下去！” 拿着铁锹的死士指了指他们挖开的泥层，众人发现，这泥层是黄河河水冲刷出来的，下面居然还是水泥修筑的。 原来这水泥由于造价便宜，因此开封府的官员也舍得用，不仅河堤用水泥浇筑而成，这地基也打得很厚。 为了防止泥土过于松软地基不结实，他们还在外延用水泥在加固了一环。 由此一来，这群人根本无法下手了。 “能砸个洞么！” 头领看到这一幕也傻眼了，他指挥那拿着铁锤的死士砸个洞出来。 “我试试！” 这死士举起大铁锤，用力的朝着水泥地板砸了下去！ “当！” 一声脆响，这死士虎口都一阵发麻，然而那水泥地板却几乎毫发无损，仅仅是表面脱了点皮而已。 “窝草，这水泥真的这么结实么？” 这名死士揉着手腕，惊讶的说道。 “不可能，糯米砂浆我都能砸个碗大的窟窿出来！” 头领见到这一幕，还以为是这死士没用尽全力，他直接抢过铁锤。 拿出吃奶的力气，猛然朝着地板重重一锤子砸了下去！ “当！” 这次，果然比上次力道大不少，就连铁锤都冒出了火花。 头领更是脑袋都一阵眩晕，等眩晕过后，他看下去，顿时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水泥地板依旧没有什么损伤，最多就是表面多了一点点碎石头，这根本无伤大雅！ “这，这真的不是铁做的？” 头领这时蹲了下去，仔细摸了摸地板，这触感，绝对不是金属质感！ “会不会是地板水泥太厚了？” 那名拿着铁锹的死士疑惑的问道，随即他举起铁锤，用力朝着河堤砸了上去。 又是一声脆响，但是那河堤更是牢不可破，就掉下来一点点灰尘。 这死士依旧不信邪，继续朝着那个位置猛砸了几下。 直到喘着粗气，无力的丢下铁锤，发现这河堤，被他这么砸了几次，不说砸出坑来。 就连一点点缝隙都没能砸开！ “这特么见鬼了！” 头领整个人都懵了，其他几人也都看着头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眼见着时间缓缓流逝，防护队的人早晚会过来。 头领一咬牙，将防水包裹丢在地上，说道。 “还好我多带了不少炸药，我们把炸药全部集中一个地方，给我炸！” “我就不信了，这么多炸药，炸一个口子难道不行，这黄河水这么猛，我们炸了一个口子，也能让这河堤毁了！” 头领咬牙切齿的说道。 第77章 平地一声雷 四周警戒的死士也都回来了，他们一人举起一块防水布，防止雨水将炸药给毁了。 而头领则站在防水布下面，将身上的炸药全部捆绑在了一起，再用黄土堆砌出一个土堆。 将这炸药放在了土堆上！ 他们准备直接扎河堤！ 等一切准备就绪，他们也都淋成了落汤鸡。 而头领拿出打火石，费尽力气点燃了引线！ 此时大明的炸药还都是土制黑火药，特别怕水！ 以至于当头领将炸药的引线点燃后，他们将防水布丢在炸药上，众人才仓皇朝着西边跑去。 跑出一阵后，众人趴在了地上，仔细的盯着前方，然而等了许久，期待已久的爆炸声并没有传出来。 头领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真是一顿操作猛如虎，回头一看二百五！ 头领看着这大雨如注，漆黑如墨的夜空，心中无比感慨。 老天爷，我知道我做的这事情是生孩子没屁@眼的缺德事。 但是我也是奉江夏侯的命令做的，真要生孩子没屁@眼，真要遭到惩罚那也是江夏侯啊，为啥总是要和我们这群苦命人过不去呢？ 感慨归感慨，他是这十名死士里边的老大。 大家都以他为主心骨，此时众人也都看向他，他必须要做出决断！ 于是头领调整情绪，朝着身边的两人说道：“咱们三人再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三人又爬上了河堤，跑到放着火药的地方，此时的防水布依旧将这炸药给盖的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到底什么情况。 于是头领示意他们掀起防水布，这时头领才发现原来由于暴雨太大。 这引线有一段浸了水了，此时的炸药引线还剩下一个中指长短没有燃尽。 头领也没多想拈起引线用力吹的吹。 谁知道这引线还并没有完全熄灭，被他这么一吹，那奄奄一息的火苗子又燃了起来！ 而这么短的引线就在头领一眨眼的功夫就燃完了，头领只感觉到手被烫了一下，下一刻轰隆一声巨响。 头领和那两名死士，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这猛烈的炸药给炸成了碎块。 不远处的剩下七名死士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在头领站着的地方冒出一阵火焰。 他们一个个都被这巨大的声响给震懵了，河堤上的一道亮光，照亮了这如墨的黑夜。 “老大！” 趴在不远处的死士看到这一幕，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们的头领已经被这炸药给炸死了。 一个个心中涌起一股哀鸣！ 然而更让他们心碎的是，这剧烈的响声过去后，这河堤依旧还坚挺在哪里，他们并没有看到黄河水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倒灌下来。 看到这一幕，剩余的死士都明白了，除非拿大炮过来轰，不然这河堤无论如何他们是炸不开了。 想到这里，其中一名死士最先反应过来，朝着其余六人喊道：“我们走！” 然而巨大的声响，将不少人都震出了耳鸣，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几名死士更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沉浸在这巨大的震撼当中！ 当这名最先反应过来的死士，将其余几人拍醒准备逃跑的时候，河堤上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大声的喧闹！ “怎么回事？” 防护队的人已经被这巨大的声响吸引了过来。 同时在开封府内，正是在沉睡中的朱环也被田英博给摇了起来。 朱环还年轻，睡得死，这巨大的声响，传到开封府后，也只是如一道闷雷一般。 但是田英博却一直挂念着这河堤，特别是今晚突如其来的暴雨，让他辗转难眠。 而这声闷雷声让一直工作在抗洪一线的田英博很明显的听出异常！ 这根本就不是雷声！ 田英博立马反应了过来，于是他直接爬了起来，打开窗户看到开封府街道上已经有不少人跑了出来，还依稀听到有人说炸河堤这三个字。 炸河堤！ 田英博整个人都打了个冷颤！ 这特么的是谁？ 居然敢干这样的缺德事！ 田英博听到这三个字，整个人都想直接开骂！ 他连忙将朱环的房间门拍开。 拉着还一脸懵逼的朱环说道：“快去河堤上看看。哪个缺德鬼居然敢炸河堤！” 炸河堤！ 朱环也被这三个字给惊醒了，顿时睡意全无，他连忙穿上衣服就跟着田英博走出了客栈。 等朱环和田英博赶到河堤时，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田英博是工部都水司员外郎，朱环更是发明水泥的大人物开封府府尹自然认得。 于是连忙将众人拉开，让朱环和田英博两人畅行无阻的直接走到了河堤上。 朱环看着这被炸的河堤，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此时的炸药还是最原始的黑火药。 像那种烈性的炸药还没有研发出来，要不然就算是水泥这样的河堤，也会很轻易的被炸开！ 此时的河堤被炸出了一个大口子。 有不少防护队的人已经在安排着开封府的百姓扛起一袋袋水泥过来。 准备将这被炸的河堤补上！ 田英博看到那巨大的水泥坑，更是气的胡须都要立起来了！ 他朝着防护队的人问道：“是哪些缺德鬼在做这些事情，老子要直接上报皇上，这群人株连九族都是轻的！” “放心，他们都被抓住了！” 防护队的人不少都是开封府自发组织的，老百姓本来就饱受黄河水患之苦。 好不容易盼来了水泥这样的宝物让他们摆脱了水患，没想到这群人却居然敢炸河堤。 这怎能不让防护队的人恨之入骨！ 开封府的百姓更是各种脏话骂声不断，一个个恨不得将这些人剥皮抽筋。 “人呢？” 田英博朝着防护队的人问道：“我要看看这些人到底长什么样！” “他们已经被押送到天牢里关押着了。” “我已经发了八百里加急，直接将此事汇报给朝廷，田员外无需担心。” 开封府府尹这时走到田英博和朱环面前，朝着怒气冲冲的田英博说道。 听到这些人已经被押送至天牢，田英博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而这时大家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朱环身上。 田英博更是抓住朱环的手臂，激动地说道：“小店家，你这水泥真的厉害，炸药都没炸开！” “还好是你的水泥，要是换成别的，这黄河水又要灌下来了！” 说到这里，田英博抬头看向这高悬天际的地上河，心中松了一口气。 而朱环则此时的心情不一样。 他一直在想。这些人为何要炸河堤？ 如果说是北面的蒙元探子。 朱环觉得可能性不大。 因为有水泥的存在，即便它炸开了口子又如何？ 开封府现在还存着大量的水泥直接堵上就可以了。 朱环隐约觉得，这些炸水泥的人似乎是冲着水泥来的。 或者说是冲着他来的。 果然是树大招风啊。 不管他的猜测成不成立朱环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第78章 老皇帝的雷霆震怒 开封府这边忙碌了一晚上，不仅填补了被炸开的水泥大坑，同时，开封府府尹也在河堤上加派了人手，将这整段河堤都巡视一遍。 一直忙活到第二天天亮，开封府府尹才带着浓浓的黑眼圈，和朱环两人重新回到了开封府。 原武等饱受水患的地方，也都第一时间接到了开封府这边的讯息，顿时也加派了防护队人手。 甚至连城内的军队也调动了起来，开始对水泥河堤进行全方位的巡视和保护。 然而，更大的惊动在京师，南直隶应天府皇城内！ “混账，这到底是谁干的！” 早朝，朱元璋整个人都像一头狂躁的雄狮，他那雄浑狠厉的言语在朝堂上久久不能散去！ 一干文武百官一个个跪在地上，感觉像是被五指山压着的孙猴子一样，压根都动弹不得！ 然而即便如此，面对着俯首帖耳，顺从无比的文武百官，朱元璋依旧无法平息自己的怒火！ 炸河堤！ 这事情在朱元璋看来，甚至比刨了他家祖坟还严重！ “不要以为你们一个个的在朕面前装哑巴，朕就会将这件事情算了，这件事情，朕一定会查出个水落石出的！” 朱元璋的声音像是从地府中发出来的一样，让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一个个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来，老皇帝发怒了。 老皇帝发怒，那可就是朝堂上的地震啊。 这群文武百官一个个吓得胆颤心惊，他们深怕受到牵连。 毕竟，这样的例子在大明立国这二十多年来，并不少见！ 文武百官一个个吓得话都不管讲，朱元璋更是没有心情再理会别的事情。 这次早朝就在这压抑和恐惧的气氛中宣告结束。 一干朝堂百官们朝着宫门外走去，不少官员更是将怒气冲天的骂道。 “这事情到底是哪个缺德鬼干的，这可是断子绝孙的事情，谁干的最好自己站出来，别牵连了我们！” 詹徽低着头朝着宫门外走着，他作为老臣子了，以他的政治嗅觉，敏锐的觉得这事情不简单。 但是，具体哪里不简单，詹徽一时间还没能理会出来，而这时，颖国公傅友德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老詹，这事情是不是和他有关系？” 傅友德说得他，自然就是朱环！ 傅友德去年领兵北上，后来又屯兵山陕，直到前不久凉国公蓝玉北上，傅友德将手里的兵权交给了蓝玉，才重新回到京师。 但是作为淮西集团的一份子，傅友德已经在蓝玉口中得知了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自然也知道了朱环的身份！ 詹徽看了傅友德一眼，示意此时最好别在这里说。 傅友德也明悟，识相的闭住了嘴。 而这时，一同跟着出宫的还有江夏侯周德兴，他此时全身都已经湿透了。 他今早听着坐在皇位上的朱元璋的发怒，外加散朝后文武百官的私语，整个人如坠冰窟。 周德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又是炸药又是铁锹的，将这群死士武装到了牙齿，居然依旧没能将这河堤给炸开。 反而还被开封府的人抓了个正着！ 这可是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的！ 这帮死士，老子真是白养了！ 周德兴心中暗骂道，但这无比恐惧的心情，他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匆忙的赶回了自己的侯爵府。 一回到侯爵府，迎面就撞上了准备出门的周冀。 “父亲，你怎么了？” 周冀正准备出门，看到自己父亲慌慌张张的走了回来，这脸上慌乱的神色，周冀可是从未见过。 “你要去哪？”周德兴朝着儿子问道，“最近没事别出门，出大事了！” “什么事情？”周冀知道父亲是早朝回来，还以为是朝堂上又出了什么事情，便好奇的开口问道。 “咱们的死士将事情办砸了！” 周德兴朝着儿子耳语道。 “什么！”周冀整个人也顿时大脑一片空白，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这开封府河堤被炸的事情，就像是病毒一样，随着今天的早朝结束，顿时在整个京师传来。 街头巷尾的，就连路边卖梨的大妈都知道了此事。 对于这事情，民间普遍对干这事的始作俑者一片谴责，朱环和田英博回到应天府时，这事情已经成为了大热门。 这一路上，朱环也想了不少，他已经认定这事情就是冲着他这个水泥来的。 肯定就是自己这水泥是独门生意，对不少商家造成了灭顶之灾，以至于这群人活不下去了，就只能想办法将水泥污名化。 对于这情况，朱环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毕竟此时的大明没有专利法，而这水泥技术又太过超前。 一旦自己将技术授权给别的商家，那么不用多久，这水泥技术就会被公之于世。 这样一来，水泥技术很快就会被周边国家，甚至西欧国家给学了去。 就像是火药本是由中国人发明，但是最终欧洲人用火药打开了中国的国门。 作为后世穿越者，朱环本能的对这种事情无比的反感。 因此，水泥技术朱环打死都不会传出去，那么该如何去做到又能技术保密，又能让这群同行不至于饭碗被砸掉，这事情，朱环决定要好好的想一想才行！ 回到应天府，朱环和田英博在长安街分别，朱环朝着自己的酒馆走去。 刚来到酒馆门口，就看到正在喝酒的黄老爷子。 “老爷子，你今天在这里，怎么了，心情不好么？” 朱环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朱元璋心情的抑郁，他这是在喝闷酒。 “又怎么了，不会是开封府的那事情惹你不开心了吧。” 朱环知道黄老爷子心忧天下，不用猜就知道，八成就是这事情了。 “大孙子，这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就在现场，你觉得这事情是谁干的？” 朱元璋喝了口酒，朝着朱环问道。 “这事情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到现在我都还没头绪。” 张软萌给朱环倒了一杯茶，朱环喝了一口接着说道。 “不过，我觉得这事情是针对我的，或者说针对我这水泥的。” “对，咱也觉得这事情是针对你的，是一场阴谋！” 朱元璋听到朱环这话，也附和道。 只不过，他们两人都不知道，他们说的这话，意义却完全不一样。 第79章 诏狱 “所以说，我要反思下我自己，是不是我做的事情让别人无路可走了。” 朱环叹了口气，朝着朱元璋说道。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这才让别人铤而走险，这不地道呀！” “我还是要做到能让大家双赢才行。” 朱环这番话，自然说的是自己的水泥，给大明建材行业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但是，朱元璋听起来却是另外一种感觉，他以为朱环是觉得自己地位的提升。 遭到他人嫉妒了，以至于别人在针对他。 所以朱环想要通过妥协的手段，来解决这个问题。 以至于朱环说完这番话，朱元璋却冷哼一声道：“什么双赢，咱不明白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大孙子，你不要这么去想，男子汉大丈夫，要做一番大事，必然会有一些魑魅魍魉的家伙要给你添堵的！” “如果你处处想着如何圆滑的处理这些事情，那些家伙会变本加厉的对待你，以后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的。” “所以，你应该正面迎接这些事情，毕竟要干出一番大事，靠妥协，靠圆滑是不行的，就是要将这些不利因素直接消灭掉才行！” 朱元璋这番话说得十分霸气，以至于将本来还在想着如何妥善处理这事情的朱环给激起了一腔热血。 老爷子这话说的在理！ 朱环心道，我研究出水泥不就是为了改变大明么，如果处处想着如何和大家和谐共处，那最好什么事情都不要干了。 蒸汽机的出现不就直接颠覆了手工业么，火药的普及更是将欧洲骑士阶层直接给干掉了。 任何大的变革必然会和旧的行业，旧的阶层产生矛盾的。 如果只想着双赢，那么最好就啥事也别干了！ 朱环觉得黄老爷子虽然是这个时代的人，但是洞悉事物的能力，往往比他这个穿越者看得更加清晰。 “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黄老爷子，你这话真的让我茅塞顿开呀！” 朱环心结解开了，心情自然也大好。 然而朱元璋的心情却还没有好转，他说道：“虽然如此，但是咱还是不知道这事情到底是谁干的。” “朝廷里不少人说是蒙元间隙干的。” “这不可能。”朱环喝了口茶水直接否决道。 “蒙元间隙是要多缺心眼，才会去炸河堤，他炸了河堤对他有什么好处！” “咱也是这么觉得，这蒙元鞑子炸河堤，淹死的都是老百姓，而一旦惹恼了咱，咱在来个捕鱼儿海战役，这帮鞑子是不想再草原上生存了么！” 朱元璋一拍桌子骂道：“所以，咱一直觉得，这事情就是咱们自个人干的！” 朱环满不在乎的说道。 “老爷子，你急啥，这几个要犯就要押送到京师来了，到时候严刑拷打一番，我就不信了，这帮人能扛得住严刑拷打！” “这可是有七个人，总有软骨头的。” “到时候咱们将他们分开关押，让他们互相猜忌，总会有人开口的！” 朱环想起后世看得电视剧，想到那些警察审讯嫌疑人的情节，笑着朝着朱元璋继续说道。 “老爷子，如果你们不知道怎么审讯，你就和皇上说下，看能否要我去试试，我或许能够帮你们将这群犯人的嘴巴撬开！” “不用！”朱元璋可知道锦衣卫的诏狱是什么样的存在，包括北镇抚司审讯犯人的手段，那种血腥的场面。 朱环这种没有经历过的人，一旦去了，估计整个人都会被吓傻。 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大孙子因为这事情，变成大傻子。 于是朱元璋说道：“这审讯犯人，锦衣卫有的是手段，你说的那种单独关押，诏狱里可有专门的这样的刑房，他们比你还专业。” “那倒也是！”朱环听到朱元璋这番话，也知道自己估计是班门弄斧了。 明朝锦衣卫包括后来的东厂，可都是审讯犯人的专家，后世由于人道主义，很多酷刑都废除了。 在此时的大明，这帮人落在锦衣卫的手里，想要不开口，比登天还难。 和朱环聊了一会，朱元璋心情也好了不少，他便朝着朱环说道。 “大孙子，你放心，这群想膈应你的杂碎，咱会帮你处理的干干净净的，你就等着吧，没几天这事情就会水落石出的。” 说完，喝多了点酒的朱元璋，摇摇晃晃的朝着走了出去。 留下一脸懵逼的朱环看着朱元璋的背影，脑袋里一阵莫名其妙。 诏狱，大明最黑暗的地方。 这地方普通人一般都进不去，可是官员才能享受的VIP专项服务。 可今日，这七名死士，做为没官没职的小喽喽，却能够有幸进入这地方，享受到大明官员才能享受的待遇。 此时的诏狱里，这七人被分别关押着，他们早已经血肉模糊，锦衣卫的酷刑已经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在他们身上一人轮了一遍。 蒋歡坐在外边的一个独立的房间里，他悠闲的喝着茶，听着这刑房里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压根没有任何着急的神情。 他知道，只要进了诏狱，就没有破不开的秘密，如果此时没破开，那就只能说明，严刑拷打的还不够。 做为锦衣卫第二任指挥使，他有着丰富的经验，在这帮人一进来时，蒋歡就知道，这群人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硬茬子。 因此，蒋歡先不问他们，直接让他的手下一人领了一个锦衣卫的刑罚，在他们身上来了一遍。 直到现在，这群人血肉模糊，锦衣卫都还未和他们询问，他们到底犯了啥事。 这时，第一番严刑拷打已经接近了尾声，蒋歡放下紫砂杯，站了起来，随机走进一个房间。 这一名死士领到的是油煎刑罚，就是用烧的火热的铁盘，将这个人放在上面，任由其被烤焦。 此时这人浑身已经散发出一股肉香，而一名锦衣卫还不时拿热水泼在他身上，然而他连惨叫的力气也没有了。 蒋歡坐在他面前，这名死士看着他，蒋歡说道。 “给你一个机会，把你们幕后主使说出来，说出来了，我给你个痛快，我每个人的房间只会去一次，你这次不说，那么我诏狱里的刑罚会全部在你身上来一遍，最后在送你上路。” 此时，这群死士的头领早已经死了，而这诏狱里的严刑峻法远超他们的想象。 犹疑片刻，这死士朝着蒋歡缓缓开口，说出了三个字。 “江夏侯！” 第80章 老皇帝的决断 孤月高悬夜空中，烛火照亮大明宫。 朱元璋端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下面跪着大明锦衣卫指挥使蒋歡。 经过一番审讯，蒋歡将自己所获得的所有的线索全部整理成奏折，在宫门关闭之前，进入皇宫，交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的脸色此时是难看到了极点，但是却并未像往常的一样大声怒骂。 这种反常的举动让蒋歡感到更为恐惧。 这是猛兽在爆发前的蛰伏，而往往这样的蛰伏才是最为恐怖的。 朱元璋放下了蒋歡递来的奏折，挥了挥手，示意他在外面等着。 蒋歡赶紧离开书房和黄三狗一起守在书房外。 两人此时连大气都不敢喘，静静的等待着老皇帝的愤怒降临！ 朱元璋的确是被这奏折给震惊住了，也出离的愤怒了。 在此之前他做过很多的设想，但是千想万想都没能想到，居然是江夏侯在从中作梗。 江夏侯的底细，朱元璋清清楚楚。 所以江夏侯为什么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这幕后主使是谁，朱元璋不用猜都知道！ 他看向了东宫的方向心中，一直在思索和犹豫着什么。 处理江夏侯并不难！ 朱元璋在立国之后，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又不是没有被处理过。 李善长刘伯温他们哪个功劳不比周德兴这小子功劳大，不照样该杀就杀了。 这天下是他老朱家的，如果你老老实实本本分分。 朱元璋他会念着旧情，给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但是如果你不识好歹！ 天家的无情在历朝历代都是存在的。 但是处理江夏侯容易，要处理东宫的事情难。 毕竟这吕氏可是朱允炆的亲娘呀！ 而且此时太子刚死，就让太子妃跟着一起走，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呀。 朱元璋内心是痛苦的，也是煎熬的！ 干了一辈子大事的朱元璋，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无力过！ 这千段万段亲情难断。 朱元璋心中长叹。 太子妃你为何一定要掺和进来呢。 朱元璋内心在盘算着，而这时书房外却传来了一个声音，打断了朱元璋的思绪。 “皇爷爷，孙儿可以进来么？” 朱允炆的声音在书房外传来。 听到是朱允炆的声音，朱元璋沉重的脸色得到了一丝缓解，他回道。 “孙儿，你进来便是！” 朱元璋话音落下，朱允炆便推开了书房大门，从随从手里接过一碗面条，小心翼翼的端了进来。 看着朱允炆这么晚了还拿着食物进来，朱元璋埋怨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咱要是肚子饿了，直接叫人给咱做便是了，你还特意跑过来，真是的！” 埋怨归埋怨，但是朱元璋脸上的欣喜确实藏不住了，而这时，朱允炆回道。 “我可是你孙儿啊，你的习惯我还不知道，最近朝廷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知道，皇爷爷你肯定忙的废寝忘食的，我不过来给你送吃的，你会记得吃饭。” “好，还是孙儿心疼咱！”朱元璋接过朱允炆的面条，吃了一口，赞道。 “好吃，这里面有鸡汤吧！” 朱允炆回道：“是的，我早就知道皇爷爷今晚会忘记吃饭，就特意要御膳房留了些鸡汤，给您煮面条吃。” “好，好！”这番话也直接说到朱元璋心坎里去了。 看着朱允炆的懂事谦和，朱元璋心中顿时作出了决断！ 当然，这决断不可能当着朱允炆的面说出来，朱元璋吃着面条，朝着朱允炆问道。 “秋闱就要开始了，咱交给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朱允炆听到朱元璋是问他政事，立马恭恭敬敬的站起来回道。 “孙儿已经处理好了，本来孙儿打算这两天拿给皇爷爷的，不过见皇爷爷忙，所以就想过几天再来找您呢。” “好，明天咱就会把事情处理好，你明后两天叫黄子澄他们把试题拿过来给咱看就行了。” 朱元璋三两下吃完面条，这时他朝着朱允炆说道：“你先下去，早点休息，咱前几日还听大学堂的人说你中暑了，这大热天的，要注意身体。” “有劳皇爷爷关心，孙儿知道的。”朱允炆见自己前几日跟黄子澄说自己中暑的事情，朱元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自然心中十分高兴。 这代表皇爷爷关心我啊，朱允炆心中大喜。 但是他还是将高兴藏在心里，而是收拾起碗筷，准备退下去。 之后将这事情告诉母亲，母亲听到了肯定也会十分高兴的。 就在朱允炆走出书房，朱元璋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蒋瓛，各系赞进来！” 蒋瓛看了一眼朱允炆殿下，走进了书房。 朱允炆留了个心眼，特意放慢了脚步，他依稀听到了一句话。 “给朕宰了江夏侯！” 朱允炆浑身一颤，连忙加快脚步，朝着东宫方向走了过去。 旭日东升，迎着朝阳，百姓们照常一大早起来，长安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象征着日益繁荣的大明。 然而，江夏侯府邸却死一般沉寂。 自从江夏侯那日早朝结束后，便一直待在家里，就连儿子周冀都称病在家，他们一直活在惶恐之中。 虽然，他们知道这些死士是忠于他们家的，但是他们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这群死士居然落入了锦衣卫的手里。 锦衣卫的诏狱有多恐怖，他们虽然没尝试过，但也见识过！ 周德兴完全可以确信，蒋瓛那帮人要撬开这几名死士的手，有多么的容易。 看着富丽堂皇的侯爵府，周德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侯爵府是多么的气派。 为啥以前就那么嫌弃，就想着和汤和、徐达他们比，觉得自己的侯爵府哪里都不顺眼。 自己也是穷苦人家过来的，为啥就这么的不知足！ 周德兴心中满是悔恨，而这时，管家匆忙的跑了过来，看着管家惊慌失措的样子。 周德兴心中咯噔一声，掉在了心眼上。 “侯爷，锦衣卫来了！” 这句话无疑判了周德兴的死刑，周德兴整个人颓唐的坐在花园的凳子上，他知道，末日来了！ 在一旁刚走过来的周冀也听到了，他更是吓得浑身一颤，惊慌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 周德兴知道，小小的侯爵府的大门是阻挡不了锦衣卫的，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随着周德兴话音落下，花园外传了了皮靴子踩踏的声音，蒋瓛带着锦衣卫直接闯进了江夏侯侯爵府！ 第81章 江夏候的末日 “侯爷，后事已经安排好了吧！” 蒋瓛看着坐在花园内的江夏候，以及同样在花园内站着，但是全身都在打着哆嗦的周冀，冷笑了一声说道。 周德兴内心已经惊惧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但是他还是强装镇定，站了起来，准备开口说话。 但是话还没说出口，蒋瓛的声音却再一次传来。 “江夏候，你不会还想在这里装傻吧，你觉得这年头，还有我们锦衣卫撬不开的嘴么？” “那帮人是你的死士，他们是奉你的命令去炸毁开封府的水泥堤坝的，你还想狡辩什么！” 这声音如同地府使者招魂一般，直接将江夏候最后一丝伪装给卸下来了。 “我，我不狡辩，但是皇上的旨意是什么，就处罚我一人行么？” 周德兴和朱元璋年岁差不多，这辈子荣华富贵也享受过了。 他这几天也想通了，如果朝廷怪罪下来，他就一人扛下所有的罪过，只要儿子还在，一切都还有希望！ 然而蒋瓛却继续冷笑一声，直接将一份卷宗丢在了他的桌上，说道：“你自己看看！” 周德兴颤颤巍巍的打开卷宗，看到上面的话，整个人瞬间像是筛糠一样，抖动了起来。 “不，我，我要去见皇上，我要亲自和皇上说！” 这卷宗上将周德兴这些年的罪状全部罗列了出来，不仅这次炸堤坝，还包括兼并土地，违规蓄养死士，强抢民女……。 这些罪证随便一条都足以让周德兴抄家灭族！ 所有，卷宗最后，朱元璋亲自用御笔写上！ “江夏候，你所犯罪证可以让你全家死无数次了，但是念在你和朕一起同生共死的份上，朕无数次饶恕了你，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要炸河堤，还要牵连进朕的家事，既然如此，你就和你家人先朕一步上路去吧！” 这番话就如同雷击一般，彻底的将周德兴给击垮了！ 蒋瓛冷冷的开口道：“侯爷，你死了这条心吧，皇上不会再见你了！” “不，我和皇上可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皇上可是说过，这天下还需要咱们这群老乡替他守着的！” 周德兴怒骂道：“一定是你们这帮奸臣妄进谗言，陷害咱，我告诉你，我可是有免死金牌的！” “免死金牌！” 蒋瓛听到这话可笑了起来，他说道：“周德兴，这免死金牌又不是只有你家有，你们这些开国勋贵谁没有，但是你看看那些又免死金牌的，又怎么样？” 周德兴面色惨白，他知道，他这话是毫无威力的！ 他有免死金牌，李善长也有，刘伯温也有，但是又如何，该死的，都是要死的。 但是，周德兴心中恨啊，他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也知道罪过足以被宰了。 可抄家灭族，这未免也太心狠了吧！ 蒋瓛这时又开口说道：“看来你心中还有不少怨气，皇上叫咱来的时候，也说了，如果你心中有怨气，就将他这口谕讲给你听，好让你全家死个明白！” 说着，蒋瓛直起身子，面色严肃的说道：“周德兴，咱知道你有怨气，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了自己的私利妄图凿开堤坝会造成什么后果，当年咱们起兵造反就是因为活不下去，才会造反的！” “你有没有想过，当黄河水倒灌进开封府，开封府会不会因此也少了个老实巴交的朱重八，多一个起兵造反的朱元璋！” “你想过没有，你做的事情本身就是断子绝孙的缺德事，你要没想明白，自己到下面在好好想想！” 周德兴牙齿打颤，手脚冰凉，他知道，自己做的这事情的确是太过了，但是他当时心中只想着站在吕氏和朱允炆这边。 妄图通过让朱允炆上位，自己再加官进爵，实现公爵的梦想！ 朱元璋这番话，让周德兴哑口无言，此时他只能无助的念叨着：“我是错了，但是咱要见皇上，所有的罪过咱都扛下，放过咱家人，咱什么也不要了，咱就做个庶民，让咱儿子回乡里种地，成么？” “皇上说了，不会再见你了。”蒋瓛说道：“不过，皇上还要咱转告你一句！” “什么？” 周德兴眼神一亮，燃起了最后一丝希望！ 蒋瓛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 “皇上说，念在出生入死的兄弟一场，给你一个体面，你还有个小妾肚子里还有你的种，他给你留着，好歹给你续个香火！” 蒋瓛说完这番话，周德兴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周冀在一旁也知道了自己的下场，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摔倒在了地上。 “来人，将侯爷怀有身孕的小妾带走！” 蒋瓛朝着身边的一名锦衣卫下令，顿时一名锦衣卫冲进了侯爵府，不多一会，一名年轻怀有身孕的女子被带了出来。 这名小妾也知道了侯爵府将要遭受的灾难，她看着双目无神的江夏候，哭泣着喊道：“侯爷，侯爷！” “照顾好孩子！” 周德兴突然大声朝着这名小妾喊了一声，这一声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之后，周德兴也倒在地上，不一会一抹鲜血从嘴角流出。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下场，自己咬破嘴里的药丸，自尽了。 蒋瓛见状，也不在说什么，而是弯下身子轻轻合上了周德兴那圆瞪的双眼。 江夏候毕竟是开国武将，戎马一生也是铮铮铁骨，虽然晚节不保，但是蒋瓛等人也希望让江夏候走的不至于那么窝囊。 做完这一切，蒋瓛吩咐锦衣卫，抓住周冀，剩下的人在直接闯进了侯爵府内。 “爹，爹！” 周冀无助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周德兴，已经乱成一片的江夏候侯爵府，最后整个人承受不了打击，昏了过去！ 这曾经辉煌无比的侯爵府这时已经一片狼藉，哭声一片。 周德兴的家眷全部被锦衣卫带走，那些丫鬟管家则一个个趁乱拿着一些值钱之物，仓皇逃离了侯爵府。 仅仅半日，当烈日当头时，往日喧闹无比的侯爵府，已经没有了一个活人。 周德兴的尸体也被带走，江夏候府邸则被贴上了封条，彻底沦为死寂！ 而此时的大明洋河酒馆则刚刚变得喧闹，各地书生也都知道了今天江夏候的事情。 不少人坐在酒馆内喝着大明洋河，议论纷纷。 自然，朱环也知道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第82章 占城国使节 朱环得知江夏候居然是因为炸河堤的事情被抄家灭族的，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怎么也想不通，堂堂大明江夏候，为何要炸水泥堤坝？ 莫非，这江夏候也想要染指水泥生意？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讯号，毕竟江夏候可是当朝权贵。 虽然这次江夏候因为自己作死，被抄家灭族了。 但是不代表别的什么候，什么公的权贵也眼馋水泥生意！ 当自己还未彻底强大之前，妄图垄断市场，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反而，还会惹祸上身。 虽然朱环知道黄老爷子会力挺自己，而且前些日子黄老爷子那番话也让朱环大受鼓舞。 但是，朱环也知道，黄老爷子算个啥，就是一个殿前大学士而已，本事有多大？ 此时因为水患已经过去了，水泥作坊从下月开始就会按照之前的约定来运营了。 一旦自己多余的水泥投放入大明的市场，那惊人的利润，那可观的销量，必然会让不少缙绅阶层的人心动的。 到时候一个弄不好，自己小命都会不保。 因此，朱环也暗下决心，自己要找个完美的办法，将这些缙绅阶层也纳入到自己的利益集团中来才行！ 朱环思索着这些事情，但此时一群人的到来打断了朱环的思路。 这时，酒馆外五名身着长衫的男子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一名朱环还认识，就是那日蓝大将军在城外誓师大会时，说出大明兵器不过如此的那个占城国使节。 这位男子站在最前面，手摇着纸扇，看着朱环，似乎也认识他，便笑着说道：“原来这大明赫赫有名的洋河酒馆，居然是你开的，我这次也来尝尝，看所谓的大明洋河，到底真如你们明人所说的那么好喝么？” 朱环对这人本来印象也不好，但是正所谓来者都是客，而且这人还是占城国使节，他一个小酒馆的老板也不至于和一个占城国使节闹掰。 于是，朱环朝着张软萌吩咐道：“招呼客人，看他们要写什么！” 说完，朱环没再搭理他们，而是低着头看着账本，核算起今日的销售来了。 见朱环没搭理他，这名占城国使节也脸色一变，正准备说什么，身后一名胡须花白的老者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这使节见状，冷哼一声，没再言语，而是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此时，酒馆内的不少书生还在讨论着江夏候的变故，其中一桌的书生说着这些事情，一个个兴高采烈。 朱环听着他们在大声议论着朝政，心中也有些不爽，他几次想要在酒馆内挂一块牌匾，上书四个大字，勿议国事！ 但是，一想到黄老爷子每次来都会和他讨论国事，而且还说要拿奏折来和他一起批阅，自己要是挂上这四个大字出来。 说不定下次黄老爷子来了，会直接一巴掌拍死他！ “这帮淮西人，一个个以为自己和皇上一起出生入死的，就了不起了！” 这时，那一桌子书生兴奋的说道：“结果怎么样，他们一个个不识好歹，接连被朱皇帝给宰了！” “是呀，他们没想过，这打天下靠武力，这治理天下，靠的可是三纲五常，儒家经典！” “对呀，这群杀才知道个屁，只知道舞刀弄枪，论儒学治国，还是要靠我们江浙才子才行！” 这桌书生都是江南人，他们本身就对朝廷里淮西权贵把持朝政不满，这次看到江夏候死了，一个个可是恨不得买几挂鞭炮庆祝一番！ “哼，你什么意思，合着就你们江南人会读书了！” 这时，隔壁桌的一名书生看不过了，直接一拍桌子骂道。 “我们安徽也是有文人的，别以为这天底下读书人就只有你们江南人！” “安徽人算个屁，论读书你们还是靠边去吧！” 一名长相斯文，皮肤白白净净的书生站了起来，看着那一桌的安徽人，一脸轻蔑。 “对，黄兄所言极是！”一名和黄圭坐在一起的另一名白面书生也附和道。 并且，他还继续说道：“你们安徽又大儒么，你看看当朝的大儒，有一个你们安徽人么？” “你知道这位黄兄是谁么？”这白面书生说着一脸傲然的介绍道。 “黄兄全名黄圭，其父亲可是当朝太常寺卿，东宫伴读，也是当今大儒黄子澄！” “黄兄更是苏州府会试泰首，此次秋闱，黄兄更是要来拿此次秋闱的状元的，你们这群安徽士子还是看看能不能进入皇榜再说吧！” “哈哈哈哈！” 说完，江南士子这一桌的人纷纷大笑了起来，而那名占城国使节更是轻摇着纸扇，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帮士子在那里互咬！ 朱环看着皱起了眉头，这帮士子真是没点眼力见儿，自个儿在会馆里闹腾就行了。 现在还有外国使节在这里，你们在这里内斗，不丢人现眼么！ 朱环正准备上前劝阻一番，这时，安徽那一桌的一名士子愤怒的站了起来，朝着黄圭他们那一桌说道。 “在下郁新，黄兄既然是苏州府泰首，那郁某便想请教黄兄一番，不知可否！” “请赐教！” 黄圭完全不惧怕挑战，直接站起来，客气的朝着郁新施礼，说道。 朱环这时也愣住了，看着安徽这一桌的士子，特别是仔细的打量着这个面色有些偏黑的郁新。 他知道面前这个有些瘦弱，面色发黑的郁新，他可是明初有名的管家！ 这管家，就是户部尚书的意思。 永乐朝知名的户部尚书，更是在他当户部尚书时，将屯田税赋降低了一半，将每年给亲王的粮食减去了五分之四，同时还将原来的南方纳米，北方纳面的税收政策，改为按照各地的情况，设立各种粮食的标准，进行收税。 这就为永乐朝到万历朝这两百年的大明商业繁荣奠定了基础。 因此，朱环对郁新这个人很熟悉，可惜这人活的时间不长，永乐五年就死了。 此时，还没有考上科举的郁新，正在他的酒馆内朝着黄圭问道：“黄兄，何为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请黄兄赐教！” 朱环一听，差点笑出来。 果然是永乐朝的户部尚书，这还为做官，就句句不离财政了！ 第83章 第八十三张 本末之争 这番话出自《礼记.大学》。 原文本来是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 但是因为此时是八股取士，虽然明初的八股文还没有后世那么变态，出截搭题，但是也为了出题难度，只会在四书五经里取出几个字来做文章。 这就要求参加科举的士子必须要通晓四书五经全书才行！ 不然，你就听到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你如何作答？ 其实真正在考场上，还不会有两句话，可能只会写“有财此有用”五个字，你不懂这段话全文，你看着这五个字，就是一脸懵逼！ 但是，黄圭毕竟还是苏州府的泰首，这段话自然是知晓的，于是黄圭笑道。 “这段话出自大学，说的是君子应该首先注重德行。君主有德行才有人拥护，有人拥护才会有国土，有国土才会有财富，有财富才能供使用。德行是根本，财富是末事。如果轻根本而重末事，那就会与民争利。” 说完，黄圭朝着郁新施礼道：“不知我这番解答能否为郁兄解惑！” “好！” 江南士子一个个大声喝彩起来，而另一桌的安徽士子则一个个面色不佳。 “不错，不愧是大明的书生！” 而这时，占城国使节这边，那个朱环看不顺眼的占城国使节站了起来，轻摇着纸扇说道。 “听到大明的士子这番作答，我这番邦使节真是受益匪浅！” 占城国使节这时缓缓走了过来，朝着这两桌书生施礼道：“在下占城国使节，姓胡单名一个姜字！” 听到是占城国使节，这帮士子无论是江南的还是安徽的，连忙站起来，朝着这位使节施礼！ “我们还都是未能通过科举的书生而已，学识浅薄，还请使节见谅！”黄圭更是作为江南士子之首，谦虚的回道。 但是从他那傲然的神色来看，这人完全没有谦虚的样子。 胡姜微微一笑说道：“你们这是谦虚了，我倒是认为，你们这群士子可比你们朝廷里那群官员不知道强多少倍了。” “你们朝廷里那些为官之人却还没有你们这般见识！” “不知使节为何有如此见解，我大明官员可都是层层选拔上来的，学识只会在我们这些后生之上，何来浅薄一说？” 郁新听到这话，脸色不太好，但是却也不好在外邦面前发作，于是问道。 “你们好歹也知道德行为先，钱财为末，然而你们朝廷的官员却不知！” 胡姜轻摇着纸扇说道：“不知道你们可知，你们当今朝廷居然要我们占城国每年进贡在原有基础上番十倍，我们每年进贡的财帛粮食，直接将占城国国库掏空！” “如今，我们占城国百姓一个个嗷嗷待哺，易子而食，但是我们番邦为了取悦你们天朝，不得不忍气吞声，饥寒度日！”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黄圭听闻胡姜说的这些话，顿时大惊失色。 这些书生听到这话，也一个个议论纷纷。 朱环在一旁冷眼旁观，但是心中却知道，这胡姜可是在挑起民愤了。 “使节大人，在下父亲是当朝太常太傅，也是东宫伴读，在下刚来到京师，还不知道朝廷做出如此之事。” “在下今日回去便会像家父问明此事，如果属实，在下必然会劝家父像朝廷谏言，取消这种违背德行的霸道之事！” “多谢了！” 胡姜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心中却得意到了极点，他此次上来挑起这事情，就是为了让这群啥也不懂的士子去闹事的。 然而这时，一名江南士子却说道：“这事情我其实也听闻过，好像就是那帮淮西人像皇上建议的，还嫁祸在允炆殿下头上，结果允炆殿下还被黄兄父亲骂了一顿！” “顾海，你说的可是实话？” 黄圭闻言，朝着这位江南士子确认道。 “千真万确！” 顾海朝着黄圭说的：“我舅舅就是礼部的官员，他们本来还以为是允炆殿下做的，结果后来才知道是谣言！” “鸿胪寺的官员也都认为这事情不妥，以我舅舅为首的礼部官员还和黄兄父亲联名上书阻止这事情，结果父亲还被训斥了一顿！” “你瞎说什么，我们安徽的官员几乎都是武将，这种涉及番邦的事情，怎么又将屎棚子扣在我们头上！” 安徽士子闻言，一个个都炸了，纷纷斥责道。 “我说的千真万确，我舅舅叫农子墨，是礼部右侍郎，不信你们可以打听下，看是不是我舅舅带头上书建议朝廷收回这政策！” 顾海直言不讳的将自己舅舅的名字都说了出来。 两边又吵闹了起来，而这时胡姜却没有再说话，那眼睛像是冒光，看着两帮人剑拔弩张了起来。 朱环更是叹了口气，心道。 这帮书生，一个个傻里吧唧的，都进入这占城国使节的圈套了，却还不自知。 于是，朱环抱起一坛酒，走了上来，朝着这两班人说道：“大家都是大明的士子，不要为了番邦蛮夷而伤了和气。” “这是小店新酿造出来的一坛子酒，我请大家喝了！” 朱环这番话顿时打断了两边的怒骂，他们看向朱环，而这时朱环趁机说道。 “诸位才子说的事情，在下也有所耳闻，当日中书舍人刘大人来小店喝酒，说过此事，他说的和这位使节说的不一样，所以在下也有些不解。” “有何不一样？” 郁新这时问道。 大家也纷纷露出疑惑的神色。 朱环这时看了占城国使节一眼，说的：“当时，占城国使节的建议是要大明皇帝册封占城国当今国君为占城国国君，而这占城国国君可是篡位上来的！” “啊，乱臣贼子！” 顾海心直口快，直接蹦出了这句话。 占城国使节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正准备开口，而朱环看了他一眼，又笑着说道。 “还有，这占城国国君得国不正，以至于北面安南国趁机南下，占城国危在旦夕，于是请求附庸我大明，以换取大明出兵安南国，让占城国能够避免亡国之灾！” “所以，刘大人才说，既然咱大明要出兵南下，还有承认一个得国不正之人为国君，并且接受占城国附庸，那所耗费钱财必然不少，他占城国增加朝贡，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诸位才子，你们说是么？” 朱环这番话说完，又最后看了占城国使节一眼。 占城国使节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 第84章 阴谋失败 “刘大人所言极是，原来这占城国的目的是这样的！” 这帮书生也都不是腐儒，自然知道附庸国和番邦的区别！ 郁新更是说道：“既然都要附庸了，而且还需要大明出兵帮助他不被灭国，这增加朝贡也是理所当然的。” “难不成我堂堂大明要白白出兵帮你们，况且得罪了安南国来帮助你们占城，你们自然也要付出代价才行吧！” 郁新这番话，就连江南士子这边也有不少人赞同了起来。 “哼，你一家小小的酒馆，人家堂堂大官怎么会来你这里喝酒！” 胡姜阴谋败露，连忙说道：“你这分明就是胡说！” 朱环笑道：“使节可能不明白我这酒馆在大明的名气，不仅刘大人来喝过，蓝玉大将军也来我这里喝过，不信你可问问这里喝酒的人，小店当时被同行挤兑，可多亏了那日刘大人和蓝将军前来喝酒才替我摆平了灾祸的。” “对，当时我可是在场的，我可以证明！” 酒馆内一名顾客站起来说道。 “还有我，我当时就在对面卖豆腐，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不少人纷纷站起来替朱环作证，而这时，那帮士子更是惊讶极了。 原来这酒馆真的有大人物来喝过酒，顿时他们看朱环的脸色都不一样了。 胡姜见状，气的七巧都要冒烟了，而这时，其余几位占城国的人也纷纷走了过来，朝着胡姜说的。 “使节大人，我们还要公务要处理，不要再这里耽搁了。” 这分明就是这些人给胡姜一个台阶下，胡姜虽然愤恨不已，但是也只能就此作罢。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胡姜还狠狠的看了朱环一眼，彻底将这个男人给记在了心里。 朱环也看到了这个胡姜眼神中的不善，但是朱环他不怕！ 老子一个开酒馆的，外加卖水泥的，跟你占城国八竿子都打不着，怕毛！ 而且这是在大明京城，你一个附庸国的使节，难道还敢对我做些啥？ 朱环没搭理这个怒气冲天的胡姜，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柜台，坐在那里，忙自个的事情去了。 而这帮士子，看到朱环轻飘飘的解决了占城国使节，之后又很随意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继续招揽生意去了，一个个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真的只是一个生意人吗？ 这是这帮士子心中共同发出的疑问。 而郁新更是注视着朱环，半晌，才感叹道：“区区一介商贾，居然智慧远超你我这些文人士子之上呀！” …… “启禀皇上，今儿中午，占城国使节来到朱环小店家的酒馆喝酒，遇到江浙士子和安徽士子在争吵，因此占城国使节便故意将占城国向大明进贡的事情告知了这群士子。” “并且故意曲解了进贡示意，以此激起民愤！” 在朱元璋的书房内，朱元璋正在批阅如山的奏折，而一名锦衣卫则在向他汇报今天中午发生在朱环酒馆内的事情。 自从上次朱环的水泥作坊出了事情，朱元璋就增派了人手暗中保护着朱环，而朱环的一举一动，每天都有人会向朱元璋汇报。 所以，在朱元璋这里没有秘密，只不过有些事情，朱元璋知道了，装作不知道，也并没有处理罢了。 但是，这次听到占城国使节的事情，朱元璋就不可能置之不理了，虽然在朱元璋看来，占城国算个啥？ 一个天天被安南国虎视眈眈的弹丸之地而已，要不是他那里土地肥沃，朝贡物资丰厚，朱元璋都懒得理这个屁大点的地方！ 但是，一个小小的占城国使节居然敢妖言惑众，蛊惑士子激起民愤，朱元璋闻言，瞬间脸色黑了下来！ “哼，一个小小的弹丸之地，居然还在大明兴风作浪，咱就是宰了他，你信不信这占城国国君，屁都不敢放一个！” 朱元璋越说越气，又朝着锦衣卫说道：“废物，这帮士子都是废物，仅仅几句占城国的谣言，就将他们给激怒了，这帮士子，咱录取了他们，也都是一群米虫而已！” “难道这帮士子没一个发现这使节就只说自己朝贡的事情，没说要咱们大明替他们做什么吗？” 锦衣卫赶紧回道：“没有，这群士子里面还有黄子澄的儿子，农子墨的外孙，但是每一个能听出来的，反倒是农子墨的外孙顾海，还趁机将大明增加占城国朝贡的责任推卸到淮西人的头上，进而使得那帮安徽士子群情激奋，两边就彻底吵了起来！” “好啊，还是大儒之后，官宦子弟，居然一点本事都没有，反倒是推卸责任那套全给学全了！” 朱元璋冷笑道，他本来就对朝廷党锢之争十分忌讳，虽然此时的大明还没有党争，但是江南士族和淮西集团的矛盾，朱元璋可是心里明白的很！ 刘三吾一直在旁边候着，虽然在这里一直当着空气人，但是朱元璋和锦衣卫的争论，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见朱元璋的脸色由黑转厉，刘三吾心想不得了，别让老皇帝动了杀气才行！ 他一边心中暗骂这帮锦衣卫都是一群工具人，只知道机械式的汇报自己所见所闻。 一边赶紧趁机开口说道：“皇上不要生气，这事情肯定是解决了的。” 说着，刘三吾朝着那锦衣卫问道：“这事情最终应该解决了吧，怎么解决的，告诉皇上！” 这事情肯定是解决了，刘三吾心中的笃定的，要不然这么闹腾下去，八成锦衣卫还没来汇报，黄子澄或者礼部尚书陈迪就将此事给汇报上来了。 毕竟这里面又黄子澄的儿子，而这帮子书生闹事，可是归礼部管辖的！ “是的，最终事情解决了！” 锦衣卫如实汇报道。 “解决了？”朱元璋本来心中来气，但是听到解决了，也有些疑惑了。 “这占城国使节都将这帮子士子给激怒了，那顾海还推卸责任在安徽士子身上，这事情如何解决，莫非这酒馆内还有高人，听出了占城国使节这话里的漏洞？” 锦衣卫回道：“是的，是朱环小店家出面解决了的。” “朱环？” 朱元璋听到是自己大孙子出面解决了，一下子来了兴趣，他问道：“我这，这朱环那小子怎么解决了，说来听听！” “原原本本的说出不来，一点细节都不许给咱遗漏了！” 第85章 孙儿有大智慧 朱元璋听到是自己大孙子出面解决了问题，顿时来了兴趣。 他朝着锦衣卫说道：“别跪着了，跪着说不清楚，站起来说，站起来将过程全给咱说出来。” 工具人哦不，锦衣卫依言站了起来，将事情的原委细节一字不落的全部说了出来。 直说的朱元璋喜笑颜开，心中的怒火早已经烟消云散。 就连一旁站着的刘三吾，也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震惊不已。 这朱环小郎君果然了得，三两下就将矛盾从朝贡变成了大明和占城国的矛盾，这帮士子的注意力不知不觉中，居然就被朱环给转移了。 这手段，鸿胪寺的那帮官员可是拍马都跟不上呀！ 等锦衣卫汇报完，朱元璋已经笑的满脸褶子都挤在了一起，拍着手大赞道：“厉害，真厉害，666！” 朱元璋在和朱环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也学会了朱环的一些现代化的网络用语。 经常在不经意间就蹦出来，刘三吾早已经习以为常，而那个锦衣卫，他无所谓，他就是工具人！ 朱元璋示意锦衣卫下去，等锦衣卫下去后，朱元璋才朝着刘三吾嘚瑟道：“三吾，你看，咱大孙子6不6？” “小店家才能出众，机智过人，三吾早就有所了解。” 刘三吾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朱元璋，见他脸色还是面带喜悦，便继续说道：“不过此次应对占城国使节的事情，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小店家真是才智过人，皇上也是慧眼识珠！” 朱元璋得意的说道：“那是，咱大孙子有大智慧，岂是黄子澄和农子墨的孩子能够比拟的。” 说到这里，朱元璋又冷哼一声说道：“此次好在有咱大孙子在，要不然他们两的孩子这么一闹，信不信咱拿他们两出气！” “三吾，你待会下去替咱传个话，要黄子澄和农子墨好好教育下自己的孩子，不懂朝政就先用心读书，别尽是被谣言给蛊惑！” “是！” 刘三吾领命退了下去！ …… 东宫内，江夏候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东宫，吕氏如丧考妣！ 昨日朱允炆在听到皇爷爷的只言片语，便如实的禀告给了自己的母亲。 而之后，吕氏和朱允炆就像是守岁一样，如坐针毡的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这段时间，吕氏一直都在佛堂内祷告，祈求菩萨保佑江夏候一家平平安安，朱允炆听到的事情不会成真。 谁知，还是被朱允炆一语成谶！ 此时的大明，江南士族的力量还完全没有后来那么强大。 而吕氏，唯独能够依靠的外部力量也就江夏候一家而已。 失去了江夏候的鼎力相助，吕氏的手腕也就仅限于宫内，完全与外界隔绝了。 “娘，你说皇爷爷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听说就连堂姑姑都被杀了，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得皇爷爷要株连他们全家！” 朱允炆并未知道江夏候所做的事情，更是不知这些事情其实还是自己母亲授意江夏候一家做的。 吕氏隐藏着心中的惊恐，而是朝着朱允炆说道：“这些事情其实都和你无关，你也不用管那么多，孩子，你只需要记住，你一定要多多和皇爷爷亲近。” “别因为江夏候的事情，对皇爷爷心生芥蒂，你只要能够让皇爷爷知道你的才华，知道你的能力，就够了，之后你如果能被皇爷爷册封为太子，就算江夏候他们泉下有知，也会很欣慰的。” “孩儿明白。”朱允炆应允道。 此时，他们失去了宫外最大的依仗，吕氏心中也在盘算着内心的计划。 她朝着朱允炆继续说道：“对了，皇爷爷不是要你和黄子澄他们将科举的事情办好么，你们办的怎么样了。” “孩儿已经和老师他们把题目拟好了。”听到吕氏问到他的政务，朱允炆像是炫耀一般的将考题拿了过来。 递给了母亲。 “娘，你看这题目！” 吕氏将考题打开，上面就是四个字，奇技银巧！（银通yin！这个字打出来就敏感了，大家应该能知道是啥字） 科举考试就是从四书五经取几个字或者一句话来作为题目，而士子答题必须依据孔子或者朱熹等大儒的观点进行作答。 吕氏也是出自江南士族，书香门第，哪里不知道这四个字的意思。 这四个字出自《尚书。泰誓下》，说的就是商纣王用一些依据技巧型的玩意来取悦妇人，而不修德行，以至于国家灭亡。 吕氏焉能不知这四个字暗指什么，于是她朝着朱允炆赞道：“这题目出得很好，你尽快拿去给皇上看，对了，带上黄子澄他们一起去！” 朱允炆见母亲也认为这题目出得好，顿时心中大喜，连忙答应了下来。 之后，朱允炆便离开佛堂，按照母亲的旨意去找黄子澄等人去了。 翰林院，黄子澄正是心中一团怒火无处发泄，自己这儿子居然如此不争气，在外面吃个饭都能惹出麻烦事来！ 而齐泰也被牵连了，刚才刘三吾过来，正好黄子澄和齐泰都在翰林院内，刘三吾接受圣上的旨意来训斥黄子澄。 虽然这话里话外没有点名齐泰，但是齐泰在一旁也一起接受了刘三吾的训斥。 待刘三吾离开后，黄子澄起身朝着齐泰道歉。 “齐兄，黄某教子不严，还连累你了呀！” 齐泰虽然心中也不爽，但是他也不是傻子，两人都是一个阵营的，有时候受点牵连也是没办法的。 于是齐泰连忙说道：“黄大人不用在意，这次黄大人也是受到牵连，哎！” 说到这里，齐泰还叹了口气，黄子澄见状连忙问道。 “齐兄，你叹什么气，有什么不快尽管说出来便是，看黄某有没有能帮你的。” 齐泰看了黄子澄一眼，见四周也没有旁人便小声说道：“也怪你我官职不高，又无实权，以至于任何官员都敢随意踩踏我们一脚。” “若你我能位居高位，你看这刘三吾就算接到圣上旨意，他也未必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训斥你我呀！” 黄子澄闻言，也颇有同感。 “所以你我还需用心辅佐允炆殿下，倘若真有朝一日，你我必然会扬眉吐气！” 黄子澄想跟着附和，但此时门外传来了朱允炆谦恭的声音。 “两位老师，学生不知能否进来。” 第86章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听到朱允炆殿下的声音，黄子澄二人立即停止了讨论，而是整理好神色。 之后，黄子澄语气正常且平稳的朝着朱允炆说道：“殿下，请进来吧！” 朱允炆缓缓的走进了翰林院，朝着二位老师施礼，神色如常。 看着朱允炆的表情，黄子澄二人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显然，朱允炆没有听到他们刚才的议论。 “不知殿下来找我们二人有何事？” 黄子澄沉声问道。 朱允炆这时说明来意。 “此次科举考试在即，今日学生特意前来，想要邀请两位老师一起前往皇爷爷那里，让皇爷爷审阅此次科举的试题，不知二位老师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去找皇上审阅此次科举试题！ 这可是件好事呀，黄子澄和齐泰闻言，都面露喜色。 黄子澄和齐泰对望一眼，一同朝着朱允炆说道：“吾愿往！” …… 夕阳透过重重屋檐，斜斜的照在了御花园内。 朱元璋此时正在花园内散步，一边走着还一边和刘三吾闲聊着。 而黄三狗则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三吾，这次训斥黄子澄他们，他们的态度如何？” 朱元璋朝着刘三吾问着今天的事情。 这时，走到御花园的一个凉亭，朱元璋坐在石凳子上，示意刘三吾也坐下一起闲聊。 刘三吾依言坐下，而黄三狗知道在这地方没自己坐的份，老老实实的就站在凉亭外。 “皇上，黄子澄态度还算恭敬，他毕竟是当世大儒，还是有那份涵养的。” 刘三吾回道。 朱元璋闻言，叹了口气说道：“咱也知道黄子澄是大儒，有涵养，像黄子澄这样的文人，咱们有时候要敲打他一下，但是更多时候还是要拉拢。” “这打天下需要武将，治国还是要靠这群文人才行呀！” 朱元璋貌似在说着治国的道理，但是眉头却没有一丝喜悦之意。 刘三吾没有回话，他知道，朱元璋此时的这番话表面上是说给他听的，但是实际上是自己在对人生进行感悟！ 而且，作为和朱元璋年纪相仿的耄耋老人，刘三吾也知道朱元璋在登基这二十多年对文人的态度的转变。 朱元璋刚登基称帝的时候，江南一带由于是张士诚曾经的地盘，加上张士诚一直笼络文人，因此朱元璋在立国后，对江浙一带的文人多采用流放和处死的行为。 但是，朱元璋这么做了一段时间，发现并没有多大效果，这帮文人领袖死了一个，又会冒出来一个。 死了饶介，又冒出个姚润，杀了姚润，又冒出个高启。 杀光了浙东四先生，江浙的文气一点都没有衰减。 根本原因还是江南一带自宋朝以后，已经成为了中华文化的中心地带了。 而文人掌握舆论，朱元璋依靠的这帮武将，以及劳苦百姓，虽然能征善战，也能替他朱元璋种地，修水渠。 但是话语权他们掌握不了，而且大明虽然得国最正，但是依旧有不少言论称宋亡之后无中华。 说大明是胡化后的汉人王朝。 这些舆论，不得不让朱元璋开始反思自己的做法，慢慢的由最开始对江南文人的压制，变为了拉拢！ 而黄子澄他们，便是朱元璋立给这些江南文人看的，意思就是只要你们向朝廷屈服，那么我依旧会善待你们。 这也就是为何有时候黄子澄他们做出一些和朱元璋相违背的事情，朱元璋愤怒之余，只要不触及朱元璋的底线，他也就听之任之了。 一方面是朱元璋在登基以后，也发现了这些大儒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他们是读书人的领袖，也是一个社会舆论的掌握者。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江南赋税重地，外加江南士人底蕴深厚，你不得不对他们妥协。 刘三吾和朱元璋各自想着一些心事，而这时，在夕阳余晖下，朱允炆和黄子澄以及齐泰三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真是说什么便来什么呀！ 刘三吾心道。 而这时，朱允炆他们已经走到了凉亭这里，刘三吾连忙起身朝着朱允炆施礼道。 “参见殿下！” “先生免礼！” 朱允炆客气的朝着刘三吾回礼，然后朝着朱元璋说道：“皇爷爷，今日孙儿带着两位老师一同前来，是想给皇爷爷看看这次科举考题的。” “哦，可以，给咱看看！” 朱元璋笑着看着朱允炆，以及身后的黄子澄二人。 “大家不必拘礼，现在不是在朝堂，而是在咱的花园里，大家坐，就当一起聊天即可。” 朱元璋看着黄子澄二人，丝毫没有在提今日的事情，而是依旧热情的招呼着他们。 黄子澄和齐泰见朱元璋没有提今天那事，便也各自松了口气，连忙谢过，找了个凳子，端端正正的坐了下来。 朱允炆这时拿出考题，递给朱元璋，说道：“皇爷爷，这是我和两位老师一起商议的题目，不知皇爷爷看了是否满意。” “咱没啥文化，能看出个什么来，既然是两位当世大儒参阅的考题，必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朱元璋说道。 而黄子澄两人听到朱元璋这话，知道是在夸奖他们，连忙站起来回礼道。 “皇上谦虚了，皇上文治武功，不逊于文王武王。” 齐泰这话虽然是恭维朱元璋，但是他听到皇上的夸奖，脸上的喜色还是溢于言表的。 朱元璋依旧谦虚回话，并缓缓的翻开这考题，然而在看到这上面的题目后，脸色微微一变。 刘三吾就坐在离朱元璋最近的位置，对朱元璋的脸色变化最先发现，他连忙凑过去一看，也脸色有些变了。 奇技银巧！ 这次考题并不难，刘三吾也知道，即便朱元璋的文化水平不及他，也能知道这四个字出自哪里，代表什么意思。 再联想到最近朱环的水泥，以及朱元璋对占城国朝贡的对策，这奇技银巧含沙射影的说明了什么，完全不言而喻。 依靠技巧，忽略道德，刘三吾联想到这题目一旦通过，那群只知道在四书五经及其注解里找理论的士子们。 会写出什么文章出来，而这些文章一旦让朱元璋看到，这老皇帝不知道会不会再次气的原地爆炸！ 但是！ 刘三吾突然心中一道灵光闪过，他似乎又想到了一个法子。 于是，趁着朱元璋还未彻底爆发的时候，刘三吾背对着朱允炆三人，朝着朱元璋使了一个眼色。 而朱元璋在看到刘三吾的眼色后，也顿时收敛了心中的不满，而是朝着朱允炆三人说道。 “这考题咱还要和礼部的官员一起研究下，孙儿你也辛苦了，天色不早，你们也都先回去吧！” 第87章 乔装出行朱元璋 黄子澄和齐泰两人这次跟着朱允炆一起来见皇上，就是想到皇上看到这道考题一定会询问一番。 而他们也能借此表现一下自己的学识。 没想到这试题朱元璋拿到手后，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直接让他们先回去了。 无奈之下，两人只好跟着朱允炆一起先告辞离去了。 朱元璋一直面露笑意的看着他们三人离开，待他们三人离开御花园后，朱元璋这时才说道。 “三吾，你说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刘三吾这时看向朱元璋，老皇帝的脸上已经没有半点笑意，尽被那寒霜取代。 朱元璋拿着考题朝着刘三吾骂道：“他们是认为咱没有文化么，看不出这次出的考题是什么意思么，什么奇技银巧，这不就是编排说咱么！” “这帮文人就是小气，越有文化越小气！” 朱元璋骂骂咧咧的，这时才发现刘三吾的表情有些怪异。 顿时，朱元璋反应过来了，这刘三吾不也是文人么。 写诗作文样样精通！ “咱说的不是你，你不小气！” 朱元璋赶紧解释了一番，但是刘三吾听着，更是没滋味了。 “得了，那就是咱没他们有文化呗！” 不过，刘三吾跟着朱元璋这么多年了，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性格。 刘三吾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在多计较，而是直接朝着朱元璋回道。 “皇上，其实臣觉得这个考题好呀，奇技银巧，这的确是说的依赖技术不修德行造成的后果。” “但是皇上，咱朱环小店家不就是依靠研发出水泥，替我们平定了黄河水患，这不就是技术的作用么？” “要不，咱们拿这考题问问小店家，看他如何看待这奇技银巧？” 刘三吾这番解释，说的朱元璋心情舒缓不少，特别是后面说到要拿着考题去考验下朱环。 更是说的朱元璋心动了。 “是呀，咱大孙子不就是技术人才么，会酿酒，会造水泥，咱明儿一早就去问问他，看他如何看待这奇技银巧！” 朱元璋笑呵呵的朝着刘三吾说道：“还是三吾你有文化，比那帮江南士人文化强多了！” 刘三吾撇撇嘴，心道：行了，别又扯到这话题上了。 …… 东窗又见日又红，薄雾楼前拂晓风。 一阵喳喳谁讨喜，软萌厅堂歌声中。 最近几日，张软萌心情倍儿好。 随着科举日趋临近，这皇城根下的士子越来越多。 士子们偏好附庸风雅，不差钱的学柳耆卿夜宿秦淮河畔，钱不多的则学李白饮酒作诗。 而饮酒作诗，除了长安街的那些大酒楼，便要数朱环的这大明洋河酒馆最有名气了。 以至于这段日子，大明洋河酒馆每天都是客满，一群长袖儒衫士子们，坐在这酒馆里，时而饮酒作诗，时而背诵一下四书五经。 张软萌可喜欢这些文化人了，于是没事便编排一下朱环，劝他要他找下黄老爷子，给他弄个农籍，要他也学下这士子文人，去参加下科举。 朱环就当她在放屁，压根没搭理她！ 今日一大早，那艳阳高照的日子，街上更是喧闹异常。 不仅仅是士子文人群集皇城，更有那吕宋国的华人使团先遣队的人员已经抵达大明，并上报鸿胪寺批准，准许入京。 这可是长脸面的事情呀，以至于这帮在朱环酒馆喝酒的士子们更是像是磕了春药一样，一个个口若悬河。 什么华夏振兴，山河复宋，万邦来朝，贤君兴国之举之类的。 听得朱环都脸麻了，看来古往今来，这拍马屁可都是基因传下来的。 等等，什么山河复宋，这可是大明，可不是那挫宋！ 朱环听得都要社死了，但是这张软萌的眼睛却在冒星星，不时在朱环面前嘀咕道。 “这有文化就是好，说话都一套一套的，听不懂！” 听不懂还在这夸！ 朱环更是无语了，看来古往今来，女人追星真是基因传下来的。 朱环在这里心中不停的瞎嘀咕，而刘三吾此时却和黄老爷子一起走了进来。 朝着还在发愣的朱环轻声说道：“小店家，在想什么呢？” 朱环被刘三吾突然的到来吓了一跳，这时才发现刘三吾和黄老爷子过来了。 不过，当他看到这两人的装束时，整个人也都乐了。 原来，黄老爷子和刘三吾今日不仅穿着普通，还每人戴了个大帽子，这帽檐都将脸给遮住了大半。 见到这换这乐呵的样子，黄老爷子没好气的说道：“砸了，咱这样子好笑是么，不许笑！” 刘三吾也解释道。 “此时科举在即，这士子太多，我们这些朝廷官员出来，一旦被士子发现了，肯定会引起喧闹，所以我们只能这样乔装出行了。” 其实这也是刘三吾找的解释而已，关键是这年头，不少士子可是都看过朱元璋的画像的，要是被这帮士子给发现了这里面坐着的是皇上，那可不就穿帮了。 朱环憋着笑，连忙表示我懂，我懂。 不就是和后世明星网红出门一样么，怕被粉丝知道，就乔装一下而已么。 朱环连忙朝着朱元璋二人说道：“那我们去包间坐着，你看成么？” 朱元璋点了点头，朱环连忙带着他们一起去了一间包间。 等进入包间，朱元璋连忙将帽檐给摘了，骂道：“这大热天的咱戴着帽子，这在大街上走着别人都以为咱是傻子，是么，三吾！” 谁是傻子，我可不是！ 刘三吾心中腹诽着，但是嘴上还是笑着说道：“老爷子，这也是没办法，谁叫你要嚷嚷着见大孙子，哈！” 朱环听到这话，笑着朝着朱元璋回道：“老爷子，这时间你要是不方便出门，那就直接叫人来招呼一声，我去皇宫里见你不就得了，何必硬要这样出来呢。” 话这么说着，但是朱环也心想，自己认识黄老爷子这么久了，还没进过皇宫呢。 “哼，你以为咱不知道你想的，你想去皇宫见见世面是么！” 朱元璋毫不客气的揭穿了朱环的真面目，不过转念一想，还是说道：“咱知道你心里想的，等有时间，咱找皇上拿个恩准，带你去皇宫见识见识！”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朱环知道自己心里想的啥被揭穿了，但是也不尴尬，而是从张软萌手里接过酒壶，给朱元璋二人倒满酒，然后打开包间的窗户，让夏日的凉风吹了进来。 这凉风一吹，顿时朱元璋和刘三吾都心旷神怡，朱元璋更是笑着说道：“今天过来，是三吾有个问题想考考你，是吧，三吾！” 刘三吾点头称是！ 朱环这时也坐了下来，闻言笑道：“刘大人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便是，不过我就是个商人，才疏学浅，还是别让刘大人笑话即可。” 刘三吾特别满意朱环的一点，就是他的谦虚，于是他带着一脸希冀的朝着朱环问道。 “不知小店家如何看待，奇技银巧这四个字！” ps：今晚还有两更，晚上更新。 第88章 问法错了 “奇技银巧？” 朱环听到这四个字，便坐了下来，沉吟道：“单论这四个字，很明显就不是什么好的意思，儒学里面已经把这四个字给批臭了。” “那小店家的意思也是觉得这奇技银巧不是什么好事对么？” 刘三吾心中咯噔一下，心道，看来朱环也不认可这奇技银巧罗。 他看了一眼朱元璋，发现朱元璋还在低着头，脸上没有浮现出任何表情。 而这时，朱环却又缓缓说道：“你直接拿出这四个字出来问，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罗。” “但是，如果你将这四个字换一下，换成格物强国，那肯定就是好事了。” “意思一样，但是问法不一样！” 格物，就是科学的意思，在这个年代，还没有科学两个字，而古人喜欢用格物，代表研究科学技术。 朱环瞥了刘三吾一眼，最终说道：“所以我不知道刘大人是只问这奇技银巧四个字，还是问其后面的意思，如果是后面的意思，那么我格物方能强国！” 朱环心中想道，你都拿出个贬义词来问了，还能怎么解释呢！ “对，技术强国，大孙子，咱问的就是这个意思！” 朱元璋这时抬起头看了刘三吾说道：“你刚才那话题就好比直接问咱大孙，当个暴君是好事么，这当然不是好事！” “咱们应该问的是，当皇帝是好事么，这样才能有讨论的余地吧！” “对，我问的就是这个意思，刚才我说茬了。” 刘三吾嘴上虽然如此说着，但是心里却暗骂道，那奇技银巧四个字不也是你孙子提出来的么，这下反倒是我的不对了！ 但是刘三吾哪里敢把这心里话说出来，只好自认倒霉，将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了。 朱环听到朱元璋这话，便说道：“我明白了，黄老爷子和刘大人今天来问的应该是格物和道德的问题吧。” “咱们到底是依靠格物治国，还是依靠道德治国是么？” “对，就是这个意思！” 朱元璋眼睛一亮，他心里的意思其实就是这个，但是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讲出来而已。 “那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格物和道德教化并举！” 朱环随口将这结论给总结了出来。 这对于朱元璋他们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很难解释，但是在朱环这个后世者看来，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 朱环见他们都还懵着，便解释道：“我们人活在世上，可是有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两方面的。” “所谓物质生活，便是衣食住行，精神生活便是学习，娱乐等。” “而这两者是缺一不可的，但是确有先后顺序。” “正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物质生活是首位的，精神生活是在物质生活的基础上才能存在的。” “因此，我们先要保证民众物质生活，在满足了物质生活以后，再用道德去教化民众，而提高物质生活的最佳手段就是格物。” “也就是你们刚才问的奇技银巧！” 朱环一口气将自己的观点说了出来。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先满足百姓的吃穿，在用道德教化百姓！” 朱元璋直接将朱环的这番话总结了出来，之后看向了刘三吾。 刘三吾则直接愣住了，他被朱环这番话给震惊了。 他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在朱环这里被他的观点给洗礼了，但是他这次彻底发觉，朱环的不同之处。 “小店家，你这观点真是你自己的理解？” 刘三吾深吸一口气，完全忽略了身边的朱元璋，而是直勾勾的看着朱环问道。 “是啊，这很浅显的观点，很难理解么？” 朱环觉得刘三吾的反应有些过度了。 “小店家，这哪里是浅显的观点，你这分明是明君治国之言呀！” 刘三吾直接大声说了出来，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身边还有个朱元璋，洪武爷！ “皇，黄老爷子，小店家这言论可是帝王治国之言，而且还是明君才能说出来的。” “小店家可是将五经钻研到了极致，才能将春秋里的这句话如此完美的解释了出来！” “相比起黄子澄他们这些大儒，小店家对儒学的领悟，完全超越了他们这些大儒！” 刘三吾朝着朱元璋说道。 “哼，他们算什么大儒，咱大孙子这番话，可比那奇技银巧不知道高明多少倍！” 朱元璋冷哼一声，鄙视道：“他们只看到奇技银巧，却不知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朱环这时才恍然大悟，他问道：“黄，黄老爷子，这，这奇技银巧是黄子澄他们提出来的？” 朱环可是知道，昨天来这里喝酒的那个苏州府试泰首黄圭，可就是黄子澄的儿子！ 而黄子澄好像还是朝廷里面的一个大儒呢！ “怎么不是，提出这次科举考题就考奇技银巧，这不分明就是说你这水泥就是奇技银巧么！” 朱元璋愤懑不满的骂道。 朱环这时明白了，他们之所以今天特意来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意思了。 这下，朱环可要重视起来了，他知道，在整个华夏历史里面，这帮文人，自从程朱理学兴起以后，就不注重格物了！ 于是，朱环便继续说道：“黄老爷子，刘大人，我认为如果将水泥称之为奇技银巧可是不对的，这奇技银巧是无用的东西，而水泥可是造福百姓的！” “我们要区分奇技银巧和真正的格物，我更愿意将格物称为科学，一切能提高百姓物质生活水平的手段，都是科学！” “如果没有铁犁、没有活字印刷、没有造纸术的发明，那么现在会有这么高的粮食产量么，会有这么多的书籍么！” “这些发明，就是有用的格物，就是科学，而我们治国，需要这些科学，用这些科学提高民众的生活水平！” “当大家吃饱穿暖了，才能静下心来读书，才能有力气保家卫国！” “如果他们认为这也算奇技银巧，那不如让他们吃饭别放盐，或者继续吃古人吃的糙米，饿几天，看还能静下心来做学问么！” 朱环越说越心里来气！ 因为，作为现代人，他完全知道，这古代对科学技术的不重视，跟海禁这两点，使得咱华夏后来落后欧美列强近百年！ 人家拿着你发明的造纸术、活字印刷术传播了科学！ 在用你的指南针找到了美洲大陆，用你的火药打开了你的国门！ 现在，这帮腐儒居然又在说这些科学技术是奇技淫巧，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ps：昨天十一点才到家，太累了，先更新一章，休息下，这两天会将拖欠章节全部补上！ 第89章 换考题 朱环那个气呀！ 他还在那里骂骂咧咧的说道：“黄子澄他们这些大儒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他们不知道科技能够给老百姓带来多大的用处！” “就我这水泥，如果没有研发出来，这场黄河水患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如果没有活字印刷术，没有造纸术，他能不能成为大儒都还是个问题！” “还有武器的革新，火炮的发明，农具的革新，这些难道就不重要么！” “他享受着科技带来的便利，现在反倒将我们这些科技说成奇技银巧了，他这种人充其量也就是个大儒，让他来治国，别把老百姓和咱大明给害死！” “如果这次科举是考这样的题目，那我看咱大明选出来的官员，以后也就和前宋一样，那靖康之乱早晚也会在咱大明出现！” 朱环这话一说出口，刘三吾整个人都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他连忙朝着朱环说道：“小店家，不可胡说，什么靖康之乱，咱大明可不是前宋！” “大明开国之初，洪武皇帝可就亲口说过，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不纳降，咱们怎么会出现靖康之乱这样的事情！” 你就算再怎么受皇上的宠爱，你也不能在刀尖上来回横跳吧，皇上可是最忌讳前朝的那种低声下气的事情了。 刘三吾心道，他看了朱元璋一眼，发现朱元璋也正在看着他，面色露出一丝不悦。 “三吾，你在教我大孙子说话么，什么不可胡说，他说什么，自然有他的道理！” “你就在一边听着就好，没事别乱插话！” 朱元璋训斥完刘三吾，又接着朝朱环说道：“大孙子，别理那么多，继续说，为什么你觉得咱大明也会出现靖康之乱？” 得了，果然是你最喜欢的大孙子，朱允炆都没这待遇！ 刘三吾心中暗道，干脆就老老实实坐着，听朱环继续分析。 朱环喝了一口茶水，接着分析道：“刘大人说当今圣上提出了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不纳降，但是这是当今圣上的意思。” “如果换成圣上的子孙后代呢，如果满朝文官都是黄子澄这样的，满嘴仁义道德，但是只知道空谈的儒生，他们教育出来的皇子皇孙今后当了皇帝，不也就跟他们一样了。” “到时候，洪武爷立国的政策，早晚又会被推翻！” “前宋立国时，太祖皇帝不也北伐辽国，但是后来呢，岳武穆都被杀了，这不就是被那帮只知道空谈的文官害的！” “别看这群大儒嘴里总是仁义道德，等外族入侵，他们就连投河殉国都不敢，只会说水太凉，之后剃发易服，归顺外族，再帮着那帮外族诛杀皇族！” 朱环口若悬河，一不小心将明末清初的事情都说出来了，他赶紧闭嘴，喝了口茶，掩饰自己的尴尬！ “剃发易服，水太凉？” 刘三吾说好不插嘴的，但是这时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说的这人是谁？” “我记得前宋可没有这样一个人呀！” “我随口说的，前宋投降前元的文官难道还少么，一个姓钱的，满嘴仁义道德，结果自己小妾都跳河殉国了，他居然说水太凉，出门投降了！” 朱环含糊其辞的解释道。 “姓钱的，谁？” 刘三吾还在思索，这钱姓可是江南大族，但是刘三吾怎么想，都想不出哪个姓钱的做了这个事！ “管他哪个，这江南士族和前元的勾当还少么！” 朱元璋听到朱环这番话，心里也来气了，他骂道：“咱灭了前元，赶走外族，这帮江南士族还有不少写诗怀恋前元的！” “咱为啥刚立国时要杀那帮江南士族，咱不是看不起读书人，而是看不惯那帮子江南士族和外族的勾当！” “大孙子说得对，如果让这帮儒生教育皇子皇孙，那教育出来的不就是只会仁义道德，只知道空谈的废物么！” “皇上，这话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这仁义道德可是立国之本，忠孝二字更是立国之基！” 刘三吾对朱环的这番话也只是一部分认可，他作为读书人还是觉得这儒学是很有用的。 朱环这时又说道：“刘大人这话说得也不错，我说过，这科技和教化是要并举的，儒学，仁义道德还是要，但是在教育皇子皇孙这块，肯定要选能臣干吏来教育！” “只知道空谈的儒生，是不需要的！” 末了，朱环又加了一句。 “我不是否定儒学，我否定的是那帮子只会空谈的儒生而已。” “像刘大人这样的饱学之士，又能提出治国的观点的大儒，才是国家需要的人才！” 朱环虽然在这里闲聊，但是他也知道此时的大明可是儒学的天下，儒释道三家，儒家可是毫无争议的老大。 衍圣公门生遍布大明朝野，如果此时直接否定儒学的作用，那自己别想在大明立足了。 因此，朱环直接将否定儒学变成否定某些儒生。 “哪里哪里，小店家太抬举我了。” 刘三吾赶紧客气一番。 朱元璋则是否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大孙子你这番话让咱振聋发聩，咱就是读书少，不能分辨哪些是真正的饱学之士，哪些是空谈之辈！” “今日听大孙子你这番话，咱明白了，这黄子澄、齐泰他们，就是一帮只知道满口仁义道德的口谈之辈，用这些人来教育皇子皇孙，那不是误国么！” 听着朱元璋这番话，朱环心道。 黄老爷子你也明白了，后来建文帝被永乐帝给灭了，不就是黄子澄他们害的！ “这治国，不仅要道德教化，更需要用大孙子说的那科技，对，大孙子说的太对了！” 朱元璋看向刘三吾说道：“三吾，你觉得咱大孙子说的对不对！” “对，小店家此言可比不少朝廷的臣子说的还有道理！” 刘三吾看到朱元璋已经彻底认可了朱环这言论，哪里还敢说个不字，直接满口认可了下来。 而且刘三吾也觉得朱环这话说得很对！ “那，这奇技银巧这考题咱不能用，三吾，咱们换个考题，在告诉皇上！” 朱元璋朝着刘三吾问道，“你觉得用哪个考题最好！” 刘三吾听到这话，沉思了一番，然后说道：“我觉得不如就用刚才小店家说得那个句话，从里面取几个字，作为考题？” 第90章 黄子澄的怒火 “哪句话？” 朱元璋问道。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刘三吾回道。 此时的大明，虽然也在科举中有八股文的趋势，但是还没有完全彻底的固化起来。 八股取士是一个过程，在明初洪武年间到成化年间这段时间，科举考试虽然有文体和考题的要求。 但是却并非成化年间以后那么严格。 因此，朱环这话虽然《春秋》中有只言片语，但是这“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却是出自《管子》的言论。 《春秋》里面也明确记载了这话是《管子》的学说，包括《史记》也记载了这是管仲所言。 如果在成化朝以后，包括满清时期，这话可是不能用入科举考试的。 但是在此时的洪武年间，没有这么严格的规定，因此朱元璋沉思一番，也认可了下来。 “三吾，你找礼部的官员商议下，就从这句话里截取几个字，作为本次的考题！” “对了，别找农子墨这帮腐儒！” 朱元璋此时对黄子澄之流观感不好，连带着将农子墨这个和黄子澄尿一窝的江南文臣也讨厌上了。 这事情牵涉到朝廷的举措，身为商人的朱环也不好讨论，所以朱环就在一旁看着，任由黄老爷子和刘三吾两人在那讨论着。 此时，烈日当空，包间外的喧闹声也日趋变大，此时大明京城满街的长袖儒生，朱元璋和刘三吾也怕身份曝光。 于是，两人也就离开了酒馆，由朱环送出酒馆大门，就自个儿离去了。 走在回皇城的路上，朱元璋还在品味着朱环刚才的那番话，突然，朱元璋朝着刘三吾问道。 “三吾，你说咱那朱允炆是不是也被黄子澄他们给教坏了！” 刘三吾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此时朱元璋问出这问题，刘三吾一下子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不如皇上你回去，拿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番话来考考允炆殿下不就知道了。” 刘三吾心中思索片刻，直接回道。 朱元璋沉默不语，刘三吾更是不敢再开口，两人便各怀着心事回到了皇城内。 …… 黄子澄待在家里，作为当世大儒，黄子澄的家里并非想象中的那样珠光宝气，奢靡豪华！ 相反，大明洪武朝的官员俸禄也不多，加上老皇帝对官员考核要求严格，这帮官员更是就拿着那些俸禄，连外水都不敢拿。 黄子澄更是因为身为大儒的身份，自然是自视甚高！ 其实，整个明朝，江南官员在操守上还是挺不错的，那些诸如严嵩之流的大贪官，都是江南之外的官员。 江南出来的官员大多在贪污腐败这块还是坚守的不错的，所以后世江南官员被称为清流！ 明末东林党就是这帮清流搞出来的。 这也和江南繁华有关，江南士子为官之后，他们家族往往也会因此涉及商贾，而江南商人特别是以洞庭商帮为首的商人，可是和微商、晋商合并为大明三大商贾。 有这些作为底蕴，他们不缺钱，因此江南出身的官员，往往更在乎自己的名声，比起其他地方的官员，他们名声倒是更加好。 但此时的黄子澄这些江南官员，却还没有后世的江南官员那么舒坦。 但是秉持着文人的操守，黄子澄打心底也不屑于捞偏门，反倒是衣着朴素，吃的也有些寒酸，好在自己在士林中有些名气。 自己的墨宝倒也能卖出一些好价钱，用于补贴家用。 但是！ 今天的黄子澄心里可不舒坦，想着自己堂堂当世大儒，为官多年，居然被皇上下旨骂了一通。 虽然没有罚俸禄，但是丢脸呀！ 而这被骂还是因为自己这个儿子，那更是丢脸丢到了奶奶家了！ 黄子澄在家里将自己这个儿子黄圭给骂了一通，骂完了，还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黄夫人见自己儿子被骂的缩成一团，心里也心疼儿子。 她一直跟着儿子在昆山住着，知道自己儿子一直很优秀，此次考试更是苏州府府试泰首！ 这种孩子自尊心也强，黄夫人自然也明白，便安慰了儿子一番，又朝着黄子澄骂道。 “你就知道说儿子，你也不想想，你儿子也是被那占城国的使节给骗了，要不是那使节在哪里妖言惑众，你儿子会说那样的话么！” “你不知道找那些蛮夷算账，尽把气洒在儿子身上，你想什么话！” 黄子澄本来就是因为满肚子气没地发洒，这时听到自己老婆这么一说，也顿悟了。 “哼，区区蛮夷，还在我大明皇城根下妖言惑众，真当我黄子澄是泥捏的不成！” 黄子澄骂完，便朝着门外走去！ “你去哪！” 黄夫人问道。 “我去办点事！” 黄子澄懒得和一个妇人多说什么，他一甩长袖，朝着皇城内走去。 他准备去鸿胪寺，叫上盛嘉年，将这帮占城国使臣给赶出去！ …… 四夷会馆，此时胡姜正在自己的房间内，喝着茶水，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行人，面无表情，但是却心中满腹心事。 突然，房门被敲响了，胡姜的思绪被打断，他听到敲门声有些急促，便也起身打开房门，见到是自己的心腹，时天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胡姜让时天工进来，将房门关上，看着时天工焦急的脸色，不解的问道。 自己虽然对大明有些不满，但是占城国可是上贡了这么多宝物粮食，鸿胪寺的官员对自己也都客客气气的。 胡姜想不明白，会有何事让自己的手下如此焦急。 “胡大人，刚才我下楼去买些吃的，就看见四夷会馆的官员告诉我，鸿胪寺那边传令下来，说大明科举在即，要我们在七日之内离开大明！” 时天工将自己所知的情况告诉了胡姜。 胡姜闻言，脸色大变，他再也忍不住了，大声骂道：“这上国也太霸道了吧，我们虽然是小小藩国，但是也上贡了这么多财物，居然要我们限期离开大明！” “不会是吕宋华人使团来了，想给他们腾出房间来么！” 胡姜没有想到别的原因，还以为是今日吕宋华人先遣团来了，所以大明要赶他们走了。 时天工也是刚刚听到消息，也不知道这事情的内幕是什么，因此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这时，胡姜的房间大门又一次被敲响。 门外更是响起了四夷会馆少卿的声音。 “胡使臣，我是四夷会馆少卿芦委！” 第91章 林思宋 “岂有此理，芦大人，虽然你们是上国，但是如此欺压我们番邦，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有损上国威仪么？” 胡姜愤怒的朝着四夷会馆少卿芦委抗议道。 “我可是听说，前宋时期的上国，可是对番邦十分客气，为何如今上国所作所为，和前元时期一样了！” 胡姜这话说得含沙射影，这四夷会馆少卿岂能不知！ 四夷会馆少卿本来就是掌管四夷会馆最大的官。 这芦少卿本来也是看在这占城国朝贡物资丰厚，才特意专门过来告诉他们一声。 没想到却被含沙射影一番，这让芦少卿心情顿时不爽了。 堂堂上国的官员被一个番邦使臣教训，顿时，芦少卿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他冷冷的朝着胡姜说道：“这是鸿胪寺的旨意，你要是有何不满，可以去找鸿胪寺，我还要去找其他使臣，恕不奉陪了！” 说完，芦少卿也不搭理这个胡姜，直接摔门而去！ 听着那重重的关门声，胡姜气得鼻子都要炸了！ 他久居大明，一直都是驻大明的占城国使节，早已经习惯了大明的生活。 在要他回到那个如同原始社会一般的占城国，胡姜心中很是不甘！ “哼，真以为我就是泥捏的不成，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胡姜在大明已经生活有五年了，这五年的生活，让他早已经熟悉了明人的性格。 虽然他不知道为啥这段时间大明朝廷的做事手法变了不少，但是他还是知道大部分明国人的性格。 以上国自居，特别是书生文人，一个个自大，好面子，宁可打肿脸也要充胖子的！ 因此，胡姜眼珠一转，一个计谋涌上心头。 他朝着自己的心腹时天工耳语一番，一个计谋就这样生成了。 …… 大明洋河酒馆，日上三更。 暑气渐渐起来了，但是随着一天的暑气高涨，洋河酒馆的生意也高涨了起来。 今日朱环的酒馆，还多了一些穿着有些奇怪的顾客。 他们长得和明人一般无二，但是穿着的衣服和明人迥异，说的话也是蹩脚的大明官话。 不过，这酒馆内的顾客却没有歧视他们的，一个个还主动和他们攀谈，问一下吕宋的情况。 对，这些人便是从吕宋过来的华人使团，不过是先遣部队！ 皇城根下的老百姓早已经知道这群吕宋华人使团是来送粮食的。 这帮老百姓和文人不一样，对于这群旅居海外但心系祖国的华人们，他们并没有排斥心。 反倒是知道他们是因为黄河水患而送粮食过来的，更是对这群华人天然的亲近了不少。 看着大明的百姓并没有排斥他们这群海外华人，一位胡须花白，老态龙钟的老人老泪纵横。 此人正是此次吕宋华人使节团的领头人，吕宋华人族长林思宋。 天下林姓出福建，所以这林思宋祖上是福建人。 在南宋灭亡后，他们举家搬迁海外，来到了吕宋。 而林思宋祖上虽然客居海外，但是一直心念大陆，所以在他出生的时候，父亲便给他取名思宋，意思就是勿忘自己是大宋子民。 虽然此时已经是大明，宋朝已经是明日黄花，但是当林思宋来到大明，看着这热情的大明子民，心中依旧有那种找到家的感觉。 林思宋颤颤巍巍的端起一杯大明洋河，走到门口，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朝着南方哭泣道：“阿爸，阿妈，儿子回到故国了，这里就是咱们的家，现在他叫做大明！” “阿爸阿妈，你们尝尝，这是大明的美酒，儿子在故国京城喝到了！” 说完，林思宋将杯中的美酒倒入地上，泪水也随之落在了地上。 看着这一幕，其余的吕宋华人也一个个落下了眼泪。 他们哪个不是背井离乡旅居海外的，他们一直被称之为叛逃海外的贱民，他们早已经对回归祖国绝望了！ 但是！ 今日他们不仅回来了，还受到京师百姓的礼遇，他们何尝不感动落泪。 朱环也心中感慨不已，张软萌更是眼泪都流了一地。 “朱环哥哥，你的这个建议真好，背井离乡，真的苦，让他们能够回家，见见自己的故国，也能了却这些人的心愿。” 张软萌朝着朱环赞道。 当然，这群吕宋使节并不知道他们能够来大明，是朱环的提议。 因为朱元璋为了保护朱环，以免他被那帮文人集火，所以除了刘三吾这些亲信，其余人并不知道这提议是出自朱环之口。 然而！ 突然这时，一股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 “哼，有什么感激的，还不是因为你们送来的粮食多呗！” “告诉你们，等其余的番邦送的朝贡物资比你们多，你们也会被赶走的！” 一名长衫男子喝着酒，一脸不屑的说道。 朱环看向这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人便是前几日和胡姜一起在这里喝酒的占城国人！ 看到这里，朱环眼睛微微一眯，心想，不知这胡姜的手下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 “你瞎说什么，他们可是我们的同族、同胞！” 一名五大三粗络腮胡的男子一拍桌子朝着这占城国人骂道。 “看你这样子就不是明人，你是占城国人吧！” “前几日你们也在这里闹事，你要是对大明不满，你们可以不朝贡就是了，说的好像我们大明求你们朝贡一样！” “对，说的对，我大明什么没有，还指望你这点朝贡物资！” 不少酒馆的人也都纷纷帮衬着，斥责这位占城国人。 黄圭今日也在这里饮酒，不过由于昨日被父亲训斥一番，他今日不敢开口了。 而且，黄圭也知道，这占城国人为何心中不满。 昨晚，他父亲在吃了晚饭后便说了，在他的运作下，鸿胪寺已经对占城国使节下达了限期驱逐出境的要求。 看来，今日这占城国人的不满，就是源自于此吧！ 如此一来，他更是不敢说话了。 他也要顾海等人也闭嘴，只是在一旁喝着酒，看着这事态的发生。 “我泱泱大明可是天朝上国，不可能做出如此无德之事，你一个占城国人，可能对我上国不了解！” “我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我泱泱大明可是世袭华夏，文明富饶雄踞天下！” “你小小占城国以鼠目寸光斗量我大明，胸襟太小了。” 林思宋此时走回了酒馆，朝着刚才那位说话的占城国人回道。 第92章 我是楚国公后人 林思宋说的这番话可谓铿锵有力，这可是林思宋从踏入大明第一刻时便油然而生的。 虽然此时的大明立国时间还短，但是这应天府的繁华，老百姓的守礼，无不让林思宋感慨！ 以前，林思宋只是在父母和祖辈的的言语中知道临安城的繁华，知道泉州府的热闹，但是对祖国的印象并不深。 但今日的亲眼所见，彻底让他明白了，为何父母旅居海外依旧对祖国心生向往！ 为何父母祖辈依旧异族服侍穿在身，心中依旧是中华！ 因为华夏二字，不仅仅是两个字，更是这片土地诞生的文化的羁绊！ 长江长城，黄山黄河，虽然我没见过，但是依旧在我心中重千斤！ 林思宋此时已经彻底明白了。 而这群在朱环酒馆喝酒的吕宋华人，在听到族长这番话，也一个个挺直了腰杆，以大明人的身份怒斥这群占城国人的污蔑！ “哼，污蔑，不信你们去鸿胪寺去问问，我们一船一船的奇珍异宝送到大明，结果换来了什么，朝廷要我们限期出境！” 这名占城国人就是时天工，他可是奉命来搞事的！ 时天工看向坐在角落里的黄圭几人，看他们穿着长衫，一看就是书生！ 于是，时天工直接指着黄圭几人说道：“你们这群没读书的不知道，他们是书生，你不信问问他们，朝廷是不是有旨意下来了，驱逐我们占城国人！” 黄圭他们本来就缩在一边做透明人，结果直接被拉到台前来了。 这让黄圭等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中更是一阵暗骂。 你们说你们的，干嘛扯到我们呀！ 可惜，作为书生，他们本身在这群老百姓眼里就要高人一等，于是那名络腮胡也直接问道。 “几位读书人，你们识字，也知晓朝廷事务，你们说说，咱大明是不是要驱逐他们占城国人！” 其余人，包括吕宋国人也都一个个看向了他们，眼中都是咨询的神情。 黄圭心中暗骂，连脏话都骂出来了，但是脸上却满是尴尬！ 顾海等江南士子也都面露难色，他们刚才已经从黄圭嘴里得知，鸿胪寺是要下旨驱逐他们了。 面对着这群士子的沉默，已经脸上的尴尬神情，络腮胡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络腮胡不甘心的再次问道。 而这时，黄圭终于忍不住回道：“这，这朝廷颁布这旨意，肯定有他的道理，我想我们不需要只听占城国人一面之词。” 这话等于就是承认了刚才占城国人这番话。 时天工更是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讥讽说道：“什么泱泱大明，我占城国使臣千里迢迢带着朝贡物资来到这里，又恪守大明规矩，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无缘无故被驱逐出境，这上国真是礼仪之邦呀！” 这话一出口，络腮胡脸一阵青一阵白，忽然，他狠狠的一拍桌子，在桌上留下几个铜钱，算是结账。 之后就低头离去！ 林思宋更是仰天长叹，他脸上满是不信，他说道：“不会的，我礼仪之邦岂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对，一定是你们占城国的阴谋！” 对祖国怀有无限热忱的林思宋，岂能容忍大明遭到番邦诋毁，林思宋指着时天工骂道。 “你个老头子也是番邦蛮夷，不就是祖上是中国人么，还礼仪之邦，呸！” 时天工摆明了就是要闹事，这话一说出来，果然石破天惊，吕宋华人一个个也坐不住了。 顿时，一个酒杯丢了出来，直接砸在时天工的脑门上！ 这就是开战的信号了，时天工这边的占城国人一声令下，直接朝着吕宋华人打了过去。 林思宋更是直接被撞倒在地，朱环吓得赶紧扶起林思宋。 哪知道，林思宋像是被打懵了一样，他像是梦呓一般，自言自语道。 “宋亡之后无中华，宋亡之后无中华！” 朱环看着林思宋这样子，莫名的有些心酸！ “这特么是哪个猪头想出的政策，皇上居然会批准！” 朱环大骂一声，朝着还在一边愣着的廖镛说道：“廖大哥，还愣着干嘛，快去劝架！” 廖镛本来是被这群番邦的打闹给弄蒙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被朱环这么一提醒，连忙跑上前，一把将时天工等人给扯开了！ “吵什么吵，要吵去鸿胪寺吵去！” 廖镛好歹是前东宫侍卫，又是楚国公后人，可是见过大世面的！ 他朝着时天工等人骂道：“告诉你们，这旨意百分之百不是老皇帝出的，你们番邦的事情，不是大事，都是鸿胪寺直接裁断，最多送到礼部报批！” “你们别把这旨意当成是皇帝下达的！” “你知道个屁，你就是个在酒馆做事的，你懂个什么！” 时天工朝着廖镛呸了一口，轻蔑的说道。 “告诉你，这绝对是皇上卸磨杀驴的主意！” “你说我不懂？” 廖镛直接拿出楚国公的令牌在时天工和吕宋华人面前晃了晃，朗声道。 “我可不是什么酒保，我是大明楚国公长孙，前东宫殿前侍卫，廖镛！” “原来是国公后人！” 林思宋这时赶紧让人扶着过来，直接在廖镛面前跪了下来，激动的说道。 “贱民吕宋华人使团使节，吕宋华人族长林思宋，拜见廖大人。” 廖镛亮出的这个身份，直接震慑了这帮人，就连黄圭等人都在一边吓了一跳。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小的酒馆内，居然还有国公爷的后人在这里。 “快快请起！” 廖镛赶紧扶起林思宋，而林思宋却一把抓住廖镛的手，用力的握着，情绪激动的说道。 “贱民请求廖大人查明真相，这驱逐番邦的旨意是不是真的只是出自某些庸官之手，我一把年纪回到祖国，就是想看到一个国泰民安，贤君在世的大明。” “当今圣上体恤百姓，贱民虽在海外也早有耳闻，老朽断然不会相信，这种有辱大明形象的旨意，会出自洪武大帝之口！” 廖镛看着这位老人激动的神情，连忙安慰道。 “你放心，我敢向你保证，这旨意肯定不是出自老皇帝之口，我现在就进宫面见皇上，问明此事！” “好，好，贱民在四夷会馆等大人的好消息！” 林思宋又要跪拜下去，结果被廖镛直接阻止了。 第93章 丢人现眼黄子澄 时天工这些占城国人，见到廖镛亮出了自己国公府的令牌，早就趁机偷偷溜走了！ 待吕宋华人离开之后，酒馆就只剩下寥寥数人而已了。 当然，黄圭等书生还在角落里坐着，但是他们的脸色早已经被震惊取代。 黄圭更是面露担忧之色，因为他听到廖镛说要进宫面圣！ 他虽然还未做官，但是即便如此，这荒诞的旨意用他的腹股沟都能想到。 一旦被皇上知道了，皇上肯定会驳回的。 况且还有这个酒馆的闹剧，搞不好老爹又要挨骂了！ 哎！我在家里看书不多好，为啥要出来喝酒呢！ 黄圭都想给自己一巴掌，就是嘴馋，就是想喝这大明洋河！ 而这时，朱环朝着廖镛问道：“廖大哥，你真要去见皇上？” 廖镛帮着张软萌他们一起收拾着被推倒的桌椅板凳，听到朱环这话，抬起头说道。 “是啊，肯定要去，都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了，不让皇爷爷知道？” “到时候吕宋华人和占城国人发生械斗，那怎么办？” “趁着事态还没闹大，要皇爷爷赶紧派人处理了。” 朱环却轻蔑的说道：“我看闹大了还好些，让皇上知道，这旨意颁布的有多胡闹！” “咱们拿了占城国那么多东西，却把人家赶走，这简直不把占城国人当人看，这太霸道了！” 廖镛心想，你朱环居然说霸道，拿人家十倍朝贡，这政策不就是你提出来的么！ 要说霸道，你朱环才是最霸道的吧！ 但是！ 廖镛还是要为皇爷爷正名。 于是，他朝着朱环说道：“我敢保证，这政策绝对不是出自皇爷爷之口，我敢打赌！” “你确定，说不定这就是皇上出的，虽然我知道洪武爷体恤百姓，但是你们这群当官的，打心底就把人家番邦当成蛮夷，瞧不起！” 朱环这不是贬低朱元璋，而是他作为现代人，知道在鸦片战争以前的中国人，一直都有一股优越感！ 认为自己是天朝上国，周边都是蛮夷！ 直到Y国人的坚船利炮炸开国门，才会幡然醒悟过来！ 廖镛拍着胸脯保证道：“朱环，我敢保证，这旨意绝对不是皇上颁布的，而且皇上是啥样的人你还不知道！” “我不知道呀，我又没见过皇上！” 朱环瞪着大眼睛看着廖镛，不知为何廖镛会这么说。 “反正皇上这人和黄老爷子性格差不多，要不然为啥黄老爷子经常被皇上叫去问政！” “也是！” 朱环点了点头说道：“有黄老爷子在朝廷，我想如果真的是皇上颁布这旨意，黄老爷子也会阻止吧！” 说到这里，朱环突然一拍大腿说道：“那我想，估计是黄子澄那群江南文臣干的，他们就是满口仁义道德，其实打心底就瞧不起这些番邦！” 朱环这话才刚说完，廖镛就朝着朱环猛打眼色！ 这时，朱环才反应过来，自己光顾着聊天，忘记了黄圭等人还在这里喝酒呢。 果然，黄圭等一干江南士子站了起来，一个个面带不善的看着朱环，朝着酒馆外走去！ “一个下等商贾还学着士子妄议国事，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黄圭更是在离开前，骂了朱环一句。 这话虽然有些损人，但是朱环也知道，自己刚才不小心当着人家儿子的面骂人家老子，被人家反骂一句，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朱环也就不当回事，随他去吧！ …… 午后的应天府格外的热！ 而书房内，传来朱元璋愤怒的咆哮声！ 廖镛站在一旁，将今天早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朱元璋，结果朱元璋果然如廖镛所料。 压根不知道这事情！ “你们鸿胪寺的人都是猪么，还有黄子澄，谁给你的胆子，敢直接要鸿胪寺下达这样的旨意！” 书房内，礼部尚书陈迪，鸿胪寺少卿盛嘉年以及黄子澄都跪在地上，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特别是黄子澄，他早就在中午从儿子哪里得知了这件事情，一直在家里惴惴不安！ 而这里面最冤枉的反倒是陈迪，他和朱元璋一样，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直到刚才被骂，才知道鸿胪寺居然直接下达了这个旨意，驱逐占城国人。 盛嘉年则是压根没想到，这群占城国人居然这么刚！ 他知道自己没有告知陈迪，是自己越权了，但是他也是相信黄子澄！ 黄子澄说这帮蛮夷肯定会老实的滚蛋的。 而且盛嘉年执掌鸿胪寺这么久，还真的没见过敢闹事的蛮夷。 因此，当这件事被捅到皇上这里，盛嘉年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事情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真的不小，保不准自己的乌纱帽也就没了。 “皇上，臣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情，是臣御下不力，还请皇上责罚！” 陈迪已经反应了过来，既然你鸿胪寺敢私底下和黄子澄一起干这事情，那出了事情你担责任吧，老子可不奉陪了！ “陈迪，咱也了解清楚了，这事情就是鸿胪寺和黄子澄你们干的，但是你升为礼部尚书，这事情居然一直不知，你也逃脱不了罪责！” 朱元璋其实也都明白了过来，便朝着陈迪说道，“你回去好好检讨一番，咱也责令你整顿礼部，那些肆意妄为的官员该滚蛋的都给咱滚蛋！” “你再亲自去四夷会馆一趟，跟那些番邦将事情说清楚，收回旨意，挽回我大明的脸面！” “臣遵旨！” 陈迪见朱元璋也只是责骂他一番，没有动真格的，心中也暗自松了口气，自己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这时，陈迪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了盛嘉年他们，盛嘉年此时冷汗已经流满全身了。 他知道，皇上对陈迪是轻轻拍下，那么这铁板子就是要打在他们两个身上了。 他和黄子澄算是完了。 果然，朱元璋冷哼一声，朝着盛嘉年和黄子澄说道：“至于你们两个，真的好大的胆子，黄子澄，不要以为咱不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你还在嫉恨咱叫刘三吾去斥责你的事情，是么！” “臣不敢，臣只是觉得科举在即，这些番邦蛮夷盘踞皇城，对科举不力！” 黄子澄这是一中午想起的措辞，谁知道，这借口不说还好，一说，朱元璋一拍桌子骂道。 “放肆，这科举本就归礼部负责，咱只要你和允炆出考题而已，谁要你擅自染指科举了！” 朱元璋站起来骂道：“黄子澄，你是不是以为你作为咱皇子皇孙的老师，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是么！” “臣不敢，臣有罪！” 黄子澄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头都磕到地上了！ 第94章 皇城下的大变故 然而，朱元璋却依旧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最近朱元璋对黄子澄他们已经越发的不满了，本来朱元璋也念在他们是当世大儒的身份，因此让他们留在翰林教教自己的皇子皇孙们，但是这帮人却总是想要越界染指权力。 朱元璋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和信心，让他们总是觉得他们才是治国理政的贤臣。 于是朱元璋沉声道：“盛嘉年，朕革除掉你鸿胪寺少卿的官职，罚你去大理寺任职，至于黄子澄，罚俸禄半年，并且黄子澄你的儿子今年不允许参加科举，以示惩戒！” “皇、皇上，黄子澄还想说什么，但是朱元璋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咱现在不想看到你们，给咱滚！”朱元璋直接下达驱逐令。 盛嘉年和黄子澄顿时如丧考妣，两人只好跟着陈迪一起离开了书房。 走在离开皇宫的路上，虽然此时是太阳最猛烈的时候，但是盛嘉年和黄子澄二人并没感到炎热。 两人甚至感觉到浑身发冷。 特别是黄子澄，他被免除半年俸禄事小，但是他的儿子今年不能参加科举，这才是最大的事情！ 他都不知道等下回家该如何跟自己的夫人和儿子说这件事情。 “为官还是要本分才行呀！”盛嘉年此时对黄子澄心中升起一份恨意，要不是黄子澄在这里搞这些事情，他盛嘉年还依旧会是鸿胪寺少卿。 此时被贬到大理寺任职。 这大理寺哪里有鸿胪寺的日子过得舒服，而且大理寺的升迁都要看断案的本事。 他一个一直在鸿胪寺处理番邦事宜的官员，如何能够跟那些提刑官竞争？ 此番前往大理寺，不知何时才能再次出头啊！ 两人各怀着心事，沉默不语的在前面走着。 而陈迪则在后面看着两人落寞的背影，心中一阵冷笑，叫你们得瑟！ 现在好了，看你们今后还有什么资本继续嘚瑟！ 带着看好戏的心态。 陈迪慢悠悠的走出了宫外，朝着四夷会馆走去！ 来到四夷会馆，陈迪叫上四夷会馆少卿芦委，两人将圣上的旨意以及对盛嘉年的处理情况跟这些番邦使臣宣读了。 顿时，四夷会馆欢声笑语一片。 而那位吕宋华人使臣林思宋更是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我中华并未断绝，我大明依旧是盛世华夏！” 林思宋喜极而泣！ 而另外一边，四夷会馆少卿芦委更关注的则是盛嘉年的去向。 虽然，他这个身份也是四夷会馆的少卿，但是此少卿却完全不能和鸿胪寺少卿相比。 他只是个从四品的官职，而鸿胪寺少卿则是正三品的官职，就是过去的大行令！ 搁在现在，就是央行行长跟工商银行行长的区别！ 这芦少卿便小心翼翼的朝着陈迪问道：“陈大人，不知朝廷对鸿胪寺少卿可有新的人选了？” 陈迪怎能不知芦委这话的含义，此次陈迪故意在芦少卿面前透露这个消息，其实也有想要提拔芦委的意思在里面。 于是，陈迪笑道：“皇上今日龙颜大怒，也只是免除了盛嘉年的官职而已，至于要谁上去，这不还需要和詹尚书一起商讨一番才行么？” 这都是官场上的行话了，芦少卿岂能不知这里面的意思。 不就是陈迪将意向人选告知詹徽，只要陈迪递上来的人不是詹徽的死对头，詹徽岂能不卖个人情给陈迪呢？ 芦委会意，此时在四夷会馆人多嘴杂，二人也不便细谈，但是两人均心照不宣！ 只等那明月挂枝头时，免不了在陈迪的府邸有一番深入交流了。 …… 这些朝堂的勾当，朱环自然不知！ 朱环只知道在廖镛回来以后，将皇上大怒以及对黄子澄等人的处罚细细说了一遍。 这些朝堂里的事情，对于朱环以及张家兄妹而言，无非就是一个饭后闲聊而言。 大家听得津津有味，仅此而已了。 于是，这一日便在这闲聊中缓缓流逝而去！ 翌日清晨，朱环精神饱满的打开了酒馆大门，准备今日趁早去一趟水泥作坊！ 然而，在大门刚打开，迎着凉风一起过来的，还有一票大明朝廷的官员。 这让朱环愣住了，此时的旭日才刚刚升起，这帮当差的，难道就要来喝酒了么？ 谁知，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官员，朝着朱环说道：“你就是这酒馆的老板，朱环么？” “正是，不知大人有何要事？”朱环还在纳闷中。 但是，下一刻！ 这名官员便掏出一张逮捕令，朝着朱环说道：“我是大理寺寺臣盛嘉年，你涉嫌一起谋杀占城国使臣，我们依照大明律对你进行逮捕！” “谋杀占城国使节？”朱环还是一脸懵的神情。 然而此时的大明，可没有文明执法一说，特别是盛嘉年，本来是鸿胪寺少卿，此时变为大理寺寺臣，一下子从正三品官职降为了正五品，心里可是不舒服的很。 而且盛嘉年也从黄子澄儿子嘴里得知，这几次占城国的事情，都是在这大明洋河酒馆发生的。 因此，盛嘉年连带着对这酒馆也恨上了！ 自然，也不会对朱环有所客气！ 直接招呼衙役将朱环一锁链套着，就给带走了。 “张软萌，快告诉廖大哥，我被大理寺给带走了！” 见自己无缘无故被带走，朱环只好大声朝着酒馆内喊道。 结果下一刻，盛嘉年直接一巴掌扇在朱环的嘴巴上，怒骂道。 “嚷什么嚷，给我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 朱环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为何对自己有恨意，但是他也知道，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只好默默的闭住了嘴！ 但是，他心中却还是期望张软萌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声，将这事情告知廖镛，让廖镛进去找黄老爷子！ 自己清清白白的，可不能让大理寺将他冤判了！ 然而，朱环不知道的是，他身边可是一直有锦衣卫的人在保护着的。 要不是这次来逮捕他的是大理寺的官员，锦衣卫早就露面了。 但是涉及到刑部，在暗中保护朱环的锦衣卫还是谨慎的没有露面。 不过，依旧在大理寺的人离开后，锦衣卫转身也抄近路朝着皇宫内跑去！ 这事情事关重大，必须要第一时间向皇上禀报！ 第95章 盛嘉年的怒火 “诸位大人，我到底犯了什么事情，总得和我说清楚才行吧！” 朱环见这帮人二话不说就将其压入天牢，朱环终于还是忍不住朝着盛嘉年他们问道。 末了，朱环还亮出自己的底牌，说道：“我的爷爷可是殿前大学士，咱们也算是一家人，我爷爷姓黄，黄老爷子，不信你们去问问便是！” “殿前大学生算个球！” 盛嘉年此时心情本就不好，正想找个人发泄一番，见朱环还在这里亮身份啥的，直接一脚将朱环给踢进了天牢里！ “呸，一个殿前大学生的孙子还在我面前嘚瑟，真当我就是棵葱了么，有本事叫他来弄死我啊！” 盛嘉年骂骂咧咧的朝着朱环吐了一口唾沫子，将牢房的大门直接给关上了。 朱环揉着被踢痛了的屁股，一脸愤恨的看着这个男人！ 但是，盛嘉年根本不搭理他，关上门就直接离开了这臭气熏天的天牢。 而守着天牢的衙役，有不少曾经在朱环的酒馆喝过酒，在见到盛嘉年离开后，便小声的朝着朱环说道。 “朱老板，你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他昨天刚被皇上贬职，心里可是一肚子火了，你可就别触犯他的眉头了，到时候提刑官来了，你到底犯了什么事情，你就全清楚了。” “昨天刚贬官，这人难道是鸿胪寺少卿？” 朱环记得昨晚廖镛说过，鸿胪寺少卿被贬官到大理寺去了。 那八成就是这个人了。 “哟呵，朱老板你的消息挺灵通的，对，他就是前鸿胪寺少卿盛嘉年，现在只是大理寺寺臣了。”衙役笑呵呵的和朱环说道。 但是，朱环此时却笑不出来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被关押了进来，而此时的大明，不说大明了，整个古代，这刑部天牢可没有后世的看守所那么文明。 冤假错案肯定是百出的，他害怕自己是被人嫁祸，到时候一顿刑讯逼供，逼着他招认，那可就惨了！ 希望黄老爷子能早点知道我的处境吧！ 朱环眉头紧锁，只能寄希望于黄老爷子了。 …… 皇宫内，锦衣卫将朱环的情况汇报给了朱元璋，朱元璋此时刚下早朝，连早饭都还没吃的。 “混账，谁给他的胆子，居然敢捉我大孙子！” 朱元璋气得将手中的白米粥直接丢在地上，骂道。 “快，给咱将朱环从天牢里带出来，把那个盛嘉年给咱宰了！” 朱元璋直接朝着锦衣卫下令！ 刘三吾见朱元璋居然直接失去理智，连忙轻咳一声，说道：“皇上，皇上！” “干嘛，怎么，你也想要咱大孙子在牢里待着？” 朱元璋现在看谁都不顺眼，他正在气头上！ 刘三吾赶紧朝着黄三狗和锦衣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出去。 待他们都出去后，刘三吾才朝着朱元璋说道。 “皇上，咱们必须先要问清楚情况才行，你直接将朱环从天牢里提出来，这不就等于直接告诉朱环，你是皇上了么！” “咱身份曝光就曝光，总比咱大孙子没命要好！” 朱元璋朝着刘三吾瞪了一眼，骂道。 “皇上，刑部要判犯人死刑，可是要上报到您这来的，没有您的批准，能随意定罪么，再说了，此次案件直接绕过应天府，由大理寺直接操办，这案件恐怕不简单，皇上你直接不分青红皂白的从天牢里把人提出来，就算你这次保住了朱环，但是今后你如何处理朱环？” 刘三吾这番解释，让愤怒的朱元璋冷静了下来，这时，朱元璋才想起，自己这大孙子是为啥被关进了刑部天牢里去的。 “三吾，你说的对，不过咱大孙子是犯了，不对，是牵扯到什么案子，一大早饭都没吃，就被关进天牢里去了。” 朱元璋说到这里，想起自己大孙子肯定饭都还没吃，便朝着黄三狗说道：“黄三狗，你叫御膳房弄些早点过去给朱环吃，再告诉安童，就说朱环可是发明了水泥的，有功于大明，不能随意对他用刑！” 这安童便是当前刑部尚书！ 黄三狗领命而去！ 这时，朱元璋才开始翻阅今天的奏折，想要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大孙子被关押了进去。 …… 朱环此时是又饿又渴，从起床到现在，朱环是连一口水都还没喝的。 他自从穿越来大明，除了淮河水患那年自己差点饿死，还没遭过这么大的罪！ 于是，朱环也不管那么多，朝着外面大喊：“我口渴，要喝水！” “你喊什么，这可是刑部天牢，你喊破天都没用的！”一名住在朱环隔壁监狱的犯人朝着朱环说道。 说完，又翻个身子，睡了过去。 朱环可不管那么多，这种连自己犯了啥事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让朱环特别没有安全感。 于是，朱环继续喊道：“冤枉啊，我冤枉啊！” 他就是要闹出动静来，这样总比在这里干坐着等死要好！ 这时，大门突然打开，盛嘉年冲了进来。 他刚在外面和黄子澄一起吃肠粉，结果这朱环就在天牢里大呼小叫的，影响他们吃饭的心情。 特别是这时黄子澄还说他们两人被贬官，这个朱环这掺和了。 要不是朱环的这个酒馆，他们也不至于这么衰！ 以至于，搞得盛嘉年连吃肠粉的心情也没有了。 于是，盛嘉年拿起棍棒，就冲了进来，直接朝着朱环走了过去。 “喂，你可不能随便打人啊，我可是良民！”朱环见到盛嘉年又冲了上来，手里还拿着棒棒，连忙警告道。 “你起码要告诉我犯了啥事才行，你这样，一旦我要是冤枉的，你信不信你连大理寺都待不下去了！” 朱环这话说得盛嘉年更加火大，他朝着朱环狞笑道。 “果然，老子这一身官服就是你扒下来的是么，老子今天不弄死你，老子不信盛！” 朱环连忙说道：“你可别乱扣帽子，我什么时候惹你了，你这官服可是黄子澄害的，别乱栽赃陷害啊！” 难怪你这家伙会被降职，这冤有头债有主都不知道么，你这家伙在大理寺，估计就是毛利小五郎的水平，特么的害死个人！ 盛嘉年打开监狱门，就准备揍朱环泄愤，就在这时，一声威严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住手！” 第96章 有些人你不能惹 这声音清脆但是威严，还夹杂着浓浓的怒火！ 然而盛嘉年这一棍子下去也是含怒而发，此时已经挥出去了，就连天王老子来了，都断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眼看着棍子就要砸到朱环的头上，朱环心中想起一个声音，我命休矣！ 但是！ 一个粗壮的大手抓住了盛嘉年的手臂，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这含怒而发的一棍子，在离朱环头顶只有几公分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我日你大爷，敢阻拦老子揍人！” 这感觉就好比春宵一刻羊尾一样，盛嘉年气愤的转过头，准备看看到底是那个瘪三，敢拦住自己的暴力执法！ 谁知，他看到的居然是廖铭，廖铭冷冷的看着他，问道：“你敢日我爷爷，你好大的胆子！” “廖，廖大人！” 盛嘉年吓得赶紧将棍子丢在一边，这廖铭的爷爷可是楚国公，给盛嘉年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啊！ “好大的胆子，在你眼里，本皇孙的话也没有用是么！” 谁知，让盛嘉年更胆寒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从门口走进来一个面相稚嫩，但是怒火却已经熊熊燃起的皇孙！ 三皇孙，朱允熥！ 朱允熥是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这事情说起来，还要从朱环被抓走的那一刻开始！ 朱环被抓走时，朝着酒馆内喊了一嗓子，自然被张软萌听到了。 惊慌失措的张软萌跑了出来，眼看着朱环被铁链子锁着，带走了！ 于是，张软萌吓得七魂六魄都丢了，连忙跑去找廖镛，而廖镛在得知这事情后，也第一时间的朝着皇宫赶去。 在前往皇宫的路上，廖镛遇到了同样赶往皇宫的锦衣卫，于是廖镛在得知事情的原委后，想到如果想要让朱环尽快被放出来，最好还是找朱允熥更加好！ 毕竟，皇上虽然至高无上，但是皇上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放人，但是朱允熥皇孙不一样，他完全可以任性一把，将朱环给放了。 事后有人追问起来，朱允熥也完全可以说是自己和朱环交好，以皇孙名义保下来朱环！ 以皇孙的身份，要保住一个人，那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而且一个十五岁的皇孙，任性一把，大家最多也只会说是皇孙顽劣不懂事而已。 小事一桩！ 于是，廖镛在想明白了这一点，也就不管那么多，进了皇宫，就急忙朝着东宫赶了过去。 当廖镛赶到朱允熥的住所时，朱允熥刚好准备去大学堂上课！ 廖镛便急忙拦下朱允熥，将朱环的事情说了出来。 而朱允熥虽然还未和朱环相见，但是早已经将朱环和自己那位大哥联系在一起了，闻言哪里还坐得住！ 连忙调转方向，朝着大理寺赶去。 而当赶到大理寺的监狱，看到那正在和盛嘉年斗嘴的朱环，那熟悉的声音，那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庞。 曾经那从容的气质，无不和自己熟悉的大哥一样！ 朱允熥差点就要开口叫大哥了，而当看到盛嘉年这狗东西居然还要拿棍子揍自己的大哥！ 朱允熥哪里忍得下来这口气，于是直接开口叫盛嘉年住手！ 之后，便是一同前来的廖铭冲上前拦住了盛嘉年！ 朱允熥狠狠的瞪了盛嘉年一眼，盛嘉年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连忙开口说道：“请殿下恕罪，请殿下恕罪！” “给我住口！” 朱允熥一脚踢在盛嘉年的头上，盛嘉年鼻血都被提出来了，但是他都不敢伸手去擦拭！ 只能缩在角落里跪着。 朱允熥看向朱环，此时的朱环有些狼狈，脸上还有一些污渍！ 但是即便如此，近距离看去，这朱环和自己的大哥就是一个样子！ 只是比八岁的大哥更加成熟，眼神更加坚毅了。 “多谢殿下相救，草民朱环，拜见皇孙殿下！” 朱环虽然不喜欢下跪，但是看在这位皇孙居然肯来救自己的份上，朱环还是选择了下跪！ 但是，朱环有这心，朱允熥可不敢！ 大哥朝着弟弟下跪，这可是不合礼数的！ 朱允熥连忙说道：“免礼免礼，你我的关系，无须下跪！” 你我的关系！ 什么关系！ 朱环有些纳闷，你不是黄老爷子派来的救兵么！ 朱环不懂朱允熥这番话的意思，但是这话说得，让盛嘉年的尿都要崩了！ 妈耶！ 这朱环不是说自己爷爷是殿前大学士么，啥时还有个后台是大明三皇孙了！ 盛嘉年更是暗道，吾命休矣！ 然而，此时的众人可没有一个回去管这个前鸿胪寺少卿的心理活动。 面对着朱环的疑惑神情，朱允熥也感觉自己说话的方式有些问题了。 在来时的路上，廖镛和廖铭二人不止一次告诉他，朱环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皇爷爷暂时也不打算曝光朱环的身份，因此要朱允熥在和朱环见面后，别泄露了朱环的身份。 于是，朱允熥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和你一见如故，感觉像是从小就认识一样！” “哦，这样，可能是你和我家黄老爷子交好，于是便对我也天然的感觉好吧！” 朱环不知道该如何回这句话。 “是的，是的！” 朱允熥知道自己皇爷爷和朱环交流都叫黄老爷子，于是也就附和道。 “黄老爷子认可的人，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说着，朱允熥便朝着周围的狱吏说道：“还不给朱环大哥的镣铐解开，他怎么会是犯人，你们肯定是搞错了！” 面对着三皇子的这番话，哪个狱吏敢反抗，就连跪在地上的盛嘉年都心有不甘但是无可奈何！ 于是，一名狱吏拿着钥匙，就准备解开朱环身上的镣铐！ 然而！ 就在这时，有一个声音出现了。 “慢着，不许解开！” 这声音传了过来，同时一个中年男人也跟着走了进来。 此人便是朱允熥的老师，黄子澄！ 这黄子澄虽然官职不大，但是却刚好管着这帮皇子皇孙！ 这群未成年的皇子皇孙哪个不要听他的话！ 朱允熥见是黄子澄来了，眉头微微一皱，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行礼道。 “学生见过老师！” “哼，允樋殿下，你擅自干预大理寺的断案，你这样的做法，你觉得妥当么！” 黄子澄对朱环心中也是不满，他本来只在旁边看戏的，见着朱允熥要将朱环给带走了，便只能站了出来，以老师的身份来阻止朱允熥的行为！ 第97章 有些人你更不能惹 如果是别的臣子前来这么提问，朱允熥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即便是刘三吾、詹徽他们，朱允熥也完全可以用蛮横无理的行为强行将朱环带走！ 这样最多就是挨一顿责骂而已！ 但是！ 黄子澄可是朱允熥的老师，还是大学堂的几位老师之首。 朱允熥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但是，这边可是自己的哥哥，朱允熥不能不保！ 于是，朱允熥便硬着头皮说道：“老师，大理寺寺臣他乱抓人！” “乱没乱抓人，你说了不算，自然有大理寺的官员和朝廷官员来处理，你身为皇孙殿下，岂能随意干涉大理寺官员断案！” 黄子澄摆着老师的架子，斥责道：“还不赶紧回去学习，你现在一切以学业要紧，这里的事情，自然由大理寺的官员会来处理！” 见黄子澄直接要朱允熥回大学堂读书，站在一旁的廖镛急了，他连忙朝着黄子澄说道：“朱环可是有功于朝廷的，他研究的水泥，解决了黄河水患，拯救了多少人的性命，这大理寺的官员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给抓进来，这不合理！” “对，朱环可是有功于朝廷的！”朱允熥连忙也跟着廖镛的话说道。 然而！ 他们低估了黄子澄的本事，这黄子澄别的本事没有，扯嘴皮子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厉害！ 他冷哼一声说道：“有功于朝廷就不能处理了，这大明多少官员曾经有功于朝廷，就拿江夏侯来说，他们对朝廷没有功劳么？” “犯事了不照样该死的就得去死，一个小小的商人，即便有功于朝廷，犯了事，照样要按照大明律问刑！” 这！ 这下朱允熥和廖镛等人都无话可说了！ 盛嘉年见自己这边的人占上风了，也赶紧开口说道。 “三殿下，臣也是奉旨办事，您这样直接前来要人，臣也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殿下是这样做事，臣今后也不知道是该秉公执法，还是该做个只会阿谀奉承的奸臣才行！” 这话直接就等于将朱允熥定性为不明事理的皇孙了，朱允熥气的恨不得直接抽出廖镛他们身上的刀一刀把这个盛嘉年给宰了！ 他喘着粗气，双手紧握着拳头，看着面前板着脸的黄子澄，浑身都在发抖！ 而朱环却盯着朱允熥看着，紧紧皱起了眉头！ 突然，朱环开口说道：“殿下，你还是先回去吧，我相信大理寺的官员会秉公执法的，草民清清白白，我相信他们断然不会用冤假错案来栽赃陷害我！” 这等于是在给朱允熥一个台阶下了，黄子澄见状也赶紧朝着朱允熥说道。 “殿下，人家都说要你先回去了，你就安心回去读书吧，安少卿可是一直在刑部工作，明察秋毫，铁面无私，你要相信你皇爷爷依仗的官员才行！” 朱允熥知道，此时想带走朱环，难上加难了。 他只好朝着朱环说道：“朱环大哥，你安心在这里待着，我会叫人看着这里的，如果有人敢无缘无故对你动私刑，我一定宰了他！” “多谢殿下关心，我知道了。” 朱环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真的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 好在朱允熥来了一趟，现在就算是盛嘉年想要无缘无故揍他，也不可能了。 然而！ 这时大门又一次打开，黄三狗和安童两人走了进来。 见皇爷爷的贴身太监都来了，朱允熥也暂时先不走了，只听到黄三狗一脸严肃的朝着里面扫视一眼，朗声说道。 “皇上有旨，此次占城国使臣被杀一案，由朱允熥殿下负责受理，刑部及大理寺官员全部听从朱允熥殿下调遣，钦此！”