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黛玉是我的 作者:耶律承基 简介: 红楼是一个梦,大观园里**芳争艳。不知道为什么又开一本红楼,总之就是开了。 小爷大名王逸。当朝京营节度使王公之子,虽然年纪轻轻,但素来不学无术,好勇斗狠。就在他再一次在神京惹是生非的时候,林黛玉正好掀开轿帘的一角,好奇的观看神京的繁华。 王逸不仅告诉自己,还要告诉所有人,黛玉是我的! 你们! 一个也别想跑! 第一章我王逸又回来了1 王逸只觉得头疼的厉害,一定是昨天晚上喝了太多的酒,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 他睁开眼睛,朦胧一片,居然什么也看不清,低头揉了两下。 “醒了!”清脆软糯的声音让他更加迷惑,还有一点点兴奋,自己昨天是不是做了些应该做的事情? 他刚想看清面前的红衣裙的女孩儿,另一阵香风袭来,拎起自己的一只耳朵,冷冷的喝道:“你还记得回家?你父亲才出京去,你就胆肥敢去学人家劫道?兵马司的人刚走,说,你把人家小姑娘怎么了?” “疼!疼!”王逸捂着耳朵,这才看清楚,站在身边的是一个鬟鬓精彩,面容精致,眼神锐利,配上通身撒金牡丹大红褙子,鹅黄马面裙,显得不怒而威。 王逸多看了两眼,嬉笑道:“美女……” 可是话才说出口,耳朵就要被拧下来,“疼!你快松开!”任凭王逸怎么挣扎,她就是不撒手! 正在这时,他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停滞了,闪过一幕幕陌生而又熟悉的场景,仿佛都发生在昨天。 一个名叫王逸的孩子从出生长到十四岁,从来不学无术,飞扬跋扈,十足神京纨绔一枚。 王逸也知道自己恐怕是中奖了! 这个和自己一样名字的人,有个父亲叫王子腾,现任京营节度使,昨儿随驾南郊祭天,照例还要冬狩。话说自从太上皇禅位,今上继位还不到三年,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哪有那么容易回来?更何况前些天兵部奏报,今年漠北大雪成灾,诸部损失惨重,料想不久便会南侵,皇帝一句整顿兵马,没有十天半月不会回来。 他还有个母亲梁夫人,外祖做过节度使,在大司马任上致仕归乡,因此梁夫人自幼弓马娴熟无所不能,针黹女红却一概不会! 难怪手劲那么大! 王逸正在发愣,忽然想起,王子腾的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娘,你是不是把哥哥打傻了?”又是那个甜甜的声音,接着一只软软的小手贴在王逸额头,“娘,昨晚你也下手太重了,哥哥好歹是你亲生的。” “我哪知道是他这个兔崽子?”她忧心忡忡的坐在王逸身边,抓着他的手装作切脉的样子,“好好儿的正门不走,非要翻墙,若不是我见机的快,收了八分力气,只怕我就要请和尚道士来超度他了!” “娘!”小姑娘埋怨道:“哥哥就是怕被你瞧见才这样的。”促狭的眼睛变得弯弯的,“傻了也好,就当为神京除了一害。娘大义灭亲,胜造七级浮屠!” “你这丫头,枉费你哥哥那么疼你,还说风凉话!” 王逸没有仔细听她们说些什么,王子腾不是红楼梦里的人吗?自己再想一想,果然有个姨娘嫁给贾家,有个姨娘嫁给金陵薛家,也有个堂姐,大名王熙凤! 红楼梦啊! 头疼欲裂! “啊!”他抱着脑袋,痛苦的大叫。 “逸儿!” “哥哥!” 母女俩顿时惊慌起来,梁夫人一把搂住王逸,迭声问:“逸儿,你怎么了?娘在这,是娘不好,不该下那么重的手。”她回头对一屋子丫头媳妇婆子喝道:“你们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快去请太医!逸儿要是有半点闪失,只找你们算账!” 她们这才慌慌张张的出去,该干什么干什么。梁夫人素来以军法治家,说打断左腿,绝对不会打折右腿。 王逸昏昏沉沉,眼前人影不断闪过,声音好像在天外,听不真切。 “逸儿,你不要吓娘,你挣开眼睛看看,娘再也不打你了!”梁夫人守着王逸,泪如雨下。 “娘!哥哥醒了!”小姑娘忽然惊喜的叫道。 王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脑中多出来的那部分记忆已经和自己完全融合,犹豫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孩儿凑过来,梳着双丫髻,项间带着璎珞,身穿粉缎浅金撒花的圆领褙子,举动便有幽香。 “好漂亮啊!”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还没来得及感叹,脑后又是一阵风响,便不省人事了。 “娘!哥哥又被你打昏过去了。”小姑娘捧着心口,一阵后怕的模样。 梁夫人看了一眼王逸,半道:“看他刚才那副嘴脸,我就忍不住动手。”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上前推了推王逸,见他一动不动,小声说道:“娘,哥哥会不会就这么去了?咱们要不要去棺材铺定块好板?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梁夫人气急,撩起袖子。 小姑娘忙抓住了,指了指王逸。 梁夫人顿时省悟,大声对外面说道:“叫王仁去铺子看板,王信请和尚道士家来做法。现在就去!”众人不敢怠慢,各自去办。 又过了半晌,梁夫人见王逸还是没一点反应,不禁柳眉倒竖,立刻便要去拧他的耳朵。 好在王逸及时醒过来,忙笑道:“再拧就要废了!” 梁夫人看了王逸半晌,忽然搂着他,含泪道:“逸儿,你没事就好,娘生怕一下把你打死了,可怎么和你爹交代!” 王逸反应还有些迟钝,就已经深陷在一片温软之中,“娘……”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说出这个字。 梁夫人欣喜的应道:“这就好了,这就好了!”随即转身吩咐丫头媳妇,“让厨房预备吃食,逸儿最爱的碧粳粥、豆腐皮包子,还有,将我房中柜子上两个鹅黄笺的玫瑰清露拿来。” 王逸转头仔细看了看房间。 贴金雕镂的黄花梨拔步床悬着白绫帐子,左边紫檀架上放着鼎彝屏之类,右边雕空紫檀板壁将一面大镜子嵌在中间,琴剑瓶炉都贴在墙上,临窗有榻,枕褥桌几齐备,却一张字画也没有。 第一章我王逸又回来了2 “哥哥,你又在想什么呢?”小姑娘将手在王逸眼前晃了两下,白了他一眼道:“昨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是听说人家苑马寺牧监张监正家的女儿要上吊,今早京兆府、兵马司的人来了好几拨,都说没事压下去了,娘打发人给了几百银子才放心。” 王逸揉了揉眼睛,她就是自己的妹妹,大名王熙鸾,今年不过八岁。 “我们也没把她怎么着,都是钱胖子挑唆的,也是他的人拦着人轿子,和我一点关系没有。”王逸努力回忆,极力撇清自己的责任。 梁夫人从丫头手中接过一碗粥,冷哼道:“好好的,人家会上吊?王仁都交代清楚了,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去掀人家姑娘的帘子!” 王逸始终想不起来昨晚到底做了什么,茫然道:“好像是钱胖子和她父亲有仇,故意找茬。” 梁夫人舀起一小勺粥,送进王逸口中,数落道:“既然是人家有仇,那你动什么手?钱务观是吏部尚书钱肃卿的儿子,要你打抱不平?被人坑了还不知道!”说道这里,用手指点了他额头一下,“真真不让人省心的!” “难道我也掀了?”王逸很不以为然的说道:“掀了就掀了,又不是掀她的裙子!”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响,梁夫人把勺子一扔,又拧着王逸的耳朵,骂道:“你这不成器的孽障!” 王逸满怀不高兴,嚷道:“你怎么还来?我可生气了!” 当然,王逸越反抗,梁夫人便拧的越紧。 旁边小熙鸾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一本正经的说:“哥哥,你不仅掀了,还啧啧称赞销金窄样,盈盈一段春。这是什么意思?” 王逸皱眉叫屈:“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定是钱胖子胡诌的,不然我怎么会这些?” 梁夫人竟然信了,她松开了手,“也是,你要是能念书,说的出这样的话,掀了就掀了,大不了将人家姑娘接回来给你做小老婆,也就是了。” 王逸顿时眉眼舒展,飘飘然起来,自己肚子里还是有几首新鲜诗词没用过的。 正想着,只听梁夫人又道:“这次便算了,以后和人结交,多留个心眼。咱们是武将世家,少往钱务观他们一块儿凑。比拳脚,你一个打他们十个还有富余,比心眼,你十个也玩不过他们一个。要不是你父亲做了京营节度使,还兼着兵部侍郎的官衔,各方巴结,他们会找你玩儿?” 王逸静静的听着,回想起往前干的那些事儿,一桩桩一件件,还真和梁夫人说的一模一样。 他深呼一口气,笑道:“娘,你就放心好了。就他们那些小伎俩,还能瞒得过我?不过陪他们玩玩,还不知道谁坑谁呢!” 梁夫人舀起一勺粥,叹道:“娘不期望你有什么成就,只要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娶妻生子,娘也对得起你们王家了。” 王逸吃着粥,几次想安慰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下。他才到这儿不久,立刻便娶妻生子,是不是也太快了? 既然是红楼梦,那他是选林黛玉呢,还是选薛宝钗呢?还有三春云妙,一时又想的远了。 “哥哥,你口水都流出来了!”熙鸾嫌弃的啐道,“又想做什么坏事了?” 王逸摸了摸嘴角,哪有什么口水?不禁恼羞成怒,一把扯过她来,“你还幸灾乐祸,架桥拨火,看我怎么收拾你!” 熙鸾立刻挣脱了,笑道:“我哪里说错了?”躲在梁夫人身后冲王逸做鬼脸。 不一会儿,外头王仁来报,说是寿板看好了,问是不是现在抬进来。王信也请好了僧道,正摆幡设案。 梁夫人当即斥道:“没见逸儿已经好了吗?给几两银子打发了!让我看见这些,仔细你们的皮!”王仁王信两个面面相觑,才不是太医说已入膏肓,怎么转眼就好了?强忍着疑惑退出去,不敢有半句多话。 这王仁是王熙凤胞兄,王逸的亲堂兄,如今靠着叔叔过活,打理家务,王信则是王逸族兄,充做伴当,做些杂事。 王逸又吃了几个豆腐皮包子,熙鸾拿过一个小玻璃瓶,挑一茶匙儿放一碗水里,色如胭脂,满屋子异香异气的。 “哥哥喝吧,这东西香甜怡人,最能活血化瘀,对身子也好。”端过来递给王逸。 王逸闻了闻,和她身上的香气类似,摇头道:“我不吃这个,留着你自己吃吧!” 熙鸾笑道:“这可是上用的,才有这点儿子,平日你想吃还没有呢!”也拿着小勺喂他。 王逸只好自己接过来,一口气喝完,味儿很淡,但是凉沁沁的,口齿生香。 此时,离京不远的运河上,一艘官船扬帆缓行。舱中一个女子痴痴的望着澄澈的河水,还有那南飞的鸟儿孤单的哀鸣。 她蹙眉娇弱,脸颊上两行清泪,想到伤心处,咳声阵阵,实在让人心疼。 “姑娘,前头就是渡口,嬷嬷们说请姑娘预备下船,岸上已经有人接了。” 女子含泪不语,眼看那鸟儿越飞越远,再也看不到了。 这艘船后面也跟着一叶小舟,随波而行。 第二章都说了是个误会1 王逸好奇的在前宅后院转,中间正房五间,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往后幽径曲折,亭台楼阁,池水山石,掩映在一片青翠之中,往前出大厅仪门,东一带是马棚,平素至少养着百十匹好马,西一带是个宽敞的校场,家将健勇们都在这儿打熬力气。转了好一阵儿,才逛了三四成地方。 王逸不禁啧啧惊叹,欣欣然,“这要是卖了,一定值不少钱吧!” 王仁王信一直跟在他身后,也不知道这位爷在寻什么物件,没头苍蝇一般转来转去,忍不住劝道:“我说逸哥儿,好二爷,您老人家要什么,尽管吩咐小子们去拿,您这么打转儿,大伙儿头昏眼花,腿脚可经不住。” 王逸这才转过身来,笑道:“大哥,你们不必跟着,我只随便瞧瞧。” “哎哟我的小祖宗,您可是咱们家的宝贝,万一再磕着碰着,二婶婶一定会扒了我和信哥儿的皮。您若还叫我一声大哥,便告诉咱们,您到底想做什么?”王仁不停的叫苦。 王逸沉吟着,信步往前走,两边厢庑游廊雕栏画栋,随处可见树木山石皆精巧别致。 王信瞧左右无人,便凑近前来,小声笑道:“逸哥儿可是清闲的紧,不如咱们出门找个乐子?”脸上泛起你懂得神情。 王仁色变,急忙拦着,“二婶婶刚才说什么,难道就忘记了?二叔回来之前可不准乱跑!” 王信欲言又止,只拿眼神飘向外面。 王逸心中了然,顿时愤恨道:“前儿着了钱胖子的道儿,今儿可要找回场子去!”立刻抬腿就走。 王仁王信两个赶紧跟上,出夹道直接往东角门而去。若是被梁夫人发现了,到时候逸哥儿没事儿,他们两个少不了一顿好打。 内里梁夫人得了消息,他们已经到了街上。 三人骑着马,王仁王信在前,王逸在后,街上车水马龙,人来如织,一眼望去,酒楼商铺鳞次栉比,幡旗招展。沿街叫卖的,打番唱戏的,络绎不绝。见到新奇的玩意儿,王逸便要停下观赏,别看普普通通一个泥人儿,要是能带回他来的地方,可都是价值不菲的文物啊,所以王逸信马由缰,看得津津有味。 王仁耐住性子,靠近王逸笑道:“听说锦香院来了一个妙人儿,二爷要不要见识见识?” 王逸笑问:“怎么一个妙法儿?”眼睛却看向街道一角,那儿聚着一伙人,时不时的高声叫好。 王信也不看,随口说道:“那不过是几个江湖骗子,耍几套拳脚招摇撞骗。二爷,咱们快走吧,要是晚了,可赶不上趟了。”只是催促。 王逸却没听进去,仍好奇的下马走过去。 嘿!王仁王信叫也来不及,只得牵马跟着他。 王逸几下扒开人群,硬走了进去。旁边几人刚皱眉,王仁王信早拽起袖子,攥着拳头。那些人只好悻悻不语,怎么撞到这净街的瘟神?有胆儿小的,偷偷溜走。 王逸全然没有注意这些,一个人看着当中一个清秀有致的女孩儿,熟练的耍着花枪,一招一式行云流水煞是好看! 王仁王信两个察言观色,一副了然的神色,当即大叫大嚷将周围的人赶走,“走走走,这有什么好看的?大姑娘家抛头露脸,真是伤风败俗,你们还看得起劲儿?一会儿叫兵马司将你们一个个抓牢里蹲着!快走快走!” 略有一两个正气凛然的,立刻被旁边的人拽走,低声劝道:“人家是兵部侍郎、京营节度使王公的公子,有名的霸王样的夯货,可不要惹事!” 于是人群纷纷散了,在不远处又聚拢来,朝这边指指点点。 王逸这时脸都黑了,恼恨道:“大哥,人家耍的好好的,你们来捣什么乱?” 一边王信笑道:“二爷,没事儿,这附近几条街都归咱们兄弟管着,谁还敢在咱家跟前炸刺?”凑过来道:“您要是看上了这个小娘子,也不是没有法子。” 王仁见王信说的太过,忍不住咳嗽一声,“我家里还有两间空屋,倒也可以安置。” “你们!”王逸居然哑口无言。就这么一点功夫,他们两个配合默契,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显然不是头一次干这种事儿了。 “真是胡闹!”王逸沉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不由看了人家姑娘一眼,别的都好,就是黑了点。 王仁王信看在眼里,只是偷笑。 好在那姑娘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强忍不适,笑道:“敢问几位是要打赏呢,还是找茬呢?”扔了花枪,手里提着一根长棍。 王逸拱手笑道:“姑娘别误会!在下只是路过,见姑娘身手不错便来看看。” 那姑娘见王逸年岁虽小,但身形英武,相貌俊朗,倒不似他两个手下那么粗鄙,便也柔声道:“小女子初来神京,不知道这儿的规矩,若有冒犯之处,尚请公子海涵!”说罢盈盈一礼。 王逸忙双手去扶,“姑娘客气,哪儿有什么规矩?” 谁知那姑娘脸色大变,反手扣住王逸的手腕,使了个擒拿手,再用点力气,就要卸掉他的膀子。 王逸没想到这姑娘说变脸就变脸,一见手腕被抓,另一只手立刻下压,反转拿住她的手腕。 饶是那姑娘见机迅捷,奈何王逸双手如钢铁般坚硬,平时百般技巧都使不上,只能愤恨的瞪着他,“狗贼,你想干什么?!” 第二章都说了是个误会2 王逸觉得有点反应过度,刚才好像是自己太过了,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也难怪人家误会。 “姑娘,我没别的意思!”脸上表情真挚,就是不撒手。 于是两人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扭在一起。 周围的人眼珠子都掉了一地。 有几个老夫子感叹斯文扫地,更有好事的在一边喝彩! 王仁王信见了,恶形恶状的呵斥,赶紧找人叫马车来,好送人回去。 堂堂京营节度使的公子,抢个把街头卖艺的那叫事儿?哪家勋贵没有?五城兵马司都是咱们家开的! 这时,就有两个锦衣华服喝的醉醺醺的人走过来,打着酒嗝讥讽道:“哎呦,这不是王瘟神吗?又在干净街的行当了?你不去做净军真是可惜了!” 王逸见来人眼熟,一时想不起是谁。 王仁拱手笑道:“原来是吴大爷,仇三爷,可巧了,我们二爷还记着上次的赌席,你们欠着的五百两银子,是不是该还了?” 吴大爷是通政司吴天佑之子,名叫吴汝钦,听说他们家有个女儿进了宫,很得皇帝的宠,仇三爷是京卫仇都尉的儿子仇鹤,仗着自家老子有忠顺王爷的照庇,向来和王逸过不去。 那仇鹤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怒道:“谁欠你们的银子了?” 王逸一只手拽着那姑娘,朝仇鹤两人笑道:“咱们什么样的情分,谈银子就生分了。区区五百两算什么?便当送与仇兄了!” 仇鹤梗着脖子,偏偏一句狠话说不出来。 吴汝钦暗骂声废物,嘲笑道:“郎朗乾坤,天子脚下,王兄居然干下强抢民女的勾当,可真是给令尊大人长脸啊!听说王兄善掀人裙子,索绣鞋盛酒,什么时候有这个癖好了?”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王逸听了怒火中烧,便放了那姑娘,三两步赶到他们面前,一只手抓着吴汝钦的衣领,堪堪就将他举起来。 吴汝钦双腿腾空,立刻惊慌不已,尖叫道:“王逸,我姐姐可是宫中的贵人,说不准立刻就要封贵妃了!你要是打了我,到时候我让姐姐下旨,砍了你的头!” 王逸冷笑一声,“我记下了,你让你姐姐下旨杀人。我竟不知道朝廷原来是你们吴家开的。果真了不起!” 吴汝钦刚才口不择言,仍嘴硬道:“那你告我好了,都是你混赖冤枉好人,我何时说过这样忤逆的话?”冷哼的半点底气也没有。 旁边仇鹤曾经挨了王逸一顿好打,这会儿两腿打颤,生怕他将自己也举起来,退了两步打圆场:“王逸,有话咱们好好说,没必要为了区区一个下贱绳伎伤了咱们兄弟的和气。” 那姑娘闻言冷冷的看向仇鹤,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逸对吴汝钦讥笑道:“想要做好汉,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轻轻一推,便松开手。 吴汝钦连退好几步,脸色煞白,“我是监生,圣人弟子,怎么能和你个丘八见识?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真是岂有此理!” 旁边仇鹤的脸色也不好了,他也是丘八的儿子。 王逸嗤之以鼻,“监生了不起?早三年我也是了!亏你还说是圣人弟子,入监七八年,《论语》会背几行?‘君子不器’出自哪一篇哪一句?若我是孔圣人,有你这样的弟子,羞也羞愧死了!你还有脸嚷嚷?” 吴汝钦一时语塞,又退了两步,躲到仇鹤身后,“那你记得几行?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王逸逼近一步,嘲笑道:“我问你,五十步笑百步出自何典?” 吴汝钦哪里知道?他从来只在国子监挂名,何曾去过一次?连书也没翻过一页,当然不知道。 王逸摇头叹息,“难道这就是国子监监生的素质?告诉你,这句话是亚圣孟子他老人家说的,出自《孟子·梁惠王上》。你说你打架打不过我,比学问也比不过我,连至圣亚圣的教诲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我面前吆三喝四?有个姐姐了不起?人魏吉庆的姐姐可是皇后,有你咋呼?真是不知所谓!” 骂的吴汝钦羞愧欲死,连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耷拉着面皮和仇鹤落荒而逃。 王逸背着手看着他们离去,心情十分舒畅。 他身后的王仁王信却吃惊不已,咱们这位二爷什么时候这么会说了?往日这种情况,只怕那两个会被打个半死,然后被二婶婶痛骂一通,自己两个替人受罪,打一通板子了事。 今儿居然转性了? 王逸转头见那姑娘竟然没有趁机溜走,很有风度的拱手道:“姑娘,刚才是误会,你不要往心里去。” 那姑娘托着手腕,竟然红肿了一片。 连王仁也忍不住在一边埋怨,“我说二爷,你也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这么着吧,请姑娘先到我家,我让我媳妇给你上上药,管保几天就好了!” 那姑娘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倔强的瞪着王逸。 王逸也瞪回去,“都说了是误会,你还想干什么?想碰瓷啊!” 谁知那姑娘也是个不服输的主儿,拿起棍子便打过来。 王逸却也不管不顾,踏上一步,生生撞过去。 将那姑娘撞开好远。 “没工夫搭理你!”王逸又盯着她看了两眼,嘱咐王仁:“给她五百银子。”就当医药费了! “五百?”王仁吃惊不已,随即点头,笑道:“二爷放心,我一定给您办妥了!”使眼色给一边跟着的小厮。那小厮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王逸完全不知情,继续往前走。 街上不一会又是人来人往,从街口抬过来一乘四人青帷大轿,后面跟着两顶小轿,几辆马车。 王逸牵着马在街边,轿中人掀起纱窗向外观看,正好让王逸瞧见。 惊鸿一瞥,仿佛淡扫蛾眉微蹙,一剪秋水含情,几分怯弱,几分忧愁。 王仁总是不合时宜的凑过来,“二爷,这是贾家荣国府的轿子,听说从南边接了人回来。” 王逸看向遮起来的纱窗,她就是黛玉么? 第三章巧遇黛玉进贾府1 巧了! “二爷!”王仁话还没有说完,王逸就已经走出去了。他急忙赶上去,生怕这位爷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要知道贾家荣国府可不是其他人,能随便索取的,如果事情闹大了,惹恼了荣府老太太,咱们这位爷不会有事,自己和王信两人铁定不死也脱层皮,“二爷,千万不可莽撞!”堪堪拦在他身前,声音都在打颤。 王逸根本没往那方面想,相逢就是有缘,只先去打声招呼有什么要紧?便抓住他的肩膀随便往外一推,“行了,我知道分寸。你不要挡道。” 王仁被推的踉踉跄跄,后退好几步才站稳,眼见王逸就要拦住人家的轿子,顿时面如死灰,想着自己是不是现在就逃回金陵,整日提心吊胆也不是个事儿啊! 这边荣府管事的忽然瞥见从街边窜过来一个人,急使眼色让小厮护住轿子,自己拦在前面。等看清王逸,他忙拱手躬身笑道:“小人见过二爷!” 王逸走了两步,那管事不动声色的挡住去路,嬉笑道:“二爷,您许久不去我们府上了,老太太太太和二奶奶都念叨您呢!”神色愈加的谦卑。 王逸略停了停,朗声道:“我本要去国子监,路上瞧见姑妈的车轿便在这候着。过些日子年终考,兴许就可以去率性堂读书了。”说大话不打草稿也是一种本事。 那管事的岂不知道王逸的底子?这位爷舞刀弄剑还成,真要去读书,只怕比自家最不中用的环三爷都差着天高地远的距离,还率性堂,只怕连正义堂都进不了,若不是他有一个好爹,这会儿早被国子监除名了。 当下也不揭破,拱手附和道:“那小人便恭贺二爷,异日金榜高中!” 王逸很高兴的拍着管事的肩膀,“其实咱们这样的人家,金榜不金榜算不了什么。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腹有诗书气自华。咱们向来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不能像吴汝钦仇鹤那些纨绔子弟,不学无术仗势欺人,你说对不对?” 那管事强忍着笑,斜眼往天边瞧了瞧,今儿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还吴汝钦仇鹤,人家才只是纨绔,您老人家可是霸王一样的人物。 “好了,不和你闲扯。我先给姑妈请安,咱们再找地儿喝酒!”王逸硬搬开那管事,两步到了黛玉轿前。 “二爷!二爷!”那管事急忙拽着他。 王逸最烦别人拽他,反手便拧住管事的手腕,捎带一推,那管事的膀子差点就废掉了。 后面王仁脸色煞白,这场景实在太熟悉了。苑马寺张监正的女儿的事儿刚完,这又要惹事了吗? 棺材铺的板儿估计还没卖掉,干脆留给自己得了。 急急的跑过来。千万不能啊! 轿中的黛玉也听到外面说话儿,她秀眉轻皱,来人似乎是荣府的亲眷?也不知道是大舅妈还是二舅妈的侄儿?隔着纱窗见他越走越近,不禁面红心慌,双手绞着帕子。 近了,近了。 王逸隔着轻薄的纱窗,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人影,朦胧绰约。 眼前闪过黛玉的模样,嘴边堆砌着无数诗词。 他微微躬身,却轻声说道:“前些日子府上送来的缂丝缎子正派上大用,我娘说,若还有的话多给些最好。另外咱们从江南进了几架玻璃炕屏,也还精致,特意给姑妈留了两架,今儿就找人送来。” “二爷,里面不是我们太太。”那管事连忙解释。 王逸愕然,却听到轿子里传来一声轻笑。 黛玉也知外头这人认错了人,不知怎的,心情莫名轻松起来,用手帕遮住羞红的脸。 “不是?明明是姑妈的轿子!”王逸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管事的急忙解释,“回二爷的话,这是我们姑太太的千金。姑太太不幸殁了,老太太嘱咐将林姑娘从淮扬接来家住。这会子老太太老爷太太们都在家中等着呢!” 王逸点点头,“原来如此!”重新朝轿中作揖,“不知是林姑娘,王逸莽撞了!” 黛玉在轿中犹豫不已,帕子绞着又打开,好一会儿才轻声回答:“无妨。”惜字如金。 饶是如此,黛玉连耳根也红了。 王逸便在纱窗边笑道:“林姑娘,在下姑妈便是姑娘二舅妈,说来咱们还是亲戚。” 轿中再没有声音传出来,但王逸知道黛玉一定听得见。 接着说道:“姑娘从南来,路途辛苦,又离家千里到了神京,想必心有戚戚。”王逸想着黛玉的心境,顺嘴便说。 黛玉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此刻所思所想,竟正如王逸所说,不觉又伤心感怀,暗自呜咽。 王逸一直看着纱窗里的影子,劝慰道:“其实姑娘也不必如此。这一路姑娘见识了各地风光,有的秀美,有的荒凉,都是闺阁中看不到想不到的。我以为有些东西从别人的诗词中读来,终究不如自己目见耳闻来得真切。” 黛玉微微点头,悄悄看了眼外头的影子。此人还有些见识。 只听王逸一边走一边接着说道:“古人云,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想必姑娘这一路行来,必有所得。” 黛玉嘴角微翘,心中哂笑,这就是胡说了,真风马牛不相及。 默念几句和他辩论,居然得意起来。 王逸又怅然道:“好男儿当佩三尺剑纵横天下,李白的《侠客行》、辛弃疾的《破阵子》,读来气势磅礴,心中神往。可惜我长这么大,都只在神京内打转儿,还不如姑娘这一路览尽湖光山色,真是让人惆怅!” 黛玉又浅笑几分,这人倒有些不同。 王逸自然一派名士风范。 第三章巧遇黛玉进贾府2 这时,从他后面走过来一个面阔耳方、剑眉星目,腰圆背厚的锦袍汉子,拱手笑道:“在下贾化,见过王二爷。” 王逸上下打量了一眼,贾雨村的卖相相当不错,可谓仪表堂堂。若非王逸知道他本性恶劣,一定很难对他生出恶感来。 “见过先生。”王逸也很客气。 贾雨村对先生这个词非常满意。既然叫先生,那你是不是该执弟子礼?很隐晦的瞟了王逸一眼。 可惜王逸的心思不在他这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黛玉的轿子都走开两丈远了。 贾雨村目有金光,捋着三柳胡须,微笑道:“林姑娘年纪虽小,但聪明灵秀,见识颇广,所做诗词也非一般闺阁可比。刚才二爷语中颇有微嫌,只恐让人不悦。” 王逸却歪着头沉思,黛玉进贾府的时候几岁?刚才也没看清楚,据说只有十来岁? 那岂不是比自家妹子大不了多少?!已经神游天外。 贾雨村轻咳一声,解释道:“在下曾教过林姑娘一年书,因此知之甚详。” 王逸皱着眉头,还在想自己是不是来得早了? 贾雨村伸出一只手,请王逸先行,然后自己稍稍落后半步,自顾自的讲起了江南趣事。明着是给王逸介绍黛玉,其实每一句都在暗示自己满腹经纶,却郁郁不得志,若是有贵人青目,必然一飞冲天,定有后报。 王逸边走边听,将那些无关的事儿自动略过,剩下只有偶尔几句黛玉做的诗词,其他的都是废话。 贾雨村看他心不在焉,不觉心中沮丧,感觉在对牛弹琴,自己又身无长物,悻悻不已。 而那荣府管事见王逸就这么一直跟着,也不是回事啊,便陪着笑道:“二爷,您不是说要去国子监吗?这会儿眼看晚了,可不能耽误二爷您进学啊!” 王逸瞥了他一眼,恍然道:“哦,我很久没给姑妈请安,恰好和你们同行。至于国子监,晚一点也无妨,横竖有人替我点卯就是。”眼睛都没眨一下。 荣府管事憋着笑,这位爷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只好亦步亦趋的跟着。 王信牵着马走在最后,王仁却不见了踪影。 渐渐的,王逸又走到黛玉轿子的纱窗外。前后四名轿夫,走一步晃一步。 于是王逸便把住轿旁的杆子,稍稍用力抓牢。轿子便不再十分摇晃了。 黛玉在轿中看不真切,只知轿子平稳了许多。 “林姑娘,你去了荣府最好,那里人多热闹,老太太又慈祥,最疼人了。”讲起贾府有哪些人,哪些规矩,详详细细。 黛玉开始还嫌他絮烦,后来才发觉他都是说给自己听的,认真记下,唯恐到了那儿说错走错了让人笑话。 风微微吹开纱窗,黛玉悄悄瞧了一眼,那二爷相貌俊朗,目不斜视,不觉扭过脸去,却用手轻轻按住纱窗。 又走了半日,到了荣宁街,王逸笑道:“街北这两个石狮子,是宁国府。如今珍大哥袭了爵,他母亲是我姑母,可惜过世了。我去他家就像自己家一样。他儿子蓉哥儿也十六了,年纪虽比我大,也成了亲,却应该叫我一声舅舅。算起来,也该叫你姑姑吧?” 黛玉听了不禁莞尔,稍稍揭开纱窗一角,只见三间兽头大门,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 刚才还在门口坐着的小厮,见到王逸,都笑着起身见礼。一个管事还道:“二爷,我们大爷昨儿还说要请你来,可巧今儿见着,您得闲了一定过府来玩,也省了小的们跑腿。” 王逸只管答应,往西走了一射之地,就到了荣府。却不进正门,只进了西边角门。 王逸刚想跟进去,街上传来一声清唱,“世人都知神仙好,唯有金钱忘不……”明明身边没人,但就像在耳旁反复吟诵一般。 王逸转过身,迎面走来一个跛足道人,疯癫落脱,麻屣鹑衣。 他看着王逸,双眼有神,笑道:“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王逸正心里发怵,这跛足道人和那不见踪迹的癞头和尚神神道道,鬼鬼祟祟,不会瞧出端倪,将自己度化了吧? 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可是跛足道人仍然笑道:“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王逸惶恐,口中却道:“人生本来苦短,若能得一世恩情足以,又怎敢希求过多?” “好,好!”跛足道人便不理他,一瘸一拐的继续往前走,“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王逸见他走远了,才长松了一口气,念过那句话,“太上忘情,做神仙有什么好?” 王信在一边问:“二爷,你说什么好什么了?” 王逸头也不回:“你没听见刚才那道士唱的?” “什么道士?”王信疑惑的问:“这儿哪有道士?” 王逸哂笑,“刚才就站在我面前,照子干什么使的?” 王信惊悚的抓着缰绳,二爷,你不是中邪了吧? 王逸径直走进角门,荣府众人既不迎送也不通报,就当自家主子是一样的。 黛玉轿子进了角门,直往西路贾母院中而去。 王逸则从仪门过穿堂,绕过垂花门不远,便是一条夹道直通内里。 才抬腿走了两步,后廊上一人叫住了他,只见她凤眼柳眉,身量苗条,穿着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上前便打趣道:“你今儿怎么来了?莫不是又惹祸,到我这儿逃难来了?可告诉你,二婶婶一早交代,见到你,便用麻绳捆了送回去!” 第四章别人眼中的王逸1 王逸不用猜便知来人就是王熙凤,比自己大不了五六岁,已经成亲两年了。拱手笑道:“姐姐,哪能呢?我今儿可是特地看姐姐来了。” 她眉眼上扬,啐道:“既然来看我,那你就没打算送我点东西?空手做人情,亏你也好意思?”脚步不停,一直往老太太那边去。 王逸和她并肩走着,“姐姐的好东西都堆成山了,还缺什么只管开出单子,弟弟立刻就去置办。” “我才不稀罕你的东西。”她停下来嘱咐道:“这阵子刚巧来了客人,没得闲工夫招呼你。你自己去院子里找平儿玩儿。对了,不要乱跑,我还有事儿找你去办。” 王逸笑问:“姐姐有什么事儿,吩咐了就是。” 凤姐欲言又止,挥手道:“等会儿再说,你先去吧!”匆匆走了。 可王逸没走两步,又听见她在身后喝道:“逸哥儿回来!” 王逸只好转身走过去。 凤姐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你怎么这会子来了?路上就没见到什么人?” 王逸摊开手,“我说来看姐姐的,你偏不信,难道我还在路上劫个人回来藏你家里?” 凤姐嗔道:“你仔细着,做的那些事儿让你爹知道了,我可救不了你!还有,我问你,见到林姑娘了?长得如何?” 王逸一愣,“谁是林姑娘?” 凤姐啐道:“少糊弄我,你有几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人前脚来你后脚就到,这么巧的事儿谁信?我可告诉你,她不是别人,你要是冲撞了她,惹得老太太生气,太太和我也饶不了你。以后,你离她远点儿,听见没有?” 王逸叫屈道:“姐姐,我是那种人吗?” “你就是!”凤姐正色道:“不管你有没有那意思,早早死了心。其他的,我才懒得管!让平儿把你的屋子收拾收拾。宝玉出门儿去庙里还愿,你少和他拌嘴,认的字儿还没我多,自讨没趣,何苦来?” 王逸张了张嘴,竟无话可说,难道自己是文盲?也怪书里从来没见有自己这么个人来荣府串门儿,本就不是一路人,肯定玩不到一块儿去。 “姐姐放心,我才不和小孩儿一般见识!” 凤姐冷哼一声,“但凡你有些出息,我也有面子,少做些糊涂事儿,让人嚼舌头。行了行了,快走快走!” 王逸却赖着不走,“我去给老太太、姑妈请安。” 凤姐柳眉倒竖,呵斥道:“我刚才说什么了?全当耳旁风了?”手指点在王逸额上。 王逸笑道:“我既然来了,怎么能不给老太太磕头?岂不是让人说咱们王家没有礼数?” 凤姐气得拧住他的耳朵,啐道:“你好好儿的磕完头就回来,旁的一概不准说不准看。听见没有?”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叮嘱。 王逸只是笑,一点儿不放心上。 很快到了荣庆堂,还在院中,凤姐听得里面说笑声,停下理了理钗环,让王逸先等着,方才笑道:“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掀帘进去。 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其中有个生的模样儿比别人标致些,水蛇腰,削肩膀,眉眼灵巧。 王逸站了一会儿,左顾右盼。那个丫头竟然瞪了自己一眼,转头和同伴指指点点,惹得她们都掩嘴而笑。 不多时,另一个细挑身材,容长脸面,穿着银红袄儿,青缎背心,白绫细折裙的丫头出来,打起帘子,“逸二爷,老太太让你进去。” 王逸冲她笑了笑,这才进屋。 当中榻上坐着鬓发如银的老太太,那她怀中搂着的女孩儿,便是黛玉了。只见她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羞羞怯怯,让人生怜。 黛玉也悄悄看着王逸,见他神清意定,目光澄澈,却不知是什么样的人。 凤姐站在老太太身旁,另一边李纨穿着淡青褙子,微微一笑。底下两排座椅,邢夫人和王夫人东向,迎探惜三个女孩儿西向。 王逸站定行礼,朗声道:“见过老太太,大太太,姑妈,大嫂子,二妹妹,三妹妹,四妹妹。” 老太太点头笑道:“罢了!”转头却对王夫人说,“小孩子家拌嘴总是常事儿,今儿来了,也不急着走。宝玉回来说说话,他们就好了。” 王夫人欠身回道:“我也说是,逸哥儿父亲随驾出京,越发没了管束,只知道胡闹!”说话却很柔和。 凤姐赶忙附和:“我来的时候还教训他。二婶婶只顾宠着,不如索性拘他在咱们家,让老爷好好儿开导开导他,省的惹祸牵连别人。”冲王逸眨了眨眼。 王逸神色一变,作揖告辞,“老太太,侄孙想起还有要紧的事儿没办,下次再给老太太请安。” “站住!”凤姐轻喝一声,“你走一下试试?”上来抓住王逸的手。 王逸面露苦色,“好姐姐,姑父他老人家公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不送。” 凤姐笑道:“我听说上回,老爷让你读书,刚才还有声音,后来一点消息也无,便去瞧,发现门窗俱全,只房顶少了几片瓦,你竟然翻梁上跑了!” 王逸目瞪口呆,自己竟然有这样的辉煌历史?怎么一点儿也没印象? 老太太指着王逸大笑,“猴儿,难怪上次你没说话就走了,我还以为你和宝玉置气。这次将房梁都钉上,看你还翻不翻了!” 说着,一屋子人哄笑不已。 王逸知道凤姐故意拿自己打趣,逗老太太开心,“回老太太,侄孙的志向是做一个像霍去病一样的大将军,统帅千军万马,气吞万里如虎。翻书做学问真不是我想要的。” 凤姐笑道:“有志向就好,只是你将这话说给老爷听了没有?” 王逸只当没有听见,转过身去,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着的东西,递给探春。 探春好奇的接过打开,却是一个小小的泥人,惟妙惟肖,纤毫毕现。 “好漂亮的小人儿!”探春捧在手心,高兴的道:“谢谢逸哥哥!” 又给了迎春一个竹雕小件,惜春一支狼毫,都是在街边买的。 “本不知林姑娘会来,礼物下次再补上。”王逸对黛玉微微一笑。 黛玉未语脸先红,老太太柔声说道:“他是你二舅妈的娘家侄儿逸哥儿,比你大几岁,最是淘气不喜欢读书的。” 于是黛玉起身道了万福,和探春一样,低头叫了声“逸哥哥。” 王逸回了一句:“林妹妹。” 这时,平儿从外进来,躬身道:“老太太,前面老爷请逸二爷去书房。” 说罢,众人又笑。 凤姐打趣道:“这回躲不过了吧?快去,等晚上你琏二哥找你说话。”推着他出门儿。 房中笑声不断。 第四章别人眼中的王逸2 王逸皱了皱眉,走在路上一言不发。 平儿性子温婉,忍不住劝道:“逸二爷,可不能再做出格的事情了。上次那么着,连我们都觉得难堪。”老爷也是为了你好, 王逸沉声冷笑,“难堪什么?就你们府里那些人,主子奴才什么货色我不知道?也有资格嘲笑我?要是被我听见了,打断他的腿!” 平儿忙劝道:“好了,一说就夹枪带棒的。看在我是从王家出来的,才好心劝你,听不听随你!” 王逸深吸口气,转而玩笑道:“姑父为人方正,一板一眼,而我性子跳脱,把我关在房里念书,还不如捆着我打两板子。” 平儿噗呲一笑,“你啊,真不知好歹!老爷常说你聪慧,若不读书可惜了的,肯花心思教训你,你还不领情!连对宝玉也没这么说过。” 王逸把胸膛挺直,看着她笑道:“平儿姐姐,你便放心吧,我有我的打算。得个功名官爵如探囊取物!” “你就胡诌吧!”平儿嗤之以鼻,“老爷这会儿在梦坡斋会客,你出了角门自有人领你过去。回来住的屋子还是旧的,都给你收拾好了。” 王逸不久便到了梦坡斋。 贾政见到王逸,脸色并不好看,冷哼一声,“快来见过贾先生!” 旁边贾雨村连忙站起来,拱手笑道:“愚侄来时和王二爷闲聊,颇为投契。” 贾政摇头道:“什么王二爷,他年纪还小,只叫他逸哥儿便是。你也莫要夸他,他能懂什么?只不过以一当十,贻笑方家罢了。坐吧!” 王逸贾雨村方才坐下。 “雨村从金陵来,最是有学问的,更兼为人谦逊贤德,真可谓君子!”贾政连连称赞。 贾雨村急推辞道:“世叔谬赞,愚侄何以克当?” 贾政笑道:“林海兄向我极力举荐,若非你才学俱佳,断不会如此热忱。其中所托之事,雨村尽管放心。朝廷起复旧员,正是机会。吏部钱大人,大明宫内相戴公公是弊府至交,我亲自举荐,必能玉成其事。” 贾雨村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急站起来作揖,“愚侄全仰仗世叔扶植,将来结草衔环,也不能报世叔之大恩大德。” 贾政颇为自得,“为国举才,正是我们做臣子的本分。只盼你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也不枉费林海兄与我的一片至诚。” 王逸看他们一唱一和,一个装腔作势,一个虚情假意,倒说得其乐融融。 “不知雨村兄是因何被人参奏革职?”王逸冷不丁的问道。 贾政捻须不语。 贾雨村喟然长叹,脸上一半苦涩,一半愤恨,对贾政道:“非愚侄妄言,愚侄自问才干优长,一心为民请命,不问其他,因此得罪了那起小人,给我定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实在让愚侄……唉!”再看他时,已是眼泪满眶。 贾政劝道:“都过去了,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由此看来,你将来不可限量。” 贾雨村拱手笑道:“多谢世叔吉言。” 又谈了一阵,贾政才对王逸道:“我叫你来,一则让你见识见识真才实学之士,二则有件事让你去做。” 王逸看了看贾雨村,朝贾政道:“姑父请讲,侄儿一定尽力。” 贾政不由笑骂道:“还学会和我打机锋!刚才和雨村谈及军事一节,颇有些见地,我已经写了一封书函,你带回家去给你父亲。雨村熟读兵书,筹谋各条确是真知灼见,若能择善而从,想必对朝廷大有裨益。就这么和你父亲说,听明白了吗?” 王逸接过书函,忍住想要打开的冲动。贾雨村这人,才干是有,就是利欲熏心,对他有利时自然忠心耿耿,对他无利时便会是白眼狼。 “雨村兄以为,当今朝廷若要征伐漠北,应以何事为先?”王逸将书函放在几案上,微笑道。 贾政面色不虞,拿起桌上的书本翻看。 贾雨村没有一丝不悦,身体稍稍前倾,正色道:“北虏遭受天灾,势必南侵,这本不足为虑。只因北虏松散,很难聚成一股绳,危害尚小。若朝廷大军征伐,北虏人人自危,聚在一起,只怕会由纤芥之疾成为心腹大患。故而,我以为,朝廷应遣使漠北,以开放互市为诱饵,最好让他们互相残杀,彼此结成血海深仇,此其一;整顿边镇,修缮边墙,步步为营,此其二。朝廷若能用我的计策,北虏不足为虑。”话语激昂,侃侃而谈。 贾政点头赞叹,“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王逸却轻叩几案,平淡的说道:“北虏畏威而不怀德,草原向来强者为尊,若按雨村兄的计谋,放任诸部彼此吞并,势必会造就新的强者。而且,以互市为饵,是以诡诈相构,诸部非但不会感恩戴德,反而会更怨恨朝廷,为祸愈烈。” 贾政冷哼道:“纸上谈兵!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王逸笑道:“很容易,也有两个法子。第一,谁露头就打谁!决不允许漠北形成强权,互相牵制最好。第二……” 话还没有说完,贾政便打断了他,“荒唐,打仗岂是儿戏?” 贾雨村也反驳道:“如今各地灾患频仍,盗贼不断,倘若此时大军出塞,胜了还好,一旦有什么闪失,中原心腹空虚,那就离大祸不远了。” 贾政训斥王逸:“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论。平日让你多读书,你只当成耳旁风。今日既然来了,便留在我这儿念书!” 王逸笑了笑,没有辩驳。 和一个腐儒,一个小人,根本没有共同语言,还不如喝口水,养养精神。 第五章谁说我不读书的1 送走贾雨村,贾政叫人搬出一套《论语》,“一气儿读熟了,即便囫囵吞枣,不求甚解,也比胡言乱语强!你若再逃走,往后休要进我的门!” 王逸叹口气,从厚厚的书本上翻开一页,“子曰,君子不器。” 于是王逸又赶紧合上,笑道:“姑父,我又不要科举,不想看这些之乎者也!” 贾政吹胡子瞪眼就要发飙,王逸忙搀着他,“姑父,侄儿就想上阵杀敌,读这些也没用。难道两军交战,我还能背一通四书五经,将敌人烦死?” 贾政哼一声,坐在太师椅上,“好小子,你问过你父亲母亲吗?刀剑无眼,你们家就你一根独苗,要是有个闪失,你父亲就是做到当朝一品又如何?所以,趁你年纪还小,能以科举出身才是正理。” 王逸左耳进右耳出,要他抛个一二百斤的石锁轻而易举,要是让他寻章摘句,做篇花团锦簇的八股文章,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他。 “姑父,你这儿除了这些,还有没有《武备志》、《练兵实纪》之类的兵书?”王逸笑道:“我们家的书,都成古董了,锁在我爹书房的隔间里,轻易不让人瞧。” 贾政摇摇头,失笑道:“你父亲用心良苦,要是让他知道我偷偷给你这种书看,还不跟我翻脸?” 王逸还真不知道王子腾是这种想法,只是他若想出人头地,从军便是最便捷的道路,弃武从文,岂不是浪费了自己力能扛鼎的天赋异禀。“姑父,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侄儿成了百无一用的废人吧?” “也罢!”贾政沉吟一会儿,“这是你自己偷偷看的,你父亲问起,可与我无关!”说着,从内里搬来一个木匣子,小心翼翼的打开,拿出用红绸裹着的书册,“这是你要的兵书,还有我祖父父亲写下的心得。虽然你王家先祖说不定也有,但比我贾家还是要差许多的。” 王逸听了,也不知道是该抢了还是扔了,笑道:“姑父,侄儿曾祖好歹也是开国县伯,都太尉统制,祖父为节度使镇守一方,兼管海外朝贡,父亲如今也做到兵部侍郎,京营节度使,您这样说,合适吗?” 贾政微笑道:“你们家心思太杂,官儿是做的大,就是不肯好好做学问,带兵打仗是一样的理儿,要不然,当年咱们贾家一门两公,你们家就只有一个县伯?” 王逸听了憋闷,你们贾家如今也只能说说当年了好不好?宁国府剩个三等威烈将军,荣国府剩个一等将军,都是空头爵位,你区区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凭什么说王家心思太杂? 正经搞清楚现在是我们王家在护着你们贾家?亏你也说的出口! 王逸忍了忍,终究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所以侄儿就想借鉴一下,也搏一个世袭的国公爵位,好让我的子孙们将姑父刚才说的话给扳回来。谁说我们王家不如你们贾家了?” 贾政听了,哈哈大笑,“好小子,就冲你这样的志气,便许你在这儿看,能领会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王逸果真开始认真翻看。 贾政见他如此用心,便不再打扰,自去和詹光单聘仁等人读书作诗写字。 王逸仔细阅读字里行间霸气外露的荣国公心得,可以想见当年荣宁二公纵横天下,是何等的威武,怎么到了现在,无论贾赦兄弟还是贾珍兄弟,哪有祖宗半点雄风气质?至于贾宝玉,那就更别说了,干脆生错了性别。 不过,也亏得贾家后继无人,武既不能,文也不成,否则贾政怎么会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随便给自己看? 就为了这个,王逸决定以后对贾宝玉稍微好一点。 正在此时,荣庆堂内笑声不断。 宝玉歪在老太太怀中,撒娇道:“老祖宗,我见林妹妹面善,即便未曾相见,也算久别重逢的旧相识。不像某些人,一看就厌烦。” 李纨朝凤姐一笑,打趣道:“这会子逸哥儿正在梦坡斋读书,你要不要去瞧瞧?” 宝玉一脸嫌弃:“他怎么来了?讨人嫌的紧,真恨不得一辈子不见他才好呢!” 王夫人微微皱眉,劝道:“宝玉,你逸哥哥难得来一次,上次的事儿过去了,不要任性。” “才不要提他呢!”宝玉嘻笑道:“难道他还会读书?兰哥儿都能背《论语》,他连读全都不会呢!或者他这会子早没影儿了,便省了这回事儿!” 老太太一边拉着宝玉,一边搂着黛玉,也笑道:“那孩子模样虽好,就是性子太轻佻,保不齐真逃了。凤丫头,你叫人瞧瞧去,要是不见了,看他还好意思再来?” 宝玉央求道:“老祖宗,以后不要他来了!” “胡闹!”王夫人不悦,欠身对老太太道:“逸哥儿毕竟年纪小不懂事,等将来大了,必不会那样了。” 凤姐忙过来打趣:“老祖宗,依我看还是宝玉说的在理。逸哥儿上次回家,他父亲一顿教训,便不让他来惹祸。也就这几日他父亲随驾出京,才又到了这儿,巴巴的记着给老太太磕头。我还说他呢,你少在她老人家跟前碍眼,就是孝心了!” 老太太笑道:“你们快撕了她的嘴,我还没有老糊涂。逸哥儿可是个孝顺孩子,便是你弟弟,也不准你这么编排他!快喊了他来!” 于是凤姐住了房门,招手叫过廊檐下喂鸟的一个丫头,“晴雯,你去梦坡斋叫逸哥儿来。”说着又悄声嘱咐,“若是没瞧见,叫婆子找外头跟着的小厮,一定寻了来!” 晴雯点头便去了。从后院绕过南北的宽夹道,出东小院儿,不远就是梦坡斋了。 “逸二爷?”她悄悄打起帘子,走近房内。只见王逸正在里边书案上一本正经的写字。 第五章谁说我不读书的2 晴雯笑了笑,连唤了三次,王逸都没有理他。 “逸二爷,你在写什么?”晴雯便好奇的走过去,瞟了一眼。虽然她不认得字,但觉得运笔如飞,似乎很好看的样子。 王逸抬头,这丫头踮着脚靠过来,两个亮晶晶的耳坠子晃了他的眼。 晴雯脸上羞红,隔远一些哼了一声,啐道:“谁稀罕你辟邪的鬼画符?老太太怕你又溜了,叫你过去。” 王逸见她就是荣庆堂台阶上冲自己指指点点的丫头,笑道:“你怎么不怕我?” 晴雯白了他一眼,“怕你做什么?你又不能将我怎么样!我也不是你们王家的丫头。” 她等了一会儿,见王逸丝毫没有起身的样子,忙又过来催促,“我的爷,老太太还等着你回话,你倒在这儿清闲。”伸手就要扯去桌上的纸。 “慢着!”王逸抓住她的手,“弄乱了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晴雯挣脱不开,嗔道:“什么好玩意儿,你快放开,呸!”神色不屑。 王逸拽过她笑道:“你个小丫头也敢吆三喝四,等会儿我去和姐姐说说,好好教训教训你!” 晴雯眼中闪过惊慌,却笑道:“好二爷,别说这些了,赶紧过去才是!”半拉半拽将王逸推出书房,顺势抽出手来。 王逸浅笑一声,自在前面走。晴雯看着手腕也红了,吹了两下,愤恨的朝王逸扮鬼脸。 不想王逸忽然转过身来,正好看见她挤眉弄眼,晴雯吓了一跳,“逸二爷,快走吧!一家子人都等着呢!”只管催促,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王逸却伸手拧着她的耳朵,“你是不是在咒我?” “没有,没有!”晴雯又疼又恼,偏又奈何不得他,只得央求道:“好二爷,晴雯错了,再也不敢了!” “你就是晴雯?”王逸松开手,仔细打量了她,“我说荣府里还有哪个丫头这么放肆,原来是你!” 晴雯揉了揉耳朵,娇嗔道:“坏二爷!上回明明是环三爷抖出来的,这会子一定混赖上我。” 王逸听出话中有话,“贾环做什么了?” 晴雯慌忙赶出几步,笑道:“我一个小丫头能知道什么?二爷若还不去,只怕该找人翻房梁子上找二爷了!” 王逸冷哼道:“你们荣府我还不稀罕翻呢!”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晴雯怔怔的看着他离开,只好咬着嘴唇亦步亦趋的赶上。 才进了荣庆堂院子,凤姐早就在急急的在厅内候着,见到王逸,便迎上来恼道:“怎么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拉着他的手边走边嘱咐,“等会子老太太问话,你好生回答。难得读次书,捡会的说一两句,就是错了也不打紧,关键态度要好,不要和宝玉顶着,少不得忍一忍。回我院里随你闹!” 王逸笑道:“姐姐放心。你们将我当笑话看,我也只当你们是笑话也就是了。” 凤姐闻言停下来,深深看了他一眼,方才打帘子进去,笑道:“老太太,听丫头说,逸哥儿今儿可看了一两个时辰的书,也亏他坐得住。”将王逸带到老太太跟前。 王逸见老太太怀内抱着一个半大小子,长得也算过得去,估计就是贾宝玉了。 行礼已毕,旁边也没人给座儿,只让王逸在中间站着。 老太太笑问:“也难为你。看的是什么?” 贾宝玉笑道:“老祖宗,您别问了,不过三百千而已。”又对黛玉说:“妹妹,你读什么书?” 黛玉摇了摇头。 王逸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却躬身对老太太说:“回老太太的话,姑父将先荣公的兵法要略交给侄孙研读。侄孙看的入神,故而忘记了时辰。” 嘶,先荣公的兵法手稿! 老太太眼中泛出精芒,那份手稿是他公公、丈夫戎数十年的心血,怎么能随便给外人看? 王夫人也大惊失色,“逸哥儿,这可是真的?” 王逸笑道:“姑父说,只准我在他书房里看,可以与王家藏书互相参看比较。” 王夫人恼道:“平白看那些干什么?即便要读,回家找你父亲去。” 凤姐察言观色,拉着王逸笑道:“刚才白嘱咐你了,要你捡会的说,可不是让你瞎掰。我们贾家的东西可是能随便让你瞧的?好在你看了也不明白,快给老太太磕个头,否则,可饶不了你!” 王逸浅笑,朗声背诵道:“带兵之人,第一要才堪治民;第二要不怕死;第三要不急急名利;第四要耐受辛苦……”洋洋洒洒数千言,一气呵成。 小小的厅堂内,老太太静静的听着,一动也不动。邢夫人和王夫人面面相觑,分明有些恼恨。 迎探惜姊妹好奇的看着他。 黛玉听了一阵,美目灿然,心中微哂,区区过目不忘罢了,也算不得什么本事。 宝玉听得不耐烦,打断道:“要背去外头背,我们才不要听你背什么劳什子。” 老太太看向邢夫人王夫人,叹道:“我老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懒得管了。” 邢夫人王夫人连忙站起来,“老太太……” 老太太摆摆手,“偶尔翻出来晒晒也好,只怕你们都不知道有这件东西。逸哥儿也不是外人。” 宝玉挽着她的手,笑着劝道:“自古来能背孙子兵法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有几个能留下名字的。他看了也就看了,不过显摆他认得几个字而已。老祖宗,你别理他。” 王逸摊开手笑道:“我是喜欢舞枪弄棒,不喜欢读书,可是我从来没说我不读书不识字。四书五经唐诗宋词,若说考科举功名自然不成,但对付一般腐儒却绰绰有余。” 第六章林妹妹也要有玉1 贾宝玉瞥了王逸一眼,讥笑道:“某些人背了两页书,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不过令人耻笑罢了。” 王逸也不理他,拱手对老太太说道:“侄孙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恳求老太太恩准。” 老太太摸着宝玉的头,似乎没有听见。 凤姐上前笑道:“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既然是什么不情之请,还有脸说?你们送来的玻璃炕屏也太小了,明儿将你书房摆着的那架大的搬过来,才饶了你!” 王逸笑道:“值什么?姐姐若是想要,等过些日子我闲了,叫人打造几架更大更体面的给你。” “哟哟哟,这说话的口气!好像已经当家作主了似的。”凤姐朝大家笑道:“逸二爷,大家可都听见了!到时候拿不出来,我看你怎么收场!”眼神中含着责备。 王逸解释道:“这样的屏风,也就紫檀架子值钱,需要花点功夫。” 凤姐嗔道:“又胡说了!紫檀能值几个钱?也不要你花什么功夫,只早早将两块玻璃送来,便饶了你!正好放老祖宗房里,显得透亮。” 王逸点头答应了,“明儿我就让人送来就是。” “消停点,别乱说话!”凤姐低喝道,随即对老太太说:“老祖宗,外孙女大老远来,还没吃东西,也到了这个点儿,是不是该传饭了?” 老太太却道:“他还有什么便说吧!看上了的只管拿走!” 此时黛玉正好看过来,微微一笑百媚生,忙又低下头去。 王逸一眼惊艳,将原本打算说的话生生咽下,装作左右看了看。 在角落里躲懒的晴雯顿时清醒过来,没由来的一阵不安,狠狠瞪了他一眼。 “林妹妹从扬州来……”王逸话还没说完,便被宝玉打断,“妹妹不要理他。” 黛玉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疑惑。 王逸从怀中拿出一块玉,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这个坠子本是老太太赐给我的,今儿见了林妹妹,我也没别的东西可做见面礼,实在惭愧,想来想去便打算将这个转送给林妹妹,又怕不恭敬,所以恳求老太太做主。” 老太太神色缓和,伸出手来。 王逸赶紧双手奉上。 老太太接过,拿在手里摩挲了一会儿,笑道:“这东西还是当年云儿她爷爷送给我玩的,后来才给了你,算是糟蹋了。今儿你还回来正好,我给了玉儿这丫头。你可不许反悔,又来讨要!”亲手交给黛玉。 黛玉不敢不接,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道:“谢谢外祖母。” 老太太搂她在怀,“今后这儿就是你家了,吃穿用度都和她们姊妹是一样的。少了什么,只管和凤丫头要。她要是不给……” “哪能呢?”凤姐坐在黛玉身边,抓着她的手,“妹妹放心,一概都安排好了。要是还有缺的,让紫鹃过来打我的嘴。” 黛玉听她说的有趣,不禁嫣然一笑。 凤姐啧啧叹道:“妹妹这样标致的容貌,通身的气派,真是天底下少有,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 黛玉羞涩的躲在老太太怀中。 惹得房间里众人都笑了,刚才那一点点不快很快烟消云散。 贾宝玉见王逸将他的玉送给了林妹妹,愣了半晌,忽然站起来,一把摘了自己的玉,骂道:“什么稀罕东西,连人之高低也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不要这劳什子了!”狠命往地上摔去。 众人大惊失色。 好在王逸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扣住了宝玉的手腕,让他不能动弹,笑道:“这是你的命根子,胡乱砸不得。偏只准你有玉,旁人就不能有了?林妹妹才来,你可不能使性子吓着她。你要是生气,全是我的错,要怨也怨我。砸玉做什么?”从他手中抠出那玉来,转交给王夫人。 王夫人眼中含泪,仔细查看玉没事儿,念了声“阿弥陀佛”,又交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急搂着宝玉哄他,“孽障,你生气由你打骂人,何苦摔那这命根子?你妹妹那玉也普通,如何能及你的?” 宝玉嚷着:“凭什么……” 王逸却打断他道:“宝玉,你的玉可是个金贵东西,岂能是人人都有的?林妹妹自然不会和你比的。” 一时老太太和王夫人也劝,宝玉更加焦躁,“还说金贵,我砸了它完事!”又要去夺。 老太太又哄又骂:“你妹妹们都没有,单你有,即便刚才给了玉儿一个,也不会佩戴。快仔细带上,不要让我担心。” 王夫人也劝道:“宝玉,听老太太的话。老爷知道了,又要教训你。” 黛玉孤零零的坐在榻的一角,眼中的惊慌遮掩不住,想起身躲开,又不敢,正茫然无措。 凤姐恰好过来陪着她,笑道:“你也不用担心,宝玉就是这个样儿,过会子就好了,你自管当作没发生。”说着,又低声说:“逸哥儿让我传句话,叫做此时无声胜有声。” 黛玉点点头,看了王逸一眼,俏脸微红,羞得低下头去。 凤姐又开解了两句,见她好了,才走到王逸跟前,嗔道:“来时嘱咐你的话,你一句也没放心上。等会和你算账!” 那一边宝玉喜笑自若,要找黛玉说话。 王夫人怕他又痴狂病发作,闹出事儿来,忙牵着他,“你父亲让你出去宴请会客,还不回去换了衣裳。”说着,便叫金钏儿领着宝玉去了里面碧纱橱内。 宝玉想要不依,却听了父亲的话,立时半点儿兴趣也无,只好低着头进去换了衣裳出门儿。 当下,奶娘来请问黛玉住处。老太太想了想,本打算将宝玉挪出来和自己住在套间暖阁儿,黛玉便住进碧纱橱,可今儿见两人才见面便闹成这样,恐以后再生抵牾,就踌躇起来,“将东厢收拾收拾,和她们小姊妹一起吧!” 第六章林妹妹也要有玉2 凤姐却笑道:“老太太爱惜林妹妹,只是东厢住了二妹妹她们,实在不便腾挪,以我看,不如把林姑娘安置在我那小院儿对面抱厦内,地方不远,也够宽敞,我和大嫂子也可以常过去坐坐,转过后廊就是太太房里,也方便。不必闹的老祖宗不安宁。” 老太太考虑了一会儿,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那就这么办好了。你们时常看着,要是有半点闪失,我饶不了你们。” “您老就放心吧!”凤姐笑道:“这一会子,您就嘱咐了三回。从明儿起,我就搬过去和林妹妹一起住,时时刻刻守着,少一根头发丝,您只管罚我。” 老太太十分宽慰,“这可是你说的。”她摩挲着黛玉的手,“你身子弱,我这里正配丸药呢,叫他们多配一料人参养荣丸。” 黛玉含泪应了。 不多时,凤姐传令摆饭。 房内一众丫鬟婆子才安设桌椅。邢夫人捧饭,王夫人安箸,李纨进羹。 凤姐早将王逸赶了出去,叫晴雯领着去她小院儿,那里也已经预备齐全。 于是王逸从后院穿过一个东西穿堂,是一条南北宽夹道。南边是倒座的抱厦厅,五六个小丫头忙着洒扫房屋,安置花帐并几件锦被缎褥之类。北边立着一个粉油大影壁,后有一半大门,小小一所房室。 绕过影壁进去,平儿迎上来,不停埋怨道:“逸二爷,您这是想把天捅个窟窿?要不是我们奶奶及时给你圆回来,恼了老太太,看你怎么办!” 王逸凑近前笑道:“我又没干坏事,老太太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好姐姐,我在那儿站得久了,你让我歇歇!” 平儿啐道:“也老大不小了,少粘着我!你挠晴雯去,她该服侍你的。” 晴雯只想把自己当成小透明,听了急忙躲在一边儿,摇头道:“平儿姐姐,不干我的事儿!” 平儿拽她过来,“整天抄着手,再让二奶奶瞧见你使唤小丫头提水,可小心点。你也配!” 晴雯立刻陪着笑,“好姐姐,今儿才这一遭。因为……”指着王逸,委屈道:“都是逸二爷欺负奴婢,弄伤了我的手,实在提不了,您看,现在还通红呢!”伸出雪白的手臂,哪里见一点儿伤痕? 平儿捏着她的脸,恼道:“你啊,可惜你是个奴才命!” 晴雯笑道:“好姐姐,饶过我一次,下次再也不敢了。” 平儿哼了一声,“还不去给逸二爷盛饭?只知道玩!” 晴雯忙进东厢去了。 王逸随口说道:“这丫头怎么和别人不同。” 平儿引他进屋,“她本不是这儿长大的,那一年是赖嬷嬷带了她进来,老太太见她灵巧,便留下来放在身边调教。她生的一张巧嘴,性子急,若不改改,只怕将来有苦头吃的。” 王逸坐在榻上,身前矮几已经摆满了盘盏,还有两盘点心。 晴雯递过碗筷,乖巧的倒了一杯酒。 王逸打趣道:“难得你这样,我怎么不适应了?刚才那个晴雯哪儿去了?” 晴雯低眉顺目,忍不住道:“逸二爷,您是主子,犯不着和我一个奴才置气呢。”开始还很委屈,才说到一半儿,便翻了翻白眼,“哪有您这样的主子?” “晴雯!”平儿替王逸夹了菜,斥责道:“怎么和逸二爷说话的?一天不打你,便忘了疼?明儿赶了你出去别后悔。” 晴雯吓了一跳,不敢再放肆,小心翼翼的在旁边侍候。 王逸一边吃一边说道:“平儿姐姐,你别吓着她,这会子她的手还在抖呢!” 晴雯只低着头不说话,双手绞着帕子给王逸看,好像在说,并没有。 平儿叹息道:“我也是为了她好。咱们家虽然主子仁慈,从没有过虐待打骂奴才的事儿,但她总这样却不是自保之道。说了好多回,就是转头便忘。” 王逸吃了几筷子胭脂鹅脯和鸡髓笋,“你们府里呆不下,便和我回去好了。我觉得晴雯这样挺好,要是改了,就不是晴雯了。” 晴雯嘟囔一声:“才不去呢!” 平儿笑问:“逸二爷,你可是当真的?” 王逸喝了口汤,“那是自然。你们家规矩太多了。你看晴雯现在多活泼可爱?” 说的晴雯脸色通红。 平儿似笑非笑,“逸二爷既然喜欢,怎么不和二奶奶说?不过可没有这么简单,晴雯是老太太看的入眼的人,你想要,还得她老人家点头。” 晴雯大囧,放下酒壶,转头就跑。 才掀了帘子,正巧凤姐也进来,两人险些撞个满怀。 凤姐皱眉呵斥道:“没眼睛的瞎跑什么?”扬手就要打。 平儿立刻上前拦着,笑道:“仔细奶奶的手。你这打下去,有人会心疼的!” 凤姐冷哼道:“我真要打,谁心疼也不成!”径直坐在王逸前面,笑了笑,“逸哥儿,你今儿是不是来给我拆台捣乱来了?还给我藏着掖着,是不是存心让他们看咱们王家的笑话?要不是我在中间调和,你真该一顿好打!” 王逸让晴雯给凤姐倒酒,“姐姐的好,我都记着。” 晴雯脸上还是煞白,挪过来捧起了酒壶。 凤姐瞧出端倪,质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第七章晴雯还是送了吧1 王逸故意笑道:“没说什么,就是说晴雯的不是,哪天该赶出去才好!” 凤姐看着晴雯,又看看王逸,哂笑道:“好你个王逸,还敢在我面前捣鬼!”随即变了脸色,好整以暇的凑近来,“你帮我一个忙,我也帮你这个忙,如何?” 王逸摇摇头,“若有一件事儿连姐姐你都搞不定,那更何况我了。我怕掉进姐姐的陷阱里再也出不来了。” 凤姐眼神如刀:“别在我面前装好人,还有你逸二爷不敢做的事儿?仔细想想你是怎么撒谎骗二叔和二婶婶的?要是我挑几个不小心告诉了二叔,你猜会怎么着?” 王逸一点儿也不怵,笑道:“好姐姐,我如今都改邪归正,不干那些营生了。你这不是又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吗?你于心何忍呢?” “呸!”凤姐啐道:“说什么呢?你知道我让你做什么?以为都像你一样,大晚上去劫人家小姑娘的道?真有脸面!” 王逸脸上讪讪的,虽然这不是他干的事儿,但有区别吗?强行辩解道:“姐姐,你不知道内情,我那是被骗了,我也是受害者,而且是有苦说不出的那种!” 凤姐讥笑道:“你就瞎编吧!反正没人拆穿你!行不行给句话。我还有事儿呢!” 王逸想了想,问道:“姐姐,你不会让我杀人放火,放印子钱,做那无本的买卖吧?” 凤姐嗔道:“我没闲心和你开玩笑,你琏二哥正有一件为难的事儿,你认识的人多,兴许能帮得上忙。” 王逸听说是贾琏的事儿,便放下心来,毕竟贾琏多少还有些良心底线,不会做的太过分。 于是王逸端起酒盅,“姐姐请。” 凤姐笑着将满满一盅一饮而尽,“这就算你答应了,可不准在推脱。” 王逸点点头,“姐姐,到底是什么事儿?” 凤姐叹口气,“说来话长,平儿,你叫人去前头看看琏二爷回来没有?”平儿应了声便出去了。 王逸夹了一块牛乳蒸羊羔,细细的嚼着。 凤姐又给他夹了些茄鲞,“前阵子,大老爷忽然给你琏二哥捐了一个官儿。” 王逸笑道:“这是好事儿啊!以后我见着姐夫,可要磕头作揖,改口叫大人了!” 正说着,贾琏从外面进来,“什么大人,白花了四五千银子,只得了一个劳什子虚衔。还有不如意的。” 王逸忙放下碗筷,站起身来行礼。 贾琏在旁边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你先吃,等会儿再谈。” 王逸接过平儿递来的漱盂,巾帕,漱了口,盥手毕,“琏二哥,据我所知,这捐官儿也不是头一回,吏部的条文也很清楚,难道还有人故意为难咱们不成?” 贾琏笑道:“是不是故意尚不清楚,却是件麻烦事儿。也不瞒逸哥儿,大老爷上月命我去平安州,得知那新任节度使竟是当年爷爷麾下,一封书信回来,大老爷便给我捐了官儿。” 王逸点点头,“若有人提携,琏二哥便可青云直上。” 贾琏摆摆手,“只要有酒喝有戏看,我才懒得做什么官儿。” 凤姐笑道:“行了,说这些做什么,你们两个都一样。” 贾琏也不恼,“大老爷怎么想,不言自明。前儿,我去户部交了银子,从吏部领了正五品州同的官凭乌纱补服,却不是平安州,而是千里之外的广安州。” 王逸听明白了,贾赦原本打算给贾琏捐个平安州的同知,没想吏部并没有定点指派,反而调往别处了。若只是捐个虚衔,也就罢了,但贾赦明显不只是为了这个,所以,南辕北辙,白便宜了贾琏,如何能忍? 王逸忍着笑,“广安可是好地方,比平安州穷乡僻壤的强多了。吏部也是花了心思的。” 贾琏失笑道:“按你说的就好了。可是大老爷不同意,一定要平安州。我打听的那一个捐了平安同知的,过几日就要赴任,这一时半会儿让我怎么想法子?难道让我去做劫匪不成?” 王逸略想了想,“琏二哥可知那人是什么来路?” 贾琏喝了一口茶,“据说走的是通政司吴天佑的门路。这小子油盐不进。本打算使些银子疏通一二,不料他却狮子大开口,要一千现银。” 凤姐气愤的说:“莫说一千,就是一万,这会子我也拿得出,只是我宁愿拿这银子给他买纸钱轿马,也不能让他这么嚣张。讹诈到咱们头上来了!” 王逸沉吟了一会儿,这事儿有点棘手,倒不是因为吴天佑如今管着通政司,势力不小,而是将来他女儿升了贵妃,又投靠了忠顺王,值不值的为了这个和他交恶? 不过,他随即省悟过来,今天来之前,自己就把他儿子打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吴天佑是当今圣上潜邸中人,为人庸劣贪婪,不过仗着宫里的势罢了。”贾琏神色复杂,颇为无奈。 凤姐却冷哼道:“我听说他们家好大的场面,吃穿用度都只比宫里减一等。不从这儿捞,他哪儿来的银子花?” 