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就算是黄子澄等人实在不甘心，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而朱允熥更是喜出望外，他赶紧朝着黄三狗问道：“黄公公，皇爷爷将此次的案子交给我处理了，为什么？” 黄三狗未说话，而是朝着黄子澄看了一眼，说道：“黄学士，这大理寺好像不是你办公的地方吧？” “额，我这就走！”黄子澄知道这是黄三狗在下达逐客令了，只好先告辞离去。 而这时，黄三狗又朝着盛嘉年等人看了一眼，他们也一个个读懂了意思，连忙起身准备离开。 “先将朱环的镣铐解开！” 朱允熥此时已经接管了这次案子，自然不用再找借口放人了，直接命令狱吏将朱环的镣铐解开即可！ 于是，纵然盛嘉年等人万般不甘心，也只能无奈的看着朱环被解开镣铐，从狱中放了出来。 这时，盛嘉年和狱吏等一干人等全都离开了，朱环一边惊叹黄老爷子的本事，一边朝着黄三狗和朱允熥等人道谢。 黄三狗仔细的打量了朱环一番，这也是黄三狗第一次近距离的大量朱环。 他以前可是跟着崔真强公公一起服侍过朱雄英殿下的，虽然当时的黄三狗见朱雄英的次数不多，但是总算也见过几次。 他发现这个朱环虽然已经十八岁了，但是眉宇间的样子，和朱雄英真的一模一样！ 他心中不由暗暗惊奇，难怪皇上最近要重启调查朱雄英殿下的案子，难怪皇上对这个朱环的草民如此上心。 黄三狗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他强装镇定，保持着神色不变。 而这时的朱允熥又开始问道：“黄公公，现在可以说为何要让我来处理这个案子了吧。” 黄三狗笑着朝着朱允熥说道：“殿下，皇上这是对你的能力的认可，还有什么为什么的，允炆殿下不也被皇上认命此次科举出题了么，哪有什么为什么，殿下好好把这个案子给破了，让皇爷爷高兴高兴吧！” 黄三狗其实心里已经什么都明白了，但是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将这里剩下的事情交给朱允熥和安童，他便转身准备回宫去了。 黄三狗走了，朱允熥等人也不可能一直在监狱里待着，安童的办公的地方已经摆好了御膳房的早膳，众人便离开了监狱，朝着大理寺安童办公的地方走去。 朱环一边吃着早膳，一边听着安童将此次的案件说了一遍。 此时，无论是朱允熥皇孙，还是安童都不可能将朱环当作是嫌疑人了，于是也毫不保留的将此次案件的详情，告诉了朱环。 第98章 不在场证明 这时，朱环也终于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原来在今天凌晨，打更人在应天府西南一座废弃的庙宇内，发现了一具尸体，经过应天府的捕头的调查，最终确认，这具尸体是属于占城国使臣，黎大花！ 黎大花，这名字虽然有些娘炮，但是却是个纯爷们！ 这黎大花是占城国的使臣，并且是这次朝贡使节团的领头人，而那个胡姜，则是一直居住在大明应天府的使臣。 两人虽然同为占城国使臣，但是分工不同！ 而当应天府这边发现这尸体居然是占城国的使臣之后，自然不敢托大，连忙将这事情汇报给了鸿胪寺以及大理寺。 因此，这案子因为牵涉到是占城国使臣，这案子便由大理寺直接接手进行调查了。 “那这案子为啥直接将嫌疑人挂到我的头上来了？” 朱环理清了案子，心中也产生了疑虑！ “我和这个黎大花都不认识，为啥就断定我是嫌疑人！” 朱环心中十分不满！ 安童听到这话，也苦笑一声说道。 “其实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因为占城国几次冲突都是在你们酒馆，因此这个盛嘉年寺臣就直接咬定你有嫌疑，将你给抓了！” “我去，就这个理由，这占城国使臣在我们酒馆闹事，都是那个胡姜，这黎大花我都没见过！” “还有，这个盛嘉年刚来你们大理寺，就接了这个案子，这盛嘉年会断案么！” 朱环知道，肯定就是这个盛嘉年公报私仇，将自己被贬官的怒火发泄到他这个小商人身上来了！ “对，这个盛嘉年啥事都不懂，这案子他就别掺和了！” 朱允熥对这个盛嘉年也印象嫉妒坏，敢动我大哥，老子要你这辈子在大明都别想过好日子！ “这是盛嘉年自己主动接的！” 安童知道这个盛嘉年这辈子的仕途算是完了，赶紧和他撇清关系。 “盛嘉年本来是鸿胪寺少卿，和我们大理寺少卿的级别一样，再加上他本身是鸿胪寺出来的，所以当时我们也都以为他去出面会更好，没想到这盛嘉年居然公报私仇，还好允樋殿下及时赶到，否则这后果……！” “行了，这也不怪你！” 朱环知道这是安童这个刑部尚书在撇清责任。 人家毕竟是堂堂的刑部尚书，朱环也不想得罪他！ 光一个盛嘉年和黄子澄都能弄得他这个小商人无缘无故进监狱，这堂堂刑部尚书，能不惹那就最好别惹了！ 朱环这时也将案子理清的差不多了，他这时便开口说道：“这尸体是今早凌晨发现的，那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你们已经知道了么？” “听仵作说是昨晚午时左右，不会超过子时！” 安童回道。 “那这么一来，我的嫌疑也就洗清了！” 朱环闻言笑道：“我昨晚这个时间一直在自己房间写东西，还没休息，当时廖镛大哥也在场，他可以做证明！” 廖镛这时站出来说道：“对，我当时和朱环一直在一起，可以证明！” 安童此时肯定不会在怀疑朱环了，便笑着说道：“我自然是相信朱环小店家是清白的，你们不用解释那么多！” 能够让朱允熥殿下亲自出面保他，再加上刚才的事情，隐隐约约让安童也发觉这皇上也在关注他，这人就算真的杀了占城国使节，难不成刑部要抓他？ 安童也是就在官场待着的老人了，自然对这些事情明白的通透！ 朱环说道：“我不仅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我没嫌疑了，我也想参与这次案子的侦破，想去现场看看，不知安大人和允樋殿下是否准予！” “那自然是没问题的，有大，朱环大哥帮忙，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安童还未说话，朱允熥直接拍板定了下来。 朱允熥那个高兴啊，只要朱环参与破案，自己又能有时间陪在大哥的身边了。 至于安童，心中更是惊讶无比，看来，这朱允熥皇孙和朱环的关系可不简单呀！ 不由的，安童对朱环更是高看了一眼！ “那既然大家都答应了，我们去现场看看吧！” 朱环说道。 …… 应天府西南城郊，那座破败的寺庙朱环以前也见过。 听附近的村民说过，这寺庙在前元时期还是有香火的，但是自从元末张士诚起兵以后，这江南一带人口减少，这寺庙也在战乱中被荒废了。 走进这破庙内，应天府的刘捕头还在这太阳底下守着，见到朱允熥等人前来，赶紧带着应天府的杂役们一起上来行礼。 像刘捕头这样的衙役，虽然在皇城根下讨生活，但是这辈子还真没这么近距离见过皇孙呢。 朱允熥叫他们免礼，然后率先走进了这个废弃的破庙内。 然而刚一进门，就被迎面扑来的苍蝇给吓到了，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大苍蝇，而且这里还荒废多年，里面灰尘更是随处可见。 朱允熥只好退了出来，安童人老成精，连忙跟着朱允熥一起退出来并说道：“皇孙殿下，要不我们在外面守着，这断案现场人进去的太多，容易破坏现场！” 朱允熥连忙答应了下来，和安童一起站在外面。 然而朱环却毫不在意的走了进去。 朱环上辈子虽然没有做过刑侦断案，但是他也是业余的破案高手，毕竟名侦探柯南可是一集都没拉下过！ 更何况，自己不是皇孙这样的尊贵人物，自己开始在大理寺装博夷要来断案，此时半路缩回去，成何体统！ 于是，朱环装作面不改色的，在破庙内四处看着。 这一幕，让朱允熥看在眼里，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不愧是大哥，就这沉着稳定，面对着尸体面不改色的样子，我这个做弟弟的也自愧不如！ 朱环不知道此时朱允熥心中所想，而是仔细的查看着现场。 这八月底的天气酷热异常，尸体的腐烂程度也比以往要快很多。 这破庙虽然已经荒废了，但是这庙宇却也是有里外两层之分，看来，当年香火兴旺时，这里也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庙宇呀！ 朱环四周看了看，便将注意力放在了这具尸体上。 尸体此时还没被带走，朱环强忍着恶心，蹲在尸体面前，仔细的查看了一番。 第99章 庙堂内的蹊跷 说实在的，单说这具尸体，其实没什么好查看的。 他就躺在大堂的正中间，胸口上直接刺穿了一个大洞，鲜血将那灰色的长衫都染得血红。 这庙宇内由青石砖铺的地面也是鲜血满地，此时鲜血中的水分也已经蒸发了大半，那血液也变成了黑红色的半粘稠的膏状！ 刘捕头看朱环正在查看尸体，虽然他不知道朱环的具体身份是个啥，但是就凭借朱环跟着朱允熥殿下他们一起来这一点。 那么就算朱环也只是个渣渣，刘捕头也不敢怠慢。 于是，刘捕头朝着朱环说道：“刚才仵作来过一趟，说这死者是被人从后面一刀捅穿胸腔而死。” “我也查过了，这死者身上的钱财分文未取，显然，死者不是因为钱财的原因被杀，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仇杀了！” 朱环本来也不是专业的侦探，见到这尸体心中也有些发憷，见仵作已经验尸验的明明白白了，朱环自然也不想再碰触这具尸体。 刚才朱环也在现场转了一圈，这庙宇别的地方也都灰尘满地，显然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而且这血渍也只是在死者附近，以及那佛像前面的贡台前出现，因此，显然这死者是进到这庙宇后，就直接被一刀毙命的！ 朱环朝着刘捕头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除了这些，你们还查到一些别的情况么？” 刘捕头摇了摇头，回道：“当我们确认死者身份以后，就不敢大意了，应天府府衙这边就直接上报大理寺，之后我们就没再动过现场了。” “就连这尸体我们也没有动过，一直摆在这里。” “那就让仵作他们将尸体先带回义庄去吧！” 朱环朝着刘捕头吩咐道。 这尸体摆在这里，这大热天的，味道也怪难闻的，好在这里檀香味浓郁，要不然，肯定要被熏死！ 等等！ 朱环心中想到这里，突然发觉了一丝异常。 朱环又一次看向了前面供奉的那尊佛像。 这是一尊阿弥陀佛的佛像，这佛像很高大，佛祖面无表情的看向下方，冷眼旁观着这鲜血满地，苍蝇四处飞舞的杀人现场！ 同时，由于这佛像已经很久没有人供奉了，这金身也脱落了不少。 但是，朱环依旧仔细的盯着这面前的佛像，久久的伫立在佛像面前，一动也不动。 此时，应天府的衙役们已经将尸体抬走了，见尸体被抬走，长期待在东宫不能出宫的朱允熥，早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也顾不上庙宇内的脏乱，走了进来。 而一进来的朱允熥，见到一直看着佛像，似乎是走神了的朱环，便走了上来。 “朱环大哥。” 朱允熥朝着朱环热情的说道。 见到是朱允熥，朱环便朝着朱允熥说道：“殿下！” “没事的，你就帮着看看就行！”朱允熥见朱环一直眉头紧锁，还以为是被这个案子给难住了，便劝道。 “咱们大理寺神探多如牛毛，大不了我再叫几位大理寺的提刑官过来帮忙看看就行。” 然而，朱允熥不知道的是，朱环此时已经陷入了一个逻辑的BUG，他虽然不是专业的刑侦人员，但是毕竟拥有丰富的现代知识。 因此，他即便在后世属于业余推理爱好者，放在现在，这断案的本事，虽然比不过包拯之类的神探，但是也不比一般的刑部官员差到哪里去。 朱环脑海中将自己获取的信息全部罗列了出来。 而这一幕，看在朱允熥眼里，朱允熥还以为是自己这哥哥已经黔驴技穷了。 于是，朱允熥朝着一起走进来，正在四处观望的安童说道。 “安尚书！” 安童连忙小跑过来，朝着朱允熥说道。 “殿下，有何吩咐！” “你去大理寺叫几位提刑官过来，一起查案！” 朱允熥吩咐道。 安童看了朱环一眼，正准备答应下来。 “慢着！” 谁知道，朱环此时开口回道。 “我已经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朱环说着，直接爬上供桌，爬到阿弥陀佛佛像身上，用力一推这佛像的佛头。 这佛像又高又大，那头就有半个人那么高，然而被朱环这么轻轻一推，居然就从上面掉了下来。 只听见“扑通”一声，这庙宇内灰尘顿时四起，而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一股浓郁的尸臭，也随着佛祖头像的掉下来，顿时弥漫开来。 “呕！” 朱环离着这佛像最近，也是最先被尸臭给熏到的。 这时，朱环也顾不上形象了，连忙跳下供桌，跑到庙宇外，狂吐了起来。 而朱允熥也跟着跑了出来，站在朱环面前，一起吐着。 直到鼻腔内的尸臭味消去了不少，朱环才停止了下来。 这时，早上吃的东西，已经基本上全吐了出来了。 抬起头，朱环看着朱允熥，朱允熥这时也看向朱环，笑道：“这查案还真不是人干的活，看来这几日我是吃不下荤腥的东西了。” 朱环发现这朱允熥虽然身为皇孙，但是一点架子也没有。 “那你还进去看么？”朱环指着庙宇，朝着朱允熥问道。 “现在这案子的突破点已经发现了，你不想知道这佛像里面到底有什么吗？” “看，怎么不去看，本皇孙可不是胆小鬼！” 朱允熥自然不愿意在自己大哥面前认怂，拍着胸脯抢先就想朝着庙宇内走去。 朱环看着朱允熥的背影，发现这个朱允熥虽然贵为皇孙，但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他对这个皇孙的印象极好。 只可惜，后世的朱环知道，在后世的历史进程里，这个朱允熥皇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吴庶人！ 他被朱允炆给囚禁在皇宫内，不准外出就藩！ 而在朱棣夺取天下后，又将其贬为吴庶人，囚禁至死！ 他其实什么也没有做，但是无论是朱允炆，还是朱棣，都将所有的惩罚施加在了他的身上。 而朱环看着面前这个平易近人的朱允熥，心中莫名的赶到了一丝悲凉。 这是个好人，出身也极好，可惜却没有好命！ 整理好思绪，朱环长叹一声，跟着朱允熥再一次走进了庙宇内。 而此时的庙宇内，众人已经被朱环刚才的举动给震惊了！ 因为，在朱环推下来的佛像内，刘捕头他们掏出了不下五具尸体。 第100章 案情诡异至极 突如其来的尸体残骸，让刚刚离开的仵作，又被叫了回来。 甚至，连仵作的徒弟也被刘捕头带了过来。 应天府府尹陈锡此时也赶了过来，看到面前这么多具尸体，已经面色不善的安尚书和朱允熥殿下，吓得尿都要崩出来了。 “陈府尹，在应天府辖区内，藏匿着这么多具尸体，你这应天府府尹是怎么当的？” 安童此时也脑门子直冒汗，如果仅仅只是一个占城国使臣被害，那最多只是一个涉及番邦的案件而已。 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占城国，就算使节死在大明，难不成这占城国国君还敢说些什么？ 但是，在皇城根下一下子发现这么多具尸体，况且还都是精心藏匿起来的，那这事情可就不简单了。 毕竟北面的蒙元还在虎视眈眈，谁能知道，这滔天巨案不是有蒙元奸细在里面作祟？ 这案子可是要立即由他呈报给皇上的，所以安童此时需要先找个替罪羊才行！ 于是，在应天府府尹陈锡刚来到这庙宇内时，安童就先声夺人，将这个案子的性质直接按在了这陈府尹的头上。 陈锡此时也是有苦难言，这可是堂堂刑部尚书，如果是大理寺少卿来了，他这个同样正三品的应天府府尹还可以争辩几句。 但是，面对着这安尚书，陈锡来时想好的措辞，此时是一句也不敢开口了。 这官场上的勾心斗角，朱环是没有心思去理会的。 朱允熥作为皇孙，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们两人此时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了这庙宇内新发现的尸体上面了。 刘捕头此时已经对朱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此时也知道这朱环并非朝廷官员。 只是插柳巷大明洋河酒馆的小店家，也是那研发出水泥的高人。 这更让刘捕头高看了朱环一眼，此时，见朱环和朱允熥殿下一起走了过来，刘捕头连忙起身走到二人面前，朝着朱环问道。 “小店家，冒昧的问一句，不知您当时是如何发现这佛像有蹊跷的？” 在整理尸体遗骸的时候，刘捕头也学着朱环在这佛像面前四处查看了一番，却一直没有发现任何疑点。 这让刘捕头的内心更加震惊，这个朱环小店家果然有两把刷子！ 朱环听到刘捕头的询问，也不藏私，直接将自己之前的思路给说了出来。 “刘捕头，其实这很简单，你们当时进这个庙宇时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么？” 朱环朝着刘捕头问道。 “气味？” “不就是檀香的气味么？” 刘捕头想了下，发现自己并没有闻到什么其他的气味呀。 然而，朱环却回道：“对，就是檀香味，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这有什么奇怪的，寺庙里不都有檀香气味么？” 说到这，刘捕头突然也愣住了，他看了看这寺庙，突然想到了什么。 朱环看到刘捕头这神情，也知道刘捕头想明白了，便笑着说道。 “对，这寺庙已经荒废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会有檀香味，这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寺庙，在近期频繁有人来这里焚香！” “但是，为什么这人会来焚香？” 朱环又抛出一个疑问，但是朱环也没有拿这个疑问去考验刘捕头，而是继续接着回答了出来。 “如果是诚心拜佛，那么这佛像都破烂成这个样子了，这人也没来修一下，而且这供桌上也没有贡品。”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人要用这檀香味来遮盖住别的味道！” 朱环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这个凶手的思路！ “对呀，只有这个可能！” 刘捕头看朱环的眼神彻底不一样了，没想到这个开酒馆的居然还有这么缜密的思路。 不过，刘捕头还有一个疑惑没有解开，于是他接着问道。 “那你是如何发现这佛像肚子里藏着尸体的呢？” “这个就更简单了！” 朱环指着供桌解释道：“这个寺庙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来，我刚进来时就将这寺庙周围探查了一遍，确定这寺庙是许久没有人前来过！” “但是，这个供桌上的灰尘却明显没有四周的灰尘多！” 朱环又指着佛像说道：“这庙宇四周都结了蜘蛛网，唯独这佛像上的蜘蛛网很少，特别是这佛像，根本就没有蜘蛛网！” “这说明了什么，这只能说明，有人在最近频繁爬上过供桌，并且动过这佛像。” “嘶！” 朱环的这番解释，一说出来，周围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刘捕头彻底被朱环的思路给折服了，就连应天府尹陈锡以及刑部尚书安童都被朱环给震惊了。 他们呆呆的看着朱环，难以置信，一个小小的酒馆老板，居然能一眼就看透这凶手的作案思路。 至于朱允熥，这眼睛冒光了，他心道。 这不愧是我大哥，我大哥就是这么厉害，小时候就比一般人聪明，现在大了，更是人中龙凤！ 朱允熥开心的一把抓住朱环，这倒是彻底将朱环给吓了一跳。 “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朱环吓得一把避开，面前这人可是大明三皇孙呀！ 朱允熥也发觉自己的举动唐突了，他笑了笑说道。 “朱环大哥，你得帮我将这个凶手给抓住呀！” “这可是皇爷爷给我的旨意！” 朱允熥做出可怜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祈求的神情。 “殿下放心，我会尽力而为的！” 朱环其实也不敢打包票，目前还只是发现了这么多具尸体残骸，除此以外别的线索都还没有的。 但是，朱允熥仿佛朱环就是个神人一样，他听到朱环的保证，立马开心的说道。 “行，有朱环大哥的保证，这次凶手肯定会很快抓到的。” 朱环尴尬的笑了笑，他不知道这朱允熥为啥对自己有如此盲目的信任！ 莫非，这黄老爷子在朱允熥面前给我放了不少彩虹屁么！ 这疑问暂时无解，朱环便没去多想。 而此时，因为突然出现了不少尸体残骸，应天府的衙役们顿时忙碌了起来。 而这寺庙的气味也着实难闻，朱环便和朱允熥先离开了寺庙，等这边将这些尸体拼凑起来后，再派人来通知他。 此时，也已经到了下午，朱环一上午都没回酒馆的，想着自己是被大理寺带走的。 朱环便想先回去报个平安，于是便先行回酒馆去了。 而朱允熥居然也直接跟了上来，想和朱环一起去酒馆。 第101章 别叫我大哥 “殿下，我是回我家去！” 朱环看着跟着自己走的朱允熥，无奈的说道。 “我家在插柳巷，那里是平民百姓住的地方，人多且杂，殿下您千金之躯，去哪里不太好。” “没事，皇爷爷说过，我们做皇子皇孙的要多体察民情，我这次正好可以去体察下民情。” 朱环苦口婆心的劝道，哪知这朱允熥却压根没当回事，直接回道。 “再说了，有朱环大哥在，我怕什么？” 朱环懵了，他不知道为何这朱允熥对自己盲目信任。 而且从一开始朱允熥就一直叫他朱环大哥。这让他很不自在。 毕竟朱允熥可是皇孙。 而他只是一个卖酒的，做水泥的商人而已。 朱环自从来到大明以后被教得最多的就是让他明白了，在这封建社会等级阶级差距才是最严重的。 开始一直有很多人在，朱环也不好纠正朱允熥的说辞，此时只有他和朱允熥以及廖氏兄弟在，于是，朱环便朝着朱允熥恭敬的说道。 “殿下，我只是一个商人，还请殿下今后不要称呼我为大哥，我担待不起！” “而且您是皇孙殿下，去我那里真的不妥！”朱环说到这里也面露难色的看了看廖镛，希望廖镛也能帮他说上两句。 然而他发现廖镛居然在面对他的目光时，选择看向了别处，直接无视了朱环的这句话。 朱允熥则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年纪比我大，我叫你大哥不是应该的吗？” “话不是这样说的！”朱环无奈的解释道，“您毕竟是皇孙殿下，尊卑有序，你叫我大哥，我真担待不起！” 朱环还以为是朱允熥年纪太小，所以有些意气用事！ 毕竟在朱环所处的那个时代，一个15岁的小伙子，也就是九年级的未成年人而已。 然而朱环不知道的是这朱允熥。打小就在宫里长大，而且一直被吕氏和朱允炆给花式压制！ 心智早已经超越了15岁。 朱允熥可是坚决要称呼朱环为大哥的，自己自从五岁那年失去了大哥，这十年是如何过得！ 那就是一出能够和祥林嫂媲美的悲惨故事，而且在这十年里，朱允熥无时无刻不想念着自己的大哥。 就连此次来营救自己这大哥，朱允熥都将大哥在十年前送给他的那枚玉佩贴身带着。 如今，虽然不能相认，不能大声叫他雄英大哥，但是这一声朱环大哥，朱允熥是无论如何都要喊出来的。 于是，朱允熥心思一转，直接板着脸正色道：“你也知道我是皇孙殿下，那我作为皇孙殿下，要叫你一声大哥都不允许了么？” 朱环没想到这朱允熥居然来个等级压制，他直接被朱允熥这一句话给干傻眼了！ “不敢不敢，还请殿下恕罪！” 朱环连忙道歉道。 “对嘛，我叫你大哥，是我的决定，你就受着就是！”朱允熥直接命令道。 朱环无语。 这时，一直在假装观看风景的廖镛也转过头来，看向了朱环。 算你还有良心！ 朱环见廖镛此时看向了他，心中松了口气，心里说道。 廖大哥，赶紧帮小弟说两句！ 廖镛轻咳一声，终于开口说道：“殿下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殿下平生最敬重有才华之人！” “老弟，你制作出水泥，堵住了黄河溃堤，不知道拯救了多少河南一带的百姓，这事情早已经传遍宫中，殿下也是被你这份才华给折服，既然殿下都愿意屈尊叫你一声大哥，那么你接受便是！” “就是这样，你以后就是我的朱环大哥了！”朱允熥直接接着廖镛这话说道。 什么！ 朱环傻眼了，朱允熥不知道等级之分，你一个楚国公后人难道不懂么！ 吐槽归吐槽，既然连廖镛都帮忙说话了，朱环还能说啥！ 于是，朱环说道：“既然殿下如此看得起在下，我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对嘛，大哥，你以后就叫我老弟！”朱允熥一拍朱环，大声说道。 “不行！” 朱环正色道，“这万万不可！” 你特么是看得起我么，你这是想谋害我吧！ 朱环心里一万只草拟吗飞奔而过，你这脑回路是咋回事！ 要我叫你老弟，信不信朱元璋就真的把我老弟给切了！ 朱环心中在吐槽，朱允熥其实也只是试试而已。 在这声老弟上，朱允熥还是没能奢望的！ 于是，朱允熥摆摆手说道：“别激动，我也是说说而已，你不愿意就算了！” 说着，朱允熥朝着前面走去，说道：“走，我也要去大哥你那酒馆喝一杯大明洋河！” 这哪跟哪啊！ 朱环无奈的和朱允熥一起在前面走着！ 而廖氏兄弟在后面跟着，两人对视一眼，内心的温馨都溢满心田。 朱环聪明过人，朱允熥古灵精怪！ 这对兄弟如果当年没能分开，此时在东宫，那吕氏，那朱允炆算个啥！ 屁都不是！ 他们甚至都开始幻想，等朱环身份曝光那天，两兄弟一起在东宫，那朱允炆不就是根菜！ 对于他们淮西集团来说，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呀！ 这一天赶快到来吧！ …… 大明洋河酒馆。 艳阳高照，那明亮的阳光透过屋檐，照进了这大明洋河酒馆。 然而，今日的酒馆，那打样二字高高的悬挂在酒馆的大门口。 张软萌就像是化作了望夫石，站在门口守着，一直朝着路口看去。 终于，远远的，她看到朱环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廖镛。 以及两个不认识的人。 张软萌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她直接跑了出来，话还没开口，哭声先至！ “呜呜呜，朱环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 张软萌一边捶打着朱环的胸口，一边骂道。 “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些什么，怎么三天两头的衙门要带你走！” 朱环傻眼了，我都干了啥，我没干啥呀！ 朱允熥则在一边看着，心中恍然！ 这，这是大嫂！ 不过，此时不是解释这事情的时候。 在这大街上哭哭滴滴的，像个小媳妇一样！ 而且，还有个皇孙在一边看着呢！ 于是，朱环拉着张软萌，进了酒馆内。 这一进来，朱环就指着朱允熥朝着张软萌说道。 “别哭了，快拜见皇孙殿下！” 第102章 殿下最近身体有恙否 “皇孙殿下！” 张软萌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男子，穿着华贵异常，顿时吓了一哆嗦！ 在张软萌十几年的人生阅历里，见过最有钱有权的人物便是村里的乡绅土财主。 没想到，才来到朱环酒馆多久，不仅见到了蓝玉大将军、中书舍人刘三吾。 如今，朱环居然还带来了一个皇孙殿下！ 这直接将张软萌的世界观重新塑造了。 朱环见张软萌傻了，拍了张软萌一把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拜见皇孙殿下！” “民女张软萌，拜见皇孙殿下！” 面对皇孙，张软萌哪里知道礼节，直接双膝一软，像是上坟一样，直接跪了下去！ “不用，不用！” 朱允熥见着张软萌直接来个下跪，连忙上前想托起她。 但是，一想到这可是大嫂，朱允熥又不好下手，直接朝着朱环说道。 “大哥，不用这么拘谨，叫大，大姐起来吧！” 张软萌站了起来，而朱允熥此时直接从身上掏出一枚玉牌，将玉牌递给张软萌并且说道。 “初次见面，仓促间没带什么礼物，这是上次占城国朝贡时带来的一枚玉牌，也不是啥贵重东西，就送给你当见面礼吧！” 张软萌傻愣愣的条件反射式的接过这枚玉牌，但是一接过来，又反应过来了，连忙想退回去。 “殿下，民女卑微，不敢接受殿下的大礼，还请殿下收回去！” 这东西都接过去了，朱允熥哪里还会要回来！ 朱允熥直接将手背过去，说道：“给你你就收着，今后咱们见面的日子还长着呢，这番邦蛮夷的物件，不值几个钱！” “不，不用！” 张软萌还在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怎么说。 朱环看着都觉得尴尬的慌，于是他开口说道。 “既然是殿下给你的，你就收着，赶紧下去叫你哥做几个菜出来，我们一上午都没吃什么，饿死了！” “哦，好的！” 张软萌连忙准备下去，刚一走，朱环又说道。 “告诉你哥做几个精致点的菜，这次不是黄老爷子来，别又上大葱炒咸肉！” “哦，知道了！” 张软萌慌忙的跑了下去。 “大葱炒咸肉！” 朱允熥一听这个菜，就明白，皇爷爷看来化身黄老爷子没少来这里蹭饭吃。 来到这酒馆，虽然这是朱允熥第一次来，但是不知为何，他前所未有的放松。 比在东宫待着，还要舒服，还要放的开。 朱允熥四处看了看，看到那柜台后面的酒坛子。 他跑过去，指着那酒坛子问道。 “大哥，这就是你的那大明洋河么？” “对！” 朱环回道，他还在迷糊，这朱允熥为啥一见张软萌就送东西。 为啥见了我没送？ 朱允熥可没考虑到这一茬，而是直接打开酒坛子，用力闻了下。 “唔，这酒好冲，冲的脑瓜疼！” 朱允熥闻了一下，直接干呕了起来。 朱环这时走上前来，将酒坛子合上，问道：“殿下，你以前喝过酒么？” “喝过，喝过宫里酿造的米酒！” 朱允熥揉着脑袋，说道。 “那你过来！” 朱环此时没了刚才聊天的随意，而是带着朱允熥回到座位上，仔细的打量着朱允熥。 “怎么了？” 朱允熥见朱环一下子变得正经起来，也有些疑惑的问道。 “殿下，我从在天牢里就一直有个疑问，想要问你！” 朱环此时说话的语气有些严肃，这让朱允熥也收起了开始的随意，有些忐忑的问道。 “你有什么就直说，我知无不言！” 朱允熥回道。 廖氏兄弟此时听到朱环的这些话，也跟着走上前，想要一听究竟。 “殿下，你眼里的血丝是最近才有的么，你睡眠如何？” 朱环盯着朱允熥问道。 这是朱环在天牢时就发现的，当时在天牢里，朱环就发现，朱允熥在和盛嘉年对话时，就情绪特别激动。 而且，那眼睛鼓着，眼里全是血丝。 而此时，朱允熥在喝过酒的情况下，闻到酒香居然会眩晕干呕！ 这种种迹象表明，朱允熥身体有问题了。 朱环不是医生，前世也不是医生，但是朱环前世是如何死的，他自己也清楚。 慢性铅中毒！ 朱环前世是不幸长期无意识的摄入铅，最终导致铅中毒死亡的。 这铅中毒，中毒过程缓慢，且一些症状很容易让人忽视。 前世的朱环也是在后来身体不对劲了，才去医院检查，而一检查，就已经病入膏肓了。 因此，朱环对铅中毒的情况十分了解。 而这朱允熥，目前的症状，就和他当初一样！ 朱允熥还不知道这情况，他见朱环这么问，便回道：“我最近睡眠的确不好，总是半夜莫名其妙的头疼，想喝水！” “头疼！” 朱环问道：“疼的不是很厉害，但是总是晕乎乎的是么？” “对，大哥，你怎么知道！” 朱允熥惊讶的问道。 朱环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那你最近是不是总是心情烦闷，莫名其妙的想发脾气是么？” “对，我最近是这样，上次我就这样和朱模他们吵了一架！” “额，是皇爷爷的儿子沈王朱模，不过，这不是天气炎热的原因么？” 朱允熥疑惑的问道。 “不，你这情况不是简简单单的中暑，但是我目前也不好下结论！” 面前这个毕竟是皇孙殿下，朱环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于是，朱环朝着朱允熥建议道：“殿下，你回去去太医那里看看，我怀疑是铅中毒。” “铅中毒，这是什么病？” 朱允熥没听说过这个病。 朱环也知道，古代人对铅的意识不强。 但是，朱环在前世铅中毒以后，也查阅了不少资料，知道在明朝《本草纲目》中就已经有记载铅中毒了。 当然，李时珍是嘉靖到万历年间的名医，此时距离李时珍还有两百多年呢。 但是，在此时也有个人知道铅中毒。 那就是此时的大明周王，朱标的亲弟弟，周橚！ 周橚作为藩王，和他哥哥朱标不一样，这个周王对医学特别热爱，并且一生中也编撰了不少医学名著。 甚至后来还被不少国外的医学专家称赞！ 而在周橚编撰的著作中也提到过铅中毒。 因此，朱环也知道，在明朝，已经有不少医生知道，铅中毒的危害了。 “你去太医那里看看，他们应该有人知道铅中毒，如果他们不知道，你就去问你叔叔，额，就是那个周王！” 朱环朝着朱允熥解释道。 第103章 朱允炆的反击 “周王，不就是我那五皇叔么！” 朱允熥说道，但是心里却还加了一句。 也是你的五皇叔。 “他最近就要进京了！” “他要进京做什么？” 朱环疑惑的问道。 此时，张软萌已经端着菜上来了，她小脸还红扑扑的，朱环看着她这呆萌的神态，不明白这小妮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而这时，朱允熥却说道。 “周王的封地在开封，此次一来是黄河水患，开封受灾最严重，而周王作为藩王，一直在开封尽职尽责的带领百姓抗灾，受到了皇爷爷嘉奖。” “另外，周王也是趁此想要来京城拜祭一下我父亲。” 朱允熥心道，也是你父亲！ “那你就趁这次周王进京，你去找他给你看看病！” 朱环趁机劝道，他知道，这周王可是明初小有名气的名医。 只可惜他是个藩王，平时不准离开封地，否则，他名气不会比张仲景他们这些人名气小。 “好的，到时候我去看下！” 朱允熥答应了下来，朱环还想劝一下，但是这时，应天府的一名衙役过来了，打断了朱环二人的对话。 此人直接跑进了酒馆，张软萌吓得直接“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这小妮子如今看到官府来人就怕，小脸吓得惨白惨白的，浑身都打着哆嗦！ 这应天府衙役不明白这小姑娘怎么了，他直接走到朱允熥他们面前，说道：“殿下，三位大人，仵作已经将庙里的残骸拼出来了，应天府这边也查到其中两人的信息，陈大人要你们过去看一下。” 这么快就查出来了，看来古往今来都一样，只要是有领导关注的案子，这调查起来的进度就是不一样。 朱环心中想道，但是没有点破，而是朝着朱允熥他们说的。 “那我们赶紧吃饭，吃了就去看看。” 朱环四人连忙吃完东西，随后，朱环嘱咐张软萌把酒馆打烊的招牌取下来，恢复营业，便朝着那废弃寺庙前去。 …… 四人又朝着寺庙赶去，而在另一边，大明皇宫内，朱元璋在书房里，也一直在跟进着这边的消息。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锦衣卫上来汇报他们的情况。 当朱元璋听到，朱环协助查案，并发现了那佛像内藏匿着尸体时。 朱元璋也大吃一惊，大笑道：“没想到咱这大孙子还会查案，奇才，奇才呀！” 就连刘三吾在一旁听着也啧啧称奇。 毕竟，刘三吾也久居官场，知道这断案一事可不比其他，不是人人能够胜任的。 而这时，锦衣卫又说道：“三皇孙殿下还一直称呼朱环为大哥，朱环不答应，结果三皇孙用皇孙的名义强行要朱环答应做大哥！” “哈哈哈哈！” 朱元璋抚掌大笑，这刘三吾也是知道内情的，更是也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笑了一阵，朱元璋捂着肚子说道：“哈哈哈哈，这允樋孙儿真是有趣，咱只知道强行当大哥的，没想到还有强行要认人家当大哥的，哈哈哈哈！” “三皇孙殿下也真是古灵精怪，和朱环在一起，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刘三吾也笑的喘不过气来。 但是一想到这两兄弟十年后能相遇，虽然朱环还是蒙在骨子里，但是这场面也足够温馨了。 “三皇孙殿下后来还去了朱环的酒馆，给那叫张软萌的女子赠了一块玉牌。” 锦衣卫等他们二人笑完，又继续将剩下的情报汇报了上去。 “嗯，还有么？” 这皇家之物一般是不允许私自赠予的，所以锦衣卫也如实上报上来，但是朱元璋听完，却当作没事一样。 这样，这次汇报也就汇报完了。 朱元璋见锦衣卫没什么事情了，便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 然而，这边锦衣卫刚退下，门外便传来了朱允炆的声音。 只听见朱允炆说道：“皇爷爷，孙儿可以进来么？” “进来吧！” 朱元璋心情大好，直接要朱允炆进来了。 而刘三吾在一边却眉头一挑，这个时间点，朱允炆进来，八成没啥好事。 于是，刘三吾站起来，准备先离开这个是非地。 然而，不知道是朱元璋知道此时的朱允炆来者不善，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反正刘三吾还未开口，朱元璋却先说道：“三吾，咱们之间还要区分这些礼数做什么，允炆进来也没啥事，你就在一边一起听听即可！” 刘三吾闻言，叹了口气，只好又重新坐了回去，眼看着朱允炆从门外走了进来。 “孙儿拜见皇爷爷，刘大人。” 朱允炆还是一如既往的谦逊守礼，儒雅谦和。 朱元璋和颜悦色的朝着朱允炆说道：“孙儿，你今天特意来找咱，有什么事么？” “孙儿的确是有一事想要和皇爷爷说的。”朱允炆朝着朱元璋行礼，恭恭敬敬的说道。 “有话直说便是，在自己爷爷面前还要这么守规矩做什么，坐着说。” 朱元璋一挥手，指着那凳子，要朱允炆坐下来和他聊。 “是！” 朱允炆依旧行礼，走到凳子前，端坐在凳子上，这时才朗声说道。 “孙儿听闻皇爷爷要允樋贤弟前去查案，因此特意为此事前来找皇爷爷，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是的，咱要朱允熥那孩子也去锻炼一下，允樋那孩子今年也十五了，差不多也该历练一番了。” 朱元璋毫不避讳的回道，“不过此时自然有刑部官员看着，咱也要安尚书一直跟进此案，因此就算允樋这孩子万一不能胜任，有老练的臣子在看着，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皇爷爷，孙儿还是以为不妥。” 谁知，朱允炆依旧严辞否决道。 “殿下，这是给允樋皇孙的一次历练，没有什么别的目的。” 刘三吾见朱允炆还在头铁硬钢，而且也观察到本来喜笑颜开的朱元璋眉头渐渐皱起，便心中叹了口气，抢先解释道。 “三吾，你不用说话，允炆，你和咱说，为何觉得不妥！” 哪知道朱元璋没有领情，而是继续面无表情的朝着朱允炆问道。 刘三吾只好闭住嘴，开始当木头人。 而朱允炆此时却站起来，行礼，解释道：“皇爷爷，此次案子涉及到番邦，事情非同小可，而允樋贤弟在东宫名声一贯不好，我怕他参与这次断案，一不小心，会有损我大明脸面！” 第104章 做好自己本分 “混账！” 朱元璋听到这话，直接开口骂道。 这一句混账！ 直接骂的朱允炆都打了个哆嗦！ 朱允炆没想到自己这番话，能让自己皇爷爷如此暴露！ 而朱元璋却还没消停，继续骂道。 “朱允炆，你这话是听谁说的，你今天是听谁的建议来找咱的！” “是你母亲，还是黄子澄他们！” “皇爷爷，您请息怒！” 朱允炆没想到自己会惹得朱元璋如此气愤，连忙准备开口解释。 然而，朱元璋却没给他这个机会，而是继续说道。 “允炆，朱允熥可是你弟弟，你为何将其说的如此不堪！” “说朱允熥在东宫名声一贯不好，咱怎么听说，朱允熥这孩子最近在东宫表现甚好！” 朱允炆连忙说道：“允樋最近在东宫表现有所收敛，但是以前在东宫的顽劣，就连父亲在世的时候，都一直说允樋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你以为咱不知道！” 朱元璋直接大声骂道，这声音都传到书房外，站在门外的黄三狗和那些侍卫都吓得打了个哆嗦！ 朱元璋直接站了起来，指着朱允炆说道：“允樋为何以前一直顽劣，你不知道么，你不知道去问你母亲，她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咱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和允樋都是我的孙子，你们都是什么秉性，咱一清二楚，不要把咱当傻子！” 朱元璋一拍桌子，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顿时洒满一地！ 见朱元璋暴怒起来，朱允炆吓得赶紧跪在地上，连忙说道：“皇爷爷息怒，是孙儿不对，孙儿不对！” 朱元璋发泄了一通，心情似乎又平静了不少，他这时才缓过神来，看着跪在地上的朱允炆，语气开始变得柔和了起来。 “允炆，你是个聪明人，咱清楚，咱也知道，这次你来不是你的注意！” “但是你也这么大了，咱希望你明白，不管是你母亲还是黄子澄他们，他们教唆你去做些什么，你都要在脑海里想一想，这事情能不能做！” “你不能总是人家要你去干什么，你就去，虽然他们都是关心你的人，但是有时候，关心你的人不一定会帮到你，还会害了你！” “你母亲和黄子澄他们都是名门望族，他们有学识，有文化，但是不一定有远见，有时候他们的所作所为，会害了你！” “还有，咱要你和黄子澄他们选取科举的考题，你们选了个什么，这不就是指桑骂槐的斥责咱么，你用脑筋好好想想，咱是你爷爷，你拿着这个考题来给咱，咱会怎么想？” 朱允炆跪在地上，听着朱元璋的这番话，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朱元璋最后说道：“起来吧，咱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但是最后一句话希望你明白，咱要你去主持这次科考，朱允熥可是一句话也没说！” “咱要允樋去查案，你就过来捅刀子，这是圣贤所为么？” “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这是咱给你最后一次忠告，没有下一次了！” 朱元璋说完，便挥手要朱允炆离开。 朱允炆连忙向朱元璋行礼，告退！ 离开了书房，朱允炆连忙朝着东宫疾行而去，直到到了东宫大门外，朱允炆才长吁了一口气。 而在东宫内，吕氏和黄子澄等人都在东宫等着，等着朱允炆回来。 而朱允炆朝着东宫慢慢的走了进去，也不知道之前朱元璋的那一番话，朱允炆是否听进去了没有。 …… 另一边，朱环和朱允熥则再一次来到了这个寺庙内。 寺庙内凭空多了六具尸体，加上这炎热的天气，气味一下子浓郁了不少。 朱允熥才雄赳赳气昂昂的跨过寺庙门槛，又转身跑了出去，还未跑出去多远，这呕吐物就如同抛物线一样喷射了出来。 朱环看了他一眼，心想，要他主持这次查案，还真是难为他了。 而这时，看到朱环来了，刘捕头赶紧跑过来，朝着朱环说道：“小店家，这尸体已经拼凑出来了，一共六具尸体，死亡时间根据仵作的验尸情况表面，都是在今年！” 见朱环还未说话，刘捕头继续解释道。 “这六具尸体目前查出来了两具尸体的情况，一具是一位男尸！” 说着，刘捕头指着那具男尸说道：“死者名叫王铁锤，是专门给四夷会馆的番邦人士带路打杂的一名杂役，今年二月，过年不久，他们的家人便前来报案！” “我当时奉命查案，但一直连尸体都没查到，所以就成了悬案！” “这一具女尸，死者名叫柳月儿，是秦淮河的一名青楼女子，是今年四月失踪的，当时他们老嬷也前来报过案，结果也是查了一段时间，连尸体都找不到！” 说到这里，刘捕头也脸色黯然，心中一万个草拟吗！ 你大爷的，谁会知道这尸体居然藏在佛像肚子里！ “这两人的具体信息你这里还有么，我们前去调查一下！” 朱环听完刘捕头提供的信息，便问道。 “还有，当时我们都做了详细记录的，就在衙门里面。” 这时，朱允熥也走了上来，他不敢离这寺庙太近，便一直在门外站着。 这案子看起来今天一天几乎破不出来，于是朱环便嘱咐刘捕头，要仵作将六具尸体也都带回义庄。 要不然这大晚上破庙里面摆着六具尸体，换成谁路过心里都寒颤！ 而此时，寺庙内的线索也基本上调查完毕了，朱环便随着刘捕头前往应天府衙门，想要看下这王铁锤和柳月儿的具体信息。 走出寺庙，朱允熥就跑了过来，问道：“大哥，这案子查的如何？” 刘捕头和跟在一旁的陈锡，见朱允熥如此随意的称呼朱环为大哥，吓得路都差点走不稳了。 这朱环到底什么来头，流落民间的皇子皇孙么！ 怎么和朱允熥殿下关系如此亲密！ 陈锡作为应天府府尹更是认真仔细的打量了朱环一番，联想到朱环之前的种种表现，不由的将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店家记在了心里。 心中更是打定主意，找个时间要多和这个小店家增进感情才行！ 而朱环压根不知道朱允熥这句大哥给身边两人带来多大的惊涛骇浪，他还在随意的说道。 “现在去应天府拿下两人的信息，等下我们就去他们家里调查下！” 第105章 王铁棍 “那就不用来这个寺庙罗？” “对，暂时不用来了！” 朱环回道。 “那就好，要不然我吃多少吐多少，早晚会饿死！” 朱允熥见不用再去寺庙了，心情也是大好，心情也开心了起来。 看着朱允熥皇孙的喜形于色，朱环心中暗笑道。 不管他是多么位高权重的皇孙殿下，其实归根结底还只是一个15岁的孩子。 本来今天一大早，被盛嘉年他们给关到天牢里，所带来的不快在此时也烟消云散。 朱环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 跟着刘捕快来到应天府衙门，取来了这两人的信息，便和朱允熥一起看的起来。 朱允熥虽然说要跟着一起看信息，其实朱环也知道，这小子纯粹就是个打酱油的。 但是碍于人家要在这装模作样也就随他了，谁叫人家是皇孙呢，有这个特权。 刘捕头也在一旁候着。 随时准备听从朱环他们的差遣。 刘捕头可是得到陈府尹和安尚书的三令五申，要他们小心伺候着这二位大老爷的。 再加上朱环刚才所展露出来的惊人的实力，也让刘捕头折服。 于是刘捕头一直站在他们两人的身边，确切的说是跟在朱环的身后。 朱环仔细看了这两人的信息，这柳月儿是春凤楼的青楼女子。 从这记录的信息上来看，他虽然不是头牌，但也是人气极旺的一位青楼女子，要不然这青楼的老么也不可能在她失踪以后特意前来报案了。 然而这青楼都是晚上营业，此时前去估计也查不到什么信息，于是朱环便将重点放在了这个叫王铁锤的男子身上。 王铁锤，根据应天府这边的信息显示，他就住在四夷巷子，这四夷巷顾名思义就是在四夷会馆附近的一个小巷子。 自从大明立国以后，随着朱元璋屡次击败北元，给大明带来了安定的环境。 于是周边的藩国便陆陆续续的来到大明朝贡，而朱元璋在这方面也放得比较宽，直接大手一挥，允许番邦来大明进行贸易。 朱老爷子除了实施海禁以外，其实并没有限制外邦的贸易，因此在四夷会馆附近便有不少番邦人士在此逗留。 有些在这里以官方的名义朝贡，而有些更多的则是番邦的商人来到大明。 而由此以来便有不少大明人士，专门给这些番邦人士服务。 替他们翻译，替他们带路等，渐渐的在四夷会馆附近，便有不少以此为生的大明人士住在这里，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为了大明应天府的四夷巷。 在朱环看来，这些人其实就是后世的国际贸易人才。 只可惜在此时的大明，这些人的地位完全没有后世的国贸人才那么光鲜亮丽。 包括这四夷巷，朱环和朱允熥他们在这巷子里走着，朱环发现这四夷巷也和他那插柳巷差不多。 只不过这里多了一些番邦的语言而已。 但是从穿着和他们的经济状况来看，就跟插柳巷的人处于一个阶层。 因此，当朱允熥和廖氏兄弟衣着光鲜地走在这巷子里，四夷巷的民众便投来了惊讶的眼神。 这看的朱允熥都有些不自在了。 要不是朱允熥身后还跟着一个刘捕头，这些民众也都知道这人便是应天府的捕快，所以他们都不敢上来交流，要不然肯定会有一些投机取巧的分子会趁机上来搭讪。 但即便如此，朱允熥还是觉得很不自在。 他小声的朝着朱环说道：“早知如此，我就穿一件普通的衣服来了，这搞得我像是耍猴的猴子一样。” 朱环撇了撇嘴心道，你一个皇孙在穿的怎么普通，那一身雍容华贵的气质还是遮盖不掉的。 心中这么想着，众人便来到了王铁锤的家里。 王铁锤他们家就住在一个小平楼里，此时门外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年仅5岁的小孩。 妇人正在用力的搓洗着衣服，当看到朱环等人来时连忙站了起来。 不过下一刻，这妇人便看到了刘捕头，再见到刘捕头。 妇人连忙跑上前问道：“捕头大人，您来了是不是我家那位有消息了？” 这妇人便是王铁锤的老婆了。 刘捕头听到妇人的这话，正准备开口。 但是这妇人却还以为他的老公没有身亡，只是逃到番邦去了。 于是说道：“刘捕头，如果您。到我家汉子了，便替我带句话给他，即便他逃到番邦去了也没事。” “我可是听说了，我们皇上现在对番邦的态度变了，就连吕宋华人都能回国了，他不管怎么样让他回来好吗，咱家还有两个孩子，一家人都指望着他活命呢。” 朱环看着这妇人脸上的激动，以及粗糙的双手。 心中也不由得感慨，在这个年代一个女人失去了老公，这命运真的很悲惨。 然而纵然如此，刘捕头也知道死者不能复生，与其给她遥不可及的希望，不如把真相告诉他。 于是刘捕头朝着这妇人说道：“你老公找到了，但是很可惜他已经死了，他的尸体我们今天刚刚发现，现在就在义庄，你要有时间就去认领下吧。” “死了？” 这番话对于这妇人而言，无疑是毁掉她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 妇人愣住了！ “什么！我哥死了！”妇人还未开口，房间内便传来一个汉子的声音。 随即一个青年男子走了出来，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 听到刘捕头的这话，他大惊失色的说道：“是谁杀了他，快告诉我，我要让他偿命！” “哇！” 妇人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悲痛，痛哭了起来。 他身边那5岁的孩子此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自己的母亲如此悲痛，也跟着哭了起来！ 王铁锤的弟弟连忙安慰着嫂子和他的孩子。 待将两人带进屋后没多久，便又走出门来朝着众人说道：“家里有些简陋，这里还有几位贵人，我便不带你们进去了，咱们换个地方说吧！” 此人名叫王铁棍，是王铁锤的弟弟。 他知道如果仅仅只是单纯的将他哥哥的信息告诉他，完全不需要兴师动众来这么多人。 他哥哥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杂役，应天府随便派个人来通知一声就行了。 如此大张旗鼓的叫人过来，显然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说。 王铁棍便带着众人来到插柳巷的一个茶水铺子。 几人坐下王铁棍点了一壶茶，便朝着众人问道：“你们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就直接跟我说吧，我希望你们能够尽快将凶手抓到，好还我大哥一个公道！” 第106章 舌人 朱环发现，这个王铁棍不简单！ 刚才，他和王铁锤的老婆一样，被自己大哥的死给惊讶到了，情绪也十分波动。 但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这王铁棍居然能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恢复理智。 这着实让朱环吓了一跳，要不是开始这王铁棍的那愤怒的表情是真情流露，朱环险些都以为这王铁棍可能就是凶手了。 王铁棍的这举动不仅让朱环吓了一跳，就连一旁的刘捕头也看了朱环一眼，眼中的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朱环这时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朝着王铁棍问道。 “这次我们来的确是有事情要问下你们，实不相瞒，此次你大哥尸体的发现，有些蹊跷！” “所以我们也想问下你，你对你大哥平时的工作生活了解么？” “十分了解！”王铁棍几乎是脱口而出。 见朱环他们露出疑惑的神情，王铁棍继续解释道。 我和我哥从小就在一起生活，虽然他后面结婚了，但是我一直跟着哥哥和嫂子生活在一起，并没有分家。 而且我和我哥从事的都是一样的工作，就是给来大明的藩邦人员当舌人。 舌人就是民间对翻译这份职业的称呼，这个称呼源自汉朝，后来官方的翻译被称为译官，但是民间翻译还是保留原有的称呼，称呼自己为舌人。 朱环发现这个王铁棍和他哥哥原来生活和工作都在一起，也是心中一阵狂喜。 既然生活和工作都在一起，那么这个王铁棍显然对自己哥哥的事情还是很了解的。 “那么你哥哥在生活上和工作上有什么仇人么？” 朱环朝着王铁棍问道。 “我哥哥没有什么仇人，他就是个本分的舌人而已。”说到这里，王铁棍神色有些黯然道，“不过，咱们做舌人的，本身也就让人瞧不起，平日里，我们没有工作的时候，也都在四夷巷里待着，一般也不外出的。” “为什么让人瞧不起？” 朱环听到这话，也有些纳闷，这翻译在后世可是很体面的工作呀！ “因为我们都是一群给番邦工作的明人！”王铁棍没想到朱环居然连这个都不懂，他解释道，“在我们明人眼里，那些人就是一群茹毛饮血的蛮人而已，而我们居然还学他们的语言，替他们工作，所以在许多人眼里，我们就是一群不服王化的二五仔！” “但是，人家真的是蛮夷么，人家把我们大明可是当冤大头的！”说到这里，这个王铁棍情绪也有些激动了，脱口而出道。 然而下一刻，王铁棍看到身边的这些人，又赶紧醒悟过来，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各位官爷，小的胡说的，诸位官爷不要当真。” “你并没有胡说，你说的很有道理！”朱环回道。 “的确，有不少番邦其实所处的地理位置都很好，他们只不过是国土面积和人口没有我们多，但是生存环境，其实比我们大明很多地方都要优越。” 朱环其实也被这个王铁棍的话给惊到了。 他原本以为，在此时的大明，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自带优越感，认为自己才是整个世界的主宰，而那些周边小国，都是不入流的蛮夷而已。 没想到，今天在四夷巷里，居然能够找到一个和他观点一样的人，而且此人居然还是土生土长的明人。 王铁棍在听到朱环的话后，发现自己的观点居然能够得到他的认同，不由的也是一惊。 于是，王铁棍说道：“大人，你这话也是说到小的心坎里去了，我们这些舌人，虽然出生微末，但是一直和这些蛮夷打交道，无论是蛮夷的官员还是商贾，我们都认识，他们许多人其实就是抱着这种宰冤大头的心态来咱大明的。” “我和我哥都和四夷会馆的官吏说过这些蛮夷的心态，也和通译司的官员们反应过，然而他们都认为我们是在讹诈他们，这些官员对我们这些舌人的戒备心，比对蛮夷还重。” “好在当今圣上是古往今来的圣贤，他及时察觉了占城国的心思，将占城国的朝贡翻倍，也算是给这些周边蛮夷敲响了一个警钟，要不然，不知道这些蛮夷还会讹诈我们到什么时候！” 王铁棍说着这些话，脸上也是无比的愤恨！ “我皇爷爷也是听我大哥的话，才给占城国朝贡翻倍的！” 突然，一直在一边当乖乖仔不说话的朱允熥开口说道。 而且脸上还一脸的自豪！ “哦，原来圣上是听了大人您的建议？” 王铁棍闻言，看向面前的朱环，更是惊讶了。 没想到这个和自己一样穿着布衣的男子，居然还有着这样的本事。 他原本以为面前这个男子最多不过是这些王公贵族手下的一名杂役。 充其量和那刘捕头差不多。 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见到皇上，并且提出这样的建议！ 这不由得让这位王铁棍对朱环的看法不一样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朱环其实连衙役都算不上！ 他只不过是一家小酒馆的店家而已！ 朱环也是纳闷。 他看着朱允熥，觉得这皇孙殿下很奇怪！ 朱元璋好歹是他的爷爷。 然而从刚才他说的那番话听起来，似乎他朱环比他爷爷厉害，是一件让他很自豪的事情！ 果然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都是无法理解的，可能他有中二病吧，朱环心中这样想着。 “那你和你哥哥是给哪个国家做舌人的？”朱环朝着王铁棍问道。 “占城国和安南国。”王铁棍回道。 他说完这话又解释了一下。 “这占城国和安南国虽然是两个国家，但是他们的语言都差不多，最多就是口音有些区别而已。” “那你哥在工作上和别人产生过什么矛盾吗？” 朱环见他们居然是给占城国当舌人的，这次案件也是由占城国使臣导致的。 这里面会不会有一些联系？ 朱环心中想道。 “矛盾倒是没有。”但是说到这里王铁棍有些犹豫。 他的这一神情，立马被刘捕头给捕捉到了，刘捕头便朝着王铁棍喝道：“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吞吞吐吐。” “我说出来可以，但是还请各位大人不要见怪。”王铁棍脸上有些为难，但是想了想他还是开口将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 第107章 陈使臣 “我哥私底下曾经给安南国的使臣当过舌人！” 犹豫了一下，想着目前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杀害自己哥哥的凶手，于是王铁棍还是将这事情给说了出来。 “未经通译司或者四夷会馆的允许，而私底下和番邦使臣接触，这可是大罪！”廖镛也知道这个规矩，便开口说道。 “是的，小的也知道，只是大哥有两个孩子，当舌人的收入也微薄，所以为了生存，大哥也是铤而走险，去给那陈使臣当了一回舌人。” 廖镛自然也没有责怪的意思，他刚才也看到了这王铁锤他们一家子，住在那简陋的平房里，穿的也十分朴素。 一看也是生活拮据之人。 对于这些人，廖镛也没有打压的意思，生活不易，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那陈使臣为何要私底下找你哥当舌人？” 朱环抓住了这陈使臣话里的重点，直接开口问道。 王铁棍见这些人没有在他哥的那事情上过多纠结，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于是，开口回道。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只是报酬确实挺丰厚的，当时我哥还欠了外债，因为这次给那使臣当了一回舌人，外债也还清了。” “不过这个陈使臣也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朱环接着问道。 王铁棍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小声回道：“后来四夷会馆也找到我给安南国当过舌人，我见到过安南国使臣，那安南国使臣根本就不信陈，而是姓黎！” “姓黎？”朱环暗中记下来了，但是脸上依旧不露声色的问道。 “那个陈使臣长什么样，你知道么？” “不知道！” 王铁棍摇了摇头，回道。 “因为当时是私底下给去当舌人，回来后我哥也没和我们多说，那使臣我们也没见过。” “不过，我哥倒是说了一点！” 王铁棍想了想，又说道。 “当时，这个陈使臣带着我哥去了一个叫春凤楼的地方，那个地方是个青楼！” “是你们这些大人去的地方，很繁华，里面的女子也都一个个长得很漂亮。” “而我哥当时被单独叫到一个房间，让几个女子陪着他，而那个陈使臣则去找一个叫什么月儿的姑娘去了，反正那姑娘也很漂亮！” “据说是春凤楼的三朵金花之一呢！” “是柳月儿是么！” 朱环直接将柳月儿的名字也说了出来。 “对对对，就是这个女人！” 王铁棍说道：“因为我哥说了这事，我嫂子还和我哥吵了一架，所以我一直记得！” “行，关于你哥，你还有什么需要告诉我们的么？” 此时，天色也已经不早了，朱环将自己该问的一些问题问的差不多了，便打算离开了。 “没有了，我哥其实是个老实人，我们一直都在四夷巷讨生活，我也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人会杀了他！” 朱环这时站了起来，朱允熥等人见朱环站了起来，也跟着站了起来。 “行，那你再回去好好想想，再想起些什么，就直接去应天府衙门找刘捕头！” 朱环这时示意朱允熥，去将茶水钱给付了。 这王铁棍见朱环的这个举动，顿时也更加对朱环生出一丝好感。 离开了四夷巷，一行人前往朱环的酒馆，一路上，朱环思索着刚才的这番问话。 从王铁棍的口中，朱环得知这个王铁锤其实就是个本分人！ 而且，从刚才在四夷巷的观察可以得知。 此时的翻译，除非是出身鸿胪寺及其下辖的四夷会馆和通译司，否则这些民间的舌人社会地位是很低下的。 而在大明，你社会地位地下，想要反滔天巨案也不容易。 因此，这个王铁锤的死，只有可能是发现了那个陈使臣的一些秘密，才会因此遭来杀生之祸。 而这个陈使臣，和死者王铁锤有联系，又和那个叫柳月儿的女人有联系。 而他说自己是安南国使臣，但是安南国使臣却姓黎！ 因此，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在这个人的身上，这个陈使臣到底是何许人？ 朱环看着这天边的红霞，而这时，朱允熥却悄悄的拉了拉朱环的衣袖。 “怎么了？” 朱环看着朱允熥问道。 “今晚是不是要去那春凤楼？” 朱允熥询问道。 “对，不过你不能去，吃了饭，你就回宫里去！” 朱环发现，这个朱允熥压根就没把心思放在这破案上面，现在已经想到那个春凤楼了。 “不行，本殿下一定要去！” 朱允熥本来还想着今晚跟着朱环他们上秦淮河玩一趟，没想到朱环居然打着主意让他走！ 这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怎么能走？ “不行，那地方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你可是千金之躯，再说了，这地方未满十八岁不可以进！” 朱环言辞拒绝道。 开玩笑，我带着大明皇孙逛窑子！ 信不信朱元璋知道了，就带着我脑袋上菜市口！ 廖镛这时也劝道：“殿下，那地方你可不真不能去，你要上那地方去，皇爷爷可是要骂死我的！” “不行，那地方本殿下非去不可！” 朱允熥坚决不同意。 这也没办法，他毕竟是皇孙，硬是要去，难不成他们能难得住！ “大不了我就在外面看看，不进去！” 朱允熥说道。 “行，你就看看，别进去！” 廖镛连忙回道。 …… 皓月和繁星照亮了应天府的天空。 街灯和烛火点亮了长安街的黑夜。 在波光粼粼的秦淮河畔，朱环是第一次乘坐着花船，朝着对岸的秦淮河青楼缓缓驶去。 此时的大明，承平也已经二十多年，虽然朱老爷子很痛恨这青楼赌场。 然而，正如管子曾说，古往今来，唯有妓院和赌场是长盛不衰的生意。 因此，虽然当今圣上万般痛恨这些地方。 但是，在随着经济的复苏，这扬州瘦马依旧在秦淮河畔莺歌燕舞！ 这文人骚客，依旧在这秦淮河畔留下了不少千古佳句。 唯独只是换了几首小曲，由宋换成了明，曾经的花牌被人忘却，新的花牌如今正姹紫嫣红。 朱环看着这莺莺燕燕，乱花了眼，更是心中无限怅然。 这就是大明的天上人间！ 管仲果然洞察人性，从现代穿越回大明，什么都变了，唯独不变的就是这高档的休闲场所！ 带着无限的感慨和唏嘘，花船来到一座花楼前，众人抬头开去，就是那春凤楼！ 第108章 带着皇孙上青楼 花船停下，朱环照旧想让朱允熥这个皇孙掏钱。 然而，这一次，廖镛却抢先一步将钱给掏了。 付完钱，廖镛还朝着朱环小声说道。 “这地方也让皇孙殿下掏钱，被人发现了，别人还以为是三皇孙带咱们逛窑子呢！” “呵呵！” 朱环哑然失笑，看着还在四处观望的朱允熥，朱环突然心想。 十五岁的皇孙殿下带着我们逛窑子，这要传出去了，不正是一桩趣事！ 朱允熥没听到两人的窃窃私语，他还在四处看着，看了一会儿，他朝着朱环问道。 “大哥，你说，在这里有适合我的么？” “噗！” 还好此时朱环没有喝水，要不然绝对会一口水直接喷在朱允熥脸上去！ 而廖镛则板着脸训道：“你不是说了，只看看不进去么！” 哪知，朱允熥一正衣冠，率先走了进去！ “都看到了，哪有不进去的道理！” “难得出宫一次，我可不想留下遗憾！” “你！” 廖镛傻眼了，没想到这朱允熥居然还来这一出！ 但是已经到了这里了，廖镛又能咋办，不可能真的将朱允熥丢在外面不准他进去吧！ 朱环心想，反正要朱允熥来，又不是我决定的，无所谓！ 于是，朱环笑了笑，跟着朱允熥一起走进了这春凤楼。 楼下，相帮看着这穿着华贵的朱允熥，早就知道贵客上门。 最前面的相帮连忙堆着满脸上笑容，迎了上去！ 相帮，就是龟奴的雅称，这秦淮河畔都是高档娱乐场所，那些文人雅士，岂会说出龟奴这不风雅的称号。 于是，便给这群拉皮条的，取了个雅名，相帮！ 这相帮刚迎了上去，笑着朝朱允熥说道：“贵人，您还是第一次来咱们春凤楼吧！” 这群拉皮条的一个个眼睛可是炉火纯青了，看到朱允熥面相稚嫩，穿着华贵，一看就是某个名门望族的小公子！ 估计到了思春的年纪，来着春凤楼开荤了！ 这种春情萌动的小骏马，可是宝贝，这名最先找上来的相帮心里可是乐极了。 这种顾客不挑食，加上刚来啥也不懂，只要开心了，雪花银子准少不了！ “慢着，我们今晚可不是来玩的！” 哪知道，朱允熥正准备开口，那刘捕头抢先一步走了上来！ 这刘捕头可是穿着公服，腰间又佩着长刀，加上这应天府刘捕快可是经常来这青楼出公差的！ 这群相帮哪有不认识的。 顿时，相帮一个个都不敢作声，连忙赔罪躲在一边。 刘捕快其实腿肚子都在发抖，拦住皇孙殿下找乐子，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可是，刚才这一出可是廖镛的指示，这廖镛，楚国公的后人，刘捕快一个小衙役，也不敢得罪。 就在刘捕快进退两难之际，朱环走上前来，朝着朱允熥说道：“张公子，我们进去吧！” 朱环其实早就在一旁将这些事情看在眼里，便走上前来替刘捕快解围。 朱允熥本来脾气上来准备发作了，看到朱环来了，也就认了下来，跟着朱环走进了这春凤楼里。 刘捕快感激的看了朱环一眼，又狠狠的瞪了刚才上前搭话的相帮，冷哼一声，挎着长刀，也走了进去。 一进这春凤楼，虽然此时的青楼没有后世的洗浴中心那么金碧辉煌，灯火明亮，但是这木质结构的楼房，装饰的精致，也别有一番风景！ 特别是那入耳间的姑娘清脆笑声以及文人雅士的诗词歌赋，还有那琵琶声，丝竹之乐交响入耳。 鼻孔里萦绕着那脂粉花香带来的芬芳，再夹杂着酒菜的香味。 那青砖明瓦都是精心打磨，特别是那窗纸印花，都是用一层金粉和一层粉色花粉精心涂抹绘制。 薄薄的窗花透光挡风，仿佛将这春凤楼内都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粉之色。 果然是纸醉金迷夜，安居不思蜀！ 正是那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又是那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朱环迷醉了。 朱允熥更是激动的满脸涨的通红！ 朱环好歹还有理智，便叫上廖镛小声问道。 “你们谁熟悉这里面的规矩，咱们要找和那柳月儿熟悉的人才行！” 朱环来到大明十年，穷三年饿三年，最近稍微好三年！ 一直在这温饱线上挣扎，还真没来过这高档消费场所。 好在！ 这群人里，不缺的就是王公贵族！ 廖镛淡淡的说道：“跟着我来吧！” 说着，廖镛就一马当先，直接一口气带着朱环上了四楼！ 朱环傻眼了，看着这五官端正，高鼻梁，浓眉大眼的廖镛！ 心中暗道。 真没想到，就连廖大哥你这样的人，也经常来这地方！ 吐槽归吐槽，来到四楼，这里的人明显少了不少！ 但是从穿着档次来看，这些人很明显都是大明皇城根下的顶流之人。 好在这四楼都是独立的小包间，这些达官贵人都在身边的女人身上忙活着，自然无暇他顾！ 要不然，朱环敢保证，朱允熥此行，绝对会被认出来。 不过，此时的朱允熥却眼睛早就不够用了，这朱允熥虽然是皇孙殿下，但是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合。 这些姑娘们可一个个不比皇宫的宫女差，再加上这里的女人一个个放得开，直接刺激的朱允熥都要暴走了。 朱环更是一阵感慨。 这秦淮河畔的风月情韵，以前只在电视里看到过，如今还真让他亲身体验了一把。 廖镛此时放慢了脚步，朱环跟上来，正想要笑话廖镛两句，谁知，这廖镛却低声说道。 “这柳月儿也算是这春凤楼的红牌了，这春凤楼楼层越高，姑娘的品相也就越高！“ “她以前估摸着也就是在这四楼接客，待会老妈子来了，你直接要他叫上几个在这里待得久的姑娘，咱们统统在一个包间，将门一关，咱们再慢慢审问！” 果然，话音刚落，迎面就有一个妈妈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这四楼的妈妈，可不是楼下那些相帮那种水准！ 虽然见到刘捕头这位穿着公服的衙役，但是她眼睛更是瞄到了朱允熥和廖氏兄弟。 于是，隔着老远，妈妈便招呼道：“贵客来了，贵客来了，还不找个靠着河边的包间，好好招呼咱们这几位贵人！” 看着廖镛的目光，朱环知道，此时必须要他出场了。 朱环虽然没来过这古代的青楼，但是好歹也逛过现代的量贩式KTV！ 于是，朱环拿出逛KTV的气势，朝着那妈妈说道：“要个大点的包间，咱们人多，还有，把你们这做的久的姑娘们都叫上来，咱们喜欢熟练的！” 第109章 银豆子 “做得久的？” 老鸨子还真的被这话给愣了一下！ 她在这春凤楼工作也不下十年了，这些来寻欢作乐的男人也见的多了。 有喜欢雏儿的，有喜欢风韵的，但是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喜欢做得久的！ 廖镛这时走上前来，掏出一锭银子丢给这老妈妈，并吩咐道。 “咱们这些人喜好不同，你给咱们找个宽敞的房间，在叫五名做过五年的姑娘的过来！” “好嘞，马上给客官安排！”在这地方，有钱啥事都好办，老鸨子接过这锭银子，也就不问这些人为啥喜欢老姑娘了。 连忙将他们带到这四楼的一间小客房，招呼相帮给他们斟茶倒水，自个就连忙去帮他们找姑娘去了。 这房间紧挨着那秦淮河，窗户都涂抹着朱红色，并且用细细的薄纱贴好。 这薄纱透气，但是防蚊虫，以至于，这房间里阴凉舒适，却没有一丝蚊虫。 同时，这房间内也不知熏了什么香，闻起来让人心旷神怡！ 有钱人果然会享受！ 朱环心底感叹道。 相帮给朱环等人一人拿了块热毛巾，朱环他们擦了擦脸，之后，这相帮又将果品蜜饯之物一溜烟的摆了上来。 朱环等人便一边吃着零嘴，一边喝着茶，等着老鸨子将女人带过来。 朱允熥兴奋极了，他没吃东西，而是在这里东摸摸西看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里的东西可不比皇宫的差，在这里住一晚得多少钱？” 来时，朱环已经和朱允熥说好了，要朱允熥带足银两。 在酒馆吃饭时，朱允熥就差人回去拿了钱。 朱允熥作为皇孙，每月都是有银钱的，只不过朱允熥从小就在宫内，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出宫。 在宫里也没什么开销，所以账上可就有一笔数量不菲的银钱了。 而且他本身也对钱没啥概念，所以现在这群人里，朱允熥可是实打实的最有钱的土财主了。 这时，老鸨子带着几位姑娘过来了。 在明代，所谓的老姑娘概念也和我们现代不一样。 这青楼女子大多十四岁开始开门迎客，所以这做了五年的老姑娘，其实最多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这些女人一个个穿着薄纱裙摆，将身材完全勾勒了出来。 再加上可能是老鸨子刻意安排的，这些女人既有环肥燕瘦，又有风韵窈窕，还有一位身材高挑骨干，真可谓是风格齐全，任君采撷！ 廖镛是熟练货，朱环这次是实锤了！ 他站起来，直接将这些女人一个个指派到每个人的身边坐下。 其中一位女子坐在刘捕头面前，看到刘捕头来寻花问柳居然还穿着公服，带着长刀，也是觉得稀奇！ 正准备搂上去开口询问，结果被刘捕头一瞪眼，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坐远了点，一动也不敢动了！ 老鸨子他们已经都出去了，门也关上了。 这时，朱环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们有谁和柳月儿熟悉的，跟我说说她的情况，说的好的，我们张公子可是有赏银的！” 朱环朝着朱允熥看了一眼，化名为张公子的朱允熥会意，直接从身上掏出来一颗银豆子，丢在了酒杯里。 这些女人，在这风月场所做事的，哪个不爱财的！ 见到这银豆子，一个个眼睛直接亮了。 这时，坐在朱允熥面前的那个女人连忙搂着朱允熥，娇声说道：“张公子，奴家和柳月儿熟悉！” 朱允熥这个雏儿哪里经得起熟女的诱惑，立马就要沦陷了，而这时，廖镛一把将这个女人搂过来，朝着朱环一推，说道。 “这位公子不需要人伺候，你去他那里，将情况和他说清楚！” 朱允熥这临门一脚被截胡，心中可是大为不爽，但是他虽然是皇孙，却也不敢对廖镛发脾气，只能生着闷气，抓了一把瓜子，在一边默默地嗑着瓜子！ “我也认识柳月儿！”坐在刘捕头旁边的那女人，也连忙开口回道。 “行，你们三个，跟我这老弟在开个房间，好好伺候着！”廖镛指着廖铭说道。 廖铭这个闷葫芦本来在一边乐呵呵的看戏，看到自己大哥突然指着他在这里说啥。 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去，好好伺候着，伺候开心了，赏钱也少不了你！” 廖镛朝着朱允熥看了一眼！ 朱允熥生气的哼了一声，掏出一小把银豆子，全丢在桌子上。 看着这满桌的银豆子，这三个女人也来劲了，连忙一人抓着廖铭的一只手，将廖铭拉扯着出去了。 “老弟，稳扎稳打，咱们不急！” 廖镛还朝着廖铭吩咐了一句，这话直接说的这些姑娘们大笑了起来。 朱环发现，这廖镛和廖铭虽然都是亲兄弟，但是性格却完全不一样！ 这廖镛很明显更加圆滑世故，相反，这廖铭却更加耿直！ 这时，满屋子就剩下两姑娘了，这两位姑娘此时也知道，这掏钱的虽然是张公子，但今晚的主子，可是这身着布衣的朱公子。 闹剧已经过去了，朱环也整理了下心态，朝着面前的两位姑娘开始询问案情了。 朱环从桌上拿起银豆子，在手上把玩着，而这两个姑娘的眼睛随着这银豆子开始转悠。 这两位姑娘的身边都摆着一个酒杯子，朱环在他们的杯子里一边放了两颗银豆子，然后随意的说道。 “来，都和我说说你们知道的事情，把你们对柳月儿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谁说的有用，谁的杯子里就会多两颗银豆子！” 这话可是有魔力的，于是这两位姑娘连忙绞尽脑汁的开始想着自己和柳月儿的事情，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没多久，就将柳月儿在春凤楼里的事情，给说了不少出来了。 而朱环也在兑现承诺，这钱反正是朱允熥的，朱环也不心疼。 朱允熥则看着朱环，他发现自己这大哥做事拿捏十分到位，就这一眨眼的工夫，这两位姑娘就主动提供了这么多信息。 关键是，这里的气氛居然还如此的融洽！ 朱环仔细的听着他们的描叙，而这银豆子就像是指挥棒一样，他们开始说着的都是柳月儿在春凤楼里的一些经历，但是朱环用银豆子做指引。 渐渐的，他们就开始说起柳月儿的性格以及接客的事情。 朱环在他们的你一嘴我一嘴里，已经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那就是他们嘴里经常会重复出现一个人。 陈公子！ ps：今晚还有两更 第110章 陈公子 “跟我说下陈公子的事情！”朱环于是打断了两人的话，开口问道。 “我们对这个陈公子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此人长相斯文，容貌俊郎！”其中一位姑娘开口说道。 “只是这陈公子虽然说着一口大明官话，但是我们听口音也知道此人应该不是我们明人，于是我们也不怎么搭理这个陈公子！” “而且这陈公子每次来也不找我们，每次都是直奔柳月儿，有时候柳月儿在接客，他也在外面等着，等柳月儿有时间了再去！” “行！”朱环也不吝啬，花朱允熥的钱，朱环大方！ 直接将两枚银豆子丢在这个姑娘的酒杯里。 之后，朱环再开口说道：“你们两在好好想想，还有陈公子的消息，都说出来！” 在王铁棍嘴里，朱环听到一个陈使臣，在这春凤楼，朱环又听到一个陈公子！ 这陈公子说话口音不像明人，而陈使臣确实是安南国使臣! 朱环已经锁定，这案件的突破口，便是这陈公子或者陈使臣了！ 朱允熥这时突然拿出一枚金元宝，啪的一下摆在这桌子上，朝着这两姑娘说道。 “给本，我好好想，谁能给我哥提供更多信息，这金元宝就是你的！” 这朱允熥在一边闷了半天，从进春凤楼就一直没存在感！ 所以，作为朱允熥的第一次，他可不想这么默默无闻，便来了这么一出！ 结果，直接让这两姑娘炸了，两只眼睛顿时冒出了精光，那大脑就像是全速启动的小马达，飞速的运转起来。 其中一名姑娘突然大声说道：“柳月儿当时是咱们这的红牌姑娘，有个专门伺候她的丫鬟，现在还在这春凤楼里，她现在也开门迎客了，改名叫了柳思儿！” 朱环直接将这金元宝丢给这姑娘，说道：“赏你了，去给我将这柳思儿叫过来！” 说着，又拿出一把银豆子拿给另外一名姑娘，这名姑娘本来黯然下来的眼神，又开心了起来。 “去，你也去给我将柳思儿叫来！” 朱环话音落下，二女连忙抱着钱跑了出去。 待两位姑娘走了，廖镛喝着茶说道：“要不是平日里知道小老弟的所作所为，我还真以为你才是这青楼里的老饕哦！” “这春凤楼在咱大明京城也是排名前五的大青楼，这里的姑娘可都是专门训练出来的，平素里也只有她们使手段将客人迷得神魂颠倒！” “今日一见老弟你的手段，反倒是将这些姑娘迷得神魂颠倒，你这手段反倒是更胜一筹了！” 朱环闻言，笑道：“那倒不是我有本事，是殿下的银子有本事！” 说着看了朱允熥一眼，补充道：“特别是殿下的金元宝，那可是王炸，只要拿出来，不就让这些女人做啥，就做啥了！” “哈哈哈哈！”朱允熥见自己来这次青楼也起了作用，得意的笑了起来。 对于他这个皇孙，金钱什么的作用不大，而且打小在皇宫长大，对钱财更是没啥概念。 而朱环则其实打心底挺同情这些青楼女子的，自古以来，这青楼女子一个个贪得无厌，但是但凡出身好点家庭的女子，又有谁愿意做这千人骑的龌龊事情呢？ 所以朱环也不打算欺压他们，既然钱财能够让他们说话，何必欺压一个苦命女人呢！ 这些女人现在在青楼里以美色取悦人，但是一旦容貌消逝了，这秦淮河畔的莺莺燕燕，又有几个下场好的？ …… 朱环心中想着这些事情，这两位姑娘已经将柳思儿给带了进来。 柳思儿以前的名字叫青丝，是在柳月儿死后，自己开门迎客了，才化名柳思儿的。 从这名字，朱环可以看出来，这柳月儿看来平素对她还不错，要不然为何会取名柳思儿呢！ 只是，这柳思儿颜值却不咋地，个子不高，偏瘦，五官也不是很端正。 听她的介绍，她是在一楼接客的青楼女子。 朱环也从廖镛这里知道这春凤楼的规矩，这柳思儿在一楼，看来果然在青楼里的地位不高。 她见朱环他们来找她，而且一进门又看到那穿着公服的刘捕快，还以为是柳月儿的案子有着落了。 然而，在听到柳月儿的案子还未侦破，便直接朝着众人跪下，说道：“诸位大人还请尽力而为，月儿姐姐虽然是个贱民，但是她平素为人也很好，也未作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此次无辜被杀，还望诸位大人替姐姐申冤。” 说着，这柳思儿眼眶一红，眼泪也流了出来。 一旁的两位姑娘，虽然平素里也和柳月儿没什么交集，但是毕竟一起共事多年。 此番见到柳思儿在替柳月儿求情，心中也一时戚戚然，也流下了眼泪。 朱环见着寻常走访调查的事情，差点变成大型悲惨剧，赶紧开口说道：“起来，你们都哭什么，我们不就是在查案子么，你们一哭，这案子还怎么查？” “对不起，平日里月儿姐姐待我也很好，此番突然想起，便情难自持，还望诸位大人恕罪！” 柳思儿赶紧擦干眼泪道歉道。 “行了，别说这么多了，这次找你来就是问问这陈公子的情况，你对着陈公子，有所了解么？” 朱环朝着柳思儿问道。 “陈公子是两年前来我们这的，他不知什么原因，一来就直接找柳月儿，仿佛两人已经认识多年一样！” 柳思儿不愧是以前服侍柳月儿的，知道的挺多的。 朱环认真的听着柳思儿的描叙，渐渐的，脑海里的思路清晰了起来。 这陈公子是两年前突然来到这春凤楼，一来就直接找柳月儿，好像是认识许久一样，但是这柳月儿却其实第一次见陈公子时，完全是不认识的。 之后柳思儿便被叫到门外，两人单独待了许久，从此以后，每隔一段时间，这陈公子就会来青楼找柳月儿，而且这陈公子出手阔绰，有钱，还斯文。 虽然每次都要柳思儿在外面等着，但是打赏的银子却很丰厚，因此柳思儿也没有什么怨言。 而且，听柳月儿说，这陈公子不是明人，但是具体是哪里的，柳月儿不肯说。 朱环将这个柳思儿所了解的情况，在脑海里进行了构思，再将这两位姑娘说的情况也做了个分析。 他心中也有些明悟了。 此时，朱环便朝着柳思儿说道：“柳月儿是什么时候来春凤楼的，来之前是做什么的，你知道么？” 第111章 思路打开 “我听姐姐说过，她很小就被卖到春凤楼来了，据说她之前是某大户人家丫鬟的小孩，具体其实我也不清楚！” 柳思儿说道：“我们都是苦命女子，进这青楼都有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我们一般也都不互相打听大家的身世的。” “不过，我们的卖身契都在这春凤楼里，上面都有具体记录的，如果大人想看，可以直接去问东家要便是了。” 事情查到这里，似乎也该问的，也都问了。 而此时，夜也渐渐深了，这春凤楼的生意也越发红火了起来。 这个柳月儿看来在这京城里也没有什么亲人，唯独关系最深的便是这柳思儿了。 于是，朱环拿起一把银豆子提给柳思儿，再朝着柳思儿说道：“明日早上，你还需去一趟应天府府衙。” 说着，朱环便朝着身后还杵着的两位姑娘说道：“在劳烦你们下去一趟，将这春凤楼的东家叫上来，就说刑部大理寺的人有请。” 这里虽然没有大理寺的官员在，但是这朱允熥皇孙可是奉命查案的，完全可以镇住场子。 而这两位姑娘得了这么多赏银，哪里还不对朱环言听计从，也不问找东家上来做什么，得令便直接跑了下去。 “明日奴家要去府衙做什么？”这柳思儿心里还在打鼓。 无论古代还是现代，这些走旁门左道的，都怕和官家打交道。 柳思儿也知道自己不是啥正经人，猛然听到要去府衙，心里也有些慌乱。 朱环听到他问话，也叹了口气说道：“柳月儿的尸骸我们找到了，现在正放在府衙的义庄里，你是柳月儿最亲的人了，如果可以，你也就帮她收敛下尸体，让她入土为安吧！” 柳思儿闻言，也眼圈一红，就要落下泪来。 这时，东家听闻是大理寺的人来找，也赶紧跑了上来。 见到面前两位身着华贵服侍的男子，又看到穿着公服的刘捕头，哪里还敢问朱环他们是不是真的大理寺官员，连忙朝着诸位行礼。 朱环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和东家说了下柳月儿的事情，并且向他询问了一番柳月儿是怎么来着春凤楼的。 东家听闻柳月儿的死讯，也装模作样的挤出了两滴眼泪，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一番惺惺作态而已。 对于柳月儿的身世，这东家哪里清楚，这春凤楼的女子成百上千，更是每年都有新人被卖进来，他岂会对这些女子的来历都清楚？ 只不过这青楼女子包括这青楼，都归教坊司统一管辖，这东家为了保证这些女子的来历都正常，便会将这些女子的来历全都记录下来，装订成册，以便不时之需。 于是，这东家便亲自前去查阅了一番，将这柳月儿来时的信息都拿了出来。 朱环接过这册子，仔细看一遍。 原来，这柳月儿祖籍是广西人，从小就跟着母亲被卖到江浙一带给一个书香门第当丫鬟。 然而此时恰逢老皇帝清算这些江浙文人，于是这书香门第的家主也因为牵连张士诚，被抄家灭族，其母亲迫于生计便将这柳月儿卖进了青楼里。 看完这些记录，朱环也不禁感慨，这个女子还真是苦命人。 朱允熥更是从小在皇宫长大，哪里接触过这民间的事情。 他看完也是一阵感慨道：“没想到，咱大明立国二十多年，民间还有如此苦命的人！” 柳思儿听到朱允熥这话，像是看傻叉一样，幽幽的说道：“大人从小含着金调羹长大，岂能知道民间百姓的苦，这青楼里每一个女子，包括我在内，哪个不是都有一番苦命的往事。” “你也是被卖进来的？” 朱允熥讶异的问道。 柳思儿翻了翻白眼，指着这门外说道：“大人，这里的每一个女子，哪个不是被卖进来的，但凡你要能找到一个是自愿来的，奴家随你处置！” “可怜！” 朱允熥同情心泛滥了，他于是朝着柳思儿说道：“你想恢复自由么，要不我赎你出去，你以后也没必要在这青楼里卖身了！” 一直站在朱允熥旁边的廖镛听到这话，直接被吓了一跳。 而柳思儿更是好奇的看着这个年仅十五岁的朱允熥，好奇的问道：“少爷，您是家里缺丫鬟么，你这个年纪，应该不会要我当你小妾吧，我比你大，而且我这长相，恐怕你爸妈也不会答应吧！” “张公子，你不要胡闹！” 廖镛赶紧解围道：“这赎身可不是这么赎的，你要是给人家赎身了，你就要负责人家到底，要不然她出去后怎么生活？” “哦！” 朱允熥这时看向廖镛说道：“要不我给她赎身，再给你做小妾！” 廖镛那个恨啊，他恨不得直接给自己一巴掌，我这是有多贱，当时答应让殿下来逛青楼！ 这东家在一旁一直看着，闻言赶紧陪着笑脸说道：“几位大人如果喜欢这位姑娘，我便做个主，将这姑娘送给你得了。” “不行！” 廖镛连忙开口说道。 而这柳思儿在一旁闻言，黯然的低下了头，心情有些低落。 只不过，这柳思儿的情绪，又有几人会在意，包括朱环在内，一行人便叫上面色红润的廖铭，一起离开了这春凤楼。 春凤楼里虽然凉爽，但是在夜晚，春凤楼里的温度还是比外面高。 此时众人站在船上，晚风吹拂在脸上，还有了些许冷意。 果然，是要立秋了，这岁月不等人呀！ 朱环感慨道，而这时的刘捕头则满脸愁容。 他朝着朱环问道：“此时的案子似乎陷入了僵局，不知小店家还有什么办法么？” “我倒不觉得陷入了僵局，反而我似乎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朱环脸上带着自信，望着这天空中的一轮明月，此时明月照着这秦淮河，河水缓缓流去，就像是岁月，不经意间流走。 多少年后的人们，不会再记得曾经在这个夜晚，这一行人带着皇孙，逛了一次青楼。 …… 翌日清晨，朱环从睡梦中醒来，确切地说，是被朱允熥给拍醒的。 睁开眼，看着朱允熥，此时的旭日才刚刚升起，而朱允熥却已经从宫里出来了。 朱环正准备行礼，而朱允熥却摆摆手要他免礼，同时，拿着一把扇子递给朱环，说道：“这是今早柳思儿带到府衙的，说是柳月儿留下来的，是那陈公子送给他的！” 第112章 紫檀香扇 “陈公子送给她的？”朱环也顿时来了兴致。 他拿起这一把紫檀香扇，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这紫檀香扇制作的精致小巧，通体紫红色，一看就是高档紫檀木。 这紫檀木无论在明清时期，还是在后世，都属于高档木材，而在明清时期，更是帝王家里才有的。 主要原因就是，这紫檀木在国内产量不高，也就在两广一带和台湾等地才有，而这紫檀木的主产区在缅典、英度以及越楠一带，还有就是菲绿宾、马来西牙等地。 在国内产量少，物以稀为贵，自然就贵了。 而这陈公子直接送给柳月儿做工精美的紫檀香扇，这直接说明了这陈公子的家境还是挺殷实的。 “你见过哪里做这种紫檀木的扇子么？” 这紫檀木民间大富人家都不一定有，那市场上做这个的肯定也不多。 而皇家是有紫檀家具的，因此朱环便朝着朱允熥问道。 “做紫檀木家具的我倒是知道，皇爷爷的书房里的书架就有一个是紫檀木的。” 朱允熥说道：“但是这种紫檀香扇在大明还真没见过，檀香扇我见过，但是没有谁会做紫檀香扇的。” “对了！” 说到这里，朱允熥突然一拍大腿说道：“我曾经在安南国使臣送来的朝贡物资上见到过，安南国的达官贵族喜欢用着紫檀木的扇子，说是驱蚊！” “我明白了！” 朱环听到朱允熥这话，像是直接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样，他看了一眼这紫檀木香扇，这扇子下面刻着一个小小的“胡”字！ “殿下还请先下去等一下，我洗漱一番便下来！” 朱环一把收起折扇，心中已经彻底明悟！ …… 洗漱一番，用过早餐，此时，就连刘捕头也已经来到了朱环的酒馆。 朱环便又带着昨天的一行人，离开了酒馆。 走出插柳巷，朱允熥这时便问道：“今天我们去哪里查案子？” 朱允熥包括刘捕头此时都不知道，朱环要去哪里。 他们想了半天，昨天该问的人也都问了，而这陈公子到底是谁，大家可都不清楚呀！ 刘捕头今早来之前，还特意去了一趟四夷会馆，问过四夷会馆的人，那边的人也都说安南国的使臣可不姓陈！ 安南国使臣团里更是连一个姓陈的都没有！ 所以，此时他们都茫然了，纵然知道个陈公子，这满大街姓陈的可不少呀！ “今天不是去查案子，而是去找陈公子！” 朱环胸有成竹的说道。 “小店家，你居然知道陈公子在哪里了？” 刘捕头可是整个人都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昨天的审讯，刘捕头可是全程参与了的，从参与到现在，刘捕头可还是不知道这个陈公子是谁！ 但是，今天的朱环居然直接说已经知道陈公子了，这不得不让刘捕头好奇且佩服了。 “这陈公子，其实就是陈使臣，咱们去四夷会馆找他便是了。” 朱环看着刘捕头回道。 “小店家，事情没那么简单！” 刘捕头还以为朱环不知道这安南国使臣没有姓陈的，便直接说道。 “安南国使臣姓黎，而且还是个糟老头子，无论姓氏还是年纪都和柳思儿他们说的不一样！” “那是你没找到而已！” 朱环笑着快步走着。 “安南国使臣团都没有一个姓陈的，这四夷会馆的人可不会骗我的！” 刘捕头还在解释道。 “有，陈使臣就在这四夷会馆里！” 朱环胸有成竹的说道。 刘捕头无语了，这个朱环怎么这么轴，这跑来跑去的，绝对是白跑一趟。 奈何此时他也没有线索，无奈之下，只好跟着朱环去白跑一趟了。 …… 不多时，便来到了四夷会馆。 随着科举日趋临近，此时的四夷会馆也没有了往日的热闹。 毕竟，这科举可是大明重要的选拔人才的考试，这些番邦的人也有这个自觉，此时能不上街惹麻烦，那就最好别去惹麻烦。 那些商贾也都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他们也都规规矩矩的在大明皇城里做着生意，这段时间赚多赚少无所谓，等科举过了再说。 于是，当朱环来到四夷会馆，这些官吏正百无聊赖的在聊着天，嗑着瓜子！ 见到朱允熥等人来了，赶紧上前行礼。 而其中一位官吏看到身后的刘捕头，露出不解之色。 这位官吏便是早上和刘捕头见过面的，他可是亲口告诉了刘捕头，在这四夷会馆，可没有一个姓陈的安南国使臣！ 但是刘捕头给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这官吏便什么都懂了。 这时，四夷会馆的芦少卿也赶了出来，见到朱允熥连忙行礼，然后在恭恭敬敬的问道。 “不知诸位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我们找下陈使臣！” 朱环开口问道。 “这里没有安南国的陈使臣，安南国使臣姓黎！” 此时，说话的官吏正是今早和刘捕头见过面的官吏，他熟练的回道。 芦少卿也点了点头说道：“对，安南国使臣姓黎，已经来大明两年了。” 朱允熥等人脸色一阵黯然，果然，这思路错了。 大哥原来也不是全能型人才呀！ 刘捕头正准备开口劝朱环，要他转变思路，而朱环却接着说道。 “我可没有找安南国使臣，我找的是占城国使臣，陈使臣，哦，对了，他现在的名字应该叫做胡姜！” “胡姜，他是占城国的使臣！” 芦委倒是对这个胡姜很熟悉，便说道：“如果找他，那就进来吧，他最近一直没出门！” “胡姜，找他干什么？” 刘捕头更是一头雾水了，但是他看着朱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按捺下心中的好奇，跟着上去看了看。 芦少卿带着朱环等人直接上了三楼，占城国的使臣大多居住在三楼。 来到胡姜的房门外，芦少卿敲了敲门，不多时，一个容貌俊朗的男子便打开了门。 “胡使臣，皇孙殿下他们今日有事情来找你。” 今日可是皇孙殿下上门，芦少卿可就对他们没那么客气了，直接命令道。 “你可要好好招待好皇孙殿下，知道了么？” “番臣明白。”胡姜朝着芦少卿行礼回道，之后又朝着朱允熥等人行礼。 当他看向朱环时，脸色微微变了变，但是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而朱环看着他的这个微表情，脸上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笑。 第113章 胡使臣的茫然 胡姜脸上没有露出什么不一样的神色，而是神色如常的将众人带进了房间。 芦少卿被廖镛给支开了。 关上门，胡姜给众人奉上茶水，才开始问出自己的疑惑道。 “不知诸位今日前来有何贵干，是需要我们占城国做什么事么？” “不是，我们是前来查案的！” 朱环微微一笑，也不藏私，直接朝着胡姜说道。 “查案？”胡姜一愣，然后树洞：“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查案找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还有，这位朱老板我记得可是开酒馆的商贾，什么时候也在应天府当差了？” “这是我们的私事，你不需要管，你只要听从他的问话便是，这是本殿下的旨意！” 朱允熥这两日可是听闻了这些番邦的不少事情，早已经对番邦没有了好感！ 所以，朱允熥说话的语气也是毫不客气的！ “是，在下番国使臣，言语不当，还请殿下恕罪！” 胡姜不卑不亢的回道。 朱环在一旁看着这胡姜的言行举止，发现此人其实真的不像表面那样人畜无害。 特别是朱环也知道，前段时间在他酒馆的那些事情，可都是这个胡姜一手策划的。 朱环更是对面前这个番国使臣，不敢小觑了！ “前天夜里，你们占城国的使臣死了，难道你不知道么？” 朱环盯着这胡姜，问道。 胡姜说道：“此时自然清楚，我占城国朝贡团的使臣，黎大花，前天夜里被害，我也是昨日才知道，也正是如此，我从昨日到现在都不敢踏出四夷会馆一步，就是害怕是否有人盯上了我占城国使臣，我怕我也会遭遇不测！” 说到这里，胡姜又朝着朱环说道：“不过，我国的使臣被害，你来问我做什么，我国和安南国可是世仇，我强烈怀疑是安南国所为！” 朱环仔细的听着胡姜的这番说辞，他发现，这个胡姜从头到尾都神色如常！ 但是，朱环却认为，这样才是最可疑的！ 只不过，朱环一直没能找到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这个胡姜可疑！ “这些我们都会去调查的，那么我想问下，从前天夜里到昨天早上，你都在哪里？” 朱环抛出这个传统的不在场证明问话。 “这时间肯定在睡觉，还能干嘛？” 胡姜双手一摊，回道。 “那就是没人能证明你这个时间点是在四夷会馆里面罗？” 朱环脸上继续带着微笑，让胡姜也无法看出朱环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这职业性的微笑其实是最好的伪装，脸上时常带着笑容，别人就不知道你内心在想什么了。 甚至，还能麻痹对方，放松对方对彼此的戒备！ 所以，专门有个词语称呼这些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的人，称呼他们为，笑面虎！ 朱环在前世专门训练过职业微笑，所以此时用起来，信手拈来。 朱环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在这个胡姜的房间内，随意的走动着。 而朱环这个看似随意的动作，让胡姜也站了起来，跟在朱环的旁边，朱环走到哪里，他就尾随到哪里。 “晚上睡觉，我肯定就是一个人待在房里了，而且这个点也不会有谁来找我了。” 胡姜面色恭敬的朝着朱环回道。 “不过，我们这些使臣出门，可不像商贾那么随意，我们都需要登记的，你们去查下便知，我到底前天夜里有没有出门。” “哦，这个也不用查，胡使臣你出没出门，我们自然相信你的，我们也只是做个调查而已！” 朱环此时站在窗前，摸着窗沿，朝着胡姜笑着说道。 “毕竟这次不仅是黎大花使臣死了，我们还发现，那春凤楼的柳月儿以及以前给安南国陈使臣当过舌人的王铁锤等人都死了。” “那个破庙里面还真的藏了不少尸体呀，所以我们不得不慎重对待，也请胡使臣不要见怪了。” “能够理解！” 胡姜依旧神色如常，他朝着朱环等人说道：“只可惜我不能帮到你们什么，还请见谅！” “无妨，我们也只是例行公事来调查下而已！” 这时，朱环又重新回到茶桌前，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看着胡姜也跟着回到茶桌前坐下，这时朱环才开口说道：“既然胡使臣这里没能提供给我们想要的东西，那么我们就先走了！” 胡姜闻言，又赶紧站了起来，起身准备送客。 朱环跟着一起走了出去，等出门后，朱环才朝着刘捕头说道：“刘捕头，你别担心，有我在，这案子绝对能破，我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说到这里，看着刘捕头诧异的回过头，朱环又看了眼胡姜，朝着刘捕头小声道：“回去再说，回义庄我再告诉你！” 朱环说完，又朝着胡姜笑了笑，然后离开了四夷会馆。 直到走出了四夷会馆，朱环还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这胡姜还在楼上站着，看着朱环回头，便转身走了进去。 这时，刘捕头才朝着朱环问道：“小店家，你知道了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朱环朝着刘捕头笑了笑，说道：“我们去义庄，这案子明天早上之前，绝对能破了。” 说着，朱环又看向朱允熥说道：“现在，殿下可能不方便来这里了，殿下要不还是回宫里去吧！” “为啥，我可是奉皇命来调查这个案子的，现在还没结果，你要我回去干嘛？” 朱允熥抗议道。 “今晚要到义庄过夜，你敢去？” 朱环可是打定主意了，朱允熥必须要回去。 廖镛也说道：“廖铭，你送皇孙殿下回去吧，这义庄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皇孙殿下去那里也不好！” 朱允熥也知道义庄是什么，听到要到义庄过夜，他心里也有些害怕，便也象征性的抗议了一下，老老实实的跟着廖铭回宫去了。 而朱环一行人，则直接朝着义庄走去！ …… 义庄，这地方肯定不会在皇城热闹的地方，而是在应天府郊区的一座小山坡上。 此时，朱环已经在义庄里待了一天了，廖镛和刘捕头也都不在义庄了，只有朱环，将这破庙里发现的这些尸体，整整齐齐的摆在义庄外。 斜阳照着这些尸体，而朱环则背对着斜阳，仔细的看着这些尸体。 站累了，朱环就躺在那旁边搬出来的躺椅上，躺在那里，看着面前的斜阳。 只可惜，此时的大明还没有烟草，那个叫做淡巴菰的烟草，还需要一百多年后才传入大明。 第114章 斜阳照 命案破 要不然，点上一支烟，在这小山坡上看着夕阳，也着实有一番趣味。 毕竟，古代的房子都盖的不高，那春凤楼已经算是高的房子了。 所以，在这小山坡上看着夕阳，大明皇城也算是尽收眼底了。 不像后世的摩天大楼林立，小山坡在摩天大楼面前，也只是个小土丘而已。 此时的义庄，那些仵作也被朱环叫走了，他躺在椅子上，任凭这太师椅摇啊摇，他却缓缓说道。 “其实无论是陈使臣，还是陈公子，就是一个人，这安南国根本没有什么黎使臣，都是瞎扯！” “这安南国就是陈使臣，而占城国的使臣姓胡，胡使臣，其他都是些瞎扯淡而已！” “只不过！” 朱环淡淡一笑，看着这斜阳下的尸体说道：“瞎扯淡也有人会发现真相，而发现真相的这些人，此时全都在这里了。” 顿了顿，朱环说道：“包括我在内！” “你大爷的，是不是我也要躺在这里了！” 朱环看着这些尸体，说道。 而这时，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朱环旁边，朱环看着这狭长的影子，说道：“我还以为你要入夜才会来呢，没想到太阳还没下山，你就等不及了？” “我知道，你肯定会忍不住的，这事情对于大明来说是小事，但是对你，以及你的国家来说，可是天大的事情，不是么？” 朱环这时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他还是那么英俊潇洒，长衣飘飘，儒雅俊朗！ “是么，胡姜，不，应该叫你安南国陈使臣！” 胡姜一身白衣，此时的腰间挂着一柄长剑，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今天早上的那种谦和随意，而是一脸冷漠的朝着朱环一步一步的走近了过来。 “我想今日的陈使臣出门，也没有在四夷会馆登记吧，跳窗户出去，对于你来说，不是小菜一碟？” 朱环没有害怕，继续保持着职业微笑说道：“不过，包括芦少卿他们在内，可能都会以为你并不懂武功是么，这就给了你很好的伪装，以至于你这五年假扮占城国使臣，一直没有露出破绽！” “对了，真正的胡使臣应该就是这一具尸体，对吧？” 朱环指着坐左边的那具尸体问道，这具尸体是最早死亡的，看来就是那个胡使臣了。 “朱环老板，你安安心心的做个商贾就行了，这些国家之间的事情你为何要去参合呢？” 胡姜此时终于开口了，他朝着朱环说道。 这也就算是彻底承认了朱环的推测，而且在他看来，朱环已经是将死之人了，于是陈使臣也彻底没有了顾虑，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这陈使臣本是安南国的使臣，奉命前来替安南国在大明刷存在感的。 而同时，占城国也派了使臣前来，这占城国使臣姓胡，便是那个胡姜！ 两国本来就是南北邻居，自然登陆大明的地点也相差无几，于是两国的使臣团便相遇了。 而这个陈使臣便心生歹意，在前往应天府的路上，将这个占城国的使臣团的人给杀了，并且控制了这个占城国使臣团。 并且在到达应天府后，陈使臣更是控制了真正的胡姜，自己则以胡姜的名义鸠占鹊巢，成为了占城国在大明的使臣！ 而同时，陈使臣又奉命自己的手下，快马加鞭的返回国内，将事情告知了安南国的现任君主，要他们重新下国书，认命别人来当真正的安南国使臣。 这个陈使臣便以胡姜的名义在大明一直待着，直到两年前，陈使臣已经彻底熟悉了和占城国的文书往来，也模仿了真正胡姜的字迹，所以真正的胡姜就彻底失去了作用。 于是，这真正的胡姜便在两年前被杀害，尸体则被藏在了那个破庙的佛像肚子里了。 “那王铁锤和柳月儿姑娘为何被杀了？” 朱环不解的问道。 “这两人自然也是发现了我的秘密呗！” 陈使臣还是一如既往的儒雅，即便此时对朱环已经起了歹意，但是那份儒雅确实刻在骨子里的。 他站在夕阳下，任凭微风吹拂着头上的发丝，随意的说道。 “这个王铁锤，我曾经私底下请他做过我的舌人，当时我给的钱也挺丰厚的，但是这小子不知好歹！” “他居然查出了我的身份，趁机要挟我！” “其实钱什么的无所谓，我安南国虽然是小国，但是要贿赂一个明朝的舌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这事情毕竟事关我安南的安危，我不得不重视！” “所以没办法，我只能找个机会将他杀了！” 朱环看着面前的陈使臣，这儒雅的外表下，说着这杀人的事情，不得不说，画风很诡异！ 而陈使臣顿了顿，又说道：“那个柳月儿，他本来就是占城国那个胡姜的族人，在占城国内乱的时候，他们一家人逃到了大明！” “我本来只是担心这个柳月儿是否认识这个胡姜，便在两年前得知这件事情后，前去春凤楼见过这个柳月儿一面。” “谁知，柳月儿自小被母亲卖到青楼，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占城国人，而我也在接触这柳月儿后喜欢上了她！” “所以，你就送了这把紫檀折扇给她，作为定情信物是么？” 朱环这时岔开了话，拿出那把紫檀折扇，打开，将扇底那个胡字拿给陈使臣看了一眼。 “这折扇应该就是那胡使臣的，你占为己有，还将其作为定情信物给了柳月儿，结果，就是这把折扇惹的祸是么？” “不错，朱老板你确实是个人才，当个商贾真是埋没你了。” 陈使臣朝着朱环说道：“本来我以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也就想着这紫檀折扇本来就很名贵，便将其作为定情信物给了柳月儿。” “谁知，这紫檀折扇可是他们家族的信物，占城国胡氏家族的人都会手持这把折扇，而这柳月儿家里也有一把，是她父亲在世的时候拿着的。” “本来，这个柳月儿虽然不知自己的身世，但是也对自己家的事情有所好奇，在看到我这把折扇后，更是四处打听自己的身世，结果居然还被她查出来了！” “他和占城国的一名胡家的商人取得了联系，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并且还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说到这里，陈使臣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痛苦的神情！ 第115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看着面前这个陈使臣痛苦的神情，朱环恍然，原来这个人还是要感情的。 要不是这份真情流露，朱环还以为他就是个冷血杀人魔！ “我真的爱过她，我也想带她回安南国享受荣华富贵，但是，为何她要知道自己的身世！” 陈使臣说道，这时本来痛苦的脸上立即又被狠厉所笼罩。 “相比起家国，儿女情长不算什么，所以她必须死！” 不得不说，站在占城国的角度，这个陈使臣也算是个忠君爱国之人。 只可惜，朱环是明人，作为大明的子民，朱环绝不会容忍一个这样的人存在。 而同样的，在陈使臣看来，朱环也是必死之人了。 要不然，陈使臣也不会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些，朱环也是明白的，这就是后世的心理学上所说的，一个人长期处于压抑状态下，就喜欢通过泄露自己的秘密，来获取兴奋感！ 这陈使臣五年来，一直都以胡姜的身份在大明活动，内心肯定是极度压抑的，以至于他今天在得知朱环是必死的情况下。 才会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的秘密分享了出来。 因此，在说完这些事情后，陈使臣内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脸色扭曲成怪异的神态，带着病态般的笑容，朝着朱环笑道。 “嘎嘎嘎嘎，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可以去死了！” 陈使臣拔出利剑，这长剑在夕阳的余晖下如同一道残影，直接朝着朱环的咽喉位置刺了过来。 这陈使臣对自己的武艺还是十分有信心的，但是即便如此，当他的利剑刺过来时，朱环依旧一动也不动，面带着微笑看着他。 “糟了，上当了！” 陈使臣心中顿时明悟，但是此时依旧来不及了！ 只见一柄长刀飞了过来，撞在了陈使臣的长剑之上！ “档！” 一声脆响！ 陈使臣的长剑被长刀撞击的偏离了方向，而这时，陈使臣也看到，在朱环身前站着一个人。 廖镛！ 朱环看着陈使臣笑道：“陈使臣，刚才这一下，你觉得我大明的长刀如何？” 这话自然是反击那日蓝玉将军誓师大会时，陈使臣对大明武器藐视的话。 陈使臣此时没有回答朱环这话，而是看向廖镛，说道：“我早就料到你这样大张旗鼓的将尸体摆在这里，肯定有诈，但是难道你觉得我就没有防备么？” 话音落下，从四周突然冒出五名男子，其中一名朱环也认识，就是陈使臣的手下，时天工！ 这五人站在陈使臣面前，顿时这形势又对朱环不利了。 “朱环小郎君，你今日必然是要死的，而且我安南国也必然会破坏掉占城和大明的关系，这占城国也早晚会是我们安南的！” 陈使臣得意的朝着朱环笑道，在他眼里，这朱环包括廖镛，都是必死之人了！ 廖镛此时站在朱环声音，小声说道：“老弟，这人武艺不在我之下，加上又有五个帮凶，恐怕！” 面对着这个局面，廖镛也感觉朱环是托大了！ 而朱环却依旧没有显露出慌乱之色，这让廖镛一时不知，这朱环莫非还有后招？ 时天工这时已经朝陈使臣汇报了周围的情况。 陈使臣也知道，在这四周，已经没有埋伏的人了，这么说来，朱环的布置，也就这位廖镛了。 “朱环，你也太托大了，看来你一直自负有能耐，让你目中无人了！” 陈使臣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他何尝不知朱环是个人才！ 但是这种大明的人才，死了才好！ 而朱环却没有搭理陈使臣，而是抬头看了看天空，这天色已经越发黑了起来，那晚霞也只剩下西边的那一点点了。 “快了！” 朱环朝着廖镛笑着说道。 “什么快了？” 陈使臣此时已经对朱环的装逼没有一丝兴趣了，在这种必胜的局面下，陈使臣觉得所有的谋略都是浪费！ 他朝着时天工用安南语吩咐了一句，而这五人便拔出了手中的短刀，朝着朱环走了过去。 安南国的人惯于使用一种短刀，这种短刀便于随身携带，加之安南地处热带，周围雨林密布，用着短刀便于切割丛林中的藤蔓！ 廖镛见着五人围了上来，顿时如临大敌，他拿起长刀，朝着朱环说道：“你先走，离开这里，就安全了！” “嘎嘎嘎嘎，还能走，想得美！” 陈使臣脸上满是胸有成竹之色，今日只要杀了他们两人，这场危机也就度过去了。 此时晚风吹拂，那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 而朱环在看到最后一抹余晖落尽，也终于笑了起来。 “来了！” 陈使臣不知道朱环为何在说这些话，但是下一刻，他便明白了。 不知何时，周围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多时，一群穿着红色披风的士兵从四周围了上来！ 将陈使臣他们给团团围住了。 这群人目测有五十多人，和陈使臣那几个人相比，高下立判。 关键是这些人还一个个身披战甲，一看就是军营里出来的。 朱环看着这些人的装束，朝着廖镛说道：“这殿下怎么从军营里派人过来了？” “殿下？” 这下廖镛明白了，原来这朱允熥回去是搬救兵去了。 不过廖镛看着这群人的装束，也有些奇怪的说道。 “这些人不是禁军和京师军营的装束，这些人看起来像是藩王的兵吧！” “藩王？” 朱环也愣住了，这朱允熥是从哪里调兵来的？ “哈哈哈哈，不愧是楚国公的儿子，这一眼就被你看出端倪来了！” 随着廖镛的话音落下，一名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笑着走上前来。 此人容貌儒雅，目光却有些犀利，个子高高的，声音也浑厚有力！ 廖镛看着面前这人，愣了一下，之后赶紧招呼朱环一起朝着面前这男子行礼道。 “殿前侍卫廖镛，参见周王！” “周王！” 朱环也愣住了！ 他看着面前这个带着笑容的男子，原来此人就是明初赫赫有名的藩王神医，周橚！ “朱环，还愣着干什么，这可是周王！” 廖镛见朱环还在发愣，赶紧说道。 而朱环正准备行礼，周王却笑着说道：“不用了，都免礼，这位朱环小店家可是我开封府的恩人呀！” 周王笑着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朱环，而这时，朱允熥也冒了出来，朝着周王说道。 “五叔，咱们把这六个人全部绑起来！” 第116章 周王进京 朱环之前也听朱允熥说过，这个周王最近要来京城，没想到今天居然就已经来了。 而朱允熥刚才那番话，也将周王朱橚的注意力从朱环身上移开，转向了被包围住的陈使臣六人。 此时，陈使臣也知道自己没有离开的活路了，这周王的兵马将其团团围住，想要离开，可比登天还难。 而且，这陈使臣也对朱环产生了好奇，他一直不明白，一个小小的酒馆店家，为何能和皇孙一起参与破案，此时又能引藩王的兵马来合围他！ 陈使臣看着朱环，脸上露出不甘，他大声问道：“朱环，你到底是何许人，能将你真实身份告诉我么？” “我就是大明皇城根下的一名小商人而已，我有什么真实身份！”朱环觉得这个陈使臣说话莫名其妙，不会是被周王的士兵围住，吓傻了吧！ 陈使臣听到这话，心中一阵戚戚然，他看向朱环，惨然说道：“朱环，我已经死到临头了，你居然都不肯说出你真实身份，你果然是成大事之人！” 说完，陈使臣拿起手中的利剑，就准备自刎身亡！ 他知道，自己一旦被抓住，肯定是要被严刑拷打审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自己以占城国使臣的身份在大明招摇撞骗五年，这一旦识破，引起大明天威震怒，对于他们小小的安南国而言，无疑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因此，这陈使臣只有以死谢罪了。 周王看到这人居然要自刎，感觉吩咐自己的人马阻止其自刎。 但是，事发太过突然，周王的人马也来不及阻止，只见利刃在陈使臣脖子上划过，陈使臣随即倒在了地上。 “把他们统统拿下！”周王也愤怒了，自己进京以后，第一次应自己侄子的邀请前来捉拿凶手！ 结果，这凶手居然直接在他面前自杀了，这不就是在打他的脸么！ “再有人在我面前自杀，我就拿你们试问！”周王怒气冲冲的朝着他的手下训斥道。 这群士兵赶紧一拥上前，将剩下的这些人给全部抓了起来。 为了避免自杀，不仅缴了他们的武器，还将他们都反手捆绑了起来。 这些人本身就是安南国的间谍，见事情败露，本身也对大明这个上国有敬畏之心。 加之自己的头儿也畏罪自杀，更是群龙无首，于是，一个个也都老老实实的一言不发的，被周王的士兵给带走了。 朱环吩咐众人将这些死者的尸体重新抬回义庄，看着这些人的尸体，想起案件已经侦破，也算是给这些死者一个交代了。 离开了义庄，此时夜幕已经笼罩了整个大明皇城，从义庄一路往下走，看着不远处已经华灯初上的大明皇城，晚风吹拂在众人脸上，朱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一边走着朱环一边将自己的思路给众人说了出来。 原来在昨天听到那柳思儿姑娘说的话，再结合昨天王铁棍说他哥哥给安南国使臣做个舌人，朱环便隐约觉得这个占城国使臣有些可疑。 因为，这个占城国使臣在这段时期频繁在应天府搞动作，而他这些举动，其实都是在加深应天府百姓和官员对占城国的不满。 所以结合这些线索，朱环就锁定了这个胡姜。 而今天早上，朱允熥拿来的那个紫檀折扇，就更加让朱环肯定了下来。 这紫檀折扇上面刻着一个胡字，很明显，这个紫檀折扇的主人是姓胡。 而且这么贵重的物品赠送给一位青楼女子，那只能说是这位男子对这青楼女子动了情，当作定情信物给赠送了。 那么自然不可能拿一个转手多次的物件作为信物赠送，那么只有可能就是此人本名姓胡，或者化名胡姓在大明了。 这么一来，朱环就更加肯定，这个胡姜的可疑性大了。 “所以，今天上午你才大张旗鼓的前往四夷会馆，去找这个胡姜？”朱允熥问道。 “对，这叫做打草惊蛇！”朱环朝着朱允熥解释道。 “我们摆明了自己前来的目的，大张旗鼓的进行一番调查询问，然后我在出门时再和刘捕头进行了一番对话，告诉刘捕头我已经有线索了，这样，他这个始作俑者自然会寝食难安！” “而且，我们今早还在他的房间的窗沿上发现了踩踏的痕迹，所以我就认为，这个人肯定是会武功的，这五年来不知多少次夜里从这窗户跳出去，以至于窗沿都被踩出了痕迹！” 朱允熥这时又接着说道：“所以你才表面上要我回去，实际上却又暗中要我派人在太阳落山后前来支援你，是么？” “你这么肯定他是晚上过来？” “当然，谁会大白天的过来，他心里有鬼，再加上我将他的杰作直接摆在这个义庄外面，以他的性格绝对会忍不住前来灭口的。” 朱环回道，“只可惜，我还是低估了他的胆量，太阳还未下山他就来了，要不是我留了一手，要廖镛在暗中埋伏着，恐怕都等不到你们来，我就被杀了。” “不过也好，正因为他暗中搜寻一番没发现埋伏，才会以为我托大，单独引他出来，他才会将他的事情全部说出来，此次只需要直接将他的话上报朝廷，这个案子也就定下来了。” “要不然还需要一番严刑拷打才能招供，也麻烦！” 众人听着朱环的分析，心中都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朱允熥更是佩服而又高兴，他一个人在一边傻呵呵的笑着，引起了朱环的注意。 “殿下，此次周王进京，你就要趁此机会要周王给你检查一番身体才行，上次我说的，你可还记得？”朱环朝着朱允熥说道。 “我知道的，铅中毒嘛，这不是最近破案么，没时间，等这个案子结束了，我就去检查。” 朱允熥似乎对自己的身体不怎么上心。 但是，周王却在一边听得仔细，他回过头朝着朱环问道：“朱允熥的身体怎么了？” “铅中毒，五叔，你听说过么？”朱环还未说话，朱允熥就抢先说道。 这也是朱允熥的聪明之处，此时的朱环在周王眼里也就是个普通百姓，如果这铅中毒从朱环口中说出，而最终检查出来，朱允熥并未有这个病，那么有心人便可以借口朱环是诅咒皇孙，因此会招来横祸！ 但是，朱允熥说出来就不同了。 第117章 铅中毒的蹊跷 朱允熥怀疑自己有铅中毒，那么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就算没查出来，也不过是虚惊一场而已！ 因此，看似是朱允熥抢先一步回答，但是暗中其实是在保护朱环。 周王听到铅中毒这三个字，也有些疑惑。 朱环看着周王微微蹙眉，还以为此时的周王并不知铅中毒是什么，他正要暗自叹口气，却听到周王说道。 “在这应天府一带，为何会有铅中毒？”周王开口询问道。 “皇宫内除了祭祀以外，极少有青铜制品，你怎么会怀疑朱允熥铅中毒？” “还有，你为何知道我会知道铅中毒？” 夜幕下，周王看着朱环，在夜色的保护下，周王的脸色朦胧，朱环不知道此时的周王，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些问题，朱环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没想过，他会和周王直接见面。 因此，之前朱环也没有想好借口和措辞。 他总不能说，你朱橚编著的医书里面提到过这个铅中毒吧。 朱环是看过朱橚编著的医书，但是他当时是抱着学医的态度看的，并不知道朱橚到底是哪一年编撰的这本医书。 所以，朱环一时也不好回答了。 “五叔，你到底给不给我看病，不给我要是病死了，我就和皇爷爷说，是你不肯给我看病害我病死的！” 朱允熥见朱环沉默了，连忙开口朝着朱橚说道。 “你个傻小子，瞎说什么，我有说不给你看病么？” 周王朝着朱允熥笑骂道，但是朱环看到，周王的眼神依旧在朱环身上停留了一会，只是在夜色下，朱环没能从周王的眼神中看出一些什么。 周王和朱允熥继续聊着，周王自洪武十五年就藩开封后，一直都没能回京，于是和朱允熥这个侄儿有着不少话可以讲。 朱环则如坐针毡，这周王看似已经对朱环没有了兴趣，但是和朱允熥话里话外间，都似有意无意的看朱环一眼，这让朱环十分的不自在。 好在下山以后，周王和朱允熥他们需押解犯人到应天府去，朱环便趁此机会和朱允熥他们道别，自己朝着插柳巷的方向走去。 朱允熥幽怨的看着他，本来朱允熥还以为这段时间可以好好的和自己这个哥哥聚一聚的。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也不知道是自己哥哥太给力了，还是这个番邦使臣太垃圾了，这案子也就两日工夫便告破了。 这样一来，朱允熥也就只能回皇宫继续呆着，过着他那个混吃等死的皇孙生活。 朱环可没工夫去品味朱允熥的这番眼神，他和众人告别就快步朝着自己家里走去，周王看着朱环的背影，又看着朱允熥的神情，脸上露出了一番沉思。 …… 翌日清晨，这案子的告破已经传遍了应天府。 毕竟，前天清晨的那具尸体，加上后来佛像里的尸骸，可是承平二十多年的大明应天府，在这二十多年里发现的最多的一次尸体。 这不得不让整个应天府的百姓震惊。 而两天破案，更是让这群应天府百姓目瞪口呆。 所以，今天早上，随着应天府的百姓开始讨生活，这话题也在百姓的闲聊中逐渐传开。 而且越传越邪乎，已经开始脱离了常规，朝着神话故事的方向迈进了。 什么佛祖仙灵，天庭震怒之类的，饶是张软萌知道这案子是朱环协助破案的，但是也是听得津津有味，拿着抹布站在酒馆门口，和那卖青菜的大妈一起听着买肉的大叔说着这个故事。 朱环听得直撇嘴，自己作为亲历者，感觉就算他将案件实情说了出来，都没那么生动了，果然这古代的传奇小说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 包拯的虎头铡，宋慈的睡枕，可不就是这些百姓在口耳相传中神话出来的么！ 朱环也不管这些了，他离开酒馆，朝着张软萌吩咐一声，便朝着自己的水泥作坊赶了过去。 这边，朱环已经恢复了日常的生活，他开始推动水泥的市场化运行。 而另外一边，皇宫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周王在今天果然给朱允熥进行了一番身体检查，经过检查，周王的面色凝重了起来。 昨晚听朱允熥说铅中毒，周王还以为只是朱允熥身在皇宫，面对着父母死后的一种妄想。 没想到今日的检查，却真的应证了昨晚朱允熥的言论。 “这，这怎么可能？” 周王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诊断，然而这铅中毒的诊断，周王还是有信心的。 因为在开封一带，就是铅中毒的高发区，而周王就藩开封后，经过对这种疾病的多次诊断，才有了对铅中毒的认识，以及有自己独特的诊断手法。 周王示意身边的太医也来给朱允熥诊断一番。 在大明，藩王一旦外出就藩，原则上是不能进京的，而周王此次之所以能够进京。 就是因为周王整理编撰了《救荒本草》一书，一举名满天下，加上此次黄河水患，朱橚身为藩王，用自己的医术来协助治理水患，以至于此次开封水患过后，并未如别的地方出现大疫！ 由此，朱元璋便以要朱橚进京教导太医为名，招朱橚进京，其实明眼人也都知道，这其实就是给予朱橚嘉奖了。 太医对朱允熥进行了一番诊断，也朝着朱橚说道：“周王，这殿下的脉象和情况，跟周王说的铅中毒无二，莫非这皇孙殿下？” 朱橚示意太医不要说话，而是朝着朱允熥说道：“侄儿，你带我去你住所看看！” 这铅中毒不同于别的，在古代，不少用具都含有铅元素，因此许多时候，人们是无意识的摄入了铅。 而朱橚在开封可是有着丰富的解毒经验，于是朱橚第一时间就是认为，朱允熥是不是生活中接触了不少铅元素的用具，以至于铅摄入超标了。 “好的！” 朱允熥穿上衣服，带着周王便朝着东宫走去。 而刚到东宫，就看到站在东宫门口的朱允炆以及其母亲，大明现任太子妃吕氏。 “太子妃，允炆侄儿，好久不见！” 周王就藩太久，根本就不知道东宫内的纷争，他见到这两人，还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 朱允炆也彬彬有礼的回礼，看着朱允炆的谦和儒雅，想到自己大哥已经死了，朱橚还不无感慨道：“允炆侄儿一下子就这么大了，而且知书守礼，我老朱家还真的出了一个有文气的皇孙了。” 第118章 朱允炆的疑虑 “叔叔过奖了，侄儿也是因为有名师教诲而已，叔叔自学医书，能用如此成就，叔叔的大才才真的让侄儿佩服！” 朱允炆朝着朱橚说道。 听到朱允炆这么懂事的一番话，再看着朱允熥昨天的表现，朱橚心中欣慰不已。 大哥虽然不幸薨逝，但是无论是朱允炆还是朱允熥，都是品学兼优的晚辈，这大哥在天之灵，也算是欣慰了。 周王于是朝着朱允炆和吕氏说道：“之前大哥不幸薨逝，我在开封无法及时前来悼念，此番前来，一定要到大哥灵前好生拜祭一番，只是现在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等事情办妥便来找太子妃和允炆侄儿。” 周王还以为这吕氏和朱允炆亲自在东宫大门口来，是来迎接他这个周王的，于是还朝着吕氏他们行礼，脸上尽是和颜悦色。 谁知，这周王话音刚落下，就见吕氏看了朱允炆一眼，两人依旧将东宫的大门堵着，不允许周王进来。 “这是？”朱橚此时也发现了异常，这，这是不让我进东宫么？ 朱允炆朝着朱橚行礼说道：“五叔还请见谅，这东宫本是太子和太子妃的住所，按道理五叔作为父亲的弟弟，是可以获准进入的。” “然而近日父亲刚薨逝，我和我母亲都处在服丧期间，这东宫内也只有孤儿寡母居住在此，五叔贸然进入东宫便有所不妥，他日若有流言蜚语传出，不仅对我母亲名誉不好，也怕影响到五叔的名誉，所以，还请五叔见谅！” “这？”周王没想到这吕氏他们娘俩在东宫门口堵着，不是为了迎接他，而是拒绝他！ 这让周王一时下不了台了。 朱允熥朝着吕氏说道：“五叔只是去我的房间里坐坐而已，不会去你们那的，你们也可派兵守着你们的住所便是！” “允熥，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也知道五叔为人端正，不会做出违背伦常之事，我们也是为了防止他人口舌而已，毕竟人言可畏！” 朱允炆朝着朱允熥训道。 “那由咱陪着橚儿一起进去，这回不会人言可畏了吧！” 就在周王和朱允熥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苍老却又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家看去，见黄三狗陪着朱元璋走到了东宫门口。 “父皇！”朱橚见到朱元璋，连忙跪了下来。 “皇爷爷！”朱允炆等人也连忙跪下。 只是吕氏脸色顿时苍白，他不明白为何朱元璋此时会跟着来了。 “允熥病了，病的很奇怪！” 朱元璋看了一眼众人，缓缓开口说道，“此次周王来东宫，就是替咱孙儿来看病的！” “咱孙儿病了，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朱元璋看向吕氏，吕氏此时脸上已经流下了豆大的汗珠，她看见朱元璋看向她，茫然的摇了摇头说道：“不，不知！”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你也不知，那就更要好好查查了，咱老了，咱不想再看到亲人走了，所以允熥的病，咱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朱元璋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末了，朱元璋朝着朱橚说道：“老五，随咱一起进去，跟咱查仔细罗！” “是！”朱橚答应道，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吕氏，然后抬脚走进了东宫。 吕氏和朱允炆看着朱橚走了进去，吕氏的脸色顿时没有了一滴血色，浑身更是开始轻轻的发抖。 感受着吕氏的异常，朱允炆看向自己母亲，而这时，朱元璋的话音也传了过来。 “太子妃，你先去自己房间回避，允炆，你陪着咱坐坐。” 朱元璋拉着朱允炆的手，坐在东宫门口的凉亭内，而吕氏则按照朱元璋的吩咐，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只不过，吕氏去的不是自己休息的寝宫，而是旁边的佛堂。 见吕氏走进了自己的住所，朱元璋朝着身边的亲卫低语了一声。 不多时，朱元璋的亲卫便将整个吕氏的住所给封锁住了。 朱允炆脑子里还是疑惑不解，他朝着朱元璋问道：“皇爷爷，允熥这是怎么了？” “是出了什么事么？” 朱元璋闻言，抬头看了看天空，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告诉朱允炆一般，回道：“咱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咱不想出事呀！” 另一边，朱橚在朱允熥的带领下进了自己的住所，那朱允熥手底下的太监崔真行见到朱允熥身后这位衣着华贵之人，愣住了。 这朱元璋的儿子众多，而崔真行又一直在东宫服侍朱允熥，也着实没有见过这个朱橚。 但是一旁的廖铭却不一样，他见到朱橚，连忙上前行礼道：“殿前侍卫廖铭，见过周王！” “周，周王！” 崔真行傻眼了，赶紧上前行礼。 朱橚笑着让诸位回礼，便一边朝着朱允熥的住所走去，一边朝着崔真行他们询问道：“允熥侄儿平时使用的物件中，有青铜器么？” 朱橚知道，这太监一直服侍着自己的主子，对自己主子日常的用具是最了解的。 因此，朱橚才开口询问。 “回周王的话，三皇孙殿下平时使用的物品就和外面的百姓一般无二，所用之物，不是普通瓷器就是一些木制之物，何来青铜器皿！” 崔真行这么说着，也是有为朱允熥打抱不平的意思。 而这话周王听了，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表情。 他直接走进了朱允熥居住的地方，进行了一番搜索，然而越是搜索，越是觉得有些奇怪。 这朱允熥所使用的物品，真的如同这太监说的，十分普通。 谈不上简陋，但是让一位皇孙使用这些东西，也的确说明，这皇孙在皇宫内地位不高了。 但是朱橚作为明初的名医，自然不会用这种观点去看问题，他用医者的角度来看，这朱允熥可是根本无法接触铅的呀！ 那他是如何铅中毒的？ 朱橚疑惑了，他眼神朝着四周看去，突然，他看到朱允熥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珐琅的杯子。 这是朱允熥房间里为数不多的制作精美的物件。 他拿起这杯子看了一眼，朱允熥则趁机说道：“这是皇爷爷赐给我的，皇爷爷前段时间来看我，就给我送了这个杯子。” 朱橚看了一眼朱允熥，没有说话，他仔细看着这杯子里的水，突然，他拿起一枚银针，放进了这水杯里。 果然！ 看着那银针上布满了铅一样的颜色，朱橚的脸色变了！ 第119章 金狗子 朱橚在开封行医多年，自然是明白银针不是万能的，但是银针和铅发生什么反应，朱橚还是一清二楚的。 “你是用这茶杯喝水是么？”这珐琅的茶杯放在朱允熥的床头柜上，显然就是朱允熥用来喝水的了。 但是抱着谨慎的态度，朱橚还是问了这么一句话。 他是多么希望朱允熥回答一个不字。 然而，朱允熥看着朱橚，点了点头，回道：“五叔，这个就是我平时喝水的杯子。” 朱橚沉默了！ 能当医生的人，都不是傻子！ 能成为名医的人，更是聪明之人。 朱橚醉心医术，不喜欢政治，但是身为皇子，又岂能不知这皇宫里的龌龊！ 他拿着茶杯，朝着朱允熥说道：“你好好在房里待着，不要出来！” 说完，他拿着这精美的珐琅茶杯，走了出去。 门外，崔真行和廖铭都还站在那里。 廖铭看着朱橚脸色的不善，上前问道：“周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王看了廖铭一眼，又看了崔真行一眼，说道：“你们两现在最好就在这里待着，一切听从父皇的指示！” 廖铭愣住了，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连皇爷爷都被牵扯进来了。 