王逸笑道:“吴天佑好歹也是九卿之一,在皇上面前也是说的上话的。这样的人最恶心,成事不足败事绰绰有余。” 凤姐和贾琏对视一眼,便教晴雯倒茶,笑道:“何常不是这个理儿?也不要你去,偏我二叔不在,来回也耽误时间,不如你问问二叔,他一定会有法子的。” 王逸装作不悦,“姐姐不必激我。明摆着说,这事儿是有些麻烦,放别人身上自然千难万难,但在我却是小事一桩。” 第七章晴雯还是送了吧2 凤姐大喜,“姐姐就知道你有法子!”一副早知如此,与有荣焉的样子。 贾琏却问:“你想怎么办?之前大老爷也给吏部钱大人那儿递了帖子,也只是推脱。” 王逸笑道:“琏二哥你别管,我自有办法。”偏又不说了。 贾琏不禁失笑:“是了,说出来就不灵了。等你闲了,咱们兄弟和珍大哥蓉哥儿一起喝酒!” 然后两人说些神京的奇闻趣事,兴致盎然。 于是凤姐将晴雯叫到东稍间,拉着她的手笑道:“果然是个标致的!”又叫平儿:“开了柜子,将我的簪子和坠子拿几样来。” 平儿也听得刚才他们的谈话,含笑着取来。 凤姐亲自给晴雯带上,赞道:“若论这些丫头们,共总比起来,都没你生得好。看看如何?”推她到镜子前。 晴雯扭捏着,心里惴惴不安,“二奶奶,这使不得!奴婢怎么配戴这些?”就像取下来。 凤姐止住了,笑道:“这都是我不用了的,便赏你了,你大可戴着。” 又问:“逸哥儿和你说了些什么?他要是欺负你,只管和我说,我替你教训他。” 晴雯面红耳赤,急忙摇头,“二奶奶,逸二爷没有欺负奴婢,他对奴婢很好。” 凤姐柳眉舒展,“对了,琏二爷从江南采买回来一种金银丝翠色纱罗,你拿了去给太太瞧瞧,问她是不是要的那种。” 晴雯立刻答应了,从小丫头那儿接过沙罗,高高兴兴往王夫人那儿去了。 凤姐嘴角含笑,平儿却担心的劝道:“二奶奶,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 凤姐啐道:“你懂什么?犯不上你担心,我自有主意。你去前头看着,听听他们都说些什么。逸哥儿几天没见,不仅嘴皮子功夫厉害了,还在我面前打马虎眼。” 平儿打趣道:“逸二爷再厉害,难道有您厉害?还不是攥在您手里?” 凤姐嗔道:“你只管护着他,可惜啊,小心琏二爷讨了你去,过会儿就当主子了。” 平儿羞臊的紧,啐道:“我才不参合你们两口子的事儿,别带上我!”转身就出去,故意甩的帘子响。 才得了一点儿空闲,几个管事的婆子媳妇儿赶紧前来报事,凤姐口中吩咐,随手便处置完了。 这时晴雯从王夫人处回来,脸上还有得色,见了凤姐赶紧低下头,“二奶奶,太太说,不是这种,以后得了再说,只这种也薄,正好给林姑娘换了纱窗。还说,要奶奶从库上挑两种好的给林姑娘做衣裳。” 凤姐点头笑道:“都知道了,太太还说了什么?” 晴雯摇摇头,“太太只吩咐了这些,便让我回来了。” 凤姐打量了她,“逸哥儿今儿不回去了,我和鸳鸯说,借了你服侍他,怎么样?”虽然是商量的口吻,但语气却不容商量。 晴雯将帕子打成结,也不能说半个不字,只能答应。唯恐还有些其他意思,让她胆战心惊,不敢细想。 凤姐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以后好生侍候着。” 说罢,出了院儿,便往东小院而去。 此时王夫人正在隔间佛堂做晚课,凤姐堪堪等她念完经,方才上前搀扶,“太太,您说的我都吩咐下去了。” 王夫人手上挽着念珠,在榻上坐着,“知道了。” 凤姐陪坐一边,关切的问:“我听晴雯说,太太神色不怎么好,我心里焦急,便来看看。若是身子不舒服,还是请太医来瞧瞧。” 王夫人听了皱眉,将念珠放在矮几上,沉声问:“晴雯就是你打发来的那个小丫头?” “正是!”凤姐笑道:“她就是赖嬷嬷带进来,孝敬给老太太的。如今出挑得美人儿一般。” 王夫人却道:“打扮的要妖妖调调,还戴着簪子坠子,可见不是个能安分的。” 凤姐道:“她生得模样儿比别人标致些,自然有些骄傲,调教调教也就好了。我还听说,老太太想把她指给宝玉。” 王夫人听了眉头紧皱,半晌才说:“宝玉年纪还小,只怕压不住她。”看向凤姐。 凤姐想了想,才犹豫道:“太太的意思也是正理儿,想法儿调开也就是了。” 王夫人摇头,“总在家中,等再长大些,免不了狐媚子勾引男人,留着是个祸害。” 凤姐小声劝道:“既这么着,还是尽早将她送出去。省的将来带坏宝玉。” 王夫人闭着眼,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才微微点头,“挑个好人家卖了就是。” 凤姐神色一动,笑道:“我倒有一个主意,与其卖了也不值几个钱,索性送给逸哥儿带回去。” 王夫人犹豫道:“那会不会糟蹋了?” 凤姐笑道:“太太放心,那丫头也只有逸哥儿才降得住。” 王夫人叹一声,“也好,就这么办吧。老太太那儿?” 凤姐赶紧道:“我去和老太太说就是了。” 从东小院出来,凤姐又转身去了老太太房里打趣。 抽空儿寻了鸳鸯,悄声道:“今儿逸哥儿住家里,暂借晴雯去侍候,给你报备一声儿!” 鸳鸯笑道:“这点儿小事,二奶奶做主就是,何必和我一个奴才说?” 凤姐亲热的挽着她的手,“鸳鸯姐姐,你这么说就是骂我了。” 老太太见她们说话儿,笑问:“你们商量什么呢?” 鸳鸯赶忙和老太太说了。 老太太道:“偏偏我的人就是好的?你怎么不让平儿去?” 凤姐道:“我还想求老太太将来给平儿一个恩典呢!老太太会调理人,不如我挑几个丫头给老太太使两年,到时候您再还我?” 老太太笑道:“你只管将银子带人一块儿送来,到时候还不还再说!” 凤姐叫屈道:“老祖宗,您这算盘打的比谁都精。所以啊,我只借一个就好了,多了也借不起。” 老太太却道:“晴雯这丫头我看好了的,你再换个借?” 凤姐没半点儿犹豫,“那就珍珠吧,最稳重能体贴人的。” 老太太又摇头,“不成,这个我也有用。” 凤姐忙拉着鸳鸯,“老祖宗,那就是鸳鸯姐姐了,您可不能再诓我了!” 第八章林姑娘还没歇呢1 老太太指着她笑道:“你动鸳鸯试试?你们加起来,都比不过她。” 凤姐坐在老太太身边,叹道:“要怪就要怪老太太调教的人都是水葱一般,个个出挑,其他人都比不上。干脆打发逸哥儿回去算了!” 老太太打趣道:“知道你的心思,逸哥儿总是王家过来的,也不能慢待了,这样吧,先让晴雯服侍着。” “谢谢老祖宗!”凤姐却瞧着鸳鸯,笑道:“老祖宗……” 老太太立刻道:“就这么定了,你休想再打她们的主意!” 凤姐挽着老太太的手,“我拿平儿给您换……” 老太太嗔道:“可不要不知足,不然,连晴雯也不给了。” 凤姐忙笑道:“那就晴雯了。晴雯色色比别人强些。这丫头留给宝玉最好,我倒舍不得给逸哥儿去。” “想得美,说好只是借,哪里是给了?”老太太恼道。 凤姐神色不变,嘟囔着:“老祖宗,当然是借。您要是实在舍不得,晴雯我也不借了。您随便打发一个小丫头给我也就是了。” 老太太笑道:“你少在我面前装样子,你带晴雯去吧。这丫头我看她甚好,言谈针线,少有人及的。” “可不是?”凤姐笑道:“她聪明伶俐,最是手巧,可惜命苦些,爹娘早亡,倒也没有妨碍,压得住。” 老太太点头道:“模样儿也极好。” 凤姐立刻附和道:“活脱脱美人儿胚子,将来给了宝玉,只怕是喜欢的不得了,我瞧着比什么颜如玉要强。现在就这样,再长大一些,肯定迷倒一大片儿,就像后廊上她嫂子一样,没有那个小厮不爱的。” 老太太闻言不悦,“这是什么话儿?”她又看着凤姐,忽然问道:“你太太在做什么?” 凤姐忙回答:“我才从太太那儿来,专门嘱咐我,要给林妹妹做两套衣裳。” 老太太点了点头,过了很久才叹道:“罢了,既然你们要这样,也随你们。只是往后,宝玉便在我这儿,叫他老子少逼着他念书,生生把这孩子逼成什么样儿了?今儿若不是我叫着,这会子还和什么学士说话。就他们那些人也好意思上我家的门!” 凤姐不敢插话,站起来听训,“老太太说的是。” 老太太发了一阵脾气,方才说:“知道你也为难。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不然我可真的恼了!明儿我就把平儿也给了逸哥儿,让琏哥儿找你算账。” 凤姐笑道:“老太太尽管送,送了平儿,还会有更好的。您总不能将好的全留给宝玉,琏哥儿也是您孙子呢,可不能厚此薄彼!” 老太太笑道:“你这猴儿!正好你来了,去叫你太太过来,咱们娘儿们玩牌。” 凤姐长叹道:“也不必玩牌,您只叫鸳鸯姐姐去我那儿取钱,一股脑儿收进您那小匣子里就是了。也省事多了!” 老太太大笑,“说的好,咱们就这么办!” 房里众人喜笑盈盈。 全然不知道老太太已经将她送出去的晴雯,此时一脸不乐意的站在王逸身边。 王逸坐在临窗榻上快半个时辰了,一动不动,晴雯叫了两次也没反应,忍不住扭过去打着哈欠。 “逸二爷?”晴雯大着胆子伸出手去在王逸眼前晃了晃,轻声嘟哝,“这人是不是傻了?” 王逸仿佛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做什么?” 晴雯吓了一跳,忙收回手去,躲开几步,一本正经的说:“逸二爷,夜深了,您该就寝了。” 王逸看着眼前跳跃的烛光,忽然重重拍了几案一下,笑道:“就这么定了!” 晴雯好奇的看着他,想问又不敢问,只让小丫头打了水来,自己拿过巾子给王逸。 王逸洗完脸,问:“这会子林妹妹歇息了没有?” 晴雯笑道:“逸二爷可是有东西给林姑娘?还是有话要奴婢转达?” 王逸想了想,却摇头道:“算了,今儿她才来,便遇着这么多事,也够她受的了。” 晴雯眨着眼睛,“才进来的时候,我从影壁朝那边儿瞧了瞧,林姑娘的窗户还亮着呢!” 王逸瞪了她一眼,“你是什么意思?” 晴雯掩嘴而笑,“奴婢没有什么意思,但逸二爷想要什么意思,奴婢就不知道了。” 王逸扔还巾子,大步就往外走。 晴雯赶紧点起灯笼,一抬头,王逸已经出了院门儿,只好连灯笼也不要了,立刻跟上。 于是王逸绕过粉油大影壁,隔着南北宽夹道,对面就是小小几间抱厦,中间一间仍亮着灯,就是黛玉的住处了。 黛玉正坐窗下,一手托颊,一手拿着帕子,轻咳了几声。 紫鹃忙放了帘子,端了茶过来,柔声道:“姑娘,才吃了药,怎么又咳了?”叫雪雁将披风拿来,给黛玉披上。 黛玉喝了一口茶叹道:“我这病从来便如此,只怕是不能好了的。” 紫鹃劝道:“姑娘切不要这么想,明儿从鸳鸯姐姐那儿取两副药来吃,也就好了。” 黛玉轻轻摇头,只呆呆的看着摇曳的灯烛,不禁眼泪满眶,“今儿才来,就惹的你家哥儿摔玉,倘或摔坏了,岂不是我的过错!” 紫鹃笑着安慰道:“姑娘住长久了就知道,宝二爷就是这样的性子,那块玉哪天不摔几次的?姑娘要为这个伤心,只怕还伤心不过来呢!” 黛玉轻拭了眼泪,“姐姐说的,我记着就是了。” 第八章林姑娘还没歇呢2 这时,晴雯推门进去,给黛玉行礼,笑道:“姑娘,逸二爷问姑娘歇了没有?这会子在门外风口上站着呢!” 黛玉听得王逸来了,便有些心慌,手里不由攥着那块玉。 紫鹃上前埋怨道:“晴雯,你也越发没有规矩了。莫说这么晚了,姑娘的房间,爷们儿怎么能进来?你和逸二爷说,夜深了,姑娘已经睡下了。” 晴雯只是笑,拉着紫鹃的手,“好姐姐,我都说了,可是逸二爷定要见林姑娘,我怎么拦得住?要说你和他说去!”说着要和她一块儿出去。 紫鹃点了她的额头,啐道:“死丫头,明儿要鸳鸯姐姐罚你!” 晴雯吐了舌头,仍旧央求着。 于是黛玉娇怯怯的道:“替我谢谢逸哥哥吧!请恕妹妹不能相见。” 晴雯忙出去传话,很快回来笑道:“姑娘,逸二爷说,他就在窗外,只想和姑娘说说话儿。” 黛玉慌的看向纱窗,退了两步才轻轻唤一声:“逸哥哥?” 王逸听到黛玉柔软的声音,隔着纱窗笑道:“林妹妹,虽然夜深了,但我担心妹妹忧心烦闷,便想着和妹妹说说话解闷,实在唐突了。” 黛玉犹豫一会儿,“有劳惦念,我没事儿……”声音很小,还打着颤儿。 王逸接着说:“妹妹千万不要伤心。听说女孩儿的眼泪都是珍珠做的,一颗颗都金贵的很。”他听里面没有回音,又说道:“所以,能不能和妹妹商量一下,妹妹下次想哭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好拿瓢盆锅碗接着。大珠小珠落玉盘。那要多少钱?” 黛玉羞的忙用帕子遮住脸。 只听王逸又喊了一句,“晴雯,你快拿小碗儿接着点儿,等换了银子,咱们二一添作五,将来就靠这个发家致富了!” 晴雯笑着要去寻碗,被紫鹃训斥了一通。 黛玉呸了一声,眉眼间的笑容遮掩不住。 王逸忽然感叹道:“月波秋泻,松冷穿窗罅。” 黛玉微微皱眉,忍不住说道:“外头冷,逸哥哥早些回去吧?” 王逸似乎没有听见,又念了一阵。 可黛玉没听的仔细,侧耳倾听,却是“吟遍满阶黄叶,奈他心在秋边。” 黛玉默念着,便提起笔来写上。中间少了的两句不知是什么? 这时,紫鹃轻轻推了推她,“姑娘,逸二爷问你呢!” 黛玉面颊飞红,悄悄说:“他问什么?” 紫鹃在她耳边道:“逸二爷问姑娘,觉得这首诗怎么样?” 黛玉嗔笑道:“哥哥莫不是捡的别人的词?” 王逸被揭穿,一点儿也不觉得羞愧,“其实我想给妹妹耍一套剑举两下石锁,可是妹妹也看不到,只好出此下策。” 黛玉一边写字一边笑道:“我才不看这些呢!” 王逸听得黛玉声音轻快,显然心情好了许多,“妹妹名字是哪两个字?” 黛玉羞道:“不告诉你!” 王逸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妹妹眉尖若远山横黛,清新脱俗有如白玉。所以一定叫若白。” 黛玉开始还心颤颤,听到最后噗呲一笑,“你才叫若白呢!” 王逸吃惊道:“不可能啊,难道叫白若?” 黛玉嗔道:“才不是呢!” 王逸又胡乱猜了几个,惹得黛玉啐道:“你既然知道了,还拿我打趣?”说着,又眼角沁出泪,暗自伤心。 王逸笑道:“妹妹可知我的名字才是随便呢!我有两个堂兄,一个叫王仁,一个叫王信,你猜我妹妹叫什么?” 黛玉还没说话,晴雯忽然拍手笑道:“那一定就叫王智了!” 黛玉抿嘴而笑:“只怕不是。” 王逸哂笑:“当然,你们二奶奶又不叫王礼。” 里面又是一阵笑声。 过了一会儿,却再没听见王逸的声音,黛玉问道:“逸哥哥?”窗外仍然寂静无声。 难道走了?她心中怅然不已,悄悄推开纱窗一角,却见王逸就站在窗外看着自己。 “玉儿妹妹!”借着夜晚的星光,王逸笑容灿烂。 黛玉顿时满面羞红,立刻关上了窗户。捂着脸转身躲在帐内。 紫鹃连忙把晴雯推了出去,“姑娘歇息了,你让逸二爷回去吧!” 晴雯来到王逸跟前,劝道:“咱们也该回房了。” 王逸等到里面的灯烛灭了,方才转身。 房间里,黛玉掀开纱帐问:“逸哥哥走了没有?” 紫鹃笑道:“还走没多远。姑娘要不要叫他回来?” “呸!”黛玉啐道:“尽知道胡诌!” 紫鹃帮她掖好被褥,打趣道:“逸二爷风趣,巴巴的给姑娘解闷儿,怎么能说胡诌呢?” 黛玉扭过头去,“我不要他解闷。” 紫鹃失笑道:“也就逸二爷来了,奴婢头一次见着姑娘笑呢!” 黛玉羞的将被子蒙住脸,王逸那双明亮的眼睛印在他心里,沉沉睡去。 紫鹃忧虑的叹了口气,不多时也在外头歇下了。 王逸心情大好,口里哼着小调回来,兴冲冲的摊开纸磨好墨,提笔便写。 晴雯瞧了瞧,“逸二爷,你是不是写东西给林姑娘?才在那边,我瞧见林姑娘写字,比逸二爷你写的好看多了!” 王逸写完最后一个字,“明儿我需要出去一趟,你抽空儿将这个交给林姑娘。等她看了,你回来告诉我,她说了什么。一个字也不能漏了。” 晴雯使劲点头,打了一个哈欠。 王逸伸了懒腰,没有管她自去睡觉,不提。 旁边晴雯就这么看着王逸自己吹了灯,俏脸上一阵红晕,期期艾艾的说:“逸二爷,您就这么歇了?不需要……” 王逸笑道:“难道你还有别的想法?” 晴雯羞臊不已,转身逃也似的掀帘子跑了。 王逸托着下颌,自言自语,“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第九章到底谁算计了谁1 次日王逸早起,也不需人服侍,过西角门,穿夹道,直通荣府后门。 王仁王信两个已经等候多时了。 王逸扳鞍上马,沉声道:“今日有要紧的事儿教你们去办,让兄弟们机灵点,办好了重赏。” 王仁笑道:“我们接到信儿,便立刻准备了,一定万无一失。” 王逸纵马前行,来到一条小巷,十数名精壮汉子排成一行,齐声向王逸行礼。 王逸拉住缰绳,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却转头低声呵斥王仁:“今儿又不是打架,给我全换了,去后街寻倪二,找两个靠得住的惯偷儿,还有善仿人笔迹的先生,告诉兵马司裘良,到时候征用他的人走一趟,事成之后少不了他的好处!” 王仁脸上很难看,“那他们这些人?” 王逸摆摆手:“每人赏五两银子喝酒,有用的时候自然会叫他们。” 一个小厮进来,将一封信交给王信。 王信接过看了,禀报王逸,“那钱务观已经答应赴宴,现已经在翠云楼订好房间,专待二爷赴会。” 王逸深呼一口气,冷喝道:“到时候听我安排,切不可自作主张。否则,你们知道后果。” 王仁王信立刻拱手道:“二爷放心,我们都省的。” “这就好!”王逸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在数丈之外。 王仁见他走远,才松了一口气,“这位爷怎么越发……” “大哥慎言!”王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咱们还是把他老人家交代的事情办好。只是今儿这事,我怎么摸不着头脑?” 王仁冷笑道:“如果你想的明白,还能在这儿?快走吧,你找裘良,我找倪二,约好了时辰,可不能错了,弄巧成拙。” 两人有细细商量了一会儿,才分头行事。 且说王逸与几个随身小厮很快就到了翠云楼。 这翠云楼是城西最大的酒楼,当王逸来的时候,已是巳过三刻,楼内人影攒动。 那小二见到王逸,急忙过来躬身笑道:“二爷,里面请!”边说边在前面引路,上楼去了天字号包间雅座。 王逸推门进去,只见一人身穿圆领锦袍,怀抱美人儿,正在喝酒。 他便是今儿的正主钱务观,为人了了,却是有一个好爹,当朝吏部尚书钱肃卿。 王逸径直在他对面坐下,瓮声瓮气道:“我要教训教训吴汝钦那狗娘养的。”拿起桌上一盅酒灌了下去,然后砰的扣在桌面。 钱务观仍旧左拥右抱,斜着眼笑道:“你这么着急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他也没有将你怎么着,不就是打扰你抢人嘛,至于生这么大的火气?秋儿,你过去给王二爷消消火!” 那个叫秋儿的容貌尚可,不过庸脂俗粉罢了,还不入王逸的眼,所以秋儿缠过来的时候,王逸只当她不存在。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嚣张气焰!不过仗着姐姐宫里得宠,就吆三喝四,耀武扬威?” 钱务观肆意将怀中美人揉了一把,“这是人家的本事,有什么看不惯的?不是我说,你今儿打了他,能有什么用?等他姐姐将来做了贵妃,即便你有个京营节度使的爹,只怕也罩不住。” 王逸愤恨道:“那就这么看着他找我们面前耍威风?” 钱务观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就这么恨他?” 王逸一把将手中的银酒盅捏成团。 钱务观嘴角上翘,挥手让房中女子退下,方才坐正了,仿佛与刚才判若两人。 他施施然倒了酒,端给王逸,笑道:“你可知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王逸茫然问道:“你是让我去打他老子?”随即皱眉,自言自语,“要是晚上打个闷棍还行!” 钱务观失笑道:“万不可莽撞,吴天佑可是朝廷大臣,他要是遭袭,定然要彻查,到时候你有两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那该怎么办?你帮我出个主意!”王逸憨笑道。 钱务观起身坐在他身边,缓缓开解道:“比如砍树,你要先去了他的根。吴天佑这人,宫里的事儿咱们够不着,宫外可还有他的帮手,只要咱们除了这些人,吴天佑不过是孤家寡人,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王逸挠挠头,一脸懵懂的样子,“可谁是他的帮手?” 钱务观伸出一个指头,“吏部侍郎吴鹏。” 王逸忽然明悟,他的意图不过如此。撇撇嘴道:“我只想打吴大一顿,不想扯出这些来。我头都两个大。你们读书人肚子里就是弯弯绕绕多,一点也不爽。” 钱务观笑道:“你知道你那姐夫贾琏为何捐的是平安州,最后怎么变成广安州?这都是那吴鹏捣鬼。平安州别的什么也没有,就只一条通塞外漠北的商道,每年能得多少银子?” 王逸心中升起警兆,原来贾赦交通平安节度,真正目的却是为了走私?难怪是机密大事! 王逸摇摇头,“他们荣府的事儿和我没多大关系。我体格小,搀和不了你们中间的大事,弄不好,反把我自己也陷进去了。”喝了一口闷酒。 钱务观看了他一眼,“可是,你已经得罪吴家,那吴天佑可是睚眦必报的性子,现在他们还不能将你怎么样,要是等到将来,你就不怕后患无穷?所以,我也是为了你好,报仇可要趁早,斩草必须除根!” 第九章到底谁算计了谁2 王逸想了想,犹豫不决,“你真的没有诳我?” 钱务观端起酒盅,“信不信由你,反正,得罪人的也不是我。”仔细看着王逸的反应。 王逸拿起酒壶,狠灌了两口,“那就信钱大哥一次,咱们怎么干?” 钱务观听他这么说,悬着的心才放下,亲自为他斟酒,“可还记得前儿咱们去找那张监正的麻烦?” 王逸冷声道:“明明是你掀的帘子,怎么报我的名字?” 钱务观难得面上尴尬,“这事儿是愚兄不对。你听我细细道来。这张监正手里有一张东西,却是吴鹏与义忠余党勾结的证据。只要咱们拿到这个东西,不止吴鹏,恐怕吴天佑也脱不了干系。” 王逸心中冷笑,要不是自己留了个心眼儿,还真被他蒙骗了过去。 只怕不是吴鹏与义忠余党勾结,而是钱肃卿与他们不清不楚,因此钱务观才这么焦急要拿到那个东西。 “以钱大哥你的力量,他区区一个九品监正,还不是手到擒来,用的着我出手?” 钱务观一脸无奈,“若使手段,自然不在话下。可是我父亲为人方正,断不许我做那些事儿。” 王逸微哂,这就是个大笑话了。“钱老大人和我父亲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想笑。 钱务观轻咳几声,“王兄弟手下能人多,又有兵马司协助,行事更加方便。” 王逸点头笑道:“这倒是。只要东西还在他家中,一定找得到。” 钱务观大喜,拱手道:“就拜托王老弟了。” 王逸正要起身,却又坐下,“这事儿要是办成了,我有什么好处?” 钱务观指着他笑:“你啊,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你要什么好处?锦香院来了个绝色,我赎了回来送你如何?” 王逸摇头:“逢场作戏而已,真要带回去,只怕会被我爹我娘轮番教训。你可不能害我!” “要不,将张侍郎的女儿给你做小老婆?”钱务观两句话离不开女人。 王逸笑道:“若咱们成事,他吴鹏就是阶下之囚,钱大哥觉得她女儿还能做我小老婆?” 钱务观连连点头,“说的也是。你到底想要什么,尽管说来,只要钱某能办的,一定为你办到!” 王逸双手撑住桌案,“我不过想和钱大哥换帖拜把子。” 钱务观一愣,哈哈大笑道:“好兄弟,只要干成了这事儿,不仅咱们是好兄弟,以后钱王两家便互为盟好,守望相助。”郑重的伸出手来。 王逸也伸过手去,紧紧的握在一起,“请大哥稍候,我这便去吩咐一二。” 随后走出了房间。 背后钱务观阴冷的眼神一闪而过,又换成了慵懒的模样。 王逸关上房门,冷哼一声,想借刀杀人,还要看你自家的身板怎么样。 叫小厮传令王仁王信,可以干活了,然后深深吸一口气,变得一脸的憨厚,才推门进去。 钱务观举杯笑道:“看来,咱们可以静候佳音了?” 王逸傲然道:“大哥先坐一会儿,很快就有好消息!” “好!”钱务观拍了拍手,应声有人进来,吩咐他道:“立刻叫夏儿,秋儿过来,爷们的酒还没喝完,快来陪客!也给我这兄弟叫上两个雏儿,他最好这一口!” 王逸也不应,谈些风月,说些隐事,桌上盘盏狼藉,地上衣衫凌乱。 且说王仁王信得了王逸的信,立刻开始动手。 西城棉花胡同忽然喧嚣起来,都传言说,有个大盗从福祥寺偷了供上的金佛,不知怎么跑到了胡同里。兵马司的人立刻行动,各指挥、副指挥分路包抄,眼看就要合围,却又让大盗逃走了。 这么大的场面当然很快惊动了京兆府、都督府以及各阁部。内阁发下牌子,严令缉拿归案。 于是兵马司穷追不舍,很快便将大盗围在一所宅院里面。 巧的是这宅院就是苑马寺牧监张监正家。 张监正领着一家老小焦急的在门口张望,他的夫人劝道:“好在咱们都出来了,官兵一定能抓住那个贼人的。” 张监正心慌神乱,呵斥道:“你知道什么?要是被他们……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决不能让他们在家里胡来,我去找那指挥评理。” 可是那个大盗极为悍勇,兵马司强攻了好几次都功亏一篑。 那张监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家中翻得乱七八糟,站在深冬的寒风里却满头大汗。 最后,兵马司只能用火箭将张监正家的阁楼一烧了之。 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张监正瘫软在地上。 等大火熄灭,兵马司从灰烬中找到了融化了的金饼以及一具烧成焦炭的尸体。 这时,翠云楼内,一个小厮推门进来,双手将一封信交给了王逸。 王逸接过信函,信封上一个字也没有。 钱务观屏住呼吸,生怕自己惊叫起来,又将房中的女人赶走。 “王兄弟,将信交给我吧!” 王逸装作打算打开,钱务观急忙喊道:“让我辨辨真假!”就要起身来夺。 王逸立刻收起,笑道:“钱大哥,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钱务观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端正坐好,“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 王逸又将信函放在桌面推过去,笑道:“我想起来了,还请大哥帮忙,将我姐夫贾琏的官儿改成平安州。这样,我也好借这个名头,向荣国府讨些好处。” 钱务观笑了笑,也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函,放在桌上推过来,“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 两人各自拿起来看。 钱务观惊喜之余,长松了一口气,折好放进衣袖内,一刻也等不了,起身匆匆告辞。 王逸手上拿着官凭,自言自语道:“这到底是我算计了他,还是他算计了我?” 第十章第一桩交易完成1 当王逸回到荣府的时候,已经到了申时。 才进小院儿,平儿刚巧出门儿,打趣道:“逸二爷,您可来了。二奶奶正着急找您呢!” 王逸挨着她站着,平儿扯着他的袖子便往里走。 王逸顺势挽着她的手,笑道:“平儿姐姐,咱们先说说话儿。” 平儿面上微红,啐道:“说什么?留着和你那丫头说吧,我才没有闲工夫呢。”挣脱开掀了帘子。 王逸就站在她面前,“平儿姐姐……” 里面凤姐高兴的喊道:“可是逸哥儿回来?”人已经从里间走出来,恰好瞧见他们,“哟,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平儿眼睛里满是慌张。 王逸侧身进来,堪堪挡住平儿,迎着凤姐笑道:“姐姐,平儿姐姐刚才还教训我呢,说我不该不声不响就走了,让姐姐担心了!” 凤姐瞟了她一眼,对王逸嗔道:“以后不准这样了。你要是有个闪失,我怎么和二叔二婶婶交代?”一边絮叨一边拉他进了西次间。 里面贾琏正在用饭,见王逸来了,忙起身相迎,“逸哥儿,才和你姐姐说起你。”又吩咐婆子撤下盘盏另换新的。 见礼已毕,两人就在榻上对坐。 凤姐亲自奉盏,“这一天你去干什么了?到处找不到?” 王逸笑了笑,从怀里将那官凭拿出来,“姐姐姐夫交代的事情,我怎么也需做到啊!” 贾琏立刻接过来看。这玩意儿也叫敕牒,也就是委任状。 他惊喜的道:“逸哥儿,你真是神人,只出去一趟就把事情办了。要知道,我这几天想破了头,也没有个主意。” 凤姐得意洋洋的笑:“逸哥儿如今有出息了。来,姐姐给你倒酒。”满满的斟了一杯。 王逸也不客气,端过来一饮而尽,“这也没什么,一桩小事而已。不过,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贾琏听王逸说的慎重,便教丫头婆子出去,“逸哥儿且说。” 王逸字斟句酌道:“琏二哥,平安州的买卖可要小心,不出事则已,要是出了事便了不得。要知道,盯着荣府的可不止一家。” 贾琏皱着眉头,叹道:“多谢逸哥儿提醒。我岂不知?只是大老爷要如此,我能奈何?” 王逸笑道:“我只顺嘴提一提,琏二哥小心些就是。” 贾琏将官凭放在一边,心思沉重。 凤姐见状,忙笑道:“我还告诉你一件事,我和老太太太太说了,将晴雯给你,等你回去的时候,便可一起带走。” 王逸眼前一亮,赶紧抓着她的手,“多谢姐姐!” 凤姐啐道:“瞧你这出息,一个丫头便这么高兴。”伸出手指点在他额上。 贾琏笑道:“逸哥儿少年心性,晴雯长得那么标致,喜欢她也正常。” 凤姐白了他一眼,“你也看上了?要不我拿平儿换她?” 贾琏一时说漏了嘴,“你也不怕逸哥儿笑话!” 凤姐嗔道:“逸哥儿又不是外人,若你有别的心思,可要趁早。” 贾琏拿起筷子,给王逸夹了一个鹅脯,“我们吃我们的,别理你姐姐。” 凤姐哼了一声,搬小凳子在脚踏上坐着,“今儿二婶婶打发人来问你,我说让你姑父拘束着读书,又给二叔二婶婶还有熙鸾准备了几样衣裳一起送回去。你啊,可以在这儿多住几日。” 王逸笑道:“那会不会惹得姐姐琏二哥不安宁?” 凤姐啐道:“我还不知道你?分明是惹了祸从家里逃出来,想等二婶婶消了气才敢回去。” 一时酒酣,廊外有人喊:“小蓉大爷来了!” 很快进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目清秀,美服华冠。他就是贾蓉了。 行过礼,却对王逸道:“昨儿听说舅舅到了这边,我父亲便预备了酒席,转等舅舅去。谁知舅舅连信儿也不稍一个,我父亲说,要亲自过来请。我先讨了这个差事,还请舅舅赏脸,明儿拨冗过去一遭。” 贾琏笑道:“原本打算明儿去找珍大哥,既然你来了,回去告诉你父亲,只管将预备着,逸哥儿和我一准儿到。” 王逸附和道:“珍大哥客气,若没有好酒好菜好戏我们才懒得去。” 贾蓉走上前笑道:“琏二叔和舅舅放心,我父亲请了最好的小戏儿,包管满意。” 凤姐在一旁打趣:“就你们爷儿们玩,就不请我了?” 贾蓉忙道:“哪能忘了二婶子,我母亲特意让我请你呢!” “呸!”凤姐啐道:“我不说,你会请我?” 贾蓉赔笑道:“二婶婶一定要去,不然我父亲又要教训我不会办事儿了。” 凤姐道:“让你母亲和媳妇儿亲自来请,我便给你这个面子。” 贾蓉拱手作揖,“那成,我这就回去给母亲说,二婶婶千万留出空闲来,只当是散散心。” 凤姐笑道:“你倒会说话。去吧!” 贾蓉方才告退。 贾琏目送他出去,“听说珍大哥将蔷哥儿送出去了?早知道弄成这样,也不避避嫌疑小说群9:8,0!2:0。5?8,5。6” 凤姐冷笑,“他们东府里的事儿,哪里轮到你来管?大哥哥上头没人管,还不是想做什么做什么?” 贾琏却道:“也只他能称心如意。” 凤姐啐道:“怎么,现在就等不及了?到时候你也和他一样。小老婆一个个只管往家里带。” 贾琏失笑,对王逸道:“你瞧瞧你姐姐,我才说什么了?她倒没完没了了。” 王逸吃了两口饭,“我年纪小,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凤姐拧着他耳朵,“你还年纪小,年纪小就知道祸害人家小姑娘?” “姐姐,疼!”王逸恼的抓住她的手,冲贾琏道:“琏二哥,你怎么不管管你媳妇儿!” 贾琏却充耳不闻,“你这姐姐,我可管不了。” 王逸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贾琏,“琏二哥,这两年你怎么熬过来的?” 贾琏一副深得我心,但爱莫能助的模样。 第十章第一桩交易完成 凤姐啐道:“王逸,你翅膀硬了长能耐是吧?还敢挑我的不是?信不信我将你昨晚上偷偷见林妹妹的事儿说给老太太听?” 王逸顿时脸色大变,“好姐姐,你可千万别!”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晴雯,不该啊? 贾琏一听,来了兴趣,“这倒是新闻,林妹妹才来,宝玉巴巴的来了几次,都说不上两句话,怎么对你不同?” 凤姐叫平儿进来收拾碗碟,“你还不知道吧,逸哥儿可是追着林妹妹来的咱们家。否则,他上次才和宝玉闹了别扭,怎么可能再来?昨晚,我从老太太院儿回来,刚好瞧见他俩隔着窗户说话。” 贾琏笑着点头,随口说道:“这么说,也合适!” 凤姐嗔道:“你可不能说出去。”又训斥王逸,“还好是我瞧见了,要是换了别人,给嚷囔了出去,林妹妹性子又弱,可是要出大事的。” 王逸郑重的说:“姐姐放心,以后我会小心的。” 凤姐啐道:“还有下次?我是要你不要打人家的主意。” 王逸只当没听见,起身告辞。 凤姐恨恨的坐在贾琏对面,“要真闹出事儿来,连你也有份!” 贾琏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大事?到时候不过一份嫁妆罢了。” 凤姐皱着眉,“不行,逸哥儿的亲事可马虎不得,也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 贾琏冷笑,“亏你还没看清,逸哥儿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我把话撂在这儿,他认准了的事儿,兴许就是你二叔二婶婶也不一定管用。以后再说吧。不过你可得盯着点儿,小孩子家,难免有个不小心,少不得替他们遮掩遮掩。” 凤姐叹一声,“还用你说?王逸这小子一贯没轻没重的。” 就在他们夫妻两商议的时候,王逸走进东厢房间,里面晴雯手里抱着一个包袱,楚楚可怜的站在一边儿。 王逸径直接过包袱打开。 晴雯急忙拦着,“二爷,这是我的东西。你不能看。” 王逸一只手便将她两只手抓在一起,让她不能动弹,另一只手在包袱里翻找,只几件半旧的衣裙,还有两件簇新的放在最底下,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碎银和簪钗环镯之类。 晴雯几乎要哭出来,“二爷,能不能给我留一小块儿,我攥了好久的。其他的都是鸳鸯姐姐,平儿姐姐和珍珠姐姐她们送给我的。” 王逸将自己的钱袋放进去,“你今后便是二爷我的贴身丫头,怎么能只收拾你自己的东西?二爷的东西也归你收拾。知道贴身的意思吧?” 晴雯似懂非懂的点头,小脸儿忍不住羞臊得红了一片。 王逸这才满意的放开她,“以后跟着二爷只管吃香的喝辣的!” 晴雯噗呲一笑,随即将王逸的钱袋收在自己的包袱里,见王逸盯着她,慌忙要拿出来,想起自己是贴身的,又放进去,“我帮二爷收着。” 王逸坐在榻上,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放在矮几上,一动不动。 晴雯小心翼翼的给王逸倒了茶,“二爷?” 王逸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笑道:“你将东西送给林姑娘了没有?” 晴雯忙转身拿过一张纸,双手递过来,“林姑娘就给了这个,别的什么也没说。” 王逸好奇的打开,不觉笑出声来,上面是一首小诗,还有几笔画。 晴雯靠过来看,王逸便收起来,“看什么看,你识字吗?” 晴雯吐了吐舌头,“刚才画的是什么?好像是个猪头?” 王逸捏住她的脸,“多做事少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卖了。” 晴雯道:“二爷,林姑娘还笑了来着。” 王逸起身便往外走。 “二爷?”晴雯赶紧追上去。 王逸大步走出小院儿,才绕过粉油大影壁,就看见宝玉垂头丧气的从对面抱厦走过来。转身交代了晴雯两句。 晴雯瞪大眼睛,似懂非懂的出角门去了。 “宝二爷,你这是被霜打了的茄子?”王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宝玉特意准备了好几样好吃的好玩的送给林妹妹,可是林妹妹总是对他淡淡的,连坐的近一点也不许。听小丫头说,林妹妹还会作诗写字,可是她却说不会,才一会儿就说乏了。 明明一个神仙似的妹妹,偏偏不得亲近,这两天神情恍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宝玉看见王逸就觉得心烦,不给他好脸色,恼道:“和你没关系,我不想见到你。” 可是王逸却还要靠近他,叹道:“要是病了就早点找太医瞧瞧,咱可不能干讳疾忌医的傻事。”一脸哥哥关心弟弟的真诚。 宝玉深呼一口气,笑道:“多谢逸二哥关心,我听说,你昨儿来的时候,还顺路抢了一个女孩子。即便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为人做事也太过分了。逸二哥觉得是不是?” 王逸忽然想起,他不是第一个说起这事儿的人了,自己什么时候抢人女孩子了?明明自己当时……莫不是王仁他们自作主张?但王逸决不能在贾宝玉面前承认这事儿,多丢人啊? “曾生杀人,三人成虎的故事知道吗?连曾子那样的人都会被人误会,何况是我?不过是替她包扎,就谣传成这样。要是你,看到一个女孩儿受伤了,你是熟视无睹还是帮她一把?” 宝玉怔怔的想了想,“原来是这样?我想逸二哥虽然平素不怎么靠谱,但也不会做那样的坏事。”一脸真挚的笑容。 王逸忍住将他摔倒在地的冲动,笑道:“那是自然。对了,告诉你一件事儿。”他凑近前去,一手搭在他肩上,小声说道:“我听说姑父在前头招待贾雨村,连夸你年纪小,便熟读四书五经,看样子会找你过去,考你的学问。” 于是宝玉唰的脸白了,忍不住双腿打颤,“是真的吗?” 王逸点点头,“那是自然。” 话音未落,一个小丫头过来叫宝玉:“宝二爷,老爷叫你去前边会客。” 宝玉站也站不稳,“我……去回老祖宗。”踉踉跄跄去荣庆堂。 王逸这才出了一口气。 回头一定要找王仁算账,以为是我的堂兄就可以乱来是吧? 第十一章可以进房间看看1 王逸送走惊慌失措,踉踉跄跄的宝玉,才捏了捏晴雯的小脸儿,夸赞道:“干得好!” 晴雯迟疑的问:“二爷,咱们算不算骗人啊?” 王逸瞪着眼睛训斥她道:“我们只是为了督促宝玉读书,他有出息了荣国府才会有将来。”多么高尚的情操! 晴雯似懂非懂,“二爷的意思就是我们骗他也是为了他好?” 王逸想了想,不得不防患于未然,“你以后可不能……” 晴雯挽着他的手,嬉笑道:“只能骗别人,不能骗二爷,否则,仔细我的皮!” “知道就好!”王逸看着前边抱厦,“你去看看林姑娘在做什么?” 晴雯拎起裙角,一朵红般飘了过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晴雯探头探脑的往里走。 不防紫鹃伸手拧住了她的耳朵,“死丫头,鬼鬼祟祟想干嘛?” 晴雯笑道:“好姐姐,二爷让我来看看林姑娘。” 紫鹃问:“哪个二爷?” 晴雯道:“当然是我们逸二爷。才从外头回来,便来瞧妹妹。现就在外头等着呢!” 紫鹃见王逸只在台阶下,微微欠身,才朗声道:“姑娘这会儿正读书呢!请二爷过会儿再来。” “谁读书了?”黛玉恰从里间出来,看见帘外的人,忙侧身坐窗下。 晴雯笑了笑,转身回到廊下,将王逸拉到窗外,“二爷,林姑娘就在那一边呢!” 王逸见左右无人,才清了清嗓子,对着纱窗拱手道:“玉儿妹妹,想求你写几个字。” 黛玉问:“什么字?”声音清脆,叫紫鹃预备纸笔,“你且说吧!” 王逸张口念道:“一事定嗔我,容我揽鬚不。上巳明朝是,试问卷帘人。” 黛玉一边写,一边说:“逸哥哥这是集句吗?”忽然俏脸羞红,放下笔嗔道:“你才不是人呢!” 王逸却道;“妹妹别急,还没完呢。我心劳我身,是声应是啼。仙去,仙去。女儿采春桑。” 黛玉噗呲一笑,嫣然如芙蓉盛开。 可是王逸接着说:“玉儿妹妹,这可是我翻了一晚上的书才找到的。又要连缀成句,真真很不容易。” 黛玉啐道:“这么简单的集句还花这么多功夫,哥哥不是也读书吗?难道是骗人的?” 王逸辩解道:“之前都读一些兵书杂书,昨儿见了妹妹才开始念诗词,当然要多些功夫。” 黛玉默不作声。 王逸故意大声道:“要不,我请妹妹做先生,教我写诗怎么样?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我先磕三个头。” “啊!逸哥哥,千万使不得……”黛玉急忙打开纱窗,却看见王逸笑嘻嘻的站在自己面前。 “妹妹等一等,我正找蒲团呢!”王逸两手空空。 黛玉羞红了脸,啐道:“不理你了!”就要关上窗。 王逸赶紧伸进手去,恰好被窗户夹到了手,极痛苦的喊了一声,“哎呀!” 黛玉见伤到了王逸的手,顿时慌了,急又打开窗,“逸哥哥,你没事儿吧?” 王逸面色难看,却笑道:“没事儿,你哥哥我从来钢筋铁骨,嘶……” 黛玉双眼含泪,用帕子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背,王逸适时叫喊了一下。 “紫鹃,快取药酒活络丹来。”黛玉迭声吩咐。 王逸觉得自己似乎过分了些,便悄悄收回手,狠心将手背拧得通红,“玉儿妹妹……” 黛玉低着头,没发现王逸的小动作,焦急道:“是不是肿起来了?怎么更加严重了?” 王逸见她梳着垂鬟分髾髻,小巧的一支白瓷珠簪子,左右两边各一朵青色钿花,耳边一对水绿翠玉坠子,笑道:“没关系,顶多骨头裂了,养个三五个月也就好了。” 晴雯生生忍住笑,忙转过身去。 紫鹃取来一方帕子,“姑娘,咱们屋里没有活络化瘀的药。先给逸二爷包扎好了,再让人去外头拿吧?” 王逸赶紧摆手,“不用,不用,随便包扎一下就成。闹的别人知道了,怕是不得安宁。这是咱们的秘密,不能外传。”说着,狠狠瞪了晴雯一眼。 黛玉怔怔的看着王逸,不禁伤心落泪。她接过帕子卷了卷,极小心的替王逸包上,轻轻打了一个结。 “逸哥哥,还疼的厉害吗?” 王逸道:“其实一点儿也不疼,你瞧……”他伸出手指又握紧。 “别动!”黛玉慌忙抓住他的手,又赶紧放开,羞得双颊绯红,“哥哥也该小心些!” 王逸听在耳中甜腻腻的,正如琼浆甘露,余音绕梁。 黛玉只觉得脸上滚烫,转过身去,两手将帕子紧紧的绞在一起。 这会儿王逸心里居然有些愧疚,安慰道:“玉儿妹妹,我真的没事儿。以前舞枪弄棒举石锁,这样的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儿,别难过了,不然连我也要哭了。” 黛玉擦了眼泪,疑惑的问:“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王逸一脸认真的道:“刚开始时候,哪一天不是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你瞧这儿!”他卷起袖子,露出胳膊。 “一次对练,我略反应的慢了一点儿,我爹一棍子便打折了我的手。” “啊?”黛玉吃惊的掩着嘴,关切的问:“那怎么样了?一定很疼吧?” 王逸笑道:“不疼,那个时候我昏了过去。只是我爹肯定很疼。因为我娘追着他打了好几圈儿,也不敢回手。” 黛玉听到这,忍俊不禁,给王逸翻了个白眼。 就在两人有说有笑的时候,晴雯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不好了,穿堂那边有人过来了。” 王逸黛玉同时看了对方一眼。 “那我先走了。”王逸立刻往回走。要是现在被人瞧见,难免风言风语,毕竟自己年纪比贾宝玉要大几岁,个子也高他半个头,不能像他一样毫无顾忌的出入人家闺房。 第十一章可以进房间看看2 “二爷且慢!”紫鹃却赶忙出来,“您这么回去她们肯定会看见,不如进房躲一躲。” 王逸犹豫了,“这样不好吧?”到底是该进去呢还是进去呢? 晴雯瞧出他的心意,及时拉着他,劝道:“二爷,咱们进去吧!” 于是王逸就这么半推半就的进了黛玉房间。 黛玉仍站在窗下,羞怯的行礼。 王逸正经回礼,佯装看四面的摆设,啧啧赞叹道:“妹妹的房间一股书香味儿。”因见书架上放着几卷书,便打算拿来看。 “不准动!”黛玉走到书架前护着,嗔道:“就不给你看!” 王逸伸出去的手只好收回,讪讪的笑道:“妹妹不准看,我也瞧见了,一摞三百千,还有一堆字帖。” 黛玉啐道:“你才看三百千呢!这明明是王摩诘杜工部,还有陶渊明、应瑒,谢、阮、庾、鲍等人的集子,字帖虽然也有,不过是后人临摹,还有我自己写的罢了。” 王逸讶然道:“玉儿妹妹年纪小,竟然读了这么多书?不如随便借我两本看看,哥哥也增长些见识,便是赶不上妹妹,也不能让妹妹落下太远。” 黛玉哼了一声,“不借,谁叫你刚才骗我?” 王逸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妹妹,不如我和你换两本怎么样?” 黛玉将桌案上的书也收好,“你拿什么书换?我可不要外头乱七八糟的东西。” 王逸清了清嗓子,“你听说过飞雪连天射白鹿吗?知不知道梅花三弄断人肠的故事?” 黛玉迟疑的摇摇头,“我从未听过。”忽然脸红,啐道:“一定是些见不得人的,呸!我才不要!” 王逸不得不纠正她,“又不是牡丹西厢,我说的那些全部讲的是英雄烈女,端的是缠绵悱恻,让人心生憧憬向往。” 黛玉却不相信,“你一定又在骗我!” 王逸笑道:“你还别不信。待我与你细细道来!”故意拉长声调,拿起桌上的镇纸当做惊堂木拍下。 “所谓红尘自有痴情者……”王逸将故事当成评书来讲,虽然讲的丢三落四,但也抑扬顿挫,别有一番滋味。 黛玉自幼读书习字,无非四书五经诗词歌赋,那些小说话本完全没有听说过,今儿听的王逸讲起一个别样的故事,仿佛给她打开了一扇门,原来外面的世界更加广阔。 她们听得津津有味,连房内什么时候多了几个人,也没有察觉到。 当王逸讲到“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在说什么?” 王逸赶忙回头,只见凤姐笑盈盈的看着他,“找你半天,原来你在这儿。你爹捎信给老爷,让老爷对你严加管教,若还敢不听话,只管棍棒侍候。”原本还有一句话,打死勿论,凤姐便没说了,伸手又要拧他的耳朵。 王逸立刻躲开,“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估计他老爹现在还不知道今儿做下的大事。 凤姐哂笑:“我才来,才懒得打听你们说的机密事儿。” 王逸讪讪的的笑道:“其实这是个英雄故事,才开头,有两首词是极好的。” “是吗?”凤姐一脸不信的看着他。 黛玉急忙替他解释,“二嫂嫂,逸哥哥刚才讲的是十三棍僧救唐王。” 凤姐疑惑的问:“是真的?”当平儿告诉她,逸哥儿又去了对面抱厦的时候,一颗心就提了起来。 王逸挺直了胸膛,“那当然,妥妥的英雄故事。” 他得意洋洋的模样,惹得黛玉噗呲一笑。 见大家都看着她,忙低下头去。 凤姐过去挽着黛玉,对王逸道:“你妹妹身子弱,太医也说了需要静养。不说关心也罢了,只管过来吵闹。人参养荣丸吃了没有?” 紫鹃回道:“已经吃了。姑娘说今儿比昨天好些了,便多读了一会儿书。刚才逸二爷怕姑娘闷,才说了一小段儿故事。” 凤姐点头笑道:“算他有心。我给妹妹做了两身衣裳,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从平儿手上接过包袱,斜眼瞪了王逸一眼,“还不回去?小心老爷查你的书。” 王逸怎么觉得这句话很熟?就和之前他吓唬宝玉的话差不多。 于是王逸拱手告辞。 从黛玉抱厦出来,已是傍晚。 王逸站在南北宽夹道中间,抬头看着夜空上星光闪烁。自他在这个世界醒来,仿佛现在还在梦中。 “二爷?”晴雯担心的扯了扯他的衣袖,“西角门那儿来人了。” 王逸转头看去,两个婆子在前打着灯笼,中间两个华服女子,后面还跟着不少的人。 等她们走近了些,晴雯才说道:“是东府里珍大奶奶和小蓉大奶奶。” 尤氏和秦可卿么? “这不是逸哥儿吗?”一个姿容秀丽,气质端庄的女子笑道:“你珍大哥等你好几天了,明儿可一定要去!”她应该就是尤氏了。尤氏身边那个女子长得袅娜纤巧,看起来性子温柔平和,可是眉眼间总有散不开的忧愁。一定是秦可卿。 王逸拱手道:“大嫂子,我早想去了,可就是脱不开身。” 第十二章宁国府就是事多1 尤氏拉着可卿的手介绍道:“这是蓉哥儿媳妇秦氏,你还没见过的。”又对可卿说:“他是你琏二婶子的弟弟,别看年纪小,论辈分是蓉哥儿的舅舅。自小常在咱们府里住,和你公公最是相好的。” 可卿连忙敛衽道了万福,轻轻称呼了一声舅舅。 王逸大方受了一礼,双手虚扶,因见她鲜艳婉转,便打趣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不如咱们各论各的,你只管叫我舅舅,我叫你姐姐好了。” 可卿俏脸羞红,尤氏笑道:“你也胡闹,连这个也能弄混了的?你只叫她蓉哥儿媳妇就行了。” 王逸上下打量了她,摇头道:“那多生疏啊!就像我一直不知道大嫂子你的名字,又不好意思问,便只能嫂子嫂子的叫。好容易来了个这么好看的外甥媳妇儿,怎么能不知道名字?大嫂子要不说,我就径直问蓉哥儿去。” 尤氏正当双十年华,发髻上凤钗金翠,绣金纹样对襟褙子,一袭雍容华贵模样。她掩嘴而笑,“你自己问她就是。” 王逸丝毫不觉得唐突,便拱手问道:“姐姐名字叫什么?” 可卿羞怯不已,忙道:“舅舅折煞可卿了。” “原来你叫可卿?”王逸点头赞道:“当真是个好名字!”又问表字。 可卿摇摇头,偷偷瞧了王逸一眼,又看了看尤氏,才扭过头去。 王逸装作想了想,“我给你取个字吧!” 尤氏可卿都忍不住笑了。 王逸沉着脸,哼一声:“你们别看我年纪小,我可是长辈,难道取不得?” 尤氏却上手就要去拧他,“哪有舅舅给外甥媳妇取字的?亏得只有我们在这儿,让人听到,岂不成笑话了?” 可卿两颊嫣红,赶忙娇笑道:“舅舅原说的是。但我从小就只有个小名儿,为着好养活,今儿舅舅若能赐字,我怕高兴还来不及呢。” 王逸笑道:“我便送给你一个绝妙的,卿卿二字果真恰如其分!” 尤氏眼中闪过异色,手指点在王逸额上,啐道:“你啊,也太胡闹!” 王逸也不恼,反而挽着尤氏的袖子,“好嫂子,大姐姐,你总不能让我这个舅舅在外甥媳妇面前出丑吧?” 尤氏只能说道:“那就依你!不过可不能传外头,给小厮们听了去。否则,即便蓉哥儿不找你,你珍大哥也饶不了你!” 王逸道:“那是自然,女孩儿家的名字都是要漱了口才能说的。” 尤氏笑道:“今儿奇了,逸哥儿怎么也学宝玉的腔调,你们不是天生八字不合,一在一起准闹别扭吗?” 王逸笑了笑,看向可卿,劝慰道:“蓉哥儿喜好精舍美婢,纨绔了些,好在毕竟年轻,等将来成熟了,也就能指望了。” 尤氏听了忍不住笑,“这话才像一个长辈说的。” 可卿脸颊红晕越发浓重,明明眼前只是个半大孩子,但她总觉得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看,就像她公公,却又迥然不同,似乎是怜惜? 她的心不知什么时候乱了。 想起她公公,便只有惊慌和无奈,全然没听见旁边在说些什么。 “可卿?你在想什么呢?”凤姐从黛玉房中出来,瞧见尤氏婆媳在门口站着,便上来打招呼。 可卿掩饰了慌乱,忙挽着凤姐的手,笑道:“好婶子,你怎么才来,舅舅刚才还欺负我呢!你也不管管!”撇了王逸一眼,神情和刚才柔弱可人完全不同。 凤姐啐道:“谁叫你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我还没教训你带坏我兄弟,你还倒打一耙?” 可卿嗔道:“你们可真是亲兄妹,明明我受欺负了,还没处讲理了?” 她们互相打趣,可见平日里情谊极好。 凤姐瞪了王逸一眼,“你也消停些!这是你外甥媳妇儿,可不能学外头的坏心肠,看我不告诉叔叔婶婶要你好看!”意有所指。 王逸只当没有听见,笑道:“姐姐,给玉儿妹妹做了衣裳,怎么不给我做?” 凤姐冷哼道:“我才没工夫帮你,你让大嫂子、外甥媳妇儿,还有你身边那丫头替你做!”一边请尤氏两人进去。 尤氏笑道:“逸哥儿的衣裳,我也曾做过的,只是这几日事儿忙,马上年底,你大哥哥又忙着请客,竟分不开身。” 可卿却道:“我倒有闲暇。舅舅的身量比我兄弟要高些,也费不了多少工夫。” 凤姐笑着对王逸道:“瞧瞧,以后都叫外甥媳妇儿给你做去,不要烦我!” 王逸便要跟着凤姐进屋,却被凤姐拦住了,呵斥道:“咱们娘儿们说话,你来做什么?二叔可给老爷写了信,说不定等会子老爷就叫你去考书。要是不过关,信不信他打你?” 王逸一头冷汗,不久才编了瞎话吓唬宝玉,这么快就报应来了? 好在还有晴雯跟着自己,很贴心的准备了笔墨,就是将书本放反了。 “我那封信呢?”王逸吃惊的从榻上站起来。那是他好不容易留下来的证据。 晴雯变戏法一般从怀中拿出折好了的信封,交给王逸,清脆的说道:“我怕二爷要紧的东西被那些小蹄子们弄乱了,所以小心收着。” 王逸笑道:“我差点忘了,多亏你记得!”手里拿着,却不知道放哪儿,四下翻找。 晴雯问:“二爷找什么?” 王逸边找边说:“找个匣子藏着,轻易不能让人知道。”一会儿又交给晴雯,“还是你贴身藏着,即便丢了人也不能丢了信。” 晴雯噘着嘴小声念叨:“我哪里会丢人?”收在衣裙内里。 第十二章宁国府就是事多2 闲话休叙,且说到了第二日,东府来请贾琏和王逸过去。 二人吃过早点,便来到宁府。 贾琏在前,问迎候的管家赖升,“你们大爷预备了什么顽意儿?” 赖升答道:“我们大爷叫奴才们找了一班小戏儿并一档子打十番的,都在园子里戏台上预备着呢。” 王逸问:“珍大哥还请了什么人?” 赖升笑道:“只冯大爷和蔷哥儿,再没别人。” 于是过了仪门,从穿堂转一边夹道,进了角门,便是荟芳园。只见园中黄花满地,白柳横坡。幽林清溪中几处依山小榭,几间临水竹轩。王逸看园中的景致,一步步往里走。绕过假山石不久横着一条箭道,前面一幢精巧别致的小楼。静听之下,已有锣鼓琴声传来,上了楼,贾蓉已在楼梯口等着。 贾蓉赶上来行礼,笑道:“二叔,二舅舅,我父亲和冯大爷等你们好久了。”忙往里面让。 贾琏问:“戏唱了几出了?”贾蓉回道:“有三四出了。”打起帘子进去。 贾珍笑道:“来了!”忙起席让坐。 众人坐定,贾珍问贾蓉:“请你二婶婶来了没有?” 贾蓉回道:“已请二婶婶去西楼上玩牌儿,母亲她们陪着呢!” 贾琏端起一盅酒,“咱们吃咱们的,管她们做什么?” 贾珍笑道:“大妹妹不是旁人,若是怠慢了,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少不了落埋怨。快吩咐下去,好生侍候着。”赖升转身下楼。 冯紫英拉着王逸道:“王兄弟,哥哥我又听见你的事迹,真可谓我辈楷模啊!”面皮微红,显然已经喝了不少。 王逸却问:“冯大哥说的是哪一件?近来干的大事儿不少。” 众人哈哈大笑。 贾珍替王逸斟满,“逸哥儿这才是真性情。像咱们这样的,原不必像那些穷书生皓首穷经,也不必像那些丘八在死人堆里拼杀,时候到了就有官儿做。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贾琏笑道:“原来珍大哥肚子里的诗词文章还没有忘尽。当年大伯恨铁不成钢,可没少拿鞭子抽。” 贾珍先敬了一圈儿,“我父亲本打算从科举出身,可好不容易金榜题名,就碰到义忠老亲王坏了事儿,从此便心灰意冷。过了这些年,我算是瞧明白了,高官厚禄皆是虚妄,及时行乐才是正经儿!” 冯紫英叹道:“当年之事非你我能说的清楚,且喝酒,莫论国事!” 贾珍道:“也就这么一说。人不风流枉少年,逸哥儿正是年少多金,还不惹得那些个狂蜂浪蝶们自个儿扑上来?” 冯紫英笑道:“前儿逸哥儿才花五百两买了个耍刀剑的姑娘,可笑那姓仇的还想横刀夺爱,真是不自量力。他忘了上月醉香楼是怎么滚下去的?” 大家都笑。 王逸抑郁不已,原本没这么回事儿,现在却人尽皆知了。他恨得王仁牙痒痒,等回去一定将他送军营里,不折磨他脱层皮,难消心头之恨。 “这种小事儿,也值得一说?”王逸笑道:“吴汝钦还说了两句硬话,仇鹤见着我能站着没跑,勉强算个人物。” 贾珍十分殷勤,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逸已经四五分醉了,问道:“珍大哥是有事儿找小弟吧?若大哥哥现在还不说,待会儿我睡过去了,休怪我不客气了。” 贾珍放下筷子笑道:“还是逸哥儿快人快语。”随即叹息一声。 贾琏道:“都是自家兄弟,珍大哥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王逸皱着眉问:“可是和那仇鹤有关?” 贾珍道:“这事儿说起来不大。冯兄弟看上南城宣武门一处房产,可恨那房牙出价太高,偏偏油盐不进,冯兄弟便转让给了我。我见那处地段难得,无论是租出去还是经营商铺酒楼,每年至少也得两三千银子。兄弟你也知道,咱们家虽说有世袭的爵位,但坐吃山空也不是长久之计,便立意置办些银子产业。谁想这牙子竟敢将房产另卖给了那仇都尉。此刻眼看到手的鸭子飞走了,当真可恨!” 冯紫英插嘴道:“赖管家拿着我们的名帖去和他说,竟然连他家的门儿也进不去。” 贾琏将酒盅重重的放在桌上,“一个小小的都尉,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珍大哥你就没打回去?” 贾珍笑道:“我倒想借着这个机会打回去呢,谁料他老仇备了重礼道歉,叫我一时半会不好动手。” 真是好算计! 王逸心中冷笑。一个京营都尉确实不算什么,但这个姓仇的最近投靠了忠顺王,俨然以王府干儿子狗腿子自称。 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他们自己投鼠忌器,便想着唆使自己这个棒槌出头,最好是狠狠料理仇都尉一场,然后顺势夺了那处房产,最好连银子也省了。 贾珍见王逸不说话,陪着笑,“逸哥儿,这事儿,大哥哥确实没折儿了。兄弟点子多,要是能替哥哥张罗张罗,哥哥定有重谢!即便锦香院的头牌儿,哥哥也能给你弄来!” 又是锦香院头牌儿,难道自己在他们眼中,就是这样的人? 王逸夹了一块鹿肉,边嚼边说:“既然人家都赔礼了,还怎么张罗?难不成半夜里翻进他家暴打一通?”真当自己是什么也不懂的莽夫? 贾珍笑道:“我已经想好了一个主意!” 第十三章可卿这事儿挺烦1 王逸一只手拿着酒盅,打着酒嗝道:“大哥哥的主意,莫不又是拿我爹做幌子去压人家?” 贾珍脸上闪过一丝羞愧,随即改口讪笑道:“哪能这样?我这主意就是……”朝冯紫英使眼色。 冯紫英便咳嗽一声,为王逸斟满,劝道:“逸哥儿,这事儿对我和珍大哥的确有些不便,但对你一点儿难度也没有。只要你爹说上一句话,他姓仇的都尉也做不长。况且这桩生意极是划算,错过了着实可惜了。即便不用来经营,做成花园宅子也不错,隔壁就是通政使吴天佑的别院。” 吏部吴侍郎?王逸两眼微合,见贾珍一脸焦躁,冯紫英只是一个劲儿劝酒,忽然大笑起来。 贾琏起身拉着他,关切的道:“逸哥儿,你醉了。” 王逸看了他一眼,笑道:“没事儿!”却拍了拍贾珍的肩膀,“大哥哥,我若是帮你办成了这件事儿,你该怎么谢我?” 贾珍先是一喜,立刻说道:“事情若能成,哥哥分你一半儿!” 王逸似乎站立不稳,自言自语道:“一半儿就是一千五了,蚊子腿细就细点,也可以试一试。只是这么点小事便麻烦我爹,是不是显得我们也太没用了?” 贾珍又扶王逸坐下,“兄弟你有什么好法子?” 王逸不搭话,手扶栏杆,笑问:“戏台子上演的是什么?” 贾蓉旁边一个俊秀小子说:“唱的《西楼会》,这出完了,后面就是《姜太公斩将封神》,都是热闹喜庆的。” 王逸斜眼看着他,又回头看看贾珍,无论怎么瞧,都觉得有七八分相似。很可能传言是真的,听说贾蔷的娘当年可是出了名儿的美人儿。可惜一病死了。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贾蓉笑道:“这班子里有个擅唱小旦的,与柳二郎有几分神似,不如咱们请了来,喝上两杯?” 贾珍也走过来,“他的名号叫琪官,不但身段妩媚温柔,更兼唱腔细腻婉转,寻常旦角一百个也不及他。” 冯紫英道:“只怕要让蓉哥儿失望了,这琪官已经被忠顺王瞧在眼里,一定要收为房中物的,我劝大家,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王逸笑道:“我们都知道仇鹤投靠了忠顺王,要是有个传言说仇鹤想法儿夺了咱们的房产就是要献给忠顺王爷,你们觉得会怎么样?” 冯紫英随口说道:“那仇鹤一刻也不敢耽搁,早早儿献上去了。” 贾蓉失声道:“到了忠顺王手里,那更加拿不回来了。” 贾蔷忙扯了扯贾蓉,低声道:“二舅舅一定还有后手!” 于是大家都看向王逸。 王逸似乎看戏台上神鬼乱出,妖魔毕露入了神,“我听说忠顺王爷的小舅子看上了吏部侍郎吴鹏的小女儿?” 贾珍想了想,“似乎有这么一回事,前阵子那小子还差点将人家劫走私奔,忠顺王妃将他重责四十,一个月下不了床。” 王逸又笑道:“冯大哥刚才说那位吴天佑的别院就在咱们这所房产隔壁?这吴鹏恨不得和吴天佑穿一条裤子,有个机会,会不会将别院也和吴天佑建在一块儿?” “什么意思?逸哥儿,你把我们绕糊涂了!”冯紫英摊开手,“你直说咱们该怎么办?” 贾珍明显一脸懵,咱们好像说的是房产的事儿,怎么牵扯出这么些来? 王逸叹一声,这是他刚才想到的主意,简单来说,就是利用谣言,让仇鹤将房子献给忠顺王,然后撺掇着忠顺王小舅子拿过来,送也好,卖也罢,总之最后会到吴鹏手里。 “然后呢?”贾珍还是想不明白,这关键的最后一步,如何从吴鹏手里转到自己手里? 王逸竟然卖关子,笑道:“大哥哥,咱们说好一人一半儿,只要你们这两天能将我刚才说的办好,我便有办法只用一半儿的银子弄到这处地方。” 贾珍想了想,沉吟道:“这事儿倒不难办,但两天时间会不会紧了些?” 王逸心想,已经很宽裕了,要是钱胖子那里行动够快,兴许只要一个递一个折子的功夫,人家老吴就卷铺盖走人了。到时候他的妙计岂不成了笑话? “就两天时间,要是拖久了,我爹也该回来,我可没时间给你们办这件事。”王逸找借口眼睛都不眨一下。 冯紫英劝道:“珍大哥,这事儿可以办!” 贾珍终于咬牙下了决心,“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准备!你们自便!”叫上贾蓉贾蔷,匆匆离开,下楼去了。 这里剩下贾琏冯紫英和王逸三人,他们没了顾忌,不仅吃酒闲谈,还将几个看的上眼的伶官叫了上来侍候。 王逸跟着闹了半晌,便借口方便,出来走走。 听说凤姐她们在西楼上,且过去看看。 沿抄手游廊往前,转角不远,四面无人,却看见小树林子边上,贾珍和可卿站一块儿,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王逸悄悄过去躲在垂花门另一边,难道这会子他们俩就勾搭上了?不会吧!似乎蓉哥儿今年才成婚不久? 果然外头人说的,豪门大户就像一个大染缸,里面什么东西没有? 隐隐听到可卿颤抖的声音和贾珍压低声音的轻笑。 贾珍听声音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王逸在心里替贾蓉默哀三秒钟。 他刚想离开,就听见里面笑道:“你且等着,我早晚去找你!”立刻就有脚步声过来。 糟了,这是贾珍回来了。 要是在这里被发现了,他倒不怕贾珍动手,就是担心可卿没脸见人,又去天香楼挂一根绳子,那就可惜了。 王逸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扳着廊柱,攀到房梁上,眼睁睁的看着贾珍从底下过去。 要是他抬头,就能看见王逸吊着。 等他走远了,王逸方才跳下来,没想一转身便撞到了一个人,怀中柔软馨香。 “可卿?”王逸仔细看清了人,竟然是可卿,忙松开了手。只见可卿头上珠翠颤颤巍巍,额上勒着缀珠抹额,绯红绣金的圆领褙子,瞧着楚楚可怜。 可卿俏脸儿被唬得煞白,“舅舅,你怎么从房梁上下来?” 王逸尴尬的笑道:“我这是练的轻功,时不时的温习一下。” 可卿噗呲一笑,随即却冷了脸,颤声问:“舅舅刚才可瞧见了什么人过去?” 第十三章可卿这事儿挺烦2 王逸顾左右而言他,“今儿的天气很好啊!”说着绕过去,眼睛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可卿本就心思重,不拘听见个什么话儿,都要度量个三日五夜才罢。现在见王逸这个模样,情知他十有八九知道了底细,越发慌乱起来,“舅舅!”双手扯着他的袖子,话没说完已是泪水涟涟。 王逸去掰她的手,他们之间的事儿,他这个外人还是不理会的好。 可是可卿又一声:“舅舅!”不禁让他动容。 “其实,我什么也没听到。”王逸笑道:“我就是练练手。” 可卿哽咽道:“舅舅都听见了。” “你别哭啊!”王逸瞧了瞧左右,生怕这会子有人过来,让人误会了去。 但可卿只顾着哭,“刚才是我崴了脚,公公才掺了我一把。” 王逸赶紧说道:“一定是这样的,我相信大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可卿哭的梨花带雨。 王逸急道:“我说可卿,你别顾着哭啊,这种事儿只要你们自己不说,我才懒得管呢!我今儿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你就当我从来都没来过。好不好?”转身就走。 谁知可卿硬生生的拽着他,“舅舅听我说。” 王逸甩开她,“我不听,你们自己留着回味吧!” “舅舅!”可卿忽然跪在王逸面前,“求您救救可卿!救救卿卿!” 王逸吓了一跳,险些又翻到房梁子上,一把将她扶起,训斥道:“你这是干什么?你们你情我愿的事儿,我可不搀和。” 可卿哭道:“请舅舅听我说完,若舅舅认为我真做了那等见不得人的事儿,我便一根白绫挂在房梁上,一死百了!”怔怔的看着他,说着就要去解带子。 王逸急忙拦着,“好吧,你说。” 可卿就要说,隐隐见有人来,悄声说道:“舅舅跟我走,去后堂再说。”眼睛里充满乞求。 王逸叹息着,那就走吧!其实他也想听听这里面的故事。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到了山坡上一处轩馆。这里视野开阔,不虞有人偷听。 可卿将门窗都关紧了,苍白的脸上略微有了血色,手也不颤抖了,给王逸倒了茶。 王逸好整以暇的做好准备听故事。 可卿就靠着王逸坐着,咫尺之间,呼吸相闻。 别看王逸年纪轻,脸面嫩,但寄宿着一个成熟的灵魂,这么一点距离,足以让他坐立不安。 再成熟的灵魂也阻止不了稚嫩的躯壳。 可卿嘴角微翘,柔声道:“舅舅!” 王逸故作轻松,双手却紧紧的捏着。 好在可卿只是撩了发丝,松了袖口,低头结带,吐气如兰,别的还好。 王逸多喝了几杯茶,总算是听明白了。 无非就是两颗寂寞的心,阴差阳错之下,一个偶然造成的误会。 王逸越发的迷惑了。 通俗一点讲,就是贾珍趁虚而入,然后欲罢不能了? 可卿抹着眼泪,“现在公公三岔五便找机会接近,我整天提心吊胆,万一有一星半点流言蜚语,我一个人死不足惜,可是连累宁国府百年清誉,我就万死莫赎了。” 王逸揉了揉眼睛,不去看她,“你自己刚强些,言辞正色,我不相信珍大哥就有脸还那么做。你瞧瞧我姐姐,赦老爷什么样的人,敢动坏心思不?” 可卿脸红如霞,嚅嗫道:“我有苦衷的。” 王逸追问道:“你有什么苦衷?难道是蓉哥儿待你不好?年轻人嘛,多少有些喜新厌旧,也不是不能挽救。” 可卿将头低到了心口,“不是这样的。” 王逸本着挽救人于失足落水之前的崇高理想,“其实你若想拒绝珍大哥,我倒有一个釜底抽薪的好主意。” “什么主意?”可卿惊喜的抓住王逸的手。 王逸轻咳一声,可卿顿时羞赧不已,收回手去。 王逸开解她:“你对珍大哥说,你已经有了身孕,他便不会纠缠你了。” 谁知可卿欲言又止,扭过头去。 王逸诧异的问道:“我这主意不好?宁国府几代单传,珍大哥为了宁国府将来,也不敢过分的。” 可卿脸色愈加红润羞涩,扭捏了很久,才轻声说:“蓉哥儿不成的。” 什么? 王逸听懂了,只是不知道他是这样不行,还是那样不行,也不好问细了。 他想了想,笑道:“这也没关系,反正珍大哥又不知道。” “就是公公告诉我的。而且成婚后,我们也是相敬如宾。”可卿羞得捂住了脸,耳根也红透了。 这是什么意思? 王逸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啊! 什么是相敬如宾? 关键在于这事儿是贾珍告诉她的,到底是贾珍不准呢?还是贾蓉真不行,贾珍只好勉为其难? 王逸顺嘴便问了。 可卿半话,不小心将帕子和裙带打成结。 “舅舅可知公公为什么将蔷哥儿养在家中?” 王逸疑惑道:“难道蔷哥儿不是他亲儿子?” 可卿凤目圆睁,掩嘴惊讶道:“舅舅都知道了?” 王逸尴尬的打断,“我猜的。” 可卿叹了一声:“公公还以为做的隐秘,其实大家都知道了。” 王逸问:“这个和你们的事相干吗?” 可卿坦然苦笑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舅舅了。公公说,蓉哥儿那样也罢了,只是蓉哥儿若没有子嗣,宁国府的世职便会因无子除爵,甚至连家产都会收回去。实在万不得已,他自己还有精力,只是十年前一场病,不但婆婆,连几个姨娘都没有身孕,如果他试了……也没结果,便教蔷哥儿。蔷哥儿的事儿不能言明,但总归是一家人呢。” “什么?”王逸噌的站起来,“我没听错吧!”这就是宁国府那个传言的源头?很有可能啊! 只是贾蔷不是已经搬出去了吗?那后来可卿生病是怎么回事? 想起贾宝玉出入可卿卧房,可卿病了他哭成那样,听到可卿死了立刻心疼吐血,这里面的含义不言自明。 原来是贾珍替贾宝玉背了黑锅? 可卿怔怔的看着王逸,将埋藏心底的委屈全部化成泪珠儿,扑到他怀中! 第十四章她可不是白莲花1 王逸皱着眉头,双手轻轻搭在她背上,“咱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话儿?” 可卿哽咽了一会儿,将眼泪浸在他衣服上,刚才恋恋不舍的推开。 王逸后退一步,牵她的手让她坐下,劝道:“这事儿简直骇人听闻,他们父子的事儿叫你一个弱女子承担,实在不公平。依我看来,你该将内情告诉尤大嫂子,向大嫂子哭诉。这是祸水东引的法子。” 可卿仍在抽泣,摇头道:“我虽然来家的时间不长,婆婆也当自己的女孩儿似的待。但婆婆毕竟性子软弱,事事都听公公的吩咐处断,说句不恭敬的话,只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如果将这事儿告诉了她,只怕不但不会体谅我的苦衷,还会平白生了嫌隙,埋怨我生事儿。到时候,公公嫉恨我,婆婆嫌弃我,蓉哥儿更是靠不住的,我该依靠谁?我能依靠谁?” 王逸心想,也是这个理,尤氏出身并非显贵,又是填房,在宁国府里本就没有根基,只能依靠贾珍。即便后来闹出事,也只能躺着自己生闷气,不敢撕破脸,贾珍给两个台阶,她便顺坡下了,的确不可能护着可卿。 “大嫂子也有苦衷。”王逸叹息道:“既然这样,我还有一个李代桃僵的法子。” 可卿希冀的看着他,“什么李代桃僵?” 王逸不去看她的眼睛,端起茶盅,里面却空了。 可卿忙起身给他倒茶。 秀色可餐,王逸这会儿又不渴了,笑道:“你就花些心思,替珍大哥再找个和你一样的绝色,万一不行,就将之前那套也用上。那就和你无关了。” 可卿沉吟道:“非是我矫情,舅舅说的这法子,我不敢用。一则,这会子从哪儿去找这样的人?二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纵然我救不了自己,我怎么能去陷害别人?舅舅一定还有两全其美的法子。”眼巴巴的看着王逸。 王逸却是高看她一眼,这个时候还能守住本心,也算难得的了。 于是,他沉声道:“那便当机立断。珍大哥虽然也是个好色的,可初衷毕竟为了宁国府,不至于完全不管不顾。等会儿,你再去逗引他过来,我装作不知道,给你们撞破了。他就是有再坏的心思,也不敢使了。就是他想灭口,还不一定打得过我呢!” 可卿听了,顿时面如土色,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不成的。我怕。”公公性子刚强,又好脸面,万一他恼羞成怒,奈何不得舅舅,肯定会迁怒于她,以为她勾结外人,那她还不如那样呢。 王逸有些恼怒,咬牙道:“这也不行,那也不成,不如使个斩草除根的法子,大晚上的将珍大哥和蔷哥儿一个闷棍给绑了,一不做二不休废了他们父子两,来个永除后患,便再也没有那种事,宁国府也就清净了。” 可卿惊恐的张开嘴半天合不上,摇头道:“舅舅,这个真的不成。真如舅舅说的,宁国府可就真的完了。”既然她嫁进了宁府,哪有不盼着宁府好的?她心里也想着自己的儿子将来能继承宁国府。这也是她犹豫再三,最后半推半就的原因。 王逸一眨不眨盯着她看。可卿的俏脸才好了白皙了一点又腾的红透了,娇嗔道:“舅舅,你看着我做什么?”羞怯的低下头。 王逸正色道:“再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反客为主。你索性就和珍大哥说,你看上我了,已经是我的人了,他也就不敢了。”这是他实在忍不住的一句嘲讽,但可卿却点头了。 可卿不敢看他,轻声道:“只怕要连累舅舅了。”起身道了万福。 王逸顿时不乐意了,“你是想让我和珍大哥翻脸是吧?” 可卿急忙摇头,定了定神才道:“舅舅,你不用担心。这些日子,我帮忙管着宁国府,家里大小事儿我也知道些。我略算了算,家中早已经寅吃卯粮,每况愈下。公公在外头又没有正经职司,所赖的不过祖宗虚名,还有就是舅太爷的威势。公公还指着舅舅帮衬,绝不会因为我去得罪舅舅的。” 王逸忽然笑道:“你这是早就想好了的?然后我自己就跳进你的圈套里了?” 可卿娇羞不已,转过身去,“可卿真是走投无路,没法儿可想了。求舅舅看在卿卿自小孤苦无依,被人收养长大,救卿卿一救。舅舅,我的字还是你取的呢!” 说话的语气幽怨,眼神哀伤,好像王逸就是那个负心薄幸该挨千刀的。 王逸有一句话憋在喉咙里。原本他是个看热闹的,结果反而被设计了,这让他十分不高兴。 “你觉得珍大哥会相信吗?我昨儿才头一次见到你。难道你和珍大哥说,咱们一见钟情,然后便以身相许了?” “嗯!”可卿小声道:“昨儿舅舅还想叫我姐姐,难道就没一点儿动心?”转过来痴痴的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 王逸立刻否认了,“我年纪小,你说的我听不懂!” “是吗?”可卿走近两步,几乎靠着王逸,“舅舅,你真的忍心看着他们将卿卿逼死,香消玉殒吗?”双手挽着他的胳膊,轻轻的摇晃。 饶是王逸定力十足,也难免心跳加速,抓过她的手:“你再这样,我可就真恼了!” 可卿哭道:“舅舅,卿卿不怪你,都是卿卿命不好。只求舅舅在卿卿死了以后,还记得卿卿。每年的今天,请舅舅点两支香烛,烧些纸钱,便深感舅舅大恩大德了。”用帕子抹了泪,眼睛往房梁上看。 王逸冷哼一声,“美人计不成又改苦肉计了?你不用在我面前哭天抹泪的,要我救你也不是不行,但是我若救了你,能得什么好处?要知道刚才珍大哥让我出个主意,他就分了我一桩每年一千五百两银子的生意。” 可卿绞了帕子,颤声道:“卿卿身无长物,只有身子是干净的。” 王逸几乎一口气上不来,深呼吸了好几次,方才静下心,沉声道:“说好了,是你先靠过来,我什么事儿也没做。” 可卿顿时笑魇如花,挽着王逸的手,“谢谢,舅舅!”眉眼弯弯,却没有一点刚才泫然欲泣的凄惶模样。 第十四章她可不是白莲花2 这妮子装模作样,能将偌大的宁国府管得服服帖帖,可以和凤姐一较长短的小蓉大奶奶,自然不是一般的人。王逸毕竟年轻,一不小心便心软了。 他又不争气的心跳加速,硬生生的拽过来扣着她的手,恶狠狠的喝道:“你知道惹了谁?要是你还敢在我面前耍小心眼,不要怪我不见情面。” 可卿皱眉娇嗔,“你弄疼我了!卿卿哪里敢在舅舅面前放肆?” 正在这时,外头有人说话:“可卿?” 听声音好像是贾珍? 应声便有人推门进来。 于是,贾珍一眼就看见了王逸和可卿牵着手,亲亲切切的说话。 “你们!”只这两个字便戛然而止,贾珍脸上十分精彩,愤恨恼怒羞愧混杂一起,愣在一边。 王逸试图挣脱开,可卿紧紧抓着他的手,怯怯的道:“舅舅说,蓉哥儿的病,他有方子治。” 王逸顶着贾珍的目光,要是眼神能杀人,只怕现在他早就躺在地上了。 贾珍的声音好像从冰窖中传出来,“逸哥儿,你不跟我解释解释吗?” 王逸着实尴尬的紧,摊开手道:“珍大哥,我今儿是第二次见到她,能给你什么解释?”我都没干什么,你还这样的态度,王逸也冷笑道:“至于你怎么连儿子媳妇的主意都打,我便不告诉大嫂子和那边老太太了。” 贾珍脸色大变,转身关上门。当他转过身来,满脸的笑容,“逸哥儿,你怎么在这儿躲清闲了?可要我一阵好找!”仿佛之前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王逸不想也明白了,便笑着附和:“才和琏二哥喝酒喝急了,头有些晕,便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到了这里歇歇。” 贾珍笑道:“前头咱们正行酒令,少了你可不成。何况还有要事和你商议。”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逸拍了拍可卿的手背。 可卿两颊绯红,轻声嘱咐:“少喝酒!” 王逸狠狠瞪了她一眼,她这是要上天啊!“咱们爷儿们的事儿,娘儿们少说话!” 可卿敛衽行礼。 看她乖巧的样子,王逸眼皮直跳,小心戒备着,以防贾珍暴起伤人。 今儿这事儿办的太不痛快了。真是豆腐掉进灰里,吹也不是,打也不是。 他非常不快,随手抓着椅子靠背的一角,生生将它扳折。哼哼,想要这样就算计我,未免也太小看小爷了,且慢慢来,看看到底是谁更胜一筹,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杯酒就更有滋味了。 贾珍看在眼里,心里只打鼓,畏惧之色又浓重几分,忙堆起笑,“逸哥儿,咱们走!”十分热情。 眼见他们勾肩搭背着出去,可卿仿佛抽空了浑身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半分力气也没有了。 索性借力打力,过了眼前这道坎儿,可是王逸刚才那一下,着实吓到了她,似乎她从一个火坑,不小心又跳进一个更深的火坑。 得失之间,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且说王逸随贾珍经小径,穿假山过游廊,眼看就要回到天香楼。 正该上楼的时候,王逸忍不住问:“珍大哥,你就不说些什么?” 贾珍瞪了他一眼,长叹一声,“你既然都知道了,我还能说什么?我不过为了宁国府的百年大计,问心无愧。”居然一脸正气凛然。 王逸又问:“你就相信刚才她说的?” 贾珍请王逸上楼,边走边说:“她这是在告诉我,如果逼她,她就鱼死网破,现在你还夹在中间,让我不敢拿她怎么样。” 王逸不知道贾珍为什么想的这么通透,好心劝道:“珍大哥你不如调理一下身子,兴许就会有了呢!其实方法多的是,何必用那见不得人的招数?” 贾珍笑道:“咱们不说这事,你放心,我也不会去找蓉哥儿媳妇的麻烦。”眼见贾蓉迎上来,改口朗声道:“我才交代下头的人照你说的去办,想必这两天一定有消息。” 王逸笑着点头,还没说话,贾蓉便道:“舅舅快来,琏二叔和冯大爷对坐划拳,规定了十两银子一局,只一会儿的功夫,眼见琏二叔都要输光了。” 贾珍笑道:“你琏二叔体己银子还没花呢!” 王逸好奇的问:“琏二哥居然会有体己?” 贾蓉笑道:“舅舅不知道,琏二叔替那边管家,只要过了手的,即便琏二叔不要,底下的人哪有不孝敬的?多的不说,一年下来,一千银子是有的。” 贾琏总算赢了一回,笑骂贾蓉:“你小子敢泄我的底,要是你二婶婶知道了,我只找你算账!” 一时间,桌上骰子乱转,戏台子上咿咿呀呀,也没人仔细去听。 直闹了大半日,他们才散了。 神京另一处,吏部钱尚书府第。 钱务观小心翼翼的劝他老子钱肃卿,“爹,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只要扳倒了吴鹏,吏部就是爹说了算。他吴天佑手再长也伸不过来。” 钱肃卿冷哼一声:“你知道什么?我是担心和王家走的近,惹恼了皇上。” 钱务观却笑道:“在皇上心里装着的,可不止一个王子腾。他上头还有北静王,忠顺……” “住口!”钱肃卿喝道,“小心祸从口出。” 钱务观问:“那这个折子?” 钱肃卿揉了揉太阳穴,“先等两天看看风向再说吧!” 第十五章贾环你敢窝里反1 回了荣府,贾琏被贾赦叫去了,看他一脸了无生趣的样子,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王逸从夹道进了东小院,才到了东角门,就看见晴雯垫着脚往这边张望。 晴雯如小燕子般飞了过来,挽着王逸的手,焦急的说:“二爷,你可回来了。宝二爷今儿又去找林姑娘,才说了几句,便惹的林姑娘哭哭啼啼。您快瞧瞧去吧!” 王逸听了恼怒,“他没事儿来招惹干什么?”立刻加快了脚步,从后廊过西角门,将晴雯撇在了身后。 再三两步赶到抱厦阶下,王逸先看了看里面,似乎安安静静,也没人吵闹。 正疑惑着,紫鹃端着盆儿从里间走出来,看见王逸,笑道:“逸二爷,今儿怎么倒站在台阶下面了?” 王逸问道:“玉儿妹妹没事儿吧?” 紫鹃神色暗淡了些,小声说道:“先前宝二爷来找姑娘玩儿,险些闹出事儿来。姑娘哭了好一阵子,奴婢让晴雯去找二爷,偏二爷又不在。” 王逸懊悔道:“真是该死。今天珍大哥请客,不能不去,回来的晚。早知道如此,我该一直守着妹妹。” 紫鹃噗呲一笑,“难为二爷有这份心,也不枉我们姑娘那样维护你。” “紫鹃,你在和谁说话?”黛玉掀了帘子,瞧见王逸,眼神一亮,却又摔了帘子,啐道:“你和他说什么?还不如给架子上的雀儿喂水。” 紫鹃掩嘴笑,指了指里面,“雪雁才喂了。” 又是黛玉清脆的声音,“那你快打水去。” 紫鹃忍着笑,“姑娘稍等一会儿,我先将水倒了再去吧!”却大声问王逸:“二爷怎么不进去?” 王逸摇头道:“才喝了酒,身上气味难闻,恐冲撞了妹妹。我来看看,只要妹妹没事儿,我就放心了。” 晴雯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埋怨道:“二爷,人家话才说了一半儿,你就赶过来,害得我追了这么远。” 王逸去拧她的脸,教训道:“我是怎么交代你的?玉儿妹妹要是有事儿,你便让小厮去东府里找我,谁叫你光守着门?” 晴雯委屈道:“可是平儿姐姐她们都不在,我上哪儿找人去?” 一个小丫头走出来,双手将一叠纸交给王逸,“我们姑娘说,请逸二爷瞧瞧有什么错漏。” 王逸见纸上清秀的笔迹写着梅花三弄四个字,不正是昨的吗?那会儿还胡诌说是十三棍僧救唐王呢! 晴雯将指头点了个遍,“字数不对啊!” 王逸在她额上弹了一下,打趣道:“你竟然还知道数数?” 晴雯皱了皱鼻子,嗔道:“林姑娘教我的。她还说要教我认字,不像二爷你,动不动就打人家。” 王逸笑道:“你这张嘴可比你的脑子灵巧多了。” 晴雯扮了一个鬼脸。 那小丫头进去一会儿又出来,“我们姑娘问,后面的什么时候有?” 王逸道:“等我回去换件衣裳,再说给妹妹听。” 小丫头走进去又走出来,只说了句,“好的。” 黛玉就在窗下,悄悄的打开了些,看着王逸转身离去,抿嘴浅笑。 紫鹃打了水放在她面前,笑道:“我以为姑娘是给逸二爷打水,现在逸二爷走了,这水岂不是白打了?” 黛玉啐道:“谁叫你多嘴!”眉眼都是笑意。 紫鹃忍不住劝道:“姑娘,宝二爷说的那些,未必都是假话。我也曾听的逸二爷在外头不好。” 黛玉白了她一眼,恼道:“逸哥哥在外头怎么样我不知道,但宝玉却不是好人,尽说人家的坏话。你再也别提起他。” 紫鹃欲言又止,叹一声便去倒水了。 王逸回到小院儿,晴雯一边给他换衣裳,一边笑道:“二爷,你不知道,今儿林姑娘教了我很多东西呢!她年纪又小,怎么能知道那么多?房里的书都堆成一摞一摞的。” 王逸又洗漱了,“玉儿妹妹家学渊源,他父亲可是探花,上几辈子都是读书人。” 晴雯一脸崇敬的表情,忽然问道:“那咱们家以前呢?” 王逸对她口里这个咱们家很满意,“咱们家可是世代武勋……当然,到咱们老爷这一辈儿就没了。你二爷我注定是要为咱家赚一个爵位来的人。” 晴雯想了想,脱口而出道:“那不是比贾家差远了?” 话还没说完,王逸就拍了她的头,“说什么呢?现在明明是贾家比我们王家差远了,还不好!” 晴雯又委屈又想不明白,“二爷刚才不是还说要赚爵位吗?” 王逸笑道:“那是因为咱们老爷的官儿比姑父大多了。很多地方他们都是借我们的威势。” 晴雯似懂非懂,愈发糊涂了。 王逸道:“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今后只需记住一句话,你姓王,是我的人,在这里只有姐姐和姑妈是自己人。” 晴雯笑道:“还有林姑娘。” 王逸立刻夸奖:“算你说对了,玉儿妹妹就是自己人。我不在的时候,你便去她那里,如果有人害她,你就告诉姐姐去!” “知道了!”晴雯拉长声音撒娇:“我就是二爷在林姑娘身边的眼睛。” “对!”王逸看着她,“果然跟着我变聪明了!” 晴雯洋洋得意,“二爷,人家这么聪明,是不是该奖赏些什么?” 王逸瞪了她一眼,“这是你应该做的,要什么奖赏?” 晴雯立刻瘪瘪嘴,“二爷,她们都换新衣裳了,就我是王家的人,便没有我的份。” 王逸皱着眉,按理王夫人和凤姐管家,也不会单独拉下她一个小丫头的。老太太管不到这些,难道是邢夫人?还是底下的婆子管事?看来荣府里还有人对王家不满啊! 他不动声色,笑道:“这有什么?咱们才不稀罕呢?你自己取二十两银子给平儿,让她帮你去办。” “二十两?”晴雯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太多了呢!” 第十五章贾环你敢窝里反2 王逸哼一声:“咱们王家,就是这么豪横!给你二两银子置办一件衣裳,我丢不起那人!就这么跟平儿说。” 晴雯点了点头:“我们王家有钱!” 王逸系好腰带,“那肯定,用姐姐的话说,咱们王家扫扫地缝子的钱都比他们多!” 晴雯紧紧挽住王逸的手,“二爷,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啊。要不,您先打发我回去扫地缝子去?” “美得你!”王逸将她从自己身上拎下来,“自己去玩儿,我找玉儿妹妹。” 才出了院门儿,转过粉油大影壁,就看见一个长得獐头鼠目,探头探脑的家伙往这边出溜,不是贾环是谁? 于是他喝一声:“好你个贾环!” 那贾环猛的瞧见王逸在前边,吓得转身就跑。 “你给我站住!”王逸威胁道:“你若再跑一步,信不信我打断你的退?” 也许是树的影人的名,贾环当真不敢再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原来是逸哥哥,刚才确实没看到。” 王逸背着手踱过去,“你小子干了什么坏事,你自己清楚,今儿被我逮住了,该怎么着,你自己看着办!” 贾环哭丧着脸,“逸哥哥,我真的没干什么,我一贯老实听话,上次我还帮你对付宝玉哥哥呢!” “住口!”王逸赶紧叫他闭嘴,这些不能让黛玉听见了,“我说的是你和姑父告密,害得我只能翻墙走了。这笔账怎么算?” 贾环两只眼睛溜溜儿转,陪笑道:“逸哥哥,我来时宝玉又没读书,和二姐姐她们玩九连环。咱们可以告诉老爷,让老爷骂他一顿。” 原来这小子是自己这一边儿的? 自己这一边的还敢窝里反?今儿饶不了你! 看着王逸面目狰狞,贾环两腿战战,现在不跑,只怕真的会挨打。 所以他急忙后退。 可他才动了一条腿,身子就飞了起来。 王逸一把抓住他的后颈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你还敢跑?” 贾环蹬着两条小短腿,带着哭腔道:“好哥哥,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饶过我这一次,好不好?” 王逸笑道:“你就是不长记性,姑父怎么教训你的?顽劣不好好学习,无论什么转头就忘!” 贾环嘟囔一声:“明明是说我们两的……” 王逸冷若冰霜,“看样子你还不服气?今儿我就要和你练练。” “不要!”贾环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就是十个他加一块儿,也不是王逸的对手啊。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跑过来,牵着王逸的衣襟,奶声奶气的说:“逸舅舅,你不要打三叔。” 王逸低头一看,原来是贾兰。 王逸笑道:“小兰儿快离开这儿,等会子溅你一身的血,脏了衣服。” 贾环吓得半死,无奈还悬在半空,想跑也跑不了。 贾兰却说:“逸舅舅,我们院子里有板子,拿那个打没有血也不伤手!” 王逸心想也对,“那你快拿来!” 贾兰一溜烟的跑回去。 贾环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愤恨的说:“亏我还那么疼你!再也不带你玩儿了!” 旁边的婆子丫鬟们瞧了,都纷纷退避,没人敢上来说话。 两个人嫌鬼憎的怼上,看戏还来不及呢,谁还没事去报?都是他们主子的事儿,咱们离远些,免得殃及池鱼。 这里吵吵闹闹,黛玉便命人来瞧,紫鹃却连门儿也关上了,“他们爷儿们大家,姑娘还是别看的好。” 可是黛玉忍不住好奇,要去打开窗,又被紫鹃拦着。 黛玉便生气不理她。因见紫鹃仍然不肯松手,只得央求她,“好姐姐,我就看一眼。” 紫鹃劝道:“小心血溅在窗棂子上!” “啊?”黛玉花容失色,咬着帕子,眼看泪水满眶。 很快,贾兰拉着李纨过来。 李纨一身淡青对襟褙子,头上抹额,点缀些许珠翠。她见王逸这么吊着贾环,忙劝道:“逸哥儿,小心伤着手。环哥儿犯错,我告诉太太,让太太责罚他,也不伤了你们兄弟的和气。” 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咱们贾家的人,还轮不到你们王家来教训。 不过很委婉,声音也很好听。 王逸不禁多瞧了她一眼,若只论美貌,和凤姐差不多,就是气质恬淡,太过于沧桑了,根本不像个二十多岁的人。 王逸顺势放下贾环,笑道:“大嫂子说的严重了,我和环哥儿刚才只是在比试拳脚。环哥儿还说让我教他,我拗不过,只好教了他一招吊挂大熊。是不是环哥儿?”重重的拍在贾环肩上。 贾环被打的一个趔趄,差点趴在地上,面对着王逸凶狠的眼神,只能认了:“大嫂子,真是这样,逸哥哥绝不是要打我。”两只眼睛无奈的闪了闪。 李纨如何不知?但她向来不愿参合闲事,既然他们没打起来,她就更不管了,颔首道:“这样就好!”转身拉过贾兰,“咱们回去念书。”以后少和他们玩儿,省的他们带坏了你。 可是贾兰却不愿意走,小声求李纨:“娘,我也想和逸哥哥学。将来保护娘不受人欺负。” 李纨一怔,眼泪不自觉的涌出来,蹲下去搂着他,“兰儿!” 浑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有些不妥。堂堂荣府大奶奶,还会受人欺负?谁敢欺负? 越想,这池子里的水便越深。 第十六章坏小子该教训了1 这边,王逸摁着贾环扎马步。 贾环是个属猴的,只要一会儿不动便浑身不舒服,如何能耐住性子站着?总要歪鼻裂嘴,手脚闲不住。 王逸也不惯着,只要敢动便打,疼的他哇哇乱叫。 王逸吼了他一嗓子,便立刻不喊了,老老实实半蹲着,才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觉得身上几万只蚂蚁在爬,无论如何得要动一动才舒服。 “逸哥哥,好了没?我这儿都站了好几个时辰了。”贾环觍着脸央求。 王逸哼道:“这才多久?你瞧瞧你这个熊样!”装作恨铁不成钢的教训,“想当年荣宁二公那么威风赫赫,怎么到你就一点儿气性儿都没了呢?这个时候你该梗着脖子对我说,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威武不能屈。”这话搁在贾家每一个男人身上都合适! 贾环哭道:“逸哥哥,我才不上你的当。你不过好找个理由揍我罢了。头断了可接不起来了,什么荣宁二公的威风,和我有什么相干?我只是个没人疼没人管的草芥罢了。”原本只是吓的,说着竟触动心事,真流出了眼泪。 “哟,你还是草芥?”王逸讥讽道:“有专门欺负丫头的草芥?和她们玩儿,你还好意思抢她们的钱!好大一根草芥啊!” 贾环的声音憋着嗓子里,争辩道:“那是她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王逸笑道:“你还有脸说,你可是主子,哪有一点儿主子的样?” 贾环咧着嘴,“我是什么主子?她们眼里只有宝玉。” 王逸抓着他的肩膀,“你还想着和宝玉比?人宝玉是个金疙瘩,你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贾环愤怒的瞪着,随即又换了张恐惧的脸。 王逸笑道:“你还知道生气,说明你还有的救。且不说嫡庶,你要是想出人头地,就这么胡天胡地的玩儿下去?真以为天上会有金子砸在你头上?你四书五经看了几遍?知道孔老二是谁?自己眼皮子浅,只看到自己脚下,还埋怨别人小瞧你,怎么可能?” 一番大道理劈头盖脸,贾环几次张嘴,都说不出话来。 连贾兰都不停的点头。 王逸又教训道:“你现在连小兰儿也不如。过几年你该分家另过,你说你有几分赚钱养家的本事儿?后廊上穷困潦倒的没有你的兄弟?浑浑噩噩不知所谓。难道姑父能护着你一辈子?” 可怜贾环对自己如此暗淡的前景,几乎吓懵了,连哭都忘记了。 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打击别人,就如同七月天里的冰块,让王逸心情舒畅,越说越得劲儿:“所以,我教你练拳脚,也是为了你好。等将来流落街头的时候,还有把子力气,抢些剩菜剩饭的时候,至少能多抗一会儿揍。” 这话说的,连旁边的李纨都听不下去,“环哥儿,你不要听逸哥儿的,哪里会到那种程度?” 她不说还好,她这一说无疑抹杀了贾环最后一点希望,自己是注定会被赶出去了。 伤心欲绝的哭了。 “哭什么?!”王逸喝一声。 贾环将眼泪憋在眼眶里不敢留。 王逸笑道:“要不要我给你之一条明路?”说话的时候仿佛身后都带着光芒。 贾环不自觉的点头。 王逸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摆在你面前就两条路,一条科举,我看你把书读成那样,估计已经废了一半儿,剩下的看你的造化。另一条路就是就只有从军,上战场杀敌。不过刀剑无眼,如果没有好身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英年早逝。你这身板儿,啧啧,还不够给人送功劳的。” “那该怎么办?”贾环失声问道,“我可不想上街和那些泼皮破落户一起。” 王逸打量了他,“你还别瞧不起他们,如果你真有那么一天,连他们都可以欺负你。” 其实贾环只是顽劣了些,天天和贾兰一起进学,也算尚学,才华也不是没有。就是他们家都把目光盯着宝玉去了,以至于他们小叔侄成了小透明。贾兰有李纨教导,还算上进,贾环有赵姨娘那样的亲娘,分分钟给带歪了。 他还是可以挽救的。 至于王逸存了什么心思,这么苦口婆心,他们贾家只有一个宝玉岂不是太无趣了?热闹些才好!再说,贾宝玉总往黛玉妹妹这儿跑也不是个事儿,得想法子让他不想来,来不了,看着就怕。 宝玉最怕什么? 怕读书做八股文章啊! 王逸觉得自己很有预见性,可巧贾环撞他枪口上了,就拿他做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想和你学!”贾环前所未有的认真,即便眼泪还挂在脸上。 王逸笑道:“你看,还是我对你最好吧?”笑呵呵的从旁边拿过贾兰带来的家法,啪的一声打在贾环身上。 “啊!”身上的疼让贾环立刻打消了刚才的冲动。 王逸哂笑道:“才这么一下,便鬼哭狼嚎的?知不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你再想想后廊上的兄弟?吃了上顿没下顿,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吃香的喝辣的?你还有什么理由不上进?你想想你自己有哪点能比得上宝玉的?所以,忍一忍,我打你也是为了你好!” 贾环就这么被他打一棍子再一通说教,硬是不敢反抗,乖乖的扎马步。 王逸绕着他转了一圈儿,笑道:“你可站稳了!”猛地一下子打在他膝盖。 贾环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王逸摇摇头,“这才刚刚开始!你要是受不了,尽早说。反正你将来如何就看你今儿怎么选了。当然,你还有第三条路走。比如等我发达了,你就跟着我,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贾环眼前一亮,顺杆儿往上爬,“真的?逸哥哥,你早这么说,我也不要吃这样的苦了。” “啪!”的一声,王逸又打在他手上,“瞧你那出息?要是我姓贾,一心上杆子巴结别人,我爹早就一巴掌打死我了。自立才能自强!靠别人终究不如靠自己。” 王逸口若悬河,接连喷了大半个时辰,贾环几乎都要被他的口水淹没了。 这孩子是彻底蔫了。 才激起的一点雄心壮志很快就要被摁灭。 第十六章坏小子该教训了2 “逸舅舅,你看我做的对吗?”旁边贾兰的声音打断了王逸的滔滔不绝。 王逸转过去见他小小年纪,一本正经的蹲着,笑道:“你该念书去才是正经。” 贾兰又去央求李纨,“娘,你让我学吧,我不会耽误读书的。” 李纨心下踌躇,逸哥儿虽然不靠谱,但刚才说的话,却是中肯至极,只是他真的有这么好心?怎么看都是在找机会惩罚贾环,还显得光明正大。 “兰儿,你逸舅舅正教你三叔呢!咱们别添乱!”就要拉着贾兰离开。 贾兰却很有主意,“娘,孩儿觉得逸舅舅说的很对,要是没有一个好身板儿,读再好的书,将来也不见得会好。就像……就像我爹一样!” “兰儿!”李纨听他说起贾珠,凤眼圆瞪,扬起手就要打他。可是她看着贾兰倔强的小脸,眼睛里忍不住流下泪来,当年贾珠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要是他身子骨强健些,也不至于现在只剩下他们孤儿寡母。 她终于抚摸着贾兰的脸庞,欣慰道:“既然你决定了,娘便依你,只是你可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因此荒废了学业。”终究还是同意了。 贾兰立刻点头,“娘,你就放心吧!兰儿一定和三叔一样认真!” 贾环正没处撒气,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声斥道:“你来凑什么热闹?一边玩去!” 王逸顺手又打了他一下,“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兰哥儿之前为的是救你。连我也瞧出来了,你还恩将仇报,今儿要是大嫂子不来,你想怎么跑?你小子活该没朋友,连小丫头都不理你。真是个浑不吝!站好了!”看了李纨一眼。 李纨没由来一阵脸红,忙转过身去,心儿跳的厉害。 贾环纵然手疼腿酸,也只能咬牙忍着,不敢回嘴。 王逸笑道:“我出个题,你若能答出来,便让你休息一炷香的时间,如何?” 贾环半天才挤出一句,“你说……” 王逸装模作样一番,“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后一句是什么?” 贾环刚要回答,旁边贾兰抢道:“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王逸指着贾兰:“答对了,你可以休息了。” 贾环一脸不忿,“谁叫他抢了,逸哥哥你再出一条,我肯定记得!” 王逸随口一句,“其惟吉士,用劢相我国家,这句话出自哪里,什么意思?” 贾环期期艾艾半天,“好像是书……”便没有了下文。 王逸再敲了他一下,“《尚书》立政篇。这都不知道!你上学都读了些什么?一年八两银子去哪儿了?” 贾环辩解道:“我只四两,宝玉哥哥才有八两呢!” 王逸的笑容一闪而逝,“那你值八两吗?” 贾环愤怒的转过头去。 这时,晴雯悄悄递给王逸一张小纸,眼睛往抱厦瞅了瞅。 王逸好奇的打开来看,原来是几道四书题,下面还用小字写了答案。这是黛玉给他的小抄? 他朝黛玉的那扇窗户拱了拱手,又开始给贾环叔侄俩出题。 旁边李纨看的仔细,微微一笑,转身进了倒座的抱厦内。 才进去,便瞧见黛玉在窗下写字,走过去笑道:“妹妹在写什么呢?” 黛玉忙用手遮住,“大嫂子,没写什么。” 李纨打趣道:“你给逸哥儿的东西,我都瞧见了。” 黛玉脸颊羞红,小手遮也不是,撕也不是,“大嫂子,玉儿只是怕逸哥哥说不上来,耽误了兰哥儿。”一定是这样的,黛玉这样说服自己。 “真的?”李纨笑盈盈的看着她,兀自说道:“逸哥儿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以前我以为他也是纨绔一流,今儿却让我刮目相看。” 黛玉美目灿然,却犹犹豫豫的问道:“我听说逸哥哥在外头很不好?” 李纨微笑这点头:“大半是真的。只是小孩子玩闹,做不得数的。况且,舅老爷可是烈火性子,惹恼了便是一顿好打。因此,逸哥儿闯的祸多,挨的打也足够抵过了。” 黛玉低头不语。 晴雯匆匆掀了帘子进来,只顾催促道:“姑娘,你的题兰哥儿全对了,环三爷竟然也答对了两个。二爷说,还有没有?让我赶紧送过去。” 黛玉啐道:“逸哥哥自己怎么不做?”却将纸折好了递给她。 李纨笑而不语,从书架上抽出两本书,也写了两个题。 一会儿外头又叫人搬了座椅书案,备了笔墨纸砚。王逸干脆改了教头做先生。 过不多久,晴雯拿了一张纸偷偷交给黛玉。 黛玉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的是一句诗,“千山鸟飞绝。打一句唐诗。” 她掩嘴偷笑,又怕被李纨发现,略想了片刻,便写了两行字,还给了晴雯。 李纨以为黛玉是在出题,笑道:“兰哥儿他们毕竟初学,浅近些才好。” 黛玉点点头,写的却是:“人面不知何处去。山重水复,也打一句唐诗五言。” 于是晴雯去了又回来,趁李纨不注意塞给黛玉一个纸团儿,写着:“玉儿,你的谜太简单,谜底是‘初疑路不通’。昨儿晚上做梦,想到一个好句子,黛玉倚枕忧落花,恰好又是一句唐诗!” 黛玉啐了一口,偷偷瞧了一眼李纨,慌忙拿过一本书,将刚才写的字夹在里面,给了晴雯,“让逸哥哥好好教书,要是误人子弟,可是要打板子的。”自己忍不住笑了,脸上微红。 李纨叹一声:“若逸哥儿能天天如此,带着兰哥儿用心读书,我也放心了。”她看着窗外拿着书的影子,分外像一个人,渐渐的陷入沉思。 黛玉在底下笔不停,想的却是怎么难住逸哥哥,写的自然和四书五经天差地远。 至于王逸,教贾兰只是顺带,殴打贾环只是兴趣,和黛玉红袖传书才是正经,引得李纨对他大为改观,真真是意外之喜。 第十七章俏李纨改主意了1 话说,王逸在后院儿南北宽夹道内拘着环三爷和兰哥儿练拳脚教读书的事儿很快在荣府里传为奇闻。 逸哥儿有三分庄稼把式,半桶水还不够呢,就要晃荡招摇,不少人都嗤之以鼻。 尤其赵姨娘听说自家儿子被教训的很惨,几次想冲出去救人,可是没脸没胆,想了又想,只能眼泪汪汪的去找贾政。 贾政和请客们闲聊正事,等到他转回来,贾环在里头已经被翻来覆去的教训好几轮了。 东廊小正房内,贾政靠东壁面西在炕上坐着,王夫人坐在西边下首,夫妻俩说些闲话趣事。赵姨娘进来跪在贾政跟前,哭诉道:“老爷,您救救环哥儿吧。再晚点儿,只怕就会被逸哥儿打死了。”她抹着泪,偷看了眼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的王夫人,咬牙说道:“打死环哥儿是小,连累咱们荣国府让人家笑话,那就不好了。”泪珠连成线。 贾政捋着胡须,面上严正,眼含柔情,“起来吧!这事儿我知道了。环儿的书念到哪里了?” 赵姨娘从来没问过贾环的学业,连他的书收在哪儿都不知道,当然瞠目结舌。 贾政见赵姨娘的神情,便能猜到八九分,顿时呵斥道:“他整日里无事生非,举止荒疏,哪有个大家公子的做派?偏偏请的先生回乡去了,这一两个月实在太放纵了。今儿有逸哥儿教导他,能拘束些也是好事。” “可是……”赵姨娘还想争辩,见王夫人眼神凌厉,慌忙将话憋在肚里。 王夫人手上拿着念珠,对贾政道:“逸哥儿很有分寸,还有珠儿媳妇看着,小孩子家,没有什么问题。要是老爷觉得不妥,我让逸哥儿安分些就是了。” 贾政摆摆手笑道:“这倒不必,逸哥儿这孩子我看很好。不但自己改了,还能教导别人。环儿越发胡闹了,有逸哥儿给我盯着,我很放心。”至于贾环能不能幡然醒悟,从此奋发图强,他这个做父亲的从来没想过。 王夫人只笑了笑。自家侄儿有了出息,不再惹事闯祸,她面上也好看。 赵姨娘在底下着急,又不敢驳贾政的话,扭捏犹豫了半天,才低声嘟囔了一句:“为什么只有环哥儿?”明明还有个宝玉,为什么不去拘着挨打?这是柿子找软的捏? 王夫人将念珠放在炕桌上,淡淡的道:“你想说什么?” 赵姨娘寒蝉若禁,身子都在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 贾政清了清嗓子,“宝玉既然这些天闲着,不如……”他想一碗水端平。特别是宝玉和逸哥儿两个孩子老这么不对付,也不是个事儿,若能相亲相爱,将来才能互相扶持,不至于生分了。 但王夫人立刻笑道:“宝玉在老太太那儿,这几日老太太说,快到年底不用读书,等明年花开了,择个好日子再说。何况逸哥儿教教环儿叔侄也罢了。”逸哥儿有几分本事,她这个做姑妈的自认为很清楚,可不能带坏了宝玉。 赵姨娘只有说是的份。 于是贾政沉吟了半天,终究没能把话说完,改口笑道:“既然老太太有了安排,那就这样吧!”瞧了一眼低眉顺目陪小心的赵姨娘,满眼柔情,浑然不顾王夫人扣着念珠指节发白。 “下去吧!”贾政看着赵姨娘离开,略说了几句话,便也匆匆跟着出去了。 王夫人一个人怔了许久,叫过金钏儿,让她嘱咐逸哥儿,既然有这份心,就该好好儿教导弟弟侄儿,老爷也夸他有长进,只不能胡闹,半途而废。 金钏儿才从房里出来,便看见宝玉在廊下招手。 她走过去打趣道:“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老爷才说让你跟着逸二爷读书呢!” “什么?”宝玉原本就是来打探消息外加告状,听到这样的噩耗,顿时失魂落魄,想想之前他在穿堂内张望,那一声声的惨叫和之乎者也一大堆,让他不寒而栗,头也不回的跑了。 金钏儿情知失言,急忙在后面追,可就是赶不上。 宝玉投在老太太怀中哭诉,没说是从金钏儿那儿听来的。 哪知老太太疼孙心切,立刻命人传话,将赵姨娘叫了去,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通,说是混账老婆养的下作种子,让逸哥儿好好管教环哥儿才是正经。 赵姨娘满腹的委屈半个字不敢说。 就这样,王逸一次心血来潮就成了铁板钉钉,不可更改了。而宝玉从此不愿往那边去。更何况林妹妹只和逸哥儿玩儿,去了几次也都淡淡的,愈发心中烦闷,连累身边的丫头遭殃。好在袭人随时劝解,多少能听进几句,但宝玉性情乖僻,以后还不知如何,她心中着实忧郁。 眼见已经到了日入时分,听得外头一声欢呼,李纨急忙站起来。 紫鹃往外看了看笑道:“大奶奶放心,是逸二爷散学了。这会子逸二爷和兰哥儿正往这边来呢!” 黛玉借着关窗户,瞧见王逸亲切俊秀,和旁人不同。 很快,王逸和贾兰掀了帘子进来。 见礼已毕,李纨便让素云带贾兰回去,自己还有话要问问逸哥儿。 素云带走贾兰,李纨对王逸笑道:“今儿让逸哥儿费心了。” 王逸难得谦逊道:“兰哥儿聪明,一教就会。还好我什么都懂一点,勉强能对付。” 黛玉失笑,忙掩嘴转过身去。 李纨却问道:“不知逸哥儿的书念到哪儿了?” 古人读四书五经是有次序规矩的。所谓“先读《大学》,以立其规模。次读《论语》,以立根本。次读《孟子》,以激其发越。最后读《中庸》,以尽其精微。”然后《五经》的顺序则是《易经》、《尚书》、《诗经》、《春秋》、《礼记》。 王逸大言不惭的说:“四书五经都通读过,也还大略背得。” 李纨点点头,“如此,也算过得去。”她想的是勉强够格。 第十七章俏李纨改主意了2 王逸却有些飘,她不会是想考我吧?看我有没有资格教她儿子?刚才怎么不早说?我几百年的见识还不想教呢!脸色便不怎么好看了。 黛玉忙打趣道:“既然都通读过,怎么还要我们帮你出题?” 王逸往黛玉身边走了过去,“有玉儿相助,我便好偷懒,多谢妹妹了!” 黛玉哼了一声,上前挽着李纨,“大嫂子,你快考考他,要是有一句答不上来,看他还有没有脸教别人!” 王逸笑道:“教书本来就是教方法,也就是传道授业,解惑这种事儿,关键看个人,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就是这个理儿。” 黛玉啐道:“尽是歪理,才不要听你胡诌!” “哪里歪了?”王逸挺直了身子,“明明是正人君子!” 黛玉面带羞色,白了他一眼。 李纨笑道:“我也不要你背。你说‘山径之蹊闲’这一句出自哪里?” 王逸心里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黛玉瞧王逸的神色,却转到李纨身后,小嘴一张一合。 王逸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道:“《孟子·尽心下》,后面是‘介然用之而成路。为闲不用,则茅塞之矣。今茅塞子之心矣。’”没一点停顿。 黛玉眉眼弯弯,掩嘴差点笑出了声。 好在晴雯乖巧的挡住了。 李纨又问了一句经义,“伯夷隘,柳下惠不恭。” 柳下惠就是那个坐怀不乱的?那种情况肯定不恭啊! 王逸思想发散,丝毫不影响他照着黛玉的提示念,再加上自己记得一二分,连蒙带猜,竟然说了个89不离十。 李纨听得连连点头,再问几次,王逸都是应答如流。 “逸哥儿读书仔细,以前是我小看了。”李纨起身致歉。 王逸让了让,忙拱手作揖,正好对着黛玉。 黛玉将书合在心口,安心受了这一礼。 李纨放下心事,问道:“逸哥儿将来也打算科考吗?” 王逸摇摇头,“我只想纵横沙场,搏个封妻荫子。”说话间自有傲气。 王逸年纪不大,身量挺拔,这样的姿态气质,李纨曾经也见过的,不过斯人已逝,不禁幽幽一叹。 “只怕舅老爷早已经安排妥当。”她笑道:“以你现在的功课,再努力几年,也未必不能考中呢!” 王逸洒然笑道:“大嫂子说的很对,但我想,还是将这样的机会让给别人。毕竟,即便我不考,将来也有官儿做。” 黛玉在脸上划了几下羞他。 “寻章摘句,在故纸堆里爬格子,不是我的理想,我要做个自由自在的人。”王逸将自己混吃等死的远大理想装裱的冠冕堂皇。 “自由自在?”李纨从来都是循规蹈矩,身体力行,尤其这些年生生熬着忍着,满柜子五彩绮绣,满箱子金玉珠翠,都只能白白放着,偶尔看一看。就连偷偷做了双绣鞋也不敢穿。 低头见鞋尖儿露出点儿大红,她慌忙起身遮掩过去,一颗心怦怦的跳。 那边黛玉却温柔的笑了。 王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只想做我自己罢了。若总被条条框框约束,不能敞开心怀,就是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又有什么意思?” 黛玉默默的放下了书本,问道:“哥哥也读庄子?” 王逸拿过她的书翻了翻:“《逍遥游》一篇十分精彩,可是我觉得那种‘无所待而游无穷’是不可能的。我若是鱼,就只想在水里待着,我若是鸟,我就只想在天上飞。毕竟我们还要遵守自然法则。生而为人,总会有牵挂顾虑,太过于理想,反而会觉得现实太过残酷。” 黛玉笑道:“哥哥又在胡诌了!” 王逸道:“所有的自由都是有边界的,我寻求的是在界限内的无忧无虑,而庄子是要把所有界限都去掉。世上是没有绝对的。” 怎么不知不觉有点往形而上走了?忽然说的这么深刻,的确有些违和。王逸一时刹不住车了。 黛玉啐道:“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断章取义,这样的我听得多了。”心中却暗暗记下了。 而旁边的李纨也觉着自己也是在界限中挣扎,一身淡青寡淡服色,正如她灰暗的人生,没有色彩。 一双小小的红绣鞋,就是她挣扎的全部。 她原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随他去了,但今天王逸的话,让她看到了自己身边无数的边界,让她动弹不得。 灰烬未冷,又经风吹,一颗孤寂的心,开始悄悄颤动。 王逸不知道自己一通歪理,打动了黛玉,启发了李纨,说的口干舌燥,从桌案上端起一杯茶。 沁人心脾。 “妹妹,这是什么茶?怎么和我喝的不一样?”王逸欣欣然坐下,仔细端详。 黛玉嗔恼道:“就不告诉你!”盯着他手中的茶杯,扭过头去。 紫鹃笑着解释:“这是今儿早上平儿姐姐送过来的龙井茶。说是上用的,二奶奶又不怎么喝,给了我们姑娘一半儿,逸二爷也一半儿。” 王逸瞥了一眼晴雯,“没人冲泡也是可惜了。就将我那份儿送给妹妹,我隔三差五来喝两杯也就是了。” 黛玉拒绝道:“我不要,省的你又要使唤人。” 李纨见他们说说笑笑,心中泛起涟漪,便起身告辞,“时候不早,玉儿妹妹休息吧!” 王逸犹豫一会儿,看向黛玉。 黛玉却不看他,“大嫂子慢走。” 李纨在门口等了片刻,王逸只好也同她一道出来。 紫鹃将刚才的茶杯收走,黛玉道:“先搁着,明儿还要用呢!”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外头天已经黑了,廊下婆子打好灯笼等着,见他们出来,忙过来照着引路。 王逸和李纨并排走的很近,往右不远就是西角门,出西角门隔一道花墙,就是李纨住的三间小抱厦。 西角门前,李纨打趣道:“逸哥儿留步,再送就到了。” 平日里李纨少言寡语,难得有玩笑的时候,今儿却有例外,显然心情很好。 王逸借着灯光,看她离去的身影,绰约有致。 手中的灯笼将王逸的影子拉的很长,直到黛玉的窗前。 第十八章谈谈第二桩交易1 次日一大早,贾琏就骑马出城,赶往平安州去了。凤姐在王逸面前絮絮叨叨了很久,又是埋怨他不知道心疼人,又怕他在外头沾花惹草,勾引混账老婆。王逸在一边笑道:“姐姐,琏二哥是办正事儿去了。” 凤姐啐道:“我还不知道?大老爷心急火燎的撵了他去,还不是为了一年几两银子?到头来自己落不到多少,办不好还要挨教训。” 王逸听她又数落贾赦,打趣道:“大老爷那儿又得了几个小姨娘,没银子哪里养得起?” “呸!”凤姐伸手就拧着王逸的耳朵,“你们男人都一样。要是琏二爷敢那样,我可是不会依的。” 王逸想起将来的多姑娘,鲍二家的,她确实说到做到。 平儿过来传话,“太太打发环三爷、兰哥儿过来,人已经在影壁外候着。” 凤姐笑道:“你若真的闲极无聊,我这儿正有几件为难的事儿,何必自找麻烦?环哥儿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货,随你摔打,不用管。但兰儿那儿,大嫂子看着无欲无求,什么都不管,其实都在心里装着,小心吃不着肉惹得一身骚。” 王逸摊开手,“哪里有肉吃?” 凤姐瞪着眼啐道:“少开玩笑,你在她面前放尊重些!”但随即笑道:“其实她外头冷,里面热。你要是敢有坏心眼,仔细你的皮!” 王逸无奈道:“姐姐,我刚才说什么了?” 凤姐用指头点了他的额头,“别以为我不知道,林姑娘才来几天?便想法儿哄人家开心。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哄平儿?” 平儿听了,恼道:“二奶奶,你们打趣犯不着带上我。” 王逸笑道:“我只觉得玉儿一个人怪可怜的。” 凤姐冷笑:“她有老太太宠着,什么东西都和宝玉是上好的。连我也比不了她。合着我越怎么告诫,你越要做,根本没当回事是吧?” 王逸挽着凤姐的手,“好姐姐,玉儿真的很可爱!” 凤姐看着他,半晌不说话,忽然笑道:“这事儿只怕很难!你可想好了?” 王逸装作听不懂,茫然问道:“姐姐说的什么事儿?” 凤姐打掉他的手,啐道:“我只说这一次,趁我还没改主意,你赶紧的。” 王逸脸上有些发烫,“玉儿年纪还小。”好像他自己也不大。 凤姐立刻动手拧住他的脸,骂道:“你还真的有这想法?看我怎么收拾你!” “疼!”王逸掰开她的手,理直气壮的说:“怎么不能了?” 凤姐愣住了,上下打量他,“脾气见长,个儿也长高了,也是时候了。” 王逸笑道:“好姐姐,以后你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弟弟去做。弟弟赴汤蹈火,一定替你做到!” “真的?”凤姐坐到椅子上翘起脚,“今儿就有一件。” 王逸走到她身后,替她捏着肩膀,手法轻重缓急无不熨帖合宜,“姐姐还没答应我呢!” 凤姐闭着眼,“也不是不成。不过你可要听我的。这边我替你张罗,叔叔婶婶那儿你自己去办。” 王逸大喜,“好姐姐,你这就帮了我大忙了。” 凤姐嗔道:“我不帮你,还能帮谁去?” 王逸忍不住提醒她:“不能让宝玉往玉儿那儿跑!” 凤姐顿时笑岔了气,“原来你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这个?” 王逸冷着脸,“姐姐,我这叫防患于未然!” 凤姐笑骂道:“瞧你这点出息,一个宝玉就让你吓成这样?” “我怕他?”王逸冷笑,“他哪点比得上我?” 凤姐打断他,“行了,这可是荣国府,你说话注意些!还让晴雯拿二十两来做衣裳,我给你几巴掌。存心恶心我是不是?” 王逸笑道:“我的人就要漂漂亮亮的。” 凤姐横了他一眼,“晴雯这小蹄子攀上高枝儿了?平儿那么关心你,怎么不见拿二十两做衣裳?这是没良心的!” 平儿道:“我可没那么好的命!也不值二十两。” 王逸赶紧说:“平儿姐姐,你在我心里和大姐姐一样,是不能用银子来衡量的。” 平儿啐道:“可不敢让逸二爷惦记。” 凤姐打趣道:“他若真惦记你,我把你换了晴雯回来,如何?” 王逸笑道:“为什么要换?姐姐让平儿姐姐回来不就是了?” “呸!”凤姐和平儿几乎同时啐道:“想得美!” 王逸洋洋得意,丝毫没有一点儿羞愧。 凤姐恼道:“你也就趁着你琏二哥不在,一个还没闹清呢,还敢胡说八道。正经儿的,你让裘良替我办件事。” 王逸道好奇的说:“这种事,姐姐直接吩咐大哥就是了,还让我多一句嘴?” 凤姐哼道:“没有你点头,你大哥能干成什么事儿?况且,人家裘良只卖你的面子。逸二爷?” 王逸没有问她想干什么,能用得上兵马司的,也就那些事儿。回头还得交待一声,弄些银子也就罢了,绝不能出人命。 “小事儿一桩,只管叫大哥去。” 凤姐满脸笑容,“这才像话!告诉你一件事儿,你若是将之前说的那些告诉你姑妈,只怕你姑妈还巴不得呢!” 王夫人和黛玉的关系,外人很难说清楚,但不怎么亲密却是真的,到后来黛玉甚至成了王夫人和老太太争执暗斗的焦点,黛玉只是一棵柔弱的小草,为人又敏感脆弱,无依无靠,“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真难为她了。 第十八章谈谈第二桩交易2 王逸立刻就要找王夫人。 凤姐赶紧将他拉住,呵斥道:“你急什么?我自有道理。” 正说着,晴雯从外面进来,笑道:“二爷,林姑娘让你过去呢!” 凤姐笑道:“看不出来,林丫头对你不错!” 王逸正色道:“玉儿找我一定是正经事。” 凤姐笑而不语,眼神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晴雯在一边和平儿说话,“金钏儿姐姐挨打了,我才看见她哭哭啼啼的跑过去。” 王逸随口问道:“就是姑妈跟前的金钏儿?” 凤姐道:“这事儿你们别管。金钏儿做错了事儿,合该如此,过几天就好了。” 王逸也没多想,“那丫头性子倔强,该让人盯着些。” 凤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且说王逸从小院儿出来,便拘着贾环贾兰练拳脚。 还听说昨天夜里,赵姨娘找贾政哭诉了一晚上,直闹到将近五更才消停。 所以贾环神情更加萎靡,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贾兰却是神采奕奕,一招一式有模有样。 王逸搭着贾环的肩,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贾环立刻精神抖擞,两只眼睛都放着光。 抱厦里,黛玉好奇的追问:“逸哥哥,你对环哥儿说了什么?” 王逸笑道:“我对他说,赵姨娘打算换个儿子。” “什么意思?”黛玉懵懂的样子特别可爱。 李纨毕竟是过来人,也听到些风声,顿时面带红霞,啐道:“胡说,这也是能开玩笑的?” 黛玉看着他们两个,恼道:“你们一定有事情瞒着我!” 王逸立刻摇头,“玉儿,哥哥瞒谁也不会瞒你啊!” 黛玉啐道:“一定不是好话,我才不稀罕听呢!” “怎么不是好话了?”王逸解释道:“赵姨娘为了她儿子,在姑父跟前吃了多少苦?环哥儿怎么能不体谅他父母的一片望子成龙之心?我是告诉他,只有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才能对得起她亲娘。” 李纨听他强行曲解,只能忍着羞恼,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黛玉将信将疑,“总觉得你在骗我!” 好在王逸口灿莲花,妙语连珠,逗得黛玉掩嘴而笑,也就揭过去了。 这两日,王逸都是上午练功,下午读书,顺带帮贾环松松筋骨,提点贾兰几招强身健体。 黛玉与王逸整日在一起,除了斗嘴使小性儿,摔书扔帕子,其他时候有说有笑,其乐融融。黛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管王逸叫“哥哥”,悄悄省了一个字。王逸总有说不尽的话题,似乎天南海北,没有他不知道的。虽然按照黛玉的话说,就是一直半解,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绝对见识广博,足以让黛玉感叹。这让王逸充满成就感。 而李纨大多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听他们说话,只有他们闹的过分了,才说一两句。她的脸上时常带着笑,即便王逸有时候说漏了嘴,她也不介意。王逸也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娇羞的神色。后来,她头上多了金灿灿的珠花,身上多了绣金亮彩,一抹鲜红。尤其一双绣鞋,与凤姐穿的,并无二致。看的出,李纨本来就应该是个活泼爽利的性子,见他们两人逗趣,便忍不住搬过许多书来,和黛玉一块儿为难王逸。 好在王逸豁得出去脸面,在加上一点过目不忘的本事,反而强记了不少。王逸顺便就将这些用在贾环贾兰身上,两叔侄苦不堪言。 抱厦内,黛玉拍手笑道:“哥哥,你又错了,大嫂子,快罚他。” 王逸苦着脸,“大嫂子,你担待些,先饶过我这一次。” 李纨白了他一眼,啐道:“哪有次次担待你的?伸出手来!”拿起戒尺。 王逸伸出手去,愤恨道:“你打吧,反正我会从兰哥儿身上找回来。” 李纨俏脸阴沉,咬着银牙,“你敢!”作势要狠狠打下去。 王逸赶紧喊停,“大嫂子,明儿开始我就教兰哥儿代数,饶了我这次打!” 李纨和黛玉方才笑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王逸哪能看不出刚才两人悄声嘀咕了好一阵,为的不就是这个? 也怪自己显摆,若不是及时醒悟,这会儿他都能把微积分抖落出来,何止是一门代数? 王逸只能安慰自己,能博美人一笑,也是一种美德。 正在这时,平儿走进来,“东府里小蓉大奶奶来了,要找逸二爷。” 李纨笑问:“她来找逸哥儿做什么?”又觉得失言,低头喝了茶,等她再抬起头,已经回复了往日的清冷。 平儿似乎没察觉这一刻的变化,答道:“听说是南城房子的事儿,珍大哥在那边着急上火,实在没法子,便让小蓉大奶奶过来问问逸二爷有法子没有。” 听说是正经事,黛玉见王逸没有动身的样子,便劝道:“哥哥快去吧,这里有我和大嫂子给你看着。” 王逸起身微笑:“这种小事也值得这么担心?大嫂子和玉儿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黛玉将王逸送出帘外,仍倚着门口看他离去,担心道:“连珍大哥都不能的事儿,怎么来找哥哥?他们也太为难人了。” 李纨挽着她的手,拉她进来坐下,笑道:“你还不了解你这哥哥。别看他在你面前和声细语,有说有笑,在外头可是足智多谋、杀伐决断的主。这两府里为难的事,就连大老爷都要仗着他呢。” 黛玉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眉头的担忧越加浓重了。 第十九章你们底子不清白1 王逸回到凤姐院内,宝珠瑞珠都在外面守着,见了王逸赶紧掀了大红撒花软帘让进去。 里头凤姐和可卿正在南窗下炕上对面坐着,拉着手说说笑笑。凤姐家常带着秋板貂鼠昭君套,围着露垂珠帘金抹额,穿着桃红撒花袄,绛紫马面裙,粉光脂艳;可卿头上插着偏凤金钗,齐额一条金铰链坠蝴蝶抹额,两个红珊瑚坠子,穿着玫瑰红洋缎长袄,大红宫绦长裙,彩光绚烂。 饶是王逸自诩见惯了香艳场面,也不禁痴了半刻。 凤姐起身啐道:“你外甥媳妇儿等了许久,怎么才来?” 可卿叫了声“舅舅!” 王逸眼中闪过深意,看着她笑道:“给环哥儿说了几页四书,无论怎么讲都听不懂,后来教他练了一套戚家棍,方才理解透彻了。” 可卿含羞低下头去。 凤姐在一边哂笑:“只怕是痛的透彻吧!”牵王逸坐炕上,又给他端了茶,“你这些天只顾待家里闹,大哥哥特意托付你的事儿,可还记得?” 王逸捧了茶盅,故意疑惑的问:“大哥哥请我吃酒,托我什么事儿了?” 凤姐嗔道:“大哥哥顾着你的脸面,不好自己来质问,现在让外甥媳妇儿问你个准信,到底有还是没有?” 王逸笑道:“总归不过是一所宅院,有没有要什么紧?” 凤姐皱眉斥道:“你啊,大哥哥还巴望你想办法,你倒好,根本没放在心上。”随即对可卿笑道:“你回去告诉大哥哥,就说是老太太太太不让逸哥儿出门,不小心耽搁了,让他见谅。” 可卿美目婉转,看了一眼王逸,对凤姐笑道:“二婶子千万别这么说,原是我们让舅舅费心了。” 王逸问道:“珍大哥在做什么?打发你来,还有什么话和我说?” 可卿站到他身边,微微欠身,声音甜腻:“公公先在家和冯大爷等人商议。说是今早上朝廷颁下圣旨,吏部吴侍郎犯了了不得的大罪,不仅革职除籍,家产充公,连累了很多人撤职罢官呢。公公他们将天香楼都锁了,一个小厮都不准上去。或者应该和咱们大有干系?” 王逸隐隐闻到她身上的清香,“我料到了。他们商议些什么,你知道吗?” 可卿摇了摇头:“也没听说商议出结果。” 王逸端着茶盅,幽幽的喝茶。 凤姐听说与贾家有关,心中着急,便要上前问个明白。 可卿却拉着她,笑道:“二婶子,让我和舅舅私底下说两句要紧话儿。” 凤姐点点头,“我先去将那边的媳妇管事打发了,再和你们说话。”又在门口嘱咐了平儿两句,才转身离开。 眼见凤姐出了门儿,放下帘幔,王逸便捉住可卿的手,将她拉过来。 可卿站立不稳,险些摔在他身上,又挣脱不开,只得挨着他坐下。 “舅舅!让人瞧见了可不得了。”可卿有些惊慌。 王逸笑道:“我问你的话,你要如实回答,不能隐瞒,知道吗?” 可卿面颊绯红,不敢看他,只低头嗯了一声。 王逸问:“和珍大哥商议的,除了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三个,还有哪些人?” 可卿想了想道:“听底下的人说,还有个柳二爷。” “冷面二郎柳湘莲?”王逸转着可卿手腕上的镯子,“这个人赌博吃酒,眠花宿柳,又喜欢串戏,看起来和你公公一般,其实他酷好耍枪舞剑,等闲十来个人不能近身。这些都无关紧要,只是他父亲是当年义忠亲王麾下大将。对你公公他们来说,他可是忠良之后!” 可卿失声道:“义忠亲王?”不就是那个差点政变成功,干掉当今皇帝的老王爷吗? 王逸捏了捏她的粉脸,笑道:“吃惊什么?论起来咱们几家都该算义忠亲王一党,只是当年咱们没来得及参加而已。” 可卿才听的这样震撼的消息,还来不及羞恼,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那咱们也是逆党?” 王逸笑道:“你知道义忠亲王怎么败的?当年老北静王领着咱们这些人反戈一击,立下功劳,所以不但将功折罪,还加官进爵。” 可卿听了,轻声说:“照舅舅的说法,那咱们在朝廷岂不是不受待见?” 王逸拍着她的手赞道:“正是如此!你知道吏部侍郎吴鹏为什么受到严惩?说他贪污渎职都是胡扯,其实关键的是他勾结义忠余孽,才引得天子震怒。” 可卿忽然想起,“那柳二郎不也是?”一脸的惊恐。 王逸抠着可卿鲜红的指甲,“放心,那柳二郎的父亲是经当今圣上特赦的忠臣义士,城外还有庙可以祭祀。” 可卿忽然羞红了脸,啐道:“你跟我说这些,是想故意看我的笑话?”转过身去,心跳的厉害。 王逸松开她的手,“我才没有闲工夫看你的笑话。你知道你公公现在最怕什么?” 可卿收回手去,几次想起身离开,可是两腿发软,怎么也站不起来。 王逸喝了一口茶,冷笑道:“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到底算哪一边,又想两头下注。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害死。” 可卿沉默不语,心里像一团乱麻,也不知道该担心什么,悄悄看了一眼神色冷峻的王逸,更加失了方寸。 “罢了!”王逸似乎放下了心事,重新笑道:“是不该和你说这些。珍大哥不是让你来问房子产业的事吗?你是想我帮呢还是不帮?” 第十九章你们底子不清白2 “我?”可卿被他一问,连耳根脖子也红了,“那我该怎么说?” 王逸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凑近前问:“珍大哥最近没有找你的麻烦吧?” 可卿被王逸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想做什么,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 王逸皱着眉,“问你话呢!算了,刚才看着那样子,估计也没什么问题。快说,我该不该帮?”一手扣在炕桌上。 可卿看了王逸一眼,忙低下头去,“我觉得该帮。”慌忙又解释道:“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舅舅你。” 王逸打断道:“这里没有别人,你直接叫我二爷或者爷就行了,听你叫舅舅别扭。” 可卿挤出一点笑容,“爷,帮他这一遭,整个宁府都记着您的好,况且也是亲戚,若撒手不管了,反而生出怨怼之心。” 王逸笑道:“这点我也想过,倒还不怕。” 可卿深呼一口气,稍稍平复了心情,“爷可知有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逸点头赞许,“说的最恰当不过。”他从怀中拿出一纸房契,交给可卿。 “好在我在大理寺都察院户部都有些朋友,他们帮我留了心,抄家的时候便一道给我办了。诚惠一千两。你和珍大哥说一千五百两,多出的五百两咱们平分。” 可卿啐道:“咱们两个二百五?” 王逸改口道:“那就说一千六百两。还有,我和珍大哥说好,每年的盈利也是五五分成,我的那份由你帮我收着。毕竟,你是我的人,也该干点事儿。” 可卿将房契遮住脸,半话。 王逸在她耳边说:“千万记住别忘了!”随即端坐好了,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你该回去了!对了,听说蓉哥儿对你不好?” 可卿这才惊醒,先摇头,然后忽然点头,“我知道了。” 王逸扶她站起来,“深呼吸,将红脸儿收一收,小心让姐姐瞧见,她可是能明察秋毫的精明人。” 正说着,门外帘子响。 可卿急忙挪开几步,几个呼吸之间,脸上已经神采飞扬。 王逸坐回炕上。 凤姐匆匆走进来,身上环佩叮当,自然一点异样也没来得及发现。 她急忙扯着王逸问:“到底怎么回事?今儿你们可要和我说明白!” 王逸洒然笑道:“都是珍大哥自己没弄清楚,听风就是雨,咱们家哪有那样的事儿?” “真的?”凤姐就坐在他对面,很严肃的说:“你可不能诳姐姐,这种事大意不得!” 王逸郑重的回答:“好姐姐,真的没事!还有,珍大哥求我的那件事,我早就给他办妥了。你瞧,房契都给了她。” 凤姐拿过去仔细看了,方才相信,啐道:“好小子,连我也敢骗。” 王逸笑嘻嘻的说:“这么点子比芝麻还小的事儿,谁还专门记着?若不是外甥媳妇儿一再提起,我找忘记了。” 凤姐才从焦躁中缓过来,坐在他身前嗔道:“知道你能耐大,还在我面前装蒜!让我在她们面前出丑!”伸手就要拧他。 王逸也不躲,“姐姐,仔细你的手!” 凤姐笑道:“你为大哥哥了了一件心事,宁府又添了银子产业,大哥哥该怎么谢咱们?”拉着可卿的手。 可卿飞快的瞧了王逸一眼,对凤姐笑道:“二婶婶说该怎么谢,我们就怎么谢了。” 凤姐昂起头,发髻上的金凤凰展翅欲飞,“什么房产我也不稀罕,但逸哥儿为你们劳心劳力,总归有些表示。” 可卿含笑应道:“二婶婶说的是!” 王逸在一边听她们说话,一个挥洒如飞瀑纷纷,一个柔婉如清水淙淙。 正在这时,晴雯掀了帘子进来,“二爷,前头穿来话,要请您去梦坡斋会客。” 王逸拒绝道:“我现在正和姐姐商量大事呢,不去。” 凤姐却将他拉起来,一边推一边啐道:“老爷叫你,你可别给我惹祸。” 王逸回头看向可卿,“我还要和她说话。” 可卿掩嘴而笑,耳根腾起红云。 凤姐打断他,“不准,快走!”硬生生推他出去,还亲自送出小院儿。 王逸没法子,只好让晴雯和黛玉说一声,自己去了梦坡斋。 梦坡斋内贾政和贾雨村已经在谈笑风生,极为融洽。 见到王逸来,贾雨村先站起身行礼,“逸二爷!我刚才还对世叔说起,二爷人才难得,只怕将来青出于蓝胜于蓝。” 王逸浅笑还礼,“雨村兄客气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也想着将来能比我父亲要强。” 贾政拈须笑道:“有志气!坐吧!如今朝廷启用旧员,我与你父亲保本,恰好应天知府缺出,雨村得圣上隆恩,便补了此缺,过几日就要南下赴任。” 贾雨村十分恭敬的拱手,“全亏世叔和王大将军举荐,雨村一定肝脑涂地,报答世叔和大将军天高地厚之恩。”一揖到底。 贾政亲切的上前扶起,“严重了!这都是你人才出众,我们不过使得其会,相助了你一把。” 王逸听了,心中波澜不惊。这贾雨村原本还要在神京等上两个月,现在吴侍郎倒霉,连带他的党羽也纷纷倒霉,这其中就有应天知府。 真便宜他了! 咦?他忽然想到,既然贾雨村要去金陵,那岂不是薛姨妈一家就要进京了? 宝姐姐,不是,宝钗妹妹是不是也要来了? 王逸坐在椅子上,对他们说些什么充耳不闻。 贾政忽然问:“逸哥儿,刚才雨村所说,你自己怎么想的?” 王逸根本没听他说什么,仍不动声色,笑道:“我没意见。” 贾政拈着胡须,沉吟道:“虽然的确机会难得,但你毕竟年纪轻,如何选择,我已经写了信,遣人快马交给你父亲。” 什么事?又写信又告诉家长的? 王逸顿时警惕起来,这贾雨村不是想谋害老子吧? 对面贾雨村笑道:“朝廷这次恩科,文武并举,尤其武举,一旦考中,武状元授正三品的参将,武榜眼授从三品的游击,武探花授正四品的都司。二甲授正五品的守备,三甲授从五品的署守备。授官规格比往常高了许多。若错过了,只怕以后再无可能了。” 武举? 老子要去考武举吗? 王逸总有一种有刁民害朕的感觉,尤其这事儿还是从贾雨村口中说出来,阴风阵阵。 第二十章谁说要去考武举1 神京醉韵楼天字号雅间,粗犷的笑声混杂着浅吟低唱,里面男女四五人,桌上杯盏狼藉,当中吴汝钦左拥右抱,前一刻还兴致勃勃,下一秒便勃然大怒,重重的拍在桌面,喝道:“滚!” 几名浓艳女子、小相公都吓得花容失色,战战栗栗不敢说话。一边陪坐的仇鹤忙站起身,笑道:“今儿吴大爷心情不好,还不换了你们妈妈亲自来敬酒赔罪!” 将他们赶了出去,又劝道:“大哥,犯不着为这点儿小事儿大动肝火,咱们再喝!” 只听吴汝钦冷笑道:“那钱肃卿这一手果然阴狠毒辣!我父亲原本扣下了奏章,只等圣驾回京再行奏报,也就有了回旋余地。不想他虚晃一枪,将另一份奏章星夜递至行在,弄的我们措手不及。今儿圣旨一下,什么也晚了!实在可恨至极!”端起酒盅狠灌了一通。 仇鹤附和着咬牙切齿,“这老东西最善迎风使舵,口蜜腹剑,将来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哼!”吴汝钦将酒盅摔在地上,“且不急,他们这一起老旧勋贵官僚,总有一天会被咱们赶走,这老东西得意不了多久。” 仇鹤笑道:“那是,听说大哥立刻就是国舅爷,他区区一个吏部尚书,何足道哉?” 吴汝钦听了,脸色稍稍好转,“此事不可乱说,小心又生出事端。” 仇鹤殷勤的给吴汝钦倒酒,“那老东西虽然可恶,但急切间也不可能将他拉下马来,要对付他还要仔细谋划。” 吴汝钦一饮而尽,冷笑道:“钱肃卿树大根深,老谋深算,要是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况且他也轮不到咱们对付,今儿找你来,只为那王逸!若不是王逸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会儿倒霉了就是那钱老儿了!着实可恨!” “王逸?”仇鹤脸色变幻,他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儿啊! 吴汝钦嘲讽道:“看你吓破了胆儿的怂样,难道你就不想着报仇了?” “怎么不想?”仇鹤迟疑道:“可是咱们加一起也打不过他啊!” 吴汝钦讥笑道:“亏你还是武勋之后,连这点儿血气也没有!教训他难道还要咱们自己动手?” 仇鹤眼前一亮,恶狠狠的道:“是了!咱们请个好手,最好在夜里下手,趁他不备,三两下便废了他,看他以后还怎么嚣张!” 吴汝钦冷笑一声,“既如此,这活儿便交给贤弟你了!” 仇鹤立刻变了脸色,谄媚道:“想必大哥一定好更好的法子,您吩咐小弟做什么,小弟绝没有二话。” 吴汝钦微微扬眉,“那厮现下躲进荣国府不出来,你怎么下手?不要忘了他家是干什么的,被抓到把柄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仇鹤连连点头,“还是大哥想的周全,那咱们该怎么对付他?” 吴汝钦故作高深的道:“此事我已经有了万全的计策,你只要在军中找个厉害且可靠的,听我安排就是!” 仇鹤皱眉想了想,“若论单打独斗,能打过王逸的可不多。”眼见吴汝钦阴沉下脸,急忙笑道:“虽少但还是有的。” “这就好!”吴汝钦命他凑近前,悄声嘱咐道:“三日后,你将他的名字报给兵部。” 仇鹤忽然想起,“难道是武会试?” 吴汝钦看了他一眼,“你还不蠢。” 仇鹤疑惑道:“要是那王逸不参加怎么办?” 吴汝钦笑了笑,“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难道令尊大人就没让你去试试?” 仇鹤闻言窘迫道:“说是说过,只是小弟拳脚稀松,便不丢人现眼了。” 吴汝钦大笑:“这次朝廷恩科机会难得,他王逸即便不想去,也有人逼着他去的。况且,我还有个说客,说不定会有奇效!” 说客?仇鹤一头雾水,想着该去哪儿寻人应付了这趟差事? 且不说这两人在商议阴谋诡计,一无所知的王逸从梦坡斋出来,耳边还嗡嗡回响着贾政不知道从哪几本书上看来的长篇大论,还仔细嘱咐:“今科不比往常,是要考试策论的!” 于是他手上又多了一摞四书札记心得。 谁说老子要考武举了?老子年纪还小,未成年好不好? 王逸一脸不情愿,特别想到自己那个现在还没见过的便宜老子,十分可能让自己去,便心里窝火。 沿着夹道进角门,过东小院儿,出东角门,王逸一路黑着脸,明明自己写了信给王子腾,让他不要举荐贾雨村,偏偏王子腾一点没听进去,还累次保本,这叫什么事儿? 纵然王逸自诩智计百出,现在也想不到法子化解。 都是那贾雨村撺掇的!王逸将他深深的恨上了! 想到这儿,王逸抬眼就看见贾珍在后廊子上等着,立刻转身就走。 姓贾的没一个好东西! 呃,几个姐姐妹妹还是好的!王逸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逸哥儿!”贾珍在后面一边喊着一边追了上来,“好兄弟,哥哥正找你呢!” 王逸深呼一口气,脸上挤出点儿笑容,才转回去,惊讶的笑道:“哎呀,这不是珍大哥吗?小弟怎么就没瞧见呢?实在抱歉!”两眼十分真诚! 贾珍一点儿也不介意,拱手呵呵笑道:“扰了兄弟的清静,都是哥哥不好,这儿先给兄弟赔不是了!”就要作揖。 王逸双手虚托,“珍大哥说什么呢,你这不是逼着小弟给你磕头嘛!” 贾珍顺势站直了,拉着王逸的手,亲切的说:“好兄弟,蓉儿媳妇儿将东西给我了。兄弟你足智多谋,着实令哥哥敬佩万分……” 第二十章谁说要去考武举2 王逸笑着打断他,“我也是运气好撞上罢了。只要珍大哥不要忘记我那一份儿便好。” 