而崔真行更是吓得跪在地上，他看着房内的朱允熥，忽然失声喊道：“殿下，殿下呀！” 花园内，朱元璋依旧在和朱允炆聊着天，朱元璋一直在询问朱允炆学业上的事情，丝毫没有提及其母亲吕氏。 面对着皇爷爷的询问，朱允炆定然是有问必答，但是他的内心一直牵挂着自己的母亲，不时看了看母亲所在的庭院，那紧闭的房门，和门外站着的皇爷爷的侍卫！ 朱元璋心里就像明镜一样，只不过朱允炆不问，朱元璋也不回答。 其实，就算朱允炆问起来，朱元璋也不会回答！ 这时，朱橚朝着朱元璋这边快步走了过来，朱元璋看着朱橚渐行渐近，便朝着朱允炆吩咐道。 “孙儿，咱的玉佩拉在书房里去了，你替我将玉佩拿过来吧。” 朱允炆也看到了朱橚，他知道这是皇爷爷要支开他。 他其实很想听朱橚和朱元璋的谈话，无奈皇命难违，朱允炆也没那个胆量抗命。 只好站起身，朝着朱元璋的书房快步走去。 此时，朱橚已经来到了朱元璋面前，她还未说话，朱元璋便率先开口问道。 “查出什么了么？” 朱橚看着朱元璋，拿起手中的杯子，朝着朱元璋说道：“父皇，儿臣查到，这个杯子……。” “杯子！”朱元璋可还记得这个制作精美的珐琅杯，这可是他亲手送给朱允熥的。 “这杯子怎么回事！” 朱橚深吸一口气道：“允樋平时拿着这个杯子喝水，而这杯子里的水含有铅，允樋就是长期喝了这含铅的水，才铅中毒的！” 朱元璋闻言，沉默不语，而朱橚接下来说道：“这珐琅杯我也仔细查看过，这珐琅没有任何损坏，而且珐琅瓷也不含铅，所以，只有可能是有人长期在允樋的杯子里下毒！” 东宫花园内死一般沉寂，朱橚安静的站在朱元璋面前，而朱元璋则坐在花园的石凳子上。 朱元璋苍老的脸上已经寒霜布满，他双手来回搓试着，整个花园里只听到朱元璋搓手的声音。 周王朱橚虽然就藩多年，但是他作为朱元璋的儿子，可是亲眼目睹过朱元璋杀人前的状态。 朱元璋每次想要杀人的时候，都是有这个搓手的动作。 “去，将金狗子叫来！” 朱元璋此次吩咐声音低沉，没有任何怒意存在。 但是在旁边值守的黄三狗却吓得一哆嗦！ 金狗子，可是敬事房的太监总管，专门惩罚宫里人的。 虽然黄三狗一直在朱元璋身边，是朱元璋的贴身太监，但是黄三狗也清楚，这宫里的太监，也只有这金狗子才是朱元璋唯一信任的太监。 朱元璋曾经将金狗子派往锦衣卫镇抚司，由蒋瓛手把手教过如何折磨人，而这金狗子也不负众望，将锦衣卫的手段学的炉火纯青，甚至还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成为了宫里太监宫女人人害怕的存在。 朱元璋的这番吩咐，朱橚他们都不清楚，包括此时去交金狗子的黄三狗，也不知道为何此次要将金狗子给叫来。 但是朱元璋内心是清楚的，蒋瓛在不久前就秘密汇报过，当年朱雄英事件，朱雄英也是铅中毒！ 因此，朱元璋在得知朱允熥也铅中毒后，才如此慎重！ 烈日灼烤着这东宫，满园的鲜花也抵挡不了朱元璋内心的寒意！ 不多时，一名身材高挑，却又皮肤黝黑的老太监，在黄三狗的带领下，走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此人穿着很朴素，补衣补鞋，全身都是黑的，但是在这一身黑衣下，却藏着一颗如同雄鹰一般的眸子。 他走到朱元璋面前，直接跪下说道：“奴才参见万岁爷！” “起来！”朱元璋吩咐道：“今儿周王发现有人在朕送给朱允熥的茶杯里下毒，想毒害朕的皇孙，这事情涉及到宫里，锦衣卫不便直接查案，你懂吧！” “皇上放心，老奴现在就去调查，这毒是谁下的，目的是什么，牵涉到那些人，老奴会查的清清楚楚！”金狗子朝着朱元璋回道。 “朕给你最大权限，你现在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代表朕的旨意！”朱元璋看着金狗子说道：“朕相信你，你也不要让朕失望！” “老奴遵命！” 金狗子这时连忙朝着敬事房走去，在敬事房，这金狗子也养了一批人，就和那锦衣卫一样，只不过他的人都局限在这皇宫之内！ 朱元璋这时站了起来，朝着朱橚说道：“走，咱们就去朱允熥那里等着！” 朱橚跟着朱元璋一起朝着朱允熥的住所走去，只不过朱橚内心还一直有个疑问，他犹豫了一番，还是朝着朱元璋开口问道。 “父皇，这允樋的事情，最先是那个朱环发现的，这朱环到底是什么来头？” “怎么他又是发明水泥，又是替刑部查案，而且允樋似乎和他十分亲近！” 朱元璋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朝着朱橚说道：“此人的事情你无须多打听，你一个周王，他和你不会有太多的关系。” “不过此人确实有大才，你不要去打扰他！” 第120章 朱元璋的决心 “父皇，儿臣知道了！”朱橚是个聪明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医术上有如此成就。 聪明人做事就是一点就透，他在听到朱元璋的这番话后，就明白了。 不管这朱环是什么身份，他朱橚都不能再去和他有过多接触了。 朱元璋来到朱允熥的院子里，廖铭和崔真行都还在朱允熥的院子里站着，看到朱元璋来了，两人连忙行礼。 然而，朱元璋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冷哼一声，就直接走进了朱允熥的房间内去了。 两人都惊诧的对看着，不明白为何皇上今儿的心情这么不好，但是他们也没多少时间能细想了。 就在两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后，几名身材健硕的太监跟着金狗子走了上来。 这金狗子，宫里的人没有不认识的，廖铭和崔真行看到他的出现，都吓了一跳。 “廖大人，按道理来说，你不归杂家管，但是皇上说了，要杂家全权负责此次调查，所以两位还是一起跟杂家走吧！” 金狗子的声音阴恻恻的，听起来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崔真行吓得又跪在了地上，而廖铭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身为东宫侍卫，且自问身正不怕影子斜，于是长吸了一口气，朝着崔真行说道：“崔公公，起来别怕，咱们没做对不起殿下的事情，咱们走！” 金狗子见廖铭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崔真行，脸上也浮现出敬佩之色。 “不愧是楚国公后人，就是比杂家这些人要硬气一些，请吧！” …… 太阳已经落到了西边，那太阳光从朱允熥的西窗照了进来，将朱元璋等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朱元璋整个下午都在朱允熥的房间里坐着，朱允熥将自己患病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朱元璋，听得朱元璋沉默不语。 周王朱橚给朱允熥施针排毒，看着朱允熥沉沉睡去，朱元璋站起来，走到门外的院子里，找了个凳子坐在那里，望着西陲的夕阳，感慨不已。 在朱元璋看来，朱允熥的铅中毒既然是朱环最先发现的，那么只能说明，朱环虽然没有了八岁前的生活记忆，但是却依旧保留着自己患铅中毒的中毒记忆。 听老五说患铅中毒严重时头疼的厉害，而且腹泻，精神恍惚，十分痛苦。 看来咱大孙子当年也很痛苦吧！ 那时，他才八岁呀！ 八岁的孩子，居然敢对八岁的孩子下毒！ 朱元璋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会是谁了，他现在只需要证据，证据！ 只要有了证据，管他娘的是谁干的，咱绝不轻饶！ 他看着东宫吕氏住所的方向，眼睛变得犀利！ 朱元璋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又在朝堂里和自己的昔日同僚们勾心斗角这么多年，作为一名合格的帝王，他的嗅觉是十分敏锐的。 他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忍让，不是他朱元璋怕，而是顾念着那一份亲情而已！ “皇爷爷，您在外边坐着干什么，孙儿醒来了，进来坐吧！” 朱元璋脑海中还在思索着，心里压抑着无尽的怒火，但是当朱允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朱元璋内心的怒火顿时消弭于无形之中。 他转过身，看着站在门口的朱允熥，笑着说道：“孙儿，来，外边凉快些，出来一起乘凉。” 朱允熥乖巧的跟了上来，坐在了朱元璋的身边。 朱元璋看着朱允熥一直都沉着稳重，并且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今儿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由的赞赏的看着朱允熥，同时，想起朱允熥这两天一直和朱环在一起，便好奇的问道。 “孙儿，你觉得那个朱环怎么样？” 朱橚此时也正好将药箱整理完毕，他也走了出来，听到朱元璋在问朱环的事情，识趣地站远了一点。 “站那么远干嘛，咱是允熥的爷爷，难道不是你的爹么，过来，一家人就要坐在一起。” 朱元璋朝着朱璛训斥道。 朱橚连忙坐在朱元璋旁边，一副乖巧的模样。 “你看你，咱准你进京，你就真的自个儿进京来了，有炖和有爋你没带来给咱瞧瞧，咋了，不想让咱见孙子？” 朱元璋不满的看了朱橚一眼，朝着他埋怨道。 朱有炖、朱有爋都是朱橚的两个儿子，长子朱有炖，次子朱有爋！ “父皇，是儿臣此次疏忽了！” 朱橚连忙朝着朱元璋道歉。 “哼，你以为咱是想见你，咱就是想见咱孙子而已，这都不懂，还是名医呢！” 朱元璋虽然是在训斥朱橚，但是朱橚和朱允熥都知道，此时的朱元璋心里没有火，一家人在一起，怎么会有火了。 “不说你了，孙儿，你给咱说说，你觉得朱环这人怎么样？” 朱元璋不满的瞪了朱橚一眼，不再搭理他，而是朝着朱允熥问道。 朱允熥对朱环的身份早已经没有了怀疑，但是朱橚在场，朱允熥也知道有些事情该说，有些事情不该说。 于是朱允熥将自己的朱环的了解说了出来，当然，对自己的大哥，朱允熥可是不会吝啬自己的彩虹屁的。 朱元璋在一旁听着朱允熥对朱环的夸赞，心里也十分高兴，他抚掌大笑道：“是啊，朱环此人确实有大才，孙儿，既然你们已经认识了，那么就要多和朱环交流，多向他学习，对他，就要像对自己大哥一样尊敬，懂么！” “孙儿都懂，孙儿遵命！”朱允熥听到这话，哪里还不知弦外之音。 于是心中一阵大喜，连忙应允了下来。 三人就在这里闲聊着，朱元璋本来愤怒的心情也顿时好转了许多。 特别是当周王说起朱允熥的中毒只需调养一阵，就能好转下来，朱元璋更是松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经过一下午的折腾，金狗子那边似乎也已经出来了结果。 “万岁爷，奴婢已经调查清楚了。” 忽然，一个高大的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子里，这突然的冒出来，将朱允熥和朱橚两人都吓了一跳。 朱元璋见状，朝着金狗子骂道：“狗奴才，你是想吓死咱孙儿是么，和咱见面，还这么悄无声息的，下次注意！” “是，奴婢知道了！” 金狗子朝着朱元璋回道。 朱橚在一旁很没有滋味，你孙子被吓到了，难道你儿子没被吓到么，你这是偏心！ 第121章 整肃 然而，朱元璋可没管朱橚的内心想法，他朝着金狗子问道。 “查出来了？” “是的，奴婢查出来是谁下的毒了。” 说着，金狗子朝着身后的太监招了招手，身后的太监拿出一张纸过来，金狗子将这张纸递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看着这纸上的供词，和那鲜红的血手印，他浑身都在发抖。 “皇爷爷！”朱允熥看着朱元璋的神色，轻声问道。 “呵呵！”朱元璋冷笑的看了金狗子一眼，说道：“真当咱是瞎了眼的傻子么！” 朱允熥这时从朱元璋手里接过了那份供词，看着这供词，朱允熥的眼神也凌厉了起来。 这份供词上面写着，平日里给他院子打扫卫生的两名下人，会在他饮用的茶水里放入铅。 饶是朱允熥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也被这份供词给气的七窍生烟！ 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被打压而已，没想到，在这东宫内，某些人看来不只是想要打压自己的前程，必要时还想要自己的命！ “孙儿，你大哥当年也是铅中毒死了的！”朱元璋朝着朱允熥说道。 这话的意思朱允熥也听明白了，他眼泪顿时想要流出来。 原来自己大哥这么斩钉截铁的说他这个情况是铅中毒，看来不是无的放矢！ 是因为，大哥他当年也被害过！ 大哥，大哥！ 朱允熥强忍着泪水，眼神再一次变得凌厉起来。 大哥当年被谋害，却依旧直面困难，不屈不挠的生存下去！ 我现在怎么就能退缩！ 想到这里，朱允熥朝着朱元璋说道：“皇爷爷，这些人居然敢这样欺负在我头上，我绝对不会饶了他们！” 朱元璋看向朱允熥，听到这话，一脸赞许的说道：“好样的，孙儿，你说该咋办！” “这几个下人，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害死我，这后面一定有幕后指使，我要全部查出来，管他是谁，既然敢害死我，我便杀了他！” 朱元璋脸上露出嘉许的神色，他说道：“那如果要谋害你的势力过于强大怎么办？” “孙儿不怕，我大哥面对比他强大的人也能克服困难，我为何就不能这样，我和我大哥一样，都流着武将的鲜血！” 朱允熥想起自己大哥在外面的艰辛，想起大哥面对困难时的睿智，身上忽然涌现出无尽的力量！ “好样的，你和你大哥一样，都是咱的好孙儿！” 朱元璋赞了一声，朝着金狗子吩咐道。 “给咱继续查，一直查到幕后指使是谁！” “奴婢遵命！” 金狗子应允退下。 查到是谁干的，后面的调查就简单了。 之前，金狗子之所以不追查下去，只是因为宫里的不少事情都牵涉重大，因此金狗子需要禀报皇上。 但是当皇上认可之后，在金狗子的字典里，没有撬不开的嘴！ 朗月高照，朱元璋已经吩咐周王出宫居住去了，这剩下来的事情，朱元璋知道肯定和东宫脱不了干系。 和东宫脱不了干系，那就是和太子脱不了干系！ 朱元璋不想让朱橚他们看自己大儿子的笑话。 特别是自己的大儿子已经死了，就别再让其他人在他身上在泼墨了。 月光洒在宫里，隐隐约约！ 朱元璋让朱允熥跟着他来到宫里一处偏僻的角落。 这里宫灯全都没有，只剩点点月色照亮了周围的杂草丛生。 不远处，一座平房伫立在那里，纸床上印着昏黄的灯光，里面人影绰绰，不时传来惨叫声和哭泣声。 朱允熥从小在宫里长大，但是也不知道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朱元璋看出了朱允熥的疑惑，他说道：“这里就是敬事房，犯事的宫女太监都是在这里受到处罚！” 处罚！ 朱元璋说的轻描淡写，但是从这里的气氛来看，这处罚二字似乎和平时的处罚二字稍有不同。 门外，依旧有两名太监在值守。 这太监和宫里别处的太监不一样，他们一个个孔武有力，腰间还佩着短刀，一看就是和宫里的侍卫一样。 他们看着朱元璋来了，连忙上前要行礼，朱元璋示意他们免礼，然后带着朱允熥推开了这敬事房的大门。 一打开门，里面的血腥之气就扑面而出，正在行刑的太监们见到朱元璋来了，连忙跪了下来。 朱允熥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也被这里面血腥的场面给吓了一跳。 这场面，比当初在破庙里发现残骸还要血腥恐怖。 不过，朱允熥还是强撑着跟着朱元璋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就看到，廖铭满脸血污的站在一旁。 “廖大哥！”朱允熥看着廖铭这副模样，连忙关心的问道。 “殿下，我没事！”廖铭看着朱允熥关心的样子，心中也是一暖。 “殿，殿下！” 然而，在朱允熥身后的一张行刑椅上，一个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崔真行！” 朱环这时才注意到，在这行刑椅上绑着的是从小陪伴他的太监，崔真行！ 这时的崔真行已经不成人样了，浑身伤痕累累，一只手的指甲也全部被拔断，鲜血一滴滴的流在了地上。 看着从小陪着他长大的太监被折磨成这样，朱允熥怒了！ 他愤怒的看向了这敬事房主事金狗子。 金狗子早就知道朱允熥会说些什么，便抢先开口道。 “殿下，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奴婢必须要如此才能查到凶手是谁，相比杂家这些贱人，殿下的身体才是千金之躯！” “殿下，这不怪金公公，只要殿下无恙，奴婢受点罪没事！” 崔真行强撑着朝着朱允熥说道，说完这番话，崔真行也晕了过去。 “快，快带去医治！” 朱允熥连忙吩咐道。 朱元璋看着朱允熥的这副神情，心中还是一阵黯然。 允熥这孩子虽然做事刚毅果敢，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心太善。 心地善良之人是个好人，但是却很难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朱元璋冷眼旁观着朱允熥的举动，心中作出了评判！ 在朱允熥忙活着救人之时，朱元璋则看向了金狗子。 不用朱元璋询问，金狗子便主动开口说道。 “皇上，奴婢已经将主谋问出来了！” 第122章 老皇帝的评价 “说，是谁？”朱元璋听到金狗子的这话，沉声问道。 但是，朱允熥就站在朱元璋身边，他看到朱元璋很明显的身体抖动了几下。 “是太子妃！” 金狗子的声音很刺耳，但是太子妃三个字，却比金狗子的声音更加让人刺耳！ “皇爷爷！”朱允熥轻轻的说道。 其实，就算金狗子没说，包括朱允熥他们在内，都已经猜到，这事情就是太子妃他们干的！ 所以当金狗子说他找到主谋的时候，朱元璋的内心会如此震撼！ 但是当太子妃这三个字从金狗子嘴里说出来时，朱元璋却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 “孙儿，你要说什么？” 朱元璋的眼睛恢复了清明，他的情绪也归于平静了。 毕竟，这老皇帝可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他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他是从小没了爹妈，被陈友谅他们围攻，被前元视为眼中钉，又被亲信陷害过，从九死一生中夺取了前元皇位的大明开国皇帝。 纵然是得知了真相，朱元璋也不会被这真相给击垮！ 所以，朱元璋此时内心已经彻底的平静了下来，甚至脑海里也有了决断。 他现在想问的是，自己这个孙儿是如何想的。 朱允熥听到朱元璋的问话，便开口说道：“皇爷爷，我看这事情就算了吧！” “算了，为什么！”朱元璋愣住了，他问道。 “哎！”朱允熥叹了口气说道，“她毕竟是我的养母，也是东宫太子妃，还是朱允炆大哥的亲妈。” “但是，他毕竟是在害你的命，你又能忍下来？”朱元璋追问道。 “那又如何，为了咱们大明的形象，这事情还是压下来吧。”朱允熥说道。 “我也有十五岁了，五叔在我这个年纪都外出就藩了，要不我？” “你就这样想的，你不恨他？”朱元璋直接打断了朱允熥的话，而是问道。 “恨又如何？”朱允熥苦笑道，“都是亲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了，而且如果我真的报复下去，我心里舒服了，但是允炆大哥呢？” “最主要的是，皇爷爷您心里舒服么，我是您孙儿，允炆大哥难道不是么，归根结底还是皇爷爷您最伤心呀！” “孩子，你是个好孩子！”朱元璋听到这话，爱怜的摸了摸朱允熥的头。 “你是个好孩子，你哥也是个好孩子，为啥你们的亲妈走的那么早哦！” 朱元璋心中的怒火消失的差不多了，转而心中是无比的欣慰。 因为刚才允樋的这番话，他曾经听过，在朱环那里听过。 然而，朱元璋说完这话，却朝着廖铭道：“廖铭，你的伤无大碍吧！” “皇爷爷，这金狗子偏心，不敢对我下死手，我都是些皮外伤！”廖铭满脸血污，笑起来有些诡异。 “廖大人，老奴虽然没读过书，但是老奴不是傻子，就算有人拿刀子架在您脖子上，您也不会伤害三殿下的！”金狗子解释道。 朱元璋瞥了金狗子一眼，朝着廖铭吩咐道：“将允樋带回他的住所，咱在给你一些侍卫，你们好好的保护好咱孙儿！” “皇爷爷，您呢？” 朱允熥抬起头问道。 “爷爷要去办事去了，剩下的事情你别管，回去就睡一觉，安心让周王给你治病，别的事情与你无关了！” 听着朱元璋的这句话，朱允熥心中已经清楚自己这位皇爷爷要干什么事情了，这些事情朱允熥无法阻止，犹豫了一番。 最终，朱允熥还是选择了沉默，跟着廖铭离开了敬事房！ 看着朱允熥远去的身影，朱元璋心中叹道。 孙儿，你还是太心善了，心善的人是一个好人，但是终究成不了一位合格的帝王。 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这么认为，太子妃会这么认为么！ …… 大明皇城，东宫府邸，此时夜已深。 这盛夏的夜色终究只有凉爽，比如今天，是个让人睡个好觉的夏夜！ 但是，太子妃却没有一丝睡意，她依旧跪在这佛堂内，入夜了，她感觉有些冷。 今夜的太子妃院子里和往日不同，平日的深夜会有一些侍卫不时路过，他们要保护东宫的安全。 然而今夜，却有些反常，这里出奇地安静。 但正是因此，太子妃内心的却更加的不安！ 平日里，这种异常的现象总会有她的亲信私底下告诉她，但是今夜却一个人也没有来。 这种诡异的气氛让太子妃心中更加的惊恐了。 她此时想要扇自己一个耳巴子，自己为何还要用这个方法对付朱允熥！ 当年，她用这个铅毒来对付朱雄英，因为那时的朱雄英才八岁！ 那时的周王还不是神医！ 吕氏出身书香门第，他的父亲曾经接触过一些来自天方国的商贾，从他们口中得知了铅毒的危害。 而此时的大明，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铅毒的危害。 甚至不少商贾在贩卖海鲜时，为了保证海鲜的新鲜，会用铅盒装载海鲜运往内地。 那些达官贵族，文人雅士争相购买。 也就是如此，吕氏才放心大胆的用铅毒来害朱雄英。 因为她知道，就连太医都不会查出这是铅毒！ 哪知道，这周王却知道铅毒的存在，而且她还得到消息，最早知道铅毒危害的是外面那个叫朱环的小子。 想到朱环，吕氏更加慌乱了。 她知道，这朱环就是朱雄英！ 而朱环却知道铅毒的危害，很有可能他并没失去记忆，他只是蛰伏起来，他知道自己当年是被投铅毒给毒害了。 想到这里，吕氏浑身开始发抖！ 万一这事情败露了，我死了不要紧，这个朱环是个天大的祸害，我儿子心地太过善良了，他根本不是这个朱环的对手！ 朱环加上朱允熥，我的孩子危险了！ 吕氏惶恐惊惧，而此时这个被软禁在自己寝宫的女人，已经无能为力了。 她只能寄托于面前这位佛祖，祈求他的保佑！ 忽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吕氏现在精神高度紧张，她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娘，是我！”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娘，我看你还没睡，便过来看看你！” 听到吕氏的回复，朱允炆推开了佛堂的大门，走了进来。 “孩子，你怎么进来的？” 吕氏爱怜的看着自己的孩子，问道。 “就这么进来的呀，这门外的侍卫根本没有拦住我！”朱允炆本来心中还有些担心，见到自己能够进来了，便想着可能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于是，朝着吕氏说道：“这朱允熥那里出了些事情，皇爷爷只是在调查而已，又没限制我们的自由！” 第123章 最后的教诲 没有限制自由？ 吕氏听到自己儿子的这句话，苦笑了一声，看着自己的孩子，还是选择没有将实情给说了出来。 从朱元璋的一系列举动，吕氏猜出来了，其实这老皇帝什么都知道，自己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清楚楚。 只不过之前，这老皇帝选择视而不见，而如今，老皇帝要出手了。 只不过，这一次出手，会是什么程度，吕氏不清楚。 朱允炆还并不知道自己母亲的这些事情，他看着母亲的神色还依旧安慰道。 “娘，你还是去休息吧，如果皇爷爷过来找你，孩儿在叫你起来。” 吕氏没有回朱允炆这话，而是朝着朱允炆说道：“孩子，娘现在不累，你要记住，以后要继续好好读书，皇爷爷最喜欢的就是读书人！” “孩儿记住了，娘，你说这些做什么？” 朱允炆点了点头回道。 吕氏继续说道：“还有，你现在也大了，不再是个孩子，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了，你要心狠，不能太心善，对于一切阻挠你的人，你都要下死手，不能心存善意，知道么？” “最是无情帝王家，你是皇宫里的皇孙，不是平民百姓的孩子，在这皇宫里，没有亲情！” 朱允炆愣住了，他不知道为何，自己母亲今晚会说这些东西！ 他朝着母亲问道：“娘，你今晚说这些做什么，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说到这，朱允炆顿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惊，问道：“娘，莫非这朱允熥……？” 朱允炆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听着脚步声，不像是只有几个人，而是又不少人！ 吕氏听到这脚步声，整个人脸色都大变。 这时，佛堂的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朱元璋的贴身太监黄三狗！ 吕氏站了起来，强装镇定的朝着黄三狗说道：“黄公公，你这是？“ 面对着黄三狗，吕氏心中还有一丝希冀，毕竟在以往，黄三狗不时会给他传递一些消息。 当然，这些消息都是用真金白银买来的。 但是，这毕竟也代表了他们之间也有那么一丝利益上的联系不是？ 然而今日的黄三狗却和往日不同，他面色冷峻，特别是吕氏话还没说完，这黄三狗却抢先说道。 “娘娘，皇孙殿下，奴婢今日奉命前来，还请皇孙殿下回避！” 这！ 吕氏听到这话，整颗心顿时如坠冰窟，她的强装镇定彻底崩溃，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黄公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允炆见自己母亲这副模样，以及黄三狗和往日大不相同的神情，以及黄三狗身后的这些侍卫太监。 他就算是个傻子，此时都已经知道，他母亲摊上事情了。 黄三狗走上前来，朝着朱允炆说道：“殿下，听皇上的话，你先回避吧！” “说，到底是什么事情！”朱允炆站在母亲面前，朝着黄三狗说道。 此时，朱允炆头一次硬气了起来，他直视着面前的黄三狗，以及身后这群侍卫太监！ 吕氏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她发现，自己儿子真的已经长大了！ 自己含辛茹苦的将允炆抚养大，还一次次的替他遮风挡雨，然而在不知不觉中。 朱允炆已经能够保护她了！ 这就够了！ 吕氏这时朝着朱允炆说道：“儿子，他们也是奉命行事，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旨意，你就别为难他了！” 黄三狗也陪着笑脸说道：“殿下，太子妃说的对，奴婢们也都是听皇上旨意过来的！” “我不！”朱允炆已经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了，他看到身后的一位太监手里还端着一片白绫！ 朱允炆顿时双目赤红，他彻底明白了。 他今天下午已经从一些宫人的嘴里听到了一些信息。 朱允熥中毒了！ 而此时黄三狗奉皇上旨意过来，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母亲为了帮助他夺取太子之位，按照在给朱允熥下毒！ 朱允炆看向母亲，说道：“娘，你为何如此！” 吕氏内心也一阵凄然，她朝着朱允炆说道：“儿子，万事莫慌，你先回避吧，去你皇爷爷那里，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皇爷爷！ 朱允炆这时朝着黄三狗训斥道：“你们这群狗奴才，孤乃皇长孙，孤的母亲也是东宫太子妃，你们听好了，孤现在就要去找皇上问清楚是何时，在孤没有回来以前，你们若是敢对太子妃不利，孤绝不饶你！” “殿下，你可不要为难奴婢了，奴婢是奉命行事，而且皇上也说了，会给太子妃一个体面，但是如果天亮之前奴婢还没能将事情办好，皇上也会怪罪奴婢的！” 黄三狗冷冷地回道。 “不，绝对不能这样！”朱允炆浑身都在发抖。 吕氏看着朱允炆，朝着朱允炆说道：“儿，算了，娘走了不要紧，如果你现在去找皇上，只会让你在皇爷爷面前也不会有好印象！” “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不要辜负了娘的期望！” “不，绝对不行！”朱允炆无助的喊道。 “殿下，离天亮不到一个时辰了，皇上在奉天殿！” 毕竟黄三狗在吕氏手里还收了不少钱，此时见到母子二人的凄惨，加上刚才吕氏的那番话，让黄三狗幡然醒悟！ 皇上只是讨厌吕氏而已，但是对朱允炆可还是印象很不错的。 如果自己做的太绝了，万一今后太子之位在朱允炆身上，那岂不是！ 朱允炆也听懂了，他连忙朝着奉天殿的方向飞快的跑去！ “鸡鸣的第一声响起，奴婢便要伺候娘娘了！” 黄三狗这一句话传到朱允炆的耳朵里，朱允炆奔跑的速度更加快了。 吕氏看着远去的儿子，脸上露出一丝决绝。 她知道，自己儿子就算去了，也是无济于事！ 在宫里生活了近二十年，她岂能不知这老皇帝的心思。 她看向了黄三狗，黄三狗也明白朱允炆的这一去肯定是徒劳无功的。 吕氏忽然朝着黄三狗说道：“带本宫去梳洗，本宫要穿太子妃袍服体面的走！” …… “皇爷爷！” 奉天殿内，朱元璋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望着这空旷而又幽静的厅堂，朱元璋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这一声皇爷爷，也传到了奉天殿内，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 朱元璋一动也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 第124章 雷霆震怒 朱允炆朝着奉天殿大门跑去，而在前方，数名皇宫侍卫手持长枪拦住了朱允炆的去路。 “让开，孤乃大明皇孙，孤要见皇爷爷！” 朱允炆想要推开这些侍卫，跑到奉天殿去，然而，朱允炆从小就没有习武，哪里是这些手持长枪的侍卫的对手。 不管朱允炆如何用力推搡，这群侍卫就是拦住他的去路，没有让开！ 朱允炆见根本都推不开这些侍卫，便退后几步，朝着奉天殿大门跪了下去，大声喊道。 “皇爷爷，孙儿给您跪下了，求您救救我娘亲！” 朱允炆也是豁出去了，不管里面的那位主宰天下的人物有没有回应。 他就是声嘶力竭的大声呼喊着。 “皇爷爷，孙儿给您跪下了，求您救救我娘亲！” 朱元璋其实就是坐在奉天殿的龙椅上，朱允炆的祈求声清晰的传了进来。 初时，朱元璋一直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但是随着朱允炆的祈求声一声声传了过来。 饶是冷酷无情的朱元璋，此时的内心也升起一丝怜意！ “宣，皇孙朱允炆进殿！” 这奉天殿的结构可是由匠人精心设计的，里面夹杂了回音壁的功效。 因此，朱元璋只是常规声音的说话，但是通过这回音壁结构，很清晰的传到了宫外。 跪在地上已经哭的泪流满面的朱允炆闻言，连忙站了起来。 不等这些侍卫开口，便直接朝着奉天殿大门跑了进去。 跑进奉天殿，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朱允炆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今日的皇爷爷和往日大不一样，在朱允炆的印象中。 他时常听到有人说皇爷爷残暴，冷酷无情，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之类的话。 但是在朱允炆的印象中，自己面前的皇爷爷一直都是那么的慈祥，和蔼和亲。 然而今日的皇爷爷，在朱允炆踏入奉天殿的那一刻起，就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朱允炆下意识的想要退缩了，然而一想到母亲，朱允炆还是顶着压力，直接跪在了朱元璋面前。 “求皇爷爷开恩，饶了我娘亲的性命吧！” 朱元璋看着跪在下面的自己的亲孙子。 自己最欣赏的，最疼爱的亲孙儿，心中百感交集。 此时的朱允炆蓬头垢面，头发也随意披洒在身上，这哪里还是朱元璋他认识的朱允炆孙儿！ 咱的允炆皇孙哪次见咱，不是仪表堂堂，斯斯文文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儒家子弟的风范！ 而今天，朱元璋看着跪在地上早已经风度尽失的允炆皇孙，朱元璋刹那间眼眶都要湿润了。 但是，朱元璋还是理智的将自己的情绪收敛了起来，朝着跪在地上的朱允炆训斥道。 “孙儿，你知道你母亲做了什么吗？” “你在这里向她求情，那你知道她为何会让咱雷霆震怒么！” “皇爷爷，娘亲纵有千般不是，还请皇爷爷看在孙儿份上绕过娘亲的死罪，孙儿可以代为受罚，还请皇爷爷开恩！” 朱允炆一边说着一边磕头，那咚咚咚的响声借助回音壁传进了朱元璋的耳朵里，看得朱元璋心疼不已。 孙儿呀，咱知道你孝顺，但是咱也是没办法呀！ 你母亲如果不死，这皇宫里可能除了你这个皇孙，别的皇孙都得死！ 你是咱的皇孙，允樋难道不是么！ 朱元璋心中是百感交集，如同烈火煎炸一般，但是脸上却神情并没有多大变化，而是语气依旧冷酷的说道。 “允炆，你母亲的罪过你代替不了，你母亲是要毒死朱允熥，她买通东宫的奴婢，暗中给允樋喝的茶水里下铅毒，你知道么！” “而且，十年前，雄英的死也是死于铅毒，你明白么！” “大哥的死和我娘亲无关，我娘亲知书达理，皇爷爷你都说她有奶奶的风范，娘亲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朱允炆大惊失色，连忙辩解道。 “哼，如何不是！” 朱元璋说道：“十年前，就连你五叔都还不知道铅毒所为何物，而整个朝堂之内只有你娘知道这铅毒的危害！” “而且这中毒的过程和这次一模一样，都是慢慢的投毒，等毒物累计到一定程度，就能突发死亡！” “此次要不是之前办案，那研发出水泥的朱环发现了允樋的异常，可能现在允樋还在被你母亲毒害！” “况且，你娘还是拿着咱送给允樋的茶杯投毒，到时候是不是还要将下毒的罪证栽赃给咱！” “此等毒妇，咱要是留着，咱的皇子皇孙，除了你，可能都有危险！” 朱元璋越说越气，就连朱允炆听着都浑身四肢冰凉，如坠冰窟！ 而这话还没说完，朱元璋接着说道：“前面江夏侯的死，也是你母亲造成的，咱知道你还蒙在鼓里！” “这江夏候在你母亲授意下，雇佣死士前往开封妄图炸毁开封的河堤，栽赃给朱环，好在这水泥结实，没炸毁！” “要不然这滔天黄河之水倾泻进开封府，恐怕你五叔都要跟着一起被这黄河水给淹死了！” “为了一己私利，可以殃及几十万无辜百姓，你觉得你母亲的所作所为，咱还能绕过他么！” 朱元璋一声声的数落着吕氏的罪行，这些事情朱允炆的确都从未听说过！ 他母亲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要他好好读书，万事都有娘亲扛着！ 以至于朱允炆真的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所以当他听到皇爷爷将自己母亲的罪行说出来时。 朱允炆傻眼了，他只能无力的辩解道：“不是的，我娘亲不是这样的人，不是的！” 朱元璋看着朱允炆这无助的眼神，他知道，刚才自己这番话彻底将朱允炆原先所构建的信念给崩塌了。 但是朱元璋却要狠下心来，他作为帝王，他明白，皇家儿孙一定要坚强。 如果这一关，他朱允炆过不了，那么今后朱元璋就打算要给他封个王，外出就藩算了。 这时，殿外传来朱允熥的声音。 “皇爷爷，允炆大哥在里面么，皇爷爷，快叫大哥出来！” “进来！” 朱元璋吩咐道。 朱允熥随即就一路急跑了过来。 看着还一脸痛苦的朱允炆，朱允熥大声说道：“大哥，你快过去，你娘他……！” “他怎么了！”朱允炆茫然一问，但随即却反应了过来。 他连忙站起来骂道：“狗奴才，不是说了第一声鸡鸣么！” 第125章 朱允炆的彻底崩溃 朱允炆撒腿就跑了出去，看着朱允炆，朱允熥也一咬牙喊道。 “大哥，等等我，我也跟着去！” 朱允熥追着朱允炆的背影，一路跟了上去。 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位皇孙，从自己的奉天殿跑出去，朱元璋顿时愣住了。 往事如潮水般浮现了出来。 当时，也是两位皇孙从咱的面前跑出奉天殿。 大的带着银铃般的笑声，小的奶声奶气的边跑边喊着。 “大哥，等等我，我也要去！” 多么美好呀！ 那时的天空是艳阳高照，那时的奉天殿还有马皇后陪在身边。 那时的两个孩子，大的是朱雄英，小的是朱允熥。 他们不是来哭诉的，而是来找马皇后告状，告状朱标总是打调皮的朱允熥！ 得到咱妹子的帮助后，两个小皇孙一个个兴高采烈的跑了回去，等着看自己老爹被奶奶训斥！ 那时多美好呀！ 那时的咱也没有现在这么茫然，也没有现在这么衰颓，那时！ 那时你还在呀！ 咱至少在无助的时候，还能找你，而现在，你在哪里！ 妹子，你看看咱现在，这还是人过的日子么！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不知不觉已经老泪纵横！ 天空浮现出鱼肚白，这奉天殿的设计，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是会最先照耀在奉天殿的龙椅上的。 看着这天色渐渐亮起，朱元璋连忙擦拭了脸上的泪水，随着第一缕阳光照在朱元璋的脸上。 老皇帝的神色依旧那么威猛，依旧是那么沉稳！ …… 而在前往东宫的路上，朱允炆已经满身泥泞，朱允熥也好不到哪里去，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但是依旧在催促着朱允炆，要他快点！ 朱允熥毕竟习武，身体素质比朱允炆要好许多，所以朱允熥已经跑到了朱允炆的前面去了。 东宫就在眼前，朱允炆一咬牙跑上前，朱允熥连忙大喊道。 “全都给我闪开！” 宫人赶紧让开了道路，朱允炆朝着佛堂跑去。 此时，老皇帝的侍卫全都撤走了，那黄三狗太监也早已经离开。 朱允炆跑到佛堂前，突然止住了脚步，他朝着佛堂喊道。 “娘，你还在里面么！” 半晌，佛堂里没有一丝回应。 朱允炆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继续说道：“娘，是孩儿，你在里面么，孩儿进来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着，但是朱允炆浑身都在发抖，手根本不开抬起，推开那佛堂的大门。 “娘，天亮了，孩儿来看您了，您是怎么了，以前都是让孩儿进来的，是不是孩儿哪里做错了什么，孩儿给您赔罪！” “娘，你说话呀，你就是不让孩儿进去，你说话呀，只要你说话了，孩儿这就去洗漱，去大学堂念书，孩儿会乖乖的！” “娘，你说话呀！” “娘！” …… 朱允炆一声声轻声的呼唤，妄图向往常一样！ 无数个清晨，母亲在起来后回去佛堂拜佛，然后再去用膳！ 而朱允炆则会洗漱完毕后来佛堂找娘亲，每次只要一开口，娘亲都会在佛堂里回话。 这就是平日的日子，虽然平淡，但是朱允炆此时觉得弥足珍贵！ 什么太子之位，什么皇位，我统统不要了，我只要娘亲能够在佛堂里说一句话。 就说一句。 孩儿，娘累了，你先去读书，娘等下还要回宫休息！ 只要这一句话，就够了啊！ 然而朱允熥却早已经知道了真相，朱允熥夜里睡不着，忽然听到太子妃的院落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于是就起身过来看看，正好看到太子妃穿着太子妃的袍服，被挂在了佛堂的梁柱上！ 朱允熥于是上前，轻声说道：“大哥，别喊了，我亲眼看到的，你娘亲被赐白绫了！” “不，不，不！” 朱允炆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然而朱允熥却轻轻推开这佛堂的大门。 映入眼帘的正是那穿着一身正装的太子妃，她被吊在佛堂上，双腿随着微风吹了进来，还在轻微的摇荡！ 太子妃吕氏，被赐白绫一条，死了！ 佛堂内的佛像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这一幕。 这位曾经无数次虔诚的给他上香的妇人，如今被吊死在了他的面前。 那精美的太子妃袍服依旧崭新如昔，仿佛就像当年，吕氏被扶正，穿着太子妃的袍服，走进了这正宫时一样。 然而，这时过境迁，昔人已逝，唯独那佛堂内的佛祖，那佛堂外的鲜花，依旧如昨。 这人争来争去，终究是幻梦一场，比不过那泥塑菩萨，亦比不过那鲜花杂草！ 朱允炆愣住了，朱允熥担心的看着朱允炆，然而，朱允炆终于还是缓过神来，他慢慢的走近佛堂，朝着吕氏跪了下去。 “娘，孩儿回来了！” 朱允炆此时出奇的平静，仿佛面前吊着的吕氏还活着一般，朱允炆跪在地上，和吕氏聊着琐碎的事情，对着已经死去的吕氏不闻不问！ “大哥，你不要这样，你这样会伤身体的！” 朱允熥连忙跑上前扶着朱允炆，说道。 朱允炆却恍如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在和吕氏聊着家常，说着自己在大学堂里的一些事情。 “朱允炆，你给我醒来，你娘已经死了！” 看着朱允炆这个样子，朱允熥直接一巴掌扇在了朱允炆的脸上。 “啪！” 这一声清脆的耳光，将朱允炆的絮絮叨叨戛然而止，空气忽然停了下来。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 朱允熥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朱允炆，他忽然如同胸腔要炸开一般，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 “娘！” 朱允炆痛苦的哭声从佛堂传了出来，此时的佛堂外，金狗子已经带着人等在了佛堂外面。 他是奉命前来收敛太子妃尸体的。 但是听着朱允炆此时的哭声，他们只能安静的等在外面，等着朱允炆缓过神来。 这一套他们早已经熟练了，皇家的无情他们是早已经熟知了。 朱允熥还想安慰朱允炆，但是朱允炆忽然站了起来，他拿起一把匕首，在朱允熥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跑出了佛堂外。 “大哥，你去哪！” 朱允熥急忙追上去，但是此时敬事房的太监已经走了上来，金狗子朝着朱允熥说道。 “殿下，现在允炆殿下情绪不稳，还请殿下陪着奴婢将太子妃的尸体收敛了吧！” 听着金狗子的这番话，朱允熥纵然想要追上朱允炆，但是此时也已经没有办法。 这偌大的皇宫，朱允熥也不知道朱允炆此时已经跑到哪里去了。 第126章 我爷爷更喜欢你 人分三六九等，但是这旭日却是无私的。 旭日东升，照出了奉天殿上老皇帝的威严，也照出了黎明百姓的生活不易。 比如朱环，今日就早早起来，随着那案情的告一段落，朱环的生活也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他洗漱完毕，跟着张旺福一起将酒馆的大门打开，呼吸了一口清晨清新的空气，就准备一天的忙碌去了。 然而，今日的早上却和往日不一样，一名蓬头垢面的年轻男子站在了他的酒馆前面。 看着朱环将酒馆大门打开，就走了进去。 “诶，现在还没营业！” 张软萌这时正在擦拭着桌子，看着一个脏兮兮的男子走了进来，张软萌皱了皱眉头，开口劝阻道。 “诶，这一大早的赶顾客，你还想不想做生意！” 朱环朝着张软萌说道，然后朝着这位男子笑着说道。 “这位客官，你想要点什么，小店才刚开门，炉火都还没升起来的，目前只有酒还有一些凉菜！” 朱环眼力见儿比张软萌要好许多，他可是看到面前这个男子虽然穿着邋里邋遢，但是这衣服可是十分华丽。 妥妥的是某个大户人家的！ 至于为何会邋里邋遢的，朱环看着面前这个男子容貌儒雅，此时虽然狼狈，却举止儒雅，这样的男人。 肯定是昨晚趴墙角，被人家老公发现了，才仓皇逃出来的吧！ 朱环暗搓搓的想道，但是归根结底，这类人不差钱！ 果然，听到朱环说话，这个男子仔细的打量了朱环一眼，问道：“你就是这酒馆老板，朱环么？” “对，如假包换的朱环，不信尝尝小店的洋河，绝对皇城根下独一份，一喝就知道来对地方了！” 朱环也知道此时有不少商家在拿不到他这个大明洋河的秘方后，就开始售假货！ 有些买了他的洋河酒拿回去和别的酒勾兑，有些就直接用烧刀子兑水，冒充大明洋河！ 但是不管如何，朱环知道自己这洋河酒的产量目前只有这么多，市面上就算售价也无所谓了。 这应天府的市场他自己不可能完全吃下，所以也就对这些家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这个男人却说道：“行，来一坛大明洋河，再弄点凉菜来！” 男子说完，从衣袖里拿出一块银元宝，直接拍再桌上，朝着朱环吩咐道：“快点！” “好嘞！” 看着这银元宝，朱环乐呵呵的说道。 这开张就来银元宝，今天这兆头好。 而张软萌则更是眼睛一亮，这脏兮兮的男人居然是个隐藏富豪！ 张软萌更是对自己大哥的这独到的眼力见儿佩服的五体投地，他连忙收拾好桌子，去给这男子倒酒。 这男人正是从皇宫里跑出来的朱允炆，这朱允炆从小就在宫里长大，平日里虽然认真学习，但是也知道那些调皮的皇子皇孙是如何偷偷溜出宫里去的。 所以今日，在悲伤转化为怒火之后，朱允炆将所有的恨意全都发泄在朱环身上来了。 他清楚的记得，这一切的转变就是从朱环开始，始作俑者就是朱环！ 因此，朱允炆从自己所知道的一个隐藏路口跑了出来，一路跑到了朱环的酒馆之内。 当他来到朱环的酒馆门口的时候，酒馆大门还没开，因此朱允炆就一直在门口等着，等着朱环他们开门。 而当朱环打开酒馆大门后，朱允炆就藏着匕首，走了进来。 酒馆在早上一般没有什么顾客，所以这凉菜之类的很快就做好了。 想着这男人反正是不差钱的主，朱环就切了一碟卤羊肉，再拿了一些蚕豆花生米之物，也坐在这男子面前，准备和他唠嗑。 朱环是个合格的商人，他知道，这样的男人，一大早出现在他的酒馆门口，肯定是有故事的。 而且，选择来喝酒，那就是想要倾诉。 朱环想要他好好倾诉一番，自己在满足八卦之欲的同时，还能够增加点销售，顺便蹭个早饭！ 果然，朱环将面前男子的酒倒满，示意他吃菜，一口酒下肚，辣的朱允炆直咳嗽！ “老弟，你这是第一次喝酒么？” 朱环吹了吹自己的龙井茶，轻抿一口，问道。 “以前就喝过甜酒，这酒还是第一次！” 朱允炆不想在朱环面前认怂，便补充道。 “不过好喝，够味！” 朱环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讨论，而是朝着朱允炆问道：“你这一大早的，浑身脏兮兮的，是怎么了？” “我娘死了！” 朱允炆又喝了口酒，呛的直皱眉头，好在是第二口了，朱允炆适应了不少。 我去！ 朱环内心一震惊叹，这不是趴墙角，是死亲妈的剧情！ “你娘不在了，你应该要去料理后事呀，来这里喝酒做什么！” 朱环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看这样子，书生面相澎涌而出。 这饱读诗书的男子，在老娘死了，不去奔丧，居然还来喝酒，这读书读进膀胱了么！ 然而，朱允炆的下一句话，直接让朱环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因为我想看看你！” 朱允炆直愣愣的盯着朱环，说道：“因为我爷爷对我没有对你好，我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我爷爷更加喜欢你！” “你爷爷！” 朱环愣住了，他朝着朱允炆说道：“你可能搞错了，我们素昧平生，而且一看你这穿着，我们也不是一个阶层的，你肯定是弄错了！” “我也是个没爹妈的孩子，我爷爷是谁我也不知道，所以你好好想想，是哪里弄错了吧！” “我没有弄错！”朱允炆又喝了一杯酒，此时脸颊已经通红，这胆子也大了起来。 “我爷爷每次来你这里就喜欢吃驴肉烧饼，还喜欢吃大葱炒咸肉，最近还喜欢喝你这大明洋河！” “我爹死后，我爷爷还在我爹牌位上摆了你的驴肉烧饼，我说了几句，还被我爷爷臭骂了一通！” “之后，我参与了此次科举考题的出题，我出的考题被你三两下批判的一无是处，之后我又被爷爷臭骂一顿！“ “还有，那占城国，那吕宋国华人使团，也都是你怂恿进来的，我泱泱中华哪朝不是四夷威服，万邦来朝，到了我们这里，就要抢占蛮夷的口粮！” “你还说的头头是道，我去辩驳，还被我爷爷骂了一顿！” “什么都是你，你到底是何居心！” 朱环明白了，他喃喃说道：“你爷爷是黄老爷子？” 第127章 谁又过的真舒服 这黄老爷子还有孙子在？ 不是说自己孙子和儿子都死了么？ 朱环心道。 不过下一刻，朱环恍然大悟！ 人家只是没了孙子和儿子，不代表后代都死光了呗！ 朱环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就想到在现代许多人都是独生子女，因此也就一个孙子和一个儿子！ 但是在大明朝，可不是这样的，不少人家里都是直接生五六个，所以死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孙子，不是很正常么。 朱允炆此时只是喝酒喝多了点，但是还没有彻底喝醉。 他的理智还尚存一线，他听到朱环说黄老爷子，也知道朱环说的其实就是他爷爷，洪武皇帝朱元璋！ 但是，既然自己爷爷以黄老爷子的身份在这里露面，朱允炆也不敢揭穿，于是点了点头说道：“你知道就好！” 朱环心里那个紧张，他有点后悔给面前这个男人倒酒了。 他穿越前可是看过很多报道，有不少人就是因为嫉妒，加上一些突如其来的变故，导致情绪彻底崩溃，进而动手杀人的。 看朱允炆目前这个样子，朱环也怕，这朱允炆别借助着酒力，也干一些铤而走险的事情呀！ 朱环看了看二楼，这廖镛居然还没有起来。 于是，朱环只好安抚道：“你这是多心了，你可是黄老爷子的亲孙子，这血缘关系摆在这里，黄老爷子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朱允炆却依旧不为所动，他朝着朱环说的：“喜不喜欢，我难道心里还不清楚，我现在爹妈都没了，你知道我过得多苦么！” 朱允炆想起自己在皇宫的经历，每天都生活在勾心斗角里面，以前还有母亲在一旁帮衬。 而现在，母亲也不在了，今后的日子需要自己一个人扛下去，想到这里，朱允炆就对未来充满了恐惧。 进而，对面前的朱环，就更加愤恨起来。 哪知道，朱环听到朱允炆这话，叹了口气，回道：“这没爹没妈，日子的确过的很苦，我岂会不知道啊！” “我从八岁那年起，我就一直被养父收养，八岁前我到底在哪生活，我叫什么，我都不知道！” “你好歹还知道你亲爹亲妈是谁，我呢，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跟着养父生活，后来因为饥荒，养父又饿死了，还好遇到你爷爷，他救了我一命，我才能活到现在的！” “所以，我现在才对你爷爷如此尊敬，因为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呐！” 朱环这番话也是发自肺腑之言，朱允炆听完，也动容了。 如果真的按照皇爷爷说的，那么这朱环，不朱雄英十年前因为中毒死了。 然而他没有死，只是失去了记忆，而这十年里，他一直都在宫外生活。 连自己亲爹亲妈都不知道，相比之下，自己的确过的比他养尊处优多了。 朱允炆脸色不停的变换，朱环表面上装作镇定，但是内心却慌的一匹。 他希望自己这番话能够打动朱允炆，最好是这小子直接被打动，酒也不喝了，然后回家料理自己母亲的后事吧！ “呀！” 突然，这二楼传来了一声惊呼，将朱允炆和朱环的思路全都打断了。 原来廖镛此时已经起床下来了，他一下来就看到朱允炆在这里坐着。 而且还是和朱环面对面坐着，廖镛整个人都懵了。 他没在宫里，自然不知道昨晚发生的变故，但是从这朱允炆蓬头垢面的样子看来，朱允炆肯定是遭遇了一些什么事情。 廖镛一直担任东宫侍卫，他可是知道朱允炆这个人的。 朱允炆一直以来都是衣着整齐，儒雅随和的样子，像今天这副狼狈相，廖镛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朱允炆出现在了朱环面前，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廖镛便赶紧走到朱环面前，想要保护朱环。 看着廖镛过来了，朱环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未等朱环缓过神来，这时门外又进来了一批人。 为首的居然还是一位太监，他直接走到朱允炆面前，朝着朱允炆说道。 “宫里有旨意，要你速速回宫！” 朱允炆看向这位太监，这太监看起来很面生，他准备开口询问。 哪知，这位太监却说道：“您不用说话，有什么事情回去说，未经旨意擅自离宫，老人家说他很生气，要你自己去找他说明情况！” 这太监说的模模糊糊的，朱环也不知道他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从太监这话里听来，面前这黄老爷子的孙子，也是在宫里当差的，那还真了不得！ 朱允炆本来是想出宫直接把朱环干掉的，但是朱允炆在进了酒馆后，却一直不敢下手。 此时太监跑来说了一通，这朱允炆更是不敢违抗旨意了，他只能默默的站了起来，朝着宫里走去。 这太监身后的两名侍卫赶紧跟了上去，护送着朱允炆回宫去了。 朱环这时终于松了口气，他看向廖镛，想要吐槽两句，谁知廖镛却朝着他使了个眼色。 朱环于是看向那太监，发现那太监居然还没离开。 这太监见朱环又看向自己了，便笑着说道：“朱环小店家，今儿杂家是来给您宣读皇上旨意的，一个天大的好事哟！” “皇上给我旨意，什么好事？”朱环懵了，这皇上给我颁布旨意！ 太监看向朱环，眼里有一丝期盼，朱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廖镛久在宫中，自然是明白的。 于是，廖镛朝着躲在一旁的张软萌说道：“去拿点银子过来。” 原来，这太监来宣读圣旨，如果是好事，那么都要讨要一点赏银的。 张软萌拿了一些银子过来，廖镛将银子递给这太监说道。 “说吧，皇上圣旨说了些什么？”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太监看了看这银子，又朝着廖镛笑道。 “算了，你不说就不说，我待会直接进宫去问皇爷爷就是了。”廖镛可是楚国公后裔，勋贵之家出生的。 他可不惯着这些太监，你嫌少，那我直接去问皇爷爷就是了。 他廖镛可是有直接面圣的权利的。 “我说，说！” 这太监看来也知道这廖镛的底细，闻言便直接打开圣旨宣读了起来。 这文绉绉的语言，朱环也听不太懂，反正那关键意思朱环是明白了。 原来朱元璋册封他为“吴商！” 第128章 吴商 吴商，这是个什么鬼！ 朱环也是一脸懵逼，不过那圣旨上也是说了，朱环今后以吴商的身份行商，一举一动都代表了朝廷的形象。 太监在颁布了旨意后，也就带着侍卫回宫去了。 只剩下拿着圣旨，还在云里雾里的朱环。 以及脸上满是喜色的廖镛和张软萌。 …… 皇宫内，朱元璋此时正坐在书房内，今天的他心情不咋地，刘三吾陪着老皇帝，也是大气也不敢喘。 门外的太监也已经换了，不再是那个黄三狗，而是今早去给朱环宣读圣旨的新太监，名叫金黑子。 至于原来的黄三狗哪去了。 这个其实很好理解。 这黄三狗可是全程参与了昨晚的事情的，正所谓知道的太多不是啥好事。 外加这黄三狗当初也没少从吕氏那里拿好处，以至于此时的黄三狗，已经躺在了乱葬岗里了。 刘三吾现在也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了，东宫太子妃死了，这事情是藏不住的。 此时朝堂上也谣言四起，大家都在猜测，这太子妃是怎么就死了的。 他们怎么猜测，刘三吾不管，以他目前的年纪，能够侍奉当今这位皇上已经很不错了，至于下一任新皇帝，到底是谁，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书房内君臣二人各自想着心事，而就在这时，门外金黑子的声音传了进来。 “朱允炆殿下和朱允熥殿下觐见！” “进来吧！” 朱元璋的这话打破了书房内的安静。 书房门打开，朱允炆和朱允熥二人联袂走了进来。 此时的朱允炆已经重新洗漱了一番，还穿着丧服，面容憔悴。 朱元璋看着朱允炆这个样子，心里也很是不舒服，他朝着两位皇孙说道。 “坐下！” 朱允炆和朱允熥都听话的坐了下去。 朱元璋也没有计较今早朱允炆出去的事情，这孩子最近经历了太多事情了，如果再苛责他，朱元璋也害怕这孩子撑不住。 无论如何，朱元璋对太子妃有多少恨意，这孩子是无辜的。 况且，还有廖镛在那边，朱允炆想对朱环做些什么，也都是无济于事的。 于是，朱元璋朝着朱允熥说道：“允熥，这太子妃毕竟也是你的养母，她的身后事，你也要帮着允炆一起料理下，懂么！” “孙儿明白的！”朱允熥朗声回道。 朱元璋对朱允熥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今早发现吕氏的尸体后，朱允炆发疯一样的跑出了宫，但是这朱允熥却跟着金狗子一起将太子妃的尸体收敛了起来。 同时，还帮着一起治丧，直到刚才朱允炆回宫，朱允熥才停了下来。 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心太善良了。 太子妃都对他下毒了，允熥这孩子居然还在处处维护他。 朱元璋心中暗想着，这书房内顿时又陷入了沉默。 “咳咳！” 看着老皇帝又走神了，刘三吾只好率先开口提醒下。 “皇上，你这次叫两位殿下过来，是有事情要宣布吧！” 刘三吾暗中提醒道。 “对，最近事情多，一下子忘记了。” 朱元璋一拍脑门，拿出两份圣旨，说道。 “咱今天叫你们来就是给你们册封的，咱封朱允熥为吴王，朱允炆为淮王！” “谢皇爷爷！” 朱允炆和朱允熥连忙跪在地上，接过了旨意。 只不过朱允炆脸上并没有喜色，看着朱允炆这个神色，朱元璋心中更是伤心了。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朱元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了。 他这么做也是有深意的！ 昨晚太子妃刚死了，朝堂里面议论纷纷，而为了避免朝堂乱猜，朱元璋便册封两位皇孙。 虽然，这吴王是朱允熥的，这个吴王比其他的身份更加敏感，但是淮王这两个字也是有其深意的。 淮，可是朱元璋的他们家里的发源地，朱元璋所在的凤阳，就是淮河流域。 因此，一个吴王，一个淮王，这半斤八两，想必也能阻止一些朝堂的舆论吧！ 朱元璋是这么想的，朝堂里的人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就在两位皇孙被册封后不久，大学堂内的黄子澄等人便已经得知了所有的事情。 “江夏侯被抄家，太子妃被赐死，如今给大皇孙一个淮王，给三皇孙一个吴王，这老皇帝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齐泰小声的说道。 因为太子妃的事情，大学堂今天是没有上课的，所以这大学堂内也就黄子澄、齐泰以及方孝孺三人在这里，他们在分析目前的局势。 “不管如何，江夏侯和太子妃都是大皇孙的势力，这次被老皇帝直接摘除了，这就是对允炆的不利！” 黄子澄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番话，也让其余两人深表认同。 “但是不管如何，允炆殿下也被册封了淮王，这淮王的分量也不比吴王低多少，所以允炆殿下还是有机会的。”方孝孺沉声说道。 “这不管有没有机会，我们都必须支持淮王殿下才对，难道吴王上位后，这朝堂还会有我们的位置？”黄子澄分析道。 “这众多皇子皇孙中，只有淮王才和我们江南文人是一起的，在现在淮王最艰难的时候，我们这些人就一定要给淮王最大的支持，这样才能让淮王知道，他只有依靠我们这些文人，才能继续走下去！” “对，黄兄所言极是！” 黄子澄这番话，让其余二人也都表示赞同。 毕竟，朱允熥不管怎么样，他的身世就决定了他不会和他们这些文人尿到一壶里面去，所以无论朱允炆经历了什么，他们这些人只能和朱允炆一条道走到黑才行！ “既然两位都认可我的意见！”黄子澄这时看着齐泰和方孝孺说道。 “我们三就必须要拿出诚意来，我们三人都是门生故吏遍天下之辈，我们发动我们的门生，一起去太子妃那里，给淮王殿下撑腰！” “如此甚好，患难见真情，我现在就去发动！”齐泰点头回道。 “我也去！” 方孝孺相比他们二人资历尚浅，但是方孝孺在江南士族里面也是有影响力的，况且此次是给淮王撑腰，方孝孺自然是不能落后才行。 东宫内，太子妃的灵堂就设立在太子妃的住所外面，由于太子妃是被赐死的，朝堂内外都讳莫如深。 以至于，这灵堂冷冷清清，除了朱允炆和朱允熥二人外，没有其他人。 第129章 捷报来袭 朱允炆看着自己母亲的棺材，以及这冷冷清清的灵堂，心中也是一阵戚戚然。 都说皇家无情，这次朱允炆算是彻底看清楚了。 他娘亲还在的时候，这群官吏、宫人们的巴结，哪个不是阿谀奉承到了极点。 而一旦落难，就一个个避之不及，唯恐牵涉上去。 真是人走茶凉！ 朱允炆跪在母亲的灵堂前，烧着纸钱，烟熏着眼睛，通红通红的，也不知道是烟熏的，还是自己在落泪。 忽然，这东宫外一阵喧闹，朱允熥本来在旁边打盹，被这喧闹声给吵醒了。 朱允熥和朱允炆都转过头看去，只见东宫外，黄子澄站在外面朝着侍卫说道：“我是黄子澄，这些人都是朝廷官员，我们是特意来拜祭太子妃的，放我们进去！” 这句话说的很大声，朱允炆听得清清楚楚。 他连忙起身，朝着东宫门口跑去。 朱允熥也跟着跑了出去。 两人跑到东宫大门口，看着为首的黄子澄、齐泰和方孝孺，以及身后的一群文官，朱允炆不由悲痛欲绝，直接跪在了地上。 “诸位老师，学生在此拜谢了！” 朱允炆岂能不知这群文官都是黄子澄他们带来的，自己目前被赐死，他们还前来拜祭，是顶着多大的压力。 黄子澄连忙扶起朱允炆说道：“淮王殿下，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淮王还要坚强呀！” 朱允炆点头答应了下来，此时有朱允炆出来迎接，这些侍卫自然不会在阻拦，于是以黄子澄他们三人为首的文官们浩浩荡荡的走进了东宫。 本来冷冷清清的灵堂，也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 东宫太子妃的灵堂是热闹了起来，但是书房内的朱元璋心情却也因此好转。 当然，朱元璋的心情好转不是因为黄子澄他们，而是从北方传来的一份捷报。 凉国公蓝玉打破蒙元鞑子，斩首五万，使得蒙元远遁大漠，不敢再次南下！ “好样的，打出了咱大明的血性！”朱元璋看着这份战报，心情特别舒适。 刘三吾见朱元璋的心情好了不少，也暗自松了口气说道：“凉国公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的，这对付这群鞑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样一来，我北疆又暂时得到稳固了！” “北疆稳固，说得轻巧！”朱元璋不认可刘三吾这话，他说道，“咱也读过一些史书，像凉国公这样的大胜，虽然能够挫败他们的锐气，但要说到直接稳固北疆，还远远不够！” “必须要像卫青霍去病那样，直接深入大漠，直接诛杀他们才能让他们收敛下来，不然这些鞑子，就跟野草一样，过两年，又会涨起来的。” “但是，像霍去病他们那样北击匈奴，可是很难的事情，我也读过这些史书，整个前汉也就霍去病能做到，李广他们可都深入大漠吃了败仗的！” 刘三吾说道。 朱元璋叹了口气说道：“是呀，咱何尝不是这么认为，所以自从捕鱼儿海一战后，咱也就不再要求武将率军深入了，就是怕一个不小心，遭遇蒙元的伏击，到时候还将我大明的威名给败坏了！” “但是不深入大漠，这蒙元始终是我大明的一心腹大患，该如何是好，难呀！”朱元璋叹了口气，说道。 “要不，我们去问问吴商？”刘三吾小心翼翼的说道，他知道朱环鬼点子多，说不定有什么妙计呢？ “吴商，朱环这小子懂军事？”朱元璋听到朱环这两字，嘴角就溢出了笑容，他也许久没见朱环了。 因此，表面上说朱环不懂军事，但是实际上却站了起来，准备出宫去找朱环去了。 刘三吾撇了撇嘴，心里一万句吐槽，嘴上却沉默不语。 …… 大明洋河酒馆。 朱环坐在柜台上，还在想着吴商这两个字到底有啥作用。 他知道，是朝廷册封的，就算是坨屎，那也是镶金的，但是到底有啥作用，朱环想要弄明白才行。 他问过廖镛，廖镛反正从头到尾都是那么一句话，这皇上册封的，绝对不差！ 就这么一句话，傻子都明白，御赐吴商，肯定不差呀！ 