贾珍眼中闪过异样神色,笑道:“好说,好说,银子是直接送部兑,还是一并给了你?” 王逸嘴角露出笑容:“可卿没和珍大哥说?你只将银子给了她,以后就由她管着我那一份儿就好。旁的你也别管了。” 贾珍笑的很勉强,“逸哥儿,有些事儿还是咱们爷儿们商量办才好。” 王逸看着他,“咱们不是商量好了吗?银子一人一半儿,我的那份儿放可卿那儿,我很放心。” 贾珍瞧了瞧左右无人,才低声道:“逸哥儿,你这样让哥哥很难做,即便不为哥哥想,你也为我宁国府想想?” 王逸哂笑道:“珍大哥,你怎么将这么简单的事儿弄得这么复杂?若真的只是为子嗣,大哥哥还不如多花些心思在尤大嫂子她们身上,再不济,兄弟这儿也资助大哥哥几百两从扬州买几个丫头,万一还不行,早早儿给蓉哥儿也配上几房妾室,等过几年再没消息,不是还有蔷哥儿吗?难道你们父子三个还弄不出一个儿子来?就算宁府祖宗不开眼,真到了那一步,大哥哥想法子悄悄抱养一个,当做是尤大嫂子生的,也就是了。” 贾珍明明满腔不爽,还只能生生的忍着。脸上阴沉的滴出水来,像是打翻了调色盘,十分精彩。 王逸一眼看出他的想法,所谓子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 他也不管贾珍怎么想,直接揭穿道:“珍大哥,本来我才懒得管你们宁府里的这点儿破事儿,但你们贾家和我们王家已经纠结太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愿意看到你们宁府出了乱子,才好心提点珍大哥一点儿,贾府的名声很重要,一旦败坏了,就很难挽回了。所以,可卿那儿你就不要惦记了。” 贾珍在宁府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也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面子上登时挂不住了,偏偏还不能和王逸翻脸。想想为这宅子的事儿,他就敢将堂堂一个吏部侍郎给设计拉下马,竟然还成功了,这后面的手段让贾珍不得不三思后行。若是得罪了他,贾珍脑后总是凉飕飕的。要不然敢和他抢女人,他早就翻脸了,还等到现在和他和声细语的说好话儿? 贾珍不知不觉矮了三分,勉强应付道:“兄弟说的是!”转而问起,“兄弟怎么知道吴侍郎会坏事儿?” 王逸凑过去,得意的笑道:“这都是我的手笔,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果然!贾珍又心生忌惮几分。 “逸哥儿,你觉得朝廷这次严办义忠余孽,到底是怎么风头?”贾珍装作顺嘴问起,其实心中非常紧张。也难怪他草木皆兵,当年四王八公可是铁打的义忠一党。谁知风云突变,人心难测,自家老子就是说了句公道话,就被逼的出家向道,从此不问世事。他这会儿甚至做好了万一躲不过去,也学着他老子的样儿,干脆让爵给蓉哥儿。只是学道如何有在家舒坦? 王逸笑了笑,“珍大哥,咱们又不是义忠余孽,你紧张什么?” 贾珍心中有句话忍了很久,你们王家壮士断腕,反戈一击玩的巧妙,谁不知道凤姐的爹是怎么被圈禁的,你小子的爹是怎么上位的?敢以下犯上,拿刀架在义忠王爷脖子上,才有了现在京营节度使的位子! 但这些事儿,王逸都不知道。 贾珍笑的很敷衍,“话虽是如此,就怕朝廷搂草打兔子,将咱们一锅端了。” 王逸瞥了他一眼,笑道:“难道大哥哥就没有去北静王府打探消息?” 贾珍跺脚叹道:“事发突然,北静王爷又随驾冬狩,如何打听得到?” 王逸拍了拍他的肩膀,“珍大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说句不好听的话,义忠老王爷这会子骨头架子都能敲鼓了,谁还拿他当回事儿?这里头的水很深,说起来很复杂,概括起来其实就两个字,利益!珍大哥,咱们现在都是人家棋盘上的棋子,你知道下棋的人是谁?” 贾珍几髯稀疏的胡须翘了翘,沉吟道:“皇上和太上皇?”太上皇几年前禅位,但到现在依然大权在握,朝廷大小事件都要去他老人家那儿报备就是明证。 王逸笑道:“珍大哥,你当真以为当今朝廷上下棋的只有这两位?你还有没看到的,千万不要用非此即彼的法子将咱们自己分了类,端正了态度才好!” 他一番话将贾珍说的云里雾里,乍看十分有道理,其实什么有用的一点儿也没说,还有谁下棋?难道是忠顺王?北静王不可能啊! 趁着贾珍愣神的功夫,王逸抬腿出了西角门,李纨正从里头走出来,避无可避。 “大嫂子,你这是去哪儿,我正想去玉儿那儿找你呢!”王逸笑道。 李纨笑了笑,“玉儿听说你要考试,便央求了我,借两本书给你。这会儿回去拿呢!”看到他手上捧着的书,又笑道:“看来不用了。” 王逸无奈的笑道:“不说不是我的主意,我是考武会试,又不是科举,用的了这些?” 李纨伸出手想要点在他额上,忽然停在半空又收回去,“历来武试都要考策论,与科举是一样的。你莫要不以为意,这会子你玉儿妹妹忙着替你翻书,打算帮你做十篇八篇让你记诵,到时候好用。” 王逸心中感动,“还是玉儿关心我!” 话音未落,一只手从后面揪着他的耳朵,“你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第二十一章老娘来瞧林妹妹1 “疼!”王逸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顿时赔着笑,“娘,您怎么来了?”梁夫人因王逸偷跑出去,接连几日都不回家,今儿找过来,居然听他说什么玉儿关心他? 真真是岂有此理,不禁将手上的劲儿再加大了点儿。 “我不来,还不打算回家?”梁夫人呵斥道。 王逸看了掩嘴而笑的李纨,求饶道:“娘,大嫂子还在,这样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梁夫人道:“珠儿媳妇又不是外人!你告诉我,这小子是不是又惹祸了?” 李纨不觉脸上泛起羞红,盈盈行礼,“舅太太,逸哥儿这两日可没有调皮,还拘着环哥儿,兰儿读书,修习拳脚,俨然是长大懂事了。” 梁夫人将信将疑,“这小子开窍了?”手上却一点儿也没有放松。 王逸捧着书,“娘,大嫂子可是实诚人,绝不可能骗人的,儿子这些天可都是乖宝宝!不信你再问大姐姐?” 说话间,凤姐便如一朵红云飘了过来,人还在几丈远,就有她的笑声:“二婶婶!”近前亲亲密密的挽着梁夫人的手,“知道婶婶来了,刚巧老太太吩咐后楼上取东西,竟没遇到。正打算去太太那儿呢!” 梁夫人这才松了手,笑道:“你事儿忙,我给老太太请了安,去你姑妈那儿略坐了坐,就来找这个孽障!” 凤姐瞟了王逸一眼,打趣道:“二婶婶,你不知道,这几天逸哥儿可干的好大事!” 梁夫人闻言,又拽过王逸,训斥道:“说,你都干什么了?” 王逸瞪了凤姐一眼,向梁夫人解释道:“娘,我也没干什么,就是帮珍大哥哥和琏二哥哥一点儿小忙,顺带着赚了些银子。” 梁夫人皱了皱眉,“我还没问你,用五百两买一个江湖丫头在家是怎么回事?模样儿也算周正,就是年纪大两岁。” 眼见梁夫人想歪了,王逸赶紧打断道:“娘,这都是误会,儿子当时就是想和她较量较量,不小心伤了她,那些银子不过赔偿她的。其他都是大哥多事儿。” 梁夫人凤眼圆睁,“到底是你多事儿,还是仁哥儿多事?现在人家小姑娘在家里不走了,你自己看着办!要是敢收在房里,你自己和你爹说去,看他不揭了你的皮!” 王逸小声说道:“那大哥怎么不收了?” 梁夫人斥道:“人家就认准了你。你小子那点儿值得她看中?” 王逸立刻恼了,“娘,你儿子不说才高八斗,那也玉树临风,打遍神京无敌手!值得看中的地方多了去了!” 梁夫人点在他额头,笑道:“嘴上功夫确实了得!” 凤姐拉着他们,“二婶婶,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于是边走边说笑,进了凤姐小院儿,梁夫人在炕上坐了,奉茶已毕。 凤姐李纨都在下首站着。 “二婶婶,这次还真多亏了逸哥儿,不然琏二爷这事儿还有麻烦。” 梁夫人笑道:“这是他应当的。这小子鬼点子多,瞎撞上也是有的。”又命王逸坐过来,“今儿我来,是你父亲嘱咐,已经给你在兵部报备,过阵子便参加武会试,一应都打点好了,你去应个景儿,好歹得个名次,便算是天子门生,有个正经儿出身了。” 王逸刚才正为这事儿不快呢,“娘,我不去考武举。我还小,要多读书,这几天我在姐姐这儿,天天读书,眼见长进不少,再过几年,我就去考科举,好歹给你得个举人进士来。” “胡说!”梁夫人笑道:“你有几斤几两,娘还不知道?还好意思说科举?你们老王家就没有这个种!” 说的凤姐转过头,李纨忍着笑。 平儿端了果品上来,“舅太太,逸二爷这几日很用心,连咱们老爷都夸他了。” 梁夫人拉着她的手,不由笑道:“还是平儿这孩子心善,我只说了逸哥儿两句,你就来护着。” 平儿顿时俏脸羞红,“舅太太说笑了。”急急掀了帘子出去。 凤姐也笑道:“平儿从小照顾逸哥儿,情分自然和别人不同。这两年和我过来,也没少给逸哥儿做东西。” 梁夫人打趣道:“要不我和琏哥儿说一声,将平儿这丫头带回家去?” 凤姐叹一声,“二婶婶,你行行好,将我一块儿带回去吧?” 梁夫人笑道:“快别胡说,嘴上没个把门儿的,真个儿琏哥儿休了你,看你还有脸!” 凤姐歪在梁夫人怀里,“好婶婶,你好歹给我留个房间,兴许哪天我真回去了呢!” 梁夫人搂着她,“一直给你留着,逸哥儿还说要腾出来放兵器,被我回绝了。” 凤姐便卷起袖子,捏着王逸的脸,“好你个逸哥儿,亏姐姐我这么疼你,你敢将我的房间占了?信不信我将你那件事儿说给二婶婶听?” 王逸赶紧抓着她的手,“好姐姐,我就是睡校场上也不能占了姐姐你的房间啊!” 看他们姐弟的打闹,梁夫人只微笑道:“你们的事儿我不管。刚才逸哥儿说的那个玉儿,是不是你们姑太太的女儿?” 李纨忙回道:“正是,前几日林姑娘才从金陵接了回来。” 梁夫人问:“她在哪儿,我想见见她。能让逸哥儿惦记着的人不多。” 李纨笑道:“林姑娘就住在这院子对面抱厦里。我这就去叫她。” 王逸想去拦着,已经迟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李纨出去。 他和凤姐对视了一眼,凤姐笑着坐在梁夫人身边,“说起这林姑娘,模样是绝好的,性子温柔,说话儿细声细气的,通身的气派,比我强多了。” 梁夫人笑道:“她家是书香门第,最有教养,怎么会和咱们家一样?这么大了还和你弟弟胡闹!”点在凤姐额头。 凤姐挽着她的手,“好婶婶,那你还纵容逸哥儿欺负我?”愤恨的看着王逸。 王逸上前去扯凤姐,“这是我娘!” 梁夫人训斥道:“还闹,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让丫头们笑话!” 凤姐得意洋洋的看着吃瘪的王逸。 王逸摊开手,“我去接玉儿妹妹。”身后是凤姐一串儿清脆笑声。 第二十一章老娘来瞧林妹妹2 到了粉油大影壁外,李纨已经领着黛玉过来。 王逸赶上两步,和黛玉并肩站着,笑道:“玉儿,等会子见了我娘,不要拘谨,她最是爽利好说话的。” 黛玉看着他,噗呲一笑,“舅太太找你回去,是不是你在外头又惹祸了?” 王逸又走近了一点儿,“多谢妹妹关心,哪有的事儿?不过吩咐我过阵子武会试,或者命我回去吧?” 黛玉轻轻点头,静静的往前走。 王逸分明看见她眼中闪过失落。 “玉儿!”王逸忍不住笑道:“等会子你和我娘说,你正教我念四书呢,千万不能半途而废。我娘听了紧张,便不会让我回家了。” 黛玉嗔道:“我才不说呢,我还要告诉舅太太,你尽欺负我,早早儿离了这儿才好!”眉眼弯弯。 王逸赶紧拦着,“好妹妹,这话儿可千万不能说,我娘身上可是有功夫的,打到我也罢了,只怕到时候吓着妹妹。” 黛玉迟疑了,“真的?” 李纨笑道:“玉儿,你别听逸哥儿胡诌,他只是不想回去。” 黛玉轻皱琼鼻,啐道:“呸!偏不如你的意!”眼角含笑,跟着李纨轻快的往前走。 王逸低头看着她飘扬的裙摆,惹得同样留心的黛玉嗔道:“哥哥在看什么呢?” 王逸笑道:“我在想,万一不能留下来,我该想个什么法子,好让娘答应将妹妹接到咱们家去。” 黛玉小脸羞红,恼道:“我在这儿好好的,才不去你那里。一定又憋着坏想欺负我!我这就告诉舅太太去!”挽着李纨快步往里走。 平儿迎她们进去,轮到王逸却甩了帘子,给他小小的难堪。 王逸赶上两步,打趣道:“平儿姐姐,我觉得我娘的主意不错。” 平儿豁然转身瞪着他,啐道:“舅太太拿我开心,连你也打趣我么?” 王逸牵着她的手,却被她打了,小声道:“这么大了,还这么着!等会儿我告诉舅太太去!” 前边儿黛玉行礼见过梁夫人。 梁夫人起身挽起她来,抓着手和自己一起坐着,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赞叹道:“果然是难得的模样儿!那年你母亲省亲,我见过一次的。她的风采气度不同凡俗,到如今我还历历在目。今儿见到了你,竟仿佛你母亲一般。好孩子,你多大了?” 黛玉轻声答道:“十一了。” 梁夫人轻轻抚摸她的脸庞,“你这孩子身上娇娇弱弱的,是不是有什么不足之症?可吃了什么药?” 黛玉都一一答了。 梁夫人笑道:“是药三分毒,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我这儿倒有个养生的法子,若你有闲暇依着练一练,久了自然固本培元,身子也就好起来了。” 黛玉以为是拳脚功夫,面露难色,有不好推迟,只能含糊应下了。 王逸怕她想错了,笑道:“玉儿,娘说的是养生功,最合适女孩儿在闺房中修炼,可不是我在外头耍的拳脚套路。” 黛玉羞恼的白了他一眼,“知道了。”略带娇嗔。 梁夫人两眼有光,又瞧了瞧他们,笑道:“回头我让平儿拿给你,简单方便,一看就懂。这些天,你这哥哥逃家躲在这儿,别的我很放心,就是有一桩,这小子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是神京里有名儿的混世魔王,若有一天没惹是生非,我就谢天谢地了。要是他哪里冲撞了姑娘,只管说的,我给你出气!别的也不要睬他,省的看着生气。” 黛玉展颜笑道:“舅太太,哥哥从我进府里,就教了我很多道理,虽极惫懒,但处处留心,不仅耳聪目明,书也读的熟,待人也是极好的。” “哟哟!”梁夫人笑道:“姑娘和我说的可是一个人?逸儿,是你吗?” 王逸抬头挺胸,“娘,俗话说的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玉儿妹妹的话绝对没错。外头那些人败坏我的名声,我闲了便去找他们聊聊。” 梁夫人哂笑:“别是用拳脚聊吧?哄的了你这妹妹,难道还能瞒得过我?”说着拉着黛玉的手,郑重告诫,“你可别被这小子骗了。他呀,惯会欺负人家小姑娘。”接着,就将王逸以前的辉煌往事,拣可笑的当话本说了出来。 王逸尴尬的紧。 黛玉与凤姐李纨等人哄笑连连。 王逸生怕坏了自己在黛玉心中的伟光正形象,急忙辩解道:“娘,那都是陈年旧事,还提干什么?” 梁夫人笑道:“难道我有一件说错了?你要是有宝玉一半儿懂事,我就放心了。” 之前他还能忍,但梁夫人说起宝玉,那就绝不能忍了,“娘,宝玉也就在他们家。若我真的和他一样,咱们家也就毁了。” 梁夫人立刻喝止,“你这孩子,宝玉乖巧懂事,又聪明,读书写字那点儿不比你强?” 王逸说道:“将他们几兄弟绑一块儿,我也饶他们一只手去。” 梁夫人站起来便拧着他的耳朵,柳眉倒竖:“你除了打架,还能做什么?” 王逸自知说漏了嘴,不该给贾家一点儿面子也不留,“娘,我错了。我也知道比不过人家,所以这几天我发奋读书,还拜了玉儿妹妹做师父,一心一意从科举出身,将来考个状元,好光宗耀祖。” 黛玉听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小脸儿越发羞红了,急道:“哥哥,我可没有答应!” 王逸拱手作揖,“妹妹,你可不能不认啊!” 黛玉转过脸去,凤姐搂住她,“逸哥儿,你又欺负你妹妹了。”悄声安慰了黛玉两句,黛玉方才破涕为笑,瞪了王逸一眼。 梁夫人笑道:“你说这些都晚了!你爹这几日就要回来,好好儿预备考试才是正经儿!” 王逸叫苦道:“娘,我还小。” 梁夫人道:“不小了,很多人家像你这么大,已经开始议亲了。” 王逸忍不住看向黛玉。 黛玉却哼了一声,不去看他。 第二十二章我就要留在这里1 梁夫人让凤姐收拾好王逸的东西,这就预备回去了。 王逸赶紧拉着她的手,“娘,我在这儿挺好的,有大嫂子和妹妹教导我念书,还有环哥儿他们陪我练习拳脚,儿子正是上进的时候,怎么能这么回去了?” 梁夫人摇头,“你父亲让我督促你回家好生练习,不要到时候来不开弓,骑不得马,你父亲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脸求人。” 王逸央求道:“娘,要我回去也行。您能不能请玉儿妹妹,还有大嫂子她们到咱们家去住几天,我也好就近请教,两不误功夫。” 梁夫人啐道:“你这混小子,怎么不干脆让你娘住这儿?再把你妹妹也接来,咱们一起在这儿过年得了。” 王逸大喜,“那再好不过了。” 梁夫人顺手就在王逸头上来了一下,“我请你姐姐妹妹们都去咱们家玩儿,偏留你在这儿,不准回去。” 王逸当即说道:“她们都不在,我留着什么意思?娘,要不这样,我答应你好好儿参加武会试,一定取个好名次回来,你就让我留在这儿温习功课!” 梁夫人看了看凤姐,打趣道:“你是舍不得你姐姐,还是舍不得你妹妹?” 凤姐忙笑道:“二婶婶,你便让逸哥儿再住一阵子,你放心,我一准儿好吃好喝的供着,督促他专心练习。” 王逸向凤姐作揖。凤姐扬了扬眉。 梁夫人沉吟片刻,“既然你姐姐这么说了,便依你一次。只是你再不能生事,惹的老太太和你姑妈生气。” 王逸赶紧答应,“娘,我肯定老老实实,什么地方也不去。” 梁夫人嘱咐了几句,又叫过黛玉,将手上的一个镯子取下来,送给黛玉,“好孩子,我来的匆忙,没有预备礼物。这个你收着,权当见面礼吧!” 黛玉急忙推辞。 梁夫人不许,“我有件事儿交托你,逸儿既然认了你教他读书,文章义理也无需讲的通透,只要紧处说一说,不要闹笑话就成了,你也不要有负担。” 黛玉起身领命。 王逸笑道:“娘,你要求也太低了。至少应该做的八股文章,而且文理通顺,足有可观才行。只怕得好几年功夫!” 黛玉白了他一眼,低下头去。 凤姐拉着黛玉打趣道:“我看再多几年也不够!” 梁夫人护着黛玉,笑道:“这孩子脸嫩,经得起你这么逗趣?你凤姐姐就是个贫嘴多舌的,不要管她就是。” 这时,晴雯来报收拾妥当了。 凤姐便将她领到梁夫人面前磕头,说起原由,是老太太给了逸哥儿使的。 梁夫人命她起来,“逸儿虽然不成器,但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丫头长得水灵,以后跟着逸儿,时常提醒他,不能一味让他胡闹。”看向凤姐。凤姐忙拿出几个金银锞子两匹缎子赏了她,也就罢了。 不多时,老太太命人传饭,请梁夫人吃酒。王逸不和她们娘儿们一起,自己在房里和平儿晴雯两个,也乐得自在。 吃过饭。王逸送梁夫人上了马车出门,眼见过了荣宁街方才回转。 接下来几日,王逸就将贾环叔侄两放了羊,不管了。自己正大光明的往黛玉房里跑。 一大早,王逸便在抱厦廊下逗鸟儿。架子上的八哥还只会一句话,“哥哥来了!哥哥来了!” 紫鹃听了鸟叫,忙掀了帘子出来,“逸二爷,您来的早了。我们姑娘这会儿才起来洗漱。姑娘说,请二爷等会子再过来吧?” 王逸笑问:“玉儿今儿怎么起的晚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去请太医过来瞧瞧。”抬腿就走。 紫鹃拦着他,解释道:“姑娘没病呢,这些日子学着舅太太送来的什么功,招式怪模怪样的,虽然累了些,但姑娘的气色似乎好了些,咳嗽也少了。” 王逸一本正经的小声说:“这可是我们王家的绝密,向来是传女不传男的,效果绝对很好!” 紫鹃狐疑的看着他,这话儿从逸二爷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王逸笑道:“不管你信不信,叫玉儿坚持下去,一天一次就好。也不要累着。” 紫鹃点点头,“逸二爷的吩咐,奴婢记下了。” 王逸却催促道:“你进去看看,玉儿好了没有?我在这儿等着。” 紫鹃抿嘴笑了笑进去。 过了一会儿,听得里面黛玉的声音,不久,就看见紫鹃拿了一叠纸出来,“逸二爷,我们姑娘说,她昨儿仔细看了几种时文集子,试着做了几篇,略浅近些,究竟不知道好坏,先拿给二爷瞧瞧,若还觉得能成,请二爷午后再来吧。” 王逸接过来,看着纸上端正清秀的字迹,赞道:“玉儿做的自然是极好的。我这就回去背诵,若考了这道题,中了武进士,我将来的功名便分玉儿一半儿!”他翻过几页,“这都是玉儿连夜做的?” 紫鹃轻声道:“姑娘昨晚上熬夜写这个,今儿伤了神,不方便见二爷。” 王逸立刻要进去瞧,走了两步又停下,“我那儿还有一瓶玫瑰露,让晴雯送来,你给玉儿调和着吃。要是玉儿喜欢,吃着又好,你告诉我,我天天送来。” 紫鹃赶忙道谢,“那就麻烦二爷费心了。” 王逸听的里面两声咳嗽,“你快进去瞧瞧,劝玉儿先歇着不用起来。有什么需要,只管和我说。姐姐事儿忙,还有照顾不到的,我亲自去办,也省了那些婆子怠慢嚼舌头。” 紫鹃笑道:“二爷关心,我们姑娘都记着的。” 王逸送紫鹃进去,又等了一会儿,没听见里面的咳嗽,方才回去,让晴雯送玫瑰露过来。 紫鹃用茶匙从玻璃瓶中挑了一点儿放碗中,冲泡了一碗,顿时香气怡人。 第二十二章我就要留在这里2 紫鹃端给黛玉,“姑娘,这东西吃了头目清凉,可是难得的。我见老太太那儿也收了两瓶,一直舍不得吃,前儿都给了宝二爷。” 黛玉啐道:“既然你惦记着,便全给你了!” 紫鹃笑道:“这是逸二爷专门送给姑娘吃的,我可受用不了。” 黛玉接过碗,慢慢的吃了几口,甘美芬芳,唇齿留香,脸上带着笑,却啐道:“我吃着也平常。”竟将一小碗都吃了。 紫鹃掩嘴而笑,便吩咐雪雁讲与晴雯。 且说晴雯自送了东西回来,便悄悄关上了门,凑近前来,小脸儿上红扑扑的。 王逸放下文章,“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晴雯轻声道:“二爷,我从林姑娘那儿过来,远远瞧见宝玉拉着个丫头过去,我便好奇跟了过去。你猜他们在干什么?”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 王逸拉过她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是不是这样?” 晴雯忽地羞臊的睁不开眼,捂着脸嗔道:“二爷,你怎么知道的?” 王逸不以为意,笑道:“人家宝玉自小就是这么个习惯,爱吃人嘴上的胭脂。你才头一次见着?” 晴雯小心嘟囔着,“我怕二爷您不知道,当希奇讲给二爷听的。” 王逸打开书册,拿她的手当镇纸用,“那丫头是谁?” 晴雯想了想,掰着手指头,“我怕他们发现,只看了影子,不知道是谁。按说宝玉房里的丫头我都认得,袭人姐姐身子细挑,媚人姐姐生的柔弱,麝月笨笨的,茜雪又傻傻的,看着都不像。还有跟着二姑娘的司棋长得高大,三姑娘房里的侍书,四姑娘房里的入画,都还小,或者哪个小丫头想攀高枝儿。我还听说宝玉给金钏儿姐姐求情,太太还恼着没答应。”小嘴儿不停的说了小半时辰。 王逸捏了她的脸,“年纪不大,好奇心不小。” 晴雯嘟着嘴笑道:“二爷,不是你吩咐的,要我四处打听着?” 王逸斥道:“我是让你瞧着宝玉,不让他打扰玉儿,谁叫你当包打听了?” 晴雯眼前一亮,“二爷的意思是说,让我告诉林姑娘去?这样一来,林姑娘一定会恼了宝玉,最好不见他了。” 王逸一把将她拉回来,“你就好好儿待着别动。” 晴雯坐得久了,看着书上的字儿也变得歪歪扭扭,打着哈欠伏在炕桌上睡着了。 王逸不禁失笑,扶她到里边儿盖上了被褥。 王逸翻开几卷兵书,仔细研读入了神。 又有东府的人来请王逸,说是贾珍在天香楼下箭道备了弓马,让王逸得空去修习。 王逸听了心动,这几日读书写字,反而将身上功夫荒废了。 不多时来到东府,贾蓉接着,迎进天香楼下。 箭道内五十步外立了鹄子,各号弓箭齐备,旁边还有数匹好马。 贾珍见了王逸,亲切的笑道:“逸哥儿,哥哥知道你报了武会试,便和冯兄弟,陈兄弟,卫兄弟几个陪你较射,总比闷在那边要强。” 王逸又见过冯紫英等人,他们十分热情攀谈。箭道旁亭子里又设了席面酒肴,可供随时取用的。 贾珍在三十步外先射了几箭,只一支斜斜的插在靶上。冯紫英拍手赞道:“珍大哥,你再中一支便算合式了。” 贾珍将弓抛给贾蓉,令他来射。 可惜贾蓉勉强能拉开弓,搭上箭便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惹得他们大笑。 于是王逸拿过一把十二力的强弓,走到五十步外,笑道:“这射箭也靠手眼心协调,还有风向、阳光等等一些因素,只有练得久了,才能摸着窍门。” 他一边说的头头是道,随手拉满弓,略微一瞄,便将箭射了出去,不出意外,正中红心。 就在贾珍等人称赞不已的时候,王逸很谦虚的说:“刚才我讲的都是些废话,其实,我纯粹就是天生神射。” 卫若兰恭维道:“逸哥儿果然是要中武状元的!咱们先敬武状元一杯!” 王逸扔了弓箭,接了贾蓉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有了王逸这一箭,贾珍等人再也不愿意出手,干脆坐在旁边吃酒作乐,看着王逸表演马射连珠,步射流星,先前还惊讶两次,往后便只能闭嘴不说话。 那卫若兰也自诩善射,可和王逸一比,难得安心吃酒,不问其他。 王逸跑了几圈马下来,额上已经沁出汗珠儿,灌了两盅冷酒,方才好了些,“真痛快!” 贾珍笑道:“逸哥儿辛苦,暂歇一会儿再练。” 王逸揭开圆领袍子,用袖子扇了扇。贾蓉笑道:“二舅舅,不如换件轻便的衣裳?我这就让人取来!” 王逸也没多想便同意了。 和冯紫英几个喝了一圈儿,只听王逸又大笑道:“现在军中多用铳炮。临敌之时,先用火炮轰炸,然后火铳三段击,等到敌人在十步以内,就用刀剑劈砍,弓箭已经用的很少。可是堂堂武举仍然要考射箭掇石,能有多大用处?” 贾珍笑道:“若武举考铳炮射击,那天底下该泛滥成灾,要是落到逆贼乱党手中,岂不是天下大乱?” 冯紫英也道:“再有一节,这铳炮易学,只要射箭过关,只需三五日便可瞄准打中百步外飞鸟。可见,这射箭不能丢了。” 王逸哂笑,并不反驳,为什么后世的军校没有射箭举石头? 贾蓉去而复返,拱手道:“已经在天香楼上为舅舅预备了衣裳,请舅舅上楼。”一个脸生的小丫头在前领路。 王逸跟着拾级而上,走过拐角,那丫头却不见了踪影。王逸沿木质明朗信步往前,会芳园中水榭山阁,幽林怪石,一览无余。 “舅舅,你怎么来了?”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第二十三章我们真的没什么1 可卿俏生生的站在王逸身边,一双眼睛顾盼有神。 王逸惊讶片刻,笑道:“我刚才还在想,这么漂亮的景致,怎么能没有佳人相伴?可巧你就来了。” 可卿脸上泛起红晕,“舅舅说笑了。” 王逸不管不顾的挽着她的手,“这儿没有舅舅,只有爷!” 可卿挣脱不得,羞恼道:“爷,这儿空旷,很多人都能瞧见呢!” 王逸凑近前嗅了她身上的幽香,“蓉哥儿说给我预备了替换的衣裳,可是领路的小丫头一拐角便不见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可卿一颗心怦怦跳了厉害,慌张的看着楼下小径,生怕丫头婆子经过,央求道:“爷,你快松开。” 王逸见她不似作伪,便放开了她。 可卿像一只受惊吓的小兔子,急忙退开一丈多远,才捂着心口,脸上羞臊的通红,转过身去不敢看他,“爷,不准再这样了!” 王逸冷哼道:“是谁叫你到这儿来的?是蓉哥儿还是珍大哥?” 可卿几次深呼吸,仍然心慌意乱,娇嗔道:“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就是上来瞧瞧风景,没想遇见了你。” “巧了!”王逸冷笑:“我也是来看风景的。蓉哥儿说,会给我一个惊喜,原来就是你!” 可卿变了脸色,失声道:“他怎么敢?” 王逸仔细看她的神情,“他怎么不敢?” 可卿耳根也红透了,“爷,那你想做什么?”眼睛里分明闪过一丝妩媚。 王逸笑道:“刚才骑马射箭出了汗,正想换身衣裳。既然那丫头不见了,那只能劳烦卿卿了。” 可卿惊慌的查看左右,确定了没人,才轻声道:“爷,你随我来。”急匆匆的往另一头走去。衣带当风,仿佛轻云蔽月,流风回雪。 王逸凝神微笑,不紧不慢的跟着她。穿石过径,林木摇摇,溪流淙淙。 过不多久,来到一所僻静房舍,推门进去,正堂上供着三清道尊,清烟缭绕。四周楹联不及细看。 可卿见王逸进来,急忙关上门,靠在门栓上,娇喘细细。 王逸笑道:“你带我来凝曦轩做什么?敬老爷子这会儿还在城外玄真观。莫不是你想谋财害命?” 可卿啐道:“才没工夫听你胡说,这儿清静,平常没人来的。” 王逸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难道我们是在幽会?” 可卿腾的脸红若紫,嗔恼道:“谁和你幽会了?”羞的转过身去,两手绞着帕子。 “那我们在这儿做什么?”双手扳过她的肩。 可卿身子轻颤,将头埋在胸前,不敢看他。 王逸皱眉道:“你若不说话,我可要叫人了。就说宁府大奶奶拐卖未成年少年,意图不轨!来……” 就在他打算高声喊的时候,看可卿急忙伸手捂着他的嘴,“爷,别……” 于是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可卿收回手去,帕子打成了结,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 王逸好整以暇的坐在椅上,施施然翘起了脚,“说罢,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可卿看了王逸一眼,又退了两步,两手放在胸前,紧紧抓着对襟,犹豫很久,方才鼓起最后一点勇气,嚅嗫道:“爷,咱们是不成的。”小心从怀中拿出几张银票,挪到王逸前边,飞快的放在案上,又回到原处。 王逸收了三百两银票,“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我还以为有好事发生,害得我紧张了很久,一直在问自己,到底是该同意呢还是同意呢?” “啊?”可卿失声差点儿叫出来,慌忙忍住了,“那你是同意了?啊,不是,我是说你也这么认为?”焦躁的几乎语无伦次。 王逸笑道:“你以为我今儿找你做什么?” 可卿俏脸通红,“我以为舅舅是来换衣裳的。”语气却已经镇定下来。 王逸不禁调笑道:“那我的衣裳呢?难道要换你们老太爷的道袍?这种地方,让我想起唐明皇月下追太真的典故。” 可卿闻言啐道:“哪有这样的典故?明明是萧何月下追韩信。” 王逸笑道:“你就这么肯定他李隆基没有趁着月色追过杨玉环?” “不理你了!”可卿娇嗔着转过身去。 王逸见她仍然少女模样,忍不住夸了一句,“想来太真娘子也就是你这样了。” 可卿却恼怒的瞪着他,“原来我是杨贵妃,那谁是唐明皇?”眼睛里闪着泪光,委屈不已。 王逸真的只是说她花容月貌,“可卿,你别误会。” 可卿哭泣道:“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早就是失了节的坏女人。”泪如雨下。 王逸劝道:“我真没这么想。我只觉得偌大的宁国府,就你最可怜。明明一个洁白无瑕的好女孩儿被他们生生逼上了绝路,忍不住想帮你一把。” 可卿怔怔的看着他,心中流过一阵温暖。当初她嫁进宁府,也曾憧憬过无数的美好,但自从贾珍跟她说了那番让她胆战心惊的话,便打碎了她所有的愿望,不管她愿不愿意,若还留在宁府,就逃不脱他的手心。 这是他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直到王逸出现,她仿佛抓着了最后一根稻草,让贾珍投鼠忌器,方才使她松了一口气。 可卿曲身道了万福,“多谢看顾。” 王逸扶她起来,“你不要多想。我帮你就是因为我是好人,浑身正气。你这么一来,好像我是贪图你的身子一样。” 可卿噗呲一笑,红晕未退又添羞恼,啐道:“爷就知道开玩笑。”白了他一眼。 这一幕妖娆袅娜,让王逸失神了。 “舅舅?”可卿叫了几声,不好意思的转过去。 第二十三章我们真的没什么2 王逸那一会儿,已经想到了以后,等他回过神来,正经说道:“你还是将衣裳给我,我换了好回去,若是久了,珍大哥和蓉哥儿找来,懒得和他们解释。” 可卿嗯了一声,脚下却没动,轻声道:“这儿没有你换的衣裳,只有几件道袍。”想起王逸刚才的打趣,又羞的红霞满面。 王逸叹一声,“好好儿的正经事不做,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来了?” 可卿啐道:“我来我的,是你自己跟过来的。” 王逸笑道:“明明是你叫我来的。你又不认账了!” 可卿羞恼不已,“我以为你想岔了,才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和你说明白。” 王逸摊开手,“我没想岔啊,你不是带我来换衣裳的么?又不是见不得人的。难不成你真想做坏事?”装作一脸的惊恐。 可卿嫣然一笑,“我能做什么坏事,也只有你才能欺负人家。”刚说出口,便觉失言,“你自己知道。”却又越描越黑。 王逸托着下颌,自言自语,“这句好像话中有话,为什么只有我才能欺负你?” 可卿嗔道:“我哪里知道?”又说,“你且等着,我叫人送了衣裳过来。”匆匆想要开门出去。 “谁在里面?”外面陡然一声,好像是尤氏的声音。 可卿顿时将手僵在门栓上,额上冒出了冷汗。 尤氏因听小丫头说这里面有动静,又囫囵说不清楚,索性自己来看看。怕不是有人偷着东西拿出去卖,快步赶了来。 上前推门,好像从里面栓着了。高叫一声,“若不出来,我叫人撞门了!” 可卿紧紧抓着门栓,这会儿站也站不稳了。 王逸阴沉着脸,冷笑一声,原来他们在这儿等着呢? 他先听声音,好像外面只有尤氏一人,也许贾珍父子躲在不远处也说不定。 他定了定神,他们费劲心思,无非就是想借此要挟我。 可真下的去本钱!小心鱼没钓着,我连饵带钩全咬碎了。 他扶起可卿,可卿说话也带着颤声,“爷,这如何是好?要是被婆婆发现可就糟了!” 王逸笑道:“无妨,这事儿没什么要紧,我们又没做什么。”说着要去打开门栓。 “不行的!”可卿死死的抓着门栓,“这么出去,我就没脸见人了。只有立刻吊死在这儿!” 王逸安慰道:“你们家的人这么干只是为了我,和你没什么关系。” 可卿毕竟聪明,立刻想到:“他们是为了要挟你?” 王逸将她的手从门栓上拿开,放在自己手心握着,“也许,你那公公还想着能一箭双雕,既要挟了我,也能吃定了你。到时候,咱们都跑不了。” 可卿浑身冷战,往日威风赫赫的管家小蓉大奶奶现在胆怯的方寸大乱,“爷,现在该怎么办?” 王逸忽然诡异的笑道:“我有一个法子,虽然凶险一点,但可以反客为主,让他们哑巴吃亏说不得。” “什么主意?”可卿紧紧拽住他的手。 王逸便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可卿唰的脸色煞白,“这怎么能行?” 王逸哂笑道:“他们做得初一,咱们为什么不能做初五?到底是咱们等会儿吊死在一块儿,还是照我说的去做,让他们羞愧上吊?” 可卿仍在犹豫。 门外尤氏喝道:“真是铁了心不出来,卍儿,去叫大爷过来,有人竟然敢干出这等昧良心的丑事!”又听得脚步响。 可卿神情纠结,看着王逸,“这样真的行?” 王逸轻轻搂她在怀,安慰道:“你相信我。等会儿你一句话也不要说,就一副惊恐的样子。旁的都交给我!” 可卿轻轻点头。 王逸便搀扶她站在门轴旁边,小声嘱咐了两句。 可卿咬着嘴唇,倔强的靠在墙边儿。 于是王逸朝她笑了笑,装作一副很难受的样子,一只手打开了门栓。 这时,尤氏正好推门,站立不稳,往里一个趔趄,几乎摔倒。 王逸赶紧迎上去,装作两人撞了个满怀。 “哎呀!”王逸撕心裂肺的叫一声。 尤氏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便动弹不得,似乎被人牢牢拽住,挣脱不出。 王逸痛的面色狰狞,尤氏惊吓的魂飞魄散,立刻就要呼救,却猛然发现是逸哥儿。 当下也顾不得羞臊,忙说道:“逸哥儿,你这是怎么了?” 王逸咬着牙说:“我手抽筋了,动不了了。” 尤氏只觉手臂被箍的生疼,急着劝道:“逸哥儿,你先松开手,这样成什么样子?” 王逸哼哼唧唧,斜眼瞧见跟着尤氏进来的只有一个不知所措的丫头银蝶,再无别人。“大嫂子,不是我不松,是我实在动不了了啊!” 尤氏推也推不开,打也打不动,被他一报,十分力气使不出三分,更兼他身上的气息一冲,三分劲儿便只剩下一分,登时心慌的怦怦跳,“逸哥儿,你快松开!”急的跺脚了力气也没了。 旁边的丫头银蝶急忙过来帮忙,“逸二爷,你可不能这样。”使劲去掰,哪里掰的动? 尤氏臊的浑身发软,因怕旁人瞧见嚼舌头,忙吩咐银蝶,“你去关门,不让人进来。” 银蝶刚转身,便看到小蓉大奶奶在门外,一只手扶在门框,吃惊的看着里面。 银蝶来不及解释,一把将可卿拉了进来,“奶奶,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两眼直往外瞟。 可卿仿佛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一直没有说话。 尤氏最怕的事情发生了,想砸个地缝子钻进去才好。 王逸悄悄向可卿微笑了一下,方才松开了尤氏。 尤氏站立不稳,可卿立刻上前扶着。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逸却松了一口气,吃惊的问:“可卿,你怎么在这儿?我和大嫂子真没什么,你可不要误会了。” 第二十四章过山车怎么玩的1 可卿脸上红彤彤的,一双眼睛看了看尤氏,又看向王逸,急忙低下头去,生怕被她们瞧出破绽。 尤氏一颗心就要从腔子里蹦出来,这会儿只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住。 银蝶搀她坐在旁边,轻轻为她捶背顺气。 堂中忽然变得静悄悄的,十分尴尬。 尤氏平素端庄自持,现在耳根脖子都臊的通红,半天无法平静下来。 银蝶见王逸不说话,忙为可卿解释,“小蓉大奶奶,刚才逸二爷手抽筋了,奶奶只是去帮他。” 可卿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手抽筋了?” 王逸笑着点头:“是抽筋了,一定是的!” 可卿忍着笑,“一定是抽筋了。” 尤氏面颊青一阵白一阵,气恼的瞪着王逸,“逸哥儿,你刚才在这儿做什么?” 王逸惊讶的说:“不是大嫂子你让小丫头叫我来这儿商量事情的?” 尤氏急忙否认,“我什么时候叫你来了?刚才我在外头说话你没听见?” 王逸脸色忽然不好,小声道:“可卿还在呢,咱们的事等会儿说。” 尤氏恼道:“逸哥儿,什么咱们的事儿,你当着可卿的面儿说清楚。” 王逸吞吞吐吐,“真要说?” 尤氏恨得眼睛里冒火,银蝶也催促,“逸二爷,你快说吧!” 王逸这才说:“珍大哥给我介绍了姑娘,便让小丫头领我进来,谁知道看到的却是大嫂子你。” “胡说!”尤氏不听还好,听了更加气恼。关键在于,尤氏对王逸的说法居然没有怀疑小说群9:8,0!2:0。5?8,5。6贾珍也曾说过要拉拢结好逸哥儿,以他往日的做派,这种事很平常。十有八九是真的,自己不小心坏了好事,还将自己搭进去,不禁又惊又怒又后悔。 可卿配合的捂住了嘴,眼睛藏不住的震惊。 尤氏急忙解释,“真不是我。” 王逸问了一句,“那是谁?” 尤氏愤恨道:“我是你嫂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儿来?” 王逸一时没有说话。 可卿弱弱的说:“那你们刚才……”没说完的话不言自明。 尤氏顿时臊的没脸见人。怎么也无法解释刚才他俩的亲密举动。 手抽筋骗谁呢? 王逸赞许的看了可卿一眼,可卿脸上的笑容一闪而过。 尤氏慌了神,迟疑的说:“可卿……” 可卿急忙说道:“我刚才什么也没瞧见。你们在商量事情,一定是的。” 尤氏才定了定神,“逸哥儿,我们……” 话还没说完,外头就听见贾珍的声音,“怎么回事,里面有谁进去了?” 一个丫头说道:“才看见小蓉大奶奶进去了!” “还有谁?”这是贾蓉的声音。 于是房门嘭的一声响,便被撞开了。 贾珍第一个冲进来,见到王逸和可卿在,脸上绽开笑容,随即又看见尤氏就在王逸身边,立刻阴沉下来,喝问:“你怎么在这儿?” 尤氏刚才被吓得魂不附体,以为贾珍恼他坏了拉拢王逸的好事,随即挤出笑容,“我找逸哥儿商量点事情。” 眼见贾珍面色不善,情急之中,立刻笑道:“你来的正好,我才和逸哥儿说,我老娘家里二姐三姐也大了,虽然咱们这儿年轻才俊不少,但逸哥儿毕竟见识多,想找个好人家托付。只不知道逸哥儿怎么想,便想来问问逸哥儿。” 贾珍听了紧锁眉头。二姐三姐她们俩现如今出脱的越发标致,本想养两年再说,如何能便宜别人? “她们年纪还小,倒也不急。” 尤氏怕贾珍问出别的事儿来,赶紧笑道:“也十二了,提早相看着才好。” 旁边贾蓉却说:“可是卍儿怎么不是这么说的?” 尤氏急打断他,啐道:“一点儿小事也值得乱闹腾?卍儿你过来,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遇事慌慌张张的。”训斥了卍儿一通。 可怜卍儿无端一阵责骂,委屈的不敢掉眼泪,跟不敢说话驳回。 贾珍没想到局面变成了这样,恼怒的看向可卿,“你怎么也在这儿?” 可卿低着头,尤氏担心她胡说惹出事,忙替她说道:“是我叫她过来,一起参详。” 贾珍已经是怒容满面。 银蝶急忙补充了一句,“昨儿尤老太太还让人送了年庚八字,让奶奶一定仔细查访呢!” 贾珍记得尤老太太似乎真让人来送东西,自己还给了些银子。 “逸哥儿还小哪里能做主,你们却是找错人了。”仍然将信将疑小说群9:8,0!2:0。5?8,5。6 尤氏笑道:“逸哥儿自己同意了,我才好找人说项去。” 说过两句话,尤氏早退了红云,恢复了往常。至于二姐三姐也只是随便找的借口,做不得数的,等过了这一着,随便敷衍过去就是了。 哪知王逸立刻从怀里拿出三张银票放在尤氏手中,笑道:“大嫂子,不用另找人了。我看就这么定了!这三百两就算作聘礼。请大嫂子转告两位妹妹,她们以后可就是王家的人了,一定谨守妇道,不可在外头抛头露面,坏了我王家门风。” 尤氏瞠目结舌,拿着银票不知如何接话。 王逸笑道:“大嫂子放心,这银子只是一部分,将来过门的时候,缺的再补上。” 尤氏欲言又止,犹犹豫豫收了银票。 贾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逸哥儿,只怕叔叔婶婶不同意吧?” 王逸摆摆手,“这事儿很容易,我爹娘不会阻拦的,又不是正妻。” 尤氏顿时失色,又拿出银票,“逸哥儿,只怕这个不成。” 王逸沉声道:“怎么不成?” 贾珍尤氏两个各有计较,同时沉默了。 只有可卿眉眼弯弯,刚才这出好戏看的她眼花缭乱,不但把自己摘出去,王逸还白得了两个大活人。 第二十四章过山车怎么玩的2 于是她决定帮王逸一把,笑道:“我觉得最好不过了。舅舅人品长相自然不用说,将来中了进士,必然是大将军节度使,二姨娘三姨娘她们跟着舅舅,必然富贵荣华,岂不比小门小户家的正室要强?” 说完挽着尤氏的手,“娘,要不先让媳妇儿去老太太那儿探探口风?这事儿咱们说了不算,总要你情我愿才行。”真是一片好意。 尤氏左右为难,已经后悔自己胡编乱造。可是自己若照实说被轻薄了,还不知道底下的人传成什么样子,到时候还如何在宁国府立足?依着眼前这位大爷的性子,只怕立刻就会休了她再娶。想到这儿,她便只能咬牙硬撑着。 “那就依你!” 贾珍攥着拳头要碎了牙,面上却笑道:“逸哥儿,冯兄弟他们还在那儿等着,咱们接着教射才是!” 王逸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答应道:“珍大哥先去,小弟随后便到!” 贾珍扫了一眼尤氏可卿婆媳,两人忐忑不安,又装作心思坦荡,抬腿先走了。 贾蓉瞧了可卿一眼,也走了。 可卿本想留下和王逸说几句话,又不敢让人怀疑,便也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王逸和尤氏,还有一个丫头银蝶。 尤氏冷笑道:“逸哥儿,你刚才这么做,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王逸挨着她坐下,笑道:“应该是你们对我说些什么吧?你和珍大哥串通,想抓住我在宁府乱搞的把柄,好要挟我听你们的摆布。只是我没想到大嫂子居然下这么大的本钱,自己亲自上阵。要不是刚才可卿撞破了你的丑事,只怕现在你们夫妻俩该合伙算计我了。” 尤氏脸色大变,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她丈夫不是要拉拢逸哥儿吗,怎么还会陷害?辩解道:“我不知道你说些什么。逸哥儿,你也是在我们这儿长大,我们怎么会害你?” 王逸翘着腿,“大嫂子不会,但珍大哥却说不定。毕竟他连自己媳妇儿都舍得出去,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住口!”尤氏急忙喝道:“刚才只是误会!我不知道你在里面。” 王逸凑过去,看着她的眼睛,“事情出了岔子,就是误会了。难道是我蓄谋已久想要玷污大嫂子的清白?” 尤氏心口起伏,面红耳赤,“所以你开始就知道是我,还故意那么对我?” 王逸笑道:“大嫂子的身子很软。” 尤氏腾地站起来,手扬在半空,却打不下去。 王逸冷笑道:“怎么,敢做不敢当还要倒打一耙?信不信我现在就抖出去?我人面兽心,对不起大嫂子?” 尤氏气得说不出话,颓然坐下。 银蝶劝道:“逸二爷,我们奶奶真不知道你和大爷的事儿。刚才确实是二爷对不起我们奶奶的。” 王逸冷笑:“我不管你们知不知道,反正这事儿已经说定了,你拿你两个妹子抵账,我就当没发生,不然我和你们没完!”站起身便走。 尤氏眼睁睁看他离开,两腿像灌了铅走不动了。 王逸自从凝曦轩出来,嘴角上翘,哼着小曲儿,优哉游哉的往天香楼走去。 经过一条小径,来到一座假山底下,可卿已经在等着他。 “舅舅果然是好手段!恭喜舅舅好事成双!”盈盈一礼。 王逸扶起她,笑道:“同喜同喜!” 可卿嗔道:“我有什么可喜的?才不和你拉拉扯扯的。” 王逸很有深意的笑了笑。 可卿打趣道:“刚才你是不是早有预谋的?抱的她那么紧,要不要我跟你打探打探?说不定还能撬了他的墙角呢!”经过这一遭,可卿和王逸亲切了许多,甚至开起了玩笑。 王逸冷哼道:“他们想打我的主意,我若不给他们一个教训,还以为我好欺负呢!” 可卿想了想,还是劝道:“你还是小心些,他可不是心胸大度的人。这次他失了手,将来还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害咱们呢!” 王逸笑道:“你终于说咱们了?我还以为他害的是我,你站干岸上看风景呢!” 可卿啐道:“没良心的,亏我那么担心你!” 王逸扎扎眼睛,“你如何担心我了?” 可卿嗔道:“不理你了。说正经儿的,尤老娘家两位小姨娘,你是说的实话,还是和他们虚以委蛇?若是实话,我便帮你办好了,若是其他,我便不管了。” 王逸去抓她的手,笑道:“自然是实话了。难道还眼睁睁的看她们落在他手里?既然我能救一个,自然也能救两个。” 可卿甩不掉,急嗔道:“小心人看见了!” 这时,贾珍背着手走出来,冷笑道:“我已经看见了。你们做的好事!” 王逸立刻将可卿护在身后,沉声道:“珍大哥,既然看见了,我们也不藏着掖着。”一只手搂在可卿腰间。 可卿惊得花容失色,站在他身边不敢动。 贾珍忍着愤怒,“逸哥儿,你当真不给我宁国府留点脸面?” 王逸笑道:“人家给你脸,你才有脸。堂堂宁国府三等威烈将军,还处心积虑想打儿子媳妇的主意,说出去可真好听啊!” 贾珍怒道:“王逸,你不要得寸进尺。现在是你在打蓉儿媳妇的主意!” 王逸搂紧了一些,“是啊,我就是打可卿的主意了,你能拿我怎么办?我饶你一只手,咱们练练?” 贾珍向前走了两步。 可卿紧张不已,颤声道:“爷?” 王逸笑道:“放心,等会儿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 小心戒备着,若他真的冲过来,王逸早就锁定了三四处地方,一拳一脚下去,即便再轻也要他躺上一两个月。 “爹!冯大爷他们在催了!”贾蓉冒冒失失的撞进来,看到了王逸和可卿腰上的手。 第二十五章算不算是头一个1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王逸悄悄的松开可卿,没看贾蓉,只盯着贾珍。 可卿羞愧中带着期盼,也挪开了一步,两颊绯红,双手绞着帕子,想往贾蓉那边走去。无论他怎么打骂,可卿也认了。 贾蓉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事儿,才一错愕,便笑道:“原来舅舅在。”随即低下头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王逸目露精光,伸手拉回可卿。 可卿焦急的想挣脱开,“舅舅,你放开!” 王逸冷笑道:“可卿,蓉哥儿护不住你,还是待在我身边比较好。” “不成的!”可卿使劲去掰王逸的手,可是如何能掰开? 她回头喊了贾蓉一声:“爷!” 可惜贾蓉眼观鼻鼻观心,无动于衷,仿佛没有看见没有听见。 王逸将可卿护在身后,“你们想怎么对付我,只管放马过来,要是想伤害可卿,休怪我不客气!” 可卿将眼泪流在心里,“小蓉大爷!”伸手紧紧拽住王逸的衣袖。 贾蓉抬头看着可卿,眼神复杂,低下头去,双手攥紧又立刻松开。 贾珍深呼一口气,喝令道:“这是我和你舅舅之间的事,你先回去,告诉冯大爷他们,就说我和你舅舅等会就来了。” 贾蓉答应了,转身就走。等走到洞口的时候,略停了一停。 贾珍却在他身后踹了一脚,“快滚!” 贾蓉这才狼狈的跑远了。 王逸为贾蓉的懦弱感到悲哀。有个这样的父亲,还能期盼他能有什么担当?也许在原本的时间线上,贾蓉一早就察觉了贾珍和可卿之间的事,但他就和刚才的反应一样,半点也不敢违逆父亲,只能将自己当成个无关紧要的透明人,生也好,死也好,他还能怎么办?他不能怎么办,对发生的一切都无能为力。 他保护不了她,放手才能保护自己。 贾珍和王逸对峙了一会儿,忽然说道:“逸哥儿,我觉得咱们应该开诚布公的谈谈。” 王逸回答:“若是关于可卿的,免谈。她以后的一切,都归我做主。” 可卿站在他身后,泪水打湿了他后背的衣襟。 贾珍一拳打在假山石头上,瞪着王逸。 王逸冷笑着,也是一拳打在假山上,顿时碎石飞溅,原本突出的一块石头,被打的粉碎。 贾珍脸色数变,过了很久,才咬牙切齿的说道:“可以。但你要付出代价。” 王逸笑道:“有得必有失,这个道理我懂。只不知道珍大哥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贾珍看了可卿一眼,沉声道:“这是我们爷儿们间的事。” 王逸点点头,转身安慰可卿,“没事了,以后他们都不敢再欺负你。” 送走可卿,王逸便和贾珍去了一处密室,也不知道商量了些什么。 可卿一直在外面等着,心里乱成一团麻。生怕里面忽然打起来,然后逸哥儿浑身是血的跑出来,到时候自己碰死了给贾珍偿命就是,不能连累了逸哥儿;如果是贾珍提着带血的刀出来,自己就和他拼了,就是死了也算对得起逸哥儿的维护之恩。 就在她越想越乱,一颗心就要沉到底的时候,却看见王逸和贾珍手挽着手,大笑着走出来。 可卿掩嘴惊讶的看着他们,“你们怎么?” 王逸笑道:“可卿放心,我和珍大哥已经商量妥当了,将来你就是我在宁国府内的代言人,陆续会有我的股份参与进来,你负责管着我的钱袋子,可不能让我白白损失银两。到时候咱们是吃香喝辣还是吃糠咽菜,全在你了。” 可卿不敢去看贾珍,悄悄扯了扯王逸的袖子,“你们谈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王逸抓着他的手拍了拍,安慰道:“总之雨过天晴,你还是宁国府的管家大奶奶,不过要分清我们的和他们的。” “我们的和他们的?”可卿似乎还没听明白。 贾珍勉强笑了笑,看向可卿的眼神没有了以前的炙热,就像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往后你和蓉哥儿各顾各的,我也不管了。” 说着,朝王逸拱了拱手,“我在天香楼下箭道等你。”昂首阔步的离开了。 可卿焦急的问王逸,“你答应他什么了?以他的性子,只怕会狮子大开口,你可不能为了我答应他做伤天害理的事!” 王逸笑道:“我也以为他会漫天要价,毕竟这事儿闹出去就是天大的丑闻,但我还是高估了他,或者说他低估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任他提的一二三四五六七,也不过金钱二字。你岂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所以,我一口便答应了。珍大哥觉得我爽快,便大度的忍痛割爱。咱们握手言和,重归于好,还是一家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 可卿啐道:“什么叫忍痛割爱?” 王逸顾左右而言他,“对了,我还要换衣裳呢!让珍大哥冯大哥他们等久了可不好!” 可卿嗔道:“我让瑞珠在天香楼等着。咱们过去就是了!” 两人并肩前行,遇到一个年纪稍大的婆子,仗着自己还有些体面,径直笑道:“哪有和舅舅这么走道的?” 可卿眼中闪过冷厉,她对贾珍束手无策,但要对付家里的这些管家婆子媳妇,却是易如反掌。当即笑道:“哎哟哟,不怕他恼。他能多大呢?您别看他生的壮实,辈分又高,其实还是个孩子。哪里就忌讳这个了?上月你没看见我那个兄弟来了,只小他两岁,还是你家媳妇儿领着进来的呢!” 那老婆子赶紧讪笑道:“原是我多嘴,逸二爷又不是外人,咋看一下,这身形相貌,说是大奶奶的兄弟也不错的。” 可卿冷笑道:“您老又是在哪里喝了两口黄汤,说话颠三倒四,辈分岂能弄错的?你们带她下去醒醒酒!” 早有跟着的婆子扯了她出去。 第二十五章算不算是头一个2 可卿端着架子,对地下的婆子媳妇喝道:“再有胡言乱语,说主子闲话的,我不管她几辈子的老脸,先捆打三十,然后赶出去。还有以为仗着谁的势,在里头欺上瞒下,糊弄主子,贪污挪用宫中钱粮的,尽早收手!我心里都有一本帐,再犯在我手里,你们都给我仔细点,到时候将你们赶出去都是轻的。” 底下的人个个寒蝉若禁,原以为这小蓉大奶奶是个菩萨,现在看来也想西边二奶奶那样是个烈货。 等她们都走了,王逸似乎重新认识了她,“想不到可卿生起气来,还是这么的好看!” 可卿啐道:“以前我上下靠不着,只能隐忍,一团和气。现在不一样了,谁敢在我面前不尊重,我便要她见识我的手段!”这一刻,很有凤姐的风范。 王逸啧啧称赞,“早该这样了。以后你除了我,谁也不用给她们好脸色看!” “是是是!”可卿笑道:“以后我就只看你的脸色。你让我往东,我不能往西。” 两人说笑着回到了天香楼。 推开一间房门,抬头看见一幅画贴在上面,画的故事是《燃藜图》,又有一幅对联,写的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个场景似乎有些印象。 丫头瑞珠已经等着,手上托着一件衣裳。 可卿上前拿起来,在王逸身上比了比,笑道:“前些要做件衣裳,恰好有了空闲,估摸着试了试,竟然刚好。” 王逸道:“我也只是说一说,谁知你当了真。看这针脚,一定花了不少功夫吧?” 可卿眼中闪过哀伤,笑道:“不过抽空随便做的。平常在家里换着,可不能穿外头去。我再花功夫作件好的,也不丢了你王家二爷的脸面。” 王逸伸手去拧她的脸。 可卿却打开了,啐道:“瑞珠还在呢,你敢这样,以后休想进我的门!”眼神含着风情。 瑞珠还以为这件衣裳是做给小蓉大爷的,小蓉大奶奶为了那花样子就熬了好几夜,却原来是给逸二爷的?在看他们青天白日的这样,就想闭着眼睛堵着耳朵。听见可卿念她的名字,瑞珠惊骇的转身关上了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奶奶,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可卿笑着扶起她,“没事,我叫你来,就是让你看的。以后逸哥儿就是咱们的爷。” 瑞珠真想自己的耳朵聋了,奶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要是被大爷大奶奶知道了,奶奶怎么样不知道,自己这条小命一定会没有了啊! 想到这里,瑞珠的小身板就开始颤抖,“奶奶!”将头磕在地上。 “起来吧!”可卿又扶她起来,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可卿已经泪眼朦胧,拉着她的手说:“瑞珠,我也是没有办法。” 王逸没有打扰她们主仆说话,静静的拿着衣裳去旁边房中换了,大小尺寸正好合适,就是衣襟上的缠枝花卉太过艳丽,显得自己好像花花太岁一样。 他正在镜前端详,可卿已经来到他身边,为他系好腰带,细声细语的说:“爷虽然年纪小,但身量却比别人强些。往后记着要三思后行,不要再像往常好勇斗狠。就像今天这样,即便再亲近的人,都可能给你使绊子害你,处处留个心眼才是。” 王逸失笑道:“你这话我听着好像新媳妇儿说给丈夫的啊!” 可卿白了他一眼,妩媚温柔,“是你救了我出苦海,不用再受他们的气,我也没有其他指望,只盼你往后高中,抽空看顾我这个苦命人,就心满意足了。”泪珠挂在脸上,扭过头去。 王逸为她擦去眼泪,安慰道:“其实你用不着这么做。珍大哥答应了我不会再骚扰你,你大可将这些全都忘记,放心过你的小日子。” 可卿怔怔的看着他,“难道你也想始乱终弃么?” 王逸哑然失笑,“你说这话可要负责的,我可没动过你一个指头!呃,就算是动过手了,又能怎么样?” 可卿叹道:“想不到堂堂王家公子也是这样的人!算我瞎了眼,自讨苦吃!” 王逸冷眼看着她,转头对瑞珠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一些话和你家奶奶说道说道。” 瑞珠听话的关上门,走到楼梯口坐着。想起奶奶和她说的话,真想不到大爷和大奶奶是那样的人,小蓉大爷也太没气性了,要是换了自己,怎么着也该护着自己人吧?她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浑然不觉可卿已经在她身后站着,“还在发什么呆?刚才逸二爷叫了几声也没听见?” 瑞珠方才回过神站起来,悄悄看了看,小声问:“逸二爷走了?” 可卿伸手点在她额头,啐道:“早走了!你去那边将我的褥子摆设都搬这里来,我要斋戒祈福。”说着,将头上的金簪子,手上的镯子取下送给她,“往后机灵点,我不会亏待你的。” 瑞珠心思通透,急忙点头道:“奶奶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忽然看见可卿脖子上一个印记,连忙指给可卿。 可卿顿时脸颊绯红,用帕子遮住了,低头往外走。瑞珠亦步亦趋,将金簪玉镯好好收在怀中。 第二十六章吹牛又不用上税1 且说王逸神清气爽的下了楼,箭道内离着四五十步,贾珍正张弓搭箭。 王逸冷眼看着,索性站在正中,凝神看着贾珍,大笑道:“珍大哥,咱们要不要赌一把,我赌一千两,你射不中我!” 贾珍看他小人得志,不可一世的嚣张模样,用力将弓弦拉满。 旁边卫若兰瞧出异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急忙轻声劝道:“珍大哥,你刚才说达成了协议,对咱们可是大有裨益。是友非敌,你可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啊!” 冯紫英陈也俊也劝他。 贾珍忽然松开,扔掉弓箭,大笑道:“逸哥儿可是我兄弟,我怎么会将箭瞄准他?来,咱们接着吃酒!” 卫若兰将疑惑埋在心底,应和着端起酒盅,和王逸勾肩搭背,频频劝酒。 王逸来者不拒,连灌十来杯,还能纵马射箭,连中靶心。 众人闹到午后,王逸谢绝挽留,匆匆从东府回来。 晴雯迎他进屋,见他这一身簇新的衣裳,吃味的笑道:“二爷,果然换了新衣裳,人也精神了!”忍不住去看针脚,那意思好像在说,还不如我呢! 王逸解了圆袍另换一身,“你去玉儿那儿瞧了没有?她怎么说的?” 晴雯瘪瘪嘴,嘟囔了两句,方才说道:“听紫鹃姐姐说,林姑娘好多了,多谢逸二爷记挂。只因姑娘去老太太那儿说话还没回来,请二爷不用来了。” 王逸又问:“那你去找鸳鸯姐姐,玉儿要是回来,立刻回来告诉我。” 晴雯噗呲一笑,“我早就去打听了。老太太担心林姑娘一个人,怕她孤单,特意叫了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一起,在荣庆堂里说话解闷儿。这会子大奶奶和二奶奶都在那儿呢!” 王逸便没心思换衣裳,只穿着中衣短打走到院中,练了一套拳,现有的器械都来了一遍,直到汗水淋漓才罢。 晴雯一直坐在游廊台阶上,支着头看着。眼睛里不知不觉都是他的影子。 见王逸停下,晴雯急忙将搽脸巾子递给他,“二爷,你刚才舞的真好看。” 王逸捏着她的鼻梁,笑道:“你以为就是好看?你家二爷练的可是杀人技,要是一下子打在你身上,这会子你就该找太医救命了。” 晴雯吐了吐舌头,“原来二爷这么厉害?” 王逸难得谦虚一番,“我只是比常人要强一些,要是在军中,和我差不多的也还是有一两个的。”眼看日已西斜。 晴雯立刻笑道:“二爷,我去老太太院子瞧瞧林姑娘去!”拎起裙角飘了出去。 王逸久等黛玉不回,又看了几卷书,索性换了衣裳过去瞧瞧。 在老太太后院就能听到一阵阵笑声。 那笑的最敞亮的一定是凤姐姐了。 王逸没有进去,走到廊下,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逗弄了一会儿,听得帘子响,平儿从里面出来,见到王逸,立刻过来,打趣道:“二爷可是来找林姑娘的?” 王逸也不否认,笑道:“玉儿在做什么?” 平儿啐道:“一屋子长辈,还有姑娘们,别人都不问,单单关心林姑娘。” 王逸牵着她的袖子,“好姐姐,你便告诉我吧?” 平儿白了他一眼,才轻声说道:“今儿老太太高兴,听了几折子小戏,又将古旧的趣事翻出来说了一遭,姑娘们都没听过的。”平儿顿了顿,“刚刚大奶奶说起年后兰哥儿进学的事儿,林姑娘提了二爷两句,宝二爷又恼了,驳了一回,二奶奶劝了两句才好了。” 王逸皱着眉头,抬腿就要往里走。 “二爷!”平儿赶紧拉着他,劝道:“二爷,老太太跟前,你可不能胡闹!” 王逸深呼一口气,笑道:“平儿姐姐放心,我知道分寸,不会让姐姐和平儿姐姐你为难的。” 平儿看他一脸沉静,不觉失神,再看时,他已经掀帘子进去了。 荣庆堂上,老太太在上首榻上坐着,一边拉着宝玉,一边坐着黛玉。底下两排椅子上,邢夫人王夫人做左手边,三位姑娘在对面一排。凤姐和李纨只在老太太身边站着。 王逸径直走进去,见过老太太邢夫人,姑妈,林妹妹和三位妹妹。 至于宝玉,不小心略过了。 老太太笑道:“听说你这几天正读书?看了几页,认真就好,可不能装腔作势,糊弄你爹娘。” 王逸回答:“老太太,武举毕竟不是文举,所谓策论也重战略眼界,文理通顺即可,至于孔孟朱子,文章义理,并无侧重。因此对我来说,没有多大难处。” 宝玉忍不住嘲笑道:“惯会说大话,孔孟道德是立国根本,武举不考经义,没有礼义廉耻,我看竟不要考劳什子武举。” 王逸讶然看着他,不禁拍手笑道:“想不到宝玉这般年纪见识却比当朝阁老还要广博。依你的意思,考了经义,就有礼义廉耻,不考就不忠君爱国了?天底下读书士子千千万,每日道德文章,难道就没有一个衣冠禽兽,道德败类?可见,也不可一概而论。” 宝玉纯粹是看不惯王逸,为反对而反对。现在见王逸竟然出言反驳,立刻来了劲,从老太太怀里坐起来,义正辞严的数落道:“当然不能一概而论。我的意思是说,武举是为朝廷遴选良将,卫国保民。一旦所托非人,朝廷兵权落入那些庸劣无耻之辈手中,用兵越神危害也越深。到时候纵然有十个岳武穆,也抵不过一个侯景安禄山。因此,选将首先选人,宁缺毋滥,就是这个意思。” 王逸打量了他,说的头头是道,估计是看过两本杂书的,“你说的不错,这个道理很简单。但如何选将却是最难的,我们常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用兵打仗重在临阵对敌,随机应变,不是两本书能够穷尽的。你若说读孔孟文章是为修身养性,那你就错了,儒家是教人温文尔雅,讲求仁恕中庸,但兵家却是要杀伐果断,刚猛无情,历史上那些所谓儒将,哪一个杀的人少了?你如果认为四书五经是为培养道德正气,你也错了,何为道德?兵者诡道,单是用间这一条,便无关道德,读死了书的,是不能带兵打仗的。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就是这个道理。或者你担心所托非人,这是个概率问题,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一个岳武穆难得,但一个秦桧就足够了。” 第二十六章吹牛又不用上税2 王逸在一群女流妇孺中谈兵论道,挥斥方遒,底下这些人哪里能懂得国家大事?也只有玉儿妹妹眼睛发亮,是同道中人! 宝玉冷哼一声:“不过纸上谈兵,说的再好也只是另一个赵括。” “你以为赵括就只知道夸夸奇谈?”王逸反驳道:“你不知道当时的形势是秦强赵弱,秦国倾国之兵攻打赵国,赵国寡不敌众,已经在战略上失了一筹。廉颇坚守长平,其实是打不过白起采取的无奈举措。赵国能坚守两三年,已经是当时国力和国际形势的极限。再打下去,赵国缺粮,还能坚持两三年?绝无可能!你若是赵王,数着国库里的钱粮,还不够前线大军三个月的,你怎么办?廉颇再守两三年,赵国百姓都死光了。到时候秦赵两败俱伤,让东方五国得利。赵括失败是事实,无需多言。但你知道他的对手是谁?”说道这儿,王逸忽然省悟过来,自己和一个小孩子争什么? 他摊开手,笑道:“这就是国家战略层面的问题了,不是随便翻翻书,人云亦云就能够理解的了的。” 宝玉想要反驳,这会儿竟找不到话说。虽然聪慧,在诗词上也有些天赋,但毕竟眼界不宽,涉世不深,只能浮于表面,拾人牙慧而已。 王逸便不去管他,先给李纨,再给黛玉拱手作揖,“原本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大嫂子和玉儿妹妹教导的好,再加上我自己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才有了一点点成就。” 李纨让了让,笑道:“我只教了你几句四书,这都是你自己想的,和我没有关系。” 黛玉嗔道:“我又没读过书,哪里能教你了?”狠狠瞪了他一眼。 王逸吃惊的道:“妹妹,你做的策论我还能背诵呢!汤之胜桀也在于鸣条而不知鸣条之先,既操必胜之在券也。” 黛玉啐道:“那是你胡诌的。”羞红了脸扭过头去。 凤姐忙站出来打趣道:“什么鸣条荆条,清汤寡水的,你这一串儿我可听不明白。还是老祖宗说的明白,少在这儿显摆,等会子你去老爷那儿,看你还能糊弄咱们一样去糊弄老爷?仔细着!” 王逸笑道:“姐姐教训的是,这几天看了几页书,便觉得涨了能耐,刚才宝玉问起,就忍不住说了几句。老太太权当听个笑话。” 老太太拉着黛玉的手,“你这孩子,也是着三不着两的,先前说教导环哥儿,现在如何了?” 王逸站在凤姐身边,“回老太太的话,我替环哥儿在外头找了个体面差事,既能增长见识,也能赚些银子做零花钱。” 王夫人说道:“环儿才多大?可不能带着他胡闹!” 王逸笑道:“姑妈放心,我让大哥带着他,专门去国子监巡察,不管他愿不愿意,上午便让他守着书斋,下午便去武学蹲守,一天安排的满满的,根本没时间捣乱。” 探春小声说:“环儿哪里是能安静下来的?只怕辜负了逸哥哥的好心。” 王逸笑道:“我对他说,只要他能坚持一个时辰,我便给他一两银子,若是一个时辰不到跑了,我就罚他一两银子。” 惜春好奇的问:“那环哥儿有多少银子了?” 王逸背着手,“到目前为止,环哥儿还欠我八两。” 众人都哄笑起来。 探春啐道:“一定是偷偷溜走,真是不让人省心的。” 王逸却道:“任他怎么逃,也瞒不过大哥的眼睛,最多的时候,环哥儿欠我二十两,现在可比以前好多了,相信过两天就能还清,我就要亏本了。” 黛玉笑问:“那他怎么好了?” 王逸看着黛玉,“不过是让大哥带着他去了趟养济院,环哥儿便疯了,一心想要让我破产。我寻思着过两天我就要把前面一条废了,只罚他银子就妥帖了。” 老太太笑道:“你很会想歪主意!” 凤姐察言观色,扯着王逸啐他:“亏你还是做哥哥的,这点子钱也扣扣索索的,让人笑话。” 王逸叫苦道:“姐姐,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环哥儿现在看到我眼睛都是红的。”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 李纨却问道:“你真让环哥儿去国子监读书?” 王逸解释道:“我没安排他入监做监生,不过打点了几个助教直讲,在书斋里放个凳子旁听,还有些监生不读书的,索性替了个名额,简单的很。” 李纨一听便知道不简单,她父亲做过国子监祭酒,要求最是严格,所有旁听顶替都是不可能的,却不知道逸哥儿如何做到的? 王逸见她欲言又止,猜到她想说什么,笑道:“大嫂子,兰儿年纪还小,等再大些,我保他正经儿入监读书。”可不是陪读。 兹事体大,这不能开玩笑的。 李纨心动了。入国子监做监生是有名额的,除了举监、贡监需要功名,官生只准许文官京官四品以上外官三品以上,武官二品以上的送一子入监读书。也就是按照贾政现在的品级,连宝玉都没有资格! 王夫人皱眉,“你又说胡话,你以为进国子监想进就能进的?你姑父想了很多法子都不能送宝玉进去,你就能了?”眼神却很热烈。 王逸一本正经的说道:“姑妈,姑父为人方正,自然有些事情不屑去做的。” 王夫人还没开口,宝玉就紧紧的挽着老太太的手,眼睛不停的眨。 老太太笑道:“逸哥儿说笑呢,哪里就能办到了?再说了,咱们请了先生在自己家里,何必去国子监受苦?”老人家毕竟舍不得宝玉。 王逸顺嘴接到:“宝玉自然不用去的,也轮不到我多事儿,想必老太太、姑父姑妈早有安排。兰儿的事儿,我倒有几分把握,成不成对半开,大嫂子不要希望过高才好!” 即便不行,到时候就把他算自己儿子报上去,武官二品很容易啊!再不行,不还可以捐银子吗? 只要大嫂子点个头,咱王老二什么办不到? 