不过，朱环也知道，这个吴商两个字，翻遍史书都没有记录，因此朱环问廖镛，廖镛也为难。 朱环在思索着，而这时朱元璋带着刘三吾一起走了进来。 “老爷子，你可总算来了！”朱环看着朱元璋，直接开口说道。 “我有一肚子话要跟你说！” “哈哈，大孙子，想我了是么！”朱元璋乐呵呵的看着朱环。 “切，我才不想你，我是要审问你才行，你可害苦我了！”朱环说归说，但是还是拿着酒，要张软萌去炒几个菜，三人坐在一张空桌子上，开始聊了起来。 “黄老爷子，你还有孙子，你为啥不和我说呢！”朱环其实最在意的就是这事情，“害得我还以为你成了孤家寡人了，还想着给你养老送终呢！” “怎么了，咱有孙子你就不管咱了？”朱元璋本来在喝酒，听到朱环这话，立马将酒杯放下，开始朝着朱环吹鼻子瞪眼睛。 刘三吾在一边喝着酒，看着面前爷孙俩在斗嘴，心里乐呵呵的。 这老皇帝，也只有在朱环这里才像个小孩子一样，说话做事不拘小节。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这孙子他还吃我的醋，你说那可是你亲生的，居然还吃我的醋，你平时怎么对他的！”朱环瞪着大眼睛问道。 “咱还能怎么样对他，咱对他可好了！”朱元璋说到这里还心里有点委屈，他也听锦衣卫说了，这朱允炆今早在这酒馆里说他这个做爷爷的偏心！ “只是这孩子轴，读书有时候读傻了，咱认为读书是要读的，但是不能什么都按照书上面的来，这样不成书呆子了么？” 朱元璋说道。 “你说的也对！”朱环点了点头，心道。 那朱元璋的大孙子也是个书呆子，后来还被自己叔叔给窃取了江山。 “那吴商又是怎么回事?”朱环饶过了那个话题，拿着这个吴商问道。 “我想肯定是你和皇上说了，才给我这个封号的，但是这吴商到底是个啥，你们也不说清楚，害我想了半天！” “这吴商可是好东西呀！”朱元璋听到这两个字，看了刘三吾一眼，说道，“这吴商就是三吾给的建议，你要他解释下！” 第130章 科举考试 这炒面的事情就这样被确定了下来，朝廷立即下旨要进行炒制！ 同时，这册封朱允熥为吴王，朱允炆为淮王以及朱环为吴商的消息，也已经让举朝皆知。 对于朱允熥和朱允炆的册封，朝堂内的诸位官僚意义不大，无非就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而已。 但是对于吴商这个册封，朝廷里，特别是文官集团对其反感特别大。 毕竟，这吴商二字，历朝历代都没有出现过，突然给一介商贾来个册封，这不是涨了贱民的气焰么！ 然而，朱元璋早已经联络了刘三吾以及詹徽和傅友德等人，他们在朝堂上完美的狙击了这帮文官的反弹。 用水泥发明以及炒面作为武器，成功的压制了这帮文官的反驳！ “诸位还有什么意见！”早朝上，朱元璋带着刘三吾等人反驳了文官集团的言论后，朱元璋面带威严的扫视群臣，再一次问道。 然而这帮文臣已经无力再反驳了。 毕竟这水泥对黄河水患的治理是实打实的，这炒面虽然还没看出效果，但是从各方的反馈来看，的确效果也不会太差！ 所以这真的是没法辩驳呀！ 这帮文臣也很无奈。 朱元璋看着这帮文人一个个面露难色，心中也是一阵得意。 他心中暗道。 大孙子，咱就这样一步步的将你扶起来，等到你羽翼丰满了，咱再让朝廷众人看看，咱的大孙子是何等的厉害！ “退朝！”朱元璋满意的离开了龙椅，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而在陆续退朝的众官吏当中，黄子澄却留了一个心眼，拉上礼部侍郎农子墨以及现在是大理寺寺臣的盛嘉年，一起聚在了一起。 农子墨和盛嘉年那都是黄子澄这一脉的人，他们不知道为何黄子澄要拉着他们一起躲在一边。 黄子澄却打了个马虎眼说道：“诸位先等下，待会有好事！” “好事！”盛嘉年闻言，眼睛一亮。 他最近可是运气差到了极点，真的迫切的需要来点好事来冲冲喜！ 果然，没过多久，淮王朱允炆便来到了这个小房间内。 “淮王殿下！” 黄子澄等人连忙朝着朱允炆行礼。 朱允炆此时还在服丧期间，身上还带着白哨，不过他母亲已经下葬了，所以他不用再去灵堂那里守灵了。 只不过对于目前的安葬，朱允炆也十分的不满意，自己母亲可是堂堂太子妃，为何下葬在父亲的旁边，而不是合葬！ 对于这个问题，朱允炆也和黄子澄一起联名上书给皇上，但是却被皇上直接被驳斥了！ 吕氏的太子妃是后来扶正的，并非正儿八经的太子妃！ 这太子妃只有一个，就是朱允熥的母亲，常氏！ 对于这个回复，朱允炆气愤的握着拳头，指甲都将手掌皮给抠破了，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 皇上的决定，一言九鼎！ 不过，这也让朱允炆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那日守灵时，黄子澄等人来看望时跟他说过的那一番话。 “淮王殿下，你母亲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你一定要坚强！” “你母亲给你留下了宝贵的遗产，我们这些文官都是支持你的！” 朱允炆心中想道。 自己以前一直都躲在母亲的羽翼之下，也正因为如此，母亲才会遭到打击，被赐死！ 但凡自己当初懂事一点，成长的快一点，娘亲也不会如此操劳，做这种铤而走险的事情。 因此，这次朱允炆决定自己面对着惨淡的人生！ 我朱允炆出生书香门第，身后是富庶江南的文人集团，还有天底下大儒的帮衬！ 这太子之位，我朱允炆坐定了！ 谁敢阻拦我，我朱允炆定当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带着这份信念，朱允炆便联络了黄子澄等人，以及礼部和支持他的文官，一起要密谋这次的大事。 这大事就是马上要举办的秋闱！ “诸位前辈，晚辈这次前来是有要事相求！” 朱允炆朝着黄子澄三人深深地行了个大礼。 三位连忙躲开，黄子澄作为他的老师，直接扶起朱允炆说道：“淮王殿下，你不必如此拘礼，这些人可都是知道淮王你的深明大义的！” 农子墨和盛嘉年也都点了点头，眼中的嘉许之色溢于言表。 他们这些文人就喜欢守礼之人，这堂堂大明淮王殿下能够不拘一格降人材，不以淮王身份欺压官僚，还一口一个晚辈相称，就凭借这份风范，这满朝皇子皇孙，谁能出其右！ 朱允炆这时深吸一口气说道：“如今秋闱在即，大家也都知道，当初皇上是将此次秋闱的事情交给了晚辈，但是晚辈和几位老师一起出了个题目，却被皇上给驳斥了回来！” “如今皇上另外改了一份题目，晚辈也打听到了，是从《管子》中出题，这肯定是有违我大明科举取士的，所以晚辈还想请诸位前辈相助！” “从《管子》中出题，这管仲虽然也是齐国贤相，不过这管仲毕竟不是我儒家门生，在汉朝时，有人将其归为道家，在前隋中，这管子的言论又归于法家！”农子墨沉吟道。 “但无论如何都与我儒家思想大相径庭，如何能够成为此次科举的考题呢？” “但是如今科考也没有强制要求所有题目必须出自儒家经典，所有我们以此来作为措辞反驳，恐怕不会有什么效果！”盛嘉年回道。 这盛嘉年也是礼部出来的，虽然现在被贬到大理寺去了，但是他在礼部还是有人脉的！ “所有，晚辈只能请求诸位前辈，这科举取士毕竟都是归于礼部管辖，还望诸位前辈帮忙看着，别让那些歪门邪道之徒进入我大明官场！”朱允炆朗声说道。 “这个请淮王殿下放心，我们都是衍圣公的门生，岂会让这些邪门歪道之辈进入朝堂，这不是侮辱了衍圣公的至圣至贤的智慧么！”黄子澄说的冠冕堂皇。 这番言论也深得农子墨和盛嘉年的认可。 而朱允炆看着他们一个个答应了下来，心中也是大喜。 这次科举的布局，朱允炆也是想要对目前的局面进行一次反击。 他想要让这些阅卷的考官将那些说歪门邪道的考生全部打掉，留下遵循儒家思想的人，这样就能让皇爷爷知道！ 你所信奉的那些王霸之术，其实是会被世人唾弃的。 而只要皇爷爷转变了观念，那这太子之争，他又会占据优势地位了。 第131章 无心插柳 朱允炆一直认为自己之所以在皇爷爷面前失宠。 究其根本原因就是皇爷爷听信了谗言，忘记了儒教治国的真理。 所以只要这次科举考试，他们这些士子们，能够在考卷上对皇爷爷目前的政策，进行一系列的批判。 那么必然会让皇爷爷深思熟虑，从而思路转变过来。 而一旦皇爷爷的思想转变过来了。 那么皇爷爷必然会认为，曾经被他批判的朱允炆。 才是真正的最合适的太子继承人。 朱允文如此想着。 同样的，黄子澄等人心中也是如此所想。 黄子澄他们的心思更加单纯，这帮江南士族唯独能够押宝的就是淮王朱允文了。 抱着这种心态，黄子澄他们在离开后便加紧了布局。 开始为这次科举，积极的做准备。 …… 朝堂的这些暗流涌动，朱环并不知道，他目前正在为钱的问题发愁。 水泥作坊已经开始大规模生产水泥了，但是水泥的订单却并没有如朱环所预料的那样，呈现爆发式的增长。 究其原因，并不是水泥不好，而是每个月朱环都要给朝廷一定的配额。 而这些配额就保证了朝廷的基本供给，即便还有部分短缺，只要不是急需，朝廷也会等到下个月配额来了在继续使用。 而民间的需求，目前还没有完全打开，也只有应天府和开封这些遭遇了水患的地方还知道水泥的作用。 其他地方可能连水泥为何物都不知道。 并且此时大明还处于农业社会，民间住宅也多为木质结构，民间对水泥需求还是不多。 以至于目前产能还处在过剩的阶段。 这就苦了朱环了，他不得不开始招人，设立地区销售代理，通过这种方式来加快水泥这种新兴事物的传播途径。 朱环心中那个苦啊！ 自己一直想多挣点钱，为此也做了不少努力。 然而总是有意外出现，让自己挣大钱的愿望由此落空。 不过这日子总归比起以前要好了不少，但是朱环的目的却也不至于此，他需要打开那商城的第二层才行。 毕竟初级商城能用的东西太少，军火，航海技术等都没有。 朱环以前温饱成问题时，自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而如今，已经成为了吴商的他，就对这些能够改变大明，改变历史走向的科技产生巨大的兴趣了。 况且，他还从黄老爷子那里知道，他作为吴商，是能够进行海贸的，这就更加深了朱环对航海技术的渴望。 然而打开第二级商城所需要的金钱，朱环一直都还没能赚到，这就让他也有些焦虑了。 面对着科举的日趋临近，朱环准备冲一把，就是做一把炒面，拿去赚一笔钱。 当然，这炒面技术已经被皇上收归为绝密了，也明令朱环不准私自生产销售。 不过，朱环也是有办法的，他和黄老爷子进行了一次谈判，将自己目前产能过剩的水泥无偿进贡给了朝廷。 换取了今年科举的炒面销售特权。 黄老爷子最终也答应了下来，其实他也想借助这次科举士子，来试下这个炒面到底怎么样。 …… 九月，科举考试终于如期开始。 这一天一大早，朱允炆便和黄子澄等一众官员在考场外等候着。 其实一般来说，这科举时，这些官员也不需要如此做。 只不过朱允炆如今需要在这些新科士子面前刷存在感，因此便特意一大早就赶了过来，好让这群科举士子们知道，他朱允炆可是礼贤下士的好皇孙。 如今盛夏已去，秋意见长，但是这还需要一个过程才行。 所以今日虽然起了个大早，但是这凉风吹拂下，包括朱允炆在内，大伙还是觉得这天气还是很凉爽的。 只是按照往年的秋闱，此时已经有不少士子到了，但是不知为何，今年的秋闱，这些士子为何还没一个人到考场外。 “哼，今年这群士子一个个如此没有进取心，今日可是科举第一天，一个个就如此懒散，如此面对科举，还想要考取功名，哼！” 黄子澄见朱允炆现在最前面有些尴尬，便开口骂道。 “黄兄，我觉得有些蹊跷。”齐泰现在黄子澄旁边，看着这天色已经快要亮了，但是这些士子却还一个都没有来，也觉得有些奇怪。 但如果要将这问题，全部归结为这一次的士子不重视功名。 那也的确有些不太对。 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朱允炆也觉得黄子澄说的有些偏颇了，但是他不可能直接质疑自己的老师，于是便朝着身后的一名官员吩咐道。 “你去前面看看，看是否出什么状况了。” 那名官员答应了下来，朝着前面跑去。 朱允炆看了看已经鱼肚白的天空，整个人心里长叹了一声。 他感觉从他父亲死后，他的运气就一直不太好。 做任何事情总是不能一帆风顺，总要出一些幺蛾子出来。 朱允炆都想去拜拜佛了，但是一想到自己母亲拜佛还不诚心，不也是说走就走了。 那该怎么让自己运气变好点，朱允炆心中想道。 就在朱允炆和身后的官员在心里胡乱思索的时候，刚才被派出去的官员此时跑了回来。 他一边跑，一边脸上还带着慌乱。 “淮王殿下，吴商和吴王在路口截住了士子，好像在卖一个很了不起的东西。” 吴王！ 单单一个吴商，朱允炆还算了，但是加强朱允熥，朱允炆就坐不住了。 他朝着身后的官员说道:“我们走，去看看！” 进入科举考场的路口，又叫文渊街街口，朱环和朱允熥在这口子上摆了个摊子，上面还挂着吴商的标志。 本来这个就是朱环一个人的事情，但是前几天朱环在准备炒面时，朱允熥也溜了出来，特意来找朱环。 这下，这个事情就被朱允熥所知道了。 朱允熥便吵着要跟着朱环一起来卖炒面，朱环拒绝不了，只好答应了朱允熥跟着一起来卖炒面。 在科举的这一天，朱环天还没亮就将摊子摆在了文渊街的街口。 等着这群士子一来，朱环就扯着嗓子喊道。 “大明吴商新科技，可以干吃的炒面，直接吃，口感好，您一举成名的好帮手！” 第132章 吴商新科技 “大明吴商新科技，可以干吃的炒面，直接吃，口感好，是您一举成名的好帮手！” 朱环压根就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直接将吴商这个称号给亮了出来，作为其招徕顾客上门的手段。 朱允熥在一边听着，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趁着朱环叫卖的空隙，朝着朱环问道：“大哥，你这吴商的封号可是皇爷爷亲手赐予你的，你这样拿来显摆，行么？” “怎么不行？” 朱环看了朱允熥一眼，诧异的问道：“就是皇上亲手赐予的，我才要努力叫卖才行呀，这是货真价实的吴商，如假包换！” 说完，朱环又大声吆喝道：“皇上亲手赐予的吴商，又研发出新科技了，能够直接吃的炒面，助您一举拿下科举状元啦！” 朱允熥彻底无语了，他觉得朱环这话说得有道理，但是这么做感觉又没啥道理，反正这感觉，朱允熥无法去形容。 但是，这种后世哗众取宠的叫卖方式，在此时的大明还没有人这么尝试过，而这文渊街本身就是科举士子才会去的街道，这里一般都不允许摆摊贩卖东西的。 所以，突然在这空荡荡的街道上见到一个卖货的，又打着吴商的旗号，顿时引起了这帮参加科举士子的兴趣。 吴商！ 这个封号这群参加科举的士子是早已经知道了，他们一边看着这新奇的粉末状的东西，一边问道：“你就是吴商，你这能直接吃的炒面，真有那么神奇么？” “他是吴王殿下，我在他面前敢撒谎么？” 朱环指了一下旁边的朱允熥，说道。 朱允熥愣住了，这次本来就是微服出访的来帮朱环卖东西的，没想到这朱环却一下子就将其身份给暴露了。 “您，您是吴王殿下？”一名个子高高的士子仔细的看着面前这个十五岁的男子，惊讶的问道。 既然已经被暴露了，朱允熥哪里还能在继续伪装下去，他只好点了点头，亮出了自己的吴王令牌！ “参见吴王殿下！” 这群士子一个个顿时惊讶的无以复加，赶紧跪在了地上。 “请起请起，这次我过来给吴商帮忙的！”朱允熥赶紧示意这群士子起来。 朱环则在一边看着这群一个个兴奋不已的士子，说道：“看到么，吴王殿下都亲自来给我站台了，这东西就肯定是好东西了！” “告诉你们，你们在考试的时候，饿了，只需要吃上一小口，在喝口水，就这样，看到没！” 朱环拿出一些炒面，当着这群士子的面做了个示范！ “这个既能扛饿，又耐储存，你只需要注意别被水给淋湿了，在这大热天，储存一个月都没点问题！” 朱环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群士子看愣住了，主要是这玩意香呀，他们隔着老远都闻到了。 而且又有吴王在这里帮忙站台，这诚信绝对有保障。 他们这群参加科举的士子本来就对吃的东西很担心。 因为当前的科举，一考就是三天，这三天三夜的时间坐在那里考试，吃喝拉撒全在里面。 这天气又热，所以他们带的馒头什么的，往往到了第三天不少都长霉生蛆了。 因此，每次科举过后，都会有不少人因此大病一场。 而如果科举有这个东西的存在，那么完全就可以避免吃馊馒头了呀！ 于是，一名士子便开口问道：“这个炒面怎么卖？” “一两银子一小袋！”朱环指着这个小袋子说道。 “一两银子！”不少士子惊呼道。 “这个价格这么贵？” 主要是他们看着朱环这个小布袋，很明显，这小袋的炒面最多也就是一天的量。 如果是食量大的，还不够一顿。 而朱环似乎早就知道这些人会这么问了。 他早就想好了对策，他说道：“别看这炒面就这么一小袋，你知道这浓缩了多少东西在里面么，你们闻闻，这么香，这是为什么，因为这可是我们最新研究出来的好东西！” “就吃这么一小口，兑点水就相当于吃了一碗饭，这么先进的东西，难道不值一两银子么！” 朱环朝着这群士子忽悠道。 不少士子闻言，也点了点头，他们绝对这吴商说的有道理。 “就和我研发出的水泥，大明洋河白酒一样，同样是泥，为何我的水泥能够防水固堤，我的大明洋河口感会那么好，这里面有技术的存在，而这技术，也是要钱的！” 朱环接着跟这些士子灌输这些理论。 然而，就在这时，朱环身后却传来了一个人的质疑声。 “此乃谬论，只知道用奇技银巧来妖言惑众，难怪你只是个商人，你和我们这群士人不是一路人！” 朱环循着沈阳回头看去，只见一名同样穿着锦衣华服的男子走上前来，这人面若冠玉，斯斯文文的，这声音听起来也很耳熟，但是朱环却并不认识此人。 这人就是淮王朱允炆。 那日淮王朱允炆前来找朱环，因为母亲吕氏被赐死，蓬头垢面，声音嘶哑，和今日的淮王完全两个人，因此朱环一时没有认出来。 “这位是谁？”朱环朝着身边的朱允熥问道。 “这是我哥，淮王朱允炆殿下！”朱允熥看到朱允炆来了，眉头紧紧皱起，但是却也没有办法。 他知道，这次科举，皇爷爷是交给了朱允炆来主持了。 “淮王殿下！”朱环只好朝着朱允炆行礼道。 朱允炆看着这些东西，他本能的就对朱环和朱允熥两人的做法产生了敌意。 特别是当朱环拿出技术这些话来蛊惑这群士子的时候，朱允炆彻底坐不住了。 本来，他们设计的考题就被皇爷爷给驳斥了，考题就是奇技银巧之类的。 而现在朱环他们又在灌输技术无敌的论调，这如何能让朱允炆忍受得了。 而此次科举，朱允炆可是主场，为了这次科举，朱允炆及其党羽早已经准备多时了。 于是，朱允炆说道：“吴商，虽然你是皇爷爷亲赐的皇商，但是这文渊街本来就是科举圣地，岂能由铜臭之味染指，所以还请......！” 朱允炆话没说完，但是那个手势已经表现的明明白白了，就是要朱环滚蛋的意思。 而朱允炆这套儒雅作风，也顿时引起了不少士子的共鸣！ ps：拜年回来了，明天回复三更，另外，这个是一百三十四章 qq阅读和游览器漏更新了我两章，麻烦春节期间还在值班的运营大大帮忙看下，如果看到我这句话了，可以把我这个ps删了，谢谢！ 第133章 一场辩论 “对，此乃衍圣公庇佑的地方，这商人为何要染指这个地方！” “出去！” 这不少士子本来就觉得朱环这个东西价格贵了，因此，朱允炆这个一说，就有不少士子起哄了。 朱环冷眼看着这个朱允炆，他敏锐的感觉到了来自朱允炆的敌意。 不过转念一想，朱环也想明白了，自己和朱允熥走的这么近，被朱允炆敌视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看着朱允炆的咄咄逼人，朱环心里也莫名的烦躁起来。 这朱允炆果然后世会如此决绝的削藩，将自己的叔叔逼上绝路。 此时看来也是有原因的，这么小肚鸡肠，能够容忍在外面就藩的叔叔们？ 一直以来，朱环都以为建文帝削藩是因为黄子澄、方孝孺之流搞得，现在想来，不至于此了。 这帮腐儒的确作妖，但是这朱允炆的小肚鸡肠看来也是占据了不少原因的。 想到这里，朱环心中也冷笑起来。 既然你连老子做个生意都要阻挠，那也就别怪我不给面子了。 你虽然是后世的建文帝，但是根据历史走向，你也就当了四年皇帝而已，而且这四年还一直在打仗。 如果真得罪了你，大不了老子在洪武三十一年后跑去北平，在燕王那里躲四年再回来，这不就结了么！ 抱着这种心态，朱环冷笑一声朝着朱允炆说道：“既然这里是衍圣公庇佑的地方，那么你们知道衍圣公是什么人么？” “哼，你这不是哗众取宠么，本王岂会不知衍圣公是谁？” 朱允炆见朱环居然接招了，他也丝毫不惧，朗声说道：“至圣先师衍圣公，是我儒家的掌舵者，天下士人的老师！” 说完，朱允炆瞥了一眼朱环，心道，你个卖东西的商贾，知道了么！ 黄子澄他们在一边看着朱允炆，心中都要乐的蹦起来了。 一直以来，朱允炆在大家面前就是个乖巧的书生，没想到在经历了母亲死亡的打击后，朱允炆一下子成长起来了。 黄子澄深吸一口气，心中感叹道，这真是不经历风雨，怎能成长壮大，淮王殿下还有什么亲人没死么，再来给……！ 啊！呸！ 黄子澄摇了摇头，将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给剔除掉了。 而朱允熥在焦急的看着朱环，他真的以为朱环不知道衍圣公是谁，他小声的朝着朱环说道：“大哥，衍圣公就是孔夫子！” 朱环没搭理朱允熥，作为后世经历了九年义务教育外加三年高中的朱环，岂能不知道这个衍圣公是谁！ 他本来就是设计个圈套给朱允炆的。 这时，朱环看向众人说道：“既然你们知道衍圣公是谁，那么自然也知道衍圣公是哪里人了！” “衍圣公乃春秋鲁国人！” 一名士子抢先答道，谈及衍圣公，这群士人可是有莫名的优越感！ “错！” 哪知道朱环却朗声说道：“衍圣公虽然出生在鲁国，的是祖籍确实宋国人，所以衍圣公乃殷人！” “不会吧！” 这话一下子让不少士子包括朱允炆都愣住了。 这个话题他们都没有考据过。 “衍圣公先祖乃商国开国君主商汤，在周王立国后，让纣王之兄微子启于商丘建立宋国，微子启死后，其弟微仲即位，微仲是孔子的十四世祖，而在后来宋国内乱中，孔子的父亲叔梁纥为避宋国战乱逃到鲁国定居，所以孔子才是鲁国人！” 朱环将孔子的情况简要的说了一遍！ 见朱环说的这么详细，这些士子虽然不知道孔子的具体身份是哪里人，但是被朱环如此一说，不少士子也选择了相信。 朱允炆脸色不太好看，他朝着朱环说道：“虽然衍圣公祖上是宋国人，但是这又和你在此经商有何关系，衍圣公一向厌恶商人，所以你依旧要离开这里！” 这次说话，朱允炆可没有以前那么客气了，直接对着朱环下驱逐令了。 “淮王，吴商在这里摆摊可是皇爷爷批准了的，你凭什么要让他离开！” 见朱允炆越来越不客气了，朱允熥也站出来帮着朱环说道。 “皇爷爷是答应了，但是这文渊街自立国以来，不，自科举出现以来，都是不允许商人再次经商的，所以这是规矩，就算皇爷爷批准了，本王回去也会和皇爷爷说明清楚！” “本王相信，皇爷爷会明白孙儿的一片苦心的！” 朱允炆这番话，又迎来了不少士子的赞许声。 “你看，一直以来就听说淮王有文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是呀，淮王可真是皇上孙子辈文人的领袖，有这样的皇孙在，大明文治指日可待呀！” 不少士子开始窃窃私语，这些话传在朱允炆耳朵里，朱允炆心中一阵暗爽，但是脸上还是不卑不亢的神情。 朱允熥脸都黑了，他今日才发现，自己这个哥哥原来如此腹黑！ 果然是吕氏亲生的，啊呸！ 朱允熥心中暗骂道。 然而，当他看向朱环，发现朱环依旧一脸笑意的看向朱允炆。 待朱允炆说完，朱环这才缓缓开口说道：“首先，这文渊街不许商人再次卖货，这自前唐实创科举之后，历经宋元直到我朝，都没有明文规定过。” “只不过是有些官员为了防止舞弊泄题等原因才不允许商人再次经商而已，这是私自规定，并非明令禁止，淮王，你弄错了，不信你可以回去翻阅历朝历代的资料可知！” 朱环看了朱允炆一眼，朱允炆依旧神色自若，朱环便接着朝着士子说道。 “然而，这文渊街不许贩卖东西，却也有不少不便之事，比如不少士子在来赶考时，忘记带笔墨等东西了，或者临时需要购买个物件，然而这四周却没有贩卖的，这经常导致不少士子因此含恨落榜！” “诸位考生，你们说是不是！” 这话一说完，虽然大部分士子没有做声，但是却有一部分考生心生同感，他们就是在赶考时突然发现自己忘记准备一些东西了，只不过这话他们不敢说出来而已！ “哼，这是他们咎由自取！” 哪知道朱允炆却冷哼一声说道：“这科举考试可是士子人生最重要的事情，他们居然还会忘记带备考工具，这样导致落榜，不足为惜！” 第134章 人心 淮王朱允炆这话说得算是有些严厉了，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是却仅有少部分士子认可了朱允炆的这番话。 朱环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他发现大多数的士子在听到朱允炆这话后，脸色明显有了一丝尴尬！ 只不过因为这话是淮王朱允炆说出来的，而且这次科举考试本来就是由淮王来主持，因此他们不好明显的表示反对而已。 而这却给了朱环反击的好机会。 “将这些士子忘记带考试工具的责任推卸给士子，淮王你这可真的会甩锅呀！” 朱环这回说话已经很不客气了。 “你这什么意思，吴商！” 这样的说话语气，朱允炆可还从未听人这么朝他说过，在面对朱环这样质问的语气，朱允炆心情也肯定是很不佳了。 因此，朱允炆也毫不客气的回击道：“吴商，这些士子忘记带考试的东西，责任不在他们身上，莫非还在我身上？” “呵呵，这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吴商，好谬论呀！” 朱允炆朝着朱环讽刺道。 “是啊，看来吴商果然是不亏为吴商，这推卸责任的商贾本事，吴商学的淋漓尽致了！” 方孝孺这时也走了上来，这方孝孺本来就是善于辩论的好手，见朱允炆和朱环杠上了，自然上来帮一把了。 朱允熥见方孝孺上来了，脸色也大变，他不安的看向朱环。 只不过方孝孺也是朱允熥的老师，所以朱允熥也不好直接开口让方孝孺离开。 而朱环却丝毫不惧，继续说道：“说我这是推卸责任，那我就要说说你们了！” 朱环指着方孝孺他们说的：“你们一个个身为朝廷官员，被皇上寄予厚望来主持这次科举考试，但是你们做的是些啥，什么都没做！” “结果呢，还把责任随意推卸到士子的身上，还不允许我们这些身负皇命的商人来帮助这些士子，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说是大儒，一个个彻底都脱离民众了！” “黄口小儿，休得无礼！”方孝孺见朱环直接指着他训斥，脸上那副谦谦君子的神情也彻底绷不住了。 他气的脸都红了，朝着朱环训道：“你一个圣人之学都没有学过的粗人，居然还敢随意诽谤我们这些朝廷官员，你算什么东西！” 朱环本来和朱允炆辩论，心情还好好的，但是当看到这个方孝孺上来了，顿时火大了。 这天下第一大坑货，朱环是十分鄙视的。 这家伙为了自己的千古流芳，居然要朱棣诛他十族！ 这狗东西，自己确实是千古留名了，但是那无缘无故被株连的人呢，现在还有几个人记得他们的名字。 人家不就是和他做过邻居，成为朋友而已，无缘无故就被牵连，结果这群文人还大书特书，将这方孝孺刻画成了不畏惧强权的清流！ 朱环每次看到这历史，就特别无语，那些和他只有点头之交的朋友，邻居被押上刑场的时候，不知道心情如何！ 反正如果是他朱环被这么牵连了，绝对下了地狱要太阳他八辈祖宗！ 所以，朱环在看到这方孝孺后，说话就十分不客气了。 他冷笑道：“我说你脱离群众还算轻的了，我要说你是腐儒，你还真的实至名归！” 说完，朱环不等方孝孺辩驳，直接朝着方孝孺和淮王说道：“我想问下诸位，你们在这科举的时候，有张贴告示要这些士子准备些什么东西么？” “你们什么都没有说，是吧！” “这些还需要我们说么，作为科举士子，考试需要带些什么东西，难道他们不知道么？” 朱允炆像是看白痴一样的朝着朱环说道。 “哼，这就是你以为，但是这群士子，特别是第一次参加考试的士子，又有几个知道这考场的具体情况！” 朱环朝着朱允炆和方孝孺他们说道。 “笔墨纸砚这些，人家的确是知道的，但是你们考场贡院的具体情况，有和这些考生说过么！” “你们的号舍里面有没有草席，需要准备挡雨和遮阳的帘子么，这些你们有说过么？” “这些你们都不说，这些新来的士子又有几个知道，结果一到开考，傻眼了，准备不充足，最终落榜！” “这难道不是你们的责任！” 朱环朝着朱允炆他们这一番说教，虽然下面的士子没有说话，但是不少人脸上却露出了同感！ 这些都是朱环这段时间通过各种渠道所了解到的信息，这科举考试的场所叫做贡院。 而贡院里面，每个科举士子考试的地方叫做号舍，而因为古代没有统一的标准，所以每个地方的贡院其实修建的规格都不一样！ 有些地方的贡院是新修建的，屋檐很低，所以往往能遮住太阳，而有些贡院则是宋朝时修建的，年代久远，虽然有些经过后世的修缮。 但是环境肯定是比不上新修建的！ 而这应天府的贡院则是始建于南宋时期的贡院，经过几百年的风雨，虽然在大明建国后进行过一次扩建，但是还是有将近一般的号舍是过去的老号舍！ 这些考生一旦在这老的号舍内考试，夜晚风大，白天太阳直射进来，而且一旦遇到下雨天，那雨水会被风吹进来，所以如果在老号舍考试的考试，那么帘子是必须要带一个的。 这些都是一些考场须知，但是由于此时的大明根本没有后世考试的那种考场须知等提示，以至于不少第一次参加科举的士子往往会准备不足，铩羽而归！ “我可是准备在今后的考试前，会售卖一些考场须知，和考试用具，将一些必备的考试用品都写在考场须知上，替你们这群只知道口吐圣人之学，实则脱离群众的腐儒挽回一些朝堂的尊严！” “对了！” 说到这里，朱环突然朝着朱允熥说道：“你记得我说的这些话，回去就和皇上禀报一番，最好是由朝廷下旨做个考场须知，今后你吴王每次考试的时候，就印刷一批考场须知，发给那些士子，也是可以的！” “好的！”朱允熥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这话一说，不仅方孝孺气的眼睛都鼓起来了，就连一直都以儒雅神色示人的朱允炆都脸色苍白了起来！ 第135章 弄巧成拙 朱允炆本能的想要开口驳斥，但是朱环说的这些，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朱允炆一直以来都在吕氏的熏陶下，揣摩皇爷爷的心思。 他知道，如果这番言论被皇爷爷听到了，皇爷爷一定会大赞吴商的聪明才智的。 朱元璋一直都心系百姓，站在百姓的角度思考问题，而朱环刚才说的这些话，每一句都是站在士子的角度考虑的。 不得不说，如果朱允熥一旦将朱环的这些话说给皇爷爷听，那么朱允熥肯定会获得皇爷爷的嘉奖。 今后考场须知肯定也会成为惯例，在每次科举前都要进行一次刊印！ 朱允炆脸色惨白，但是内心却产生了一丝恐惧！ 这是朱允炆第一次和朱环正面交锋，他发现自己已经失败了。 而且他发现，朱环最厉害的就是在于他每次都能和皇爷爷的想法站在一块，或者说，完全都是跟皇爷爷的思维是一样的。 这就让他产生了浓厚的无力感，这还怎么打，连思路都一样，还对抗个屁呀！ 朱允炆内心在挣扎着，而这边，这群士子虽然不敢直接赞同朱环的言论，但是大家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就是，这吴商说的话，才是人话呀！ “吴商，既然朝廷没有明文规定不许商人在文渊街卖东西，那我要买你这个炒面！” 一名胆子比较大的士子率先开口说道。 他这话就如同丢在热油锅里的一滴水，瞬间炸开了锅。 不少士子纷纷响应起来，当着朱允炆的面开始疯狂的抢购朱环的炒面。 此时，他们已经不在质疑朱环的这个炒面为何要一两银子一袋了，他们只是想要通过这种行动来告诉朱允炆他们。 朱环的这番话才是他们认可的，民心在朱环这里。 随着这群士子开始疯狂的采购，朱环和朱允熥顿时忙碌了起来。 一个负责收钱，一个负责拿货，彻底将朱允炆和他的那帮文臣给晾在了一边。 这代表什么，已经昭然若揭了。 方孝孺见状，朝着脸色阴晴不定的朱允炆小声说道：“殿下，我们先走吧！” 朱允炆脸色挣扎了一番，最终不甘心的冷哼一声，带着这群文臣离开了。 朱环表面上没有理会朱允炆，但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视着朱允炆，见他们离开了，朱环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这一局他胜利了！ …… 文渊街的这一幕看似只是一段小插曲，但是就在这事情过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有锦衣卫将这事情原封不动的汇报给了朱元璋。 皇宫，书房内。 一名锦衣卫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朱元璋，朱元璋听完后，挥了挥手，示意锦衣卫下去了。 随着锦衣卫的离开，朱元璋也停止了批阅奏折，而是朝着刘三吾说道。 “三吾，你怎么看？” 刘三吾心中叹了口气。 对于这种涉及到太子之争的事情，刘三吾一向都喜欢将自己摘出去的。 这种事情，对于他刘三吾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一个说不好，还容易被嫉恨！ 奈何自己这个中书舍人的职位，现在没事就陪着皇上在书房里一起批阅奏折，而这些事情一旦来了，自己也是躲不过呀！ 朱元璋敏锐的看出了刘三吾的心思，他朝着刘三吾说道：“三吾，你有啥就直说，你说啥，咱都不会介意，咱两岁数差不多，所以这事关皇孙的事情，跟你没啥利益关系，所以你说啥，咱都不会有意见的！” “好的！”刘三吾心中暗叹，他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于是，刘三吾说道：“皇上，这吴商去卖炒面，是你直接批准的，所以吴商此举也没有什么过错，淮王是这次主考官，他在那里也是没有什么错的，只是黄子澄等人为何会参与进去？” “此次考试，本来就是淮王和礼部负责科举的官员的事情，他们这群翰林，大学堂的人参合进来做什么？” “他们是淮王的老师，但不代表什么事情，他们都要参合进来吧，他们这属于越权了！” “你说得对！”朱元璋对刘三吾这话很满意，其实这也是朱元璋的意思。 淮王、吴王以及吴商，这一次狭路相逢，发生了争执，虽然在朱元璋看来这样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朱元璋也知道，随着他的标儿死了，这新晋太子之位花落谁家，肯定是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惦记的。 所以他们的争斗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他朱元璋阻止不了，但是只要影响别太大，那么对于他来说还是能够接受的。 但是这黄子澄等人旗帜鲜明的站在淮王这一边，这就代表什么，不再是皇孙之间的竞争了。 而是党羽之争，这让朱元璋就无法接受了。 “传咱的旨意，黄子澄、齐泰、方孝孺等人未经允许擅自干涉科举…….！” 朱元璋缓缓的将自己的旨意说了出来，刘三吾赶紧站起来，顺着朱元璋的意思，将旨意润色一遍，写在了圣旨上！ …… 今儿的销量的确不错，带来的全部卖完了。 朱环揣着银两，开开心心的朝着自己的酒馆走去。 此时，科举已经开始了，这些士子也都进了考场，而朱环和朱允熥则开心的准备回去喝点小酒，在清点下到底这次赚了多少钱。 虽然这钱离打开中级商城还有一段很大的距离，但是这个至少给朱环带来了一个方向，自己要制造一些无伤大雅，且能大规模推行的商品，来增加自己的收入才行！ 朱环一边思索着，一边朝着回家的路走着。 而朱允熥看到朱环这模样，便问道：“大哥，你难道很缺钱么？” 朱允熥发现，这朱环看起来不愁吃不愁穿的，但是总是莫名的对金钱有着浓郁的渴望。 这让朱允熥有些不解，大哥是哪里还需要花钱，为啥这么拼命的在赚钱呢？ 朱环听到朱允熥这话，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正准备开口，前面突然传来一声粗鲁的喝骂声。 “狗东西，这是老子的东西，你也配捡起来吃！” “这白面馒头是给人吃的，不是给你这种狗！” 朱环和朱允熥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瘦小男孩，抱着一个啃了几口的大白面馒头，虽然身上被踢了几脚，但是手却还紧紧的抱着馒头！ 眼神里透露着一丝倔强！ 第136章 士农工商 任凭那位锦衣华服的男子如何拳打脚踢，这小男孩就是一声不吭，但是也依旧死死的拽着手里的白面馒头，不撒手！ 朱环和朱允熥此时也已经走近了，朱环看见，这个小男孩大概也就八九岁的样子，而那位锦衣华服的男子朱环也认识。 此人正是黄子澄的儿子，黄圭！ 今天本来是科举的日子，但是黄圭因为自己及其父亲的一顿骚操作，被皇帝给处分了，今年不能参加科举。 因此，黄圭只好在家里待着，生闷气。 本来黄子澄也一直要求黄圭在家里好好待着，没啥事就最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看看书，等着明年科举再一举成名！ 奈何今日本来就是科举之日，黄圭看着不少连实力都比不上自己的士子们，一个个跑去赶考，而自己却只能待在家里，所以心情就十分郁闷！ 而且今天黄子澄也跟着淮王朱允炆去作秀去了，趁着父亲不在家，黄圭也就出门透透气。 结果自己在大街上买了个大白面馒头，才刚吃两口，就被一个乞丐给撞了一下，这下这个馒头也就被弄脏了，没法吃了。 本来就是一个馒头而已，也没多大事，洪武爷体恤百姓，大肉包子也就一钱一个，大白面馒头自然也不值几个钱！ 可是偏偏今天是科举的日子，黄圭心情不爽，看到那乞丐捡起他丢在地上的馒头就想走，心里更是来气了。 就连一个叫花子也敢欺负我，真当我黄圭是泥捏的不成！ 黄圭一怒之下就将这叫花子踢倒在地，一顿拳打脚踢起来。 今日本是科举，街上的小商小贩也挺多，黄圭暴打乞丐的举动，一下子就将不少人给吸引了过来。 这黄圭一身锦衣华服的，这一看就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这不少围观群众虽然对黄圭的行为不齿，但是也都一个个害怕得罪这些公子哥，都不敢上前劝阻！ 一个个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而这时，一名同样乞丐服的中年男子跑了过来，他看着倒在地上任凭黄圭拳打脚踢的小乞丐，赶紧护了上去。 “这位爷，犬子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还请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 中年男子虽然只是一名乞丐，而且看样子也面黄肌瘦的，不过他那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坚毅，和他那个同样倒在地上的儿子一个样。 “咳咳咳，犬子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大人你也打了这么久了，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中年乞丐说话有些急促，一下子止不住咳嗽，又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中年乞丐的这一咳嗽，让黄圭更是厌恶的捂住了鼻子，他骂道：“一个病秧子还在皇城里到处转，你这种贱人，还不赶紧死了投胎去吧！” “在这皇城里乱窜，要是把病传出去了，自己死了倒算了，别害我们这些为国效力的士子！” 黄圭说着，一脚准备朝着这中年乞丐踢过去！ “你有种就给我踢下去，信不信我要你从此进不了京城！” 朱环终于忍不住了，这个黄圭仗着自己是个举人，又有个黄子澄这样的爹，这人五人六的嘚瑟的不得了！ 而且朱环也曾经在养父饿死后，自己也沦落为乞丐，所以心里也感同身受。 并且朱环也知道，当今圣上曾经也当过乞丐，现在朱允熥就在身边，如果这个黄圭真的做的太出格了。 大不了要朱允熥去皇上那里告一状，此时的洪武爷可不会对他这种所谓的士子客气的！ 因此，朱环很有信心的说出了这番话！ 朱环这话一说出来，让黄圭也愣住了。 这黄圭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想揍两个乞丐，居然还会有人阻挠。 他什么身份，难道这群贱民没看到么！ 老子锦衣华服穿在身，有着当朝大儒的老爹做后台，未来铁板钉钉的当朝官员身份。 老子这么牛的背景和前途，揍两个乞丐，还敢有人来说三道四！ 黄圭寻着声音看去，只见那个朱环走上前来，站在两名乞丐身边，朝着黄圭说道。 “黄圭，你好歹也是读书人，你老爹也是当朝翰林，你们满口仁义道德，居然还做出这样欺压百姓的事情，你算什么东西！” 朱环今天本来就怼了淮王、方孝孺等人，也看到了站在淮王身后的黄子澄等人，知道自己是彻底得罪了这帮士大夫文臣了。 所以他朱环说话也丝毫不客气了！ “哼，我还以为是谁在这里吆五喝六的，原来是吴商呀！” 黄圭没进过皇宫，自然也不知道朱环身边还站着一位吴王！ 所以黄圭还以为就是朱环在这里仗义执言！ 对于朱环，黄圭还并不怕，所以他轻蔑的一笑道。 “吴商了不起了，居然还敢对我们士人说三道四了，你配么！” “你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商人，和这群贱民一个阶层的，我可是堂堂读书人，身上还有举人的头衔，你确定要干涉我的事情么！” 黄圭今天本来就一肚子不爽，看到朱环居然插一脚进来，更是怒火中烧，他巴不得找个人来泄泄火，这下好了，朱环送上来了。 “黄圭，你读书读进屁@眼里去了么，什么贱民，这些可都是咱大明的老百姓，在你眼里就是贱民了，谁给你的这个权力说老百姓是贱民的！” 朱环看着黄圭眼神中的这种对老百姓的轻蔑的神色心情就不爽，以至于说话也十分不客气了。 朱允熥在一边看得也只想骂娘了，奈何现在人太多，自己要是亮出了吴王身份也不好！ 所以朱允熥只能忍着，但是他是记住这个黄圭了，这种人还没当官眼里就没有百姓，当官了还得了！ 难怪皇爷爷如此讨厌江南士族，这群江南士族养尊处优惯了，一个个眼里都没有百姓了。 将百姓当成牛马，难怪听皇爷爷说过，曾经有江南一带的文官上书皇爷爷，要他管理百姓如同驾驭牛马！ 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的，八成也就是黄圭这样的奇葩了吧！ 不说朱允熥怒火中烧，黄圭此时却朝着朱环说道。 “士农工商，这可是当今圣上定下来的，你是商人，我是士绅，这难道还要我教你么，吴商！” 黄圭说的大义了然，一边围观的群众不少就是商贩，闻言只能低下了头去。 是呀，当今圣上可是英明神武之主，但是也规定了士农工商，我们商籍就是最下等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皇上治国需要读书人，但是咱们商人能做什么，走街串巷卖东西，不给皇上添乱就行了！ 就连被朱环护着的两名乞丐，此时也看向朱环。 那中年乞丐朝着朱环说道：“这位大人，算了，小的该死，大人你大恩大德我们心领了，你快走吧！” 第137章 海西猎户 无论是这乞丐，还是周围的围观群众，大家都对朱环是十分感激的。 但是，同样的，他们也都知道，这黄圭说的这番话是正确的，士农工商，士大夫为首，商人为末！ 像黄圭这样的士族阶层，面对官差时，可是不需要下跪的！ 而像他们这群商贾，如果和士族阶层发生冲突，在衙门里，可是不管你有理还是没理，先挨一顿板子再跪着和他们这群士族说话！ 这就是此时的大明，这就是万恶的封建社会！ 这些道理，在大明摸滚打爬了十年的朱环，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只是，朱环虽然知道这是万恶的封建社会的规矩，但是他就是看不惯这黄圭有理没理的乱打人。 打的还是只有八九岁的一个小孩。 一个八岁的小孩，饥寒交迫的在大街上讨饭，这种痛苦你们能感受么！ 不！ 你们感受不了这种痛苦，但是朱环感受过！ 他特娘的八岁那年就是过着这样的日子，要不是养父带着他卖烧饼，那年冬天，刚穿越归来的朱环，就要落地领盒饭了。 所以，这不是朱环圣母，而是感同身受！ 朱环必须要站起来，为这对乞丐讨回公道！ 于是，朱环冷笑道：“黄圭，士农工商，的确是洪武爷规定的，但是洪武爷有说过你们士族就可以无缘无故的打人，甚至杀人么！” “我可是还听过洪武爷说过一句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黄圭，今天我就站在这里，你要是再敢对这对乞丐行凶，你信不信，我就算这吴商的封号不要了，我也要你吃上牢饭！” 朱环这话说得正气凌然，在一边已经肺都要气炸了的朱允熥看得眼睛都闪耀出崇拜的光芒。 不愧是我大哥，这话说得，多有担当！ 这种为民作主的气势，跟皇爷爷一个样！ 黄圭没想到朱环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选择和他硬钢！ 这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也是饱读诗书之人，自然知道士农工商虽然为四个阶层，但是士族阶层也不能肆意妄为。 特别是当今圣上本来就喜欢为民作主，真要闹到皇上那里去了，估计他的仕途也从此没了。 于是，黄圭恶狠狠的看了地上的乞丐一眼，在朝着朱环说道：“行，吴商是么，了不起，咱们走着瞧！” 说完，黄圭也不在搭理众人，直接朝着自己的家里快步走去。 “好！”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呼喊声，这些围观群众虽然不敢仗义执言，但是心里还是有一把秤的。 此时，这黄圭被赶走了，他们自然是欣喜若狂。 一名在大街上卖包子馒头的商贩，更是从自己的蒸笼里拿起四个大肉包，递给这两名乞丐。 “吃吧，别吃那馒头了，那馒头被狗咬过，脏了，不能吃！” 这商贾拿起热乎乎的包子塞在那小乞丐的手上，然后想将那馒头拿过来，丢了。 但是，这小乞丐接过一个包子，手里却还在死死的拽着那白面馒头。 不，此时的馒头早已经被这小乞丐的手弄得黑漆漆的，但是这小乞丐还是不嫌脏，不时吃一口，眼里只有这些食物。 八九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此时饭量大，看来是饿极了。 这时，那中年乞丐站了起来，朝着朱环深深的鞠躬，感激道：“大人，多谢你给我们做主，不过你为了我们得罪了这个大官人，今后如果要遭罪了，我们也没办法帮你。” “无妨，今天不管给不给你们做主，我和他本身就有些间隙，只是我看你们这样子，肩能挑手能提的，怎么会沦落为乞丐了？” 朱环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示意这乞丐不要心中太过愧疚。 但是，朱环也发现，这个中年乞丐虽然不时咳嗽一番，但是看起来身强体壮的。 像这种人，在此时的大明，一般也不会沦为乞丐的。 这中年乞丐听到朱环这话，心中一阵黯然，他说道：“大人，实不相瞒，我们是从辽东那边逃下来的。” “我们本来是在辽东一带生活的汉人，但是由于蒙元不时的来我们这边骚扰，我们不得不逃难下来了。” “但是，因为我们是祖辈一直生活在辽东，和海西女真生活在一起，我们也没办法证明我们是汉人，因此就被当成了北狄！” “来到应天府后，也没有人肯雇佣我们做事，生怕招惹上是非，因此，我们只能沦落为乞丐，以乞讨为生了。” 海西女真！ 辽东！ 这些词语朱环很是耳熟。 此时的大明，还是明初，这些词语出现的频率还不多。 但是明朝中后期，这海西女真可是也在明朝嚣张跋扈过一阵子的。 就连那建州奴也曾经被海西女真给坑过。 只是，此时明初，生活在白山黑水的这群女真人，日子也不好过，被朝鲜和蒙古轮番蹂躏，日子只会比大明惨！ 不过朱环听这个乞丐这么一说，也想起来了，这黄河以北自从唐末以后，就一直被胡人占领着。 那挫宋也是个渣渣，不仅没能收复幽云十六州，后来还连长江以北都丢了。 所以经过了这么多年的胡人统治，这燕赵一带本来就有不少汉人和胡人已经世代杂居了，你怎么分得清这人是胡人还是汉人。 只是别人害怕惹事，但是朱环却发现这中年乞丐虽然身上还有病，但是从他那眼神和气势来看，此人也是值得培养的。 朱环便朝着这乞丐说道：“行吧，看你现在也没有事做，不如到我那里去做些事情，我在插柳巷洋河酒馆，如果你不嫌弃，就带着孩子到那里去吧！” 洋河酒馆生意越来越红火，本身也就缺人了，而此人看起来也是良善之人，朱环也不介意帮他一把。 最主要的还是，刚才黄圭离开时的眼神，朱环也看到了。 就这黄圭睚眦必报的性格，如果朱环不收留这两人，很可能等朱环走了。 这黄圭又会暗中找到这对乞丐，到那时候，估计这两乞丐就会成为某个乱葬岗上的两具尸体了。 朱环既然要帮，那就自然要一帮到底了。 “多谢大人相助，今后如果大人不嫌弃，我这条老命就是大人的了。” 朱环刚才这话，这中年乞丐岂能不知是朱环在帮他，他连忙拉着小乞丐一起跪了下来，给朱环磕头了。 第138章 来自系统的鄙视 两乞丐最终在千恩万谢中朝着朱环的酒馆走去。 而朱环的这番招徕人心之举，也在这长安街上传开了，现在谁还不知道朱环被皇上册封为吴商，并且还愿意为民作主。 同样的，这黄圭也被大家所熟知了，估计用不了多久，黄子澄就会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又在皇城底下惹是生非了。 此时，朱允熥满脸崇拜的朝着朱环说道：“大哥，你刚才的所作所为和皇爷爷真像，要是皇爷爷看到你在为民作主，肯定会开心极了。” “别总拿我和你爷爷比，我可比不上你爷爷，你少这么说，我感觉你这是在玩火！” 朱环赶紧制止掉朱允熥这番言论，不过说到这里，朱环又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朝着朱允熥说道。 “对了，刚才黄圭的这件事情，你回去就找个机会告诉皇上，知道么？” “知道，我会把你做的事情好好的说一遍的，保证让皇上夸奖你！” 朱允熥还以为朱环是想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对于自己哥哥这么进取向上的举动，朱允熥可是一百万个支持加点赞！ “不是这个意思！”朱环知道，这朱允熥肯定想岔了，他耐心解释道。 “你是要着重将黄圭欺压百姓的事情说清楚，特别是黄圭打着皇上的牌子，说他们士族是可以随意欺压百姓的，记住，一定要把黄圭说的尽可能的坏，懂么！” “懂了！” 朱允熥也不是傻子，朱环这么一指点，他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这不就是给黄子澄泼脏水呗。 这就是朱环的想法，既然自己已经和淮王集团的人对抗上了，作为淮王集团的一个核心成员，这黄子澄肯定是能怎么泼脏水，就怎么泼才行。 况且，这个朱允熥一旦在朱元璋死后，他的日子就会很悲惨了！ 他朱环大不了可以在北平熬过建文帝这四年，之后再到永乐朝继续做生意就是。 但是他朱允熥则不行，所以如果有机会能够将这个建文帝给消灭于无形之中，那就最好了。 所以这与其说是在让朱允熥帮他泼黄子澄的脏水，还不如说是他朱允熥在给自己争取机会才对。 朱环跟朱允熥这么吩咐一番，朱允熥也就没有吃饭喝酒的想法了，他便直接和朱环告辞，马不停蹄的朝着宫里跑去。 他要早点将脏水给泼在黄子澄他们身上。 朱环则在和朱允熥离开后，赶回了洋河酒馆。 来到酒馆，此时，这两乞丐已经在酒馆外面等着了。 他们因为穿着的问题，也就十分识大体的站在不远处守着，不去打扰忙里忙外的张软萌，而是等着朱环回来。 看着这两乞丐的这幅举动，朱环也是内心很满意，便招呼着他们进了酒馆。 进了酒馆，朱环询问了一番他们二人的名字，他们一个叫吕承弼，小的叫吕石，听这名字，看来他们的家底应该还算是殷实的。 “小的祖上曾经给海西女真部落当个文吏，只不过后来海西女真被朝鲜给打败了，因此，我们家也就跟着衰落了。” “到了我这一代，更是没用，我们生活的地方被蒙古和朝鲜轮番肆虐，不得不南下逃生，也就沦落为这样了。” 吕承弼将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哎，乱世当中，能够活着就不容易了。” 朱环感慨了一番，也就安排吕承弼父子二人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再找了个大夫给吕承弼看了病，抓了点药。 就将这两人安排在了洋河酒馆，这样自己平时也就有更多的时间去水泥作坊那边，思考如何将这个水泥的销路给打开了。 而忙活完这一阵，朱环就将自己锁在了卧室内，准备看看今天的收入如何。 结果刚一进入卧室，脑海中的商城就开始发出提醒。 “鉴于宿主许久没有开启二级商城，且作为一个现代人，在大明生活这么久还是个单身狗，没钱没媳妇的穷屌丝，特给宿主一个二级商城开启倒计时，在倒计时结束前如果宿主还未开启二级商城，系统将直接放弃宿主，选择关闭！” “我去！” 朱环被这突然传来的声音给吓到了，这商城系统至于么，怎么还来这一出！ 是我不想解锁二级商城么，这两百两银子可以满地捡么，我也不容易呀！ “不过，考虑到宿主的确能力不行，为了降低开启二级商城的难度系数，这二级商城的开启我们新增了一个解锁条件！” “解锁二级商城条件一，使用白银二百两银子方可解锁；条件二，使用军功进行解锁，在战场上亲手砍掉两百名敌军的人头，便可解锁二级商城。” “两项条件满足一项即可开启，请宿主选择使用那种条件进行开启！” “选择倒计时开始，在选择倒计时结束前未作出选择，将自动视为宿主看不起这解锁难度，自动为宿主将两个选项全部选择！” 朱环已经麻了！ 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感觉在大明活的还行，虽然比不上某些穿越大佬，老婆妾室已经成群，但是自己好歹也解决了温饱了。 而且是自己不努力么，不是的！ 是黄老爷子和皇上薅羊毛不道德，拽着他一个人使劲薅羊毛呀！ 你能不答应么，不能呀！ 你不让他薅羊毛，人家薅你脑袋怎么办！ 朱环想解释一番，但是显然，这系统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倒计时也就三分钟，此时朱环这一波吐槽已经过了一分钟了。 无奈，朱环只好将注意力看向了这两个选项。 “两百万，系统，你知道这两百万有多难挣么！” 朱环自言自语道。 “好的，我是系统语音助手，你可以叫我小爱同学，我刚才检测到你对第一项选择的不满，我自动帮您选择了第二项，我聪明吧！” 在系统弹出这段语音后，系统自动给他作出了选择，选择了第二项，军功！ “系统检测到你已经选择了军功模式，系统将给你一次获取军功的机会！” “同时，系统对你的勇敢和无畏表示佩服，特给你一个军功解锁的奖励，奖励将会在你接受军功任务后自动发放！” 说完这些，朱环只看到自己脑海中二级商城的解锁开始倒计时，倒计时为一个月，同时开启二级商城的条件也由金钱转为了军功。 在那个军功下面，有个大大的200，同时旁边还有个实际军功，目前显示为0！ 朱环彻底麻了！ 第139章 帝王之术 “大哥，你这样做真的可以么？”朱环已经对这个商城彻底无语了。 都直接叫他大哥了。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种系统，不仅解锁要求严苛，还动不动坑宿主一把。 难道这才是现实的系统么，那种小说中的帮助主角实现人生逆袭的系统，终究只是水中月，镜中花呀！ 吐槽归吐槽，面对残酷的现实，朱环还是要振作起来，直面惨淡的人生。 …… 皇宫、朱元璋的书房。 朱允熥按照朱环所教的那套说辞，将今天黄圭那小子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的汇报了一通。 朱元璋仔细的听着，坐在一旁的刘三吾也低着头，一言不发！ 待朱允熥汇报完毕后，满怀期待的看着他的皇爷爷，却发现朱元璋根本没有露出他所期待的愤怒的表情。 而是朝着朱允熥和蔼的说道：“说完了？” “是的，皇爷爷！” “这个黄圭真的太可恶了，仗着自己有个翰林的老爹，就在京城里胡作非为，还打着皇爷爷的旗号，说士族可以随便的伤害其他阶层的百姓，真的可恶极了！” 朱允熥没见到朱元璋愤怒的表情，心中还是有些不甘，便继续强调了一遍。 “允熥，爷爷知道啦，你也别往心里去，今天忙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 哪知道朱元璋却依旧没有给出朱允熥想要的答案，而是朝着朱允熥安慰了一番，就想打发他走了。 皇爷爷叫他走，他能怎么办？ 于是朱允熥只好告退，离开了书房。 等朱允熥走了，这时一直低着头的刘三吾抬起头来，看向了朱元璋。 而朱元璋却露出一丝笑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朱元璋的书桌上，还摆放着两份折子，上面都印有锦衣卫特有的符号。 这个可是锦衣卫独有的折子，拥有密折专奏的权限，而今天的这两份折子，已经将今天朱环和朱允炆他们在文渊街的事情，以及朱环他们跟黄圭的事情，全都仔仔细细的汇报了上来。 也就是说，在朱允熥进来告状的时候，朱元璋已经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都了解了一番了。 而朱元璋之所以耐心的听完朱允熥的汇报，就是想知道，朱允熥这个汇报和锦衣卫上的情况到底有多少出入而已！ “三吾，你怎么看？”朱元璋沉声的朝着刘三吾询问道。 这两份锦衣卫的折子，目前也只有朱元璋和刘三吾两人看过，除此以外，没人知道。 刘三吾早已经在朱允熥告状的时候，已经想好了措辞，他本着两边不得罪的原则开口回道：“皇上，这个吴王殿下的汇报虽然有重点说黄圭的意思，但是和锦衣卫的汇报也没有太大出入，况且这事情也本来就是黄圭有错在先，吴王殿下的汇报也没有什么不妥！” 刘三吾说完这番话，仔细看了一下朱元璋，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 于是，刘三吾又接着说道：“不过，黄圭这事情也无须大张旗鼓，这事情本来就是黄圭一人所为，最多也是黄子澄教子无方而已，臣建议，皇上只需将此事告知黄子澄，并告诫一番黄子澄即可！” “恩！” 朱元璋只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没有在多说什么。 他老人家当了二十多年的皇上了，岂能不知这刘三吾说这番话的意思所在。 只是他老人家的意思也大差不差，这次这个事情也就到黄子澄为止，无须在上纲上线了。 只不过让朱元璋惊讶的是，以前一直佛系的朱允熥，此次居然也跳出来跟朱允炆掰手腕了。 这的确是出乎朱元璋意料之外的事情。 但是，朱元璋也知道，既然朱允熥已经不再佛系了，那么他也必须要调整自己的手段才行。 前段时间，朱允炆遭受了接连打击，那么这次朱元璋就不能在打压朱允炆了。 这样才能保持一定的实力平衡，也就能够最大限度的看到，自己这几个皇孙的真正实力。 这种帝王之术，用在自己的孙子身上，老实说，的确有些不妥。 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太子朱标死了，如今这些皇孙一个个都还年幼，如果自己不这么做，一旦自己百年以后，自己选择的继承人能不能将皇位延续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毕竟，朱元璋也知道，自己安插在外面的那几个藩王，可有好几个都不是善茬！ 北平的燕王、宁王、包括晋王，虽然现在一个个老实巴交的，但是那也是因为猛龙还在皇位上盘着。 一旦换成了自己这几个皇孙，这几个叔叔还能老实在外就藩么，这还真是个问题。 因此，纵然是无情无义，但是这也是必然之策！ 朱元璋脑海中如此想着，突然门外传来了一声急促的声音！ “急报，来自云南的八百里加急！” 这一声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朱元璋的思路，同时也打断了刘三吾的思绪！ 一名侍卫直接冲了进来，将一封加急奏折递了上来。 来自云南的加急军报！ 朱元璋浑身一紧，连忙拿起奏折一看，猛然，整个人站立不稳，差点倒了下去！ 刘三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朱元璋，然后也看到了这个加急的奏折！ 顿时，刘三吾的脸色也绷不住了！ 因为，这奏折上写着，西平侯沐英病逝！ 同时，下面还有一段话，在得知西平侯病逝以后，云南土官杨苴勾结云南蛮族头领思伦发以及段式残余势力发起叛乱。 “呼，英儿也是因为标儿薨逝伤心过度而死的！” 沐英是朱元璋的养子，沐英在得知朱标薨逝后，便一病不起。 沐英和朱标关系十分要好，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对朱元璋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了。 “三吾，传咱旨意，追封沐英为昭靖黔宁王，并且让其安葬在应天府，其子孙后代永驻云南，与国同休！” “还有，宣百官入朝，这云南在此时动荡不安，决不能让沐英替咱打下的基业就这么崩塌了！” 刘三吾赶紧研磨，将朱元璋的旨意润色一番，下发了下去。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期，这群京城的官员在此时被宣召入朝，一个个本身就忐忑不安，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子澄跟着一帮文臣走在前面，刚一进宫，就被一名公公叫到一边，并告知，皇上要亲自召见他一番！ 黄子澄闻言，心中一喜，连忙昂首挺胸，在公公的带领下，朝着朱元璋的书房走去！ 第140章 恭喜黄兄 今日本来就是科举第一天，黄子澄一直跟着淮王朱允炆在忙活着科举的事情，忙的不亦乐乎！ 自然还不知道自己这宝贝儿子今天在长安街所做的那档子事情！ 而此时皇上突然宣百官入朝，却派了个公公在宫门外专门等着他，这自然让黄子澄又惊又喜的。 黄昏时期宣百官入朝，本来就代表着有大事发生了，而这时却又在上朝前夕单独宣他觐见，这还不说明皇上对他的重视！ 说不定是想要拥立淮王为太孙，然后实现和他这个淮王的老师私下里沟通，然后在朝堂上一起发力！ 想到这里，黄子澄更是欣喜若狂，他腰杆子也直了，朝着一起进宫的齐泰等人沉声说道：“你们先进去吧，皇上召见，我去去就来！” 说着，带着无比的自豪，跟随着公公朝着朱元璋的书房走了过去。 “你说，这黄子澄突然被叫去是什么事？” 走在黄子澄等人后面的傅友德和詹徽也都听到了，其中傅友德疑惑的问道，脸上也有一丝担忧！ 但是詹徽却丝毫不在意，他身为吏部尚书，消息可是很灵通的，到现在他都还没听到任何消息传出来，这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此次突然宣召上朝，肯定是有很大的事情，但是却并不涉及到他们淮西集团的利益！ 要不然，他此次肯定会接触到一些信息了。 詹徽有这个自信！ 见詹徽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傅友德也松了口气。 随着太子朱标的薨逝，他们淮西集团的人一个个也都人人自危了起来，好在凉国公此次大胜蒙元，算是给他们找回了一些信心。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淮西集团的众人还是有些后怕，毕竟虽然现在有着皇上喜欢朱环这个隐蔽消息在他们有限的几个淮西核心成员这里相传。 但是那淮王朱允炆可是很有竞争力的！ 因此，也有不得这颖国公傅友德心中一惊一乍的了。 而这边颖国公及其他一些淮西将领们看着黄子澄单独朝着朱元璋书房走去，一个个心里五味杂陈！ 但另外一边，已经走远的黄子澄却朝着带路的公公小声问道。 “这位公公，皇上这次单独召见我，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这带路的公公，黄子澄也不认识，是新换上的，但是黄子澄想着，自己既然单独受到皇上的召见，这太监多多少少也有点眼力见儿，应该和我搞好关系吧。 “不知，你去了便知道了！” 哪知道这公公居然也没想过和黄子澄套近乎，带着朱环来到书房前，便示意黄子澄自己进去。 没有得到事先提示的黄子澄只好走上台阶，他又看向站在门口的金黑子，哪知道这金公公却也眼观鼻鼻观心的，压根没搭理黄子澄。 待黄子澄走进了，就尖着嗓子喊了一声。 “黄子澄觐见！” “进来！” 书房内传来朱元璋威严的声音。 黄子澄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 这边，黄子澄走进了书房。 而在奉天殿，文武百官已经分作两班站在了殿内。 就连朱允熥和朱允炆也站在了一旁。 此时，朝堂上百官一个个在议论纷纷，都在揣测到底是什么事情，要紧急召百官入朝。 而站在一旁的淮王朱允炆，已经得知自己老师被皇上叫去了书房里。 而且方孝孺还在一边煞有其事的分析，这次召见百官和黄子澄被单独宣召的联系。 这方孝儒想来想去，觉得这老皇帝单独宣黄子澄先去议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立太孙了！ 越想越觉得可信性极高，于是方孝孺也就话里话外在暗中提醒朱允炆，这是你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甚至，方孝孺也都没有避讳站在一旁的吴王朱允熥，在他看来，朱允熥最终还是败了。 这一番疯狂暗示，直说的朱允炆热血沸腾，血压都蹭蹭蹭的往上冒了！ 然而站在一旁的朱允熥却一直在憋笑，这里也就他知道黄子澄被单独叫去是什么原因，但是看着这帮文臣一个个兴奋到了极点，朱允熥也不好点破。 只好低着头，憋着笑，随他去了。 这时詹徽站在前面，听着后面的方孝孺和淮王的谈话，他心里虽然觉得应该不会是这样，如果真的是立太孙，那这可是对他们淮西集团的毁灭性打击。 那他事先肯定会收到一些消息吧！ 但是这方孝儒的煞有其事，也说的詹徽心惊胆战！ 正好，刘三吾也过来了，詹徽连忙将刘三吾拉到自己旁边，委婉的问道：“三吾，这次突然上朝，是有什么事情？”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刘三吾也不好将实情说出来，便指了指西南方，委婉的说道：“这边出大事了！” 这奉天殿本来就是坐北朝南，而西南方，正好就是詹徽他们的左手边方向。 这时百官上朝，文臣在左，武将在右。 而淮王和吴王则站在左边的偏殿的位置，加上淮王是哥哥，自然站在朱允熥的前面。 刘三吾刚来，也不知道方孝孺他们已经将话题带到立皇孙了。 结果刘三吾这么一指，刚好指着朱允炆这个方向，又说了句。 “这边出大事了！” 这还能说啥！ 这不就代表着朱允炆有事了！ 一个皇孙能有啥事，方孝孺等人彻底亢奋了。 这不就是他们分析的了么！ 刘三吾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无端亢奋的方孝孺等人，心道。 这云南出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亢奋个毛线呀！ 而詹徽则面如死灰，他看向刘三吾，脸上写满了绝望！ 而这时，黄子澄回来了！ 黄子澄面色铁青，低着头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而齐泰却朝着黄子澄笑道：“黄兄，我们熬出来了！” “什么！” 黄子澄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齐泰，问道。 “还装，黄兄这个时候了还打马虎眼！” 齐泰还以为是黄子澄故意藏着掖着，便笑道，“你的事情我们可都知道了，可喜可贺，黄兄，你前途无量了！” “你知道了？”黄子澄看向了齐泰，自己刚才被骂的狗血淋头的事情，你知道了。 “当然，可喜可贺，黄兄，你富贵发达了，可别忘记了我们这些老伙计哟！” 齐泰脸上笑嘻嘻的恭维道。 “你特么有病！” 黄子澄还以为齐泰是在反讽，直接一口脏话喷了出来。 “黄兄，你这是什么意思，过河拆桥了？” 第141章 议事云南 要不是骂娘有辱斯文，黄子澄都想直接对齐泰家中女性前辈一顿羞辱了。 齐泰见黄子澄说话这般无理，还以为黄子澄是飞黄腾达了就开始六亲不认了。 也勃然大怒，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了。 在齐泰看来，你黄子澄无非就是被皇上单独叫去谈话而已，而真正的受益者其实是淮王殿下而已。 你黄子澄是淮王的老师，难不成我齐泰和方孝孺等人不是么！ 到时候，谁更有前途还不一定呢！ 两人各怀鬼胎的瞪了一眼，而此时，皇上已经从后面走了出来，他坐在了龙椅上。 随着老皇帝的屁股坐下，本来喧闹的奉天殿顿时安静了下来，望着这帮老老实实的臣子，朱元璋满怀欣慰！ 虽然我这条龙已经老了，但是余威犹在！ 淮王朱允炆则挺直了腰杆，他期盼着接下来皇爷爷要宣布的事情！ 那双夺目的眼睛满怀期待的看着皇爷爷，眼神里还写满了感激！ 朱元璋诧异的看了一眼淮王朱允炆，咱这孙子咋了，这眼神这么期盼，是期盼啥！ 莫不是傻了！ 不管了，朱元璋此时心情已经够烦了，也不想揣测自己这个孙子的脑瓜子在想些啥！ 而是朝着满朝文武说道。 “今日，咱紧急宣你们进来，是有要事要和你们商议！” “西平侯病逝了！” 朱元璋话音一落，顿时满朝文武都喧闹了起来。 西平侯，他们都知道，就是朱元璋的养子，沐英！ 这西平侯坐镇云南，此次突然死了，这着实让大家大吃一惊！ 朱元璋缓了一会，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金黑子也适时开口道：“肃静，皇上还有话要说！” 文武百官立马安静了下来。 朱元璋见状，又缓缓开口道：“这西平侯病逝了，咱心痛呀，但是咱更气愤的是，那些盘踞在云南的敌对势力，又趁着咱养子病逝，一个个又开始谋反了！” “洪武十五年，沐英和蓝玉率军西征大理，将段式政权彻底歼灭了！” “同年，傅友德和沐英将杨苴的势力也歼灭了，洪武十七年到洪武二十年，留守在云南的西平侯将云南土司全部降伏，至此，云南一带割据势力已经全部归顺了大明！” “但是，今年，西平侯才刚病逝，这土官杨苴便勾结云南蛮族首领思伦发以及段式的残余势力，开始作乱，这是什么，这不是在打咱的脸么！” 朱元璋越说越气，满朝文武此时也都不再胡思乱想，一个个义愤填膺到了极点！ 只有淮王朱允炆傻眼了，怎么皇爷爷说这些事情了，不是要说我的事情么！ 等等，估计是皇爷爷先拿这个事情来给我机会表现的，要我好好表现，然后再提立我为太孙的事情。 于是，趁着皇上这话说完，朱允炆便心一横站出来说道：“皇爷爷，这帮宵小之辈都是夜郎自大，不知道咱大明赫赫天威的厉害，孙儿认为，应该要好好惩戒他们一番，方能让他们知道咱大明的厉害！” 朱允炆说的冠冕堂皇，气势也起来了！ 他自以为这话说的很到位，但是抬起头一看，发现不只是皇爷爷，就连满朝的大臣们一个个都尴尬的一比，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怎么了，我说错了么！ 朱允炆诧异的看向皇爷爷，但是朱元璋却摆了摆手说道：“淮王，你还年轻这，和军国大事你在一旁和吴王一起听着便是！” “好的，皇爷爷！”朱允炆闹了个灰头土脸，赶紧退了回去。 而这时，颖国公傅友德站了出来。 这傅友德本来就和沐英一起平定过云南叛乱，对云南一带算是了解。 于是，他说道：“启禀皇上，以臣看来，这杨苴此次叛乱是蓄谋已久！” “哦，为何！”朱元璋问道。 “皇上，这杨苴本身其实是云南一带的汉人，和大理段式、思伦发等人不一样，他通汉语习汉文，在云南也是有一些汉人班底的。” “并且此次叛乱切入点也很好，不仅西平侯恰好病逝，且凉国公率领大军也北征蒙元去了，这就是趁着这次我大明兵力空虚，想要趁机作乱，分裂云南而已！” 傅友德此番话说的很有道理，朱元璋也深以为然。 于是，朱元璋便朝着傅友德问道：“颖国公此话有理，然而即便如此，咱大明也不能坐视云南一带从此乱下去。” “西平侯虽然病逝了，但是其后人还在云南，咱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如此一来，咱大明天威何在！” “皇上，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不过要如何平定西南番，还需从长计议！” 兵部尚书茹贵站了出来说道。 “咱宣你们一起入朝就是要让你们今晚商议一个办法出来，这军国之事刻不容缓，今晚何时商议出来一个法子，何时退朝！” “咱给你们管饭！” 说完，朱元璋便示意大家可以随意议事，自己则先退了下去。 看着朱元璋先行离开了，这帮文武百官便开始私下讨论了起来。 而朱允炆则看向方孝孺，小声问道：“老师，你不是？” 方孝孺示意朱允炆先不要问话，而是走向黄子澄，将黄子澄拉到一边。 “干嘛，这军国大事咱们也没办法掺合，就在一旁歇着，让他们这些大老粗商议出什么法子，咱们就回去！” 黄子澄刚被皇上训了一顿，正憋着一肚子没法回去打孩子，又被齐泰给讽刺了一番，现在又被方孝孺扯到一边，肺都要气炸了！ 方孝孺见黄子澄心情这么不好，也有些疑惑，便小声问道：“黄兄，你为何如此生气，刚才皇上召见你，难道没说什么吗？” “说了很多，我不想说，你们也别问了！” 黄子澄没好气的回道。 这说话方式就有点问题了，方孝孺感觉黄子澄去见皇上八成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但是他还是想要问个清楚明白，便小声问道：“黄兄，你还是透露一点消息给我们吧，现在就连淮王都对你这事情有些期盼！” “还期盼！”黄子澄没好气的看向方孝孺说道：“我被皇上训斥的事情，你们就这么感兴趣，我被弄倒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被训斥！” 方孝孺这下明白了，这黄子澄是被皇上叫去挨骂去了。 这下方孝儒也不好问了，他尴尬的朝着黄子澄拱了拱手，便退了下去。 而此时，詹徽也将刘三吾拉到了一边问道。 “三吾，你这是在吓我么，说什么淮王有大事了，我看刚才皇上说的这事情，和淮王也没什么关系呀！” 第142章 内斗内行 “我何时说了淮王有大事了？”刘三吾诧异的看向詹徽，问道。 “你刚才不是指着淮王么！”詹徽问道。 “我没有指着淮王，我指着的是西南，西南在这个方向，你不知道么！”刘三吾没好气的朝着詹徽说道。 “对对对，是我多心了！”詹徽连忙道歉。 同时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立淮王为太孙就是好事，至于谁对谁错，这个不重要！ 刘三吾也像是看傻逼一样的看着詹徽，他不知道如此聪明的詹徽，怎么会认为老皇帝要立太孙了？ 詹徽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了，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云南的事情上来了。 他知道刘三吾天天和皇上待在一起，知道此时皇上的意思，便小声问道。 “那这个云南的事情，皇上此时是什么想法？” “皇上就是没有主意！”说到这个问题上，刘三吾面对着詹徽等人也不藏私，直接说道。 此时，颖国公傅友德，宋国公冯胜以及同知都督耿炳文等人也都围了上来。 朝堂之上以及根据阵营分化为三拨人了。 一波是淮西武将集团，另一波则是江南士族集团，剩下的一部分人则是中立派。 而刘三吾周围的人便是多以武将为主的淮西佬。 刘三吾见他们围了上了，也不介意，而是继续说道。 “虽然皇上没有主意，但是并不代表皇上就要选择息事宁人，你们也都是皇上的老臣，你们知道他的性格的，打肯定是要打的，只是该如何打才是最主要的！” “那该如何打才好？”傅友德开口问道。 刘三吾闻言，瞪了傅友德一眼说道：“你堂堂颖国公，云南都是你和平西候一起打下来的，你还来问我，我是个文官，我要懂打仗我早就上了！” “嘿嘿！”傅友德刚才也是顺口一问，他一开口也觉得自己说错了，便说道：“现在主要是凉国公率领着大军在北征蒙元，而且皇上前段时间才下令要凉国公率军深入草原，争取一举消灭蒙元精锐势力，此时要调集军队回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云南虽然在南方，却并不比草原容易，那里树林茂密，山地崎岖，还有烟瘴之气，我大军深入云南南部，就和进入草原没有多少区别！” 颖国公将云南的情况也大致介绍了一遍，大家听到这分析，也都暗自叹了口气。 这杨苴也真是会挑时候呀！ 这边淮西武将们都在苦思如何率军南下杀敌，而在另一边，江南士族们却也围在一起讨论起来。 这军国大事本来也和这帮江南文臣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完全可以置身之外，然而他们却也都是老谋深算之辈，知道这万事万物都不是孤立的。 淮王朱允炆和这帮江南士族在一起，而此时农子墨却在这里朝着众人分析道。 “这次西南战事我的建议是最好让皇上不要轻易在开战事才行，尽量以招抚为主！”农子墨看向众人，缓缓道。 “侍郎大人为何有如此看法？”朱允炆不解的问道。 他虽然不屑于和这帮淮西武将们聚在一起，但是也从未想过这次云南反叛，要用招抚的手段。 农子墨见朱允炆露出不解的神情，心中也有一丝自豪，自己不是淮王殿下的老师，这一直是让自己有些担忧的事情，他深怕淮王一旦最终成为太孙，自己会比黄子澄等人第一头。 于是，此次见淮王在这里开口询问，他连忙趁此机会要显示下自己的能力才行，于是语重心长的朝着朱允炆解释道。 “淮王殿下，本来凉国公就已经率军北征了，此时如果在开启西南战事，我大明就是南北两线开战，你想这战争一旦打响，需要多少银两，需要多少粮草？” “而我大明目前粮草因为黄河水患和北征蒙元已经消耗不少了，那这次一旦西南战事开启，这粮草筹集又会怎么办？” “占城国已经进贡了一次粮食了，那吕宋华人也捐献了一批，那么如今肯定是对江南一带征税，最终损害的不还是我们江南百姓的利益？” 这农子墨虽然口口声声说的是江南百姓，但是包括朱允炆在内都知道了，损害的其实就是他们这群江南士族的利益。 这老皇帝岂能像百姓征税，肯定又会和前几年一样，号召江南地主乡绅捐献粮食。 这美其名曰是捐献，其实如果你不肯那粮食出来，那么过一阵子，锦衣卫就找上来了，搜集你的一些贪赃枉法的证据，你们一家人就整整齐齐头胎重新做人去了。 “哼，这捐献粮食肯定是要捐献的，但是与其我们拿粮食成就这帮淮西老的功绩，还不如那我们的粮食去诏安，至少这帮西南蛮族还会知道，这粮食是我们江南士族拿出来的！” 此时说话的是正是户部的一名官员，名叫顾安宁，此人家境殷实，是松江府的一大豪族。 这番话说出来，听起来虽然有些不顺耳，但是朱允炆也明白了这些人的意思。 朱允炆也深以为然，这战争一旦打响，上战场的肯定也是这群武将，无论是老将还是新人，都是这帮淮西人和淮西人的后代。 而他朱允炆所仰仗的这些江南士族，不仅要拿钱来给他们打仗，最终打胜了，这加官进爵也没他们的份！ 朱允炆正准备开口赞同他们的言论，此时在江南士族里却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你们好歹也是堂堂大明官员，怎么满脑子都是内斗，这杨苴显然是要割据云南，将云南重新变为大理国，你们却还想着息事宁人，诏安！” “摆脱，那弱宋亡国的经验还没惊醒你们么？” 这话是从一名年轻官员嘴里说出来的，他站在江南士族这帮人的外围，但他的这番话说的尤为刺耳，即便是黄子澄等人也都纷纷看向了他！ “你是什么人，年纪轻轻在一边听着便是，敢在淮王面前大放厥词，你难道不觉得你还嫩了点么！” 方孝孺听着这话，心中很是不舒坦，这话里话外将他们比作那软弱无能的宋朝文官。 这可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在下解缙，上月刚回京复职，目前为翰林待诏！”这年轻官员自我介绍道。 第143章 心高气傲一才子 “哼，我当是谁呢，既然能说出如此羞辱人的话来！”黄子澄听到解缙这个名字，冷笑道。 “原来是自命不凡，上万言书和太平十策，替李善长辩冤，被皇上斥责缺乏涵养的解学士呀！” “怎么了，是不是又要斥责我们一通了？” 这帮江南士族看到是解缙，一个个都不当回事，甚至是讽刺了起来。 解缙见到大家都是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脸都气的通红了起来。 他伸出手指着黄子澄骂道：“黄子澄，你我本来都是同朝为官，你为何要如此羞辱我！” 黄子澄冷哼一声说道：“羞辱，我们何时羞辱你了，反倒是你将我们比作前宋降臣，你这又是做何居心？” “莫非解学士这次回来，又要效仿上次来个直谏，那皇上立太孙的事情你是不是也要掺合下？”方孝孺也阴阳怪气的说道。 解缙没想到自己一开口就被众人针对了，他脸涨的通红，气呼呼的朝着这帮人说道。 “不能和亲，不能割地，不能赔款，更加不能纳贡，这可是当今皇上所定下来的规矩！” “你们刚才的建议，就已经违背了皇上的旨意！” “我们这是诏安，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你一个刚入官场的愣头青，你知道个屁！” 黄子澄斜着眼睛看着解缙，他这种名誉天下的大儒，压根就没将这个解缙看在眼里。 “哼，道不同不相为谋，与你们这些人为伍，真是有辱我江南文臣的名誉！” 解缙本来就是因为自己出身江西，在此时也属于江南一带，所以才主动和他们站在一起。 但是没想到，这群江南士族居然一个个都是眼里只有自己的自私自利之辈，解缙觉得，再和他们搅合在一起，有辱他才子的名誉。 同时，解缙还朝着朱允炆劝道：“淮王殿下，微臣也建议你最好和这群人保持距离，否则最终会引火上身的！” “哼，难不成要和你这种自恃清高之辈在一起才行，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皇上都说你欠缺修养，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和我们江南士族为伍，我呸！” 这时，站在农子墨旁边的盛嘉年也开口骂了起来。 见众人都在羞辱他，而淮王居然也装作没听到他的话，解缙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这个解缙也不过就是一个小插曲而已，江南士族这群人在赶走解缙以后，便继续开始商讨起来，如何建议皇上不要开战才好。 一番讨论下来，最终江南士族这边也商议出来了一番对策，此时奉天殿外面已经彻底一片漆黑。 皇上安排了侍卫在奉天殿内燃起火把，并且安排了饭菜过来。 众官员吃完晚膳，皇上这时又走了上来，坐在了龙椅上。 朱元璋看着一众官员，这时他再一次开口问道。 “诸位商议了这么久，有商讨出什么对策出来了么？” 老皇帝的眼神朝着众官员扫过，这些官员在接触到皇上的眼神后，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最终，朱元璋将目光看向了颖国公傅友德，在他看来，这满朝文武百官里面，要论谁对云南的局势最了解。 非傅友德莫属了！ 然而，傅友德在和朱元璋目光对视过后，居然也将头颅低了下来，进入了老僧入定的状态。 这让朱元璋产生了一丝无力感，莫非云南的局势真的是无解的局势了？ 同时，朱元璋也愤怒了起来！ 咱拿着老百姓的钱养了一群废物，在国难当头的时候，一个个居然开始当缩头乌龟了！ 真是一群酒囊饭袋！ 想到这里，朱元璋朝着自己两位皇孙看去，他突然想道，如果朱环此时也在这偏殿站着该多好！ 就朱环那脑袋瓜子，这么灵光，如果有他在，说不定此时已经想出法子来了吧！ 想到这，朱元璋又将目光看向奉天殿外，那如墨色的夜空，点点星光点缀，就如同此时的朱元璋，那么无力吧！ 然而！ 这一幕也被朱允炆看到了。 皇爷爷刚才那目光最终是看向了我！ 朱允炆心中想道，莫非，他在暗示我上前讲话！ 刚才，朱允炆所在的江南士族团队可是商议出了一番对策出来的。 只不过这军国大事，他们一致认为先让这群武将先开口说，他们再派人上前反对！ 而此时，奉天殿内一片沉默，显然，这帮武将可是没商议出什么好的法子！ 朱允炆看了一眼朱允熥，发现朱允熥也是老老实实的站在角落里，压根没有说话的想法。 他可是知道，刚才朱允熥可是和这帮淮西武将集团站在一起的，这么看来，他们果真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了！ 这不就是天助我也！ 朱允炆于是看了一眼黄子澄等人，发现他们也没有什么表情，便心一横，走上前朝着朱元璋说道。 “皇爷爷，孙儿有一个建议！” 朱允炆这番话如同丢进平静湖面的一块石子，这本来安静的朝堂一下子响起了窃窃私语！ 詹徽闻言抬起头，看向了朱允炆，再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刘三吾！ 他发现刘三吾也在看向他，四目相对，两人心中都是暗自一惊！ 难不成他们这帮文臣想出什么办法了！ 这是刘三吾和詹徽同时的心声！ “哦，淮王有什么好建议，尽管说出来无妨！” 朱元璋这时脸上也露出一丝好奇。 虽然刚才朱允炆的一番奏对，表面上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空无一物，但是朱元璋也只是认为，自己的孙儿年纪还小，还需磨炼一番才是。 此时，朱允炆又说有建议，不管这建议如何，能够积极参与朝政，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于是，朱元璋语气柔和的鼓励道：“淮王但说无妨，说出来让这些叔叔伯伯们都参考下！” 这也是朱元璋事先给了自己孙儿一个台阶下！ 朱允炆见朱元璋在鼓励他，心中也是一喜，他于是大声说道：“皇爷爷，孙儿的建议是，如今我大明百废待兴，北面凉国公也率军北征，如果再开启西南战事对我大明百姓也不利！” “不如，我们要江南一带的士族捐款纳粮，再派遣一能言善辩，知晓云南土司的官员前去云南一带，对杨苴等人进行诏安，以示安抚，这样也能免于战事，造福百姓呀！” 第144章 文臣的反击 “诏安！” 朱允炆这一番话说完，整个朝堂顿时安静了下来。 朝堂内的气氛也越发严峻了起来。 朱允炆刚才这番话可是和江南士族们一起商讨了一番的，他知道不少人会将这建议定义为前朝的求和，于是他继续说道。 “孙儿这建议并不是求和，也不是如前朝那样用岁币换取平安，而是将其诏安，让其由我们的敌人变成我们的一股力量，就如同太极一般，我们……！” “够了！” 朱元璋语气平淡的说道：“淮王你还不懂朝政，这些军国大事你就暂时不用掺和了，你先下去！” 朱允炆的话被朱元璋给打断了，他抬头看向朱元璋，发现朱元璋并没有在看向他，而是目光看向前方，就如同他朱允炆不存在一般！ 不对，皇爷爷肯定是误会了，朱允炆还想再解释一番，结果刚准备开口，朱元璋又率先开口道。 “颖国公，你这边有什么好办法，该如何剿灭这些叛贼，云南的事情你最懂，你就别给咱装哑巴了！” 朱允炆听到这话，明白了这话虽然是说给傅友德听得，但也是在说给他听得。 剿灭叛贼，这不就说明了，在皇爷爷脑海里，这群叛贼必须要用武力剿灭，而不是用他们这些江南士族的办法，诏安！ 朱允炆只好退了回去，他看了朱允熥一眼，发现朱允熥还是像在魂游千里一般，仿佛刚才的事情他压根不知道一样！ 他都有些搞不懂了，这朱允熥难道不想表现自己么，你这样保持低调，到底是什么策略！ 朱允炆在胡思乱想，而这边的傅友德却已经开口说道：“皇上，虽然刚才淮王殿下的一些建议微臣不敢苟同，但是淮王还是有一点让微臣眼睛一亮！” “哦，他哪一点让你受启发了！” 朱元璋朝着傅友德问道。 “就是让江南士族捐款纳粮！” 傅友德解释道，“这次黄河水患外加北征蒙元，前期我们从占城国和吕宋华人那里拿来的粮食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而此次南征，我们真正最缺乏的就是粮食！” “而淮王殿下建议江南士族纳粮捐款，这样我们粮草问题就得到解决了，再说了，现在也已经入秋，只要挺过前期的南征，等秋粮一旦收上来了，我大军粮草问题也就解决了！” “如此一来，我大军南征最大的问题也就解决了，微臣替皇上贺，替大明贺，有一位好圣孙呀！” 傅友德这话一说出来，这帮朝臣一个个也都跟着赞美道。 “替皇上贺，替大明贺，好圣孙！” 这番话一说出来，淮王脸顿时黑了，黄子澄等人更是只差一口老血没有吐出来！ 这黄子澄看向傅友德，心中暗道。 好你个老奸巨猾之辈，居然借淮王之口从咱们嘴里要粮食，娘希匹的！ 不只是黄子澄，所有的江南士族也一个个脸都黑了。 而朱元璋听到傅友德的这个建议，也点了点头说道：“颖国公此建议可行，那这粮草筹措问题交给谁来做比较好？” “皇上，此建议既然是淮王殿下提出来的，臣建议由淮王殿下去执行最好，而且淮王殿下为人谦和，又饱读诗书，江南士族多为饱读诗书儒学之士，由淮王前往筹措，臣认为最为合适！” 这时，詹徽赶紧上前一步，开口建议道。 “臣也认为可行！” 傅友德赶紧附和道。 “臣也认为可行！”宋国公冯胜以及同知都督耿炳文也站了出来附和。 “微臣也认为淮王殿下前去最好，而且想必江南士族在看到淮王殿下起来筹集粮草，也定然愿意开仓纳粮，助淮王一臂之力！” 这时，解缙也从后头站了出来，朗声回道。 本来，傅友德、詹徽、冯胜以及耿炳文这些人开口附和，也在朱元璋的意料之中。 他们这帮人本来就和江南士族水火不容。 但是，当解缙从后面站了出来，还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通，这不由得让朱元璋也有些意外了。 这解缙本身就是文臣，还是江西人，家境也殷实，这人居然也跟着淮西这帮杀才一起闹腾，这让朱元璋也不由得留了个心眼。 但是朱元璋只是心中多了一丝辗转，脸上却没有什么表示。 而朱元璋还未开口，农子墨却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微臣就是江南苏州府人士，臣代表江南士族响应朝廷的号召，不用淮王来，臣家中自愿捐出粮草出来。” “而且臣也愿意陪同淮王一起在江南一带号召地主乡绅捐款纳粮，以示我江南人士对大明的忠心，对朝廷事务的关心！” “好，农侍郎不愧是咱大明百官的表率，众官员也要多向农侍郎学习为好！” 朱元璋龙颜大悦，开口赞道。 “不过，臣还有一个建议！” 这农子墨可是由黄子澄等人授意站出来的。 在刚才这一波暗斗中，他们江南士族可是吃了亏了，傅友德这帮人要淮王来筹集粮草，摆明了就是让他们这帮江南士族陷入两难的境地！ 但是他们这帮人岂是如此坐以待毙之辈，他们开始就商议出了一番对策，其中就包括，如果皇上执意要开战，他们便使用下面这个策略。 于是，农子墨便站了出来。 “农侍郎有何建议，但说无妨！” 朱元璋此时心情挺好的，便大手一挥，示意农子墨开始你的表演！ 农子墨便开口说道：“臣认为，此次大明南征，应该在起用原有的老帅同时，还要多任用新人，齐泰便有一侄儿在兵部任职，臣斗胆向皇上请战，请让兵部令史齐文景跟随大军出战！” 农子墨话音刚落，从兵部这边便站出一年轻小将，他朗声道：“末将兵部令史齐文景，特向皇上请战，请皇上批准末将为前锋，南征杀敌！” “好，我大明老将威名赫赫，小将也一个个不惧杀敌，且看谁还敢说我朱明是赵宋！” 朱元璋也被刚才这齐文景的请战弄得热血沸腾，他大声赞道：“准了，你此次便随军南征！” “末将领命！”齐文景大声接旨，便又退了回去！ “皇上，臣还建议，请淮王随军出战，以振我大明士气！” 谁知，农子墨又再一次开口说道。 淮王也站了出来，朗声道：“皇爷爷，孙儿也想随军南征，以壮我大明雄风！” 朱允炆这话一说出来，一直沉默不语的朱允熥也抬起了头，看向了自己的这个哥哥！ 看着朱允熥的这一举动，黄子澄依旧没有动作，但是嘴角却微微扬起！ 第145章 全是阴谋 这番说辞，本来就是他们江南士族的一个计谋而已。 果然，朱允炆应声请战后，本来依旧安静的朝堂，一下子又喧闹了起来。 詹徽眉头紧皱，他此时也没反应过来，这帮文臣此时是要做什么？ 他清楚并且明白，此次赴云南作战，不管起用多少新将领，但是一定会有老将作为主帅出征的。 即便不是知晓云南情况的傅友德，就算是冯胜等人，哪个不是他们淮西集团的。 而且即便年轻一派的武将，徐辉祖、常升、廖镛等人，也多为淮西后人。 就算淮王朱允炆真要出征，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也不会有多少的。 这淮王响应号召出征，这不是自个找不痛快么！ 詹徽看向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他发现朱元璋此时也有一丝迷茫。 “农子墨，咱刚夸你几句，你就找骂了是么！”朱元璋朝着农子墨训斥道。 “淮王殿下从小就没有习武，要他出征，你是嫌咱的儿孙太多了是么！” 农子墨连忙说道：“皇上恕罪，微臣也只是一个建议而已！” “建议也不可以！”朱元璋直接否决道，然后朝着淮王朱允炆说道。 “孙儿，你也别跟着瞎胡闹，你还是将江南的粮草给咱筹措好，这就是大功一件了。” 朱允炆还未说话，黄子澄这时也开口说道：“皇上圣明，淮王殿下这军国大事不是儿戏，就连从小习武的吴王殿下都识大体没有说话，你还请战，你还是听皇上的建议，退下吧！” “好的，孙儿遵旨！”朱允炆老老实实的退了下来，站在了一边。 这时，朱允熥却站了出来，朝着朱元璋说道：“皇爷爷，孙儿从小习武，孙儿请战！” 果然，朱允熥在看到朱允炆领了任务后，心中也按捺不住，站了出来。 朱元璋这时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在他的计划里，本来就没有这两孙儿的什么事情，但是这下他们却一个个的跳了出来。 黄子澄这时也赶紧站了出来，朝着朱允熥说道：“吴王殿下，你学业都还没学好，就出去作战，这哪里行，这军国大事可不是儿戏，你还是退下来吧！” 这番话，黄子澄说的冠冕堂皇，但是在詹徽和傅友德等人听起来，却不是那个味道了。 刚才江南士族推荐朱允炆出征，但是现在朱允熥要出征却被阻挠了下来。 特别是詹徽此时心中一动，这朱允熥出征可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以前太子朱标在位的时候，大家依附于太子，而此时太子薨逝了，而这两皇孙可都是太孙的有力竞争者。 而朱允熥本身在学业上就比不上朱允炆，如果能让他在军中刷一波资历，那也是很不错的。 于是，詹徽却站了出来，说道：“皇上，吴王殿下如果想要随军出征，臣觉得也未尝不可！” “吴王殿下自幼习武，而且如今也已经到了束发之年，去前线磨炼一番，也可以让吴王殿下长长见识！” “詹徽，咱刚说了农子墨，难道要咱再训斥你一番不成！”朱元璋厉声骂道，“你们一个个的要咱的皇孙上战场，是何居心！” 听到朱元璋这一骂，詹徽连忙闭上了嘴巴。 但是却给了吴王一个眼色。 吴王会意，站了出来朝着朱元璋说道：“皇爷爷，孙儿这是第二次向皇爷爷请战了，孙儿身上可是留着武将之血，孙儿真心想上战场看看！” “更何况，叔叔们有不少可是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的，而在孙儿辈，我朱家儿郎也还没有一个上过战场，这孙儿辈上阵杀敌的先例，就让孙儿开启吧！” 朱允熥这番话说的热血沸腾，还真的让不少人动容了。 就连朱元璋都看朱允熥的脸色变了。 这血性，让他想到了自己的一位挚友，一位并肩杀敌的好兄弟！ 常遇春！ 果然，咱这孙儿有常家人的血性！ 而这时，傅友德也站了出来，朝着朱元璋说道：“皇上，此次南征末将愿意挂帅出征，如果吴王殿下也要出征，末将愿意立军令状，用生命来保护吴王殿下，如果吴王殿下有何不测，末将愿意以全家性命做担保！” “末将也愿随军出征，陪同吴王殿下左右，以保吴王殿下的安全！” 廖铭此时也站了出来，替朱允熥站台！ 看着这么多武将站出来力保朱允熥，朱元璋的心也动了。 其实朱元璋也并不介意自己的后代去见识见识战场，这战场可是铁与血的地方，在血雨腥风中历练出来的男人，有着其他男人没有的铁血和坚毅！ 只不过，朱元璋作为爷爷，让自己儿子上战场可以，但是让孙子上战场，当爷爷的可抵触的紧。 不过，一想到这帮老淮西都是吴王的拥趸，吴王上战场安全系数看来是比淮王大不少的。 既然如此，朱元璋也松了口，说道：“既然你们都力保咱的孙儿会没事，那咱就答应了！” “不过咱的丑话可说在前头，咱孙儿只是去看看，咱要知道了谁真让他上战场了，那就别怪咱不客气了！” “末将遵旨！”傅友德闻言大喜，连忙应允道。 而这时，在文臣站队里，又有一个声音出现了。 “臣建议，此次南征请让吴商随军出征！” 吴商！ 这时，朱元璋彻底脸绷不住了，他看向说话的人。 “你是谁，为何要让吴商出征！”这说话的人还很年轻，朱元璋一时也记不住名字，便问道。 “臣乃户部度支郎官顾安宁！” “顾郎官，你胡说什么，还不退下！”户部尚书赵勉本来就是中立派，他没想到自己手底下居然也有人参合上这样的事情来了。 赵勉可是知道，礼部出了个农子墨和盛嘉年，陈迪的日子可是如坐针毡的。 “赵勉，你让他说！”朱元璋此时表情又恢复了冷峻，他朝着顾安宁问道。 “你为何提议要吴商随军出征？” “因为吴商需要有功绩来证明，他这个吴商封号实至名归！”顾安宁直截了当的说道。 詹徽微微眯起眼，看了一下刘三吾，他发现刘三吾居然老僧入定起来。 詹徽很迷茫，他不知道为何，这事情又牵扯上吴商来了。 他冥冥之中觉得，包括吴王出征在内，这似乎是江南士族在布局一张大网！ 这帮文臣，一个个面相斯文，其实肚子里花花肠子比谁都多！ 第146章 必须参战 “需要功绩？” “难不成你们认为这吴商不是靠功绩得到这封号的？”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眯着眼睛，看着目光扫视群臣，最终定格在顾安宁身上。 “皇上，吴商这一称号，本来就是千古第一人，史无前例的称号，臣认为，目前吴商所作出的功绩，担不起这个称号！” 顾安宁脑门子都冒汗了，他作为一名年轻官员，以前还未尝试过来自上位者的威压，此次算是第一次尝试到了。 “顾郎官，你这话说的我就不敢苟同了，这吴商研制出水泥，拯救开封原武等地百姓不下数十万，这功绩还不算大么？” “那你顾郎官又做出了什么成绩，能够当得了户部度支郎官这个职务！” 这时，站在文臣末尾处的解缙又一次站了出来，直接反驳顾安宁的言论。 这一通话说出来，将顾安宁弄得无话可说，他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反驳道。 “解缙，我这职位可是由吏部考核所获得的，我的这职位来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提出疑问，莫不是对吏部的考核有所质疑了？” 这话其实就是要将解缙的言论引到吏部那里去，哪知道解缙可是出了名的伶牙俐齿，他轻轻一笑，回道。 “吏部考核的制度我自然认可，但是我也同样认可皇上对吴商这一称号的评价，吴商这个封号本就是一个没有实权的虚职，我就不知顾郎官对一个虚职封号提出这么高的要求，反倒是你这个实权的郎官，不知道所作出的功绩，又能和吴商媲美么？” “顾郎官宽以律己，严以律人的做法，真是让解某人佩服，佩服至极！” 解缙这番话，引起了朝堂不少人的低笑，而这番话也让顾安宁直接气的差点吐血，他指着解缙，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一丝理智还在提醒他。 这可是朝堂，是金銮殿，可不是大街上！ 詹徽这时站了出来，朝着朱元璋说道：“皇上，微臣也认为解待招的说话很正确，吴商不过是一介商贾，就算是要吴商做出成绩，也是要他在商贾一行做出表率！” “让他参与军国大事，实属不妥！” 傅友德见詹徽站了出来，也连忙站出来说道：“末将也附议！” 朱元璋此时心情有些烦躁，他岂能不知刚才这些言论表面上是武将请战！ 其实暗地里都是这些利益集团在勾心斗角而已。 朱元璋年纪也大了，特别是前几年的大开杀戒，其实就是要趁此机会将这些利益集团给斩断。 结果这利益集团却如同野草一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让他也感觉到有些厌烦了。 于是朱元璋挥了挥手说道：“行了，这人选一事就不用在朝堂上讨论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大家先回去吧！” 说完，朱元璋露出一丝疲态，太监金黑子赶紧喊道。 “退朝！” 朱元璋便在金黑子的搀扶下，离开了龙椅，走出了奉天殿！ 而在朱元璋离开后，不少人都开始准备陆续退朝回家，而只有淮王朱允炆傻眼了。 不是还有一项么，立我为皇孙的事情么！ 怎么没有了！ 朱允炆连忙拉住准备退朝的方孝孺，小声问道。 “老师，我那事怎么没了？” 吴王朱允熥也站在一边，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 翌日，清晨。 立秋后的早晨，慢慢的开始变凉了。 然而即便如此，一大早，在朱环的大明洋河酒馆内，两个老人却还是迎着朝阳，走进了店门。 要了一壶洋河，就着一些凉菜，喝着小酒吃着凉菜，似乎也挺快活的。 朱环则打着哈欠，端着两碗豆腐脑过来，放在两人的面前，然后埋怨道。 “这一大清早的过来喝酒，你们两老人也是可以，佩服！” 这两人便是朱元璋和刘三吾了。 昨晚下朝后，朱元璋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晚上没睡好，所以一大早便拉起刘三吾，来到了朱环的酒馆来了。 刘三吾其实睡得挺好的，只不过这皇上拉着他过来，他能不过来么。 于是，刘三吾朝着朱环说道：“吴商，这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爷爷，我是在床上被你爷爷给拽过来的。” 说完，刘三吾也打了个哈欠，示意自己也没睡好。 “睡睡睡，就知道睡，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能睡！”朱元璋瞥了刘三吾一眼，喝了口酒说道：“云南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能睡得着！” “云南出什么事情了？”朱环此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着茶杯来到朱元璋他们面前坐下，耐心的问道。 朱元璋现在没那个心情说，便要刘三吾将云南的事情说一遍，然后自己便低着头，将那一碗豆腐脑给一股脑吃了下去。 朱元璋这一碗豆腐脑吃下去，这事情也就被刘三吾给说的差不多了。 朱环则愣住了，他其实不是被云南的事情给震惊住了。 而是刘三吾说，朝堂里的一些官员居然建议他随军出征！ 这可将朱环给雷的，自己这系统前面才给他开启军功模式，结果今儿就得知，朝堂有人要他去云南打仗了。 朱环支支吾吾的说道：“怎么朝廷还有人要我去打仗的，我不就是个商人么，我有打仗这本事？” “孙儿，你别听他们瞎说，这帮江南文臣，一个个都是不安好心的，随他的，你放心，皇上也不是傻子，不会批准的！”朱元璋以为朱环害怕去随军参战，便安慰道。 “不是，黄老爷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朱环可急了，这随军参战他必须要去的呀，这可是系统给的。 “我要随军参战，既然朝廷里面有人说我这吴商封号来路不正，我就要用行动证明，我虽然是商贾，但是国家一旦需要，我也能亲自上战场！” 朱环生怕朱元璋他们不答应，于是说的冠冕堂皇，气势恢宏。 朱元璋被朱环这话给愣住了，他没想到朱环居然还真的想去打仗。 一想起昨晚，朱允熥也是说的这么大气凌然的，朱元璋不由感慨万分。 果然是咱好兄弟的后代，一个个身上都流着武将的血液呀！ 朱环见朱元璋愣住了，便问道：“黄老爷子，怎么了，你不答应么！” 第147章 翠微居 “你又不是军人，这率军打仗之事岂能儿戏！”朱元璋自然是不答应的，他说道，“咱也就是将朝堂的事情和你说一说而已，至于随军出战，那自然是别想了！” “别呀，黄老爷子！” 朱环其实也不想打仗，但是他不想，他的那个系统可不给他不行的机会呀，那倒计时可是还摆在那里的！ 朱环于是开口乞求道。 但是，这无论怎么请求，朱元璋都是咬着牙不肯答应，喝完这些酒，朱元璋也就拉着刘三吾离开了朱环的酒馆。 在出门的时候，朱元璋还埋怨道：“咱今儿过来本来是想和你聊聊这南征的事情，结果你倒好，听到要去打仗，居然还主动请战，你和吴王一个性子，哼！” 看着朱元璋离开酒馆，朱环也是一阵无奈，这可如何是好，这打仗都没法打了，该怎么办？ 看着自己脑海中系统的倒计时，虽然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但是这个军功可不是一两天就能拿到的。 所以朱环愁的不得了。 …… 秦淮河，翠微居！ 这个位于秦淮河畔的一座庭院，是在前宋时期就已经存在的。 相传，此宅子本为南宋权臣秦桧的住宅，后来秦桧后人没落，这一庭院也被变卖。 几经辗转，这庭院如今已经被应天府一富商所购买，不过这富商购买这庭院，并非用来自己住，而是专门用来出租给一些高官勋贵，给他们用来私下聚会所用。 毕竟当年秦桧建造这庭院时，可谓费尽心思，这庭院曲径通幽，设计格外精巧，经常有那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以至于现在用来给达官贵族私下聚会，再好不过了。 而今日，在这翠微居庭院内，以黄子澄等人为首的江南士族，便在这个翠微居内聚会！ 他们所在的庭院在翠微居庭院的一个小角落里，此时，庭院内的石桌上摆满了各种果子、糖饼！ 而这一干江南士族则围着石桌坐着，待众人到齐，黄子澄这时才开口说道。 “这次叫大家过来，是有要事要商议的！” 黄子澄本身官职不高，但是因为其在文坛的地位，以及其身为淮王朱允炆的老师，因此这帮江南士族都以黄子澄为首。 “黄兄，到底是什么事情，还需要专门到这里来商议？”最近正值科举考试期间，农子墨身为礼部官员，最近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他是在听到消息后，直接从礼部赶过来的，自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子澄这时间大家也都到齐了，便一脸严肃的说道。 “这次我召集大家过来，是有要事要和大家商讨，此事关系到淮王的未来，更是关系到大明文臣的前程！” 黄子澄说到这里，目光朝着诸位扫视一番。 大家见黄子澄说的这么正式，一个个也都安静了下来，仔细的听黄子澄接下来要说的事情。 黄子澄见大家这态度，也十分满意，便接着说道。 “在说正事之前，我想先问下大家，你们是否都支持淮王殿下，如果在座的诸位还有二心的，那么此时可以先行离开！” “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一旦你听到了，想要在心生贰心，那将会是我江南文臣所有人的公敌，因此大家现在想离开的，还来得及！” 黄子澄说完这话，齐泰便也站了出来，说道：“大家现在想退出的，可以先离开，此时离开，既往不咎，如果愿意留下来的，那么以后想退出也是不可能的了！” 这话说得，让在场诸位都一个个面色凝重了起来。 但是即便如此，在场诸位还是都留在了这里，并没有离开。 他们都是江南籍的士子，他们无论是自身的前程，还是他们身后的家庭，都和江南士族紧密联系在一起。 所以，无论他们愿不愿意参加这次聚会，他们都没有离开的理由。 一旦离开，不仅代表着自己的前程没了，还代表着自己身后的家族，也要一起被整个江南士绅阶层所抛弃！ 黄子澄其实也知道其中原委，所以见到大家都不说话，便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大家都愿意和淮王殿下同舟共济，那么我先代表淮王殿下感谢大家的支持！” “一旦淮王殿下能够荣登九五之尊，在座诸位都是淮王殿下的功臣！” 黄子澄朝着诸位抱了抱拳，而这时，齐文景站了出来，朝着黄子澄问道。 “黄大人，你就直接说是要做什么事情吧，在座诸位我相信都是支持淮王的，当然如果谁有二心，那就别怪我手中的刀剑无眼了！” 齐文景刷的一下将利剑拔了出来，阳光照在利剑上，散发出一股渗人的杀意，看得在座诸位都打了个寒颤。 黄子澄却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他要的就是威逼外加利诱，而这时黄子澄佯装愤怒道。 “文景，你这是在做什么，咱们都是江南士族，别搞淮西佬的那一套！” “就是，我们都是斯文人，舞刀弄枪的，你怎么不去淮西佬那里去！” 顾安宁本来被吓得一哆嗦，这下趁机骂道。 说着，又朝着黄子澄说道：“黄大人，你就将事情说出来吧！” 这时，黄子澄也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开口说道：“此次叫大家来，就是想要和大家一起共谋大事的，我们要替淮王殿下除掉吴王和吴商！” 黄子澄伸手做出个抹脖子的动作！ “除掉吴王和吴商！”农子墨也被吓了一跳，昨天晚上在朝堂上，他也知道黄子澄和齐泰等人一起密谋要让吴王和吴商随军出征。 但是他当时也不知道黄子澄等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此时听到说要做掉吴王和吴商，这让农子墨都吓了一跳。 “对，除掉吴王和吴商！”黄子澄站起来，朝着诸位说道，“大家都知道，在太子死后，这段时间我们发生了许多事情！” “江夏候被除掉了，太子妃也被赐死了，这一切其实都是淮西那帮人在有意识的剪除淮王的势力！” “而且诸位且看，这吴王本来一直都不学无术，还贪玩，突然之间学业也长进了，还能替皇上出谋划策了，这都是为何！” “如果说不是这帮淮西佬在暗中作梗，我的头可以剁下来给他们当凳子坐！” 黄子澄振振有词的说道。 “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 第148章 一个都别放过 黄子澄说着这番话，语气森然，脸上带着一抹狠厉。 农子墨不明白这黄子澄为何对吴王和吴商会有恨意，我们明明只是淮王的党羽，我们替淮王办事也是为了自己的前程。 但是怎么从黄子澄的嘴里说出来，似乎他和吴王他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特别是那吴商，农子墨觉得，这吴商不过就是一个小商贾而已，无非就是发明了一些小物件，获得了皇上的赏识而已。 也无须大费周折的将其除掉吧。 只要吴王倒台了，这吴商就算有通天彻地的本事，恐怕也无法撼动淮王殿下的地位了吧。 于是，农子墨朝着黄子澄问道：“黄兄，这除掉吴王我还能理解，这个吴商，区区一介商贾，我们这么做，是否有点？” “哼，吴王吴商，一个都不能放过！”黄子澄没等农子墨说完，便抢先说道，“区区商贾居然还敢坏我大事，这种人不除掉，实难消解我心头之恨！” 黄子澄因为吴商何其儿子在长安街产生冲突的缘故，被皇上训斥，这个黄子澄一直都憋在心里没有对外说。 回去后也将其儿子禁足！ 但是！ 黄子澄一直认为自己儿子虽然有错，但是朱环的错误更大！ 一个商贾，和士绅阶层产生冲突，这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因此，在黄子澄看来，这朱环不除，他都无法在这皇城底下抬起头了。 黄子澄于是看向众人说道：“这吴商老奸巨猾，稳妥点还是一起除掉最好，此次南征云南，正是除掉他们二人的最好机会！” “建议我已经说完了，下面诸位，谁赞成，谁反对！” 黄子澄目光扫视过去，众人虽然被黄子澄这胆大妄为的想法所震撼，但是他们还是没有表示反对。 只有顾安宁弱弱的问道：“黄大人，这南征云南，我们该如何去解决掉他们，而且，今日皇上已经下旨，吴王随军南征，但是吴商却没有随军南征，这我们又如何去做？” “此事你们无须担心，我自有妙计！”黄子澄朝着顾安宁说道。 “此次叫大家过来，就是先和大家通个气，至于该如何解决掉他们二人，就由我和几位参与的人员在暗中操作去了。” “只不过，大家既然都同意了这么做，那么一旦吴王和吴商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定然会迁怒下来，到时候还望诸位同僚要精诚团结，一致将责任推到淮西佬那边去！” “这也是此次叫大家过来的真正目的！” “黄大人，精诚团结那是必然的事情，我们都是江南籍官员，我们本来就是荣辱与共的，黄大人请放心，到时候我们定然会跟着黄大人指挥，一致对外的！” 顾安宁率先开口说道，替诸位表了个态。 其他那些江南士族官员，听说他们无须直接参与进去，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这除掉吴王殿下，这可是要株连九族的事情，不少官员虽然痛恨这些淮西人，但是还真没那个胆子对他们下手。 黄子澄见说的也差不多了，便示意齐泰结束这次聚会。 齐泰便叫那些无关的官员先行离开，只留下了几位核心的成员。 这里面就有黄子澄、齐泰、方孝孺以及齐文景、盛嘉年，同时还有那应天府府尹，陈锡！ 对，这应天府府尹陈锡也是江南士族集团的。 这江南士族集团其实身后的势力也并不弱小，相反随着每年科举，大批江南士子的流入，这江南士族集团的势力还在日益强大。 目前，在朝堂各部门都有江南士族的影子，在中枢以外，各地方的衙门，也有不少江南士子在地方为官的。 这也就是为何，在皇上诛杀了胡惟庸党羽后，这个江南士族集团能够成长起来，成为朝堂上能够和淮西武将集团抗衡的存在。 此时，在其他江南官员离开后，黄子澄便叫上这些人坐在石凳上，开始对全盘计划进行讲解。 而在朱环和朱允熥不知道的情况下，一张大网开始朝着他们缓缓的张开了。 黄昏，大明洋河酒馆！ 忙碌了一天的朱环，正在和张软萌以及吕石收拾着今天的酒馆，准备关门吃饭了。 吕石跟着张软萌负责酒馆日常的打理，而吕承弼因为识字，所以朱环便将酒馆日常的掌柜工作交给了他。 这年头想要招一个识字的，还真不容易，所以这吕承弼的到来，算是给了朱环一个意外之喜。 这两人已经在朱环的手底下工作了一段时间，两人都有着北方人的淳朴，朱环很是满意。 而且因为有着他们的加入，朱环平时的工作也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只不过因为有着这个系统给他的倒计时，使得他现在压力有点大。 要不然，目前这小日子其实过得还是蛮不错的！ 朱环脑海里想着这个军功的事情，而这时，张软萌突然跑了过来，朝着朱环喊道。 “朱环哥哥，这里有一封信！” 朱环转过头，看向张软萌，只见她手里拿着一封信件。 而这信件上写着朱环亲启这四个大字。 “这信是谁给你的！” 朱环接过信件，朝着张软萌问道。 张软萌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是在清扫包间的时候发现的，但是现在客人都走光了。” 包间！ “今天下午包间的客人是谁，你们还记得么？” 朱环朝着张软萌等人问道。 张软萌摇了摇头，今天下午的生意挺好，张软萌一直都在忙着招呼客人，的确也不记得这包间的客人了。 而吕承弼这时说道：“我记得是几名秀才在吃饭，他们应该家境都挺不错的，点了一桌子菜！” 这吕承弼提供的信息也很模糊。 秀才！ 在这应天府可最不缺的就是秀才了！ 既然大家都没什么太大印象，朱环只好将注意力转向了这封书信。 朱环打开书信，里面就写着简短的一行字。 “今晚燕云会馆见！” “裴良俊！” 朱环看完书信，深吸了一口气！ 在应天府有着很多会馆。 比如山陕会馆、扬州会馆、燕云会馆等！ 这些会馆都是来自他们那地方的人在应天府开设的私人会馆。 为自己家乡的人提供落脚的地方。 而这个燕云会馆，摆明了就是北平一带的会馆。 而最关键的就是后面的署名，裴良俊！ 第149章 燕云会馆 这裴良俊朱环可是知道的，他之前就跟着徐增寿一起来朱环的这个酒馆里喝过酒。 可以说是朱环的大明洋河白酒第一个品酒人。 关键是，这人是燕王安插在应天府的奸细。 在当初燕王安插水泥学徒时就已经被石锤了。 只不过朱环当时一直不想和燕王一系的人有过多的接触，因此，朱环一直装作不认识他而已。 但是！ 此时裴良俊主动找到他来了，不管是什么原因，朱环觉得装作视而不见，还是不行的！ 特别是现在，自己和淮王一系的人也都结下了梁子。 自己本来就打算，一旦朱允炆真的登上太孙之位，在朱元璋驾崩前一年，自己就跑北平去躲起来。 那么有这个想法，那就更不能和燕王一脉的人交恶了。 和他们搞好关系，至少自己跑北平去，还能有个照应不是？ 想到这里，朱环便将书信放到柜台上，将酒馆大门关上，然后开饭！ …… 华灯初上，秋意凉爽！ 吃完晚饭，朱环在房里思考了片刻，便换上衣服，准备前往燕云会馆。 廖镛今日被叫进了宫，朱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但是，因为廖镛不在，而跟张软萌他们商量也没什么意义。 于是！ 朱环只好一个人离开了酒馆，独自前往燕云会馆。 只不过朱环不知道的是，在朱环离开酒馆不久。 酒馆内便跑出了一个小个子身影。 而在这小个子身影跑出去后，紧跟着两个黑影也尾随着朱环跟了上去。 燕云会馆所在的位置并不繁华。 这会馆的开设，跟当地的经济是有关系的。 比如此时的大明，扬州会馆，绍兴会馆等往往开设在长安街一带。 因为扬州商人和江浙商人众多，加之此处的科举士子也多，以至于开设会馆的商人也实力最为雄厚。 相反，燕云会馆，川渝会馆就相对偏僻不少了。 而此时的大明，山陕会馆也和燕云会馆差不多，都是开设在应天府临近郊区的位置。 但是到了大明中后期，随着晋商的崛起，这山陕会馆那就是能够跟江浙会馆媲美的存在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而此时的朱环则来到了应天府的燕云会馆。 由于这几天都是科举的日子，燕赵一带的士子跟其他地方的士子一样，都在应天府的贡院里关着，正在奋笔疾书呢！ 而燕云会馆商人本就不多，因此，此时的燕云会馆空荡荡的，就零散的几位食客在吃着饭，柜台的掌柜则在和店小二聊着天。 朱环走进会馆，掌柜看到有人来了，客气的问道：“客官，您是住店还是吃饭？” “我来找一个人！”朱环将裴良俊的名字说了出来。 “对不起，这客人在前段时间就已经不在会馆居住了！” 掌柜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不在这里居住了？”朱环感觉到有些诧异。 “不可能呀，是他说要我来燕云会馆找他的，这应天府不就你们一家燕云会馆么！” “客官，不好意思，这裴良俊可是我们这里的老顾客了，如果你问别人我们可能还会记错，但是问到他，我们绝对不会记错的！” 一旁的店小二也解释道。 那就奇怪了！ 朱环觉得有些蹊跷，既然这裴良俊不在燕云会馆了，那他留书信给我，又是几个意思！ 带着疑惑，朱环离开了燕云会馆，一边走着一边脑海中思索着。 而朱环不知道的是，此时有几个黑衣已经悄悄的跟上了他。 在朱环转进一个小黑巷子的时候，其中一名黑衣人则冲了上去，掏出一块麻布，便捂住了朱环的脸。 朱环只感觉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冲进鼻子，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成了！” 这黑衣人朝着身后的三名黑衣人做了个手势，熟练的掏出麻袋将朱环装进了麻袋里。 而剩下那三名黑衣人却似乎早有准备，他们提高警惕，仔细的盯着四周。 突然，一名黑衣人丢出一块梭镖，不远处传来金石撞击的声响。 两名锦衣卫冲了出来，而这三名黑衣人早有准备，他们和锦衣卫缠斗在一起，而最初的那名黑衣人则扛着麻袋，便跳上屋顶，逃了出去。 这四名黑衣人显然是早有准备，他们分工明确，布局合理，也知道朱环身边会有锦衣卫在守着。 两名锦衣卫被三名黑衣人缠斗着，也根本分不开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朱环被带走了。 只是，他们都忽视了，在这黑衣人带走朱环的同时，一个小黑影也跟着那黑衣人追了上去。 此人便是吕石，在朱环一离开酒馆时，吕石便跟了上去。 吕石和吕承弼本来就是生活在辽东一带的猎户，他们一直跟着海西女真部落生活在一起。 此时的女真族还只是生活在东北三省的零散部落，他们大多都以狩猎为生。 而吕石从小就在这环境长大，自然也是一名优秀的猎人了。 而猎人最大的本事就是隐藏自己追踪猎物，加上吕石本来才八九岁，他跟着那黑衣人，完全不会引起黑衣人的注意只见！ 这黑衣人扛着麻袋就朝着南城门跑去，在跑到城门不远的一个巷子里，一辆马车正好停在那里。 黑衣人将麻袋丢在地上，这时马车上面下来了一个人，此人看着黑衣人便问道。 “事成了？” “成了！”黑衣人身手矫健，他这么一阵狂奔，连气都没喘一下。 “大人，我将人带来了，你也要按照约定履行你的承诺！”黑衣人朝着面前的人说道。 这时，黑云飘走，月色露了出来。 如果此时朱环还清醒着，那么他会认识面前的这个人，此人正是应天府府尹，陈锡！ 陈锡朝着黑衣人回道：“你放心，我做事一向言而有信。” 说着，陈锡拿出一个令牌，说道：“你拿着这个令牌，车内有换的衣衫，你换上衣衫吗，拿着令牌出城，一直开到南城外的河边，在那里会有人接应你的！” “只要你将事情办成了，你的妻儿也都在船上等着你，你只要不再回应天府，今后你就自由了！” 黑衣人听到这话，眼神里露出一股炽热，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连忙跳上车，换上衣服，将朱环丢在马车上。 驱使着马车，便朝着城门开去！ 第150章 一场精密的劫持 看着远去的马车，陈锡仿佛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吴商，你安安分分的做个商人不多好，为何要学吕不韦呢？” “这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成为吕不韦！” 陈锡摇了摇头，转身朝着自己的府邸走了过去。 这辆马车可是有应天府府尹的令牌的，要离开应天府，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守城门的士兵看到令牌，连马车都不查看，直接打开城门，放马车出去了。 离开了应天府，这路面就不那么好走了。 加上此时的马车，根本就没有减震装置。 在崎岖的路面上颠簸了一番，朱环便醒了过来。 这麻袋可是被绳子捆绑好了，朱环活动了一番，发现自己根本都出不去，便冷静了下来，仔细的用自己的感官，去感受着外面的情况。 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应该是在一辆马车上，而且这路面颠簸的厉害，应该不在应天府城内了。 一想到这里，朱环莫名的害怕了起来，这大晚上的，将自己骗出来，然后迷晕，在带离了应天府，这说明了什么！ 杀人灭口！ 朱环一出现这个念头，马车就停了下来，而不一会儿，朱环听到了一个声音进来，紧接着，自己的麻袋也被解开了。 怎么了，要灭口了么！ 朱环瞪着大眼睛，任凭这个男子将他从麻袋里掏了出来。 他仔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个男子，这男子长得很魁梧，透过月光，朱环看到这人脸色偏黝黑。 一看就是北方壮汉！ 这人不是裴良俊！ 朱环确定了下来。 而且面前这人他根本就没有印象。 于是，朱环便开口问道：“这位大侠，你我素未谋面，为何你要抓我！” 面对着面前这个壮汉，朱环知道，自己想要逃离这里，痴心妄想！ 而这个壮汉似乎也知道，朱环压根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因此，在对朱环进行了一次搜身，发现朱环身上没有携带武器后，便开口说道。 “你我的确素未谋面，但是额却是被你害的！” “额被关押在应天府牢里，妻儿也因此被押送了过来，额这一切都是被你害的！” 朱环听着这带有浓重口音的话，这口音跟河北一带的口音完全不一样。 “你是陕西一带的人？”朱环问道，“我都没去过陕西一带，你肯定是弄错了，我怎么会害你呢？” 朱环连忙解释道。 此时，晚风吹了起来，在这河边，芦苇被吹拂的沙沙作响。 这壮汉显然是在河边等人，见朱环这么说，便厉声说道。 “就是你害的，你不仅害了额们，你还害了秦王！” “这么说，是秦王派你来抓我的？”朱环反应了过来，莫非这秦王还在惦记着自己的水泥？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好说，反正水泥现在也不怎么挣钱，给他也未尝不可！ 反正，先活命要紧！ 哪知道，这壮汉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是，额现在已经不配做秦王的人了！” 说到这里，壮汉深吸一口气，眼神中带着一丝愁绪说道：“额现在只想带着额的媳妇孩子，远走他乡，隐居！” “陕西回不去了，应天府也不能回去了，但是至少，额把你送走，换回媳妇孩子，额一家人还能活命！” 说着，壮汉又看向朱环说道：“别管额，只能说你自己太招人恨了，那么多人想要你的命！” 朱环震惊了，不是秦王，那是谁！ 但是显然，这壮汉不想将雇主说出来。 此时，河对岸亮起了一盏渔灯，一艘渔船从远处缓缓的驶了过来。 这壮汉在看清楚了渔船后，从口袋里拿出个东西，吹了几下。 这声音就像是鸟叫一般，壮汉显然是在对暗号，这声音急促的响了几声，便停了下来。 而远处的渔灯此时也一闪一灭，似乎有人在故意遮挡渔灯！ 壮汉在看见渔灯的信号后，便将马车开到河边，这时才朝着朱环说道：“额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上船，只要你上了船，额就不会要你的命！” 说到这里，壮汉迟疑了一下回道。 “当然，别人要不要你的命，额就不清楚了！” 朱环没有作声，但是他也知道，此时的自己想要反抗也难上加难了。 渔船靠岸，一行人上了船，壮汉下了马车，将令牌拿给渔船中的一人那人在见了令牌后，便和壮汉将朱环从马车上带了下来。 这些人也早有准备，他们拿出麻绳，将朱环五花大绑。 而同时，一位女人带着一个小孩从渔船上下来了。 壮汉在看到女人孩子后，整个人顿时激动了起来。 他们三人抱在一起，小孩更是情不自禁，大声哭了起来。 “别哭，要哭躲远点再哭！”渔船上的船夫用竹篙抵着河岸，在听到这小孩的哭声后，连忙出声制止。 而此时，那壮汉似乎也已经结束了自己的使命，他带着老婆和孩子，最后看了一眼朱环。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而是从马车上拿出一个包裹，背着包裹，就准备带着老婆和孩子离开这里了。 朱环目送着他们远去，同时自己也被带上了渔船。 而在他被带上渔船后，一个人驾驶着马车朝着应天府驶去。 然而还有四个人却朝着那壮汉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朱环明显的看到，这些人身上都带着明晃晃的腰刀。 其余的人则再一次上了渔船，船夫用力一撑竹篙，渔船离开了岸边，顺着河水朝着河心驶了过去。 而当渔船驶离河岸，从旁边的草丛中，吕石钻了出来，他匆忙的在草丛旁做了个记号，沿着河岸，再一次追了上去。 “各位大哥，你们这是要抓我去哪？” 渔船内，两名男子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守着朱环。 听到朱环的询问，这两人没有一个搭理他。 而朱环却还是不死心继续问道：“你们如果是要劫财，大可不必带我离开这么远，我也就是个小商人，没多少钱，多的给不了，但是一些小钱我还是不会太吝啬的！” “我从来不将金钱看得比命重要！” “呵呵，就你那点钱，我们至于这么大动干戈的劫持你么！” 听到朱环的这话，一名男子笑道：“你值几个钱，你别多想了，你放心吧，你暂时不会死，至少，不会死在我们的手上！” 第151章 黄子澄的计划（上） 朱环听到男子的这话，心下稍安！ 这至少说明，自己目前还没有生命危险！ 可惜，这些人所知道的消息也有限，在这渔船内，朱环也听到这些人的窃窃私语。 他们也不知道劫持朱环的目的是什么，只知道要按照约定将朱环送到某处交接，便可以了。 此时自己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渔船上，想要逃离也难上加难。 目前，朱环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 应天府大明洋河酒馆，此时已经乱作一团。 朱环的彻夜未归，已经让大家都心乱如麻！ 特别是吕承弼，他的儿子也跟着一夜未归，只能说明，出问题了。 “朱环他昨晚到底去哪里了？”廖镛心中那个恨，他昨晚为啥就进宫里去了。 这下好了，朱环又丢了！ 吕承弼走到柜台，拿出昨晚朱环看了的那封信，将其交给了廖镛。 “昨晚店家就是看了这封书信才出去的，但是去了哪里，他没和我们说！” 廖镛接过书信，打开看了看。 燕云会馆！ “走，我们先去燕云会馆去看看！” 事不宜迟，廖镛叫上吕承弼便准备先去燕云会馆去看看。 燕云会馆在城郊，按理说平时人不会太多。 然而！ 当廖镛和吕承弼来到这里时，燕云会馆附近已经围满了人。 而且廖镛他们还看到，应天府衙门的人都来了。 这里发生事情了？ 廖镛心中一紧，可千万别是朱环出事了呀！ 吕承弼也心中一阵担忧。 他们赶紧走上前去一看究竟。 “廖大人，你也来了？” 这衙门里面来的人中，刘捕头也在这里。 他因为上次和朱环一起办案，便也认识了廖镛。 见到廖镛走了上来，刘捕头也赶紧上前打声招呼。 对于这种勋贵，刘捕头在衙门当差这么多年，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刘捕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廖镛强装镇定的朝着刘捕头问道。 “出大事了！”刘捕头见廖镛问了起来，赶紧将廖镛他们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听到这四个字，吕承弼浑身一颤，廖镛算是见过世面的，心中虽然也一阵紧张，但是好歹还是稳住了身形。 刘捕头没有瞧见他们的异常，而是继续说道：“廖大人，你猜这里面躺着的是谁！” “你就别给我卖关子了，赶紧说！”刘捕头还在这里卖关子，廖镛的忍耐可是有极限的！ 刘捕头不明白这廖镛为何会这么激动，但是这些大人物的心思，刘捕头是不敢妄自揣测的。 于是，刘捕头赶紧回道：“廖大人，这里面死了两名锦衣卫和一名不明身份的黑衣人！” “锦衣卫！” 廖镛听到这里面没有朱环的名字，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但是听到这死了的人里，有锦衣卫，廖镛顿时又好奇了起来。 “这锦衣卫死在这里，具体是什么原因，你们查出来了么？” 刘捕头摇了摇头说道：“这死了的人里有锦衣卫，这案子可不归我们应天府衙门管辖了，听说就连刑部都不能插手了，这案子直接归镇抚司来处理了！” 廖镛点了点头，这是皇上定下的规矩。 