目不转睛的看着李纨。 李纨忽然不敢瞧他,面上也热的很。 第二十七章我们要互帮互助1 凤姐瞧着场面变得诡异,便说笑道:“你才多大?这种事儿也能参合进去?你拿大嫂子开心,我饶不了你!”手指点在王逸额头。 王逸却看向李纨,“大嫂子,不如让我试试?反正咱们也不吃亏不是?” 李纨红光满面,一颗心怦怦乱跳,看了看老太太,她捏着宝玉的手细细说话,又看了看王夫人,眼神也只在宝玉身上。她们什么时候记得还有兰儿? 李纨话到了嘴边,生生咽下。 她身边黛玉却笑道:“逸哥哥,你要是不能,该怎么罚你?” 王逸就这么看着她,“妹妹,你该替我向大嫂子说,如果成了,该怎么赏!我才会去想法子啊!” 黛玉啐道:“兰儿叫你舅舅呢,你还好意思讨赏?呸!” 宝玉大笑道:“林妹妹说的好!” 王逸立刻不乐意了。玉儿这么说,我很愿意,很高兴,你贾宝玉算什么?多嘴多舌讨人嫌! 他对宝玉说:“兰儿还叫你叔叔呢!你想想办法?” 宝玉顿时哑口无言,又不甘心被王逸小瞧了,强说道:“国子监有什么好?老太太说了,咱家去请有名的先生来,也是一样的。你要是真这么能,怎么自己什么也不是?” 王逸笑了笑,“我是不去,和去不了是不同的。”末了提醒他一句,“我爹刚好武官二品,够资格。” 可怜宝玉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哼了一声,“大老爷还是一等将军呢!” 王逸笑的很含蓄:“所以,琏二哥可以啊!东府里贾蓉也可以啊!”就是没有你的份! 到了拼爹的环节,宝玉一败涂地,连反驳的机会也没有。 这下,王夫人不高兴了,训斥他道:“你少在这儿碍眼,回去读书才是正经。你娘可是嘱咐我了,要是敢在这儿惹事,立刻把你捆回去狠狠打,你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王逸感到一阵寒风吹来,王子腾可是个火爆脾气。 他呵呵笑道:“姑妈,我一定不说话了。让我在这儿陪陪老太太和您。”走到她身后站着,眼睛却瞟向黛玉。 王夫人不好多说,便也随他。 于是荣庆堂内又开始欢声笑语,凤姐插科打诨,逗的老太太开心,底下太太奶奶姑娘们,哪一个不是一脸桃花春色? 王逸也挂着笑,却对黛玉挤眉弄脸,眼珠只往外瞟。 黛玉拿帕子遮住脸,故意不看他,伏在老太太怀中撒娇。 老太太心疼她,还说要把她搬进来和她一起住。 王逸急忙使眼色,黛玉张了张嘴,分明给了他一个呸字。 只听黛玉挽着老太太的手,“外祖母,我就在后廊抱厦里很妥当,何必又闹的不得安宁。” 老太太想了想笑道:“也罢了。让你二嫂子注意些,那里来往的人多,小心吵闹。” 凤姐若有所思,不经意扫过房中一个角落,笑着答应了。 王逸一只手拍着心口。刚好被黛玉瞧见,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 王逸回她一个灿烂的笑脸。 他们俩这么一来一回,凤姐不由得咳了一声,笑着对老太太说:“老祖宗,天儿还早,不如咱们玩一会儿牌?姑娘们也出去散散。” 老太太点头说道:“上回你输了,这么想扳回来?” 凤姐打趣道:“老太太,我这回可预备了十几串钱,就不信扳不回来!”说着,便央求鸳鸯拿骨牌,让平儿安置座椅,请邢夫人和王夫人入座。 李纨则招呼姑娘们出去。 王逸赶紧跟着她们,刚好和黛玉并肩而行。 黛玉低声问:“你刚才什么意思?” 王逸笑道:“我想和妹妹说话!” 黛玉啐道:“我不想和你说话。”上前挽着迎春的手,不理他。 王逸正要赶上去,李纨问他:“逸哥儿,你真能让兰儿进国子监读书?”老太太说的请先生来家里读书,她不敢苟同,但凡清高些的举人秀才谁肯做人西席?再则,入了监就是监生,便可以直接参加乡试,省了多少功夫? 王逸看她一脸期待的表情,点头笑道:“那是自然!刚才当着姑妈和老太太的面,我不好多说,区区一个监生,有何难处?若非不想捐监污了大嫂子的耳,我立刻就能办的。” 李纨双手紧紧绞着帕子,追问道:“逸哥儿,你不是说笑?若只是骗我,拿我打趣,我饶不了你!” 王逸笑道:“我哪里敢骗大嫂子?你们无非看我小,不相信我。殊不知在外头,我的手段多着呢!而且包管合法正当!” “真的?”李纨激动之下抓着王逸的手,又急忙松开,脸上泛起红晕。 王逸随即靠近了一些,“当然是真的。只是这事儿只能做一次,给了宝玉就不能给兰儿了。” 李纨犹豫起来,她看得出王夫人也很心动,若是宝玉和兰儿相争,兰儿一点儿机会也没有。 她无奈的叹口气。 王逸嗅着从李纨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小声说道:“其实机会给了宝玉也是浪费,还不如给了兰儿。” 李纨心中感激,竟然附和着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呢?”黛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跟前,一双眼睛狐疑的看着他们,“神神秘秘的!” 王逸赶紧嘘了一声,悄声笑道:“玉儿,我和大嫂子商量大事呢!” 黛玉啐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为兰儿入国子监的事儿。哥哥,你真能办到?要是你胡吹乱说,我再也不理你了。” 王逸笑道:“为了玉儿这句话,我就是豁出命去也必须办到啊!” 黛玉噗呲一笑,“我不要你的命,大嫂子对你那么好,你就该帮忙的。” 李纨勉强笑了笑,“还不知道兰儿有没有这个命。” 黛玉微微蹙眉,嗔道:“哥哥,你是不是欺负大嫂子了?” “哪有?”王逸叫屈道,将其中关节细细讲给她听。 黛玉低头想了想,“有没有法子让给兰儿?” “有啊!”王逸抬头挺胸,气宇轩昂。 第二十七章我们要互帮互助2 “什么主意?”黛玉和李纨异口同声的问。 王逸笑道:“你们都想岔了。我只说我只能办一次,没说我爹不能办啊?我呢,只帮兰儿入监。宝玉的事儿,就让我爹操心了,事情不就结了?” “哥哥你坏死了!”黛玉嗔着拧了他一下,“白叫我们担心了。” 王逸捂着手叫疼,“妹妹,你还真下的手去!” 黛玉羞红了脸啐道:“谁叫你说话留一半儿?这还是轻的!” 李纨这才放下心,笑道:“那兰儿的事儿,便要逸哥儿费心了。” 王逸摆摆手,“小事儿!妹妹给我下了军令状,我不办不成啊。要是哪天真不见我了,我往哪里说理去?” 黛玉挽着李纨的手,“大嫂子,我们自个儿回去,就不理他!” 李纨看他们斗嘴的模样,会心一笑,“玉儿,要是逸哥儿哪天忘了,你帮我提点着他。” 黛玉羞恼道:“大嫂子,你该和他说去!”一甩手上的帕子,正好打在王逸脸上。 王逸哎哟一声,捂着眼睛。 黛玉慌忙停下,问道:“伤到哪儿了,让我瞧瞧?” 王逸唉声叹气,“想必是眼睛瞎了,以后还得劳烦妹妹照顾了。” 黛玉看了着急,掰开王逸的手,哪里伤到了? 王逸冲她眨着眼睛。 黛玉嗔道:“骗人!”转身就走。 王逸赶紧拉住她,“妹妹,是我不好!” 黛玉甩开他的手,“你好不好,关我什么事儿?” 王逸笑道:“我若不好了,整天烦你。” “哼!”黛玉走到李纨另一边,“大嫂子,你看他欺负我!” 李纨轻轻点了她的鼻子一下,“玉儿你也调皮。” 黛玉只是扑在李纨怀中撒娇。 他们从老太太后院出来,过穿堂,李纨送黛玉回房,才对王逸道:“逸哥儿,你若真能为兰儿办到,大嫂子一定会报答你的。” 王逸笑道:“大嫂子说什么话来?这是应当的。”表情相当真挚。 李纨微微一笑,悄声问:“你是不是对玉儿?”话不说完,意思却很清楚。 王逸不禁摸了摸鼻子,“大嫂子,我是不是做的很明显?” 李纨微微一笑:“就你刚才那样儿,不是很明显,而是相当明显。” 王逸拱了拱手:“大嫂子千万不要告诉玉儿,她真会不理我的。” 李纨抿嘴而笑,严肃的说:“玉儿心思纯净,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你以后可不准欺负她,更也不准辜负了她!” “啊?”王逸还没反应过来。 只听李纨接着说:“大嫂子帮你这个忙,如何?” 王逸大喜过望,就要作揖道谢。 李纨连忙拦着,“借你的话,这也是应当的。”又叮嘱他,“往后需小心些,老太太和太太可容不得这些的。” 王逸点点头,“大嫂子放心,我会注意的。” 李纨看了抱厦一眼,笑道:“以后我让素云叫你,你一个人去也不妥当。底下的人乱嚼舌头,你姐姐那么厉害,还有说她坏话的。就是一星半点传到老太太耳中,也会成了了不得的大事。那样对玉儿也不好。” 王逸道:“大嫂子教训的是。” 李纨从西角门回去,脸色忽然绯红起来,心也跳的厉害。 刚才逸哥儿无意间挨着自己,几乎呼吸相闻,虽然他还小,但仍让她不禁心慌。 素云从院子出来,见李纨有些不妥,忙问道:“大奶奶,你这是怎么了?” 李纨忙擦了额头,“没什么,忽然觉得有些头晕。” 素云扶着她,“大奶奶,你身子不好,老太太也让你歇着,等会儿便不去了吧?” 李纨摇摇头:“哪里就金贵了?兰儿呢?” 素云笑道:“兰哥儿正在屋子里读书写字。” 李纨捂着心口,歇了半天才平复过来。她念了一会儿经,把念珠放在书案上;她看了一会儿书,却发现拿的是西厢,急忙收在书架底下;她绣了会儿花,怎么看都是两朵并蒂莲。心下越加烦躁起来。 “素云!给我预备水。”素云知道大奶奶最爱干净,一日必然要洗两次澡,当即去准备热水。 过了一个时辰,李纨神清气爽,又吩咐素云,“去林姑娘那儿看看,我找她有事儿。” 于是每次李纨去找黛玉的时候,王逸总是很凑巧的赶上,几人一起说笑做学问,关系当然不比寻常。 王逸与黛玉同行同坐,无话不谈,真是言和意顺,略无参商。有时黛玉玩笑使性,王逸都宽容屈就,黛玉方能回转来,更觉亲密友爱,也自以为和别人不同。 王逸一日没去,黛玉便让紫鹃来请,或者略写几个字,相互问候。 日子过的很快,眼看就到了除夕,王夫人和凤姐置办年货,安排节礼,忙得脚不沾地,两府中四处贴了春联,挂了大红灯笼,一派欢乐景象。 但这些都和王逸无关。他正忙着和黛玉下棋。 可惜他屡战屡败,却越挫越勇。沉吟半晌下了一颗黑子,黛玉马上在边上添一颗白子,伸手就要拈去吃掉的黑子。 王逸这才醒悟,急忙抓着黛玉的手,“好妹妹,刚才没仔细瞧,再饶我这一次。” 黛玉笑道:“没有次次饶你的理儿,这回你自斩大龙,怪的了谁?” 王逸看了一眼棋盘,已经是白子占优,“玉儿,要不咱们换一换吧?” 黛玉啐道:“换了你也赢不了!你松开手。” 王逸仍然抓着不放,“我怕玉儿反悔,抓着才放心。” 黛玉俏脸羞红,嗔道:“那你就抓着吧,我一只手也打赢你!” 于是王逸将她的另一只手也抓过来。 黛玉恼怒道:“你干什么?” 王逸得意洋洋的说:“看你还怎么赢我!” 黛玉气呼呼的瞪着他,扭头求救:“大嫂子,你看哥哥又耍赖!” 李纨放下手中的活计,打趣道:“你们哪次能规规矩矩的下完一盘棋的?我可管不了。” 这时,平儿掀帘子进来,走到王逸跟前,一边拿开黛玉的手,一边说道:“逸二爷,快收拾东西,舅老爷派仁哥儿来接你回去,立刻就走。” “什么?”王逸顿时愣了,“我爹回家来了?” 平儿点头:“舅老爷今儿刚回的家,二奶奶说,舅老爷很生气,本想亲自拿你。还是舅太太劝着,快走吧,要是迟了,少不得一阵打。连我们也心疼。” “可是?”王逸紧紧抓着黛玉的手,“我和玉儿的这盘棋还没下完。” 平儿看了眼不知所措的黛玉,狠心掰开了,劝道:“过几日再回来下也不迟。” 匆匆推了王逸出去。 黛玉咬着帕子,跟着送到门口,掀起帘子看着他绕过了粉油大影壁,不禁眼泪双流。 第二十八章这么快就要回家1 当王逸进了小院儿,凤姐已经打点好了,晴雯抱着一个小包袱站在一边儿。 王逸说道:“不是说要过了年才能回来吗?怎么这么快?” 凤姐嗔道:“我哪里知道?大哥已经在仪门外等着。”说着从平儿手中拿过一个包袱,“这里面有我给叔叔婶婶的两件衣裳,熙鸾妹子的裙子,都是我亲手做的,你一块儿带回去。等过了年,我抽空儿回去。”仔细嘱咐着。 王逸笑道:“到时候,请玉儿也一起去吧?” 凤姐不禁笑道:“你先过了你爹这一关再说!我可听说叔叔非常不高兴,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 王逸摇摇头,“这些日子我都在姐姐这儿读书,老实得很,怎么可能做坏事?” 凤姐啐道:“还说老实?成天就知道往林姑娘房里跑!两个人好的像黄鹰抓了鹞子的脚,都扣了环。要不是我交代下头封了两头的门,这会子说闲话的早传到老太太耳朵里了。大嫂子还一心帮你们遮掩,你真有能耐!” 王逸笑着挽住凤姐的手,“姐姐,现在我要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玉儿那里请姐姐多费些心。” “知道了!”凤姐打趣道:“我一天去八回,少根头发丝儿,也飞马告诉你!” 王逸点点头,“这就好。我就怕玉儿一个人胡思乱想,身子也不好,又没人和她说话。”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凤姐催促道。 王逸只得叫过晴雯,“咱们回家!” 晴雯早惦记着那些地缝里的银子,神情雀跃的想立刻回去,赶紧跟着。 刚走到院门口,黛玉便急匆匆赶来,眼圈儿通红,好像刚才哭过。 见了王逸,黛玉将手上的册子交给他,“哥哥,这是策论,有两篇是旧有摘录的,剩下都是我平时照着写的,你有闲了看看,兴许有用。还有,这是我做的一个荷包,你拿着。” 王逸拿起荷包轻轻嗅了两下,笑道:“有了这个,我只当玉儿就在我身边了。” 黛玉两颊泛起红晕,看了他一会,轻声道:“那你走吧!”欲言又止。 王逸忽然将她搂在怀里,“玉儿,我舍不得你!” 黛玉羞恼的攥起拳头,啐道:“你快放开!”连耳根也红了。 王逸就是不放,“我每天给你写封信,让他们给你送过来。” 黛玉面红耳赤,“你写就写,关我什么事儿?”不敢看他。 王逸感受片刻的温情。凤姐却又在催促了,“以后时间长着呢!小心让外头婆子瞧见。” 黛玉急推开他,嗔道:“就知道欺负人家。”转身就走。 王逸看她离去,又抱了抱凤姐,“省的姐姐说我厚此薄彼。” 凤姐啐道:“你快放开,仔细我告诉你琏二哥,让他揭了你的皮!” 王逸笑着又去找平儿,平儿也不躲,只劝道:“舅老爷脾气大,你回去不能和他顶着,小心挨打,何苦来?” 王逸应道:“姐姐说的我记下了。” 等王逸出了门,凤姐脸上臊得很,“这小子,这么大了,还这么没规矩!” 平儿打趣道:“这叫没规矩,那小时候怎么算?” 凤姐扬手就去打,“我现在知道了,逸哥儿这样都是你教坏的!” 从东院出了角门,是一条长长的夹道,往南直通仪门外,往北拐角就是后门。 王逸正朝南走,却见从东小院出来一个人,婷婷袅袅,不是可卿是谁? 可卿见到王逸,快步走过来,因见后面还跟着晴雯,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矜持的笑道:“原来是舅舅,这是要出去吗?” 王逸说道:“家里来接我回去,不能向珍大哥大嫂子当面告辞,还请可卿转告一声。” 可卿眼中充满失落,小声说:“这就要走了吗?” 王逸转身对晴雯说:“你先上车去,我和姑妈辞了再来!” 晴雯乖巧的去了。 见附近无人,可卿一下投进他怀中,颤声问道:“爷,你这就走了,我怎么办?” 王逸抚着她的秀发,安慰道:“要是有事儿,后街上打铁的老郑头是我的人,你只需告诉他,我就知道了。” 可卿踮起脚,温存了一会儿,从怀中拿出一束青丝,“知道爷要回去,可卿不能陪着,只能绞了一束头发,给爷留个念想。”露出促狭的神色。 王逸接过放进怀中,“你要警惕珍大哥使坏,他这人最是表里不一的。” 可卿忽然笑道:“爷放心,我一直防着呢!”她拽着王逸的玉带,“昨儿我和尤老娘说了你的意思,尤老娘欢喜的不得了,立刻就同意了。你大嫂子虽然不情不愿,但她失了脚,终究也没反对,就是那个人整天黑着脸,瞧谁也不顺眼,今早上还打了蓉哥儿两下。” 王逸原本只是顺水推舟,凡事让贾珍不开心的事情,一定要做。他还没想到到底该拿她们两个怎么办呢! “你做主就是。” 可卿依依不舍,王逸狠狠的教训了一通,方才松开了手。 于是王逸去梦坡斋和贾政告辞出来,便出仪门。 王仁等早就在这儿候着。几匹马,一辆青幄马车。 晴雯在马车上掀了帘子,王逸斥道:“到了外面,帘子拴紧了,不要让人瞧见。” 晴雯扮了鬼脸,“知道了!”放下帘子。 王逸这才扳鞍上马,出了荣国府,回家了! 王家宅邸的牌面虽然比不上贾府,但也是伯爵府的底子,照样三间正门。 小厮见王逸回来,赶紧上来侍候。 王逸翻身下马,把缰绳丢开,“我爹现在哪里?” 小厮回答:“二爷,老爷正在书房,早吩咐了,二爷若是回来,立刻去见他。” 另一个小厮凑上来,“二爷,老爷脸色很不好,估摸着有事发生。” 王逸点点头,让马车将晴雯直接送自己房里,想着该如何应付王子腾,匆匆从角门进去。 原以为王子腾凶神恶煞,见到自己就会暴跳如雷,让人捆着自己狠狠敲打,王逸深呼一口气,推门进去,却没有意料中的情景。 第二十八章这么快就要回家2 只见王子腾坐在书案后面,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拈着胡须阴沉着脸。 王逸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内心挣扎了半天才躬身叫了一声:“爹!” 王子腾抬眼看着他,眼神说不出的冷峻,放下书信喝道:“你干的好事!” 王逸斟酌着说:“我没干坏事。” 王子腾敲了敲书案,冷笑道:“我才出去多久?给我告状的信都堆成山了!真胆子大了,敢调戏良家妇女了?说,怎么一回事,不说清楚,我扒了你的皮!”重重的拍了一下书案。 王逸不禁胆颤,这纯粹是肌肉记忆,原本王逸见王子腾应该是老鼠遇到猫,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的。 王逸整理好心情,深呼一口气笑道:“爹,这事儿本来是这样的!”便从那一起,原原本本将来龙去脉,自己如何操作,留下什么首尾,都说的清清楚楚。当然,将宁国府那档子事儿采用春秋笔法给隐晦了去。 王子腾听得眉头紧皱,半话。 王逸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王子腾面前,“这是钱尚书书信的原件。” 王子腾打开看了,顿时怒不可遏,呵斥道:“你真胆大包天,还敢和他钱肃卿玩心眼!你这点小伎俩,能瞒得过谁?”显然动了真怒,起身就要拿鞭子抽他。 王逸赶紧躲远些,“爹,我一早知道瞒不住,但他钱肃卿绝对不敢对我们下手!” 王子腾挽起袖子,扬起鞭子,“还早知道?那钱肃卿为人阴险狠辣,老子躲都来不及,你倒好,还敢要挟他,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今天我干脆打死了你,好过哪天被你害的满门抄斩。一了百了!” 鞭子打在地砖上噼啪作响,房间里的桌椅,瓷器,碰着就碎。 王逸左躲右闪,额上沁出冷汗。 “你再躲一下试试?”王子腾是真的打算大义灭亲啊!这一鞭子要打在身上,绝对皮开肉绽。 于是王逸大叫着:“娘!快来救命啊!爹要杀了我!” 梁夫人早就在隔间房里守着,听到王逸的惨叫,立刻抽出一把剑赶了过去,大喝道:“王子腾,你敢动手试试!”柳眉倒竖,杀气腾腾! 两夫妻针尖对麦芒,各不相让。 王子腾愤怒道:“你让我杀了这个逆子!” 梁夫人护着王逸,“要杀你把我们娘儿俩一块儿杀了,省的碍你的眼!” 王子腾瞪着眼,终于扔掉手中的鞭子,“夫人,你知道你这宝贝儿子都干了什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简直嫌我们死的不快!”将书信交给她看。 梁夫人看过了,脸色大变,反手就抓着王逸的领子,将剑架在他脖子上,喝问道:“真是你干的?” 王逸还没适应梁夫人的转变,就感到脖子上一阵冰凉,赶紧解释道:“娘,你们先听我说!那钱肃卿阴险不假,但他现在的处境绝不算好。当今皇上重用的都是他潜邸中人,比如通政使吴天佑,锦衣府堂官赵全,还有忠顺王都是皇上亲信。那吴天佑又勾结吴鹏,显然是要取代钱肃卿的,所以咱们雪中送炭,他感激我们还来不及呢!至于这封信,也是防着他过河拆桥,反咬咱们一口。只有这样,才能和他合作。” 梁夫人听了皱眉,看向王子腾。 王子腾心中原有计较,想不到王逸竟然想到了这一层,冷笑道:“和他合作过的人,都死光了!知不知道你在玩火!” 王逸直视王子腾,“爹,难道你真以为皇上会重用你吗?” 王子腾一愣,却从梁夫人手中接过宝剑放在书案上,“皇上有了旨意,我不日就将升任九省统制,出都查边。” 梁夫人脸上现出惊喜,“老爷升官儿了?” 王逸却问道:“那京营节度使是谁?” 王子腾冷冷的看着王逸。 梁夫人也察觉异样,柔声问:“出什么事儿了?” 王子腾轻轻摇头。 王逸沉声道:“爹看似升了官儿,其实是明升暗降的法子,远远的打发出神京。京营节度使不用问,肯定是落在了皇上的手里。” 王子腾冷哼了一声,“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王逸抬头挺胸,“我自己琢磨的。如今朝中就我看来分成四起,一起是吴天佑的新官僚,一起是忠顺王的新勋贵,他们都是皇上的基本盘,一起是所谓四王八公的旧勋贵,一起是钱肃卿的旧官僚。新旧交替,一朝天子一朝臣,本就是常理,只是爹,咱们该算旧勋贵还是旧官僚?” 王子腾陷入了沉思。王逸说的这些,和他想的一分不差。近来皇上频频调换官员,仔细分析,无外乎以新换旧。 “如今皇上锐意革新,一力刷新旧制,所谓勋贵官僚并无区别。只是依你之见,我该如何自处?” 王逸想了想,“拿走京营节度使是意料中的事儿,但爹的兵部侍郎是不是还留着?” 王子腾眼前一亮,笑道:“皇上加我兵部尚书衔。这有什么说法?” 王逸顿时白了他一眼,从他手中夺过宝剑,“爹,你怎么也说话半喘气?免掉原衔,说明皇上大权在握,以原衔出京,说明皇上主意已定,还有些犹豫,如今加衔出京,显然皇上还没合适的人代替,需要倚重爹。这就是机会!钱肃卿搞掉了吴鹏,明显成了吴天佑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孤立无援,想要巴结爹还来不及,怎么会反咬一口?” 王子腾笑的越发灿烂,“照你这么说,我们应该和钱肃卿守望相助同进退咯?” 王逸拿剑舞了一个剑花,“那就要看皇上的了。” 王子腾重重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阴恻恻的笑道:“混账小子,现在你跟我说说外头那个女孩儿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九章是不是很好欺负1 外头这个女孩儿,显然不是指晴雯。 王逸推说自己先去瞧瞧,逃也似的从王子腾书房溜出来。 到了后院儿房内,还没进去,就听见有人吵架的声音。 王逸掀了帘子进去,晴雯气鼓鼓的叉着腰,颐指气使的冷嘲热讽。 另一个姑娘还没看清脸色,上前便扭住晴雯的手,将她按倒在榻上。 晴雯只觉天旋地转,便被人打了,手扣在了后头,动弹不得,大声嚷嚷:“你等着,二爷会教训你的!” 那姑娘也不是善茬儿,恶狠狠的道:“你一个奴才敢和主子较劲儿!我今儿就替二爷告诉你尊卑上下!” 晴雯啐道:“真不要脸,二爷还不一定要你呢!” 王逸听出苗头,这姑娘很有理想抱负啊! 他咳嗽一声,冷冷说道:“你们在做什么?” 晴雯听出是王逸,立刻眼泪汪汪的告状,“二爷,这人一进来就摆奶奶的款儿,一点儿规矩也没有!” 那姑娘看到王逸,赶忙松开晴雯,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 晴雯爬起来,卷起袖子让王逸看扭得通红的手臂。 王逸抓在手里揉了揉,问那姑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姑娘细声细气的说:“小女子名叫赵珂,他们都叫我珂儿。”低着头,惴惴不安,和刚才彪悍形象相差甚远。 王逸打量了她,模样儿也算标致,头上插着一只素玉簪,一身刺绣交领长袄,系着百褶裙,全不是上次见到她时的江湖装扮。 “珂儿?”王逸说道:“我不是给了你五百两治伤,放你走了吗?你怎么还赖着不走了?” 珂儿抬头看着他,“可是那位仁大爷说,二爷花五百两买了我,我收了银子就是二爷你的人了。” “简直胡闹!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买你了?”王逸立刻就要喊王仁进来对质。 没想到珂儿却跪在地上,“二爷,你也不要怪仁大爷,这是我愿意的。再者,你那五百两我已经花了,更没银子赔你,我甘愿嫁给二爷,为二爷生儿育女!”说的话掷地有声。 晴雯听得都羞的捂住脸,啐道:“真不害臊!” 王逸也被她这一番真情表白震惊了,江湖儿女就这么直接。 “珂儿,银子我不要你还了,你还是走吧!”王逸挥挥手想打发了她。 珂儿盯着他问:“莫非二爷嫌我生的丑?” 王逸实在说不出一个丑字,便夸了她一句,“虽然黑了点儿,也还耐看。” 珂儿再问:“那你为什么不要我?” 王逸捂着额头,忽然恶狠狠的说:“你要留下也行,但只能从丫头做起,即便生了儿女也只能叫你姨娘。你想清楚了?” 珂儿被王逸这声吼镇住了,愣了半晌。 “这样的话,也行!”珂儿回答的出人意料,“我爹说,受人滴水之恩必须涌泉相报。二爷给我五百两,珂儿只能以身相许,才能报得二爷的大恩大德。” 说着就在地上磕头,“二爷,从此珂儿就是你的人了。” 这回轮到王逸被镇住了,说好的矜持在哪儿? 他故意凶狠的说道:“我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你没见过我心狠手辣的样子!” 珂儿噗呲一笑,指着晴雯:“二爷,你有这么一个胡闹的丫头,非但没有被打死还给她揉手,可见二爷是个会心疼人的。” 王逸冷冷的笑道:“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到我们家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像你这样的人,我很难相信你心甘情愿留下来!” 珂儿低着头,“二爷,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 王逸上前用手指勾住她的下颌,“你该告诉我,你将那五百两银子用在哪里了?” 珂儿身上一颤,闭着眼不敢看他。 “我替我爹还了赌债。”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她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她爹在路边捡到了她,叫她习武卖艺,可是她爹好赌成性,很多次将她输给别人,都是她自己逃回来的。这次她爹又输了五百两,又拿她抵债,她也不想再逃了,正好王逸给了五百两,就说是把自己卖给了王家,从此让她爹死了心。 王逸听了无动于衷,冷笑道:“正好五百两,可真巧啊!” 珂儿豁然站起来,“明明就是五百两,你怎么能不信?”她咬着嘴唇,颤抖着解了裙带。 王逸只是看着,也没有阻止。 旁边晴雯羞的面红耳赤,啐了一口,急忙转身出去。 珂儿颤巍巍的走过来,“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王逸捡起衣裳替她穿上,“我也没说不相信,只是吧,依你的身手,到处去的,为什么一定要待在我家里?” 珂儿脸色通红,紧紧拽住衣襟,“原本是打算拿了银子逃走的,可是仁大爷的媳妇对我很好,后来又到了咱们家,太太和小姐也没将我做下人看待,吃的穿的样样精致,还有人侍候。我想着,如果就这么跑了,是不是太过意不去了?再来见了二爷,发现二爷是个好人,我就更不想走了。” 王逸冷笑道:“好人一般不长命,只有坏人才能遗千年。”他摘下她头上的簪子,比在她脖子上,“王仁自作主张,把你留下的同时也让人摸了你的底细。总的来说,没什么误差,你爹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我帮你个忙,找个僻静的地方将他了解了,一了百了,如何?” 珂儿脸色煞白,“我虽然有时候恨他,但没有他我早就死了,我不能看着他死!” 王逸笑道:“那你就心安理得的玩仙人跳?跟我说说,你那死鬼老爹什么时候去告我?” 珂儿小脸涨的通红,“我才没有!” 王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啧啧念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珂儿挺起身子问道:“什么意思?” 王逸叹息一声,“没什么意思。”他从袖中抽出一张纸,铺在矮几上,“空口无凭,立字为据。你画一个押,这买卖就成了!” 珂儿走过来,看纸上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这是什么?” 王逸看着她,“你自己看就是了。” 珂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又不识字!” 王逸有些不可思议,但并不妨碍他抓过她的手按了印泥,摁在纸上。 看着纸上一个鲜红的掌印,珂儿惊恐的抓住王逸的衣襟,“你写了些什么?” 王逸捏了捏她的脸颊,一脸阴笑道:“从今儿起,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我王逸的人了。今天就开了脸,咱们先去里面活动活动!” 作为一个正常人,王逸能忍到现在已经很辛苦了。 第二十九章是不是很好欺负2 可就在王逸抓住这只小白羊想要如法炮制的时候,梁夫人推门进来,伸手便拧住王逸的耳朵,“珂儿什么时候开脸,我说了算!” 王逸回过头来,恼道:“娘,我又没逼她。说不定明年你就可以抱孙子了!” 梁夫人不由分说将他赶了出去,“我今儿告诉你,在你娶妻之前,休想纳妾!”随手将珂儿的卖身契夺了过去。 王逸对着紧闭的房门,最后一点旖旎心思也都烟消云散了。 晴雯小心翼翼的挪到王逸身边,“二爷,刚才不是我告的密。” 王逸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顺便打量了一下,身子还没有长开。 晴雯俏脸绯红,捂着心口惊恐的说:“二爷,我还小。” 王逸皱了眉,“想什么呢?自己打水洗洗,身上都馊了!” 晴雯长松口气,自己拿袖口嗅了嗅,哪里馊了?二爷净骗人!抬头却不见了王逸的身影。 想了想,还是去打水。 回到书房,王子腾正埋头写字。王逸走过去,一边磨墨一边偷看。 王子腾问道:“这么快就处理妥当了?” 王逸只觉耳朵上火辣辣的疼,“人被娘带走了。” 王子腾笑道:“你小子连这点定力也没有,你娘也是为了你好!” 王逸一脸郁闷。见书桌上展开一封信,随手拿起来,上面写着“大兄钧鉴”几个字。 王子腾笔走龙蛇,一直不停,“那姑娘的底细你清楚了?” 王逸嗯了一声:“她倒没说假话,但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平白无故的,让人起疑小说群9:8,0!2:0。5?8,5。6” 王子腾笑道:“是没那么简单。她那个赌鬼老爹欠的是大通赌坊的赌债,原本三百两的欠债不到一个月便涨到五百两。于是他爹就又玩起了拿女儿抵债的把戏。没想到这次踢到了铁板。你知道这大通赌坊是哪一家开的?” 王逸随口问道:“是哪家的产业?” 王子腾写完放下笔,“掌柜的是忠顺王家下奴才的儿子。听说想将那姑娘献给忠顺王。” 王逸吃了一惊,“那忠顺王不是只好男风么?养了一个小戏子,满神京都知道。” 王子腾笑骂道:“这是如今神京的风气。那个叫琪官的,连北静王也相中了,还跟忠顺王讨要,忠顺王硬是没给。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那大通赌坊不见了人,正闹着,恰好被你抢了来。” 王逸理了理头绪,“这么一来,好像是我抢了忠顺王的人?” 王子腾冷笑:“现在怕了?惹了一个吴天佑还不算,还坏了忠顺王的好事,你小子很能啊!是不是想把你爹逼死,你才甘心?” 王逸冷静的说:“忠顺王又怎么样?珂儿现在是我的人,想让我再送出去,想也别想!” 王子腾冷哼一声,“你老子我给忠顺王写了信,送上一万银票,希望能了了这事儿。” 王逸先吃了一惊,随后哂笑道:“爹,你拿我做幌子,还装成不情愿的样子!你是不是早就想和忠顺王搭上关系了?借着我这件事,名正言顺的去和他勾搭?” “小兔崽子!”王子腾笑骂道:“爹还不是为了你好?再过一个月,就是武举恩科,我已经打点好了,无论如何都得个名次,这个正经出身比在军中摔打一级级爬上来要强得多!” 王逸兴致缺缺,“考的不好,丢了你的脸,考的好,也不过是人质。” 王子腾叹息着:“做人质好啊,说明还有用处。就怕连人质都不要了,那才是最危险的。” 王逸见他神情低落,也不好开解,便将手中的信给他,“薛家姑妈一家就要进京了?” 王子腾接过信,“自从你薛姑父死后,薛蟠那孩子是个不成器的,生意也不好好做,眼看连部里的营生都要勾销,这才慌慌急急的来打点。” 王逸笑道:“那宝钗妹妹也会来?” 王子腾笑道:“那是自然。你薛姑妈专门送你表妹进京备选,作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 王逸讥笑道:“进宫做陪读有什么好的?白白耗费了青春年华。也许一辈子也见不到皇上一眼。” “住口!”王子腾喝骂道:“宫中的事也是你能胡说的?” 王逸撇撇嘴,“元春姐姐这么些年也只一个女史,可见不是什么好去处!” 王子腾怒气上涌,就要拿镇纸砸他,王逸立刻改口,“爹,我们不说这个。就说贾雨村,我不是给你写过信,这个贾雨村心术不正,相信不得吗?你怎么还保举他做金陵知府?” 王子腾放下镇纸,大声骂道:“你知道什么?心术不正怎么了?心术不正才好用呢!你贾姑父如何?在五品官上一待就是几十年。” 这话说的王逸无话可说,好像是有些道理? 只听王子腾又说道:“薛蟠犯了案子,便着落在贾雨村身上吧!真是不省心的!” 王逸赶紧劝道:“爹,那薛蟠惹是生非,还打死了人,活该流放三千里去。现在还设法免他的罪,岂不是越发纵容了他?这种人到了神京只怕越坏,再惹出事来一定要连累爹的。” 王子腾迟疑了一会儿,“可是该怎么和你薛姑妈说?” 王逸笑道:“爹,这种人还是关着比较让人放心?” 王子腾看着王逸,“他还有你坏?有你盯着他,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也就放心了。” 王逸立刻反对,“爹,你这么做是不对的。你就不怕我哪天弄死他?” 王子腾哈哈大笑:“就这么定了。” 王逸觉得自己回家来就是一个错误,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的。 带着一股幽怨回到自己的房间。 晴雯畏畏缩缩的站在房间的一角。 王逸一把牵过她来,“我是不是很好欺负?” 晴雯赶紧摇摇头。 王逸问:“黄香温席知道么?” 晴雯懵懵懂懂的摇头。 王逸又问:“汤婆子知道么?” 晴雯点点头。 王逸粗声粗气的说:“你是贴身大丫鬟,还是通房丫头,这点事也做不好!” 晴雯一脸羞红,乖乖的去了。 第三十章不仅仅是个谣言1 次日一早,王逸神采奕奕,先到院中活动了筋骨,将三百斤重的掇石翻了几遍,再把一百二十斤的大刀舞成花,十二力的硬弓拉满弦,正中八十步外靶心。 旁边珂儿正看的出神,晴雯忍不住啐道:“没见过二爷练功啊,少见多怪!” 珂儿这才收回崇敬的目光,鄙夷的瞟了她一眼,“我看自己的男人,关你什么事儿?” 晴雯顿时气恼的想要动手,不过想到她有点能耐,硬生生的改为指着她,“不要脸,二爷还没收你呢!” 珂儿讥讽道:“是太太说二爷还小,太早了对身子不好。要不然昨儿我就是二爷的人了。” 晴雯一肚子的话被憋在嘴边,只能瞪着眼睛,装成气势汹汹的样子。 珂儿打量了她,骄傲的挺起了身子。 晴雯看了看她,又比了比自己,紧了紧身上的衣裳,红着脸转到另一边去了。 王逸早练完毕,见两人互不相让,倒也有趣。尤其是晴雯,这阵子知道自己宠她,越发娇惯了。现在有珂儿和她作对,所谓鹬蚌相争,自己这个渔翁的生活才会如此美好。 他接过珂儿手中的脸巾,笑道:“娘不是说你以后跟着妹妹吗?怎么又来了?” 珂儿脸色羞红,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太太说,我只算借给姑娘使,终究还是二爷的人。我见二爷在练功,忍不住来瞧瞧。” 王逸抓过她的手,纤细的手指,红润的手掌上生着茧子,“记得每天用药水泡一泡,把茧子化掉。” 珂儿扭过头去,正好一个婆子来叫她,“姑娘起来了。”珂儿忙收回手,话也不说就走了。 晴雯嘟囔道:“没规矩。” 王逸拧着她的脸颊,笑道:“还说她呢!昨儿我只让你用汤婆子暖一暖被子,你倒好,还以为我会将你怎么着,让我花了一晚上的功夫给你讲解女孩儿家该知道的东西。到底谁没规矩来着?” 晴雯的小脸变得通红,边侍候王逸洗漱,一边嗔道:“二爷,你不是答应不说这个的吗?真羞死了。” 王逸笑道:“你和珂儿争什么?难道还怕比不过她?” 晴雯白了他一眼,端了茶过来,不说话。 王逸吃过茶,“桌上一封信,你让小厮送出去,记得给荣府里平儿姐姐,让她亲手交给林姑娘。不能假手旁人的。” 晴雯拿着盘子,哼一声转身进去了。 王逸笑骂道:“没规矩!” 晴雯却从房里探出头来,恼道:“二爷,谁没规矩来着?昨儿都那样了!”声音越缩越小,放下帘子再也不出来。 王逸失笑,昨儿只是替她量了一下身子,什么叫那样了? 随便吃了早点,给爹娘请安。 忽然王仁匆匆进来,焦急的说:“叔叔,婶婶,我刚才接到都察院送来的消息,那赵珂的爹已经在都察院告了二爷强抢民女,这会子已经闹开了。好在察院暂且压下了。” 王逸不禁冷笑,“也真有不怕死的?任他告去,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有那个本事!” 王子腾喝骂道:“滚一边去!”问王仁:“你拿我的帖子去察院,也不要说什么。另外查一查,是谁唆使他上告的。查明了即刻回报!” 王仁急忙去办。 王逸疑惑的问:“爹,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使坏?可是这样的招数有什么用?不是我说,像这样的事儿,神京里哪一家没有过?难道就只是坏咱们的名声?” 梁夫人啐道:“你还有名声?更离谱的事儿怎么不见有人告你?” “就是!”王逸皱了眉,“这样做也太明显了。” 梁夫人笑了笑:“那就不用管了,谅察院也知道好歹,过两日封印,等开印大半个月过去,也就不了了之了。” 王子腾瞪着王逸,“从今儿起,不准出去,省得你惹是生非。” 王逸也不和他争辩。 梁夫人和王子腾商量起过年的大事小情,除夕去城外宗祠祭祀。 陆续有消息传来,那姓赵的口口声声已经将女儿许配了人家,甚至要告王逸抢夺人妻,罪大恶极。 梁夫人当即叫珂儿质问,珂儿懵然不知,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不久,王信也得了信回来,说是都察院已经查明,纯属子虚乌有,将案子了结。那姓赵的也因诬告反坐,被压在大牢了。 王逸虽然知道一定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也惊讶于都察院的办案速度,冲王子腾笑道:“爹,你的帖子是不是太管用了?估计现在已经传开了。” 王子腾阴沉着脸,冷哼道:“这是故意瞧我的笑话呢!”知道的是诬告,更多不明真相的还以为王家仗势欺人,到时候人云亦云,假的也成了真的。 “来人!”王子腾大喝道。 王逸立刻拦着,“爹,现在这个时候,咱们最好以静制动。那背后设计的人还巴不得咱们有所行动。到时候就真的掉进他们的陷阱里了。” 王子腾背着手问:“你有什么法子?” 王逸笑道:“谣言这东西,人们最喜欢听了,更何况略人妻女这类的恶行?现在就算将都察院的判文贴的满大街都是,也阻止不了。所以,咱们不如来个以毒攻毒,将他们的谣言说的更加离谱更加荒唐,让人一听就知道这是栽赃陷害,他们的图谋也就不攻自破了!” 王子腾皱眉,“你还真不怕自己臭了名声?” 第三十章不仅仅是个谣言2 王逸无所谓的耸耸肩,“我的名声越臭,爹你就越有利。毕竟有这么一个大弱点,随时都可以拿下。除非你和娘再努把力,给我和妹妹生个弟弟来。” 梁夫人过来就拧着他的耳朵,“你个兔崽子,嘴上每个把门的,看你说的什么?你如果再这样胡闹,你信不信我和你爹真的生一个?” 王逸鼓励道:“生吧,反正爹又没有爵位给我继承,还不是要靠我自己打拼?都是别人家的儿子,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王子腾被他这么一说,气乐了,骂道:“你以为爵位这么容易拿到?二十年来只听见哪家丢了爵位,得到爵位的少之又少。” 王逸问道:“那史家为什么还多出一个忠靖侯来?” 王子腾哂笑:“那是因为他们家跳船早,两兄弟看起来明哲保身,其实极为果决,该做的毫不含糊。最精明的就是他们了。” 王逸心中一动,却被王子腾察觉,告诫道:“你以后不要和他们走近。他们家是墙头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们卖了。当年史老令公将这一手玩额炉火纯青,独掌朝廷三十年,现在还遍布史家的门生。靠着这点情分,才能独树一帜,但谁学他们谁就死得快!” 王逸暗暗记下,笑道:“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局面还能持续多久?” 王子腾摆摆手,“你不要管别人的事儿,先将你自己的事理清了再说!” 王逸随口说道:“只要拉的下脸面,就没有难事。让咱们的人给我造谣,说是王逸荒淫好色,上到八十下到八岁,见到的一个也逃不掉。”又编了几个更加离谱的。 梁夫人立刻喝止了:“不行,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刚才说的,一个也不准!将来你还要娶媳妇儿,要是被人败坏名声到这个地步,谁还肯嫁给你?绝对不行!” 王逸反而劝道:“越不可能才越有效。大家最多笑一笑也就过去了。但是咱们听之任之,强抢民女的帽子就妥妥的戴在我头上,连带着爹也逃不过以权谋私的干系。孰轻孰重,娘也能分得清。” 梁夫人气的掰断了椅子扶手,让王逸瞠目结舌。原来自己这一手都是跟她学的。 “好了!”王子腾重重的拍了一下几案,“就照逸儿的话办!等我查明了是谁栽赃陷害,老子活扒了他的皮!”王子腾头一次显出凶神恶煞的模样。 于是颁下令去,王家丁众,街上的泼皮无赖,纷纷传言王逸的神话,一传十十传百,立刻就传的面目全非,甚至煞有介事的说八年前一个暴雨交加的夜晚,侮辱了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 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定要将这个人面兽心的恶徒绳之以法! 这样的传言轰动了神京。 直到有人指正说,王家公子今年才十四的时候,那些造谣的人尴尬不已。 谣言来得快去的也快,过不两天,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是有人诬陷王家公子,连带着王逸曾经干过的那些事儿,也一并当成了谣言。 王逸也算因祸得福,跳进黄河里洗白了一把。 很快,王子腾也查到了这件事的幕后黑手,除了吴天佑还能有谁? 王子腾关在书房一整天,一定要报复回去! 王逸见王仁王信匆匆往军营里去,家中数十护院也撒了出去,就知道王子腾是打算来真的了。 于是他赶紧劝阻了王子腾,“爹,你难道要废了吴汝钦?让咱们和吴天佑不死不休吗?” 王子腾阴沉冷笑:“他做初一,我做十五。我安排好一切,管保他吴天佑找不到把柄!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王逸想了想,“爹,你想过没有,他吴天佑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败坏咱们的名声?如果真的只有这些的话,我觉得他平白得到一个死敌,那也太不划算了。” 王子腾道:“你想说什么?” 王逸也是刚才想明白:“爹,我听你说过,那大通赌坊的人原本是打算将珂儿献给忠顺王的?有没有可能吴天佑的最终目的是让忠顺王和我们交恶?据我所知,吴天佑和忠顺王私底下也不是十分和睦。我们既然和钱尚书他们结好,他必然会有所动作?” 王子腾陷入了沉思,“新任京营节度使做过忠顺王府护军指挥使。”想到这,王子腾悚然而惊,这就是症结所在! 王逸沉吟道:“现在的问题是,到底是吴天佑记恨,还是受人指使?” 王子腾呵斥道:“慎言!” 他背着手在书房转了几圈,立刻叫人将王仁王信追了回来,又让管家预备重礼。 笑着对王逸道:“你小子还有些急智!既然他吴天佑怕我和忠顺王交好,那我们就去忠顺王府一趟!委屈你一回,演一出负荆请罪!” 什么? 王逸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转身就跑,却被王子腾一把拽回来,“这可是个好机会,只要咱们过了这一道坎儿,可就一飞冲天了!” 王逸坚决不从:“爹,你这是坑我啊!万一那忠顺王要留下我怎么办?”想一想那小戏子琪官,王逸身上一阵恶寒,誓死不从! 王子腾哈哈大笑,一个巴掌拍在他肩上:“放心,忠顺王喜欢的不是你这号货色,宝玉那样还差不多!” 啥? 王逸瞪大眼睛看着他。 王子腾自知失言,骂道:“总之,爹保你无事!我可就你一个儿子,还会害你咋的?” 王逸对他没有一点信心,“那也未必。” 眼看王子腾大步走出去,王逸觉得只有娘才能救自己。 “娘!爹想要把儿子卖了!娘!我还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第三十一章忠顺王府的消息1 最终,胳膊还是拧不过大腿,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梁夫人和王子腾这夫妻俩还是保持惊人的一致,任凭王逸怎么挑拨离间,都不能改变他要去忠顺王府走一趟的事实。 王逸还是随着王子腾来到一座巍峨气派的王府,门前两个面貌狰狞的石狮子,匾额上写着“敕造忠顺王府”六个红底鎏金大字。 下了马,在王子腾的注视下,王逸不情不愿的拿出一根荆条,“爹,有必要这么做吗?做做样子就行了,难道还要真的挨打?” 王子腾小声呵斥道:“作戏做全套,不这么着,怎么给忠顺王看?你小子自己说的头头是道,还想临阵退缩?就该吃点苦头,看你将来还敢胡闹?” 王逸勉强拿在手里,却被王子腾重重的拍了一下头,扯下唐巾,将荆条带在他背上,“记着今天这一刻,你要是感到屈辱,以后该怎么做,全看你自己的了。” 王逸深呼一口气,笑道:“没事儿,这点儿面子我还舍得!”心里却已经决定,将来一定要让他忠顺王也照着自己的样子再来一遍。 王子腾点点头,换了一副笑脸,去请门前小厮通报,顺便还塞了门包。 这让王逸都觉得丢人,好歹也是朝廷重臣,是不是也太低三下四了? 可是即便如此,王府的门房还不爱搭理,瞥了王逸一眼,随便说了句等着,又把门关了。 王逸皱着眉:“咱们就这么晾着?爹好歹也是二品大员,连一个笑脸也捞不到?” 王子腾又是一巴掌拍过来:“这是亲王府,人家阁老来了也得通名等待召见。少说话,老实点!”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王逸来回转了七八圈儿,正想着要不要给那两个石狮子换个地方的时候,从西角门里走出一个带着乌纱帽,穿着青袍白鹇补子的官儿,隔着几丈远,便拱手笑着走过来,“王大人,让你久候了!实在是王爷事务冗繁,脱不开身,还请见谅!” 王子腾笑道:“这本是应该的。我们父子来的唐突,事前又未经通报,实属不该。只是犬子犯下大错,不敢私自处罚,现在带了这个小畜生过来,听候王爷惩处!” 说着,叫过王逸,喝道:“还不见过长史大人?” 王逸弯腰作揖,“长史大人!” 那长史三缕小胡子,眉眼细长,满脸笑容,却让人觉得阴冷,“这就是令公子?好,好,好!” 不给王逸再说话的机会,转身便引王子腾进去。 王逸被留下了,连进王府的资格也没有! 角门碰的一声关上,就像是重重的打在了王逸的脸上。 他们就是故意的! 旁边的小厮遮不住的笑容,街巷往来出入众人的指指点点,王逸强忍着心中的愤怒,走到一边重重的踏在青石板上。 青石板应声裂开,旁边的小厮立刻变了脸色,不敢再看他的笑话。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一个华冠丽服的人出来,冲王逸喊了一声:“王爷要见你!” 王逸深深的呼吸了两次,这才一声不吭的跟着他进去。 王府内红墙黄瓦,金碧辉煌,比之荣国府和自己家,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沿着甬道穿过数重仪门穿堂,台阶上矗立一座大殿,这是王府正殿承运殿,两旁各有配殿,四通八达,轩昂壮丽。又从一座小门进去,里面景致又不同,随处可见怪石林立,环山衔水,亭台楼榭,廊回路转。 他们来到一处五开间正厅,游廊前出,左右两株高大的银杏树。 只听见里面一阵爽朗的笑声,王子腾大声道:“王爷这番话,让我茅塞顿开。此去九省,一定遵照王爷的训示,整顿各处军镇,训练精兵,保障钱粮,不让鞑子越过长城一步。” 王逸进到厅中,忠顺王头戴翼善冠,身穿衮龙袍坐在上面。王子腾坐在下首,相谈甚欢。 见到王逸进来,王子腾起身将他摁在地上磕头,笑道:“王爷,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兔崽子,还请王爷重重处罚!” 忠顺王面白短须,脸上带着笑,眼神如鹰一般狠厉,手里拿着个玉如意,“罢了,还是小孩子,总有些轻狂的。”挥了挥手,旁边长史过去替王逸解下了荆条,笑道,“王爷仁慈,此次便不计较了。”一万两银子总算没有白费。 王子腾冲王逸道:“还不谢恩!” 王逸跪在地砖上磕的膝盖疼,“谢王爷恩!” 等站起来才看到忠顺王身边还站着一个唇红齿白,粉妆玉琢的小子,不正是琪官吗? 那琪官很友好的朝他微笑。 王逸赶紧低下头去,身上似乎扫过一道锐利的目光,忠顺王的眼神忽然变得冷峻。 “你认识琪官儿?” 王逸收拾心情,拱手笑道:“回王爷的话,上次在宁国府内远远的瞧见过,也没看真切。” 忠顺王面无表情,“琪官,你去给他敬茶!” 琪官低头含胸,一颦一笑,步态婀娜,双手兰花指,捧茶走到王逸跟前,声音娇脆如黄莺,“王大哥,请满饮此杯!” 王逸皱下眉头,稍稍后退一步,一只手接着茶杯,朗声道:“谢王爷赐茶!”正眼也不瞧琪官。 琪官眼中闪过失落,眉宇间流露点点幽怨,朝王逸福了一福,轻轻退下了。 王逸见他如此做派,眼皮跳了跳,赶紧收摄心神,不再看他。 忠顺王沉声冷笑,“王大人,你这儿子可真不解风情啊!” 王子腾笑道:“他只知道打架遛狗,游手好闲,哪里懂得这些?” 忠顺王似笑非笑,“身手不错,刚才还在我门前踩坏一块金砖。” 第三十一章忠顺王府的消息2 是青砖好不好?王逸就要和他争辩,王子腾豁然瞪着他,骂道:“你这小畜生,还不跪下道歉?”老子一辈子的老脸都不要了,好不容易糊弄了这位爷,你现在还来这一出,老子打不死你!上前便踹了他一脚。 王逸一个趔趄,站稳了故作惊讶道:“王爷,只怪小子眼拙,以为砖上面有条虫子便踩了上去,谁知砖也软,一碰就碎。原本也不知大是金砖,请王爷见谅!” 王子腾赶紧说道:“王爷放心,等回去之后,一定给王爷赔一块原模原样的金砖。” 忠顺王哼了一声,“赔就不必了。令郎头角峥嵘,可见一般,只是还需打磨方能成器!”将如意交给琪官,顺势把他拉在怀里把玩。 王子腾立刻低头拱手,装作上面也没看见,“王爷教训的是,我一定严加管教!” 忠顺王忽然大笑道:“年轻人就该有些气性,要是都和咱们这些老头子这样,岂不是太无趣了?看赏!” 仿佛刚才一点点不快全都是幻觉。 说着,从屏风后面走出几个面貌姣好,衣裙轻薄飘逸的侍女。 王逸两眼发亮,人家王爷就是豪气,美女就是用来送人的! 于是他走过去,一个个仔细的打量,心里还在想,是挑一个呢,还是全部挑走呢?不禁多看了两眼。 “公子!”这个侍女脸上羞红,伸出小手,轻声的说:“这才是王爷的赏!” 王逸这才注意到她手中捧着两个小巧的金豆子。 尴尬了! 好在王逸面皮厚,看不出脸红,索性抓住她的手,笑道:“这位姐姐,你冷不冷?我给你暖暖身子?” 小姑娘霎时惊慌失措,将金豆子交给王逸,低下头去,耳根也红透了。 王逸还想去牵她,却被王子腾一脚踹开了,喝骂道:“你这混账东西!”在忠顺王面前,他一下下都是来真的,王逸也不躲,嚷道:“爹,我就是关心一下这姐姐!” 王子腾气的脸色青紫。 那长史却在一边抚掌笑道:“王大人,令公子真是性情中人啊!难怪外头传言纷纷,依我看,也未必是空穴来风吧?” 王子腾又踹了王逸一脚,叹了一声:“他没一天让我省心的!”转而对忠顺王道:“让王爷看笑话了!实在是……”一脸的惭愧,好像有这么一个儿子简直是他的耻辱。 他们在这边说,王逸却旁若无人的又走到那几个侍女身边,一个个掰开她们的手,将银豆子,金锞子、银锞子都拿在手里,最后还将一个金豆子送给了刚才那个侍女,“小姐姐,买件衣裳也好!” “你这个畜生!”王子腾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长史拦着几乎要暴走的王子腾,劝道:“王大人,这是王爷的便殿,岂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王子腾只好请罪。 忠顺王哈哈大笑,“你这儿子是头一个敢在我这里放肆的。你们下去吧!” 几个侍女齐齐的退下。让王逸惆怅了很久,这王爷也太小家子气了,按正常逻辑,都到这个地步了,难道不应该顺水推舟,赏赐一两个给我,表示拉拢吗? 很明显,忠顺王并不是这么想的,挥挥手又把自己打发了。 王逸走出大厅的时候,他身后传来一阵昆曲低吟,时候就是乐舞齐奏,琴声悠扬。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忠顺王看似大度,其实为人尖刻,刚才差一点就被他嫉恨上,好在自己装傻充愣就是本色,堪堪应付了过去。 王逸嘴角露出浅笑,欣赏着沿途的景致。过了拐角,有一人迎面走过来向他行礼,“王二哥!” 王逸定睛一看,却是一脸衰样的仇鹤,笑道:“原来是仇三爷,今儿真是巧了,咱们还能在这儿碰到!你要是想见王爷,只怕不是时候,王爷正听琪官唱曲呢!”使了一个你懂得表情。 仇鹤眼神闪烁,“听说王爷和令尊大人相谈甚欢?” 王逸心中冷笑,消息传的可真快!估计有些人要坐不住了。 他从怀中拿出一把金豆子,“王爷还赏了我这个!”一把拉着仇鹤的手,“咱们去锦香院喝酒,今儿把云儿让给你!” 仇鹤随他走了两步,“二爷,二爷?” 王逸揽着他的肩膀,“今后咱们算一条船上的朋友,理该亲近亲近。你说是不是?” 仇鹤被他带走,无法挣脱。 当他们出了角门,正要过穿堂出仪门的时候,几名小厮小心翼翼的从马车上搬下一块将近一人高的玻璃镜。旁边管事的还连声嘱咐:“小心着点,磕破一点儿,仔细你们的皮!” 话音未落,一个小厮手滑,不小心割破了手,那玻璃顺势砸在门框上,玻璃应声碎裂。 随后就是众人呆若木鸡,和那管事脸色惨白,说话都哆嗦:“好好想想遗言,今儿要是不死,就算咱们升天了。” 只听仇鹤说道:“平常不到两尺的玻璃也值300多两银子,这么大一块真可惜了的。” 王逸笑道:“这是王爷家,这种东西也只平常!” 仇鹤道:“再找这么大的可难!昨儿我还听吴大哥说,宫里头现在也少了这个,一时半会儿竟没处买去。等西洋的货来该到明年了。” 吴大哥?不就是吴汝钦? 王逸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若有所思。 仇鹤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嘲道:“我说这些干什么?王二爷,你我也算老相识了,今儿既然能在这儿相见,以往那些事儿,便揭过了吧?” 王逸笑道:“以往什么事儿?我怎么不记得?” 仇鹤脸上这才绽开笑容,“我就知道二爷心胸宽广,今天锦香院我请客!不醉不归!” 于是两人堂而皇之一块儿进了锦香院,酒酣耳热之际,醉醺醺的仇鹤拉着王逸的手,“逸哥儿,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总有打得过你的,这人叫孙绍祖,生得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弓马娴熟,现袭指挥之职。” 王逸听得耳熟,等到想再问时,他已经不省人事。 孙绍祖?不就是得志便猖狂的中山狼? 他扔下银两,今天还有几件要紧的好事儿要办,不然怎么对得起一直找自己麻烦的吴大爷? 第三十二章夜色深沉分两处1 当王逸回到家中,已经入夜。 王子腾和梁夫人,还有妹妹熙鸾,一屋子都在等他。 王逸看这架势,不禁笑道:“今儿没带多余的人回来,大家散了吧!” 梁夫人将茶盅重重的放在茶几上,“我倒要好好问问,你去哪里了?” 王逸笑着回答:“娘,你还问,不是你硬让我跟着爹去忠顺王府的吗?难道就忘了?” “小兔崽子!”梁夫人一言不合就上来拧住他的耳朵,“你爹回来了半天,仍不见你踪影,知不知道家里担心你?” 熙鸾也一脸愤愤,“你要是还不回来,娘都打算拿着剑去忠顺王府要人了!” 王逸好不容易挣脱开去,扶梁夫人坐下,“娘,其实我早就走了……” 话还没说完,梁夫人便扯住王逸的衣袖,“你又喝酒了?”噌的站起来,立刻就要去找家法。 王逸赶紧解释:“娘,只随便喝了两盏葡萄酒,不碍事!” 梁夫人不停的数落:“又和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去了?眼看过了年就要会试了,你好好儿待家里养精蓄锐,温习温习书,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怎么能这么不上心?”说了两句,忍不住落泪,“娘为你操碎了心,你只当作耳旁风!” 王子腾这会儿也起身劝了梁夫人两句,斥责王逸:“还不把你干了些什么都告诉你娘听?” 王逸只好站在她身边,从在忠顺王府看到打碎玻璃开始讲起。 原来王逸想了一个一石二鸟的主意,既然他们都缺大玻璃镜这东西,他便先将消息透给忠顺王府,说是有一行商恰好有这么一面,急欲出手,然后不小心又让吴天佑家的管事知道了。好巧不巧,吴汝钦刚兴高采烈的将玻璃镜高价买走,忠顺王长史才姗姗来迟。那行商得了银子,早就溜之大吉,不见了踪影。 说道这里,王逸不禁摇头一叹,“那些做买卖的怎么能这么干?真是人心不古!” 王子腾正拈着胡须,听了这句话不小心拈断两根,梁夫人卷起袖子又要动手。 只有熙鸾忽然指着他,“哥哥,你是不是把咱们家那面大穿衣镜给卖了?我就知道是你!”眼睛里泛出泪花。 王逸立刻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抽出两张给了她,“鸾儿不哭,哥哥给你压岁钱!”就一块穿衣镜,吴汝钦足足给了五千两,真是壕无人性! 熙鸾也不客气的收下,嗔道:“坏哥哥,我就要我的穿衣镜!” 王逸只能安慰:“别急,等哥哥有闲了,让他们给你做个更大的。” 熙鸾啐道:“又骗人了,咱们家的玻璃匠只能做巴掌大的玻璃片,那么大的除非从海西福朗思牙运来。” 王逸哂笑道:“他们的算什么?我们能做出更好的。” 熙鸾只是不信。 于是王子腾让其他人回避了,沉吟一会儿,才问道:“手尾都处理好了?那行商去哪儿了?” 梁夫人似乎想到了不好的事情,顿时柳眉倒竖,拍了几案,“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王逸笑道:“那人就是粤西的一个土人,来神京办事儿,这会子只怕都离京几百里地了。” 王子腾沉声告诫:“我知道你有主意,但你要小心点,凡事先说给我听。这两人都不是善茬,以为这样简单的计策就能让他们反目?到时候马失前蹄,我救你都来不及。” 王逸懒散的坐在椅子上,翘着脚,“有时候太复杂了反而让人生疑小说群9:8,0!2:0。5?8,5。6若我先告诉了爹,你一定不准我这么干的。今儿去了忠顺王府,忠顺王一看就是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套用一句古文,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只能将他捧得高高的,而吴天佑这个人,我虽然没见过,但从他儿子可以推知,是个自以为是,恃宠而骄,又目空一切的人物。这两人原本就不是很和睦,只因为利益才暂时联合在一起。如今,爹改弦更辙,就好像在一潭死水里投进一个石子儿,不用其他动作,他们自己就会乱起来。我这只不过给了他们一个借口。” 王子腾黑了脸,“你是在讽刺你爹朝秦暮楚还是脚踏两只船?” 王逸摊开手,认真的说:“爹,你是皇上的臣子,自然该坚定不移的站在皇上一边,谁敢反对皇上,我们就反对谁!这是咱们的本分!” 王子腾失笑道:“你这小子!只怕有人不会这么想。估计今年送礼,需要好好安排一下,免得到时候出了乱子让人笑话。” 梁夫人看着他们父子两,“你们成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我也懒得管。只有一桩,贾家荣宁二府是自家亲戚,别的随你们去。” 王逸有些心虚的扭过头去。 梁夫人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当即训斥道:“难道你还真的连贾家也算计了?你还有没有良心?” “娘!哪能呢?”王逸笑着解释:“我只不过和珍大哥谈了几桩生意,他得利,我省事,这哪里是算计了?” 梁夫人啐道:“我还不知道你?变着花儿使唤人!不能刻薄了让人说我们王家眼里只有银子,人情淡薄。” 王逸点点头,“娘,我们五五分账,公平合理的很。” 梁夫人不放心,疑惑的问:“你和他谈的什么生意?” 王逸笑道:“都是些小玩意儿,等出来赚到钱了再说。” 梁夫人以为不过是他们闹着玩儿,便不再追问了。却不知道王逸做的好大事,竟然撬了人家宁国府的墙角。 王逸忍不住想起可卿,那个生得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平和的女孩儿。 以至于梁夫人和王子腾说了些什么,都没注意。 等到他离开了,梁夫人才和王子腾商议,“逸儿眼看大了,该找个合适的人放在房里,收收他的心。” 王子腾冷哼道:“不是有两个了吗?那个叫晴雯的,还不是他从荣府里拐回来的?” 梁夫人噗呲一笑:“这晴雯毕竟也小,需要个老成能放心的。我冷眼找了很久,不如把平儿要回来?” “胡闹!”王子腾不同意。 第三十二章夜色深沉分两处2 梁夫人却笑道:“我悄悄打听了,琏哥儿还没收房呢!” 且说王逸回到房间,晴雯立刻迎上来,挽着他的胳膊,腻腻的唤道:“二爷,你可回来了。” 王逸解了外袍,“你在家做什么呢?怎么没去玩儿?” 晴雯懒懒的替王逸换了衣裳,“没做什么,早上陪姑娘做了一会儿针线,她又要去温书,太太叫我跟她预备节礼,也只忙了一阵儿,便打发我回来。我就只好呆房间里,一直都没出去。也想出去玩儿,但人家都忙着,我也不好去捣乱嘛。” 王逸笑道:“咱们家没有荣府里她们人多,以后就好了。” 晴雯挨着王逸坐下,“在荣府的时候,我还能找平儿姐姐,鸳鸯姐姐,袭人姐姐和金钏儿姐姐她们玩儿,地方也大。咱们家里,要是二爷不在,我就只好去找珂儿那小蹄子吵架。她吵不赢我,便总想动手,一点意思也没有。” 一张小嘴不停的嘟囔,就想把这一天受的委屈全部说出来。 王逸闭目养神:“玉儿回信了没有?” 晴雯随即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我怕人瞧见,一直带在身上。” 王逸接过来打开,花笺上娟秀字迹,如一股清泉潺潺流入他的心中。 晴雯悄声问:“二爷,林姑娘写了什么?” 王逸却折好了,“小孩子不要乱打听!” 晴雯笑道:“二爷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是林姑娘做的诗,然后二爷便要写上满满的十来张去回她。” 王逸看了她一眼。 晴雯恍然起身,晴雯忙拿来纸笔,给砚台添了水化开墨,不紧不慢的磨着。 王逸拈着笔管沉吟了半天,想着黛玉倚坐窗前,脸上淡淡的忧愁,凝神看着灯烛摇曳,不觉有千言万语。 “花影低。月影微。一夜迢迢已半非。问天知不知。” 直到他将信笺封好,晴雯才替他收起,忍了半天才小心问道:“二爷,咱们什么时候去做镜子啊?”眼睛忽闪忽闪,又是倒茶又是为他捏肩。 王逸问:“是不是鸾儿跟你说的?她还说什么了?” 晴雯小声回答:“姑娘还说,二爷也会给我一面穿衣镜子。”眼见王逸面色不渝,她急忙改口笑道:“奴婢怎么配使,其实咱们房里正少一面的。” 王逸哼了一声,“她这是想看我的笑话呢!偏不让她如意了!” 我天朝又不是不知道造玻璃,只是不能造那么大而已。其实现在西洋的工艺也不怎么复杂,不过将吹泡法改成了吹筒法。也许引上法、对辊法搞不定,利用风箱将吹泡法改成半机械化,还是很有可为的。 晴雯垫着脚往这边看。 王逸瞪着她一眼,“瞧什么?快去洗澡!” 晴雯在身上闻了闻,“二爷,人家身上很干净,一个时辰前才簪的花,不信你闻闻?”伸手将袖口放在王逸鼻子前。 王逸揽她在怀,晴雯大囧,嗔道:“二爷,你才说人家身上脏。” 王逸按着她,“别动!我想起来了,还要把香水香皂什么的一发都添上。既然来这么一遭,也不差这么一两项。”王逸自言自语,笔走龙蛇,毫无顾忌。晴雯怔怔的不敢乱动,安安静静的任他如何。 王逸将她的手做镇纸,檀口衔笔,所谓“留花翠幕,添香红袖”,也不过如此。 不知不觉,晴雯已经在他怀中睡着了。 于是王逸将她抱起放回榻上,轻轻盖上被褥。 窗外,夜沉如水。 窗内,黛玉轻咳了两声。 紫鹃拿了手炉子过来,劝道:“姑娘,晚了小心着凉。” 黛玉捧着笑道:“还是姐姐想着我。” 紫鹃替她将书案上的书收好,“只怕还有一个人想着姑娘。”却见书下压着一叠信笺。 黛玉红着脸急忙拿过去,小心折好。 紫鹃不禁打趣道:“姑娘,逸二爷走了也好几天了,你也该别处走走。听说宝二爷和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她们猜谜逗趣儿,姑娘怎么不去?” 黛玉倚在窗下,一只手托着脸颊,看着灯烛出神。 紫鹃叹一声,“姑娘,听外头说,逸二爷出事儿了?” 黛玉啐道:“你也学她们嚼舌头!哥哥怎么会做那些事儿?” 紫鹃笑道:“姑娘也不必跟我恼,我知道逸二爷一准儿跟姑娘说了。只是,这些天我一直看着,心里总有些担心。”她柔声说着,为黛玉披上羽缎斗篷,“姑娘别怪我多嘴。逸二爷常在咱们家,我比姑娘早认识逸二爷,竟比环三爷还要淘气难缠的。谁知这回过来却变了,如果姑娘以为他就是这样,那你就错了。外头那些,虽然信不得,但我知道的也不全是胡诌。” 黛玉原本嗔恼将怒,渐渐沉默叹息,心中一团乱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是,哥哥说那些都是别人诬陷他的。”好像在解释给自己听。 紫鹃知道不能再劝,便拿过一个锦盒,笑道:“刚才,二奶奶打发丫头送来两瓶花露,还有一大包上等燕窝,吩咐姑娘每日记着吃,等吃完了再送。我见姑娘身上不方便,就先收下了,给了那丫头两吊钱。” 黛玉看了看,“回头叫凤姐姐不要送了,前儿吃的还没完呢!” 她们正说着,凤姐便掀了帘子进来,笑道:“你说什么我可听见了。”她怀里抱个手炉,“我才从老太太那儿过来,隔着窗儿就听见你咳嗽。这可不行。问了太医,你这病需要养着,要天天吃惯了,吃上三两年也就好了。” 黛玉起身迎她坐下,“虽是祖母和凤姐姐爱惜,但我毕竟才来,怎么能……” “你别为其他的事儿担心,都有我呢!”凤姐笑着打断她,“谁敢乱嚼舌头,非但我饶不过她,老太太更饶不过她的。” 黛玉神色黯然,轻声道:“那我更加不安了。” 凤姐捏了捏她的脸,打趣道:“你啊,还真是逸哥儿说的,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我虽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估摸着就是你现在这个模样儿了。” 黛玉娇羞不已,嗔道:“凤姐姐,你怎么也学哥哥胡编乱造?”扭过身去。 凤姐笑道:“玉儿害羞了。”指着匣子里的东西,“这些都是逸哥儿托人送过来的,千叮咛万嘱咐,恨不得让我亲自喂你吃了方才放心。” 黛玉羞恼的将匣子推开,啐道:“那你还给他,我才不要吃他的东西。” 凤姐却不收,“那你等他来了,自己还给他吧!” 黛玉怯生生的问:“哥哥什么时候能来?” 第三十三章除夕三事第一件1 次日,晴雯朦朦胧胧醒来,身上的衣裙整整齐齐放在枕边。慵懒的伸出手来,只见腕上带着四个金镯,金凤花染的指甲通红,有两只还如葱管一般。她的俏脸忽然娇羞红润,将本是贴身的红绫小袄顺进被褥里面,悉悉窣窣的穿好。 王逸仍闭着眼睛,将被子裹进怀中,“还早着呢,别吵我。” 晴雯嗔恼不得,只好劝道:“二爷,今儿我还要去太太那儿绣东西,要是迟了,太太便恼了。” 王逸没有松手,“不去了。”便又沉沉睡去。 晴雯掰了几次都掰不开,待要狠狠咬下去,却又不敢,无可奈何的打着哈欠,歪在边上。 直到房中十锦格上的自鸣钟敲了九下,王逸方才幽幽转醒,推了推晴雯,笑道:“你不是说太太找你绣东西,怎么还赖着不动?” 晴雯幽怨的看着他,“外头来叫的都过去两拨了,偏偏我动不了,哪里敢吱声?只怕太太早就恼了。”起身松松挽了发髻,穿上朱红对襟袄子,同色绸面裤子,随便披着件出风毛的对襟短袄,侍候王逸穿戴洗漱。王逸只戴小冠,腰系宝带,翩翩然如浊世佳公子。 晴雯又叫小丫头端来碧粳粥,拿小勺试了试,方才递给王逸。还有鹅掌鸭信和豆腐皮包子几样小吃,都搁在碟子里。 王逸吃了几口,便将半碗残粥给了晴雯,笑道:“你也吃些,回里面暖一暖再起来。” 晴雯捧着碗吃着,“我一个做奴才的哪有那么精贵?”夹了几片鸭信喂给王逸。 这时,梁夫人径直推门进来,一眼瞧着他们。 只见晴雯披散着头发,衣衫也没收拾,还披着王逸的夹袄,脸色顿时阴沉起来。 晴雯慌忙放下粥,将夹袄收好,垂手站着一边儿。 王逸拿起夹袄又替她披上,对梁夫人道:“娘,你也别怪她,我起的迟,都是我让她这样的。” 梁夫人皱着眉,训斥晴雯道:“逸哥儿宠你,你也要记着自己的身份,安守本分。我还指着你能劝他,先在看来,竟全不中用。