锦衣卫直接归属于皇上管辖，而任何事情一旦牵扯到锦衣卫，除非皇上特批，要不然六部都不得干涉锦衣卫的司职！ “刘捕头，带着你的人撤走吧，镇抚司的人来了！” 这时，应天府府尹陈锡走了过来，他朝着刘捕头吩咐一句，看到廖镛，整个人一愣，但是随即又朝着廖镛打了个招呼。 “廖大人怎么来了？” “来这里办点事情，看到这里围着这么多人，便上来看看！”廖镛随口回道。 “哦，那廖大人最好别在这里逗留太久，这里发生了大事！”陈锡似乎是很关心廖镛等人一样，特意朝着廖镛说道。 “这案子牵扯到锦衣卫，廖大人你身份尊贵，别被连累了！” “多谢陈府尹关照！”廖镛感谢道。 随即便带着吕承弼离开了这里。 他们在这里转了一圈，包括去了一趟燕云会馆，但是他们也只是从燕云会馆的掌柜这里了解到。 朱环昨晚是来问了一下裴元庆，但是因为裴元庆早已经不在会馆居住了，朱环没找到人，便离开了。 在这里转了一圈，没有什么重大线索，廖镛则要吕承弼在到处四处转转，自己则拿着书信，准备先去宫里，将事情禀报给皇上知道才行了。 陈锡还在此处转悠着，表面上是在忙于公务，其实一直都在注视着廖镛等人的一举一动。 在看到廖镛两人离开这里后，陈锡也朝着自己的手下吩咐一声，自己便上了马车，离开了现场。 陈锡直接驱车来到了翠微居。 黄子澄他们合伙在翠微居包了一个小院子，专门作为他们这帮人接头的地点。 来到翠微居，黄子澄此时正在院子里等着，看着陈锡过来了，陈锡还未开口，黄子澄便站起来问道。 “怎么回事，昨晚抓朱环那小子，怎么还弄死了两个锦衣卫！” 陈锡坐在院子里，倒了一杯凉水，猛灌两口，说道：“朱环身边有锦衣卫守着，还好他们早就知道了，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我们这边不透露破绽，我们这边死了的这个人是当初燕王派来的奸细，最终要查，也只会查到燕王头上去！” “而且我们仿照的书信也是燕王的，到时候肯定会查到燕王头上去的！” “燕王！” 黄子澄喃喃道：“燕王也不是好相处的，他在皇上的那些儿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才，论能力恐怕也只比已故太子差一点了。”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反正现在朱环已经被带出城了，我安排的那几个人也都处理妥当了！” “就算这些锦衣卫能力通天，这出了应天府，想必要追查也没那么容易了吧！” 陈锡似乎还不是很担心，他继续喝了口水，朝着黄子澄问道：“反倒是你这边，我想弄清楚，这朱环到底要被你带到哪里去？” “你可是说了，只要朱环被带出了应天府，你就会将计谋全部说出来，现在你应该将接下来的事情，告诉我们了吧！” 陈锡看着黄子澄，期待着黄子澄将接下来的计划，全部和盘说出来！ 第152章 黄子澄的计划（下） “现在计划自然可以和你们说了！”黄子澄朝着陈锡开口说道。 “之前是因为要将朱环给带出城去，这其中牵扯甚大，因此越少人知道这计划越好！” 陈锡点了点头，也认可黄子澄的这份谨慎。 毕竟他也不知为何，这朱环身边居然还有锦衣卫的存在。 “那么黄兄，这朱环被送出城去了，你是打算送他去那里，其实我们将其在长江上做掉，让他去喂了那长江里的鱼虾，不更好么？” 陈锡一直都有这个疑问，他不明白这黄子澄为何要一直留着朱环的性命！ 将朱环带到长江上面，直接杀了丢长江里面，那直接就是毁尸灭迹，就算皇上他们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不可能在这茫茫的长江上找到朱环的尸体的。 “这朱环可是有大用处的，就直接在长江上做掉他，那岂不是便宜了他！”黄子澄冷笑一声，说道。 “你要知道，对于淮王殿下而言，吴商虽然是个大隐患，但是淮王最大的对手可是吴王，而吴王和吴商交好！” “因此，我们要趁着这个机会，不仅要让吴商重新投胎做人，而且还要让吴王也来个有去我回，这样我们淮王殿下才能真正的高枕无忧！” 说到这里，黄子澄又朝着陈锡赞道。 “这次你做的很不错，你所找的这些人里有曾经燕王的手下，这次事情我们推到燕王头上，也是很好的！” “这燕王也不简单，虽然此时还没有露出想要争夺太子之位的想法，但是燕王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这次事情过后，我们看皇上的反应，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找几个人参一本上去，建议皇上将燕王的势力也压制下来，最好是能够直接削藩！” 陈锡听着黄子澄的这番计划，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黄子澄的计划里不仅要了吴王和吴商的命，还要趁机打击燕王！ 陈锡不由的对黄子澄产生了一丝佩服，难怪淮王殿下如此仰仗黄子澄，看来黄子澄果然有两把刷子。 想到这里，陈锡暗中也打定了注意，自己要牢牢的抱住黄子澄的大腿，等淮王殿下真的登基了，他也能跟着黄子澄一起飞黄腾达！ 有了这个想法，陈锡办事的干劲也越发大了他朝着黄子澄问道：“那黄兄，此次将朱环给带出城了，之后还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么，你是准备将他带到那里去？” “之后的事情你不需要参与那么多了，你毕竟是应天府府尹，你的一举一动都在老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办事也不那么方便！” “不过之后的事情，跟你说说也无妨！” 黄子澄看向陈锡，小声说道：“你可还记得我‘吴中四杰’的静居先生？” “你是说张羽？” “他不是七年前在岭南死了么？” 这名满江南的文人，陈锡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这张羽在洪武十八年被皇上发配到了岭南，结果半路上便死了。 “对，静居先生是在七年前死了，皇上说是半路上遇到流寇，但是并不是，而是被皇上派人绑着石头丢进了长江淹死的！” 黄子澄说起这事情，脸上露出一股悲愤！ “当今圣上对我们江南文人一向都是嫌弃的，我‘吴中四杰’哪个不是含冤而死！” 陈锡还不知道张羽居然是被皇上派人丢长江杀死的，他难以置信的问道：“不会吧，你是如何知道这事情？” “静居先生流放岭南，他家中妻儿也都随同前去，然而在行至长江时，静居先生便被皇上派的人在绑上石块丢长江而死！” “而当时，静居先生的妻儿却因为先行一步，在前面那艘船上，静居先生的夫人为了追随静居先生，便也投河而死，而静居先生的小妾由于还要抚养静居先生的孩子，便活了下来。” “之后，为了害怕被追杀，在长江南岸登陆后，便带着静居先生的孩子逃亡西南，最终在云南隐居了下来！” 黄子澄将这事情原封不动的告诉了陈锡，陈锡听得瞠目结舌！ “我曾经和‘吴中四杰’关系都很好，静居先生更是我大儿子的启蒙老师，静居先生遭遇不测后，我本来也以为他是意外而死，然而其小妾在云南安定后，便托人暗中带了封书信给我！” “由此，我才知道静居先生死亡的真相！” 陈锡这时问道：“那静居先生的后人如今生活怎么样？” “静居先生的小妾逃亡云南，但是云南也是皇上的养子，西平候的领地，好在云南南部西平候的影响力稍小一些，于是静居先生的家人便逃往了南部土司的领地。” “静居先生的小妾为了活命，便委身下嫁给了南蛮土司思伦，并且静居先生的大儿子张宏茂更是教授这些蛮族学习儒学，在蛮族内部名望极高！” “而前年，思伦死了！” 黄子澄看向陈锡，将这个事情也告知了陈锡。 “思伦死了！”陈锡一惊，问道，“那皇上不是说杨苴联合蛮族头目思伦以及段氏的残余势力造反么？” “对，这个思伦和当年西平候他们征讨的思伦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是静居先生小妾和思伦生得小孩的名字！” “这个思伦目前才四岁，只不过他们蛮族喜欢讲头领的名字一代代传下去而已！” 陈锡被惊到了，这个信息量足够强大！ “这蛮族就是如此未开化，不仅北方蒙元母亲嫁给儿子，这南蛮也如此，父亲的名字直接传给儿子，看来静居先生的后人在南蛮生活也是忍辱负重呀！” 陈锡不无感慨的回道。 “固然如此，但是他们却依旧坚强的生活着，而如今这南蛮首领虽然还是思伦，但是实际上则是静安先生的大儿子张宏茂把持着。” “他在准备起兵之前，也曾暗中派人来找过我，要我在朝中帮他一把，最好是能够让大明的势力从云南退出。” “难怪当时黄兄你建议诏安杨苴，原来是为了静安先生的后人着想？” 陈锡满脸肃穆的站起来朝着黄子澄行礼道：“黄兄时时刻刻为我们江南士族着想，陈某再次代替全体江南士族感谢黄兄了。” “哪里，我也是身为江南士族，不忍心见静安先生的后人生活如此遭殃，才愿意尽点绵薄之力而已！” 黄子澄连忙站起来说道。 第153章 张宏茂的谋划 “只不过当今皇上盲目自信，以为他这个皇帝可以为所欲为，不接受诏安！” “甚至还将诏安和求和捆绑在一起，害的淮王殿下被朝臣认为是投降派！” 黄子澄叹了口气道。 陈锡也无不感慨的说道：“当今圣上是千古以来出身最卑微的皇帝，所以圣上能有如此成就，自然在心气上比其他帝王更加高傲，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哼，那就等着让他在云南栽个跟头吧！”黄子澄冷哼一声，说道。 “黄兄，莫非？”陈锡似乎猜到了黄子澄的一些想法，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不过转念一想，这次出征云南，八成又是傅友德当主帅，这傅友德可不是善茬，这些南蛮能打赢么？ “黄兄，虽然静安先生的后人在南蛮，但是我大明目前猛将如云，而且此次出征，颖国公肯定会挂帅，当年颖国公深入大理，直接将大理段氏的残余势力给歼灭！” “以至于现在大理段氏政权已经彻底没有了影响力，这颖国公熟知云南，再加上平西候也在云南经营多年，恐怕？” 陈锡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但是黄子澄却不以为然。 “这傅友德的实力，我自然是知道，但是他们却也有他们的弱点！” 黄子澄说道，“他们的弱点便是吴王殿下！” “此次吴王殿下率军出征，我们还要齐文景安插在这大军之内，并且我还要将朱环送到云南去，到时候两军一旦开战，他们发现在敌军阵营里有吴商的存在，嘿嘿！” 黄子澄只说这么多，但是即便只有这些消息，陈锡也听得浑身打了个冷颤。 齐文景、吴王再加上吴商！ 想到黄子澄的这番布局，陈锡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淮王殿下能够有黄兄的帮助，真是淮王殿下之福呀！” 陈锡恭维道。 黄子澄自然是得意到了极点，他端起茶杯微微示意，陈锡也举起茶杯，两人一饮而尽！ …… 这皇城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廖镛带着书信来到朱元璋的书房外，才刚到书房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咆哮的声音。 “放肆，真是太放肆了！” “这帮宵小之辈为何总是杀不干净！” 朱元璋的怒吼声从里面传来。 虽然此时朱元璋处于暴怒的状态，但是事关重大，廖镛也不敢耽搁下去。 他连忙朝着站在外面缩着头的金黑子示意，要他进行通报。 金黑子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廖镛，今早上可是有几位大臣想要求见皇上，但是听到皇上的这个状态，又一个个的缩了回去。 没想到廖镛居然还敢去面见皇上！ 不过虽然如此，金黑子还是知道自己只是个宦官，有些话不该讲的就不要多讲。 于是，他便朝着书房内喊道：“廖镛求见！” 书房内的怒火声顿时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书房内传来了朱元璋低沉的声音。 “进来！” 廖镛便推开书房大门，走了进去。 此时，书房内已经乱作一团，各种奏折等都丢满了一地。 而朱元璋则站在那里，看着进来的廖镛，眼神前所未有的犀利。 刘三吾更是躲在一边，他作为中书舍人，平时没事就要陪着皇上一起批阅奏折，这时候正好也撞在了枪口上，看着进来的廖镛，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你没事跑进宫里作甚，你不去陪着吴商么！” “咱的锦衣卫都被人杀了，这个时候你应该寸步不离朱环才是！” 朱元璋声音低沉的如同一头示威的猛虎。 廖镛听到这话，心中一惊，显然皇上还不知道朱环已经失踪了。 于是，廖镛硬着头皮说道：“皇上，昨晚被杀的锦衣卫，正是皇上您派去保护朱环的锦衣卫！” “什么！” 朱元璋目前还只是知道锦衣卫被杀了，而且皇上手底下锦衣卫那么多，朱元璋也只知道几个锦衣卫头目，至于派去保护朱环的锦衣卫是哪些人，这都是由蒋瓛他们负责！ 朱元璋自然是不清楚的。 此时，听到说是保护朱环的锦衣卫，朱元璋浑身一怔，说道：“那你进来做什么！” 朱元璋感受到一丝不安，而此时廖镛则拿出那封信件，递给朱元璋，并说道：“皇上，今早卑职出宫去吴商那里，得知昨夜吴商前往燕云会馆，彻夜未归，而刚才卑职去燕云会馆调查，才知锦衣卫被杀害，此时吴商还没有回来，卑职觉得吴商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遭遇不测！ 朱元璋整个人都一下子站立不稳，刘三吾眼疾手快赶紧扶住朱元璋。 朱元璋一只手撑住桌子，大口呼吸着！ 廖镛等人都不敢多说什么，一直等着朱元璋呼吸平稳后，朱元璋才抬起头，眼中的犀利不见，只剩下了沧桑。 “朱环肯定是被蓄意带走的，是有人在设计陷害咱，这抓走的是朱环，但是针对的是咱！” “做这些事情的，肯定是咱眼皮子底下的人，这些人一个个平时低眉顺眼的，但是他们暗中都在针对咱，巴不得咱死！” 朱元璋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的起伏，刘三吾赶紧劝道。 “皇上，你龙体要紧，我认为这些人既然杀了锦衣卫，现场却没有吴商的尸体，这说明吴商肯定还活着！” “他们可能是想要借助吴商来做文章而已！” 刘三吾说着，又暗中朝着廖镛使眼色。 廖镛赶紧跟着说道：“对对对，吴商肯定还活着！” “朱环前往燕云会馆是做什么？” 朱元璋此时情绪平复了一些，他拿起信件，一边打开一边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他去那里做什么，只是朱环在燕云会馆并未找到给他写信的这个人！” 廖镛如实的回答道。 而这时朱元璋也看完了这信，奇怪的是，朱元璋并没有再次发怒，而是将这封信再一次装进信封，然后朝着刘三吾吩咐道。 “你安排人，加急给咱将这封信送到北平去，再要敬事房给咱带几个人一起去北平，给咱赏赐燕王二十个板子！” “打完后，在传咱的口谕，就说，老四，瞧你干的好事，这下吴商失踪了，你也给咱想办法找回来！” “如果吴商遭遇不测，咱连你也一起不饶恕！” 刘三吾连忙领命，拿着书信便走出了书房，安排去了。 而这时，朱元璋才看向廖镛说道：“你觉得这事情是燕王干的么？” 第154章 咱的话一言九鼎 听到这话，廖镛浑身都出了一身冷汗。 在来时的路上，廖镛就思考过这个问题。 燕云会馆、裴元庆！ 这很难不将此次朱环的失踪，和那北平的藩王联系在一起。 但是！ 这哪是他廖镛能考虑的事情！ 于是，廖镛回道：“皇爷，卑职不知！” “哼！”哪知道，朱元璋在听到廖镛的这话后，却朝着廖镛训斥道。 “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就给咱仔细的想，你觉得会不会是咱老四干的！” 朱元璋盯着廖镛说道：“咱也不是在问你的看法，咱是要让你知道，你现在是吴商的人，如果你连吴商是被谁抓了，你都不知道！” “那你在吴商身边，也太失败了！” “你可别忘了，这吴商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朱元璋紧紧的盯着廖镛，就像一头猛虎，在盯着自己要捕捉的猎物一般。 “给咱好好想！” 朱元璋不忘了再提醒他一句。 廖镛此时振作了精神，仔细的思索了起来。 这种种迹象，都在显示，这事情和燕王是摆脱不了干系的。 但是！ 这燕王要抓朱环做什么？ 廖镛跟着朱环也有段时间了，他发现这朱环对燕王的人还算友好。 虽然谈不上和燕王交好，但是也没有得罪燕王，相反，上次的水泥作坊的事情，朱环可是在暗中将燕王的人可是放了的。 这燕王除非是恩将仇报，不然廖镛也想不出有什么原因，燕王要将朱环给抓走。 于是，廖镛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皇爷，虽然这种种迹象表明，朱环的这事情和燕王摆脱不了干系，但是咱总觉得，燕王没有理由去抓朱环呀！” “你是这么认为的？” 朱元璋朝着廖镛问道。 “是的，但是咱不知道说得准不准！” 廖镛在朱元璋面前，还是显得底气不足！ 朱元璋听到廖镛的这话，眼中也闪过一丝失望。 这廖镛虽然勇武有余，但是也是个不喜欢用脑的人！ 这些人忠心可以保证，但是论心机还是差了许多。 可是转念一想，他们如果足够聪明，那么忠心可就会打折扣了。 这满朝的文武百官，聪明绝顶的大有人在，但是他们又何曾让自己放心。 反倒是某些武夫，却还能放心的用下去。 这便是书里常说的，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偏为读书人吧！ 朱元璋也知道，追求尽善尽美很难，所以还是要容忍某些人的缺陷吧。 想到这里，朱元璋便也不再和廖镛继续周旋了，而是直接说道。 “咱老四可是咱儿子辈中的佼佼者之一，论才华也就老大在他之上，如果他真的要抓朱环，不可能会露出这么多破绽出来的！” “所以燕王这边你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他还没那个心思和胆量去抓朱环！” “咱目前觉得，朱环被抓，跟朝廷里的一些人有关！” 说着，朱元璋看向廖镛说道：“你现在就给咱去查，咱要你贴身保护朱环，那你便和朱环是绑在一块的，给咱找到了朱环，你再回来！” 廖镛连忙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卑职一定会拼命找到朱环的，如果找不到，卑职便以命偿还！” “咱不要你的命，就算你给咱十条命，都比不上咱的大孙儿！”朱元璋看向廖镛，幽幽道。 “咱要的是朱环毫发无损的回来，懂了么！” 廖镛拍着胸脯说道：“皇爷，咱一定会将朱环带回来的！” 朱元璋挥了挥手，示意廖镛出宫去给他找回朱环。 看着廖镛出了书房，朱元璋喃喃自语道。 “大孙子，是咱考虑不周，这廖镛勇武有余，但是却缺乏谋略！” “你一定要给咱安全的回来，回来后，咱再给你派个人来辅佐你！” 朱元璋自言自语的说着，似乎是随意的拿起一封奏折，这奏折的署名却是翰林待诏，解缙！ ……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朱环已经被解绑了，但是却一直有人在看着他。 当然，看他的人也换了一波，那艘船也由小渔船，换成了一艘漕船。 此时，这艘漕船正逆流航行在长江三峡的地段。 这不时传来的各种动物的叫声，果然如同当年李白的感慨一样。 从漕船里走出来一位青年，此人穿着打扮可比朱环贵气许多，各种名贵绸缎穿在身上，但是此人却是个和朱环一样的商贾。 “吴商好雅致，居然还有兴趣观赏这三峡的风景！” 青年看着朱环，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嘴里却表里不一的赞道。 此时正值早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这三峡的水汽遮天蔽日，仿佛人间仙境一般。 朱环面对着船头，迎风而立，听到这话却说道：“好歹也是第一次出远门，不好好看看这大好河山，不是可惜了么？” 朱环这话说得是云淡风轻，但是他脸上的伤痕，已经身上的瘀青却掩盖不了此时朱环的狼狈。 在这段期间，朱环也试图逃跑过，然而这些看守朱环的人却一个个身怀绝技，朱环几次逃跑，最终都被抓了回来。 而每次抓回来，迎接他的，就是一顿狂揍。 这些人打人也有本事，虽然疼，但是却不伤筋动骨，这也让朱环知道。 这群绑架他的人，都是专业人士，看来他们所图甚大！ 并且，朱环也从这些护卫以及船工的说话中发现，这里面有不少人说的是西南官话，甚至还夹杂着一些他听不懂的土话。 这些人看来是要将朱环带去西南一带了。 这又联系起那云南的战事，朱环隐约猜到，自己这次被绑架估计和云南的局势有关。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和这些云南局势有什么关系，但是他却相信自己的猜测，自己肯定没猜错！ 青年人看着朱环一脸云淡风轻的神情，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望着朱环的背影，心道。 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应天府么，哼！ 青年人转身进入船舱，朝着身边的人吩咐道：“给我看紧了他，他要再逃跑，给我狠狠地打！” 船只继续在长江航行着，而另外一边，应天府内，廖镛回到了酒馆。 刚一进酒馆，吕承弼便抓着他说道。 “廖大人，我找到店家的踪迹了，你快和我来！” 说着，不由分说的拉着廖镛，就朝着南城门方向跑去。 第155章 崎岖山路 一口气跑到南城门，吕承弼才停了下来。 这时候，廖镛才有机会开口问道：“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吕承弼带着廖镛走到一个墙角，指了指上面画着的东西，说道：“看，这个！” 这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含义的符号而已，廖镛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 吕承弼看着廖镛迷茫的眼神，这时才反应过来，他饶了饶脑袋说道：“对了，我忘记你不是猎人了，这个是我们猎人捕捉猎物时联系的符号！” “这个只有关外的猎人才知道，上面包含了女真的文字，所以这个肯定是我儿子留下来的。” “那这个符号代表什么意思？”廖镛听说是吕石所留下来的，赶紧问道。 “猎物朝着城门跑出去了！” 在这个当口，吕承弼也知道不能卖关子了，所以就直接说道。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去！” 这回，廖镛拉着吕承弼朝着南城门跑了出去。 …… 太阳已经伸到了正中间位置了。 此时已经是临近中午，不得不说，这长江上的午后，并没有应天府那么炎热。 坐在船舱外，吹着风，还是很凉爽的。 如果不是被绑架，那朱环会觉得很惬意。 好在，此时这些人还没有要杀他的意思，这代表着朱环还是有一丝生还的机会。 这时，漕船开到了一个岸边，这并不是码头，而是一个临时的停靠点，貌似还是废弃的停靠点。 船夫将漕船停靠在了这个废弃的渡口。 这时，青年人再一次拿着一根绳子过来，将朱环的双手给捆绑了起来。 看着朱环的顺从，青年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 “咱俩无冤无仇，你在我身上能获得什么成就感？”朱环问道。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一见到这个青年人时，此人身上就带着一股对朱环的恨意。 朱环记得，在自己穿越到大明后，就一直在应天府生活着，自己应该没得罪过他吧。 “你们这些权贵，我都恨，你们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会拍那个乞丐皇帝的马屁么，呸！” 青年人看着朱环，脸上带着一股病态的笑容，说道：“能抓一个当朝权贵，我自然高兴啦！” “我算权贵么？”朱环看了看自己的衣衫，问道，“我穿的都没你好，我就是个商人而已，在大明，商人啥地位都没有！” “你可是吴商，别以为我不知道！”青年踢了朱环一脚，示意朱环赶紧走。 这里因为已经荒废了，周围也没有人烟，没走多久，他们就进入了一座大山里。 这里的大山可真的是大山，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而且这里的天气也很奇怪，时不时会下点小雨，以至于这里的树林一直是潮湿的。 而且加上闷热，蚊虫特别多，没多久，朱环身上就被咬了好几个包，奇痒无比。 这里到底是哪里，朱环也不知道了，但是根据他穿越前的所学的地理知识，他们从三峡逆流而上，然后在长江南岸登陆。 三峡是在湖北，那么这里不是湖南的湘西，就是贵州地带了。 朱环也只知道个大致的方向，他也没卑微到去问这个青年，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在这大山里，他们一走就是五天，这五天大家的衣衫也都被这茂密的丛林给割得稀烂，而且蚊虫特别多。 开始，朱环还无法忍受，但是久而久之也就麻木了。 不得不说，人还是有适应力的。 这帮人携带的干粮也早已经吃完，此时他们也已经进入深山当中了，往前看是绵延起伏的山脉，往后看也是绵延起伏的山峦。 在这里，这群人也不担心朱环跑了，他们看得也没有以前那么严密了，不过大家如今活的都像个野人，也没那个精力去严防死守了。 不过让朱环感觉到惊讶的是，这穿着显贵的青年，在这深山里行走，居然也游刃有余。 在他的印象里，应天府的那些权贵们，包括黄子澄的儿子，将他丢到深山上来，能活下去就算不错了，极少能有像这个青年一样行走自如的。 朱环此时正坐在地上休息着，青年带着几个随从不知从哪里抓来了两条蛇，还有一些野菜。 他们就是简单的拿着携带着的锅碗煮了一番，撒了点盐，大家就开始吃了起来。 一名随从从瓦罐里舀了一碗汤递给朱环，上面就飘着一些野菜。 这已经是朱环连续第三天吃这样的食物了，他们每次打来肉食，都没有朱环的份，终于，朱环忍不住了，朝着青年说道。 “你们这样对我，我保证还没到目的地就饿死了，好歹也要给我一些食物吧，这点汤，我喝了和没喝有什么区别？” “肉只给打猎的人吃的，你坐享其次，有什么资格吃？”青年人不屑的看了朱环一眼，拿着一块蛇肉就直接啃了起来。 “那我也可以去打猎，你们肯么？”朱环问道。 “爱吃吃，不吃就拉到！”一名随从说着不是很流利的汉话。 “那我不吃了，大不了饿死在这里！” 朱环将那陶碗放在地上，索性不吃了。 他知道自己肯定还是有用的，这青年肯定不会让其饿死。 果然，那青年看朱环真的不吃了，便从瓦罐里掏出一块蛇肉，丢在了朱环的碗里。 “告诉你，要不是你还有用处，你早死了！” 青年见朱环志得意满的端起碗吃了起来，心中很不是滋味。 吃完饭，他们稍作休息，一名随从直接一脚踢在了朱环身上，然后恶狠狠的说道。 “起来！” 这随从肯定是看到朱环吃到了蛇肉心情不佳，所以开始对朱环动粗了。 “别动手！”青年朝着那随从说了一句，随从很不情愿的推了朱环一把，众人又开始朝着深山里面赶去。 又不知道走了几天，反正朱环已经麻木了，而这时，不知为何，这深山里开始出现了猴子。 而且这深山的地势也开始急剧攀升！ 各种生物也开始多样化。 终于，在一天下午，朱环远远的听到了急促的水流声！ 他们走出树林，不远处，一道巨大的瀑布映入眼帘。 朱环这时终于知道自己来到了哪里。 穿越前，朱环也来过这里，这里在后世是一个景点。 虽然和后世有所不同，因为这是原生态没有开发过的，但是朱环也还是认出来了。 这里就是黄果树瀑布！ 他们现在在贵州安顺了！ 第156章 云贵之交 “吴商，你觉得这里怎么样？”青年人此时看着面前这瀑布，感慨道。 “你应该很震惊吧，当初我也和你一样，很震惊！”青年人看向朱环，也不管朱环有没有在听他说话，而是继续说道。 “七年前我还是个孩子，当时也是在这深山中穿梭，而当我看到这瀑布的时候，心中那个激动啊！” “因为当地的土著告诉我，看到这瀑布，就代表要到云南了！” 朱环看着青年人，他发现这青年人的脸上有股水汽，不知道是这瀑布蒸发的，还是他眼眶湿润了。 不过，朱环从这青年人的话语中，听到了一丝别样的意思。 这青年人很明显是汉人，而且应该是江浙一带的人。 因为即便西南一带的汉人，长相也和江浙汉人有所区别。 这很容易理解，就好比北方人和南方人的区别一样。 再加上这个青年人是这一群人里唯一一个能够流利说汉语的人，在大明这个信息闭塞的年代，就连云贵的汉人也不可能说出一口流利的带有吴音的汉语。 他们的汉语也夹杂着西南官话在里面。 而再联系到青年刚才那句话，朱环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来你也是有故事的人，七年前你们才来到这里？”朱环趁此机会和这个青年人开始套近乎。 朱环一直都找着机会在和他们闲聊，就是想通过聊天多知道一些信息才是。 然而，在此之前，压根就没有人愿意和朱环多交流。 青年人此时似乎也是看到这气势磅礴的瀑布，想起自己七年前的艰辛，也就愿意多说几句话了。 他朝着朱环说道：“当然，你不知道我和我家人当年有多惨，就因为我父亲是江南士族，是江南有名的文人，所以就会被那个该死的乞丐皇帝妒忌！” “他们流放我父亲到了岭南，结果还在岭南的路上，就被绑着石头丢进了长江里！” 青年人此时看着朱环，脸上露出了一股恨意。 “你们口口声声说那该死的乞丐有多好，他有什么好，他就是个乞丐，他凭什么当皇帝，他配么！” “他就该一辈子要饭！” 这里是深山，也是大明权势无法企及的地方，在这里，这青年人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释放自己的怒火！ 将自己对朱元璋的恨意，毫无保留的发泄了出来。 朱环此刻终于明白了，江南士族！ 看来自己被绑架，跟江南士族有关系。 青年人发泄了一通，看着朱环沉默不语，嗤笑道：“怎么了，在这里也不敢说那臭乞丐的坏话么！” “你们真是天生的奴才，难怪那乞丐会给你们几根骨头吃，我们不一样，我们是读书人，是体面人！” “就算我们被流放到了云南，我们也会记住我们的身份，哪像你们，毫无尊严，尊严是什么都不知道！” 青年人朝着朱环骂道：“不过，你也要死了，当然，如果你能像是对那老乞丐一样对我们卑躬屈膝，到时候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体面！” “我连皇上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对皇上卑躬屈膝过？”朱环实话实说，在这里也没必要说假话了。 “呸，别以为我不知道！”青年人显然不信，但是他也不多说什么，吩咐随从看着他，自己则脱掉衣服，跳进了水里，开始清洗身上的污渍。 朱环也有样学样，不过他没有机会跳进水里，而是在岸边，用手掬着水，开始洗刷身上的汗渍。 他在后世来过这里，他听导游说过，顺着黄果树瀑布，如果爬上瀑布，往前走，就进入了云贵高原地段，一直走下去便是云南。 而顺着黄果树瀑布的河流一直走，最终会进入珠江流域，而顺着珠江，就到了岭南！ 这帮人显然是要带着朱环深入云南去的，但是如果有机会，自己再跑到这深山里，找到这条河，顺着河流一直走下去，就到了岭南。 广东一带在此时的大明也已经被开发，到了广东，就有机会回去了。 朱环将这个主意暗暗的记在了心底，而此时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青年人，爬上了黄果树瀑布，朝着南方一直走了下去。 “咱们相处了这么久，虽然我是你的俘虏，但是你应该不介意将你的名字告诉我吧！”朱环朝着走在前面的青年问道。 此时的青年人发泄了一番，心情似乎也挺好，闻言也不介意，而是朝着朱环说道：“张宏武，这是我的汉名！” “这名字我已经许久没用了！” 朱环没有说话，而是将这个名字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在越接近云南，张宏武的心情似乎也越好，此时他也不担心朱环会逃走了，他身上武器也没有，而在进入云南地界后。 由于这里是属于土司管辖的地方，人工开发的痕迹很少，这里甚至都出现了华南虎。 在这种环境下，张宏武认为，就算给朱环一百个胆子，在没有武器防身的情况下，朱环是肯定不敢独自离开的。 …… 话分两头，在朱环进入云南之后，在当初蓝玉誓师大会的地方，再一次集结了一批士兵。 而这次，为首的是傅友德，以及吴王朱允熥。 誓师大会和当初一样威武雄壮，只是这一次，老皇帝的身边不再有朱环陪同着，陪在他身边的是另外一个老人。 刘三吾！ “皇上，你确定要吴王殿下跟着去，我还是担心……！” 刘三吾这话还没说完，朱元璋就制止了刘三吾继续说下去。 朱元璋和刘三吾都穿着便服，隐藏在民众中，他看着远处吴王殿下的飒爽英姿，说道。 “吴王必须要去，咱知道你的意思，朱环这次的事情是有人在给咱下马威，但是咱要是因此不让吴王去了，别人会怎么看？” 朱元璋看向刘三吾说道：“这些实施阴谋的人会以为，咱老了，他们就会变本加厉，继续踩在咱的头上！” “咱不会让这些人得逞的，咱的孙子也不是孬种，咱相信，他们都会平安回来的！” 面对着这次的打击，老皇帝心中没有悲痛那是假的，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刘三吾看到，他并没有屈服。 这老皇帝一生面对着无数的坎坷，早已经学会如何与危难和平相处了。 第157章 乌香 这一片绵延的山脉，是直接从贵州深入云南，绕过了由平西侯所管辖的昆明一带。 随着越往南边走，这大山里人烟的痕迹便越来越多，渐渐的，开始出现了由人所形成的山路，这说明，朱环等人已经来到了南蛮所生活的地方了。 整个云南，此时也并非平西侯或者南蛮所统治，其实此时的云南，包括后世缅国北部，其实都是处于各种势力割据的状态。 而蛮族则主要生活在云南的东南部，这边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河网山地密布，因此这里易守难攻。 穿过最后一片树林屏障，朱环他们终于看到了远处飘起阵阵炊烟。 张宏武擦了一把汗水，站在山顶上，指着下面零星点点的寨子，说道：“吴商，你没看到过这样的房子吧，这就是蛮族生活的房子！” 朱环举目望去，这山下的寨子都是用竹子制作而成，一楼放着东西，而二楼则用来住人。 这种房子朱环也见过，这是南方苗族和侗族这些少数民族常见的宅子。 张宏武见朱环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心中暗自不爽。 他还以为朱环是故意装成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哪里知道，这种住宅，朱环在后世可是见过，这可都是旅游区用来招揽游客的宝贝。 看着朱环这副淡然的表情，张宏武直接一脚踢在朱环的屁|股上，骂道：“还看什么，赶紧下山！” 朱环猝不及防的被张宏武踢了一个踉跄，屁|股也火|辣辣的疼，他看着张宏武，心中暗道。 等老子找机会跑了，肯定要率大军弄死你们，狗|娘|养的！ 他恶狠狠的瞪了张宏武一眼，这张宏武，以及张宏武的那几个手下，这一路上没少踢他的屁|股。 好在自己痔疮不严重，要不然这痔疮估计都要踢破了。 张宏武瞪了一眼朱环，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他说道：“怎么，不爽么，你放心，你没机会报仇了！” “你都到这了，等你的利用价值用完了，你就得死！” 朱环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此时，他必须用忍，只有忍下去才能少挨揍，也只有忍下去才能想办法放松警惕，逃出去。 自己运气不好，别人的系统都是狂拽酷炫吊炸天，而自己这系统，分等级还不说，还特么要钱。 要的钱还不少，自己挣得要死都连个零头都没挣到。 现在又开启个军功模式，这军功模式又要积攒200个人头，这特么的，不就是个坑么！ 但是没办法，自己运气不好，又能咋滴，只能直面惨淡的人生，坚强的活下去！ 朱环自我激励着，而这时，他们也从山上下来了，而引入眼帘的一幕幕，却让朱环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南蛮所居住的地方，放在现代就是红河、元江等地。 当地生存条件确实不怎么样，即便是放在后世，这些地方也是云南经济落后的地方。 而这里的老百姓却也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坚强的生存了下来，并且在这陡峭的山峦上，开垦出了一块块梯田。 后世，这里也是著名的梯田风景区，但是现在，朱环却被震惊了。 这梯田依旧存在，但是在这梯田里种植的却不是五谷，而是一种开得十分艳丽的花。 这花十分妖艳，颜色也很惹眼，但是朱环却认识，这花就是臭名昭著的罂粟。 “你们这怎么田里全部种着这玩意！”朱环看向张宏武问道，“你们不种粮食么？” “这里粮食能有几个收成，种这玩意才值钱！”张宏武看向朱环，轻蔑的回道。 “说了你也不懂，这玩意精贵着呢！” 看着张宏武轻蔑的眼神，朱环忍不住说道：“你种这罂粟，是用来生产阿|芙|蓉么！” 阿|芙|蓉，就是鸦|片！ 朱环故意将阿|芙|蓉说出来，就是想试探下张宏武是不是知道如何制作鸦|片了。 因为朱环前世后来因为铅中毒，看了不少医术，而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上，看到了关于鸦|片的制作工艺。 而后来他经过查阅一些中医的资料，发现鸦|片其实在明朝时期就已经出现了，在东南亚一带就有鸦|片生产工艺，他们称其为乌香！ 而在国内，则将其称作阿|芙|蓉。 而在万历年间，东南沿海一带的有钱人家，就有不少吸食鸦|片的人了。 以至于，万历年间，朝廷将鸦|片当做药材，进行了征税。 所以此时在这里看到大片的罂粟，朱环不得不猜测，这张宏武他们是不是知道了鸦|片的制作工艺。 果然！ 张宏武听到朱环的话，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称赞道：“不错，不愧是吴商，居然也知道阿|芙|蓉，莫非你也接触过南洋的乌香？” “你们这种植这么多罂粟花做什么，这罂粟作为药材，也不需要这么多吧！” 朱环问道。 罂粟种植并不难，如果想要获取这个药材，大明南方很多地方都能种植。 而朝廷目前也和南蛮处于敌对状态，双方的贸易往来也很有限，如果仅仅是做药材贸易，朱环觉得不切实际。 而且云南东南部明明还有更好的东西可以作为贸易，茶马古道的南部起源地就在这里，他们种植茶叶，明明获利会更大！ 张宏武显然不想跟朱环说这么多，他回道：“吴商，你管的也太宽了，我们种这个用来做什么，与你无关！” “你有这个闲工夫，还是想想如何活下去吧！” 说着，张宏武又一次准备踢朱环的屁|股，不过被朱环给巧妙的躲开了。 没有踢到朱环的屁|股，张宏武也不恼怒，而是继续带着朱环朝着寨子里走去。 这一路上，朱环看到不少人躺在外面，他们一个个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双目也无神。 他们一个个有气无力的，眼神更是透露着冷漠和麻木。 而当他们看到张宏武以及他的随从时，眼中却透露出一丝渴望。 有些胆大的甚至伸出手来，朝着张宏武说着一些蛮族的语言，朱环也听不懂。 但是这一幕，朱环后世在不少电影中看到过。 满清中期，鸦片大肆流入中国，在虎门销烟之前，满清时期的中国便是这幅景象！ 虽然此时的这个地方，不属于大明的管辖范围，但是其实这里可是我华夏的云南南部！ 这些人也是华夏人！ 他们这副模样，朱环作为现代人真的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 于是，朱环终于忍不住朝着张宏武骂道：“姓张的，我劝你做个人吧！” 第158章 白脸和黑脸 “张宏武，你们张家目前在这里有权有势，但是你觉得就靠着这样的人，你们能够抵挡得了明军么？” “还有，那杨苴的部队，大理段氏的部队，你们如何自身实力不够强大，你觉得他们不垂涎你们这地方么？” “你把阿芙蓉拿给自己人吃，张宏武，你口口声声说当今皇上是个暴君，你们呢，你们难道做的比他们好！” 朱环朝着张宏武厉声骂道。 哪知道这张宏武这次居然出奇的没有生气，而是笑着说道。 “吴商，这些人本身就没多大用处，你用脑子好好想想，但凡这地方的人要有点本事，他们也不至于被赶到这地方生活着了。” “这些人祖辈可是生活在云南贵州湖南这些地方的，结果呢，现在都被赶到这深山老林里面待着了。” “他们甭说和明军打了，就连段氏残余势力，都可以随意的削他们，就这些人，我要着有什么用？” “你知道平西候前年是如何对付段氏残余势力的么？” 张宏武伸出三根手指头。 “就三千人，三千人进入保山，打得段氏残余势力丢盔弃甲，不得不放弃保山，逃到腾冲躲着去了！” “三千人，三千人就能在这里称王称霸，所以你知道这些蛮族到底是什么水平么？” “靠着他们，我们张家可能早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张宏武带着朱环去了自己的府邸，直到看到那独树一帜的府邸，朱环才知道，原来他们张家已经是这一片的主宰了。 这府邸全是由竹子搭建而出，规模肯定不及应天府皇上的皇宫，但是却也是这一片最有气势的建筑物了。 而且他们也按照江南汉人的建筑风格进行了修建，里面亭台楼阁一应俱全，一汪泉水从院子里贯穿而过，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了。 这府邸由一群蛮族士兵把手着，而张宏武一进府邸，就迫不及待的喊着自己将他哥哥叫了出来！ 朱环再一次被捆住了双手，两名随从严密的看守着，而不一会儿，一个长相和张宏武相似，却比张宏武更加成熟的男子走了出来。 此人便是张宏武的哥哥，这个蛮族实际上的王，张宏茂。 张宏茂看着被绑着的朱环，虚情假意的说道：“这可是贵客，你们绑着做什么，还不松绑！” 说着，还假意的朝着张宏武训斥道：“你看你做的什么事情，我是要你将吴商请到我们这里来，你怎么将他绑了？” 张宏武知道这是哥哥在演戏，他也默不作声。 朱环看着他们兄弟俩娴熟的唱着双簧，知道他们肯定是已经形成默契了！ 于是，他任由随从将其松了绑，而张宏茂还客气的朝着朱环说道：“我们这里太过偏远，吴商一路过来肯定也辛苦了！” 说着，张宏茂看着朱环这一身衣服都已经和布条没什么区别了，便赶紧说道：“其他的事情我们等会再说，来人，先带吴商去洗漱一番，再给吴商换一套衣衫！” 这时，从张宏茂身边走出两名蛮族的宦官，他们便带着朱环，洗漱去了。 在进入这府邸以后，朱环就一直没有说话，而是仔细的在看着四周的局势。 这进入张家的府邸，就相当于是进了大明皇宫一样，别看现在就几名宦官在这里，但是想要逃出去，却难于登天了。 而此时张宏茂虽然客客气气的对待着他，但是实际上就是鸿门宴。 他肯定是有什么要求在这里摆着的，就看朱环愿不愿意接受了。 如果答应了，那么就能得个体面的死亡，在临死前可以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享受一把。 如果不答应，那么这张宏茂肯定就会撕下最后的伪装，这今后的日子，只会比在那深山老林里更差！ 哎！ 难呀！ 朱环愁云密布的坐在木桶里，开始清洗着自己的身体。 而就在朱环一边泡着澡，一边想着事情的时候，朱环没有发觉，这两名宦官已经不见了。 一双柔软的小手深入了朱环的木桶内，开始贴在了朱环的后背上。 当这双小手贴住了朱环的后背，朱环才发觉到异样，他连忙身子往前倾，然后准备回头看去。 “别看，不然我让你立马死在这里！” 这声音很软糯，也是带着吴音的汉话，但是这语气可是让朱环一阵胆寒！ 这特么不是来服侍我的，这是来威胁我的？ 我特么都沦落到阶下囚了，还有人来威胁我！ 心中一万只马崩腾呼啸而过，但是嘴上却老老实实的说道：“我不动，你也别冲动！” “有话好好说！” “听说你是吴商，明朝皇帝封给你的？”女人的双手在朱环的背上来回搓动，一边帮朱环搓着背，一边问道。 “是的，是皇上封给我的，但是我没见过皇上！” 朱环知道，这里的人都不喜欢皇上，所以朱环为了保命，还是特意强调了一句。 这女人依旧在给朱环搓背，但是朱环也知道，这不是福利，而是女人通过这方式在掌控他。 一旦朱环想要有什么动作，保不准这女人会给他背上来点什么。 据说这云南一带的女人都会玩冲，这女人身份不明，八成也会。 女人听到朱环的话，犹豫一番，但还是问道：“你没见过皇上，但是你既然能得到封号，自然在大明的身份也不低了，要不然你也不会被绑架到这里来。” 这女人这话看似是在对朱环的身份进行评价，但是朱环也听明白了，这话里有话。 她就是想要知道，朱环他在大明的身份地位到底如何。 但是！ 这女人为何要问这些？ 身在这样的环境下，朱环必须要谨慎思考！ 他必须要知道，这女人来问他这话的目的是如何。 是张家人特意来问的，还是别的原因。 朱环脑中思索着，这时，女人又开口了。 “以你的身份，要保住一个人的命，应该不难吧！” 保命！ 这女人为何问这个？ 朱环此时真的想回头看看这个女人，然后和他摊开了讲。 这种你猜我猜我猜猜猜的游戏，太费脑了。 朱环还在这里沉默，这时，女人的手往下深入，从腰部伸到前面，但是却没有继续往下了。 而整个身子却靠了上来，一股兰花香味扑鼻而来。 她的声音在朱环耳边响起。 “我问你话，你就回答，说不定你想要活命，还需要靠我！” 第159章 神秘的女人 这女人说话软软糯糯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媚态。 如果是放在洗浴中心，朱环此时肯定已经兴奋异常！ 只不过自己目前处在这种环境下，想要有些别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他都没点反应，真的，没骗你！ 朱环开口回道：“这要看是犯了什么事情了，事情如果犯得大了，就连太子都不一定能保住！” 面对目前的情形，朱环还是觉得如实回答比较好，现在在这张宏茂他们的府邸，你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假的，不如坦诚相见更好。 果然，这话说出来，那女人的手顿时不动了。 身后也传来了女人急促的呼吸声。 不得不说，这女人的呼吸也有一股夺人的芬芳。 朱环本来紧绷的神经也因此得到了舒缓。 女人这时继续开口说道：“那如果明军打进来了，我要你保住一个人的命，放他离开，你能做到么？” “我可以保证，他今后不会再出现在大明的土地上，这样总行吧？” “这样应该没问题！”如果仅仅是这样，朱环应该还是有把握的。 这次出征有吴王在，到时候自己舔着这张老脸去找吴王，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前提是自己要能活着见到吴王才行！ “但是我要能活着见到明军才行呀，再说了，你就这么确定明军能打进来？” 朱环问道，他不知不觉中将话语权给夺了过来。 “呵呵，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只是明军到时候来了，你要记住你的话，至于你的命，有我在，你不会有问题的！” 女人在听到朱环的保证以后，顿时松了口气，她的手也沿着朱环的肚脐一路往上，开始擦拭朱环的胸口。 这特么谁受得了，实不相瞒，朱环也开始有反应了。 这女人的手很白，也很柔嫩，朱环看着这双玉手在他胸口不停划拨，感受着后背秀发所带来的微微瘙痒，强忍着想要转过头的冲动。 “你记住，待会张宏茂他们给你提出任何要求，你都不要反对，答应下来，选择和他们合作，你才有机会活下！” 女人说完这话，手从他的身上抽了出来，继续补充了一句。 “外面那两名太监你可以相信，但是其他人你就要注意了。” 这女人到底是谁！ 能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还在张宏茂他们的府邸里自由出入，想必也是有一定权力的。 这女人为何要选择和他接触，而且这女人也知道朱环的情况。 想了想，朱环开口询问道：“我想我们还是见个面，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合作？” “你说什么，我们是来伺候你洗澡的！” 身后传来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朱环连忙回过头去，只见那门外的两名太监不知何时又站在了朱环身后，他们一个拿着毛巾，一个拿着换洗的衣衫，恭恭敬敬的等着朱环洗澡完毕。 而那个带着兰花香味的女人，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 朱环洗完澡，穿上了带有南蛮服饰风格的衣服，整个人舒坦了许多。 这衣服也和后世的苗族和侗族的服饰都不同，后世苗族侗族包括哈尼族这些少数民族的衣服大多都是夹杂了一些后世加工的元素在里面。 这种衣服颜值在线，但是穿着基本上就做不了啥事了。 一身的银饰叮叮当当的，这些少数民族要真有这么多财富，也不至于解放后还需要扶贫了。 而此时朱环穿着的衣服，其实就是粗麻制成的，布料不咋地，颜色也都是深灰色，但是却很宽松，适合做农活。 张宏茂他们穿的比朱环贵气一些，但是也比不上大明华夏衣冠那么颜色艳丽。 朱环跟着两名太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二位公公，不知刚才那位女子是谁，我想见一见。” “什么女子？”一名皮肤黝黑的太监闻言转过身，问道，“不是一直都是有我们在陪着你么，你是不是眼花了。” 得了，朱环知道这肯定是这两太监在打马虎眼，刚才那触感，那柔软，那呼气如兰，那软糯媚态，朱环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那可能是我太累了，不好意思！”朱环回道。 这时，太监将他们带到一个竹亭里，这里已经摆上了一些菜肴，张宏茂带着两名侍卫已经在等着朱环了。 朱环记得那女子说过的话，便不再面无表情，赶紧快步走上前，上了竹亭。 张宏茂这时站了起来，满脸堆着笑容说道：“吴商，请，刚才一番沐浴还舒服么！” “张大人客气了，刚才沐浴一番，舒适的很！”朱环笑的更加灿烂了。 “那就好，此处地处蛮荒，我也唯恐招待不周，吴商觉得好，那我也就放心了，那请用膳吧！” 张宏茂仿佛朱环是来做客的，朱环也顺着他们的意思，直接坐了下来，看向了满桌的佳肴。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些菜肴虽然和江南的菜色不一样，有西南地区的风味，但是论奢华程度，丝毫不逊于江南。 张宏茂看着朱环的表情的变化，心中也一阵得意，但是还是谦虚道：“穷山僻壤，没什么好菜，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你这可不比皇上吃的差，我听说皇上也是粗茶淡饭的，你这放在富庶江南，也是上等菜色了。” 朱环直接称赞道。 “呵呵，也是这几年我们经营的好，所以老百姓的生活也好了些，我刚来时，这里可是吃饭都成问题。” 张宏茂貌似在夸赞自己，面露的色。 而朱环却丝毫不以为然，他还记得来时的路上那梯田上的罂粟，以及路上一个个慵懒的瘾君子。 这张宏茂八成也是个昏君，穷奢极欲了。 但是，朱环记得自己和女人的约定，便淡淡一笑，端起酒杯，和张宏茂对饮了一杯。 喝完酒，也言归正传。 张宏茂放下酒杯朝着朱环说道：“吴商，这一路上我弟弟也应该和你说了叫你来的来意了，我们是诚心希望得到吴商你的帮助的。” “你弟弟是说要把我杀了，你这样让我怎么帮你？” 朱环放下酒杯，直截了当的说道。 “啊！”张宏茂也没想到张宏武在一路上说过这样的话，他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弟弟也是对明朝有恨意，所以说话也有些不好听。” “毕竟当初我们的父亲是被朱元璋给害了的！”张宏茂露出悲伤的神色，说道。 “摄政王，木合里将军来了！” 张宏茂还想和朱环唱悲情戏，而这时，一名侍卫跑了进来，朝着张宏茂禀报道。 最近在整理思路，这三天每天一更，周六后回复三更。 第160章 我妈不让我告诉你 听到这句话，朱环和张宏茂都脸色变了变。 朱环是因为听到摄政王这三个字，他还以为这南蛮的君主已经是张宏茂了，但是没想到张宏茂居然是摄政王。 那真正的君主在哪里呢？ 朱环想到了思伦，那思伦现在在哪里？ 而张宏茂则是因为听到了木合里这三个字。 他脸色变了变，看了看朱环，朝着侍卫吩咐道：“你叫木合里将军先等我一会，我在这里招待贵客！” 张宏茂说完了，但是却发现侍卫并没有下去，而是为难的看着张宏茂。 “怎么了，叫你通知木合里将军，你没听到么？” 张宏茂板着脸朝着侍卫训斥道。 “是！” 侍卫只好点头答应，下去了。 见侍卫下去了，张宏茂这才恢复了笑脸，他朝着朱环说道：“这些蛮族啥也不懂，规矩也不懂，让你见笑了！” 说着，张宏茂再次端着酒和朱环对饮，只不过在此之后，张宏茂说话已经开始有些心不在焉。 朱环看在眼里，但是嘴上并没有说出来。 还没说上几句话，突然，从院子里传来一阵爽朗的声音。 “我的好安答难怪要我在前面等着，原来是在这里喝酒吃肉，喝酒吃肉居然没叫上我，安答你不够意思啊！” 朱环寻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魁梧壮汉穿着一身甲胄闯了进来。 他在看到朱环和张宏茂的时候，也完全没有避讳，直接走上了竹亭，找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还直接拿起个酒杯，给自己斟满酒，然后朝着张宏茂说道：“安答，给我介绍下这位是谁！” 朱环看着张宏茂，他此时的表情很是不爽。 但是却依旧朝着这壮汉说道：“木合里将军，这位是叫朱环！” 张宏茂没有将朱环是吴商的身份说出来，而是只介绍了朱环的名字。 从这里可以看出来，张宏茂兄弟将他从应天府抓过来，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这时，朱环见张宏茂神色不太好，便也借此机会站了起来，朝着张宏茂他们告辞。 张宏茂本来还有事情要说的，但是此时显然是不好在和朱环深入交谈了，便吩咐太监将朱环带去他的房间休息。 这说是休息，其实就等于是软禁的意思。 两名太监将朱环带进了给他安排的房间，便将门给关了起来。 而这两名太监便直接守在了门外。 朱环坐在床边，思索着刚才发生的这些事情。 从这些发生的事情可以看出来，这张宏茂他们这里也不完全是铁板一块。 除了那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以外，还有刚才这位叫木合里的将军，从他们的言行举止可以看出来，他们和这个张宏茂看来也是有矛盾冲突的。 这木合里直接违背张宏茂的指示，冲进了张宏茂的府邸，这表面上叫他安答，其实也是在给张宏茂下马威。 安答，这木合里是蒙古人？ 而且这张宏茂似乎也对这个木合里有所忌惮，对于木合里的无理，张宏茂也忍住了。 还有，那一直没有出现的思伦，从朝廷的奏折上来看，这次云南的变故，有三股势力。 除了杨苴、段氏以外，就是南蛮的势力了，而南蛮的首领不就是那个叫思伦的么？ 从朱环来到这里到现在，思伦都没出现的，恐怕这思伦也和张宏茂这个摄政王不对付吧。 朱环想着这些，心中也慢慢开始活络了起来。 这人呀，就怕铁板一块，只要里面有矛盾，那就有希望！ 朱环决定要利用这个矛盾，来运作一番。 这首要的，就是要找到那个给他搓背的女人！ 朱环躺在床上思考着，这南蛮的竹楼，房间透风性比木质的房子要强，躺在这里还是很凉爽的。 只是南蛮的蚊虫太多了，而张宏茂他们显然也不会给他驱虫的东西。 而这时，突然他的窗户被推开了，一个小男孩爬了进来。 这小男孩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长得虎头虎脑的，皮肤偏黑，但是五官轮廓，却带着一丝汉人的样子。 不过，却也不完全是汉人，似乎是汉人和南蛮的混血。 这男孩爬了进来，看着面前的朱环，却没有惊讶，而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朱环也盯着他看，两人四目相对，一下子气氛安静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爬进来？” 最终，还是小男孩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 这小男孩的汉话也说的不错，和张宏茂他们的吴音一样。 “我为什么要问你，你爬进来就进来呗，也好陪我说说话！” 朱环本身也就无聊，见到这小男孩，也兴起了逗他的心思。 小男孩没想到朱环会这么回答，一下子卡壳了，他眨巴眨巴着大眼睛，思索了一番，说道。 “我妈妈说，如果要是你问我，我就告诉你，我知道怎么偷偷溜出去！” “哦，我出去做什么，见你妈妈么？”朱环问道。 “你妈妈为什么要帮我？” 朱环这一番连环提问，一下子将这小男孩给逼急眼了，他苦思冥想，都不知道改怎么回答。 这孩子，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朱环心道。 “行了，我们出去去那里？”朱环耐心的和小男孩问道。 “妈妈说有个房子，那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 男孩子这时从身上掏出一把包裹着兽皮的短刀，递给了朱环。 这下朱环知道了，这小男孩的母亲，可能就是帮他搓背的那个女人。 小男孩这时又从窗户那里爬了出去，在爬出去后，又将头露了进来，示意朱环也跟上来。 朱环便看了一眼门外，门外的太监还在外面站着，朱环便也跟着爬出窗户，发现这窗户外面架起了一个楼梯。 于是，朱环便跟着小男孩一起爬了下来。 爬下来后，小男孩便在前面带路，指引着朱环，去他母亲说的那个房子去。 一路上，朱环问道：“你妈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摇了摇头说道：“我妈不让我告诉你！” “那你母亲在这里是做什么的？” 小男孩摇了摇头说道：“我妈不让我告诉你！” “那你母亲身上是不是香香的！” 小男孩愣住了，他转过头看向朱环，认认真真的说道：“我妈不让我告诉你！” ...... 朱环彻底绝望了，他发现，这个小孩是不太聪明，但是很听话呀！ 小男孩这时走到一个小竹楼前面，指着这个竹楼说道：“就是这个房间，你进去就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朱环这时才发现，这一路上，怎么一个侍卫都没有！ 第161章 震碎三观 细细一想，朱环突然发现，像这样的府邸，肯定是有侍卫在巡逻的。 而这一路上朱环他们一个侍卫都没遇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调离了这里。 能做到这一点的，这人肯定在这个府邸是有相当地位的。 这么说来，这个男孩的母亲，在这个府邸的地位也就不低了。 那她在府邸有如此地位，却还主动来和朱环寻求合作，这个女人到底图的是什么？ 朱环再一次看向这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而这小男孩还是一脸呆萌的看着他。 见朱环看向他，小男孩开口催促道：“你快点上去吧！” 朱环想了想，知道自己估计从这个小男孩嘴里问不出什么，于是便走上楼梯，朝着二楼第一间房间走了上去。 这房间的门也被打开了，显然是这个小男孩的母亲事先做的准备，朱环走进去，这房间是一间书房。 这虽然是竹子做的房间，但是内部的布置却和江南一带书房的布置差不多。 墙上还挂着一些字画，朱环也不懂书法，但是那上面的字却还是认识的。 什么卧薪尝胆，勿忘在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类的。 看来这书房的主人身上肩负着很深的仇恨，只是不知道这书房是谁的！ 朱环看了一圈，这不大的书房，并没有什么值得朱环注意的东西。 他不由的暗骂这个小男孩的母亲，这小男孩的母亲说话弯弯绕绕的，啥也不说清楚。 这是合作的态度么，洗澡的时候也不让他们见面，现在派个傻乎乎的儿子过来，事情也说不清楚。 你好歹也要告诉我是个什么东西也行吧。 朱环就在这书房内漫无目的的找着，这书房内更多的是一些文件和书籍。 而且不少文件也都是用蛮族文字书写的，朱环也看不懂。 找了一会儿，就在朱环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发现这书桌摆放的书籍中间，似乎夹杂着一些书信。 这书信夹在书籍中间，不仔细看，还真的会被疏忽掉。 而且，这书信不放在显眼的地方，而是夹杂在书籍中间，显然，这书信是不能被外人所看到的。 朱环连忙将书信给拿了出来，这书信的纸张都和这里的文件的纸张不一样。 显然，这纸张做工都比这里的要精美许多，是朱环在应天府常见的纸张。 这书信是从外面进来的？ 朱环心中一动，急忙打开书信，想要看看。 而这时，朱环听到楼下传来小男孩大声的说话声。 说的是蛮族语言，朱环听不懂，但是小男孩这么大声的说话，显然是要给朱环提个醒。 同时，下一刻朱环听到了上楼的声音。 朱环连忙朝着四周看了看，然后钻进了书房内竹床的床底下。 就在朱环藏进去了的时候，这书房的门又被推开了，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朱环连忙屏住呼吸，仔细的盯着这个进来的男子。 由于躲在床底下，朱环也看不到这个男人是谁，但是这男人一边在书房内看着，一边嘴里嘟囔着蛮族的语言，朱环也不懂这个男人在说些什么。 男子在书房内转了一圈，似乎没有发现什么，然后就走出房门，将门给关上了。 朱环一直听着男子的脚步声消失在这附近，朱环才再一次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他这时，才打开书信，再一次看了起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吓一跳。 原来这书信是黄子澄写给张宏茂的书信。 上面清晰的记载了他的计划，包括吸引吴王参战，绑架朱环的所有信息，全部都在书信里记载了。 甚至，他们打算利用朱环，来打乱南征明军的计划，进而在南征时，杀掉吴王，为淮王剪除竞争对手！ 并且还承诺，一旦淮王朱允炆登基称帝，他们便会削藩，同时将平西候也从云南撤出，承认云南的独立！ 真特么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小人！ 朱环脸色阴沉的放下书信，他这次才清晰的认识到，这些江南士族他还是真的小看了他们。 之前，朱环最多认为这群江南士族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支持同样是江南士族出身的淮王朱允炆而已。 但是最终，朱环还是小看他们了，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前途，居然连国家利益都能出卖！ 云南！ 朱环不是官员，都清楚的知道这个地方的重要性！ 这地方产铜，并且一旦这里独立，那么四川贵州广西，都会成为边境地带。 这样明显损害国本的事情，这帮士族居然说做就做了！ 这还有天理么！ 为何洪武爷会让自己养子镇守在云南，不就是知道这地方的重要性！ 而这帮士族，朱环可不会傻到以为他们不明白云南的重要性！ 他们纯粹就是自私，在他们眼里就只有富庶的江南和自己的家族！ 除此以外，其他的都可以放弃！ 难怪明末这帮东林党会无底线的损害国家利益，在满清入关后就集体脱下汉家衣冠，脑后留着辫子，集体投降了清军！ 呸！ 朱环面色铁青的放下书信，他气的浑身都开始发抖！ 这书信我一定要带走，要亲自拿给黄老爷子，然后要他拿给皇上看！ 这帮江南士族，杀光了都不觉得可惜！ 朱环这是第一次如此愤怒，这帮人就不配做官，就是一群蛀虫！ 想到这里，朱环连忙将书信给藏在了衣服里，就准备出去了。 而就在这时，朱环才发现，这书房居然被锁了！ 这下完了！ 朱环四处看了看，这书房的窗户也全都锁死了，根本没办法出去。 怎么办！ 看着窗外天色渐渐黑了，朱环也心中慌乱了起来。 一旦要是被张宏茂他们发现，自己不在房里待着，那就完蛋了。 朱环急的汗水都流了出来，而就在这时，朱环突然发现，在窗户外不知何时，站着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是个蛮族男子，他见朱环也发现了他，便咧嘴一笑，黝黑的皮肤，牙齿却满是暗黄。 男子走到书房前，打开了书房门，走了进来！ 朱环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从这个男子的穿着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就是刚才进来的男子。 男子腰间还配着一把弯刀，男子看着朱环，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蛮族语言，朱环也听不懂。 但是下一刻，男子便拔出弯刀，朝着朱环砍了过来。 这下朱环懂了，这男子要杀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