收拾清爽了去绣房,不完成不准吃饭!” 王逸劝道:“娘,她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饱了才能干活啊!咱们家又没有虐待下人的传统。” 梁夫人冷着脸,“你要再护着,我先饿她两天!” 王逸赶紧笑道:“那可不成,晴雯是我的人。” 梁夫人冲晴雯喝道:“还不下去?” 晴雯不敢犹豫,赶紧穿好衣裙,梳洗去了。 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王逸的额头,恼道:“你在外头也该见惯了。今儿这么宠她,将来你若娶妻,她仍旧恃宠而骄,横行霸道,家中就不得安宁了。我替你教训着。今后,你们不能一个床,把她挪到抱厦隔间。要下次还被我发现,我一准将她赶出去!” 王逸无奈的点头,“那就只好多加床被褥了。” 梁夫人气乐了,“小小年纪不学好!你要是考中了功名,我便准你明公正道的放一个丫头在你房里,如何?” 王逸笑着挽住梁夫人的手,“娘,我一定考的中!” 梁夫人嗤之以鼻,“记着你自己的话!前头来了客,都是你爹军中的将领,你出去和他们说说话。待人和气点,以后都是你的人脉关系!” 王逸点点头,他也正要见见他们。 接下来两日,临近年关,家中更加忙碌。 王逸整日和工匠一起商议,干脆在东路院子辟出一出地方,建炉开窑,也忙的脚不沾地。 很快到了除夕这天,王子腾着朝服骑马,梁夫人穿戴二品凤冠霞帔,先坐八人大轿进宫朝贺,熙鸾年幼,也随行入宫。行礼领宴毕回来,便出城去到宗祠。王逸未随入朝,早在宗祠等着。 原来王家在神京只有两房,除却王子腾一家,另一房乃是王逸高祖幼派,贾珍的母亲便是王逸曾叔祖的孙女,王子胜的妹妹,按辈分是王逸的姑姑。 当年先祖在城郊祖茔建造宗祠,附近置办许多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又命幼子掌管地亩,钱粮,祭祀,供给之事,传到如今已经三代。 宗祠院子不大,五间大门上悬一块匾,写着“王氏宗祠”四个字,两旁有一副长联。进入院中,两边皆是苍松翠柏。里边香烛辉煌,锦幛绣幕,正居中悬着祖宗遗像,两边还有几轴列祖遗影,皆是披蟒腰玉。 王府人分昭穆排班立定:王子腾主祭,王子胜陪祭,王逸献爵,王仁献帛,王信捧香。青衣乐奏,三献爵,拜兴毕,焚帛奠酒,礼毕,乐止,退出。 族人从内仪门挨次列站,直到正堂廊下。槛内是各女眷,槛外方是王子腾等。众家人小厮皆在仪门之外。将菜饭汤点酒茶传完,王子腾王子胜以下,左昭右穆,男东女西,众人一齐跪下,鸦雀无闻。一时礼毕,王子腾等便忙退出,先去王子胜家暂歇,申时吃过晚饭,方才回城去。 眼见日暮,王逸纵马先行,却没回家,先去了荣宁街后巷。 两府内张灯结彩,上下人等打扮的花团锦簇,各处人声嘈杂,语笑喧阗。 王逸从后门进去,沿夹道一路到了东小院儿,才过夹道,就看见平儿绰绰约约的过来。 “平儿姐姐!”王逸迎上去拉她的手。 第三十三章除夕三事第一件2 平儿猛地瞧见一人凑上来,吓得花容失色,仔细看了才发现是王逸,捂住心口啐道:“逸二爷,这会子你怎么来了?是和舅太太一起吗?”往外张望却不见人。 王逸笑道:“我一个人偷偷来的,旁人都不知道。平儿姐姐,我们进去吧?” 平儿挣脱开了,嗔道:“谁和你拉拉扯扯的!以为还是小时候?”手指点在他额头。 王逸笑问:“姐姐和妹妹在哪儿?”说话就往里走。 平儿忙拉着他,“二奶奶和林姑娘都在老太太那儿,你这鬼鬼祟祟的怎么好去?” 王逸便缠着平儿,“好姐姐,那我便和你过年好了。” 平儿啐道:“你是主子,我可受不起。你先去院子里自己玩,我还有事儿去大嫂子那儿。” 王逸想了想,“我一个人也没意思。便和你一起去吧!” “可别!”平儿忙拦着他,“我去去就来找你。” 夹道内人来人往,于是王逸进角门,绕过粉油大影壁进了凤姐院内。 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去老太太那儿看戏取乐,院子里静悄悄的。 王逸信步走进,才经过东厢,突然听得房内有些微不寻常的动静,王逸非常好奇,蹑手蹑脚舔破窗纸,向内一看。 里面没点灯,却听得贾琏的笑声:“以后跟着你二爷,有你的好日子过。” 另一个女人娇笑道:“二爷,你为我脏了身子,要是被你那阎王老婆知道了,怎么是好?” 贾琏粗声粗气,“管她呢!这会子她也回不来。咱们只管改个样乐一乐。” 王逸实在尴尬,赶紧悄悄退出来。 不防平儿匆匆赶来,高声喊了一声:“逸二爷,你在那边儿做什么?” 王逸已经来不及示意,只得笑道:“没什么,刚才瞧见一只野猫窜过去,追到这儿不见了。”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平儿笑道:“我已让人去叫二奶奶,你且在里面坐一坐,二奶奶就回来了。” 里面贾琏和那女人唬的魂飞魄散,急匆匆分开,抓着衣裳穿好。 王逸拦着平儿,“对了,平儿姐姐,我这里有个东西,你帮我送玉儿妹妹房里去。” 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袋儿。平儿也不问,“你等着。”便又款款出去了。 王逸回到东厢门前,扣响门框,朗声道:“琏二哥,这儿没人了。” 过了半晌,贾琏才掀了帘子出来,一脸不满和晦气,“逸哥儿,你怎么来了?都知道了?” 王逸忍着笑:“我可不知道什么是改个样儿?” 贾琏背着手,冷哼道:“你想怎么办?”眼神却闪烁不定,时不时往外看。 王逸笑道:“琏二哥以为我会告诉姐姐?这样的事儿我怎么说的出口?” 贾琏方才拱手笑道:“这才是好兄弟。哥哥我只不过偶尔如此,平常不会的。” 看他一本正经,真这眼睛说瞎话的样子,这种事他肯定经常干。 王逸也不说破,只提醒道:“琏二哥,你还是让里面的二嫂子赶紧先走吧?一会儿我姐姐她们回来,人多可瞒不住了。” 贾琏冲里面叫了一声,就看见一个年轻媳妇,生得有几分美貌,举止轻浮,不正是荣国府男丁健康检测员多姑娘? 她脸上春色未退,盈盈一礼,“见过逸二爷!” 王逸哑然失笑,“原来是你?怪不得琏二哥肯在你身上下功夫。”就是字面意思。 贾琏去牵她的手,谁料这多姑娘一挨身便筋骨瘫软站立不稳,如何走的路? 王逸只好咳嗽几声,再次提醒他们:“琏二哥?” 外面已经听到平儿的声音。 贾琏急忙将她拦腰抱起,躲进厢房里。 王逸还没看懂为什么又回去了,那边平儿脸上带着泪花进来,便上前问道:“姐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琏二哥?” 平儿忙擦了眼泪,强笑道:“没有的事儿,琏二爷还在前头吃酒呢!还没问你,今儿你来做什么?” 王逸笑了笑,“我就是想玉儿妹妹了。” 平儿啐道:“就知道你来见姐姐都是哄人的鬼话!”正说着,厢房内传来一声轻响。 平儿狐疑的问:“那边有什么?”走了过去。 这事儿可真怪不了我! 王逸拉着平儿的手,大声道:“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咱们还是进去等姐姐吧,这儿风大,小心着凉。” 平儿疑惑更深,“搞什么鬼?你留在这儿,我过去瞧瞧。” 王逸挽着她,“平儿姐姐,真的没有人。咱们别过去了。”笑容灿烂,就是眼神很有深意。 平儿冰雪聪明,悄悄指着房内,“谁?”心中已经料到了。 王逸小声提醒她,“琏二哥。” 果然!平儿面红耳赤,这会子也不好意思进去,一颗心怦怦的跳。 谁知贾琏掀了帘子出来,喝道:“小蹄子,你敢说出去,我打断你的腿!”背后还跟着衣衫不整的多姑娘。 平儿又气又恼,“琏二爷真好兴致!这算什么?我也瞧瞧新姨娘!等会子奶奶回来,看你怎么解释?” 贾琏也慌了神,“你不能告诉她!听见没有?”说话都带着颤音,毕竟还是很害怕。 王逸忍着笑,从中劝道:“平儿姐姐,琏二哥也只偶尔没忍住。” 贾琏在王逸身后,瞪着平儿,“你再不走,我把你膀子撅折了!” 有王逸在,平儿也不怎么怕他,咬牙冷笑道:“撅折了正好,咱们都不过年了。”想起进来之前看到的听到的,眼泪便不停的流。 这个时候,凤姐领着一群丫头婆子进来,抬眼便看见王逸和平儿两个腻在一起。 贾琏见大门外进来光亮便躲进帘子后面,焦急的央求道:“逸哥儿,平姑娘,千万不能让她看见了。要是能遮掩过这一关,我记着你们的好!” 凤姐亲自打了灯笼快步走过来,打趣道:“黑灯瞎火的,你们凑在这儿是打算进去呢,还是做什么?” 王逸随口笑道:“平儿姐姐眼睛里进了东西,我给她吹一吹!”说着就去捧她的脸。 凤姐啐道:“也不怕让人看笑话!” 平儿急忙拦着凤姐,笑道:“二奶奶,你来了才好!问逸哥儿刚才都在干什么?”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往里瞧。 凤姐冷笑:“你们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里面是不是有人?闪开!”推开平儿,就要闯进去。 第三十四章除夕三事第二件1 “姐姐!”王逸上前笑道,“其实是我想和平儿姐姐说两句悄悄话。可是平儿姐姐不肯。” 平儿啐道:“有话就在这儿说,谁稀罕你鬼鬼祟祟的?” 凤姐似笑非笑,“既然平姑娘这么说了,逸哥儿你想说什么?若我们听得就留在这儿,若听不得,咱们就走。” 平儿嗔道:“二奶奶,你也和逸二爷合起伙来欺负人!”羞恼不已。 凤姐指着她笑骂道:“你还给我脸子看了?以为逸哥儿在,就能护着你?”扬起手要打她。 王逸立刻抓住凤姐的手,“姐姐,仔细手疼。” 凤姐啐道:“我看你是心疼!早干什么去了?这会儿老太太那儿离不开人,你巴巴的叫了我来,是有什么好东西送我?”伸出白腻的小手,“若是让我瞧的过眼,兴许我还会让你妹妹来瞧瞧的。” 王逸笑道:“好姐姐,我才从宗祠过来,身上什么也没带啊!” “既没有,那便免谈!”凤姐转身就走。 王逸挽着她,“姐姐,你想要什么?我明儿让人用车给你运来!” 凤姐嗔道:“呸,我自己的东西还没处搁呢!”转眼便笑道:“我知道你和珍大哥哥一起做生意,你这个没良心的,怎么就忘了我?平日里姐姐姐姐的叫的甜,到了这种时候就忘在脑后了?”拧住他的耳朵。 王逸抓过她的手,“姐姐,我正想和琏二哥商议,偏偏那个时候二哥不在,便先和珍大哥说了。” 凤姐上前两步,就站在门帘前面,“你琏二哥忙的很,平安州那一摊子还没个头绪,听说还有不买账的,想让叔叔去说说才行。你这几样小事儿,和我商量也是一样的。” 王逸不知道凤姐到底猜到了没有,故意笑道:“姐姐,你能做琏二哥的主?” 凤姐恼道:“你到底是我弟弟,还是琏二爷的弟弟?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既这么着,我走了,只怕玉儿今儿是没空儿了。” 王逸赶紧拦着,“姐姐,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等过了年,我就让她们把东西送来,听姐姐斟酌就是!” 凤姐方才转嗔为喜,“这才是我弟弟,不枉我疼你!” 王逸劝道:“在我看来,像咱们这样的人家,银子再多也只是死物,非但无益而且有害,适可而止才好!” 凤姐白了他一眼,幽幽说道:“有时候,这人还不如银子,至少,银子不会自己跑掉。你将不要的全给我,我这儿可是越多越好!” 王逸知道凤姐性子就是如此,她认准了的事情,不撞南墙是听不进劝的。 “姐姐,你看时候也不早了?”王逸不断提醒她。 “哟!就知道你想着你妹妹。放心,等会子就过来了。”凤姐噗呲一笑,看了厢房一眼,“丰儿,把门给锁了,连窗户也钉上。我在里面放了东西,要是丢了,仔细你的皮!” 难道发现了? 王逸暗道凤姐可真是个狠人! “姐姐,你在里面还放了珍珠宝贝不成?钉什么窗户?” 凤姐笑道:“要是平日也就罢了。今晚家里热闹,保不齐有人生了坏心眼,在房间里干什么坏事!咱们还是防着点儿好。”夜色渐浓,灯笼朦胧,看不请她的脸色。 丰儿上了锁,王逸顺带将窗户的插销拔了,至于其他,便无能为力了。贾琏好自为之吧! “走吧?”凤姐拉着王逸的手,“只怕林丫头也等急了。” 才出了院门,凤姐又让平儿送王逸去抱厦,自己回院里去了。 平儿立刻想跟着进去,却被王逸拉着,“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只怕姐姐两面为难,不如跟着我过去。” 平儿拗不过王逸,只能跟他去了。 此时,紫鹃手提灯笼,黛玉正由廊下款款而来,王逸唤了一声:“妹妹无恙?” 黛玉惊喜的看见王逸就在阶旁等她,俏生生的站着,满眼欣然,素日眉间忧愁全在这一刻消融不见。 她欠身一礼,也唤了一声:“哥哥安好!” 王逸走上前和她并肩而立,笑道:“妹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晃咱们十数年不见,着实惦念妹妹,想见妹妹。只是来的唐突,还请妹妹不要介意。” 黛玉嫣然一笑,啐道:“我当你不来了呢?”拧着帕子缓步前行。 王逸眉飞色舞,“即便我人不来,我的魂也要来的。” 黛玉走了两步,嗔怪道:“胡说些什么?”拿帕子作势要打他。 王逸牵着她的帕子,看着她的眼睛,深情说道:“妹妹,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黛玉脸颊绯红,低下头去。 旁边平儿和紫鹃识趣的挽着手去前头候着。 于是两人牵着一条帕子并排走。 王逸笑道:“妹妹,咱们来集句吧?” 黛玉抿嘴浅笑,“哥哥只你先说!” 王逸说:“千门开锁万灯明。” 黛玉应声答道:“桃花依旧笑春风!”眼眸中亮彩连连。 王逸想了想:“谁家见月能闲坐?” 黛玉笑道:“袨服花装着处逢。” 王逸忽然走到她面前停下,打趣道:“妹妹,我还有一首好玩儿的,你想不想听?” 黛玉抬头看着他,脸颊微微羞红,“那你说吧!” 王逸清了清嗓子,“爷娘闻女来,举身赴清池。阿姊闻妹来,自挂东南枝。小弟闻姊来,琵琶声停欲语迟。” 黛玉忍不住噗呲一笑,白了他一眼,嗔道:“哪有这样的人?呸!”就要先走。 王逸忙拉住她的手,“哥哥还有好的!问世间情为何物,两岸猿声啼不住!” 黛玉笑得捂着心口,羞恼的想要挣脱开,王逸却指着夜空中,“妹妹,你看!” 黛玉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见点点烟花不断升腾绽开,闪烁变幻,光彩夺目,不禁说道:“赵孟頫有一句诗,柳絮飞残铺地白,桃花落尽满阶红。用来形容这个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第三十四章除夕三事第二件2 王逸笑道:“妹妹慢慢看,还有别的呢!” 接连不断的烟花在夜空中闪耀,姹紫嫣红,如花绚烂,如蛇蜿蜒,如泉击石,千姿百态,变化无穷,瞬间灰飞烟灭,璀璨而又短暂。 黛玉怔怔的看着,怅然道:“在家的时候,爹爹和母亲都陪我一起看烟花。” 王逸安慰她:“以后哥哥陪你看烟花。那边像不像一朵梅花?” 黛玉笑道:“明明是一叶银杏。”沉吟道:“即便再灿烂,终究会有凋零的一刻。” 王逸拍了拍她的手,“若能灿烂一刻,纵然最后凋零那也值了。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 黛玉浅笑,转头看向王逸:“哥哥有什么心事?” 王逸摇摇头,“我能有什么心事?即便有,那也是妹妹有心事,不肯对我说。” 黛玉啐道:“你知道我有心事?” “是啊!”王逸打趣道:“妹妹心事就是……” 刚说到这儿,隐约听见粉油大影壁后面传来激烈的吵闹声。 事发了? 黛玉听了一会儿,“好像是从凤姐姐院子传来的。”垫着脚想要张望。 平儿匆忙赶了回去。王逸将黛玉拉到一边儿,“妹妹,咱们回房里暖和,小心着凉。” 黛玉却皱着眉,“哥哥,你还是去瞧瞧吧?”听着吵得很凶。 王逸笑道:“他们两口子的事儿,我一个外人不好搀和。” 黛玉将他往外推,“哥哥,你去看看,调解也好。” 王逸没奈何,只好答应了,“那你要回房间里等我。” 黛玉乖巧的点头,担忧的嘱咐他,“今儿是除夕,老太太舅舅舅妈她们正高兴呢,要是真闹起来,只怕不好。” 王逸笑道:“妹妹放心,我去开解了就回来。外头凉,要是你冻着了,我会心疼的。” 黛玉红着脸啐道:“你快去就是,不要管我。” 看着王逸过去,紫鹃来到她身边,笑道:“姑娘,逸二爷可真来了!” 黛玉羞恼道:“就你多嘴,咱们回房去。” 紫鹃掩嘴笑道:“是,咱们回房沏茶等着逸二爷!” 且说王逸匆匆赶回凤姐小院儿,就看见凤姐把平儿先打了两下,一脚踢开门进去。 王逸过去扶着平儿,“平儿姐姐?姐姐为什么打你?”脸上一个清晰的红印,忙替她吹了吹,“疼吗?” 平儿捂着脸,焦急的说:“逸二爷,你快去劝劝,不然他们都是刚强性子,只怕真闹出祸事来!”拉着王逸就往里走。 房间里,凤姐也不容分说,抓着多姑娘的撕打一顿。又怕贾琏走出去,便堵着门站着骂道:“好娼妇!你偷主子汉子,还有脸活着?快拿绳子来,一发勒死了干净!” 贾琏今儿也因吃多了酒,瞧见多姑娘搔首弄姿便入了巷,未曾作的机密。被王逸发现又来不及走,刚推开窗户,一见凤姐来了,已没了主意,随她去骂。 平儿进来劝,凤姐又指着她骂:“你也在外面儿哄我,只管放纵了,勾引混账老婆,你真贤惠的紧!”凤姐在气头上,怎么难听怎么骂。 平儿有冤无处诉,只气得干哭,“你们做这些没脸的事,好好的又拉上我做什么?”说着又把多姑娘撕打起来。 贾琏正羞愧不已,凤姐打人他不好怎么样,见平儿也竟敢撒泼,顿时火冒三丈,扯起袖子就要打她。 好在王逸见机的快,从中护住平儿,拉她在一边,劝道:“琏二哥,姐姐,先消消火。” 谁知凤姐见王逸在,仗着在理,便越发肆意,叉手骂道:“我哪里就比她也不如了?该这么对我?你要是烦了我们娘儿俩,只管赶走了干净,给那个破烂货腾地方!” 贾琏臊得慌,被她一阵抢白,倚酒三分醉,气的墙上拔出剑逞起威风来,“真给脸不要脸。逼急了……” 王逸忙笑着接过他手中的剑,“琏二哥,我姐姐只是气话,哪里至于这样了?”说着又对凤姐笑道:“姐姐,今儿这事赖我,和琏二哥多喝了两杯,让人寻了空子,你要打要骂,只管往弟弟身上招呼,本是我的不是!” 凤姐啐道:“与你什么关系?还和他一块儿欺负我?” 王逸将剑放回墙上,劝道:“姐姐,弟弟说句不好听的,高门大户,谁家不如此?琏二哥一时糊涂,以后不会再犯了。是不是,琏二哥?”扯了扯贾琏的衣袖。 贾琏面子上过不去,不好意思说话。 王逸硬拉过贾琏的手往前走,“琏二哥,今儿这事儿你说句不是,就过去了。” 贾琏不肯走,被王逸生生带过去作揖,“我不过玩一玩!又没打算怎么着。”明着解释,心里已经平复了。 凤姐见贾琏服软,脸上光辉,五分气消了三分。 其实,在凤姐看来,贾琏偷吃根本不是事儿,她把事儿闹出来,要的就是贾琏服软做小,仅此而已。 王逸趁机将平儿带出来,“姐姐,你脸上的妆花了,咱们去玉儿那儿补补。让他们两口子说话吧!”临走,又让人将吓得浑身哆嗦的多姑娘送走。 出小院儿,进抱厦,黛玉忙上来接着,见平儿泪痕犹在,问道:“怎么了?” 王逸笑道:“没什么,那边琏二哥多吃了两盅发酒疯,姐姐恼他呢!吵了两句,现在好了。” 黛玉不信,却没问,白了他一眼,命紫鹃拿过脂粉调匀,劝道:“只不过他们一时之气,让平儿姐姐夹在中间为难了。” 王逸见平儿重新妆饰,俏丽更胜往常,只可惜她温婉善良,周旋在贾琏之俗和凤姐之威中间,竟能周全妥贴,今儿还遭荼毒,想来也是薄命中人。 黛玉掩嘴而笑,“平儿姐姐受了委屈,怎么你就不高兴了?” 王逸方才笑着要去抓她,“妹妹,你又这么说,我可恼了!” 黛玉笑着躲闪,“好哥哥,玉儿错了!” 王逸只追着她,“你错在哪儿了?” 黛玉嗔道:“哥哥说错哪儿,就哪儿错了。”一时没注意,就要撞到几案角上。 王逸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揽过来。 黛玉小脸儿吓得雪白,心也怦怦的跳。 王逸抓住她的手,打趣道:“回魂了,不然我要掐你人中救命了!” 黛玉羞恼的攥起小拳头,嗔道:“就是你闹的!” 这时,墙上自鸣钟响,王逸急忙拉着她往外走,“妹妹,我给你看不同的烟花。” 黛玉娇嗔道:“才看了,又有什么好看的?”却跟着他出来。 夜空中几束烟花散开,渐渐组成几个字。 “我你,你我?”王逸笑着念道。 天空中果真陆续组成了这几个字和标点符号。 黛玉掩着嘴,满眼惊叹,随即笑道:“哥哥,你这句话是不是还缺两个字?” 王逸紧紧挨着她,笑道:“你想填什么便是什么。” 黛玉俏脸羞红,啐道:“我才不想。” “四旭尤闲人也!”随着王逸念着,夜空又先后显出成了几个字。 黛玉疑惑的问:“什么意思?四旭是谁?” 王逸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这是字谜,一个字打四书五经里的一句话。” 黛玉略想了想便已解开,“四”是《论语》一句“非其罪也”,“旭”是《中庸》一句“今天下车同轨”。其余推而可知。 笑问:“哥哥,你翻了多少书才找的这些?” 王逸笑道:“只要妹妹开心,翻多少哥哥都愿意。”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开了。 就在他们说笑的时候,夜空中闪烁的字,也被很多人瞧见了。 不过觉的用烟火拼字很新鲜罢了。 但有一人却在琢磨这个四旭是什么人? 难道是行四?旭拆开便是九日,莫非影射天子? 天子行四! 嘶! 竟然有人诽谤皇上! 第三十五章一方帕子五千两1 就在王逸和黛玉手牵着手,肩靠着肩依偎在一起的时候,紫鹃拿了斗篷出来,半晌才劝道:“姑娘,披件衣裳进去吧?来往的人也多。” 黛玉羞怯不已,想要挣开他,但王逸得寸进尺,反而十指相扣挽着,“妹妹,咱们进去吧?” 黛玉低着头,用帕子遮了脸颊,声若蚊蝇的嗯了一声。 紫鹃张了张嘴,终于不再劝她,小心的朝左右张望了,索性没人瞧见,才放心跟着进去。 到了房间里,两人只隔着矮几坐在榻上。 黛玉咬着银牙嗔道:“你还不松开!”王逸仍然扣着她的手。 王逸充耳不闻,笑道:“妹妹,你就让我这么握着,等会子我就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妹妹。” 黛玉红着脸啐道:“真恬不知耻!”拿帕子打了他一下。 王逸顺手扯了过去,收在怀中,“好妹妹,这个就送给我了!我天天带着,就当妹妹在我身边了。” 黛玉恼了,起身就要过来争抢,“我的东西才不给你呢!羞也不羞?” 可惜王逸捂紧了衣襟,故作惊恐的道:“妹妹,你想做什么?” 黛玉顿时面红耳赤,羞的扭过头去,“呸!哥哥就知道欺负我!”委屈的眼睛里沁满泪水。 王逸也觉得有些过火,忙松开了,拱手作揖,“妹妹,是哥哥不好。不如哥哥将自己的帕子赔给你吧?”便从怀中拿出另一方半新不旧的。 黛玉又急又恼又恨,眼泪挂在脸上,一时哽咽着缓不过气来。 王逸忙替她擦了眼泪,“妹妹,你别哭!你这一哭,我心里就七上八下,不知所措了。不如你打我两下出出气?” 黛玉转过身不看他,王逸跟着走到她面前作揖。 黛玉急让在一边,跺着脚恼道:“这算什么?”伸出手想扶,犹豫着又收回去,生气的坐回榻上,独自垂泪。 王逸厚着脸皮挪到黛玉跟前,“妹妹,我将帕子还给你吧!”不舍的将帕子递给她。 黛玉接过去,随即打了结又掷了回来,嗔道:“你拿过了的我不要了。”自己又取了一方,默默的拭泪。 王逸赶紧收起帕子,也坐回榻上,轻声道:“妹妹,这些天见不到你,我一直惦着你。刚才只是想逗你笑来着,没想反而惹恼了妹妹,你放心,再也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黛玉转过去,就是不理他。 这时,一直守在旁边的紫鹃和平儿面面相觑,这两人刚才还好的手拉手,转眼便闹生分了。 平儿一边倒茶,一边数落王逸道:“逸二爷,你只会欺负林姑娘!要我说啊,这会子该告诉老太太,赶了你出去,从此不准你进咱们家来才好!” “就是!”紫鹃拿过一叠稿子,站在黛玉身边,为她抱不平,“我们姑娘惦记着二爷,夜深了还翻书给二爷写东西,连手冻得冰凉也顾不得。才几天功夫便有这么多,一心只为逸二爷考中了。” 黛玉冷哼道:“我也是白费力了,撕了也不给你!”夺过去就要立刻撕碎了。 王逸赶紧抓住她的手,小心拿过来,笑道:“妹妹,这可千万撕不得。我一定记着妹妹的好!妹妹且饶我一次?” 平儿将茶盅交给王逸,“逸二爷,妹妹正在气头上,你好歹敬她一盅茶,兴许也就解了。” 王逸双手接过茶盅,“妹妹,看在今儿我辛苦翻书,费尽心力用烟花拼字的份上,便原谅一次?” 黛玉拧着帕子,悄悄看了他一眼,忙又扭过去。 紫鹃笑着劝道:“姑娘,逸二爷再三再四赔着小心,再大的过错也都能揭过去了。姑娘若是还拧着,万一逸二爷果真恼了走了,姑娘岂不又要在窗口看着让人心疼?” “啊?”黛玉羞恼的站起来,“你还帮着外人来说我?”就要去撕她的嘴。 紫鹃一边躲,一边笑道:“姑娘平日里念的什么?只怕现在廊上的雀儿也能学了。” “你还说!”黛玉捂着脸,“我明儿便回了老太太,可不敢要你了。” 平儿扯了扯王逸的袖子,虽然脸上还残留着红印,但眼神中绽开笑容,“逸二爷,你也该劝劝才是!” 王逸笑着为紫鹃挡下了,“妹妹,紫鹃一心一意都是为了妹妹好,再也没有比她更关心爱惜你的了。” 紫鹃怔了怔,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黛玉哂笑道:“我是外来的,你们便合起伙来欺负我!”气呼呼的坐回去。 平儿在她身边柔声劝道:“姑娘,自从你来咱们这儿,虽然有老太太太太和二奶奶宠着,但姑娘对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总是和声悦色,便是来送东西的老嬷嬷也时常赏赐几把钱,咱们念着姑娘的好好来不及呢!若说欺负,尽是逸二爷惹的祸,咱们可是和姑娘是一边儿的!” “姑娘,咱们以后不让逸二爷进咱们的门也就是了。”紫鹃开了妆奁,取出脂粉,平儿接过了替黛玉妆饰起来。 黛玉展颜微笑,得意的看向王逸。 王逸只恨不能画下来,这比什么女史箴图、洛神赋图令人怦然心动。 看在眼里,想在心里,却憋在口里,无法形容。 “妹妹!”王逸叫了她一声。 黛玉给了他一个漂亮的白眼,和一个清脆的“呸!” 王逸关心的问道:“妹妹,近来身子可好了些?也没见你咳嗽了,给你的药和那些东西可有效用?” 黛玉啐道:“也不知道扔哪里了!” 紫鹃却笑道:“多谢逸二爷记挂着,我们姑娘每日都要吃的,或者哪天忘记了,平儿姐姐会来瞧着,比之前竟大好了。” “那就好!”王逸点点头:“总算有用。” 黛玉嫣然一笑,用簪子挑一点儿茉莉花粉抹在手心,打在腮上,又甜香满颊,说道:“日日吃着,连身上都是药末儿的异香异气。” 第三十五章一方帕子五千两2 王逸凑近前去。 黛玉便让他扯住袖笼,“不信你闻闻?” 王逸打趣道:“应该是入味了!” 黛玉变了脸,嗔道:“以为熏肉呢?”自己也忍不住笑,“不理你了。” 王逸见妆奁内有金凤花制成的膏子,抓着她的手道:“我给妹妹涂指甲吧?也不用全红色的,五彩画成图样儿才更好看呢?” 相信哪个女孩子不喜欢美甲的? 黛玉将信将疑,笑道:“你也知道这个?” 王逸让紫鹃取最细的笔过来洗净了,又让平儿将螺黛、胭脂之类调出不同色彩,将花钿剪得细小。 黛玉见他仔细的把指甲涂成渐变色,然后用镊子把细碎花钿拼成图案。 她忍不住笑道:“哥哥,你在家里是不是给晴雯画过?” 王逸认真的说,“你是第一个!以后啊,我就在妹妹这儿支个摊儿,专门给姐姐妹妹们美甲,每次收一串钱,估摸着过不多久我就可以发家致富了。” 黛玉笑道:“那你怎么不给你抢去家里的什么可儿是儿试一试?还想着赚我们的钱?” 王逸勾勒几笔,“她现在给了鸾儿使。好了!” 黛玉收回手一看,顿时俏脸通红,嗔道:“你都画的是什么?” 王逸笑道:“当然是些小草虫,蜘蛛蚂蚁瓢虫,闪闪发亮,多可爱?” 黛玉柳眉微蹙,立刻就要用小刀刮去。 王逸两忙止住了,“妹妹,这是我好不容易创作的。你要毁掉先给了钱再说!” 黛玉用手指点在他额头,啐道:“你和凤姐姐真真一模一样,都掉进钱眼里了!”说完捂住了嘴,上前搂住平儿,撒娇道:“好姐姐,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凤姐姐待玉儿最好了!” 平儿笑道:“二奶奶也是未雨绸缪。如今外头的收成越发比不得往年,可没见哪一处能够俭省的,寅吃卯粮,将来如何得了?” “就是!”黛玉对王逸啐道:“咱们拢共才一点儿月例银子,你还讹我们的钱。”眉眼娇俏。 紫鹃收拾了妆奁,也笑道:“就是一个月一吊钱,还不及时呢!” 平儿急忙打断她,“这话儿也就咱们在这儿说说,并不是到了这个地步了。” 王逸笑了笑,“用银子的地方多了,一时周转不过来,也是有的。” 黛玉心思细腻,猜到了也不说,只拿眼睛剜了他一下。 正在这时,紫鹃听得外面脚步响,忙出去查看,说是小丫头来请黛玉回老太太房里,她们一起玩击鼓传花呢! 黛玉不敢迟疑,却起身牵着王逸的衣角,“哥哥,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王逸上前轻轻搂了她一下,随即松开,笑道:“妹妹你去吧,不要让老太太等久了。也不要说我来了,省了许多麻烦。” 黛玉点点头,两人一起出来,和先前一样并肩走在廊下。 刚要转角下了台阶,王逸拉住黛玉的手道别,“妹妹,我会再来看你的。” 黛玉嗯了一声,轻声道:“我给你的帕子不能丢了。”羞得不敢看他,匆匆往前走,进了穿堂就是老太太后院儿了。 王逸看着黛玉离去的身影,嘴角笑意渐浓。 “好啊!你们做了什么?可被我拿住了!”不知什么时候凤姐已经走到他身边,眉飞色舞,显然心情极好。 贾琏却垂头丧气的站在一边儿,神色幽怨的看着他。 平儿原本站在王逸身后,这会儿才走到凤姐身边。 王逸为平儿抱不平,“姐姐,刚才你打了平儿姐姐几下,我都觉得心疼,亏她平日你侍候你和琏二哥兢兢业业,你也下得了手去。” 凤姐拉过平儿,“让我瞧瞧?姑娘别记在心上,我一时气急了,下手没有轻重,看在逸哥儿的面上,且原谅我酒后无德吧!”瞟了贾琏一眼。 平儿笑道:“也不怪二奶奶,那会子连我也忍不了的。” 她们主仆一唱一和,贾琏脸色难看,只对王逸道:“逸哥儿,有件事儿还要请你出个主意。” 王逸好奇的看向凤姐,笑道:“又是什么难办的事儿?” 凤姐似笑非笑,“只要逸哥儿帮忙办好了这件事儿,我许你一个条件。二婶婶可是专门向我问过平儿的。” 王逸心中透亮,摇头道:“这不是我的主意,琏二哥应该知道的。” 贾琏深深看了平儿一眼,忽然笑道:“这事儿我和你姐姐商量了。只是烦劳你了。” 王逸便不再推迟,笑道:“那就没有什么难办的事儿了。” 贾琏强笑两声,“你也知道平安州的事儿,现在有些麻烦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大老爷的意思,最好将永兴州节度使换掉,如此两便。” 王逸不禁冷笑:“琏二哥,这可是朝廷才能决定的事儿,你认为我有那么长的手够得着?” 他们这会儿还不知道王子腾即将上任九省统制,出都查边,若一定要拿下一个节度使,也不是没有办法,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转身就要走。 贾琏忙拦着,赔笑道:“我也知道这个不可能,但大老爷还说,大同府处指挥不得其人,若是能调换一二就好了。” 大同府? 王逸心中一动,笑问:“是不是有个世袭的指挥叫孙绍祖的来求过大老爷了?” 贾琏瞠目结舌,失声道:“逸哥儿你怎么知道?” 王逸当然知道,他们也只有这个大买卖了,“琏二哥一定要这么做?” 贾琏正在犹豫,想着这桩买卖划算不划算。 凤姐却催促着,“你二哥答应了人家,怎么能出尔反尔?逸哥儿,你多费心,姐姐记着你的好。刚才你和玉儿那样拉拉扯扯的,我就全当没瞧见!” 王逸笑道:“姐姐,原来你也胳膊肘往外拐,还说我呢!” 凤姐啐道:“少罗嗦,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等你的消息,好回婶婶的话。” 平儿在一边虽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但一定有事儿瞒着她,一颗心往下沉。 王逸看他们夫妻两的神色,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那孙绍祖原本托了贾琏想让贾赦安排去大同任指挥使,贾琏半途截了,想自己办成此事得了好处。那好处肯定就是五千两了! 一边是五千两,一边是平儿,孰轻孰重? 凤姐自然选五千两,王逸肯定选平儿! 第三十六章除夕三事第三件1 王逸没有过多考虑,当即笑道:“这事儿便包在我身上!只是需等会试以后再措手去办,且不急于一时吧?” 贾琏顿时大喜,即便刚才被凤姐强索一半儿,也还有二千五百两,足够两个大庄子的年租,脸上的忧郁立刻消散,“不急不急,那孙绍祖攀扯了几年也没个门路,这回却是他的造化了。过两月给他一个信儿也就是了。” 王逸看着仍然蒙在鼓里的平儿,柔声道:“平儿姐姐,玉儿那儿烦你多去瞧瞧!” 贾琏这会儿心情大好,搭着他的肩膀,打趣道:“这才多久?你和林表妹便如此熟络,可见你是有~心了。” 王逸微笑着,“我只是不想让她受人欺负罢了!”不再寄人篱下,不再“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凤姐哂笑道:“有老太太宠着,有我照看着,谁敢欺负她?依我看,就你会欺负她!-刚才怎么说?” 王逸尴尬的张望仍在不断闪烁着的夜空,“不早了,我也该回去!等过了年,再给琏二哥和姐姐拜年。” 凤姐也催促道:“你快走,我也不留你。为了你这点子事儿,倒耽误了我很多事儿!一会子还要给老祖宗敬酒。平儿,你送逸哥儿出去,从房后小过道子出后门,不让人瞧见了。” 眼见平儿打着灯笼送走王逸,贾琏还一直瞧着,凤姐便冷着脸说道:“怎么这会子后悔了?要不要我叫了逸哥儿回来,那五千两又给人送回去?” 贾琏随即笑道:“平时没留心,平儿这丫头出落的更加标致了。让她跟着逸哥儿,也不算辱没了她。” 凤姐冷笑道:“现在说这些也迟了!放在房里的不要,反而去勾搭那些破烂货,怪的谁来?”说着伸出指头指着贾琏,“这回便饶了你,若下次被我瞧见了?” 贾琏给她忙作揖:“若还有下次,全听二奶奶处置!” 凤姐哼了一声,眉眼高高扬起,笑着往穿堂去了。 贾琏站在黑暗中,眼眸凝视,显出莫名的神色。这么一闹,也没心思喝酒看戏,还是去东院儿瞧瞧,新来的小姨娘似乎心情不好,和她说说话儿解闷吧! 且说平儿送走王逸,从小夹道经过,马上要到后门,平儿忍不住问他,“你和二奶奶说的到底是什么?” 王逸牵着她的手,笑道:“平儿姐姐,再过些日子,咱们便回家吧!” 正在平儿愣神的时候,王逸迅疾的在她脸颊点了一下,大步离开了。 平儿脸颊绯红,羞臊的没处躲。好在身边没人,心慌慌半天还不能平静。 逸二爷说的,是什么意思?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往哪边走了,转了半天,隐约听见有人在哭? 她寻着哭声走过去,却是金钏儿躲在角落抹眼泪。 轻轻唤了一声,金钏儿一见是平儿,便扑在她怀中痛哭起来。 好在夜空中的爆竹声,嘈杂人声,遮住了她的哭泣声。 王逸从荣府出来,不禁哼着小曲儿,洋洋得意起来。 冷不防随身小厮凑过来说,“后街上打铁的老郑头传来信儿,说是那边请二爷过去一趟!” 那边? 王逸看了看东府里各处照耀,沉声问:“他说了什么事情吗?” 小厮回答道:“只说是要紧事,旁的就不知道了。” 难道是可卿有事?贾珍父子终究不可信任。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核桃大的金表,打开一瞧,指针已到戌末亥初之间。 略想了想,便往宁府而去。 王逸在宁府自来无需通报,便径直进去了。 此时宁府喧嚣热闹胜过荣府,各处挑着大明角灯,两溜高照,上下人等,打扮的花团锦簇,爆竹起火,语笑喧嚣,也有聚在一起打牌吃酒,将执事一概抛在脑后不管不顾了。 王逸找到一个婆子,问明了贾珍尤氏的处去。 这会子都在丛绿堂吃酒呢!会芳园丛绿堂中,排列孔雀屏,设着芙蓉褥。大圆桌上珍馐美味,飞禽只取舌尖,走兽只要鲜肥,余者碟盏满目,果品之类不可胜记。 贾珍带领一家子先饭后酒,因要行令,尤氏便叫佩凤等四个人也都入席,一溜儿围坐,猜枚划拳。 酒酣时分,贾珍便有些放浪形骸,将携鸾佩凤搂在左右,贾蓉趁机和旁边的丫头调笑,不干不净。尤氏熟视无睹,脸色却很难看,坐了一会儿便推脱身体不适,回去了。 贾珍越发没有了约束,以至于揭衣撩裙,凌乱了钗环。 丛绿堂上,他们父子一番高乐,以至于错乱了辈分,也是常有的事,不足深怪。 且说尤氏因多喝了两杯,面红耳热,沿着游廊蜿蜒,穿山度溪,越亭过轩,夜晚凉风习习,便解了颌下蝴蝶嵌宝金领扣,才好了些。 银蝶赶紧上前搀扶,“奶奶,仔细底下石子儿。” 尤氏一手捂着心口,停下来歇息一会儿,头还有些眩晕,“前头到哪里了?” 银蝶提着灯笼,“已经过了逗蜂轩,不远就是天香楼。” 尤氏笑道:“你们小蓉大奶奶这几日身子不好,懒懒的,我便去瞧瞧。大过年的,咱们娘儿俩过吧!” 银蝶跟着笑道:“奶奶,小蓉大奶奶也太劳累了,这阵子将外头那些偷奸耍滑的统统处理了,大家都说好呢!” 尤氏幽幽叹道:“咱们这府里,有哪个是省油的灯?只怕可卿管不过来。” 银蝶欲言又止,低下头走路。 才绕过弯儿,从假山后猛然走出一个人来,喜笑着上前快走两步,在尤氏跟前停下,觍着面皮说道:“给嫂子请安。” 尤氏吓了一跳,待看清楚了,便红着脸啐道:“原来是瑞大爷?你躲在这儿做什么?” 贾瑞往尤氏身前凑,笑道:“原是珍大哥打发人叫我领年礼,偏昨儿不知道耽搁了。今儿特意来了。才散步到这里,可巧遇见嫂子。这不是咱们有缘么?”一面说着,一面拿眼睛不住的觑着尤氏。 尤氏忙叫银蝶,“你去前头瞧瞧!” 银蝶不敢耽搁,慌慌张张离去。 贾瑞便欺身上来,“好嫂子,我一直在等你呢!” 尤氏退了一步,羞臊的啐道:“你等我做什么?” 贾瑞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尤氏的手,尤氏赶忙避开,脸也红道:“你放尊重些!” 贾瑞自以为得意道:“好嫂子,珍大哥可真不知道心疼人,连我每日看着嫂子你愁眉不展,我恨不得天天和嫂子解闷儿!”及. 第三十六章除夕三事第三件2 王逸没有过多考虑,当即笑道:“这事儿便包在我身上!只是需等会试以后再措手去办,且不急于一时吧?” 贾琏顿时大喜,即便刚才被凤姐强索一半儿,也还有二千五百两,足够两个大庄子的年租,脸上的忧郁立刻消散,“不急不急,那孙绍祖攀扯了几年也没个门路,这回却是他的造化了。过两月给他一个信儿也就是了。” 王逸看着仍然蒙在鼓里的平儿,柔声道:“平儿姐姐,玉儿那儿烦你多去瞧瞧!” 贾琏这会儿心情大好,搭着他的肩膀,打趣道:“这才多久?你和林表妹便如此熟络,可见你是有~心了。” 王逸微笑着,“我只是不想让她受人欺负罢了!”不再寄人篱下,不再“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凤姐哂笑道:“有老太太宠着,有我照看着,谁敢欺负她?依我看,就你会欺负她!-刚才怎么说?” 王逸尴尬的张望仍在不断闪烁着的夜空,“不早了,我也该回去!等过了年,再给琏二哥和姐姐拜年。” 凤姐也催促道:“你快走,我也不留你。为了你这点子事儿,倒耽误了我很多事儿!一会子还要给老祖宗敬酒。平儿,你送逸哥儿出去,从房后小过道子出后门,不让人瞧见了。” 眼见平儿打着灯笼送走王逸,贾琏还一直瞧着,凤姐便冷着脸说道:“怎么这会子后悔了?要不要我叫了逸哥儿回来,那五千两又给人送回去?” 贾琏随即笑道:“平时没留心,平儿这丫头出落的更加标致了。让她跟着逸哥儿,也不算辱没了她。” 凤姐冷笑道:“现在说这些也迟了!放在房里的不要,反而去勾搭那些破烂货,怪的谁来?”说着伸出指头指着贾琏,“这回便饶了你,若下次被我瞧见了?” 贾琏给她忙作揖:“若还有下次,全听二奶奶处置!” 凤姐哼了一声,眉眼高高扬起,笑着往穿堂去了。 贾琏站在黑暗中,眼眸凝视,显出莫名的神色。这么一闹,也没心思喝酒看戏,还是去东院儿瞧瞧,新来的小姨娘似乎心情不好,和她说说话儿解闷吧! 且说平儿送走王逸,从小夹道经过,马上要到后门,平儿忍不住问他,“你和二奶奶说的到底是什么?” 王逸牵着她的手,笑道:“平儿姐姐,再过些日子,咱们便回家吧!” 正在平儿愣神的时候,王逸迅疾的在她脸颊点了一下,大步离开了。 平儿脸颊绯红,羞臊的没处躲。好在身边没人,心慌慌半天还不能平静。 逸二爷说的,是什么意思?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往哪边走了,转了半天,隐约听见有人在哭? 她寻着哭声走过去,却是金钏儿躲在角落抹眼泪。 轻轻唤了一声,金钏儿一见是平儿,便扑在她怀中痛哭起来。 好在夜空中的爆竹声,嘈杂人声,遮住了她的哭泣声。 王逸从荣府出来,不禁哼着小曲儿,洋洋得意起来。 冷不防随身小厮凑过来说,“后街上打铁的老郑头传来信儿,说是那边请二爷过去一趟!” 那边? 王逸看了看东府里各处照耀,沉声问:“他说了什么事情吗?” 小厮回答道:“只说是要紧事,旁的就不知道了。” 难道是可卿有事?贾珍父子终究不可信任。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核桃大的金表,打开一瞧,指针已到戌末亥初之间。 略想了想,便往宁府而去。 王逸在宁府自来无需通报,便径直进去了。 此时宁府喧嚣热闹胜过荣府,各处挑着大明角灯,两溜高照,上下人等,打扮的花团锦簇,爆竹起火,语笑喧嚣,也有聚在一起打牌吃酒,将执事一概抛在脑后不管不顾了。 王逸找到一个婆子,问明了贾珍尤氏的处去。 这会子都在丛绿堂吃酒呢!会芳园丛绿堂中,排列孔雀屏,设着芙蓉褥。大圆桌上珍馐美味,飞禽只取舌尖,走兽只要鲜肥,余者碟盏满目,果品之类不可胜记。 贾珍带领一家子先饭后酒,因要行令,尤氏便叫佩凤等四个人也都入席,一溜儿围坐,猜枚划拳。 酒酣时分,贾珍便有些放浪形骸,将携鸾佩凤搂在左右,贾蓉趁机和旁边的丫头调笑,不干不净。尤氏熟视无睹,脸色却很难看,坐了一会儿便推脱身体不适,回去了。 贾珍越发没有了约束,以至于揭衣撩裙,凌乱了钗环。 丛绿堂上,他们父子一番高乐,以至于错乱了辈分,也是常有的事,不足深怪。 且说尤氏因多喝了两杯,面红耳热,沿着游廊蜿蜒,穿山度溪,越亭过轩,夜晚凉风习习,便解了颌下蝴蝶嵌宝金领扣,才好了些。 银蝶赶紧上前搀扶,“奶奶,仔细底下石子儿。” 尤氏一手捂着心口,停下来歇息一会儿,头还有些眩晕,“前头到哪里了?” 银蝶提着灯笼,“已经过了逗蜂轩,不远就是天香楼。” 尤氏笑道:“你们小蓉大奶奶这几日身子不好,懒懒的,我便去瞧瞧。大过年的,咱们娘儿俩过吧!” 银蝶跟着笑道:“奶奶,小蓉大奶奶也太劳累了,这阵子将外头那些偷奸耍滑的统统处理了,大家都说好呢!” 尤氏幽幽叹道:“咱们这府里,有哪个是省油的灯?只怕可卿管不过来。” 银蝶欲言又止,低下头走路。 才绕过弯儿,从假山后猛然走出一个人来,喜笑着上前快走两步,在尤氏跟前停下,觍着面皮说道:“给嫂子请安。” 尤氏吓了一跳,待看清楚了,便红着脸啐道:“原来是瑞大爷?你躲在这儿做什么?” 贾瑞往尤氏身前凑,笑道:“原是珍大哥打发人叫我领年礼,偏昨儿不知道耽搁了。今儿特意来了。才散步到这里,可巧遇见嫂子。这不是咱们有缘么?”一面说着,一面拿眼睛不住的觑着尤氏。 尤氏忙叫银蝶,“你去前头瞧瞧!” 银蝶不敢耽搁,慌慌张张离去。 贾瑞便欺身上来,“好嫂子,我一直在等你呢!” 尤氏退了一步,羞臊的啐道:“你等我做什么?” 贾瑞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尤氏的手,尤氏赶忙避开,脸也红道:“你放尊重些!” 贾瑞自以为得意道:“好嫂子,珍大哥可真不知道心疼人,连我每日看着嫂子你愁眉不展,我恨不得天天和嫂子解闷儿!”及. 第三十七章宁国府里没好事1 尤氏却是不语。 贾瑞一双眼睛都在尤氏身上,“好狠心的嫂子。自从那天和嫂子说了一番话,我天天想着嫂子,只是怕珍大哥厉害,把我唬住了。今儿我豁出命了,也想为嫂子排解排解。不信嫂子看看我的心?” 尤氏白了他一眼,“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贾瑞顿时骨头轻了三斤,就要去抱尤氏。 尤氏慌得闪开了,“这是什么地方?小心让丫头瞧见!” 贾瑞如奉纶音,挪开了一点儿,发誓赌咒道:“我要是有一句谎话,该天打雷劈!” 尤氏扭扭捏捏,欲言又止。 贾瑞得寸进尺,又要上来搂抱。 就在这个时候,假山后缓缓走出一个黑影,冷笑道:“贾瑞,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贾瑞听得这声音,浑身立时颤栗不止,两腿一软跪在地上,砰砰的磕头,没两下额头便鲜血直流,“珍大哥饶命,珍大哥饶命!这都是嫂子勾引我才来的。不然我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啊!” 尤氏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险些背过去。她扶着廊柱,早已魂飞魄散。 只见那黑影两步跨过来,一脚重重的踹在贾瑞身上,喝骂道:“我杀了你!” 贾瑞一头撞在底下的台阶,惊慌中也来不及回头看,踉跄着爬起来,慌不择路的逃了! 这边,王逸笑眯眯的看着惊吓得瘫软在地上的尤氏,扶她起来,“大嫂子,我刚才学大哥哥像不像?” 原来,王逸正打算去天香楼寻可卿,没料到贾瑞也偷偷摸摸往里走,便一直跟着,想不到竟看到了这么一场。 以前总猜测宁府里养小叔子的是谁,却没想到是一向端庄正派的尤氏。 王逸又解了一个红楼秘闻,欣欣然脸上露出笑容。 尤氏双腿站不住,慌乱的说:“逸哥儿,怎么是你?” 王逸打趣道:“不是我,大嫂子希望是谁?可惜贾瑞人模狗样,胆小如鼠,一句话便将嫂子给卖了。真是遇人不淑!” 尤氏忽然抓住王逸的手,跪在他跟前,哭道:“逸二爷!求你饶过我,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王逸托着她的下颌,悄声笑问道:“你让他得手了没?” 尤氏骚的满脸通红,急忙摇头:“今儿才头一次见,谁知他……”底下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王逸笑道:“嫂子起来吧!银蝶还在前头呢!” 尤氏嚅嗫道:“不会的。” 王逸扶她起来,“这就好,要是毁在贾瑞这样的人手里,我真替大嫂子不值。” 尤氏心里一团乱麻,哀求道:“逸二爷,只要你不告诉别人,我什么也答应你!”说着又要跪下去。 王逸笑问道:“也难怪大嫂子,珍大哥哥只顾寻花问柳,反而荒废了自家的地,险些让人家给种了。” 尤氏难堪万分,“逸二爷,求你别说了!” 王逸笑道:“今晚上真是个好日子,才在那边发现一宗,在这边也发现一宗,还好我发现的及时,不然,你们贾家两府又要出新闻了。” 尤氏见王逸没有恶形恶状,脸上回复了稍许血色,“逸二爷,你怎么来了?” 王逸吃惊的看着她,“大嫂子,不是你叫我来的?” 尤氏陡然脸红心慌,不敢看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明明自己没有说过,但他瞧着自己的眼神,让她会错了意。 她紧咬着牙,两眼涌出屈辱的泪水。 王逸爽朗的笑道:“大嫂子,我刚才开玩笑的。你尽管回去休息,明早起来忘了这件事。至于贾瑞那个一肚子坏水的东西要是还敢来,你要是旧情难断,我便一发帮你料理了他。啧啧,我真是为你们贾家操碎了心。你们也这么大的人了,学点好就真的那么难吗?” 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那神态让尤氏恨不得立刻钻到地缝里去。 眼见王逸就这么走了,尤氏急忙牵着他的衣袖,颤声道:“逸二爷,你就这么走了?” 王逸戏谑的打量了她,笑道:“大嫂子,你想把我留下?这四面黑漆漆的,孤男寡女,我又血气方刚,不小心就会闹出事故来。” 尤氏面露娇羞,手牵着不放,“逸二爷,你千万不能说出去。不然我就只能在天香楼上吊死了。” 王逸打趣道:“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尤氏看了他一眼,羞答答的向他走近了两步,“二爷要怎么谢?”声音软糯。 王逸笑道:“大嫂子,你这样我会当真的!” 尤氏哭道:“二爷,都是那日多喝了两杯,便和那畜生说了些话,谁知那畜生竟想起这种事来,真不是二爷你想的那样!” 王逸似笑非笑,“既然这样,大嫂子怎么刚才怕成那样?心中有鬼罢了俗话说,苍蝇不会叮无缝的蛋。虽然粗俗,但还是很有道理的。” 尤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逸二爷,昨儿我那老娘还说起你。” 王逸打断她,“你两位妹妹的事儿,可卿已经帮我处理妥当了,无需大嫂子担心。就是二姐原先许的人家,我也命人了了。那张华不过是个赌鬼,给他一百两,便感恩戴德了。” 尤氏噎了半道:“上次你和咱们府里商议的事儿?” 王逸笑道:“大嫂子放心,我的那一份儿都让可卿替我照看着。” “可卿?”尤氏眼中闪过异样,忽然笑道:“原来蓉儿媳妇和二爷关系这么好!” 王逸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可卿是你们府里唯一一个正经本分人。除了她,你们府里也就是门口的石头狮子干净些。我只盼她出淤泥而不染,不相信她,还能相信谁?” 尤氏心中有病,张了张嘴竟然反驳不得。 王逸瞧着她,“大嫂子,其实我也明白你的难处,珍大哥如何我就不说了,大嫂子又没有底气和她闹,说不得要顺从他,亏待了自己。久5而久之,心中怨恨,做出糊涂事来,也是情有可原。只是看人的眼光太差了点。贾瑞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或者,蔷哥儿不错!” 尤氏羞愤欲死,嗔怒道:“二爷,难道你真要逼死我才甘心吗?”作势就要往假山上撞。 王逸眼明手快,拉住了她,“说你糊涂,你还不信。我才懒得管你们家的烂事,只要你们不连累到王家,你们怎么着都成。” 尤氏欲哭无泪,紧紧拉着王逸:“好二爷,你给我指条明路,我怎么做你才能揭过这一页去?” 王逸见她楚楚可怜,便为她拭去了眼泪,“我只是同情你,也没想过要拿这个要挟你。仅此而已。”转身就走了。 谁知王逸才走了两步,尤氏便追了上来,抱住了他. 第三十七章宁国府里没好事2 且说银蝶就在不远处守着,只是夜晚爆竹声接连不断,就没有注意到贾瑞从另一边狼狈逃走。 她胆颤心惊,左右张望,生怕有人瞧见一星半点,却不敢回头。 真是度日如年! 银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觉得双腿都快麻木了,便大着胆儿偷偷往回瞧。 只看见一团影子,唬得她小脸通红,立刻闭上眼睛,一颗心怦怦的跳。 这时,瑞珠提着灯笼从天香楼上下来,寻到此处,见银蝶颤颤惊惊,笑道:“你做什么?” 银蝶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拦着她,“没什么!”赶紧拉着她离开。 瑞珠莫名其妙,边走边问道:“怎么了?一副见了鬼要吃人的样子!” 银蝶咬着牙一声不吭,将她带到一处僻静地方才停下来。 瑞珠惊疑的看着她,“你31是不是有事儿?那地方是谁?”就想探出头去。 “别!”银蝶又把她扯进来,“想要命的便不要问。留在这里别动!” 也不知道瑞珠想到了什么,忽然笑盈盈的盯着她。 银蝶啐道:“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瑞珠打趣道:“你是不是把人藏起来了?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银蝶跺着脚,偏不能为自己辩白,“说了不是就不是。哎呀,总之你不准动就成了。” 瑞珠笑道:“听你的,我不动,你让你那个他快走吧,再过一会儿园门儿就要关了。若让人发现,连大奶奶的面子也没了。” 银蝶脸色惨白,“还用你说!”又将她推到里面去,才在瑞珠的嬉笑声中转回来。 她小心翼翼的往那儿走,双手紧紧的捏住灯笼杆子,牙根都在颤抖。 “大奶奶?”声音很低,生怕让人听见。 一步步挪到原处,哪里见到尤氏的踪影? 只有风声树影,烟火闪耀。 银蝶心中害怕,将灯笼四处晃动,说话也断断续续,“大……奶奶……你别吓我啊!” “银蝶,我在这儿!”尤氏声音虚弱。 银蝶寻声望去,尤氏正倚靠在假山洞口,有气无力。 于是银蝶赶紧上前搀着,才见尤氏钗滑鬓乱,脸颊红润,身子滚烫。 尤氏脚步虚浮,全身软绵绵的靠在银蝶身上。 银蝶吃力的将她旁边亭子里坐着,劝道:“大奶奶,咱们先歇歇再走!”双眼不敢看她。 尤氏捂着心口,歇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强笑道:“刚才也不知怎的,一阵心悸,便去那边儿散一散,没想到一个影子闪过去,吓的我腿都软了。” 银蝶顺着她的话说道:“就是呢,真有一个影子窜过去。”眼神却四处瞟。 尤氏轻喝道:“你在找什么?” 银蝶哪里惊得她这一吓,心慌时脱口而出,“瑞大爷去哪里了,可不能让人瞧见!”立刻捂住了嘴。 尤氏顿时变了脸色,强撑着身子,骂道:“不要提那个畜生!要再见到他,立刻让人捆了打死!” 银蝶呆立一旁,才不是好好儿的吗?怎么这会子就变了?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尤氏知道她误会了,柔声道:“那贾瑞早被我打跑了!”说着,从手腕上取下玉镯给了银蝶。 银蝶接过来收好,她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忍了半晌,忽然跪在尤氏跟前,“大奶奶,奴婢自小便跟着您,到如今也七八年了。大奶奶的事儿从来都没有瞒过奴婢,今儿这件事,奴婢有句话拼死也要说。” 尤氏神色数变,终于叹息一声,“你都瞧见了?” 银蝶低下头,“只远远看到,并不真切!” 尤氏惨笑一声,眼神空洞,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啊? 银蝶失声,紧咬着牙根不让自己叫出来。 尤氏由惊恐到放纵再到失落,满心痛苦无处可诉。 仿佛周边的嘈杂声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尤氏在亭中慢慢的说话。 旁人只看到了她高高在上,是这偌大宁国府的管家奶奶,可是谁知道她的苦? 她只是一个正常人,也只想做5一个正常人,丈夫不爱,儿子也不是自己的,孤单无助,多少夜只能将眼泪往肚子里流。 她谨守妇德,到头来只有厌弃,孤枕难眠。 既然如此,她只想对自己好一点,难道就错了吗? 银蝶静静的听着,好几次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自己只是一个奴婢,主子的事儿她能说什么?她心中也为大奶奶不值,便轻声劝道:“大奶奶,夜深了,咱们还是回去吧?”上前搀扶。 尤氏却笑了,清脆的笑声显得凄凉,“他说的对,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笑声又陡然变得轻快起来,“走吧,咱们是该回去了。”挽起松散的发髻,仿佛又是那个端庄正经的大奶奶。 银蝶打着灯笼,心中却在祈祷,这一路上不要遇着人。 此时另一边,王逸由假山上翻过去,七拐八弯,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从林子里穿出来,正好遇见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瑞珠. 第三十八章爷俩一起没好事1 瑞珠一眼瞧见王逸,立刻扯住他的手,“二爷,您可算来了,奶奶等您很久了!” 王逸皱眉问道:“到底什么事儿,一定将我叫来?”不自觉插着腰,刚才不小心闪了一下。 瑞珠拽着他从小径到了天香楼,仔细瞧了周边没人,才沿楼梯而上。 房间里,可卿正看着灯烛出神,王逸进来,惊喜的往里迎,“爷,您真的来了?” 殷勤的侍候倒茶,眉眼都是笑。 王逸面色不悦,径直坐在榻上,喝了茶,“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可卿挨着他坐下,挽着他的手,轻轻说道:“原本妾身也不敢打扰爷,但事关重大,妾身不敢耽搁,又不能轻易对人言。便只有出此下策。” 王逸见她穿着家常褙子,掩不住里面一件大红缎面抹胸,忍了忍心中的躁动,抓住她的手,“有事说事,我不能呆太长时间。” 可卿乖巧的笑道:“爷今儿能来,可卿便心满意足了。” 瑞珠掩上门退出去。 可卿倚在王逸怀里,说道:“还是今儿早上的事儿。贾珍去宫中朝贺回来一脸喜色。妾身原以为是受了赏赐,便去尤大奶奶处打听,哪知大奶奶也不知道。我暗暗留了心。不久,就在逗蜂轩那儿,妾身遇到了他。往日里,他见着妾身,都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可这次,他只是冷笑一声,还说看你还能得意多久!妾身思来想去,他这么说一定是有依仗的。妾身如今是爷的人了,他既然这么说了,那一定会对爷不利。” 王逸搂着她陷入了沉思。自己坏了他的好事,虽然都是为了宁府好,但他终究不肯领情。照贾珍的性子,若没有响动才是不正常的。 可卿舒服的闭着眼,接着说道:“于是我就让瑞珠找跟着他的小厮打听。那小厮也说不清,但问明白了,就在回府的路上,他们遇上北静王的大轿,北静王特意停下和他商议了不少时间。妾身心想,这事儿一定和北静王爷有关系。不然,他还没有胆子对咱们老爷不恭敬〃` 。” 她媚眼如丝,老爷自然指的是王子腾了。 王逸心神已在远处。照理说,他老爹投在忠顺王门下,无形中将旧官僚和新勋贵扯在一起,打乱了朝中新旧局势。贾家从来和王家关系密切,作为执旧勋贵牛耳的北静王,是不是在担心王子腾将贾家在内的许多人也投到那边去? 此消彼长,那所谓四王八公不久便会四分五裂,再也不能拧成一股绳,他北静王就声势大减了。 还用谈什么宏图大业? 此时若贾珍提出要对付王家,那北静王会不会大喜过望,求之不得? “很有可能啊!”王逸想通此节,兴奋的拍了一下腿。 可卿惊呼一声,嗔道:“爷,您弄疼妾身了!”泫然欲泣。 王逸安慰了她一会儿,可卿两颊绯红,娇羞不已,“爷,你可要小心!贾珍可不是个好像与的。虽然爷和他商定了许多,但谁能保证他不是打着独吞的主意?有了北静王搀和进来,他就有了底气,一定会使坏的!” 王逸笑道:“无妨,棋子终究只是棋子。我倒不惧他,我只担心他对你不利。毕竟这还是宁国府,我不能时时护着你。” 可卿娇笑道:“爷有这份心,妾身便心满意足了。这些日子,妾身也算收拢了不少人手,他若要害我怕也不容易!” 王逸早知道她手段不输凤姐,因此并不惊讶,叮嘱道:“小心使得万年船。他可以失败一百次,但你失手一次就完了。若有缓急,你便说去庙里进香,我会让人护着你。” “爷,你对妾身真好!”可卿只想将自己揉进王逸的心里,就这么腻着不分开。 王逸拿出金表看了看,时钟已经指向亥正,“我该走了!” “爷!”可卿满眼不舍,将泪水滴在王逸的手上。 闲话休叙。 丛绿堂上,贾珍已然酩酊大醉,唤过服侍的丫头,喝道:“你们大奶奶呢?立刻叫过来!” 那丫头忙回道:“大爷,大奶奶说身子不适,就不来了!” 贾珍一把将手中的酒盅摔在地上,“她能有什么不适?这么些年连屁也没一个!” 又见贾蓉畏畏缩缩,没刚才一点儿挥洒模样,大骂道:“没用的东西,连自己媳妇也保不住!要你何用?” 他骂完便忘,立刻哈哈大笑,“々.将大奶奶叫来吃酒!咱们过年,怎么能少了她?” 周围的人都不敢回话。 贾珍踉踉跄跄走到廊庑下,底下就是层层台阶,一直延伸到山坡下。 贾蓉低下头去,拳头攥的紧紧的,然后颓然松开,擦去脸上的酒渍,笑道:“爹,没她们在,咱们还痛快些。不如将蔷哥儿也一起叫来?” 贾珍脚底一滑,险些摔倒。 贾蓉赶紧上前搀扶,“爹,你喝醉了。” 贾珍瞪着他,“混账,我怎么会醉?告诉你一件事儿!”一把扯过贾蓉的衣领,笑道:“逸哥儿以为他做的巧妙,拿住了咱们的脉门,其实,他的小命儿也攥在咱们手里。王爷可是嘱咐了,咱们几十年的世交……”重重的打了酒嗝。 贾蓉陪着笑,扶他坐回座位,携鸾佩凤两个忙给他喂醒酒汤尽。 贾珍昏昏沉沉,指着贾蓉,却模模糊糊出现王逸的影子,大笑道:“你等着,我早晚收拾了你!” 一句话将贾蓉惊吓得不敢动,惊骇欲绝的表情显在脸上。 还是旁边携鸾轻唤了几声,才对贾蓉道:“小蓉大爷,大爷喝醉昏睡过去了,不要紧的。” 贾蓉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凑近前去,“小姨娘,爹既然不能陪你,那只能我这个做儿子的来陪了!” 携鸾啐了他一脸,“看我不告诉大爷,让他拿棍子打你!”指着他的额头。 贾蓉笑道:“仔细着手!”说笑了几句。 于是贾蓉叫赖升将贾珍扶了回去。他站在阶上,看着顺级而下的贾珍,以及渐渐沉寂的夜空,久久不能平静. 第三十八章爷俩一起没好事2 等到王逸回府,已经将近三更。 府内一样张灯结彩,灯火辉煌。王逸下马扔开缰绳,管事的急忙上前接着,“二爷,您可回来了。老爷这会子正生气要拿你呢!” 王逸笑道:“拿我做什么?我不过绕了一个弯儿。”脚下生风,半点不敢再耽搁。 堂上王子腾脸色冷峻,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小鸾儿熬不住,珂儿服侍她歇着了。只有晴雯一双眼睛眨啊眨,如秋水连绵。 王逸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瘫坐在椅上,叫晴雯过来:“给爷揉一揉,累死了!” 晴雯喜上眉梢,却一动也不敢动,两眼瞟过上头,委屈的低下头去。 王逸就要抓她过来,王子腾冷哼一声,“坐没坐相,成何体统?” 王逸反而盘着腿,笑道:“爹,娘,今儿过年,怎么弄的像过堂似的?难道不应该欢欢笑笑,磕头给押岁钱吗?”朝梁夫人伸出手。 梁夫人上前便揪着他的耳朵,骂道:“小兔崽子,从宗祠回来中途便没了踪影,你爹和我等你一直到现在,你半句解释没有,还敢伸手5要压岁钱?活该剁了去!” “疼!”王逸求饶道:“娘,我还能去哪里?不过就是顺路给姑妈拜年了!” “呸!”梁夫人笑骂道:“你想些什么我不知道?说,是不是找你那位林妹妹了?” 王逸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立刻挽着梁夫人的手,“那也是顺便,主要是给姑妈和荣府老太太磕头。” 梁夫人宠溺的嗔道:“那你也该说一声!”很快阴云散尽,阖家忙碌起来。 不多时,底下使役仆妇,一起一起过来行礼。又散押岁钱、荷包、金银锞子,摆起合欢宴,献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毕,热热闹闹一回,众人才各自散去。 王逸搀着梁夫人回了内堂。 梁夫人与王子腾坐在临窗榻上,隔几相对。 王逸给他们倒茶,“爹、娘,你们一年辛苦,儿子恭祝爹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梁夫人笑道:“好,东西都给你放房间里,回去瞧瞧合不合心意。” 王子腾却仍然冷着脸,“没被你气死,就算你孝顺了!” 王逸还在笑,梁夫人便冲王子腾嗔道:“逸儿样样都好,哪里又得罪你了?” 王子腾笑道:“你尽管护着他。以后越发胡闹,看你还怎么管?” 梁夫人摩挲着王逸的颈项,“你给娘争口气,不要让你爹小瞧了,赶明儿挣个武进士回来。” 王逸道:“娘放心,不会给家里丢脸。” 王子腾拿起几上的一封书信,“你薛家姨妈已经定了下月进京。” 王逸立刻道:“那他们是不是住咱们家?” 王子腾笑道:“他们家在神京的宅子阔绰的很,何必住咱们家?” 梁夫人见王逸的模样,猜到了几分,“你是想你那宝钗妹妹住咱们家吧?” 王逸一点也没有被揭穿的尴尬,央求道:“到时候你们就留他们住,名正言顺啊!” 王子腾露出点笑容:“瞧你那点出息!人家宝钗可是进京待选。” 王逸笑道:“宝钗妹妹一定选不上的。” 王子腾不说话,梁夫人问:“你怎么知道?听说宝钗那孩子生得雪团儿一般,又知书达理,怎么就选不上了?” 王逸只道:“有个爱惹事的哥哥薛蟠,就知道了。” 梁夫人闻言叹息,“那也是个不听话的。为了一个丫头还打死了人,若不是那贾雨村是你爹举荐,这会子哪容他逍遥自在?” 王逸吃惊的问:“贾雨村判了?” 王子腾道:“不过掩人耳目而已。”看得出,王子腾似乎并不满意。 王逸真不知道该怎么评论。他一早就讲过贾雨村为人,结果还是让他判断了葫芦案。 “还来得及改吗?”王逸不死心的问。 王子腾训斥道:“你以为这是儿戏?说改就能改?” 王逸忍不住小声驳道:“那贾雨村本就当儿戏判的。” 王子腾顿时火大,“我还没教训你!刚才用烟火拼成字,是不是你干的?” 王逸莫名其妙,“不过闹着玩,有什么要紧?” “有什么要紧?”王子腾敲了敲矮几,“眼下朝廷什么形势,你不是不知道。这要是被有些人利用,给你扣上一顶居心叵测的帽子,你怎么解释?” 王逸不以为然,“区区几个字谜,怎么居心叵测了?” 王子腾气得胡子翘了翘,“总之,我已经帮你处理了手尾,让人查不到咱们头上。以后我不在家,万事都不能轻忽,一定三思后行。若让人抓住把柄,想致我们于死地的人大有人在。” 王逸问:“爹的任命已经下了圣旨?” 王子腾捋了捋胡须,“皇上已经召见我,命我总制九省兵马,圣旨开印便可下达。” 王逸拱手笑道:“恭喜爹高升一品方伯。” 王子腾道:“要不是朝廷规制,我便将你带走,省得你在神京惹是生非。” 王逸笑道:“我要不惹事,爹你这位子也坐不稳啊!” “不要仗着自己有些小聪明便无法无天。你那些终究只是阴谋诡计,那敌得过人家堂堂正正?”王子腾扬起手就要打。 梁夫人立刻护着,“现在讲堂堂正正了?当初你爬我家墙的时候怎么不说?你都做到了一品,要是谁都敢欺负逸儿,那要你何用?” 这话说的霸气外露,果然不愧是将门虎女,王逸的老娘! 王子腾只能苦笑,“我教训儿子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捣乱?” 梁夫人道:“你只管教训,我又没有拦着你。” 被她这么一闹,王子腾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了。 王逸还在想,“当初爹翻墙做什么?” 梁夫人重重的敲了一下他的头,“你爹不翻墙,哪里来的你?”. 第三十九章贾瑞无辜的可恨1 王逸恍然大悟,“爹,我对你的崇敬有如长江之水……” “小畜生!” “混账小子!” 难得他们夫妻两齐心协力,扭住王逸就是一顿痛揍。 王逸双拳难敌四手,连忙大喊求饶:“爹,娘,孩儿错了!” 梁夫人生生停住了手,见王子腾一时没有收住,一脚便踹过去了,“儿子都知错了,还打?” 王子腾好歹一家之主,朝廷兵部尚书,九省统制,一品大员,居然在家被老婆打了,传出去还要不要面子? 于是他冷着脸,“卿卿,你有点过分了!” 梁夫人双手叉腰,“不服的话,咱~们练练?” 王逸这才发现自家老娘原来是如此的嚣张,简直叹为观止! 王子腾哼了一声,竟然不接茬,回榻上坐着,“我下不去手!” “呸!”梁夫人得意洋洋,拉过王逸,“逸儿,过了年,你就大了一岁,也该懂事了。” 王逸笑道:“娘,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儿?” 梁夫人顺手拧住他的脸,“生怕我忘了是吧?你爹一向洁身自好,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 王逸挣开了,挽着她的手,“是这样的!” 王逸将仇鹤跟他说的,和贾琏求他的,混在一起,就好像是他要想法子将孙绍祖调任大同,让吴氏父子偷鸡不成蚀把米。 梁夫人听了,并不说话,只看向王子腾。 王子腾沉吟一番,笑道:“他吴天佑在朝堂之上还有些力量,但到了军中,我还怕他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伎俩?那仇都尉我记住他了。” 王逸提醒他,“爹,关键是孙绍祖!” 王子腾斥责道:“你又想什么歪主意?这孙绍祖我也知道,拳脚上也有几分功夫,只是为人莽撞狠毒,大同又是九边重镇,决不能交予这等庸劣之人。” 王逸这下有点为难,才答应了贾琏,要拿这个换平儿姐姐的。 他皱了皱眉,既然王子腾这么说了,那肯定不会拿国家朝廷的事儿开玩笑,不行就是不行。 怎么办? “爹,你认为这种人塞给谁最好?”王逸忽然笑的很阴险。 王子腾道:“决不能放在边镇。” 王逸笑道:“这个我知道,相比一个莽撞狠毒的人做朋友,是不是有个莽撞狠毒的敌人要好对付的多?” 王子腾点头:“这样的人,与其要时时提防,还是做敌人的好。这样的敌人很好对付。” 王逸说道:“那咱们把这个人推给北静王,怎么样?” 王子腾被这个天马行空的主意震住了。北静王水溶虽然年纪不大,但心气不小,王府上所谓海内名士络绎不绝,当年的四王八公就是以老北静王为首,一呼百应。可是自从老北王薨逝,水溶年幼,当初在军中的势力已经被瓜分消弭干净,以至于现在名头响亮,却无实用。自从自己去了趟忠顺王府,朝廷的风向就变了。往日朝中新旧壁垒分明,现在已经混杂一起。特别是今天朝贺,吴天佑进献的贡物中就有一面硕大的紫檀镜面,忠顺王当即面色铁青,差点拂袖而去。吴天佑似乎浑然不知,还逢人夸耀如何辛苦得来。 这么看来,忠顺王和吴天佑交恶就是大概率事件。接下去,北静王和吴天佑走近也是顺理成章。 他们两家联手,势必可以压制钱肃卿那个老狐狸,但在军中,他们的势力可以忽略不计。若将这个孙绍祖送出去,一定会受到重视。 想的更深一点,估计皇帝也不会允许忠顺王在军中一家独大,扶持吴天佑他们也是必然。 这么说来,没有比一个浑身都是破绽的对手,更令人惊喜的了。 “你打算怎么办?”王子腾笑问道。 王逸想了想,“先让人上折子举荐孙绍祖,爹自然是坚决反对。就说此人虽然体格健壮,弓马娴熟,但,无关紧要的毛病说一说,显得好像此人十分了得,就是爹不喜欢,所以反对。这样一来,爹反对的,他们一定会支持,这样,他们自然会将孙绍祖高高捧起,放在我们希望他在的位置。” 王子腾笑道:“你就不怕那孙绍祖得志便猖狂,到时候找你的麻烦?” 王逸洒然笑道:“爹,我可是要超过你,为子孙传下公侯爵位的。怎么可能区区一个孙白眼都对付不了?” 王子腾听了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你能有这样的志气,也不枉费我的一番教导!”心中极为畅快! 梁夫人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子两,啐道:“你们在一块儿便要设计这个谋划那个,好好儿一个年,给你们过成这样!”拧过王逸的耳朵,一脚揣在他腿上,骂道:“快滚!” 王逸一个趔趄,还不忘对王子腾道:“爹,你可要和钱老头商量,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王子腾笑骂:“老子做事,还用得着你教!快滚!” 王逸就这么被赶了出来,得意的哼着小曲儿,仿佛看到平儿姐姐就站在面前,模样儿又有点像玉儿妹妹。 “二爷!”晴雯腻腻的叫了一声。 王逸见左右没人,拉着她软软的小手,“你有没有想二爷?” 晴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直都想来着。对了,前头开席的时候,有一样二爷喜欢吃的菱粉糕,我偷偷拿了一点儿。”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用帕子包着的菱粉糕,小心翼翼的打开,却没想到全散了。 她一脸失望的看着,小声说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收的好好儿的。” 王逸被她这个愚蠢的举动打动了,拿过帕子,将菱粉糕吃干净了,笑道:“还是我的晴雯最贴心,记着我最喜欢吃的。” 晴雯立时开心的笑了,笑容灿烂。 她轻轻的拈去王逸嘴角的残渣,放在自己口里,忽然觉得不对,面红耳赤。 王逸便将她搂在怀中,笑道:“既然你自己也喜欢,怎么还给我?” 晴雯认真的说:“最好的当然要给二爷留着。” 王逸道:“你真是个傻丫头!” 晴雯眉飞色舞,直到身后传来梁夫人一声冷喝。 她赶紧从王逸怀中挪出来,一步三回头的往前头厢房去了。 王逸看她离去,忍不住埋怨道:“娘,我已经是大人了!” 梁夫人从阴影中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宝剑,“我说不行,你敢试试?” 王逸赶紧笑道:“娘,您说的对,一定是不行的!您还是回去吧,爹等久了不好!”及. 第三十九章贾瑞无辜的可恨2 次日五鼓,王子腾梁夫人进宫朝贺,领宴回来,又祭过祖宗,方才回来。 王逸被拘束着寸步不能离开。 一路上听王子腾谈起宫中的趣闻杂事,提及忠顺王车驾险些撞到吴天佑的轿子,当时景象确实难得一见。 王逸兴致缺缺,嘟囔道:“哪天他们打起来才好看呢!” 回到家,梁夫人笑道:“我去立政殿朝见皇后娘娘,正好见到了随侍的元春。如今她已升做宫正,只站在那里,模样气质便出类拔萃,想来那些传闻也不是不可能。” 王子腾换了常服,“听说皇上在这上面并不紧要,元春性子又过于端庄,不比吴贵人狐媚动人。只怕这些传闻另有所图。” 梁夫人冷笑道:“外甥女做了皇妃,难道对你没有好处?就会害了你?” 王子腾赶紧笑道:“你这是说什么话?我还希望元春能做皇后呢!”一时说漏了嘴。 梁夫人却沉吟道:“皇后娘娘不得宠,咱们元春也不是没有机会啊!” “行了!”王子腾立刻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宫中的事也是你我能胡说的?” 王逸忽然问道:“我能去见元春姐姐吗?” 梁夫人打量了一下他,打趣道:“可以啊,明儿你爹送你进去做个内廷总管太监,一定天天见得到!” 王逸脸上讪讪的,“我觉得元春姐姐还不见得会晋封呢!” 正说着,外头管事的来报有客人拜贺。 王子腾命请入书房,逮着刚想开溜的王逸一起见客。 梁夫人天天忙着请人吃年酒,厅上院内都是戏酒,亲友往来络绎不绝,一连忙了七八日才完了。 王子腾领着王逸也去各处拜访,被人请去吃年酒,不能胜记。 单说贾瑞自从宁府逃出,丝毫不敢对祖父贾代儒说起,只含糊解释失足跌在石头上。贾代儒平日教训严格,也听得宁国府中贾珍父子行事无稽,料定非饮即赌,因此气了一夜。 贾瑞惴惴不安,不到天亮便守着门口,惊惊惶惶,神不守舍,生怕贾珍领着人来拿他。 一直到了午后,仍不见有人来,贾瑞心中粗定,以为贾珍年事忙碌,一时抽不出身。 正待要拐出巷子查探消息,迎面撞到小管家俞禄。 俞禄隔着数丈远便拱手笑道:“瑞大爷!你这是往哪儿走?我正找你呢!” 贾瑞神色数变,见他身后没人跟着,方才胆颤心惊的问:“你找我做什么?” 俞禄走近两步,贾瑞慌忙往后跑,“你别过来!” 俞禄笑道:“瑞大爷,你昨儿干的好事,今儿就忘记了?你要是还敢跑,信不信我现在就告诉老太爷?” 贾瑞顿时脸色惨白,堪堪停下,额上都是冷汗,“俞大爷,你就饶过我这一次,放过我吧?” 俞禄反倒吓了一跳,“瑞大爷,你这是做什么?你不会真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儿吧?” 贾瑞才子被他诈了,恼羞成怒,骂道:“你在说谁呢?等会子我去告诉珍大哥……” 说起贾珍,他脸色更加不好看,假装拂袖而去。 俞禄上前扯着他的袖子,“瑞大爷,怎么就走了?大爷让我叫你去一趟!” 贾瑞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浑身打颤,“我不去,我不去!”立刻又要跑! 俞禄立刻拽着他,“我说瑞大爷,你跑什么?珍大爷传你可是好事!不要不知好歹,快跟我走吧?” 贾瑞恐惧已极,大叫:“我不能去,你放开!”挣脱他撒腿往回跑。 俞禄莫名其妙的追过去,珍大爷不过叫他去宗祠点放灯烛,看他这么惊慌,难道做了什么让珍大爷忌讳的事儿? 贾瑞跑回家,反手将门关上,任凭俞禄怎么打门就是不开。 贾代儒闻讯赶出来询问 贾瑞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 贾代儒心想是贾珍派人,昨夜打了孙儿不提,今儿还追到家里了?愤然作色,将贾瑞赶走,开了门。 俞禄一个趔趄还没站稳,贾代儒便拿棍子打过来,“昨儿瑞哥儿去府里领年礼,你们不给也罢了,还将瑞哥儿打成那样,是何道理?” 只因贾代儒身份高,俞禄任凭他打,也不敢回手,笑道:“老太爷,您一定是误会了,年礼一早预备齐了,可是瑞大爷一直没去,今儿珍大爷才命我来请的。” 贾代儒将信将疑,叫过贾瑞问明白,贾瑞咬定是自己摔的,并无其他原因。 于是俞禄又请贾瑞去宁府,贾瑞迫于无法向祖父解释,只得跟着俞禄出来。 俞禄旁敲侧击,贾瑞打定主意不说话,一双眼睛溜溜转,随时打算逃走。 但俞禄早就防着他,每次都被俞禄抓了回来。 俞禄紧紧拽住贾瑞的袖子,“我说瑞大爷,你到底在怕什么?干了见不得人的坏事了?你先说说,兴许我能给你出个主意呢?” 贾瑞眼看宁府就在眼前,急的满头大汗,双腿一软,便跪在地上,“俞管家,你行行好,让我回去5吧!我真不能进去,不然会被打死的!” 俞禄见他这副模样不想假装,一定是有内情,立刻变了脸色,阴恻恻的问:“那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珍大爷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快从实招来!” 贾瑞一听贾珍给他个机会,顿时惊喜莫名,连忙说道:“珍大爷真是这么说的吗?”他哈哈大笑,高兴的跳起来,“明明是她勾引的我,本不关我的事儿!” 俞禄心神一动,“你说的是谁?” 贾瑞此时没有刚才的惊慌,背着手笑道:“我要去领年礼了,家里还等着呢!”仿佛刚才都么发生过。 俞禄将那句话记在心里,暗暗揣测. 第四十章逸哥儿该放心了1 很快元宵将近,府中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王逸端起笑容送走诸位来访的世交戚友,转身揉了揉几乎要僵硬了的脸颊,吩咐看门的小厮,“机灵点,不要什么人都放进来!” 话音刚落,一连好几顶轿子和马车便往这边过来。 王仁看了看,笑道:“是荣国府的轿子!” 王逸觉得是有一顶轿子很眼熟,连忙下了台阶,赶到轿子前头,“姑妈,侄儿给您请安了!” 王夫人掀开帘子,笑道:“你尽管忙你的,我们自己进去就是了。” 王逸笑问:“怎么不见宝玉兄弟?” 王夫人笑道:“他呀,去庙里还愿去了,是老太太吩咐的。你爹在家吗?” 王逸回答:“在呢,才送走钱尚书的兄弟,现在书房呢!” 王夫人点点头,“你忙去吧,我们自己去就是了。” 车轿往东角门进去。 当一辆翠幄青稠车经过的时候,凤姐撩开帷幕,招手让王逸过去。 王逸拱手笑道:“姐姐,你们怎么今儿才来?我在家可是日日想着你呢!” 凤姐笑着啐道:“只怕不是想着我,而是想着别人吧?是不是平儿?”将平儿拉过来给王逸瞧。 王逸唤了声:“平儿姐姐,你也来了?” 平儿满面红霞,还没说话,凤姐便打趣道:“怎么,你还不愿意她来?那好,我这就让她回去,正好,家里头还有一摊子事儿呢!” 王逸劝道:“既然来了,索性在家歇息一日。姐姐一年辛苦,且容弟弟侍候你,也享享清福〃` 。” 凤姐笑道:“看不出你还真会说话。我可听进去了,等会子我只使唤你。” 王逸看了看后面,问道:“妹妹们都来了吗?” 凤姐白了他一眼,啐道:“别瞧了,你玉儿妹妹没来!” 眼见王逸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凤姐哂笑道:“骗你的,玉儿就在后面和迎春她们一起呢!” 王逸笑道:“姐姐先进去!我随后便到。” 于是迎春探春惜春姊妹的马车过后,又是一辆青稠车,当帷幕揭开一角,看到的却是笑容满面的李纨。 王逸赶紧行礼,“大嫂子好!” 李纨轻笑道:“玉儿不想见你呢!”却有一个声音在里面说:“谁那样说了?”不是黛玉是谁? 原来老太太因她小姊妹们都出来,怕黛玉一个人无趣,便叫她跟着一起过来玩儿。 王逸喜上眉梢,拱手道:“我送大嫂子和妹妹进去。” 便上前两步,和马车一起进了角门。沿角门穿厅过堂,绕过正堂,径直进了后堂正房。 梁夫人已经和王夫人在里间榻上相谈甚欢,凤姐陪在梁夫人身边,熙鸾和迎春姊妹则坐在底下椅子上。 李纨领着黛玉见过梁夫人。 梁夫人起身拉起黛玉的手,仔细看了看,笑道:“这孩子气色好了些。不然娇娇弱弱的风吹就倒,让人见了心疼。” 王夫人道:“是啊,这孩子自小身子弱,老太太疼惜她,好生将养了才不怎么咳嗽了。” 凤姐拉她坐李纨身边,“逸哥儿,今儿咱们到了你的地头,那什么好东西招待我们?” 王夫人笑道:“凤丫头也胡闹,让你婶婶看了笑话!” 凤姐笑着挽着梁夫人的手,“婶婶,逸哥儿在咱们那儿的时候,老太太太太吩咐样样和宝玉平齐,可是一点儿也没亏待的。” 梁夫人笑道:“你这丫头,既回来了,就是你自己家,你想干什么只管吩咐下去,我也省的烦恼怎么招待你这些妹妹们。” 凤姐顿时叫屈道:“婶婶,原来你早就打上我的主意,我以为是来歇着享福,结果来做帮工!我怎么这么苦命?” 梁夫人啐道:“你来了,我还能歇会儿呢!我只管和你太太说话儿,其他的我一概不管了,你爱怎么张罗就怎么张罗。熙鸾,你带你姐姐妹妹们玩儿去吧!” 熙鸾拉着惜春的手,“々.妹妹,你们可算来了,哥哥也忙,没工夫陪我玩儿,咱们后面去吧!” 于是领着三春及黛玉去了。 凤姐果真令平儿料理内事,又叫上点心,一如在荣府里一样。 王家大小管事的,早知这位大小姐的手段,没敢不听的。凡派到差事的,无不立刻去办,不敢一点拖沓尽。 王逸自然去寻黛玉。 王夫人看着王逸离去,笑道:“逸哥儿过了年也十五了,也该寻亲事了。” 梁夫人点头笑道:“可不是?眼看大了,还是一味胡闹。就怕耽误了人家的好姑娘。冷眼瞧着那么多相熟的,竟没几个合适的。我也为这事儿烦着呢!” 王夫人打趣道:“逸哥儿这样的家世人才,哪里就没有好姑娘了?是嫂子你要求太高,让人家高攀不上啊!” 梁夫人嗔道:“说什么高攀?你也知道,逸哥儿就是个没笼头的马,眼看他父亲就要出京,连我也不知道要去多久,没人照管,还不翻了天?所以该寻个性格气质相合,又能管住他的,却难!” 王夫人颔首道:“是这个理儿。但依我看来,嫂子也过虑了,逸哥儿可不是胡闹的,行事也有个模样,可不是一般外头人传说的那样。” 梁夫人笑道:“那是你夸他。哪有这么好?这些天,他和他爹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弄什么鬼?我也懒得管。又在后院儿捣鼓玩意儿,说是要和你们家一起做买卖,我说他要是赔了,全算我们的,要是侥幸赚了一二两银子,咱们对半分。都是小孩子玩闹,让他们试试吧!”. 第四十章逸哥儿该放心了2 很快元宵将近,府中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王逸端起笑容送走诸位来访的世交戚友,转身揉了揉几乎要僵硬了的脸颊,吩咐看门的小厮,“机灵点,不要什么人都放进来!” 话音刚落,一连好几顶轿子和马车便往这边过来。 王仁看了看,笑道:“是荣国府的轿子!” 王逸觉得是有一顶轿子很眼熟,连忙下了台阶,赶到轿子前头,“姑妈,侄儿给您请安了!” 王夫人掀开帘子,笑道:“你尽管忙你的,我们自己进去就是了。” 王逸笑问:“怎么不见宝玉兄弟?” 王夫人笑道:“他呀,去庙里还愿去了,是老太太吩咐的。你爹在家吗?” 王逸回答:“在呢,才送走钱尚书的兄弟,现在书房呢!” 王夫人点点头,“你忙去吧,我们自己去就是了。” 车轿往东角门进去。 当一辆翠幄青稠车经过的时候,凤姐撩开帷幕,招手让王逸过去。 王逸拱手笑道:“姐姐,你们怎么今儿才来?我在家可是日日想着你呢!” 凤姐笑着啐道:“只怕不是想着我,而是想着别人吧?是不是平儿?”将平儿拉过来给王逸瞧。 王逸唤了声:“平儿姐姐,你也来了?” 平儿满面红霞,还没说话,凤姐便打趣道:“怎么,你还不愿意她来?那好,我这就让她回去,正好,家里头还有一摊子事儿呢!” 王逸劝道:“既然来了,索性在家歇息一日。姐姐一年辛苦,且容弟弟侍候你,也享享清福〃` 。” 凤姐笑道:“看不出你还真会说话。我可听进去了,等会子我只使唤你。” 王逸看了看后面,问道:“妹妹们都来了吗?” 凤姐白了他一眼,啐道:“别瞧了,你玉儿妹妹没来!” 眼见王逸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凤姐哂笑道:“骗你的,玉儿就在后面和迎春她们一起呢!” 王逸笑道:“姐姐先进去!我随后便到。” 于是迎春探春惜春姊妹的马车过后,又是一辆青稠车,当帷幕揭开一角,看到的却是笑容满面的李纨。 王逸赶紧行礼,“大嫂子好!” 李纨轻笑道:“玉儿不想见你呢!”却有一个声音在里面说:“谁那样说了?”不是黛玉是谁? 原来老太太因她小姊妹们都出来,怕黛玉一个人无趣,便叫她跟着一起过来玩儿。 王逸喜上眉梢,拱手道:“我送大嫂子和妹妹进去。” 便上前两步,和马车一起进了角门。沿角门穿厅过堂,绕过正堂,径直进了后堂正房。 梁夫人已经和王夫人在里间榻上相谈甚欢,凤姐陪在梁夫人身边,熙鸾和迎春姊妹则坐在底下椅子上。 李纨领着黛玉见过梁夫人。 梁夫人起身拉起黛玉的手,仔细看了看,笑道:“这孩子气色好了些。不然娇娇弱弱的风吹就倒,让人见了心疼。” 王夫人道:“是啊,这孩子自小身子弱,老太太疼惜她,好生将养了才不怎么咳嗽了。” 凤姐拉她坐李纨身边,“逸哥儿,今儿咱们到了你的地头,那什么好东西招待我们?” 王夫人笑道:“凤丫头也胡闹,让你婶婶看了笑话!” 凤姐笑着挽着梁夫人的手,“婶婶,逸哥儿在咱们那儿的时候,老太太太太吩咐样样和宝玉平齐,可是一点儿也没亏待的。” 梁夫人笑道:“你这丫头,既回来了,就是你自己家,你想干什么只管吩咐下去,我也省的烦恼怎么招待你这些妹妹们。” 凤姐顿时叫屈道:“婶婶,原来你早就打上我的主意,我以为是来歇着享福,结果来做帮工!我怎么这么苦命?” 梁夫人啐道:“你来了,我还能歇会儿呢!我只管和你太太说话儿,其他的我一概不管了,你爱怎么张罗就怎么张罗。熙鸾,你带你姐姐妹妹们玩儿去吧!” 熙鸾拉着惜春的手,“々.妹妹,你们可算来了,哥哥也忙,没工夫陪我玩儿,咱们后面去吧!” 于是领着三春及黛玉去了。 凤姐果真令平儿料理内事,又叫上点心,一如在荣府里一样。 王家大小管事的,早知这位大小姐的手段,没敢不听的。凡派到差事的,无不立刻去办,不敢一点拖沓尽。 王逸自然去寻黛玉。 王夫人看着王逸离去,笑道:“逸哥儿过了年也十五了,也该寻亲事了。” 梁夫人点头笑道:“可不是?眼看大了,还是一味胡闹。就怕耽误了人家的好姑娘。冷眼瞧着那么多相熟的,竟没几个合适的。我也为这事儿烦着呢!” 王夫人打趣道:“逸哥儿这样的家世人才,哪里就没有好姑娘了?是嫂子你要求太高,让人家高攀不上啊!” 梁夫人嗔道:“说什么高攀?你也知道,逸哥儿就是个没笼头的马,眼看他父亲就要出京,连我也不知道要去多久,没人照管,还不翻了天?所以该寻个性格气质相合,又能管住他的,却难!” 王夫人颔首道:“是这个理儿。但依我看来,嫂子也过虑了,逸哥儿可不是胡闹的,行事也有个模样,可不是一般外头人传说的那样。” 梁夫人笑道:“那是你夸他。哪有这么好?这些天,他和他爹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弄什么鬼?我也懒得管。又在后院儿捣鼓玩意儿,说是要和你们家一起做买卖,我说他要是赔了,全算我们的,要是侥幸赚了一二两银子,咱们对半分。都是小孩子玩闹,让他们试试吧!”. 第四十一章婚姻大事才谈及1 王夫人惊讶道:“逸哥儿还有这样的本事?” 梁夫人摆摆手,“还不止呢!这阵子闲得无聊,自己写了几个话本子叫门下常走的先生去外头讲新书,得了赏钱还要一分银子,我教训他,他还振振有词,说是既然是他写的可不能平白送给他们,自然要有报酬才行!” 李纨笑问道:“婶婶,才在我们那儿也讲的新书《三侠五义》是不是你说的?” 梁夫人笑道:“就是这个,还有一本什么《施公案》,挖空心思,好好儿的书也不看,拳脚也荒废了,尽捣鼓这些没用的。昨儿我问他,弄这个得了多少银子?他说凑齐了十二两三钱。” 王夫人等都哄笑起来。 梁夫人还揶揄道:“我教训他,你路上抢个丫头花了五百两,照这么个凑法,什么时候能再抢一个回来?” 王夫人好奇的问:“那个抢来的丫头在哪儿?也让我们瞧瞧?” 梁夫人便命人叫了珂儿去。 珂儿风风火火的进来行礼,一双眼5睛明亮有神。 王夫人见她举止言谈不似家下丫头,便已不悦,“逸哥儿当真胡闹!”为这样的丫头花了五百两! 梁夫人笑了笑,“珂儿,我房里还有宫里赏赐的几朵用纱堆的花钗,你送给姑娘们去戴吧?” 珂儿领命去了。 王夫人忽然道:“如此,逸哥儿是该找个人管管才是。” 这时,凤姐从外面走进来,接着王夫人的话,笑道:“婶婶,要给逸哥儿寻亲,我不敢多话,但要说找个人管着他,我倒有个合适的!” 梁夫人笑问:“我正为这个愁呢!你说的是谁?” 凤姐便将平儿拉过来,“平儿最合适不过了。逸哥儿自小就听平儿的话,到如今长大了,还姐姐姐姐的黏着。” 梁夫人笑骂道:“我会不知道平儿?你也舍得?” 王夫人叮嘱她:“小心琏哥儿回去不依你。” 凤姐笑道:“没事儿,一切有我呢!就不知道婶婶觉得怎么样?” 梁夫人起身拉着平儿的手,“好孩子,你要是能替我管着逸哥儿,我替老王家谢谢你!” 平儿顿时窘的面红耳赤,羞臊道:“舅太太,奴婢怎么受得起?” “受得起!”梁夫人从手腕上取下一个镯子,戴在平儿手上,“逸哥儿这孩子,心里的肠子多,想一出是一出,你替我好好看着他。对了,头一个就是那个晴雯,模样儿没的说,做事儿也麻利,就是眼睛里除了逸儿就没有旁人了。在逸哥儿娶亲之前,可不能闹出事儿来!” 平儿耳根也红了,期期艾艾不知道说什么好,“舅太太……” 梁夫人嗔道:“还叫我舅太太呢?” 平儿羞的低下头。 凤姐拉着她的手,“好了,你害羞什么?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今儿算是如了你的意,下辈子也有了指望,不用跟着我受苦。” 平儿啐道:“二奶奶,你说什么呢?” 凤姐笑道:“还不承认呢?不过,我还得和婶婶借平儿两月,然后再还回来!” 梁夫人看了看王夫人,王夫人见是凤姐的主意,不便反对,也就点头同意了。 于是梁夫人笑道:“不急,等逸哥儿会试过了,我便让人敲锣打鼓去接你回来。正经儿的名分,不会亏了你的。” 凤姐催促道:“平姑娘,还不谢恩?” 平儿深深道了万福,退了出去。 凤姐打趣道:“还不好意思呢?”对梁夫人道:“婶婶,你可怎么谢我?” 梁夫人笑道:“你想要什么,只要家里有的,尽管拿去,就是一时没有,我也给你凑齐了!” “我也不要其他,只求叔叔婶婶看顾着些,也就够了!”凤姐挽着她的手,做出委屈的模样。 梁夫人拧着她的脸,对王夫人笑道:“你瞧瞧这个东西,这样子给谁看呢?难得你孝顺,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叔叔婶婶,这回你连体己的丫头都拿出来了,还说不着调的话,看我不打你!”又搂着她,“放心,琏哥儿要是敢欺负你,我亲自拿着剑跟他评理去!” 凤姐撒娇道:“婶婶,我可当真了?” 梁夫人和王夫人都笑了。 又说了会儿闲话。 梁夫人命王逸过来侍候,丫头却回话说二爷正和姑娘们玩笑呢! 王夫人吃了一口茶,“逸哥儿这孩子很会讨他这些妹妹们开心。” 梁夫人沉吟一会儿,笑道:“也不知道是突然开窍了?” 王夫人道:“这是好事儿,林丫头才来不久,逸哥儿便体贴关心她。” 李纨看了凤姐一眼,凤姐笑道:“逸哥儿?” 梁夫人摆了摆手,“玉儿那丫头是个伶俐清秀的,连我看着也疼她,难怪逸哥儿整天妹妹长妹妹短的。就是年纪小,家里又不在神京,我也不好打听。” 凤姐笑道:“听婶婶的意思,可是觉得玉儿配得上咱们逸哥儿?” 这话一出,王夫人随即笑道:“玉儿这丫头年纪也十二了,她父亲将她交给老太太教养,过年时,老太太还说起呢!” 凤姐和李纨没有说话。 那时,老太太分明打趣宝玉和黛玉是一对闹不清的小冤家,左右各拉一个在怀里。 凤姐和李纨哪里不知道王夫人的意思?生怕老太太将宝玉和黛玉两个撮合在一块儿,也难怪今天向老太太提起,也将黛玉一起带来。 梁夫人将她们几个的神色看在眼里。 玉儿那丫头各处都好,就是身子弱了些,将来如何为王家开枝散叶?因此皱眉沉吟。 “只怕林大人还瞧不上逸哥儿这个棒槌。且等等,逸哥儿将来有了成就,再说也不迟!” 王夫人见她没有直接拒绝,已经心满意足,便可以搪塞老太太了,“也是,婚姻大事不能草率,该仔细寻访着才是!”既是说给梁夫人,也是说给自己听。 老太太糊涂了,怎么能将林丫头指给宝玉? 李纨和凤姐相视一笑,“太太说的是。”逸哥儿该放心了. 第四十一章婚姻大事才谈及2 且说王逸在廊下追着黛玉,“妹妹,你等我一等!” 黛玉转过身来嗔道:“我和姐妹们去说话,你跟过来做什么?” 王逸和她一块儿走着,“鸾儿她们不是下棋就是弹琴,无趣的很,还不如咱们去园子里走走,也有几处能看的地方。” 黛玉白了他一眼,啐道:“一定想着什么坏主意,我才不上你的当。”~扭过头去。 王逸笑道:“妹妹,我是一片好心,你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黛玉一副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却紧跟着王逸往前走,两边亭台楼阁,树荫遮映,流水淙淙。 王逸不知道什么时候牵着她的手,“园子虽然小点儿,但也有几分江南意蕴。听说你们扬州有个片石山房,叠山之妙当得起奇峭二字。妹妹觉得咱们家和他们相比怎么样?” 黛玉道:“那儿现在是运司衙门,我又没去过怎么知道?不过这儿也还看得过去。荣府里就没有这样的地方。” 王逸笑道:“不如妹妹这次多住两日吧?” 黛玉甩开他,嗔道:“才不呢!在外祖母家的时候你就欺负我,若是到了这儿,岂不是一个说理儿的地方也没有了?” 王逸摊开手,“那也无所谓,反正你若不来,我就去荣府找你,方便的很。” 黛玉俯身掬起一捧清水,凉沁沁的,“这股活水是从哪里来的?” 王逸带着她走到一座假山前,高五六尺,独峰耸翠,“这儿就是泉眼,水在园子里蜿蜒环绕,再转一圈儿从墙角流出去。” 黛玉叹道:“要是有个荷池就好,夏秋之时,还可以泛舟采莲,那该多有趣?” 王逸笑道:“那有何难?立刻叫人开个水池。只怕到时候妹妹没工夫来。” 黛玉啐道:“蠢材,弄好了你自己也可以观赏,何必我来看?” 王逸却惆怅道:“妹妹要是不能看,我就是弄好了也没意义啊?我又不懂这些!” “你啊!”黛玉忍不住踮起脚,伸出手指点在他额头上。 王逸抓住她的手。 黛玉转过身去。 “二爷!二爷!”晴雯拎着裙角,像一朵红云飘了过来。 黛玉红着脸挣脱了,走开两步,好像正在观赏园中景致。 王逸上前逮着晴雯,训斥道:“你急着叫什么?” 晴雯小脸儿红扑扑的,拉着王逸就往外走,“二爷,是好事!你快跟我走吧!” 王逸恼道:“什么好事?这儿不能说?” 晴雯悄悄看了黛玉一眼,吐了吐舌头,“我也是听说的。太太说,等二爷过了会试,就把平儿姐姐接回家来。” “真的?”王逸走了一步,又退了回来,犹豫着回到黛玉身边,“玉儿,这是她们说的。”老脸一红,无论如何都觉得很尴尬难堪。 黛玉却掩嘴笑道:“哥哥,以后小心平儿姐姐管着你!看你还大晚上的还到处跑!” 王逸惴惴不安的问:“你不介意?”话才说出口,自己便后悔了。 黛玉歪着头问:“我介意什么?”忽然脸红,嗔道:“和我什么关系?呸!”捂着脸就要走,不小心一脚踩空。 “小心地上滑!”王逸赶紧扶着她。 黛玉一颗心还怦怦的跳,“就是你害的!”匆匆离开。 王逸心里七上八下,一路上还在揣测黛玉的心思,又不好开口问,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两人都不发一言,沉默着走了一路。 王逸几次想说话解释,可每次都欲言又止,实在不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也许,照现在的规矩,完全合理合法,王逸却不能欺骗自己。 “玉儿?” 黛玉看着他笑,“平儿姐姐温柔知礼,处事平和,你可不能欺负她!” 王逸牵着她,“在我心里,除了我娘,就是妹妹了。” 黛玉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羞得脸上臊红。 晴雯在旁边多嘴,“我们太太和姑太太还问了姑娘的生辰呢!” 黛玉顿时羞恼的瞪了晴雯一眼,眼眶红红的,啐道:“这算什么?我回去了,你们都不是好人!”立刻就要走。 王逸斥责了晴雯,“多嘴!”再看时,已经不见了黛玉。 晴雯有些不知所措,期期艾艾的牵着王逸的衣襟:“二爷,太太真的问了,我没有撒谎。” 王逸恨得拧了她的脸颊,“这种事怎么能当着妹妹的面说?以为都和你一样不要脸?” 晴雯嘟着嘴,弱弱的反驳,“我怎么不要了?” 王逸扬起手打不下去,训斥道:“还不快去找玉儿?要是妹妹真恼了,我也恼了!” 晴雯这才收起小心思,赶紧去找,“林姑娘?” 当王逸找到黛玉的时候,黛玉和平儿手挽着手,窃窃私语。 王逸惊讶的走了过去,按照他想象到的,不该是互相看不惯,然后针尖对麦芒吗?又或者是高估了自己? 黛玉啐道:“我和嫂子说话,不理你!” 平儿急忙拦着,“林姑娘,素日里我不曾亏待过姑娘,今儿你也奚落我?”就要去呵她的痒。 黛玉慌忙躲了过去,笑道:“好嫂子,玉儿再也不敢了!”又委屈的一叹,“你要是不在荣府里了,别人不知道怎么样,我是要哭死了。”促狭的呜咽两声。 平儿拿她不能如何,见王逸来了,笑道:“二爷,你还不管管你玉儿妹妹?” 黛玉啐道:“平儿姐姐,原来你都是向着我的,现在却歪到哥哥那边了。呸!” 平儿挽着她的手,打趣道:“我哪里敢?只求将来姑娘不给我小鞋穿,我就阿弥陀佛了!” 黛玉面红耳赤,见他们都在笑,羞恼道:“你们……”平日伶牙俐齿的黛玉这会儿竟说不出话来及. 第四十二章考个武进士回来1 平儿忙抚慰她,“原是玩笑话,还请姑娘不要往心里去。我在这儿给姑娘赔不是了。”盈盈一礼。 黛玉急忙去扶,“姐姐,你这样我真的恼了!” 平儿笑道:“该是如此的。我只是个丫头,一时说话没了分寸,姑娘没有责罚我,已是开恩了。在二爷和姑娘面前,难能不知道尊卑上下?” 黛玉听着,瞟了王逸一眼。 王逸笑道:“平儿姐姐,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姐姐看的。还是玉儿那句话说的在理,你这样我真的恼了!”神态语气和黛玉惟妙惟肖。 黛玉嗔道:“谁和你一样了?”惯常的白眼翻了翻。 几人一路说笑着来到房内。 惜春笑道:“逸哥哥,你只和林姐姐玩,我们来了这么久,你也不来看我们!” 黛玉上前和她坐一起,“惜春妹妹,咱们下棋去吧?” “好啊!”惜春笑道,冲王逸扮了一个鬼脸,高高兴兴的去了。 探春起身挽着平儿,“我们才知道今儿是到了姐姐的地头,怎么任由凤姐姐耀武扬威了?合该让她歇着,哪有越俎代庖的理儿?” 熙鸾摇着平儿的手,“好姐姐,我要吃烤鹿肉,我还要吃糖蒸酥酪。” 平儿笑道:“大姑娘,我听厨房的人说今儿早餐就吃过鹿肉,这东西不能多吃,等明儿再吃才好。糖蒸酥酪太甜,对牙齿不好。不如熬一碗碧粳粥?” 熙鸾笑着央求道:“好嫂子,我就只偷偷的吃一块就好。求你了!” 平儿脸红的低下头去。 王逸斥道:“小孩子吃这些不消化,平儿姐姐也是为了你好,不要胡闹让她为难。小心我告诉娘!” 熙鸾拉长声音笑道:“知道了!平儿姐姐,我要听女先儿说哥哥的新书,还要看打十番!” 平儿道:“叫她们进来也就是了。”忙转身出去安排。 众人都哄笑起来。 王逸道:“你们拿她打趣做什么?” 凤姐从外面进来,笑道:“不拿她打趣,难道拿你打趣不成?你若不想要,立刻还给我,我还正愁离了平儿,该找哪个合适的替她?” 王逸笑道:“那可不成!”说着低声道:“这阵子,让琏二哥随便找理由去一趟北静王府,也不用干什么,就妥当了。” 凤姐眉眼都是笑:“我知道你行的。还有,后头的东西都是你说的那些?” 王逸道:“我什么时候瞒过姐姐?” “那好!”凤姐眨着眼睛笑道:“过阵子我派人过来取。”不经意的看了眼李纨。 王逸明白,凤姐这是打算不走官中,所得全都进了自己的小金库中,当下也不揭破。 等凤姐过去和迎春她们玩闹,李纨才悄悄走到王逸身边,“年前老太太的意思,可能想将宝玉和玉儿撮合一起,太太却不同意,今儿才和舅太太提了提,岂料正中了某人的心意?” 王逸笑道:“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老太太应该知道这个理儿的。” 李纨啐道:“且等着吧!舅太太尚有些疑虑,你该劝劝早些定下来,省的横出枝节。” 王逸拱手作揖,“多谢大嫂子提醒。” 李纨微微颔首,摇曳着从王逸身边走过。 王逸一整日陪着她们听书逛园子看戏,直到晚间,才送王夫人等回去。 黛玉揭开车帘,王逸已经在外面等着,悄声道:“我有空了就去找你!” 黛玉羞得立刻放下,里面传来探春和惜春的笑声。 过了元宵节,朝廷敕命终于下达,王子腾解了京营节度使的职务,晋升九省统制,加兵部尚书衔,奉旨出都查边。 接下来立刻就是文武恩科会试。 本来答应黛玉去看她的只能挪到以后了,王子腾和梁夫人两行装都不打点,专心教导王逸 王逸不敢分心,稍一分心,他两口子的棍棒便招呼过来了,躲都没处躲。 王子腾教训道:“这次恩科仍然分外场和内场。外场技勇,内场五经策论。” 梁夫人一边使扫堂棍逼的王逸往外跳,一边说道:“外场又分三场,第一场是马步射箭。都要发箭九支,三箭命中靶心方才合格。第二场考膂力,又分三项,头项拉硬弓,次项舞大刀,三项翻掇石,这些你都清楚了,第三场是这次武会试新增的,考技勇,其实就是两人对打,只有两轮胜出的才能晋级内场。” 王子腾沉声道:“也就是这一场,他们才可能做手脚,到时候不只管放手施为,他们要是敢在这里面捣鬼,爹不会放过他们。只要你外场都取得头号成绩,再去内场便十拿九稳了。内场考文,时策两篇,论两篇,选四书和兵书上的内容,大多浅近。只要不是一字不会,三甲u以上就是肯定的了。” 梁夫人笑道:“你爹特意请旨,等你过了会试才去上任。” 王逸忽然问:“娘,你和妹妹都和爹一起走了,就我一个人留5在神京么?” 梁夫人顺手便捏着他的耳朵,笑骂道:“我还不知道你想什么?是不是又想住到荣国府去?那里有人让你心心念念的记着?” 王子腾问:“是不是巡盐林御史家的女儿?” 梁夫人笑道:“可不是?为这个大妹妹还来问了。” 王子腾想了想,冷哼道:“不行!” “为什么?”王逸立刻跳起来,“我就要玉儿!” 王子腾冷冷的回答:“我儿子将来要尚公主的!” 王逸想也没想的反对:“我才不要什么公主,我就要玉儿!不然我宁愿不娶!”. 第四十二章考个武进士回来2 父子间的争吵没有任何结果,王逸索性罢考,不侍候了! 还是梁夫人好言相劝,答应他如果考得好,她就答应劝一劝。 王逸将信将疑,梁夫人霸气外露,正色道:“这家到底是我说了算!” 王子腾半话,只把棍子舞的呼呼作响。 王逸暂且相信了,却不知道在他背后,梁夫人和王子腾在挤眉弄眼。 一连几日,王子腾和梁夫人寸步不离,不管堂堂正正的杀招还是猴子偷桃类似的损招,恨不得将身上的本事统统教给他。 王逸苦不堪言。 好在每日夜晚,精疲力竭的王逸可以享受晴雯和珂儿贴身揉肩捶腿放松的服侍。 可是王逸刚有一点儿正常想法,梁夫人拿剑的身影便出现在墙上,随着灯烛的摇曳越变越大。 晴雯和珂儿两个顿时寒蝉若禁,乖乖的出门儿,顺手将门栓打好,以31防某人偷香窃玉。 王逸一身精力无处发泄,只等早日会试,快点将平儿姐姐接回来。 很快到了恩科会试的日子。 王逸装束完毕,梁夫人泪眼汪汪的送出门,再三再四的叮嘱王仁和王信,考完一定报信回来,不准乱跑云云。 王逸纵马驰骋,不多时便到了神京教武场,大门书“武举征才”四字,二门书“虎士奋鹰”四字,四周锦衣军执刃环绕戒严,无关人等一概不得靠近。 从入口进去。武科毕竟不如文科严格。文科士子入场,为避免夹带,不仅搜身,还要换衣,连头发都不放过,武科只是三三两两,几个五大三粗,一根筋的壮士,一听要搜身,不知道只要伸手应付一下就算了,三两下就将自己脱光,黝黑的不可直视。 惹得监考官喝一声叉下去,众人哄堂大笑。 王逸跟在其他人后面排队入场,呈上参考凭证。准许参加武会试的,必须是武举、武监,或者出身行伍,并有六品以下九品以上营职。当然,王逸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个武监的身份。 考官审视了他一眼,沉声道:“好生作考,不得通同作弊!” 王逸莫名其妙,前后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偏偏轮到他的时候说这么一句,他忍不住多想,似乎考场内并不恨让人放心。 第一场骑射,道旁立着三个箭靶,各距五十步,驰马三趟,发箭九枝,三箭中靶为合格,达不到三箭者不准参加二场。 由于准许自备马匹,王逸仔细检验了弓弦箭支无误之后,翻身上马,搭弓射箭,连发七箭,均射中靶心。 王逸沉着抽出第八支箭搭在弦上,正待射出,坐下马匹忽然瘸了,眼看就要倒下。 王逸情急之中,扳住马鞍飞身跃在半空,来不及瞄准便射出第八支箭。 耳旁传来砰的一声,王逸顾不得马已经摔倒在地,抽出箭袋中最后一支箭,朝箭靶盲射。 弓弦响起,双腿方才稳稳落地。 王逸面沉如水,俯身查看,发现马蹄折断,即便能站起来也不能奔跑了。 立时就有人幸灾乐祸,“连这两步也会马失前蹄,后面就不用比了!” 王逸拈起地上洒落的几颗豆子,冷冷的扫过那些人,“要是让我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捣鬼,我饶不了他!” 一发狠将豆子捏成粉末。 在场的都是武人,其中诡异之处自然一望而知。中间就有一个面色阴沉,相貌魁梧的人,让王逸记住了。 不久,成绩传来,七箭正中红心,另两箭均在靶上,仍是双好。 王逸既没有和人争执,也没有向考官举报,相信这些即使他不说,自家老爹也会查个水落石出。 于是他收拾好心情,准备步射。八十步外以布侯为靶,也是九发三中为合格。 有了第一场的意外,王逸更加小心谨慎,不仅仔细检查了弓箭,还特意跑到箭靶处敲了敲,直到一切无误了方才开始。 王逸九发九中,还是双好。 骑射步射比完,将不合格的人淘汰,剩下的才能进入下一场,比试膂力。弓、刀、石一共三项。第一项是拉硬弓,弓分十二力、十力、八力三号,另备有十二力以上的出号弓。第二项是舞大刀,刀分一百二十斤、一百斤、八十斤三种。第三项是拿石礩子,也分为三号,头号三百斤,二号二百五517十斤,三号二百斤。 王逸心想,这些都是摆在台面上的,还能作假不成? 他先拿起出号弓试了试。大概来说,一力等于十斤,十二力相当于一石的样子,也就是一百二十斤。出号也就是超过十二力。 不要看王逸年纪小,他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出乎意料的很快便拉成满弦。他眉头紧锁,太容易了! 难道自家老爹为了让自己通过,还会弄这样的手段?他掂了掂重量,和出号弓差不多,但弓力绝对不是出号,顶多十力还不到。 如果老爹真要这么干,应该早就告诉自己,不会事情做了不说,要是闹出笑话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王逸眉头紧锁,斜眼看向人群中某些人。 但监考再次催促的时候,王逸深呼一口气,将手里的弓扔在地上,冷冷的道:“这不是出号弓!” 旁边众人哗然,窃窃私语。有的还指指点点,更有人认出王逸是王子腾的儿子,纷纷起哄,说是考试有人作弊,顿时群情汹汹. 第四十三章老太太很不同意1 他们似乎都忘记了,本就是王逸头一个指出的,反而将王逸当成作弊的败类。 先前那个在入场时脱衣裳的,也没看清问明,便赶上来,攥起拳头便打。 王逸侧身闪过,怒喝道:“你看明白了再打!” 那汉子回道:“我今天就是拼着取消资格,也要打你个靠着二世祖!”一双铁拳打的呼呼作响。 王逸此时也怒火中烧,这人倒打一耙,估计就是某些人预备的后手了。 当下也不留手,和他对打起来。 才过了三招两式,主考官赶过来,喝退了众人。 这主考官就是兵部尚书黄惟尚,虽然须发苍白,却精神奕奕,伸手拿起硬功拉满弦,顿时面黑如墨,环视场内,朗声道:“继续考试!再有喧哗闹事者,即刻逐出,永不录用!” 他转过身,亲自选取出号弓交给王逸。 王逸毫不畏惧的接过来,略准备了一会儿,喝一声:“开!”拉成满月,连续三次。 黄尚书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干的不错!” 有了尚书大人的亲自关照,再也没有出现意外,王逸拿了双好。 会试继续进行。 王逸身在场中不知道,这会儿他老爹已经在场外大发雷霆,险些闹出乱子,还惊动了圣驾。 若不是钱老狐狸拉着,他早打进教武场了,现在还吹胡子瞪眼。钱老狐狸不动声色往吴天佑方向瞟了瞟。 王子腾冷笑一声,方才作罢。 轮到外场最后一项考技勇。 其实就是实战,兵器任选,只要能将对方打倒在地,便算胜利。 头一轮,王逸的对手就是刚才打过的那个壮汉。 那壮汉显然弄明白了前因后果,上场还拱手赔礼,“昌黎齐大勇…〃` …” 王逸咧嘴一笑,拎着棍子便招呼上去,“记着我叫王逸!”手上不停,棍影连绵不绝。 齐大勇连退数步,才堪堪抵当的住。 王逸一招横扫千军,齐大勇一柄大环刀虎虎生威,打的难解难分。 不多时,一队锦衣军忽然闯进教武场,二话不说,便将仍在场中的数名监考、同考拿下押走。 不仅如此,每对应考的考生边上都有锦衣军看守,手放在刀把上,杀气腾腾。 有不少考生分了心神,被对手抓住打倒在地。 王逸终究略胜一筹,将那齐大勇掀翻在地。 第二轮王逸遇上的就是那个面色阴沉的人。 王逸凝神冷笑:“你就是孙绍祖?” 孙绍祖忽然笑道:“原来是王兄弟,刚才见兄弟大展神威……” 王逸打断他:“少啰嗦,我知道你想做什么!阴谋诡计终究上不了台面,可惜他吴某人不明白!” 孙绍祖脸色一变,“孙某不明白王兄弟在说什么!” 王逸笑道:“知道也好,假装不知道也好,今天你不打倒我,那我就要打断你的腿,以消我心头之恨!” 说着便执刀而上。 且说王逸还在教武场会试,荣府里,黛玉心不在焉的瞧着窗外,数着那株海棠的每一个枝丫。宝玉兴冲冲的掀帘子进来,大声道:“林妹妹,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黛玉嗔道:“你进来做什么?” 宝玉笑道:“林妹妹,你坐在那儿,我想到了一幅画儿!妹妹比那画儿还好!” 黛玉起身让开,叫过紫鹃,“我要歇息了,你送宝二爷出去。” 宝玉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愤然作色道:“我知道林妹妹只和逸哥儿玩儿,不和我玩儿。但逸哥儿不理你了,妹妹难道瞧我一瞧也不行吗?” 黛玉俏脸涨红,伏在几案上抽泣起来。 宝玉慌忙拱手作揖:“好妹妹,原是我的错。” 旁边紫鹃劝道:“宝二爷,姑娘心里不好,你还是先走吧!”拉着宝玉往外走。 宝玉还在犹豫便已经被紫鹃推出门外。 他刚才呃了一声,帘子便放下了。 一个人站了很久,才怏怏不乐的离开。 里面黛玉悄声问:“走了吗?” 紫鹃掩嘴笑道:“走了!” 黛玉这才坐起来,脸上哪有泪痕?嘴上还埋怨道:“々.紫鹃,你怎么就这么放他进来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就是记不住!” 紫鹃拿出桌上的信笺,“让宝二爷见到这个,又闹不清了。再来次摔玉,连老太太也不痛快,何苦来?” 黛玉红着脸,接过信笺收好,啐道:“这次算你机灵!”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逸哥哥会试怎么样了。” 紫鹃噗呲笑道:“我刚才从平儿房中过来,她那副样子和姑娘一模一样。” 黛玉嗔道:“死丫头,连我也打趣,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两人就在房中打闹起来。 正闹着,凤姐进来,黛玉不留神,撞进凤姐的怀中。 凤姐哎哟一声,唬得黛玉吓了一跳,“凤姐姐?怎么是你?” 凤姐轻轻捏着她的脸,打趣道:“不是我,你想是谁?可惜我那兄弟不在,不然的话?”眉眼里都是笑羽。 黛玉臊的捂住脸,转身就走。 凤姐忙拉住她,笑道:“别生气,和你开玩笑呢!东府里尤大嫂子治酒请老太太太太姑娘们看梅花,老太太答应了,明儿大家一起去园子里玩儿。” 黛玉推迟道:“我不去了。” 凤姐笑道:“姊妹们都去。横竖有我在呢,不让宝玉缠着你就是!” 黛玉还要说话,凤姐便嗔道:“就这么说好了,一定的去!” 黛玉只好答应了。 凤姐这才拉她的手握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逸哥儿会试外场都过了,一色双好!只等内场策论,要是再得个好,怕不是得个武状元回来?” “真的?”黛玉顿时眉开眼笑,仿佛刚才的忧郁全都不见了. 第四十三章老太太很不同意2 教武场上,王逸与孙绍祖正捉对拼斗。原本孙绍祖还有些心怯胆颤,一来王子腾行情看涨,故意和王家过不去是不是太过愚蠢了?二来自己五千两已经送给贾家,贾家和王家是姻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就不看顾一二?只是他忘记了当初仇鹤找到他的时候,答应的是多么的爽快!后来又有个姓吴的管事找到他,那也选择性的忘记了。 他几次都想说两句话解释一下,哪知王逸一招一式都凶猛狠辣,若有个闪失,估计自己不死便残。他本就是脾气暴躁之人,哪里能忍得住? 而王逸这会儿想起他助纣为虐,不仅得罪了自己,将来还害死了迎春,这种人就不该活在世上。 于是两人很快打出了真火,校场上刀光剑影,全都是搏命的功夫。 王逸刀势极快,如江水涌动,连绵不绝。孙绍祖使的是军中搏杀技,一路刚猛,只攻不防。 叮叮当当刀剑劈砍的声音不绝于耳。 教武场上其他人见见都停下围过来,纷纷窃窃私语,要是没有深仇大恨,517这一刀一剑的怎么能处处往要害处招呼? 王逸额上冒着青筋,双手握刀,虎口震得生疼,仍面目狰狞的咬牙坚持,就差最后一刀,今天一定要把这个孙子干倒! 但孙绍祖越大越心惊,一时鲁莽打了几个来回,立刻又患得患失起来,对面毕竟是一品大员的独子,要是下手重了,即便自己得了个武状元,只怕都没人能护得住自己。所以招式畏首畏尾,渐渐的攻少防多,再到只防不攻,落到了下风。 可是王逸越打越顺手,索性放开了打,刀法大开大合,逼的孙绍祖步步后退,眼看就要撞到兵器架。 那孙绍祖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他这种人? 他大喝一声挑开刀刃,顺势斜劈下来,若是让他得手,王逸非死即伤。 电光火石之间,王逸手腕翻转,堪堪将剑刃格挡在颈项间。 孙绍祖想要说什么,王逸立刻荡开他的剑,飞起一脚便踹过去。 孙绍祖撞倒兵器架,重重的摔在地上。 王逸双目圆瞪,举刀就要砍下去。 孙绍祖来不及阻挡逃走,大惊失色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刃带着寒光劈下。 “住手!”旁边一声大喝,马上就有数人冲出来,架住王逸,“你胜了!” 王逸愤恨的看着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的孙绍祖,可惜了! 黄尚书走过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王子腾居然会有你这么个儿子!”赞誉之色溢于言表。 此时王逸只觉有些脱力,“我过了吗?” 黄尚书拈须笑道:“休息两个时辰之后,有考官领你们去内场比试策论。” 不同于文会试一场持续一天,还要评卷阅卷,武会试外场立刻就能知道成绩,而且是逐场淘汰,原本参考的有四百多人,等到今科武会试外场全部结束,获准参与内场的总共只有四十多人。 内场策论各两篇,均选自四书和钦定兵书。若是文会试,策论各两篇只怕要做一整天,但参与武会试的大多只是识字,勉强成篇已经很难得了。所以只要行文通顺,不离经叛道,就算通过。即便如此,每次都还有交白卷不能成文的。 在休息的时候,那个齐大勇凑近前来,他也通过了外场,只是因为败给了王逸,名次掉在末尾。 他憨笑道:“你功夫很好!不需要作弊。” 王逸看了看身边的锦衣军,“外头一定比咱们这儿要热闹!” 事关武会试弊案,尤其牵涉朝廷重臣子弟,宫中已经阴云密布,一场风暴就在眼前。 身处风暴中央的王逸却泰然处之,闭目养神。 内场的地点在兵部堂内。王逸展开试题,不禁笑了。 无论策论,都只要求过百字,中间还有一篇是黛玉给自己写过的。 王逸写来毫不费力,等他将四篇文章做完,其他人都焦头烂额,有几个将笔头咬碎了也写不下两个字。 “我真应该去考文会试,和这些丘八为伍真是斯文扫地!”他默默的誊抄完,头一个交了卷。剩下的那些人只要愿意,理论上可以一直待到殿试的前一天。 当王逸走出兵部的时候,天边落下了最后一缕霞光。 “二爷!”王仁王信见到王逸立刻上前侍候,“婶婶在家里预备了宴席,只等二爷回去。” 王逸笑道:“你们一直在这儿?” 王仁牵过马,“可不是!原本晴雯姑娘和珂儿姑娘都要来,被婶婶驳了。” 王逸接过缰绳,扳鞍上马,扬鞭飞驰回家。 才过了仪门,王逸便囔道:“娘,你快去接平儿姐姐回家吧!” 梁夫人应声走出来,将王逸仔细看了,又问会试情景。 王逸笑道:“你儿子我还不是手到擒来?爹怎么不在?” 梁夫人嗔道:“还不是因为你?会试场上居然有人要陷害你,这会子还在宫里商议,若不给那些人一点颜色,真蹬鼻子上脸了!”絮絮叨叨拉着他的手进了后堂。 圆桌上盘盏罗列,珍馐齐聚。 梁夫人关切道:“你饿了吧?” 王逸抓起碗筷吃了两口,又问道:“娘,你什么时候接平儿姐姐回家?” 梁夫人笑着啐道:“那也要等你发了榜,事事都还要预备。你以为一顶轿子接回来就算了?我倒没意见。要不今儿趁夜便给你办了?” 王逸噎在喉咙里,想了想小声道:“那晴雯总可以搬进屋了吧?” 梁夫人顿时恼了,要寻家法惩治他,斥道:“在你媳妇儿进门前,你要是给我弄出人命,我连你一块儿撵出去!” 王逸闪烁着眼睛,赶紧笑道:“哪能呢?儿子可是正经人,一准不会干那些事儿!” 梁夫人拧着他的耳朵,“你只管试试看!”. 第四十四章我可是很正经的1 是夜,晴雯果真被梁夫人叫了去侍候了。 王逸辗转反侧,捱到次日清晨,晴雯将一纸信笺交到他手里,红着脸道:“昨儿原本要交给二爷的,可是太太不让见你。” 王逸匆匆看了,咳一声,左右丫头婆子识趣的绕道别处。 晴雯惊慌的转身就跑,“二爷,你不能这样!太太会杀了我的!” 王逸一把拽过她,凶道:“想什么呢?我要去荣府见玉儿,你悄悄回太太房里,要是太太问起,就说我访友去了。” 晴雯手足无措的站在他跟前,忽然绞着帕子说:“那二爷要答应我,下次不要那样弄人家的衣裳。” 王逸一怔,捏住她的小脸儿笑道:“你连人都是二爷我的,还计较这些?” 晴雯羞臊的捂住脸,王逸还在打趣:“你衣服整整齐齐怎么暖床?把二爷我冻着了,你负责?” “可是?”晴雯还要申辩,却被王逸严严实实堵住,一双白皙的小手无处安放,慌慌张张的将裙带紧紧的打了~一个死结。 王逸哼着小曲,趾高气昂的离开,留下晴雯气喘吁吁,还有她纷乱的发丝和褶皱着的衣裙-。 晴雯吓得双腿发软,恰好遇到经过的珂儿。珂儿瞧她模样,哂笑道:“这是怎么了-?病恹恹的!” 晴雯顿时站直了,冷哼道:“刚才侍候过二爷,还不病恹恹的?” 珂儿脸色通红,啐道:“不要脸!你就不怕我告我太太?” 晴雯笑道:“二爷要,我能有什么法子?反正早晚是二爷的人。” 珂儿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似有似无的瞥了她聊胜于无的规模。 晴雯立刻涨红了脸,气呼呼的躲开她。 珂儿得意洋洋,远远的看见王逸和王子腾在垂花门内说话。 她悄悄的走上前去,倚着廊柱,似乎在侧耳倾听。 王子腾笑道:“今儿便会发榜,如无意外,你是今科武会元。” 可惜王逸兴趣缺缺,“爹,你什么时候将那孙绍祖弄上去?不然我怎么和姐姐说?” 王子腾冷哼道:“以为你出息了,谁知就想着这点事!” 王逸大声道:“我都已经答应他们了。是你教导我,人无信不立,诚为立身之本。” 王子腾恼道:“还敢这么和爹说话!真反了天了!告诉你,昨儿你将那姓孙的教训的厉害,自己弃考了。” 王逸皱着眉,“我管他如何,若大同不行,干脆便将他挪到京营好了。” 王子腾背着手,“不用你提醒。三五日内就有消息,不耽误你金榜题名。” 王逸这才露出笑:“爹,那孩儿出去会友了!”就要往外溜走。 王子腾伸手拎着他的衣领,“这两日小心点,吴天佑吃了亏,要防着他使下三滥的招数,那些声色之地便不用去了。” 王逸听出弦外之音,赶忙笑道:“是珍大哥请我吃酒,别的地方我才懒得去呢!” 王子腾点点头,“贾珍虽然不成器,但也知分寸进退。既然许了人家的利,便不要小家子气,大大方方舍出去,终究也不是给了别人。” 王逸对他说的最后一句深以为然,“爹只管放心,我和珍大哥已经不分彼此,好着呢!” 王子腾拈着胡须,王逸已经心不在焉,脚底抹油开了溜。 且说尤氏治酒,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赏花。贾母等早饭后过来,先茶后酒,宝玉并姊妹们就在会芳园里游玩。 丛绿堂外有一株腊梅,花色白里透红,花瓣润滑透明。股股清香,沁人心脾。 尤氏笑道:“今儿老太太赏光,肯来我这儿逛逛,让我和蓉哥儿媳妇也尽尽孝心。”温了一盏酒奉上。 老太太接过吃了一口便放在几上,“连日酒肉也腻了,到你这儿躲躲,省的她们请来请去的。” 凤姐听了,立时接道:“老祖宗,赶明儿咱们也挑些素菜,只怕您又不乐意了!” 老太太指着她笑道:“我忘了你这个东西了!一年为了我也辛苦,吃一杯酒吧!”将酒盏拿起。 凤姐上前接过,饮尽,“谢老祖宗赏酒!”看着尤氏打趣道:“某些人眼里只有老太太太太们,若不是老祖宗想起,我和大嫂子只怕连站的地方也没有呢!” 尤氏上前去撕她的嘴,“平日里老太太太太们宠着你,由你胡闹,好处都让你一个人得了去。今儿到了我这儿,却没有你坐的地儿,且站着吧!” 凤姐啐道:“我还不稀罕!”又促狭的问:“大哥哥给了你什么好吃的,怎么肤色也水嫩水嫩的了?”伸手就要去捏。 尤氏霎时脸色通红。说笑了一阵。 老太太问道:“今儿听鸳鸯说起,逸哥儿考中了?” 王夫人笑道:“传来的消息说逸哥儿得了会试头名,是武会元。从四百多个中取了二十个,逸哥儿是第一,也算难得了。” 老太太点头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王夫人欠身说道:“眼看逸哥儿有了功名,我哥哥嫂子又操心起逸哥儿的亲事。上次还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老太太笑道:“可惜咱们家没有合适的,不然亲上做亲也是好的!” 王夫人神色微变。 邢夫人却后知后觉,热心的提醒道:“老太太,且不说咱们迎春年纪只小两岁,探春惜春也是美人胚子,我还听说……” 老太太起身对尤氏道:“坐在这儿也无趣,咱们去树底下瞧瞧?” 邢夫人本是一片好心,这会儿脸上涩涩的,着实尴尬的紧。 众人到了树下,老太太笑道:“折下两支供在瓶子里,放在房间便不用其他装饰了,自有一种不同流俗的气质。” 一边吩咐凤姐,“也给平儿一支,你将她送了人,以后可不要找我要人。” 凤姐看了王夫人一眼,叫屈道:“老祖宗,那是我舍得?都是琏二爷那天吃多了酒,自个儿许出去的。我要不许,哪里听我的?老祖宗,要不您给个话儿,我也好回了去。” 老太太笑道:“让他自己后悔去。别跟他老子一样,放着官儿不好好做,身子也不好好保养,成日和小老婆喝酒。” 邢夫人几乎无地自容,又无力辩解及. 第四十四章我可是很正经的2 会芳园里,黛玉缓缓从假山溪流边走过。 惜春走近前,挽着她的手道:“林姐姐,咱们去那边看鱼?” 黛玉却促狭笑道:“到底是你看鱼,还是鱼看你?” 惜春赧然,嗔道:“林姐姐,我只看了几页《南华经》,你就打趣我!”转过身去。 黛玉忙拉住她,“四妹妹,我不过正好想起了那句子非鱼,顺嘴说的。” 惜春从旁折下一朵梅花,将花瓣一片片摘下,洒在水中。 黛玉看的入神,不觉眼中酸涩。 惜春扔下最后一瓣,轻声叹道:“今儿若不是老太太特意交代,我才不愿意回来,瞧他们的冷眼。” 黛玉掩嘴笑问:“这儿是你家,谁还给你脸子瞧?” 惜春怔怔的看着花瓣浮在水面,渐渐漂流而去,“我自小就在荣府,虽然有父亲,有哥哥嫂嫂,但也和没有是一样的。”话中含着冷漠和无奈。 黛玉笑着安慰道:“你还有个哥哥,我可连哥哥也没有!” 惜春啐道:“那逸哥哥呢?” 黛玉顿时脸红,嗔道:“四丫头不学好,尽和她们一起嚼舌头!” 惜春噗嗤一笑,央求道:“好姐姐,你和逸哥哥说,让他将那些话本子都拿过来,上回听女先儿说书,讲的颠三倒四,可急死我了。” 黛玉道:“你自己跟他说就是,我不理他的。” 惜春打趣道:“下次见着逸哥哥,我就告诉他,林姐姐烦他,不让来了。” 黛玉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这时,可卿款款走来,笑道:“宝二叔,二姑姑,三姑姑,四姑姑,咱们去亭子里歇着,那里宽敞,景致也好!” 宝玉还在和迎春姊妹说话,见可卿过来,便快走两步去她跟前,“你怎么来了?我刚才还和妹妹们说,这儿景致虽好,但无灵秀之气,恰好你又来了,果然天生妙处,相得益彰!” 迎春探春都笑了。 可卿两颊微红,“宝二叔说的,我可听不懂。”矜持的从旁走过,对惜春笑道:“四姑姑,婆婆说让你在家住几日,也不必着急过去。” 惜春冷笑:“我不碍着你们,还是回去的好。” 可卿仍旧温婉和煦,“四姑姑恼我们,原也应该。要我是四姑姑,早闹开了。四姑姑心疼侄儿媳妇,赏脸过来,好歹不叫旁人取笑了去。” 惜春终究不能绷着脸,“也就是你,他们都不能信的。” 可卿见她年纪小小,眼神却含着忧郁,讶然不已。 宝玉笑道:“四妹妹,咱们也难得过来,便不说这么不开心的。不如咱们去亭子里钓鱼,然后就在这儿烤着吃。” 黛玉听了嘴角微翘,哂道:“白居易诗中有一句,绕池闲步看鱼游,正值儿童弄钓舟。用在这儿正好!” 探春等笑成一团,“林姐姐说的妙极。” 宝玉急忙说道:“难得妹妹和我一样,不如我来施食妹妹垂钩?”《观游鱼》后一句便是:一种爱鱼心各异,我来施食尔垂钩。 黛玉白了他一眼,啐道:“才不和你一样。我钦羡鱼儿自得其乐,直透龙门便出身。你不过感叹桃花流水鳜鱼肥罢了。”不再理他。 宝玉被她一阵抢白,张了张嘴接不上话,懊恼的呆立一旁。 姊妹们倚在栏杆看鱼。 宝玉喂鱼逗鸟,不一会儿便倦了,回头问可卿,“你们这儿还有什么好玩儿的?”一时哈欠连连 可卿笑道:“宝二叔可是累了?”又向宝玉的丫鬟袭人等道:“我们这里有给宝二叔收拾下的屋子。不如让我领着宝二叔去?” 袭人不敢自专,忙叫麝月过去报与老太太。 老太太素知可卿是个极妥当的人,见她去安置宝玉,没有不同意的。 当下,可卿引了宝玉和他的奶娘丫鬟一群人到了一处上房。 宝玉抬头看见一幅《燃藜图》贴在上面,心中便有些不快。 又有一幅对联,写的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及看了这两句,纵然房子再好,也不肯在这里了,忙说:“快出去!快出去!” 可卿愕然,随即笑道:“这样的房子都不成,那也只有我那处了!” 宝玉喜笑点头,众人便又一起转出去。 且说王逸自家中出来,径直到了会芳园。远远的瞧见黛玉等在水亭边,匆匆赶过去。 “玉儿!” 黛玉转身见到他,脸上似嗔还喜,啐道:“你来做什么?” 5三春相见行礼已毕,惜春笑道:“逸哥哥,林姐姐说,她正烦你呢!” 黛玉羞得要去捂她的嘴。 探春也打趣道:“逸哥哥刚才只叫了玉儿,可见我们都是不该来的。” 迎春笑道:“就是,咱们还是去前边儿散散吧!”一手牵着探春,一手牵着惜春,从王逸身前走过。 黛玉俏脸微红,见她们走了更加局促,手里绞着帕子。 王逸去牵她的手,黛玉忙躲开了,嗔道:“青天白日的,谁和你拉拉扯扯?” 王逸和她并肩挨着,却用小手指去勾她的手指. 第四十五章别闹都是自己人1 王逸很满意可卿的这种态度,赞叹道:“果然身子很正!” 可卿叫了瑞珠进来,瑞珠一言不发,从怀里拿出脂粉,帮可卿补妆。 正在这时,假山外有个婆子大声道:“宝二爷醒了,嘴里还囔着胡话呢!” “怎么会这样?”说话的是袭人,“谁在跟前侍候?” 那婆子回答:“媚人、麝月两个在廊檐下看着猫儿狗儿打架,这会子不知道去哪儿了!” 袭人急道:“快去。” 等到脚步声走远了,可卿才笑道:“妾身先走,爷等会儿再出来。” 王逸叮嘱她,“你不要进去,让他的丫头婆子服侍。” “知道了!”可卿笑道:“妾身知道自己的身份!”方才摇摇的离去。 王逸只略等了等,便也出去了,路上看见几个婆子匆匆从逗蜂轩赶过去,一个嘴上还说:“不得了了,宝二爷中邪了!” 另一个道:“是啊,好好儿的,醒来便大喊妖魔鬼怪要害他,连袭人也不认得了。” “快走吧,我去告诉老太太和太太,你们快吩咐人去请太医过来!” 王逸正在好奇,如果没有猜错,自己好像将宝玉的美梦搅乱成了噩梦。顺着人多处赶去。 到了小正房外,一众婆子丫鬟都进不去,只在外头守着。 可卿立刻瞧见王逸,便过来行礼,“二舅舅!”清脆悦耳,端庄守礼。 王逸朗声道:“免了!我才过来找珍大哥,听得这儿闹哄哄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可卿眼中闪过风情,焦急道:“二舅舅,侄儿媳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宝二叔刚才还睡的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发起狂来。袭人进去安慰,却不料连她也抓进去,门也打不开,真急死了〃` 。” 王逸听里面宝玉还在囔着,“我不信你们,你们都要害我!什么孽海情天,太虚幻境,一定都是瞎编的,啊,你们不要拽我!警幻仙子,救我!” 不一会儿,黛玉等姊妹也赶来了,王逸拱拱手,看向黛玉时一如平常。 黛玉蹙眉,落在姊妹们身后。 探春焦急的询问,王逸笑道:“三妹妹莫急,不妨事的。我这就进去抓鬼降妖。” 就要进去,黛玉忍不住劝道:“哥哥,你小心点儿!”眼神中满是关切。 王逸微微一笑,走上台阶,房门已经从里面门栓打住。 只见他一手抓着一边,猛地用力错开,门栓便掉了下来。 于是他推门进去。 宝玉扣着袭人,白皙的脖颈上分明显出印痕,“你走开,不要过来!” 王逸笑道:“宝玉,是我啊,你不认得我了?” 宝玉双目无神,稍微愣了愣,“你是谁?” 王逸装得面目狰狞,“我是玉皇大帝座下驱邪大将。你是什么邪魔外道,快快显出真灵,否则,我定要你神魂俱灭!呔!”大喝一声。 宝玉被吼得吓了一跳,似乎清醒了些。 王逸趁着这机会,上前扣住宝玉的手,只用了一点儿力气,宝玉便是一声痛呼,撒开手。 王逸立刻将袭人拽过来,搂在怀中,“宝玉,你还认得我么?” 宝玉眼眸清澈,捂着手恼道:“怎么不认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 “好了!”王逸笑道:“那你知道刚才做了些什么?” 宝玉见袭人躲到了王逸怀里,顿时色变,“袭人姐姐?” 袭人挣脱出来,脸颊通红,上前搀扶着他,关切的问:“宝二爷,你没事儿吧?” 宝玉脸色难看,“我能有什么事儿?”甩开她。 王逸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刚才中邪了,掐了袭人的脖子大吼大叫,说是满天神佛附体,要将袭人怎么怎么,难道你都忘记了?要不是我动作够快,只怕再晚点儿,袭人便香消玉殒了。”说的很严重吓唬他。 宝玉吃惊的张开嘴,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明明只是梦见许多夜叉海鬼要将我拖进迷津里去。” 袭人就要解释,王逸却制止了她,问道:“那你都梦见了什么?” 宝玉这才发现身上汗津津的,有些后怕道:“我只是睡在这儿,不多久便晃晃悠悠到了一处所在,琼楼玉宇,名叫太虚幻境?”他脸上现出笑容,“々.有一个警幻仙子迎我进去,真个儿蹁跹袅娜,冰清玉润。” 袭人为他拭去额上细汗,也听他说下去,什么痴情、孽债,阿弥陀佛,一听这样的字眼儿,便惊慌心乱,忍不住劝道:“宝二爷,你不该想这些的。” 可宝玉充耳不闻,兀自说道:“那薄命司内尽是空匣,也不知是何道理?那仙子又领我去到一处,才喝那玉液琼浆,刚才一众仙子便化成骷髅厉鬼。” “宝玉!”老太太颤巍巍走进来,心疼的将他搂在怀里,“宝玉,你是怎么了?” 旁边王夫人也急的在一边询问,泪如雨下羽。 邢夫人凤姐李纨尤氏,并黛玉姊妹都进来了。王逸立刻让了让,站在凤姐身边。 凤姐轻声问:“宝玉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儿?” 王逸笑道:“宝兄弟不过做了一个梦,梦里姐姐妹妹们偏不理他,因此才恼了,一个人在这儿抹眼泪儿,外头的婆子听风便是雨,以为宝兄弟中邪了便胡编乱造,我看是她们中邪了才对!惊动了老太太和姑妈,让大家担心。姐姐不信的话,只问袭人,才劝了好一阵儿。” 老太太沉声问:“真的是这样?” 袭人慌乱的看了王逸一眼,忙低下头,“回老太太的话,正是逸二爷说的,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掐头去尾,也没说假话。 宝玉这时也缓过来,歪在老太太怀中撒娇,“我说没事儿,她们还要惹得老祖宗不安宁,倒是我的不是了。” 底下惜春瞧着探春,探春忙牵着她的手,不让她说话. 第四十五章别闹都是自己人2 王逸很满意可卿的这种态度,赞叹道:“果然身子很正!” 可卿叫了瑞珠进来,瑞珠一言不发,从怀里拿出脂粉,帮可卿补妆。 正在这时,假山外有个婆子大声道:“宝二爷醒了,嘴里还囔着胡话呢!” “怎么会这样?”说话的是袭人,“谁在跟前侍候?” 那婆子回答:“媚人、麝月两个在廊檐下看着猫儿狗儿打架,这会子不知道去哪儿了!” 袭人急道:“快去。” 等到脚步声走远了,可卿才笑道:“妾身先走,爷等会儿再出来。” 王逸叮嘱她,“你不要进去,让他的丫头婆子服侍。” “知道了!”可卿笑道:“妾身知道自己的身份!”方才摇摇的离去。 王逸只略等了等,便也出去了,路上看见几个婆子匆匆从逗蜂轩赶过去,一个嘴上还说:“不得了了,宝二爷中邪了!” 另一个道:“是啊,好好儿的,醒来便大喊妖魔鬼怪要害他,连袭人也不认得了。” “快走吧,我去告诉老太太和太太,你们快吩咐人去请太医过来!” 王逸正在好奇,如果没有猜错,自己好像将宝玉的美梦搅乱成了噩梦。顺着人多处赶去。 到了小正房外,一众婆子丫鬟都进不去,只在外头守着。 可卿立刻瞧见王逸,便过来行礼,“二舅舅!”清脆悦耳,端庄守礼。 王逸朗声道:“免了!我才过来找珍大哥,听得这儿闹哄哄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可卿眼中闪过风情,焦急道:“二舅舅,侄儿媳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宝二叔刚才还睡的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发起狂来。袭人进去安慰,却不料连她也抓进去,门也打不开,真急死了〃` 。” 王逸听里面宝玉还在囔着,“我不信你们,你们都要害我!什么孽海情天,太虚幻境,一定都是瞎编的,啊,你们不要拽我!警幻仙子,救我!” 不一会儿,黛玉等姊妹也赶来了,王逸拱拱手,看向黛玉时一如平常。 黛玉蹙眉,落在姊妹们身后。 探春焦急的询问,王逸笑道:“三妹妹莫急,不妨事的。我这就进去抓鬼降妖。” 就要进去,黛玉忍不住劝道:“哥哥,你小心点儿!”眼神中满是关切。 王逸微微一笑,走上台阶,房门已经从里面门栓打住。 只见他一手抓着一边,猛地用力错开,门栓便掉了下来。 于是他推门进去。 宝玉扣着袭人,白皙的脖颈上分明显出印痕,“你走开,不要过来!” 王逸笑道:“宝玉,是我啊,你不认得我了?” 宝玉双目无神,稍微愣了愣,“你是谁?” 王逸装得面目狰狞,“我是玉皇大帝座下驱邪大将。你是什么邪魔外道,快快显出真灵,否则,我定要你神魂俱灭!呔!”大喝一声。 宝玉被吼得吓了一跳,似乎清醒了些。 王逸趁着这机会,上前扣住宝玉的手,只用了一点儿力气,宝玉便是一声痛呼,撒开手。 王逸立刻将袭人拽过来,搂在怀中,“宝玉,你还认得我么?” 宝玉眼眸清澈,捂着手恼道:“怎么不认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 “好了!”王逸笑道:“那你知道刚才做了些什么?” 宝玉见袭人躲到了王逸怀里,顿时色变,“袭人姐姐?” 袭人挣脱出来,脸颊通红,上前搀扶着他,关切的问:“宝二爷,你没事儿吧?” 宝玉脸色难看,“我能有什么事儿?”甩开她。 王逸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刚才中邪了,掐了袭人的脖子大吼大叫,说是满天神佛附体,要将袭人怎么怎么,难道你都忘记了?要不是我动作够快,只怕再晚点儿,袭人便香消玉殒了。”说的很严重吓唬他。 宝玉吃惊的张开嘴,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明明只是梦见许多夜叉海鬼要将我拖进迷津里去。” 袭人就要解释,王逸却制止了她,问道:“那你都梦见了什么?” 宝玉这才发现身上汗津津的,有些后怕道:“我只是睡在这儿,不多久便晃晃悠悠到了一处所在,琼楼玉宇,名叫太虚幻境?”他脸上现出笑容,“々.有一个警幻仙子迎我进去,真个儿蹁跹袅娜,冰清玉润。” 袭人为他拭去额上细汗,也听他说下去,什么痴情、孽债,阿弥陀佛,一听这样的字眼儿,便惊慌心乱,忍不住劝道:“宝二爷,你不该想这些的。” 可宝玉充耳不闻,兀自说道:“那薄命司内尽是空匣,也不知是何道理?那仙子又领我去到一处,才喝那玉液琼浆,刚才一众仙子便化成骷髅厉鬼。” “宝玉!”老太太颤巍巍走进来,心疼的将他搂在怀里,“宝玉,你是怎么了?” 旁边王夫人也急的在一边询问,泪如雨下羽。 邢夫人凤姐李纨尤氏,并黛玉姊妹都进来了。王逸立刻让了让,站在凤姐身边。 凤姐轻声问:“宝玉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儿?” 王逸笑道:“宝兄弟不过做了一个梦,梦里姐姐妹妹们偏不理他,因此才恼了,一个人在这儿抹眼泪儿,外头的婆子听风便是雨,以为宝兄弟中邪了便胡编乱造,我看是她们中邪了才对!惊动了老太太和姑妈,让大家担心。姐姐不信的话,只问袭人,才劝了好一阵儿。” 老太太沉声问:“真的是这样?” 袭人慌乱的看了王逸一眼,忙低下头,“回老太太的话,正是逸二爷说的,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掐头去尾,也没说假话。 宝玉这时也缓过来,歪在老太太怀中撒娇,“我说没事儿,她们还要惹得老祖宗不安宁,倒是我的不是了。” 底下惜春瞧着探春,探春忙牵着她的手,不让她说话. 第四十六章随便就一甲第一1 老太太看了一眼房间,笑道:“这摆设过于精致,也许是撞祟了?等回去让你娘多给你念两卷经文,也就好了!” 宝玉央求道:“老祖宗,你不要将妹妹们搬出去,好不好?” 王夫人才说一句,“你大嫂子和你妹妹们针黹读书,扰了老太太清静。” 老太太搂着宝玉摩挲着,“你给我闹这么一出,就是舍不得你妹妹们?也不早说?她们便不用搬了,仍在我院子里。” 宝玉腻在老太太怀里,老太太宽慰的畅笑连连,宠溺的数落,“以后再也不许这样吓我了。我年纪大了,可经不得你胡闹。” 一时间阴云散尽,霞光灿烂,满室春风拂面。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才问起,“逸哥儿怎么来了?” 王逸躬身回答:“来找珍大哥商议事情,恰好路过,便来瞧瞧宝兄弟。” 老太太笑道:“听说你中了会试?” 王逸淡淡的说:“不过寻常小事,若非我父亲一定要让我去,我还不想去呢!” 老太太便不再问。 宝玉却说道:“若逸二哥自己不愿,想来舅舅也不会硬逼你的。” 王逸瞟了他一眼,“所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我辈勋贵官宦子弟,要想常保家族门楣不坠,总要选一条路走。其实我也想和宝517兄弟一样,羡慕你洒脱无拘无束,可怜我命不好,要是我有一个哥哥,我爹也不会逼我了。” 王逸唉声叹气,却每一句都打在要害处,宝玉虽小,但也不是不知道好歹,忽然一句:“那王仁大哥不是?” 王逸眼皮跳了两跳,连凤姐脸色也不好了。 王夫人呵斥道:“宝玉,你又胡说了!” 王逸笑道:“当然是啊!只是我比不得你,我们家可没有爵位继承,不管是大哥,还是我,要想不饿死,就得自己努力。” 凤姐赶紧打趣道:“所以,你就这么吓唬环哥儿。现在他和兰哥儿叔侄俩个成天不见人影,院子里清静许多了。” 众人笑一笑也就过去了。 只是,大家都知道,宝玉也是没有爵位继承的,连一贯调皮捣蛋的环哥儿都开始努力上进,宝玉还舍不得姐姐妹妹,想住一块儿,王夫人话到嘴边,却也不能如何。 只好安慰自己,等宝玉再大些懂事了再说吧! “也不忙惦记。”老太太叹一声,“当初珠儿未尝不是和宝玉一般早慧?都是你们硬逼着他读书,生生将身子累垮了,结果如何?将身子养好了,咱们这样的人家,有没有官儿做,打什么紧?只要宝玉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 听到这里,李纨悲伤难忍,先珠大爷病故也未必是读书的缘故。可是老太太这么一说,王夫人也再难开口了。 王逸好奇的看向李纨,她拭去眼角泪水,悄悄退了出去。 尤氏一块儿轻声安慰。 王逸也跟着出去,走过黛玉时停了停。 黛玉轻轻吐出一个字“呸”,扭过头去。 凤姐看了他们两人,眼中分明写着仔细两个字。 黛玉咬着嘴唇,绕到迎春身边,装作没看见王逸。 王逸方才掀了帘子出去。 走过不远,见李纨和尤氏进了一处轩馆内,便叫了声:“大嫂子!” 两人同时转过头来。 王逸连忙赶上,跨过门槛时不小心露出里面大红汗巾子。 尤氏顿时脸颊绯红。 李纨嗔道:“逸哥儿,你也是中了进士,马上要做官儿的人了,还这么跳脱!” 王逸拱手笑道:“着急了些,还请大嫂子见谅。”各自坐下。 尤氏再看过来时已经镇定自若,“你跟过来做什么?”言语中隐含娇嗔。 李纨看了她一眼,尤氏从容端庄,俨然与平常一样。 王逸笑叹道:“里头无趣的很,老太太宠爱宝玉,原也没什么。只是何必扯上别人?将珠大哥搬出来,岂不是等于让宝玉放了羊也没人敢管了?这样真对宝玉好?” 李纨摇摇头,“老太太的心思,任谁都清楚,读不读书自然不打紧的。” 王逸笑道:“宝玉在荣府里如众星捧月,用不着我们担心。只要兰儿好学争气,比这百万家私都强。” 李纨微笑着,“他若也能中进士,我死也能瞑目了。” 尤氏啐道:“好好儿的,说这些做什么?” 王逸却说道:“咱们两家几辈子世交,只怕我将来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兰哥儿呢!” 李纨听他话中有话,便笑道:“那也要看他的造化。” 可卿过来叫李纨:“大婶子,老太太让你过去。” 李纨忙收拾心情,起身朝王逸行了礼,款款而去。 可卿却没随她离开,反而站在王逸身边,微笑道:“大奶奶,我已经将汗巾子给了二爷,您要不要瞧瞧?” 尤氏啐道:“少在我面前轻狂!以为逸二爷在就能护着你?要知道你终究是我们宁府的人。” 可卿俏脸微红,“那你还私底下送汗巾子给二爷?要是珍大爷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尤氏气得站起来指着她:“我是怎么和你说的?大爷要如此,让逸二爷小心,你都说了?还嫌闹的不够?” 可卿忙挽着她的手,“大奶奶,珍大爷怎么会让你将自己的汗巾子送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尤氏伸手就要撕她的嘴。 王逸立刻护着可卿,抓过尤氏的手,“别闹!” 于是可卿和尤氏同时满脸通红。 王逸似乎并不在意,朗声道:“珍大哥平白无故,一定是要害人的……” 底下可卿和尤氏面面相觑,又同时扭过头去,王逸说了些什么,全当成了耳边风。 “你们都听见没有?” 可卿嫣然笑道:“听见了,爷!”冲尤氏挑了挑眉。 尤氏收回手去,目光闪烁,轻声道:“听见了。” 王逸点点头,“听见就好,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自己人不能闹出事儿来,就和平常一样。” “啊?”可卿和尤氏只听到“自己人”三个字,随即又不知所措了。 眼睁睁的看着王逸飘然离去,只留下了一地鸡毛。 两人都沉默无语,又异口同声道:“不要问!”惊讶中又不约而同道:“不要说!” 房间里静悄悄的。 可卿轻声道:“大奶奶,老太太那儿该预备戏酒了!” “嗯!”尤氏点头道:“咱们一起去吧!” 两人挽着手,似乎比往常要亲密了许多?. 第四十六章随便就一甲第一2 王逸这次来就是为了玉儿,找贾珍只是托词。如今不小心让可卿和尤氏重新认识,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 于是王逸厚着脸皮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她们一定有很多话说的,便不打扰她们了。 想到这里,原本对还想着陷害自己的贾珍火冒三丈,现在却一点也恨不起来,毕竟自己似乎的确有那么一点儿过分了。 但绝对没错! 王逸努力说服自己,如果解救她们出苦海也是一种罪孽,那么他宁愿~罪孽深重!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么一想,瞬间觉得自己是多么正直伟大-! 这是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 正欣欣然的时候,远远的瞧见凤姐向他招手。王逸平复了激荡的心情,缓缓走了过去。 凤姐等了一会儿,恼他慢腾腾的,径直过来,伸手指着王逸的鼻子数落:“好你个王逸,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现在你琏二哥说了,人家孙绍祖都打算将银子要回去了!要是那样,你休想接平儿回去!” 王逸笑道:“好姐姐,我办事,什么时候让你担心过?”他向左右看了看,才低声道:“孙绍祖这事儿不能由咱们王家出面,所以只能绕了个远路。我爹说,大同关系重大,孙绍祖此人难当重任。” 凤姐柳眉倒竖,王逸抓着她的手解释,“姐姐听我说完,朝廷上那些事儿我就不多说了,总之,你只管回去告诉琏二哥,大同指挥虽然不行,但咱们为孙绍祖选定了京营官职,品阶只高不低,过了这两日便会有消息了。” 凤姐将信将疑,“你说的是真的?” 王逸坚定的说:“姐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就是为了平儿姐姐,我也不能在这件事上糊弄你啊!” “算你还有点良心!”凤姐啐道。 王逸叫屈道:“姐姐,你不知道那孙绍祖是个什么混账东西!若非这样,我怎么会这么煞费苦心?让琏二哥以后少和他往来!” 凤姐叉着腰笑道:“我管他什么样人,只要银子到手就成。” 王逸又在凤姐耳边嘀咕了两句,凤姐哑然失笑,“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你琏二哥要是有你一半儿手段?” “别!”王逸搀着凤姐,“我都是为了姐姐你!” 凤姐哂笑道:“你就是鬼主意多,将来不知道骗多少女孩子?” 王逸和她并肩往前走,凤姐身上传来一阵幽香。 凤姐见他不说话,有些为难的说道:“今儿太太跟老太太随便提了提你的亲事,老太太给驳了。” 王逸也不惊讶,笑道:“老太太糊涂,玉儿的爹还在扬州呢。我跟玉儿说了,我一定要娶她。” 凤姐吃惊的抓着王逸,“你还真是胆大包天!这种话可是能随便说的?”又小声劝道:“世上的好女孩儿多的是!” 王逸深情的说道:“玉儿是最好的!” “呸!”凤姐啐道:“我还不知道你?嘴上抹了蜜似的哄了林丫头和平儿开心,惯会偷人心的混账东西!” 王逸赖在她身边,“好姐姐,怎么不见平儿姐姐?” 凤姐恨得牙痒,娇斥道:“快滚!不想瞧见你!”作势要打。 王逸这才闪身离开。 凤姐半天才回过神,脸上绽开红晕,“这个臭小子!”眼见尤氏和可卿挽着手进来,却是诧异不已。 这里老太太担心宝玉又有闪失,更不肯放他随处去逛,便和邢王二夫人,尤凤纨卿及黛玉姊妹们一起说笑,吃过了晚饭,才回荣府里。 已过一更,黛玉方从荣庆堂辞了,回自己住处。 紫鹃将窗帘门户都关紧了。 黛玉笑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还防偷盗不成?” 紫鹃恼道:“一般小贼还不打紧,就是那些偷人心的最可恶了!” 黛玉咬着帕子,啐道:“你今儿发什么疯?可是谁得罪你了?” 紫鹃倒了茶端给黛玉:“姑娘,今儿我遇着逸二爷。” 黛玉噗呲一笑,“我道是怎么了,原来是为这个?”她放下茶盅,双手搭在紫鹃肩上,“好姐姐,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哥哥一定不会害我的!你就放心吧!” 紫鹃叹一声:“姑娘,该说的我都说过了,放不放心,只陪着姑娘就是了。” 黛玉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姐姐!哥哥和你说了什么?” 紫鹃将黛玉的手拿下来,扶她坐下,“逸二爷让我给姑娘说句要紧话。” “是什么话?你快说!”黛玉急忙催促着。 紫鹃掩嘴笑道:“逸二爷说?”又故意停下了。 黛玉嗔道:“你这死丫头,说话吞吞吐吐,可急死了。”柳眉微蹙,眼神渐冷。 紫鹃忙笑道:“姑娘别急,我说就是。逸二爷说,他一定要娶姑娘为妻。” “什么?”黛玉顿时羞的面红耳赤,啐道:“胡说些什么?该撕了嘴去!” 紫鹃打趣道:“是姑娘让我说的,可我说了,姑娘又生气,何苦来?明儿见了逸二爷,我便回了他!” 黛玉用帕子遮了脸颊,“你回他什么?” 紫鹃一字一句的说:“当然是回他,姑娘只等二爷的八抬大轿呢!” 黛玉臊的起身去抓她,“小蹄子,谁等着呢!叫你胡说!你别跑,我不打烂了你,再也不活着!” 两人就在房内打闹,屋外值夜婆子叫了一声,“姑娘,该歇息了!” 紫鹃忙指着外头,黛玉啐了一声,自个儿坐在窗下生气。 紫鹃才柔声劝道:“逸二爷说的郑重,应该是认真的。如此,姑娘的终身大事也有了着落。” 黛玉羞恼道:“要你多嘴!”心中乱成一团麻,仿佛王逸就在身边,重复说着“我娶你”三个字,说一次,便羞三分,恼两分,怨一分,还喜五分。 面色娇嫩含情,眼中春水脉脉,好个怀春少女心忐忑。 只听紫鹃细声慢语的说:“平儿姐姐心善体贴,从不弄权仗势欺人,和姑娘最是合得来,将来?” 黛玉娇嗔道:“什么将来?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转过身去及. 第四十七章绒花小小别样情1 武进士一甲第一直接就是正三品! 文进士一甲状元授从六品修撰,榜眼、探花授正七品编修,二、三甲进士授庶吉士、正六品主事,乃至于七品的中书、行人、评事、博士,外放则推官、知州、知县等官。 天朝历来重文轻武,明明都是一甲第一,明明武进士三甲最低都有正五品,比文进士状元都高两级,但在衙门里,正五品守备给正六品主事磕头,那是常有的事儿!至于走在大街上,王逸这个武进士一甲第一,见了人文进士一甲第一,兴许还要拱手作揖,毕竟人家身在翰林清贵地,说不准人家熬一二十年就成了内阁重臣,轻易得罪不得。 所以,别看武状元名头好听,在那些文官眼中,王逸也只是个在宫中站岗放哨的头目,未必真的看得起。 且说,武殿试和传胪大典,簪花赐宴,因陋就简一齐操演过后,王逸就此成为新鲜状元一枚! 轻飘飘的31走出了承天门,巍峨的宫阙在身后,即将落下的红霞在前,王逸一步一记光辉。 王子腾见到王逸,哈哈大笑着上前,两只蒲扇大小的手抓住他的衣领,“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行的!咱们老王家坟头冒青烟,居然得了个状元!走,给祖宗好好磕几个响头!哈哈!”爽朗的笑声传得很远,生怕别人不知道。 老狐狸钱尚书晃悠悠的过来祝贺,王子腾亲热的拍着人家的肩膀,也不顾他老人家骨头疏松,万一拍折了,“请老大人务必赏光,去寒舍喝杯薄酒!” “王老弟就是不请,我也会去的!”老钱浓眉大眼,须髯整齐,面色温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慈祥的老者,殊不知就这两天,借着武会试弊案的东风,狠狠刷新了一回神京吏治。王逸春风得意的现在,数百被罢官,左迁,流放的官员和他们的家属凄凄惨惨,哭哭啼啼的离开神京。 王逸虽不知道李林甫口蜜腹剑是什么样子,但这种人如果一下子打不死,那就最好不要和他对上。 于是王逸恭谨的行礼,“钱世伯,小侄以前太过轻狂,得罪之处,还请世伯原宥!” 老钱浑浊的眼中精芒一闪而过,伸手拍了拍王逸的脸颊。 他的手冰冷如铁,随即笑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咱们两家还需同舟共济才是!”既没说谅解,也没有计较,大家心知肚明,只要还有需要,咱们便当做没那档子事,若真有反目的那一天,就只有各凭本事了。 王逸明白了他的态度,也不再说话。 老钱这才慎重的打量了他,对王子腾笑道:“你有一个好儿子!如此,你就是去九边数年,也大可放心了!”拱手离开。 王子腾一脸笑容送他离开,回头对王逸低声道:“记着这幅脸,他是咱们最大的助力,也会是咱们最大的敌人。” 话音未落,王子腾诸多同僚纷纷上前祝贺,王子腾应接不暇,好半晌才渐渐散了。 父子两策马回家,一路看尽神京花! 才到街巷口,早有王家小厮沿途点放爆竹,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整条街巷回荡。过不多时,那些和王子腾交好的世家勋戚,也应景似的燃放鞭炮,神京处处笼罩在一片硝烟之中。 也难怪如此,神京万千纨绔子弟,王逸算是其中翘楚,捣最大的蛋,中最大的彩,从此成为他们人生的标杆,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传胪谁不知? 那些刚从贡院考场出来,还头昏脑涨的文科士子们,一个个在惊愕中叹息,居然让这种人中了武进士,国朝武科可以休矣! 不管怎么说,王逸纵马驰骋,若非王子腾及时喝止,这会儿他都能拐进荣宁街去。 王家正门大开,张灯结彩,比过年元宵还要热闹! 众仆役全换了新衣,由都管家领头跪在阶下,只有王仁王信两个躬身站在旁边。 王子腾王逸翻身下马,王仁王信立刻上来牵马。 王仁笑道:“二爷大喜,高中状元!婶婶已经备好酒宴,只等二爷回家。” 王逸扔掉缰绳,“正好,宫里的赐宴好看不顶饿,有火腿炖肘子么?现在就是一整只羊我也能吃下!” 王子腾在那边笑的爽朗,“今天阖府同庆,每人赏五两银子,酒肉管够!” 一众小厮杂役哪有不兴高采烈,喜气洋洋的? 簇拥着从角门进去,梁夫人已经在仪门内等了很久。 王逸身穿进士巾服,乌纱帽两旁簪着银制翠叶绒花,腰间革带青鞓,插着槐木笏,赶上两步,在梁夫人跟前跪下,“娘,儿子给您中了状元回来了!” “好!”梁夫人眼中含泪,“我知道我儿子是最有出息的!”随即瞪了旁边的王子腾,趾高气昂的道:“若不是我,你们老王家有这样的种?” 王子腾脸上抽搐,陪着笑,“是夫人的大功,咱们里边再说,我都饿了!”两人手挽着手进去,将王逸一个人留在地上。 果然他的出身只是一个意外。 站起身,拍了拍衣摆,小熙鸾凑了过来,笑问道:“哥哥,你得了状元,是不是天底下最厉害的?” 王逸一本正经的想了想,“如果没人打败你哥哥我,自然是的!” 熙鸾好奇的指着王逸的帽子,“哥哥,怎么还有一个小牌子?” 517王逸摘下乌纱帽,这是一束绒花上挂的银抹金牌,镌刻着“恩荣宴”三字。 王逸随手将另一束绒花拆散,捡了一小支给熙鸾,打趣道:“小心收着,将来没有这个的不要嫁给他!” 熙鸾脸红,啐道:“哥哥坏死了!”气鼓鼓的将绒花掷回,自己进房去。 王逸转头叫过心腹小厮,仔细包了绒花,吩咐两句,命他即刻送出去。 内房中晴雯和珂儿一起服侍换了常服,王逸难免手脚难忍,晴雯欲拒还迎,珂儿面红耳赤,若不是丫头在门外催了两回,估计一时半刻还出来不了。 等王逸收拾清爽了过去,王子腾和梁夫人已经推杯换盏,只差猜拳行令了。 小熙鸾见怪不怪,自个儿安安静静的吃饭。 “这顿不应该是给我吃的吗?”王逸满怀幽怨,面对一堆残羹冷炙,实在高兴不起来。 梁夫人优雅的将手中的骨头放下,难得红着脸,嗔道:“给你换一桌就是了!难得你爹和你娘高兴,不要在我们面前碍眼,和你妹妹去里边吃去!” 眼看着老娘卷起袖子,拿酒壶吃酒。老爹居然也不管? 简直辣眼睛!王逸捂住熙鸾的眼睛,“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学坏!” 一场家宴,不必多述. 第四十七章绒花小小别样情2 荣府凤姐院内。 凤姐一身正红妆蟒缂金丝褙子,鹅黄马面裙,悠然坐在榻上,见平儿托着个匣子进来,打趣道:“逸哥儿中了状元,说话就来接你回去,你还做这些?” 平儿白了她一眼,“奶奶也不要拿话儿试,我既然答应了,就没有反悔的理儿!” 凤姐挑眉笑道:“好妹子,你跟我这么些年,我没白疼你!” 说着打开匣子,惊呼一声:“这是什么?” 拿出来却是一大一小两束绒花。 平儿接过去,羞道:“这是逸二爷送过来的。”捡出那束小的放在几案,那束大的仍然收好。 凤姐一看便明白,笑着吩咐外头婆子:“请林姑娘过来!”随即又叫住她们,“罢了!我们自己去!” 拉着平儿掀了帘子,却见黛玉刚巧进来。 黛玉轻轻上了台阶,掩嘴笑道:“哟,我来的不是时候了?”两眼灵动。 凤姐迎上去,“外面风大。咱们里面说话儿!” 进了房内,凤姐挽她坐榻上。 凤姐见黛玉眉间藏着喜色,欲言又止的模样,故意将无边际的事儿闲扯。 黛玉明知她打趣,偏偏说不出口,站起身来,立刻就要走。 凤姐忙拉住她,笑道:“林丫头你也不经逗!你那哥哥中了状元!骑着高头大马从宫里一直回家,听说路上姑娘家扔的绣球铺了一地〃` 。” 黛玉红着脸啐道:“关我什么事儿?”两手绞着帕子。 凤姐便从几案拿起那束绒花,“这是逸哥儿帽子上簪的花。才让人送过来给平儿的。” 黛玉连忙看过去,这朵绒花一枝一叶,精致小巧,忍不住接过来放在手心,看了又看。 平儿正想过去取匣子,凤姐却不动声色的拦着。 只听黛玉幽幽叹道:“哥哥是个有心的。”随即嫣然一笑,“平儿姐姐,我帮你插上。” 黛玉清澈的眼神,让平儿心儿一颤,忍不住走上前去。黛玉亲手为她插在鬓角。 “真好看!”黛玉赞道,笑声中掩不住点点的失落。 紫鹃心疼黛玉,便要上前劝慰。 却见凤姐拿出一个匣子放在黛玉手上。 黛玉疑惑又期盼的打开,原来里面是一整支绒花,还挂着一个小牌儿。 “恩荣宴!”黛玉轻声念着,紧紧的抓在手中,这是哥哥送给我的,一颗心雀跃不已。 凤姐打趣道:“刚才也不知是谁,酸的我牙都快倒了,现在好了?” 黛玉小心的护着绒花,欢笑道:“我回去了!”说话间不理凤姐,径直离开。 凤姐回头对平儿道:“我送你的这个礼如何?林丫头不是个苛刻的,今儿既给你簪花,便是认可你了。” 平儿羞的捂住脸。 凤姐笑道:“还害臊呢?这两日还要你辛苦,和来旺家的交代清楚,不能出了岔子。否则,即便你嫁过去了,我也找你算账!” 平儿道:“奶奶放心,我省的。只是?”她担心的问:“那孙家的事儿可做的数?” “你还信不过他?”凤姐讥笑道:“你放心,若是逸哥儿没办到,我让他出五千两来!否则,他休想带你走!” 平儿嗔道:“没有拿银子买人的礼。若这样,我还不去了。” 凤姐笑道:“也成,你琏二爷可后悔的紧,若是你不愿意,我这就帮你开了脸给了琏二爷,如何?咱们也图个长长远远。” 平儿哼一声,“谁不愿意了?”甩了了帘子出去。 凤姐大声道:“々.你还没挣上姨娘呢,就敢给我脸子看了?你就是嫁了过去,还要叫我一声姐姐呢!” 此时宁府天香楼,瑞珠也将一个小包交给可卿:“奶奶,逸二爷悄悄让人送给你的。说是乌纱帽上簪的花。” 可卿接过来打开,是一朵绒花,喜不自禁的拿在手里。 瑞珠搬过镜子,可卿照着将绒花插在鬓发上,自觉美艳不可方物。忽然问道:“大奶奶在不在东边儿正房戒?” 瑞珠疑惑的摇头。 可卿换了身大红绣金褙子,同色马面裙,仿若新嫁娘一般,轻笑道:“走,我们去给大奶奶请安!” 才下了楼,就看见尤氏也一身大红翩翩走过来。 两人迎面相见,还没开口,就同时瞧见对方头上的绒花,顿时千言万语都咽下去了。 可卿和尤氏又同时将绒花摘下,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只听尤氏亲切的挽着可卿的手,笑道:“逸二爷中了状元,咱们该送什么礼儿,想和你合计合计。” 可卿也笑道:“我刚才还为这件事儿操心,送的重了自然不好,可是送的轻了,不是看轻只咱们自己吗?所以决定不下,想和大奶奶商议。” 瑞珠和银蝶彼此看到眼中的惊恐,随即相互搀着,把不该有的心思埋在心里。 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第四十八章一件小事引发的(上) 荣府凤姐院内。 凤姐一身正红妆蟒缂金丝褙子,鹅黄马面裙,悠然坐在榻上,见平儿托着个匣子进来,打趣道:“逸哥儿中了状元,说话就来接你回去,你还做这些?” 平儿白了她一眼,“奶奶也不要拿话儿试,我既然答应了,就没有反悔的理儿!” 凤姐挑眉笑道:“好妹子,你跟我这么些年,我没白疼你!” 说着打开匣子,惊呼一声:“这是什么?” 拿出来却是一大一小两束绒花。 平儿接过去,羞道:“这是逸二爷送过来的。”捡出那束小的放在几案,那束大的仍然收好。 凤姐一看便明白,笑着吩咐外头婆子:“请林姑娘过来!”随即又叫住她们,“罢了!我们自己去!” 拉着平儿掀了帘子,却见黛玉刚巧进来。 黛玉轻轻上了台阶,掩嘴笑道:“哟,我来的不是时候了?”两眼灵动。 凤姐迎上去,“外面风大。咱们里面说话儿!” 进了房内,凤姐挽她坐榻上。 凤姐见黛玉眉间藏着喜色,欲言又止的模样,故意将无边际的事儿闲扯。 黛玉明知她打趣,偏偏说不出口,站起身来,立刻就要走。 凤姐忙拉住她,笑道:“林丫头你也不经逗!你那哥哥中了状元!骑着高头大马从宫里一直回家,听说路上姑娘家扔的绣球铺了一地〃` 。” 黛玉红着脸啐道:“关我什么事儿?”两手绞着帕子。 凤姐便从几案拿起那束绒花,“这是逸哥儿帽子上簪的花。才让人送过来给平儿的。” 黛玉连忙看过去,这朵绒花一枝一叶,精致小巧,忍不住接过来放在手心,看了又看。 平儿正想过去取匣子,凤姐却不动声色的拦着。 只听黛玉幽幽叹道:“哥哥是个有心的。”随即嫣然一笑,“平儿姐姐,我帮你插上。” 黛玉清澈的眼神,让平儿心儿一颤,忍不住走上前去。黛玉亲手为她插在鬓角。 “真好看!”黛玉赞道,笑声中掩不住点点的失落。 紫鹃心疼黛玉,便要上前劝慰。 却见凤姐拿出一个匣子放在黛玉手上。 黛玉疑惑又期盼的打开,原来里面是一整支绒花,还挂着一个小牌儿。 “恩荣宴!”黛玉轻声念着,紧紧的抓在手中,这是哥哥送给我的,一颗心雀跃不已。 凤姐打趣道:“刚才也不知是谁,酸的我牙都快倒了,现在好了?” 黛玉小心的护着绒花,欢笑道:“我回去了!”说话间不理凤姐,径直离开。 凤姐回头对平儿道:“我送你的这个礼如何?林丫头不是个苛刻的,今儿既给你簪花,便是认可你了。” 平儿羞的捂住脸。 凤姐笑道:“还害臊呢?这两日还要你辛苦,和来旺家的交代清楚,不能出了岔子。否则,即便你嫁过去了,我也找你算账!” 平儿道:“奶奶放心,我省的。只是?”她担心的问:“那孙家的事儿可做的数?” “你还信不过他?”凤姐讥笑道:“你放心,若是逸哥儿没办到,我让他出五千两来!否则,他休想带你走!” 平儿嗔道:“没有拿银子买人的礼。若这样,我还不去了。” 凤姐笑道:“也成,你琏二爷可后悔的紧,若是你不愿意,我这就帮你开了脸给了琏二爷,如何?咱们也图个长长远远。” 平儿哼一声,“谁不愿意了?”甩了了帘子出去。 凤姐大声道:“々.你还没挣上姨娘呢,就敢给我脸子看了?你就是嫁了过去,还要叫我一声姐姐呢!” 此时宁府天香楼,瑞珠也将一个小包交给可卿:“奶奶,逸二爷悄悄让人送给你的。说是乌纱帽上簪的花。” 可卿接过来打开,是一朵绒花,喜不自禁的拿在手里。 瑞珠搬过镜子,可卿照着将绒花插在鬓发上,自觉美艳不可方物。忽然问道:“大奶奶在不在东边儿正房戒?” 瑞珠疑惑的摇头。 可卿换了身大红绣金褙子,同色马面裙,仿若新嫁娘一般,轻笑道:“走,我们去给大奶奶请安!” 才下了楼,就看见尤氏也一身大红翩翩走过来。 两人迎面相见,还没开口,就同时瞧见对方头上的绒花,顿时千言万语都咽下去了。 可卿和尤氏又同时将绒花摘下,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只听尤氏亲切的挽着可卿的手,笑道:“逸二爷中了状元,咱们该送什么礼儿,想和你合计合计。” 可卿也笑道:“我刚才还为这件事儿操心,送的重了自然不好,可是送的轻了,不是看轻只咱们自己吗?所以决定不下,想和大奶奶商议。” 瑞珠和银蝶彼此看到眼中的惊恐,随即相互搀着,把不该有的心思埋在心里。 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第四十八章一件小事引发的(下) 次日,王子腾与王逸去宗祠祭拜了祖宗,再回到家时,已经门庭若市。 虽然王家刻意低调,但仍然阻挡不住同僚亲戚的热情,纷纷预备了礼物送来。梁夫人挑拣回礼,一点儿也马虎不得,竟比过年还要忙碌。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淌,贾珍几次托人来请王逸赴宴,王逸总是推脱,倒不是因为和尤氏的关系,实在是不得闲。 头一件,王逸身上有了职司,每六日一班,便要入值宫中。龙禁尉防护紫禁道,从承天门到玄武门都是防区。王逸身为统领,除了上朝日排班,日常便要驻守凌霄门,入夜前检查紫禁道各门是否关闭。要是皇帝出宫,就要充当御前侍卫,防护御驾百步以内。顺便说一句,凌霄门内,东边凤藻宫,西边就是老太妃居住的仙居院。 第二件,据说孙绍祖还是被北静王举荐,成为京营左二指挥使。孙绍祖喜不自禁,还到北静王府外面磕头。 第三件,王子腾近日就要出京赴任,梁夫人和妹妹熙鸾也将一并随同。这么一来,神京中只剩下王逸一个人,没人管,那还不无533法无天?王子腾和梁夫人都放心不下,也不愿意王逸匆促成婚,因此平儿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纳妾的规矩不同娶妻,为显得郑重,先一日,梁夫人专门带着彩礼去荣府,和老太太和太太商议,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 王逸自己却躲在后院修身养性,万事不管。 他随意躺在榻上,矮几上摆着果品糕点和一盏清茶。晴雯斜坐在矮几后面一心一意的嗑瓜子。每凑足十颗便放在手心里,递给王逸。 王逸就在她手中一口吃掉,然后再喝一口茶。 珂儿却站在底下,手里不时拿着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照着王逸的话去做,忍不住埋怨道:“二爷,人家的手已经够干净,不用再洗了!晴雯这会儿脏,你让她洗洗。我替你嗑瓜子?” 晴雯白了她一眼,打趣道:“二爷说我不稳重,怕打碎了东西,你手脚利索,最合适干这个了。再说了,这胰子香香的,你多洗两次更显得白嫩许多了。” 珂儿双手掬着水上前甩在晴雯身上,啐道:“你白你嫩你了不起!要是在外头,你这样的,我打一百个都不用喘气。” 晴雯笑着躲到王逸身边,驳道:“二爷打你一百个也不喘气。” 珂儿脸上红了一点儿,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她:“小蹄子你下来!我饶你双手双脚,也能咬死你!” 晴雯嗔道:“小狗才咬人呢!” 珂儿恼怒不已,立刻不管不顾的扑上来,两人就在王逸身边打闹。 王逸一手一个将她们按住,“你们消停点,我在想事儿!” 她们脸愤恨的瞪了对方一眼,都乖巧的坐着,一个端茶一个抱盏。 王逸忽然看着珂儿,问道:“咱们外头那堵墙,你能翻过去吗?” 珂儿动也不动,“那有什么难的?”随即否认道:“太太告诫我,女孩儿家要端庄,不能翻来飞去的。” 王逸笑着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交到她手里,“你晚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封信送给荣国府里的玉儿。” 珂儿接过信,为难道:“可是,我没去过荣国府啊?” 晴雯笑道:“我知道,我告诉你吧!” 两个女孩儿便凑在一块儿嘀咕,还拿笔在纸上画,等到珂儿弄清楚了方位,却不见了王逸。 王逸到了后头一个封闭的院落,年前他就在这里建炉,经过不断的改进,今儿才有了几项可以售卖的成品。 他吩咐里面管事的,“就按照我说的,去城外建场子,工艺流程分作二十步,每步人员不同,一律用隔间隔开。外头命人日夜把守。” 这些管事都是王家的家生子,几辈子都在王家,最是能相信的。 布置完这些,王逸便将事情交给王仁,让他负责和贾珍商量着如何开设商铺如何售卖。 王仁这个人才能一般,也略贪婪了一点儿,但有王子腾在,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窝里反,帮着别人坑自己人的。 王逸暂时手头上没人,也只能勉强用他一回。 入夜之后,黛玉坐在窗前,几上放着绒花。忽然灯花闪烁,映在黛玉脸上。 紫鹃笑道:“姑娘,灯花结成双蕊,是好兆头。”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轻微的敲门声。 紫鹃笑着去开门,却见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女子站在门前。 紫鹃惊慌的立刻要关上。 那女子一把拦着,笑道:“紫鹃,我是赵珂!”硬生生的挤了进来。 “珂儿姐姐?”紫鹃牵她的手,仔细看了方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来这儿了?” 珂儿笑着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交到黛玉手中,“林姑娘,我们二爷让我将这个给你。” 黛玉接过来,却只有一张花笺折成方胜,打开却一个字也没有。 紫鹃不解的问:“逸二爷怎么回事?平白让人送张白纸过来?” 黛玉将信笺放在心口,脸上泛起红晕,提笔在信笺上写下几行字:“西廊月上半床阴,长夜孤眠倦锦衾。暮雨自归山悄悄,碧云初断信沈沈。从来有泪非无泪,料得君心似我心。只是教人添怨忆,红笺写寄表情深。” 折好又掷还给珂儿,恼道:“回去和哥哥说,我可猜不到他的谜。” 珂儿重新收在怀中,爽利的抱拳就要离开。 黛玉叫住了她,柔声道:“你喝杯茶再走吧?” 珂儿也不矫情,吃了一盏,笑道:“我们二爷日日都想着姑娘,以后我少不得来打扰姑娘。” 黛玉红着脸,“你小心些,要是被人发现,你就说是二奶奶命你来的,也就是了。” 珂儿道:“姑娘尽管放心,就荣府这点人,还拦不住我。当年我和我爹在扬州府衙几个来回,什么事儿也没有!” 黛玉微微蹙眉,忽然想起,“莫非你就是那年府衙失盗的飞贼?” 珂儿一时失言,林姑娘可不是从扬州来的?她尴尬的笑了笑,“姑娘,如今我也是二爷的人了,咱们是一家子,你不会报官吧?” 黛玉扬眉微笑,“我也是听说,那飞贼是谁,我可不知道。” 珂儿福了一福,“都说姑娘聪明仁慈,今儿一见果然不俗。我走了!”随即推开房门,在黑夜中几个跳跃,便消失了踪迹. 第四十九章一来二去我当家(上) 紫鹃赶紧关上门,这会儿心肝儿还在打颤。“阿弥陀佛,逸二爷怎么叫她这个小贼来送东西?” 黛玉笑着坐回窗下,手中拿着一块旧帕子出神。 紫鹃怕她久坐生痴,便拿闲话打趣,“今儿宝二爷孝心发作,抄了一篇经文给太太,趁着太太高兴,便要了金钏儿去他房里侍候。” 黛玉懒懒的说道:“二舅母最喜袭人姐姐那样稳重实诚的丫头,那日金钏儿姐姐诓骗宝玉,在二舅母看来实在有些轻佻了。我听说后来又训斥了两回,我料二舅母不会同意的。” 紫鹃点头道:“太太当时就驳回了,却将秋纹、碧痕几个拨了过去。” 黛玉忽然啐道:“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你们这儿的主子。” 紫鹃道:“鸳鸯、袭人、麝月、金钏儿和我这些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从小儿关系最好,无话不说的。现在金钏儿做错了事儿,整日里哭啼啼的,终究不是个法子。” 黛玉冷笑道:“难道你让我去二舅母那儿求情?” 紫鹃笑道:“就算姑娘有这个心,我也要劝姑~娘别去。” 黛玉问:“那你们是什么意-思?” 紫鹃轻声道:“平儿姐姐想,既然她在这儿待不下去,不如换个地-方。” 黛玉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啐道:“你和我说这些,我又不能帮她换地方。” 紫鹃掩嘴笑道:“平儿姐姐说,须得姑娘同意了,才敢去做。” 黛玉红着脸,“金钏儿有了这遭,也该改了,不然,我也不同意的。” 紫鹃笑道:“我让金钏儿来给姑娘磕头?” 黛玉嗔道:“你敢!”眼睛里却闪着亮色。 且说珂儿从荣府悄悄翻出来,沿两府中间的私巷到了后街上。 夜色沉沉,珂儿只顾赶路,却不想往东走过不远,宁府后门处徘徊着一个人影。 那人鬼鬼祟祟,时不时垫着脚。一有人出来,又赶紧躲着,等人走远,慌忙想溜进去,可是每次差那么一点儿。 珂儿觉得这人很可疑,便隐藏了行迹,暗暗查看。 过不多久,后街上驶来几辆马车,拖着沉重的箱子。 一人从车上跳下来,一眼看见门口畏畏缩缩的人影。 只听他冷喝道:“贾瑞,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什么?” 贾瑞双膝一软,就要跪下去,“珍大哥,我这是……才吃了东西,过来散散,不留神便走到这里。” 贾珍阴沉着脸,“快走!” 贾瑞两腿打颤,被他一喝,真跪在地上了。 贾珍服下笑着将他扶起来,“你我都是兄弟,有什么事儿尽管开口!” 贾瑞斟酌着小心翼翼的说道:“上回,珍大哥教训小弟?”每说一字都看着他的眼睛。 贾珍没一点儿反应,让他心生鼓舞,立刻改口道:“小弟一定将族学管好。” 贾珍拈须点头,“老太爷身子骨不好,你该多用心。”仔细打量,心想这小子一定有事瞒着我! “上回,我不是这么说的吧?你敢骗我?”上前一步盯着贾瑞。 贾瑞心神大乱,“珍大哥,我真没和大嫂子……” 贾珍这时发现他腰间系着的汗巾子,不正是他交给尤氏的那一条吗? 难道是? 贾珍顿时火冒三丈,使眼色给身边两人。 只见那两人上前照着贾瑞下头就是狠狠的几脚。 可怜贾瑞从小身子弱,这几脚正中要害,登时流出血来。 贾珍冷哼一声,“抓起来,等我问明白了再行发落!” 两人拖走贾瑞。贾珍便再也没有心思照看车上的东西,吩咐人小心搬入库房,任何人不得打开。然后匆匆回去。 珂儿本不想管人家的闲事,正打算走的时候,两人抬着箱子不小心失手,箱子摔在地上,哗啦一声响。 珂儿听得清楚,心中惊讶起来,这分明是兵器碰撞的声音! 这家子偷偷摸摸运兵器回家,定然是不怀好意! 珂儿冷笑着蒙住了脸,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翻墙进去。 珂儿一路尾随,那些人将箱子搬进天香楼下箭道旁的库房。 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在里面说话。 一人说:“这些也够了,再多也没用。” 另一人沉声道:“不过有备无患。当年王爷要是能忍一时,也不至于到现在。” “住口!这些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以后都不准提!”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 “刚才那人该不该?” “不可,此人是贾氏族人,咱们不用管。” 珂儿听的仔细,这些人只怕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再听了一会儿,也没别的,便悄悄的原路返回。 路过一所院子,隐隐约约听见里面的争吵,她不想节外生枝,赶紧出了宁府回去。 王逸从她手中接过黛玉的信,心中已有计较。“你还看到些什么?” 珂儿笑道:“二爷,荣国府旁边的那个宁国府,居然偷偷运兵器藏着。你说奇怪不奇怪?” “兵器?”王逸皱眉,立刻问道:“你可瞧清楚了?” 珂儿道:“我虽然没有亲自打开查看,但那声音一定不会错的。那肯定是五大箱兵器。”她有心将另一件事偶然发生的小事提一提,但见王逸沉思不语,便不好打扰。 王逸之前就怀疑贾珍冯紫英他们藏头露尾,在酝酿着什么阴谋,如今被珂儿撞见,那就是无疑了。 只是他们这几个人,身上虽然又爵位,却没兵权,任王逸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他们怎么操作?难道就凭他们自己家里的那几个家丁小厮? 他们是在往找死的路上狂奔啊! 王逸反复思量,想要保住宁国府,不被牵连,就只有一个法子!及. 第四十九章一来二去我当家(下) 次日,未到五鼓,平儿便开始梳洗。今儿正是她的好日子,即将嫁入王家。 她看着镜子里面的娇俏红颜,忍不住羞涩起来。 正为她挽着发髻的金钏儿笑道:“从今儿起,你就是平姨娘了,以后可要护着奴婢一些!” 平儿啐道:“你要是反悔,随时可以回来!” 金钏儿也将随平儿陪嫁王逸,脸上泛起红晕。 这时,凤姐和李纨笑着进来,打趣道:“哟,新娘子都打扮好了?我瞧瞧?” 发髻上一支偏金钗,一身绯红缂金褙子,橘红绣金马面裙,显得平儿更加艳丽婀娜。 凤姐擦了眼角,“你这么一去,我很舍不得。” 李纨啐道:“什么舍不得?如今平儿跟了逸哥儿去,正经儿名分,岂不在你这儿不明不白的强?” 凤姐笑道:“我要是男人,我早要了她,还等到留给逸哥儿?” 平儿羞道:“二奶奶,大奶奶,你们就会拿我取笑。” 接着,尤氏和可卿也一块儿进来。 尤氏上前笑道:“平时多承你侍候,今儿你这么去了,一点儿心意,好生收着!”将一个帖子交给平儿。 平儿慌忙推却道:“大奶奶,我怎么敢收您的东西?” 可卿劝道:“尽管收下,一来是咱们的情分,二来是二舅舅的情分。要是你不收,咱们下次还怎么见二舅舅?” 平儿这才收下。 凤姐却见尤氏眼中含泪,脸上也不自然,便挽着她的手,笑问道:“怎么?平儿出嫁,你比我还难过?” 尤氏被她一问,赶紧擦了眼泪,啐道:“哪有的事儿?”却转身伏在李纨怀中,忍不住哭出声来。 李纨凤姐忙问什么事儿? 可卿强笑一声,“原本不该说的。只是我为婆婆委屈,告诉婶婶们,请婶婶们评评理,讨个公道。” 凤姐柳眉微蹙,“莫不是大哥哥吃多了酒?” 可卿叹一声:“后廊上瑞大爷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一条大红汗巾子系在腰上。恬不知耻的给珍大哥说是婆婆的,公公不分青红皂白便冤枉婆婆。” 尤氏含泪道:“还说这些干什么?都过去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岂能是他想冤枉就能冤枉的?只是那贾瑞可恶!”说完咬牙切齿。 凤姐重重的拍了几案,怒道:“大哥哥糊涂!他自己没个正经胡羼,保不齐是那些姨娘丫头吃里扒外,还敢冤枉你?我这就去跟你讨个公道!”说着卷起袖子立刻就要去。 尤氏忙拉住了她,“妹妹算了。事情已经弄清楚,是园子里不知哪个丫头的裙子丢了,被贾瑞捡去。这件事过了就过了,你要是再闹的人尽皆知,我可不要活了。” 凤姐指着她骂道:“你就是这样的软弱性子,有嘴也只是个摆设,任由脏水往你身上倒,你还一味护着他,可是他有一点儿替你着想?今儿还好还你清白,要是明儿再闹,看你还能像这样护着?” 尤氏笑道:“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自然有我的主意。” 可卿也道:“将那贾瑞问了个偷盗,送京兆府里,打一通板子,也算出了口恶气。” 凤姐啐道:“这种没人伦的混账种子,活该打死,还留着干什么?” 李纨笑着劝道:“今儿是平儿的好事,咱们说些高兴的。” 黛玉掀了帘子进来,“你们都在?” 凤姐将她拉进来坐在榻上,“咱们正等着你呢!” 黛玉笑道:“你们等我做什么?” 平儿刚巧将一盏茶交给黛玉。 凤姐随即打趣道:“你喝了平儿的茶,那我便将平儿交给你了,以后任打任罚,全由你处置了!” 黛玉腾的红了脸,啐道:“难怪老祖宗说你贫嘴烂舌的讨人嫌,没一句正经,呸!”起身就走! 凤姐挽着她,“都说是笑话,你要恼了,可就没趣儿了再说了,我们家逸哥儿人品家世,哪一点配不上?” 黛玉羞恼的嗔道:“你还说?”就要打她。 凤姐躲到尤氏身后,“妹妹,你可想好,将来我也是你姐姐!” 黛玉面色通红,李纨赶紧搂着她,“你二嫂子真真诙谐的好,只是也太过了,我替你做主。” 凤姐笑道:“就你做好人,咱们都是坏人!” 宝玉三春,鸳鸯袭人等都到了,众人欢笑着。 五鼓已过,一抬小轿径直抬进荣府后院儿,凤姐等亲自送了平儿上轿,含泪送别。 王家内,各色香烛纸马,早已备得十分妥当。只等小轿将平儿抬来,众婆子上来打起轿帘,扶平儿下轿。平儿扶着婆子的手,进了垂花门,一直到了正房东厢三间耳房内。 王子腾和梁夫人对坐榻上,见平儿来了,梁夫人下榻牵着平儿的手,笑道:“总算把你接了回来。明儿老爷就要出京赴任。5我放心不下,便带着熙鸾一起去。神京家里的事儿都交给你了。我们不在,逸儿只怕是没笼头的马,时时刻刻想飞到天上去,你给我好好儿看着他,不让他胡闹。” 王逸在一旁见平儿身上头上焕然一新,牵着她的手:“平儿姐姐?” 梁夫人将王逸的手打开,恼道:“你给我好生记着,今后要是敢欺负平儿,我找你算账!” “哪能呢!”王逸笑道:“爹,娘,你们还要预备动身,杂事繁多,我和平儿便不打扰你们了。” 谁知平儿挣开王逸的手,“太太,不如让奴婢替您张罗吧!”. 第五十章薛家进京见宝钗(上) 与上次黛玉进京了无声息不同,薛家举家进京,车轿数十辆,随从仆婢上百,前呼后拥,摆开数里远。 薛蟠骑着高头大马,锦衣华服,兴致昂扬,从金陵六朝粉黛之地,来到神京首善之区,所见所识都是别样精彩,越精彩便越想要显示自家富贵,越得意洋洋,目下无尘。 到了京才知道舅舅王子腾升了边任,家中只表弟在,因此与母亲商议,先去贾家姨娘处。当下吩咐人夫一路奔荣国府来。 王夫人和凤姐正筹算月钱发放,要将金钏儿的缺补在宝玉房里,计较未定,周瑞家的进来传报:“姨太太带了哥儿姐儿,合家进京,正在门外下车。” 喜的王夫人忙带了凤姐李纨出大厅,将薛姨妈等接了进去。 这时,王逸也赶了过来,从垂花门经穿堂,转过大理石插屏,便看见老太太下了台阶亲自迎接薛家母女。邢夫人和三春姊妹都在游廊上等着。 行礼已毕,薛姨妈上前道:“老太太,多年未见,您还是这么硬朗!越发像老寿星了。” 老太太笑道:“托福,托福,姨太太可好?到底把你们盼来了!” 王逸从旁边溜进来,凤姐瞧见了,一把抓住他,啐道:“你又什么时候来的?” 王逸一双眼睛只往院子里看,“姐姐,你快松开放我过去!” 凤姐抓的更紧了,嗔道:“怎么,将平儿给了你,便不理我了?没良心的!” 王逸嬉笑道:“好姐姐,哪能呢?我可一直都记着你的。” 凤姐啐道:“还记着我?这会子心也飞到那边去了!”朝游廊最边上黛玉指去。 王逸大喜,立刻就要过去,凤姐又拽他回来,“你也见了姑妈和宝钗妹妹〃` !” 王逸笑道:“我先打个招呼,再给姑妈请安!” 凤姐还要说话,王逸已经大步走过去了,“这小子做官儿了,还这么没个正形!” 王夫人嘴角含笑,转头看宝钗容貌丰美,举止娴雅,心中颇有些意动。 黛玉早瞧见王逸,一时眉眼婉转,连日郁郁自这一刻也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王逸来到她身边,牵着她的小手,笑道:“妹妹,你在这儿呢!” 黛玉一把甩开,啐道:“逸二爷有了姨娘,还记得妹妹?” 王逸又扣着她的手,“妹妹,你知道我的心。” “呸!”黛玉羞恼的走到一边,挽着惜春,给了王逸一个白眼。 王逸方才和迎春探春惜春见礼。 黛玉打趣道:“逸哥哥怎么不过去见见你妹妹?” 王逸笑道:“我自然先见了你们,才能去见宝钗妹妹。” 黛玉低头浅笑,悄悄和王逸并肩挨着。 院中薛姨妈叫过宝钗给老太太磕头。 宝钗生得肌骨莹润,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云鬟金簪,穿着浅金五彩绣花褙子,杨妃色百褶裙,更显雍容淡雅。 宝玉不知道从哪儿走出来,催促姊妹们道:“咱们过去吧?” 话音未落,人已经走到了宝钗跟前,拱手亲切的叫了声:“宝姐姐!” 两眼盯着她看。宝钗脸色微红低下头。 凤姐挽着宝钗笑道:“这是宝玉,天天念叨你们什么时候来!” 宝钗忙欠身还礼。 三春姊妹也上来互相厮认过了,一起说笑。 凤姐招王逸去见薛姨妈。可王逸正和黛玉说悄悄话,哪里瞧见了? 凤姐才过去打断他们,一手牵了一个,低声道:“你们都给我注意些,青天白日拉拉扯扯,小心让人嚼舌头传到老太太耳朵里。” 随即朗声笑道:“姑妈,还有两人见你!” 领到薛姨妈跟前。 薛姨妈打量了王逸,“这是逸哥儿吧?一晃都这么大了!” 王逸拱手行礼,“姑妈,知道你们来荣国府,不等你们去我便过来看您!” 薛姨妈点头笑道:“好,还在路上就知道你中了状元,还封了官儿!以后照应着你薛大哥,他要是能有你一半儿,我就知足了!” 薛蟠去见贾政,这会儿还没来。 黛玉拜见薛姨妈,薛姨妈忙拉着黛玉,“々.好孩子,免了!” 老太太道:“这孩子腼腆。” 薛姨妈笑道:“老太太过谦了!我瞧着这才是大家闺秀模样,哪里像凤丫头,从小儿小子一般教养,大了也改不了!” 上前挽着老太太,往里面去。 王逸又和黛玉站在了一块儿,黛玉蹙眉挪开一点儿,王逸紧紧跟上。 黛玉啐道:“你往那边儿去!” 王逸却道:“那边又没有你!” 黛玉掩嘴而笑,一脸娇羞欣然。 那边宝玉围着宝钗问这问那,若他有翅膀,此刻便飞了起来。 黛玉打趣道:“你怎么不过去?” 王逸摇头笑道:“这会子过去,估计宝二爷会恨我。” 黛玉笑得扭过头去,半晌才转回来,悄悄的“呸”了一声戒。 等老太太她们都进去,王逸对黛玉道:“咱们俩去玩儿吧?” 黛玉红着脸,“有人叫你呢!” 王逸这才看见宝钗已经走到他身边,忙笑道:“宝钗妹妹,姑妈她们都进去了。”不知不觉拉着了黛玉的手。 黛玉急忙挣脱了,唤了声:“宝钗姐姐!” 宝钗看在眼里,笑道:“黛玉妹妹!” 两人一个清丽脱俗,一个艳冠群芳,站在一块儿让百花失色。 王逸刚想赞叹一番,宝玉却在宝钗旁边道:“宝姐姐不若叫她颦颦,你看她眉尖若蹙……” 黛玉微哂,挽着宝钗的手笑道:“姐姐便叫我玉儿吧?” 宝钗双目流转,“玉儿妹妹!”. 第五十章薛家进京见宝钗(下) 与上次黛玉进京了无声息不同,薛家举家进京,车轿数十辆,随从仆婢上百,前呼后拥,摆开数里远。 薛蟠骑着高头大马,锦衣华服,兴致昂扬,从金陵六朝粉黛之地,来到神京首善之区,所见所识都是别样精彩,越精彩便越想要显示自家富贵,越得意洋洋,目下无尘。 到了京才知道舅舅王子腾升了边任,家中只表弟在,因此与母亲商议,先去贾家姨娘处。当下吩咐人夫一路奔荣国府来。 王夫人和凤姐正筹算月钱发放,要将金钏儿的缺补在宝玉房里,计较未定,周瑞家的进来传报:“姨太太带了哥儿姐儿,合家进京,正在门外下车。” 喜的王夫人忙带了凤姐李纨出大厅,将薛姨妈等接了进去。 这时,王逸也赶了过来,从垂花门经穿堂,转过大理石插屏,便看见老太太下了台阶亲自迎接薛家母女。邢夫人和三春姊妹都在游廊上等着。 行礼已毕,薛姨妈上前道:“老太太,多年未见,您还是这么硬朗!越发像老寿星了。” 老太太笑道:“托福,托福,姨太太可好?到底把你们盼来了!” 王逸从旁边溜进来,凤姐瞧见了,一把抓住他,啐道:“你又什么时候来的?” 王逸一双眼睛只往院子里看,“姐姐,你快松开放我过去!” 凤姐抓的更紧了,嗔道:“怎么,将平儿给了你,便不理我了?没良心的!” 王逸嬉笑道:“好姐姐,哪能呢?我可一直都记着你的。” 凤姐啐道:“还记着我?这会子心也飞到那边去了!”朝游廊最边上黛玉指去。 王逸大喜,立刻就要过去,凤姐又拽他回来,“你也见了姑妈和宝钗妹妹〃` !” 王逸笑道:“我先打个招呼,再给姑妈请安!” 凤姐还要说话,王逸已经大步走过去了,“这小子做官儿了,还这么没个正形!” 王夫人嘴角含笑,转头看宝钗容貌丰美,举止娴雅,心中颇有些意动。 黛玉早瞧见王逸,一时眉眼婉转,连日郁郁自这一刻也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王逸来到她身边,牵着她的小手,笑道:“妹妹,你在这儿呢!” 黛玉一把甩开,啐道:“逸二爷有了姨娘,还记得妹妹?” 王逸又扣着她的手,“妹妹,你知道我的心。” “呸!”黛玉羞恼的走到一边,挽着惜春,给了王逸一个白眼。 王逸方才和迎春探春惜春见礼。 黛玉打趣道:“逸哥哥怎么不过去见见你妹妹?” 王逸笑道:“我自然先见了你们,才能去见宝钗妹妹。” 黛玉低头浅笑,悄悄和王逸并肩挨着。 院中薛姨妈叫过宝钗给老太太磕头。 宝钗生得肌骨莹润,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云鬟金簪,穿着浅金五彩绣花褙子,杨妃色百褶裙,更显雍容淡雅。 宝玉不知道从哪儿走出来,催促姊妹们道:“咱们过去吧?” 话音未落,人已经走到了宝钗跟前,拱手亲切的叫了声:“宝姐姐!” 两眼盯着她看。宝钗脸色微红低下头。 凤姐挽着宝钗笑道:“这是宝玉,天天念叨你们什么时候来!” 宝钗忙欠身还礼。 三春姊妹也上来互相厮认过了,一起说笑。 凤姐招王逸去见薛姨妈。可王逸正和黛玉说悄悄话,哪里瞧见了? 凤姐才过去打断他们,一手牵了一个,低声道:“你们都给我注意些,青天白日拉拉扯扯,小心让人嚼舌头传到老太太耳朵里。” 随即朗声笑道:“姑妈,还有两人见你!” 领到薛姨妈跟前。 薛姨妈打量了王逸,“这是逸哥儿吧?一晃都这么大了!” 王逸拱手行礼,“姑妈,知道你们来荣国府,不等你们去我便过来看您!” 薛姨妈点头笑道:“好,还在路上就知道你中了状元,还封了官儿!以后照应着你薛大哥,他要是能有你一半儿,我就知足了!” 薛蟠去见贾政,这会儿还没来。 黛玉拜见薛姨妈,薛姨妈忙拉着黛玉,“々.好孩子,免了!” 老太太道:“这孩子腼腆。” 薛姨妈笑道:“老太太过谦了!我瞧着这才是大家闺秀模样,哪里像凤丫头,从小儿小子一般教养,大了也改不了!” 上前挽着老太太,往里面去。 王逸又和黛玉站在了一块儿,黛玉蹙眉挪开一点儿,王逸紧紧跟上。 黛玉啐道:“你往那边儿去!” 王逸却道:“那边又没有你!” 黛玉掩嘴而笑,一脸娇羞欣然。 那边宝玉围着宝钗问这问那,若他有翅膀,此刻便飞了起来。 黛玉打趣道:“你怎么不过去?” 王逸摇头笑道:“这会子过去,估计宝二爷会恨我。” 黛玉笑得扭过头去,半晌才转回来,悄悄的“呸”了一声戒。 等老太太她们都进去,王逸对黛玉道:“咱们俩去玩儿吧?” 黛玉红着脸,“有人叫你呢!” 王逸这才看见宝钗已经走到他身边,忙笑道:“宝钗妹妹,姑妈她们都进去了。”不知不觉拉着了黛玉的手。 黛玉急忙挣脱了,唤了声:“宝钗姐姐!” 宝钗看在眼里,笑道:“黛玉妹妹!” 两人一个清丽脱俗,一个艳冠群芳,站在一块儿让百花失色。 王逸刚想赞叹一番,宝玉却在宝钗旁边道:“宝姐姐不若叫她颦颦,你看她眉尖若蹙……” 黛玉微哂,挽着宝钗的手笑道:“姐姐便叫我玉儿吧?” 宝钗双目流转,“玉儿妹妹!”. 第五十一章都是宝钗一句话(上) 对于宝钗刚才说的话,王逸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宝钗妹妹果真有一双慧眼!” 黛玉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原来逸二爷满腹经纶,姊妹们都小瞧了你。不如请逸二爷再做一首诗,让我等闺阁中人开开眼界?” 王逸为难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做诗学的是贾岛,吟安一个字,拧断数根须。妹妹们尽管出题,等数月半年之后,兴许我就能有一句半句好的。” 黛玉嗔道:“偏不准你推脱!大嫂子,你~快罚他!” 李纨打趣道:“我可罚不了。咱们这儿也只有你能命令逸哥儿,你若不出题,他肯定做不出来,你若出题,他一定不会推-辞。” 探春等都在一边催促。 黛玉两颊绯红。 王逸笑道:“不如我为妹妹们打个拳,拎个石锁逗趣,管保比街上糊弄人的把戏-强!” “呸!”黛玉啐道:“谁要看了?我出题你作诗,要是没有?” 宝钗及时笑问:“没有又怎样?” 黛玉微愠,“再以春为题,限一先韵,一炷香的时间内做不出来,那我就不理你了!” 王逸哀叹一声,“这叫我好生为难啊!”装作水磨调令人捧腹。 探春却教侍书燃起线香,惜春还用小扇轻轻的扇着。 于是王逸冥思苦想,唉声叹气,在房中背着手踱步,“春,啊,春!”举动都让人发笑。 黛玉轻咬香唇,两眼随着王逸转动,似乎后悔冲动了,要是他真做不出怎么办?手中帕子绞了又绞。 身边宝钗轻轻笑道:“妹妹,你这是关心则乱。” 黛玉羞恼,一颗心只在他身上,无暇顾及其他了。 只听王逸笑道:“这一时半会儿让我作诗,自然是做不出的,但前儿我偷偷瞧见玉儿曾写的一首旧诗,也还成。便念给大家听,做的不好,献丑了!” 众人都含笑看着黛玉。 黛玉羞得捂着脸,恼恨不已,前儿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诗了? 宝钗搂着她,笑道:“咱们且听一听!” 王逸朗声诵道:“春来无事小窗前,手弄瑶琴已暮天。一曲未终花影上,碧栏杆外月初圆。”仿佛一幅黛玉慵懒抚琴图就在眼前。 王逸念完还摇头叹道:“做的不好,让妹妹们见笑了!” 黛玉气急娇嗔道:“你且说说哪儿不好了?”又觉失言,小脸更加羞红。起身挽着李纨,“大嫂子,哥哥尽欺负我,你快帮我罚他!” 李纨揽她在怀,悄声劝慰,黛玉面如红霞,埋在怀中不肯见人。 王逸这才对宝钗道:“都是妹妹一句话闹的!等会子我出去,一定让薛大哥请客。妹妹们有什么愿望,现在就能提出来,哥哥都能替你们实现了。”顿了顿补充一句,“哥哥一向是非常慷慨的。” 宝钗啐道:“那是应该的!” 惜春笑道:“哥哥你这是慷他人之慨,我们只领宝姐姐的情就是了。” 黛玉冲他翻了翻白眼儿,“不要脸!” 王逸回以鬼脸,惹得黛玉噗呲一笑。 接着,王逸就在黛玉宝钗身前矮几上,取过两个碗,径直从黛玉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又从探春处借了三个绒球,表演起小戏法三仙归洞。 李纨并姑娘丫头们看得新奇,渐渐围拢来,可是每次去猜每次猜错。 黛玉沉思半晌,一把抓住王逸的手打开,没有,又抓过另一只手,仍然没有! 问道:“哥哥,你将小球弄哪儿了?” 王逸便在黛玉眼前晃了一下,手中又神奇的出现了绒球。 惜春央求道:“哥哥,你再试一次!”不知什么时候,惜春也省了一个字。 黛玉悄悄看了她一眼,见她恍若未觉,也没计较。 这时,宝玉从外进来,姊妹们才散开了。王逸将簪子帮黛玉插回发髻,黛玉轻嗔微笑,白了他一眼。 宝玉见王逸在这儿,面上不喜,随即堆着笑走到宝钗身边坐下,“宝姐姐,刚才我和老太太说了,请姨妈和宝姐姐就在我们家住着,咱们东北角上梨香院一所十来间房,白空闲着,太太已经让人收拾了,让你们从此在这儿住下,往来也方便。” 那种旁若无人的气质,让黛玉稍稍皱眉。 王逸附和着笑道:“是了,就让薛大哥自个儿外头住去。” 宝钗掩嘴笑了,如花盛开,看得宝玉入了神。 王逸朝黛玉挤了挤眼,黛玉窃笑,挽着李纨说了两句。 于是众人都发觉了,宝钗羞怯的转过身去,心中渐生恼怒。 宝玉来之前,大家谈笑风生,等宝玉一来,姊妹们都不笑了。 房中静悄悄的,王逸重重的咳了一声,宝玉仿佛魂魄才从天外归来,怔怔的问:“逸二哥今儿怎么有闲,不需要轮值?” 王逸笑道:“自然比不上宝二爷无事忙,我还要为五斗米折腰,没有世外桃源,做不成陶渊明。” 宝玉听说起陶渊明,便兴致盎然,“靖节先生志趣高洁,如闲云野鹤,酣歌五柳;文章精彩绝伦,一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当真能让后世汲汲仕进,甘为禄蠹者羞愧死。” 王逸摸了摸鼻子,房间中的人都知道,这是在说他呢!谁叫他年未弱冠便高中状元,官居正三品?这可是其他人奋斗几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的成就!他不汲汲仕进,不是禄蠹,那谁是? 眼见黛玉忿然作色,就要反驳,王逸却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陶渊明的诗句雅淡而味深长,无可挑剔。但他实在不是什么好榜样。不仅多病,而且‘夏日长抱饥,寒夜无被眠。’有时还要去乞食,‘饥来驱我去,不知竟何之。行行至斯里,叩门拙言辞。’可以想见他的窘迫不堪。如今就有某些人生于富贵,不识五谷,不知稼穑艰难,甚至连戥子也认不清,平日里弃之如敝履的东西也许足够神京普通百姓一家子过一年。还口口声声向往做陶渊明?当然,陶渊明也不一定真穷,他能天天喝酒,时常有人资助,即便穷也穷不到哪里去。或者你可以做陶渊明,但我要为他的三任妻子鸣不平,身为丈夫,不能使妻子无忧,白头偕老,算什么男子汉?” 一番大义凛然,让这些女孩儿眼中泛出光彩。 黛玉更是温柔如水,含情脉脉及. 第五十一章都是宝钗一句话(下) 对于宝钗刚才说的话,王逸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宝钗妹妹果真有一双慧眼!” 黛玉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原来逸二爷满腹经纶,姊妹们都小瞧了你。不如请逸二爷再做一首诗,让我等闺阁中人开开眼界?” 王逸为难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做诗学的是贾岛,吟安一个字,拧断数根须。妹妹们尽管出题,等数月半年之后,兴许我就能有一句半句好的。” 黛玉嗔道:“偏不准你推脱!大嫂子,你~快罚他!” 李纨打趣道:“我可罚不了。咱们这儿也只有你能命令逸哥儿,你若不出题,他肯定做不出来,你若出题,他一定不会推-辞。” 探春等都在一边催促。 黛玉两颊绯红。 王逸笑道:“不如我为妹妹们打个拳,拎个石锁逗趣,管保比街上糊弄人的把戏-强!” “呸!”黛玉啐道:“谁要看了?我出题你作诗,要是没有?” 宝钗及时笑问:“没有又怎样?” 黛玉微愠,“再以春为题,限一先韵,一炷香的时间内做不出来,那我就不理你了!” 王逸哀叹一声,“这叫我好生为难啊!”装作水磨调令人捧腹。 探春却教侍书燃起线香,惜春还用小扇轻轻的扇着。 于是王逸冥思苦想,唉声叹气,在房中背着手踱步,“春,啊,春!”举动都让人发笑。 黛玉轻咬香唇,两眼随着王逸转动,似乎后悔冲动了,要是他真做不出怎么办?手中帕子绞了又绞。 身边宝钗轻轻笑道:“妹妹,你这是关心则乱。” 黛玉羞恼,一颗心只在他身上,无暇顾及其他了。 只听王逸笑道:“这一时半会儿让我作诗,自然是做不出的,但前儿我偷偷瞧见玉儿曾写的一首旧诗,也还成。便念给大家听,做的不好,献丑了!” 众人都含笑看着黛玉。 黛玉羞得捂着脸,恼恨不已,前儿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诗了? 宝钗搂着她,笑道:“咱们且听一听!” 王逸朗声诵道:“春来无事小窗前,手弄瑶琴已暮天。一曲未终花影上,碧栏杆外月初圆。”仿佛一幅黛玉慵懒抚琴图就在眼前。 王逸念完还摇头叹道:“做的不好,让妹妹们见笑了!” 黛玉气急娇嗔道:“你且说说哪儿不好了?”又觉失言,小脸更加羞红。起身挽着李纨,“大嫂子,哥哥尽欺负我,你快帮我罚他!” 李纨揽她在怀,悄声劝慰,黛玉面如红霞,埋在怀中不肯见人。 王逸这才对宝钗道:“都是妹妹一句话闹的!等会子我出去,一定让薛大哥请客。妹妹们有什么愿望,现在就能提出来,哥哥都能替你们实现了。”顿了顿补充一句,“哥哥一向是非常慷慨的。” 宝钗啐道:“那是应该的!” 惜春笑道:“哥哥你这是慷他人之慨,我们只领宝姐姐的情就是了。” 黛玉冲他翻了翻白眼儿,“不要脸!” 王逸回以鬼脸,惹得黛玉噗呲一笑。 接着,王逸就在黛玉宝钗身前矮几上,取过两个碗,径直从黛玉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又从探春处借了三个绒球,表演起小戏法三仙归洞。 李纨并姑娘丫头们看得新奇,渐渐围拢来,可是每次去猜每次猜错。 黛玉沉思半晌,一把抓住王逸的手打开,没有,又抓过另一只手,仍然没有! 问道:“哥哥,你将小球弄哪儿了?” 王逸便在黛玉眼前晃了一下,手中又神奇的出现了绒球。 惜春央求道:“哥哥,你再试一次!”不知什么时候,惜春也省了一个字。 黛玉悄悄看了她一眼,见她恍若未觉,也没计较。 这时,宝玉从外进来,姊妹们才散开了。王逸将簪子帮黛玉插回发髻,黛玉轻嗔微笑,白了他一眼。 宝玉见王逸在这儿,面上不喜,随即堆着笑走到宝钗身边坐下,“宝姐姐,刚才我和老太太说了,请姨妈和宝姐姐就在我们家住着,咱们东北角上梨香院一所十来间房,白空闲着,太太已经让人收拾了,让你们从此在这儿住下,往来也方便。” 那种旁若无人的气质,让黛玉稍稍皱眉。 王逸附和着笑道:“是了,就让薛大哥自个儿外头住去。” 宝钗掩嘴笑了,如花盛开,看得宝玉入了神。 王逸朝黛玉挤了挤眼,黛玉窃笑,挽着李纨说了两句。 于是众人都发觉了,宝钗羞怯的转过身去,心中渐生恼怒。 宝玉来之前,大家谈笑风生,等宝玉一来,姊妹们都不笑了。 房中静悄悄的,王逸重重的咳了一声,宝玉仿佛魂魄才从天外归来,怔怔的问:“逸二哥今儿怎么有闲,不需要轮值?” 王逸笑道:“自然比不上宝二爷无事忙,我还要为五斗米折腰,没有世外桃源,做不成陶渊明。” 宝玉听说起陶渊明,便兴致盎然,“靖节先生志趣高洁,如闲云野鹤,酣歌五柳;文章精彩绝伦,一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当真能让后世汲汲仕进,甘为禄蠹者羞愧死。” 王逸摸了摸鼻子,房间中的人都知道,这是在说他呢!谁叫他年未弱冠便高中状元,官居正三品?这可是其他人奋斗几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的成就!他不汲汲仕进,不是禄蠹,那谁是? 眼见黛玉忿然作色,就要反驳,王逸却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陶渊明的诗句雅淡而味深长,无可挑剔。但他实在不是什么好榜样。不仅多病,而且‘夏日长抱饥,寒夜无被眠。’有时还要去乞食,‘饥来驱我去,不知竟何之。行行至斯里,叩门拙言辞。’可以想见他的窘迫不堪。如今就有某些人生于富贵,不识五谷,不知稼穑艰难,甚至连戥子也认不清,平日里弃之如敝履的东西也许足够神京普通百姓一家子过一年。还口口声声向往做陶渊明?当然,陶渊明也不一定真穷,他能天天喝酒,时常有人资助,即便穷也穷不到哪里去。或者你可以做陶渊明,但我要为他的三任妻子鸣不平,身为丈夫,不能使妻子无忧,白头偕老,算什么男子汉?” 一番大义凛然,让这些女孩儿眼中泛出光彩。 黛玉更是温柔如水,含情脉脉及. 第五十二章黛玉担心和烦心(上) 宝钗看他们两个眉目传情,本想打趣,却又忍住了,促狭的眨眨眼。 宝玉一时语塞,“他隐逸田园,是不想同流合污,宁固穷终生也要坚守清节。襟怀恬淡旷远、品格孤傲高洁。他的坚持不是凡俗之流可以理解的。” 王逸笑道:“我说他的缺憾,你不正面反驳,却说他如何伟光正,咱们两真就南辕北辙,鸡同鸭讲。” 黛玉噗呲一笑,李纨点了点她的额头,黛玉便在李纨怀中撒娇。 宝玉张了张嘴,王逸又道:“你可以一世悠游,家中富贵任你挥霍三辈子也足够,但你无需愤世嫉俗,无病呻吟,我劝你善良,不要随意指斥那些身在底层,挣扎在温饱的有志之人。因为你不能体会他们的无奈和愤怒。我们都无法选择出身,好坏正邪全在我们一念之间。” 自作高深的讲了一会儿,王逸习惯的牵着黛玉的手,被她推开,凶狠的瞪了一眼。 王逸随即笑着掩饰了尴尬,“我也是道听途说,讲给大家解闷儿,你们不要放在心上。这样坐着实在无趣。不如,咱们来玩击鼓传花吧?”又命紫鹃拿鼓执槌,侍书折花,预备已定。 外头婆子掀帘子进来,“逸二爷,太太让你过去说话儿!” 王逸愣了一下,方才笑道:“我这是现世报了,刚说了宝玉两句,姑妈便叫了我去!” 故作纠结的模样让众人捧腹。 王逸扬眉拱手,“大嫂子,玉儿,诸位妹妹,我这就去了!”朝门口走了两步,回头问黛玉:“你就不弹一首风萧萧送我?” 黛玉啐道:“快去,快去,二舅母还等着你呢!” 李纨也恼他胡诌:“尽管在太太面前放肆,要是恼了打你,咱们可救不了你!”言语中满是关切。 探春等也来劝慰玩笑,宝玉说道:“必不会的。” 黛玉反而笑道:“那我只好哭一把眼泪送你。”起身随他出去。 放下帘子,黛玉抓着他的手,“哥哥?” 王逸笑道:“玉儿放心,我一会儿找你,只咱们两个说话儿。” 黛玉在廊下送别,心中怏怏,回去房中也心不在焉,宝钗淡淡的,李纨静静的,迎春惜春两个懒懒的,饶是宝玉四下卖弄,也只击了一通鼓,便完事儿了,各自散去。 宝玉和宝钗说了一会儿话儿,宝钗始终含笑以理,并不亲近。宝玉怅然摸不着头脑,又将自以为有趣的事儿说给宝钗听,宝钗又不便推辞,只好挽着李纨的手不放,眼波流动。 李纨顿时失笑,劝道:“宝玉,你该去老爷那里见见薛蟠兄弟,这也是礼数。” 宝玉素无主见,听李纨说的在理,便立刻去了。 李纨笑着对宝钗道:“他就是这样的性子,以后只管不理,他自己没趣了就好了。” 宝钗微笑着,“以后少不得打扰大嫂子。”端庄敛衽道了万福。 李纨扶起,“如此便见外了。” 且说王逸来到王夫人房内,王夫人和薛姨妈正一起在临窗大炕上说话,动情处悲喜交集,泪眼相看。 王逸行礼已毕,王夫人薛姨妈方才擦了泪,笑道:“怎么才来?” 地下面西一溜四张椅子,王逸在第一张坐下,“才和姊妹们玩儿,怕宝钗妹妹拘束,谈笑了一会儿。姑妈见谅!” 王夫人嗔怪道:“这孩子,一来这里定先去找他妹妹们,我和他姨父都摆在脑后了!” 王逸叫屈道:“姑妈,姑父和您的教导我一直都记着呢!” 王夫人笑道:“知道你记着,也是白嘱咐你!今儿叫你来,是你小姑妈的事儿!” 薛姨妈四十上下年纪,可能保养得法,很难称之为老,面色慈善,说道:“说起来,这次进京,为的是送你宝钗妹妹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作才人赞善。原本指望你父亲张罗,谁知凑巧错过了我才和你大姑妈商议,你平素最有主见,又中了状元封了正三品官儿,便想听听你的意见?”一脸希冀的看着他。 王逸想了想,笑道:“这事儿我父亲早就交代过了。只是有一件事儿,我不是很懂,想问问小姑妈。这次选的并不是宫中婕妤昭仪,也不是宫尚女官,区区公主郡主的陪读,实在无须如此看重。” 薛姨妈和王夫人相视一笑,“你如今也大了,说与你听也无妨。自你薛姑父走后,以前的一些就关系便渐渐断了,眼下你这妹妹将近及笄之年,借着入选的机会,给她找个好人家,岂不两便?” 王逸暗自点头,果然如此。可见如今的薛家已然每况日下,不得不采取联姻的方式寻求外力巩固自身地位。至于薛蟠?就他那样的憨货,那个正经人家会舍得将女儿嫁给他? “若只是如此,倒也在情理之中。但有句话,侄儿需说在前面。”王逸停下,看着薛姨妈。 薛姨妈笑道:“你有什么话,尽管和我说。” 王逸转头让彩云给凤姐递话、让玉钏儿去瞧黛玉,都给支开了,才说道:“请恕侄儿直言,若是小姑妈真想宝钗入选,就不该让薛大哥也跟着来。薛大哥在金5陵犯下的事儿,虽然贾雨村给按了下去,但知道的并不少。若他还在金陵,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如今他就在神京,举动都有人知道,礼部岂有不查对之理?这是一条。再有一条,也不怕小姑妈恼,薛家自来就是皇商,家中豪富不必说,不过在神京无论家世地位都排不上号。唯一可取的在于宝钗妹妹容貌才学样样比人强。姑妈你们也知道,所谓陪读,最不看中的就是这个。要是妹妹比公主郡主长得美,学问好,那公主郡主会喜欢吗?” 薛姨妈本来对自家女儿入选信心满满,听王逸这么一说,顿时如一瓢凉水浇下来,方寸之间纷乱如麻. 第五十二章黛玉担心和烦心(下) 王逸笑着拧了她的脸,“你爹是探花,我是状元,虽然文武不同,但也门当户对。你爹是巡盐御史,官居津要,简在帝心,我爹位列一品,如履薄冰,勉强算半斤八两。你家祖上列侯,我家祖上县伯,到咱们这一代都没了,同病相怜,谁也不要嫌弃谁。所以,咱们两个简直是天造地设,要不在一起,天也不容的!” 黛玉打开他的手,狠心在他手臂上拧了两下,“谁和你天造地设来着?我告诉外祖母你欺负我!” 王逸失声痛呼,黛玉慌忙查看,知道是他假装,便转过身去,脸色越红了。 王逸拿她的手放在心口,“别胡思乱想,你只安心等我用八抬大轿来娶你!” 黛玉羞怯的低着头,“嗯!”声音低得连自己也听不到。 王逸忽然捧起她的脸,又啜了一下。 黛玉恼羞成怒,就要打他。 王逸却嬉笑着躲开,“我都听见了!” 黛玉娇嗔道:“登徒子!”就要拿几上茶盅里的茶去泼他。 王逸堪堪掀了帘子出去,口中还在说:“妹妹,你等着!” 黛玉臊的面色通红,情不自禁的倒在榻上,用褥子蒙着脸。心中窃喜不能对人说。 王逸在外面嘱咐紫鹃,“玉儿有什么事儿记着告诉我,珂儿也会时常过来的。” 紫鹃笑道:“姑娘都好,二爷尽管放心。只求二爷不要辜负姑娘一片心才是!” 王逸拱手道:“我说到做到。缺什么想要什么,要是姐姐那儿置办不及,直接和我说,我让人送来,省的这里的婆子嚼舌头〃` 。” 紫鹃笑着应了,“二爷送来的东西都堆成山了,能吃到明年去。” 王逸这才转身离开,出东角门,从东院绕进夹道,正打算往后门而去。 还没走多远,尤氏和可卿联袂而来。 她们见到王逸,喜不自禁,赶紧拎着裙角上前。 可卿先一步挽着王逸的手,甜甜的叫了一声:“爷,我们就知道你今儿回来,特意过来找你。” 尤氏忍不住啐道:“这地方来往的人多,也不注意些!”扯过可卿,柔声对王逸道:“爷,这么些天你也不来?” 她们身后的瑞珠银蝶慌忙前后瞧着。 王逸冷哼道:“那么大的事儿也瞒着我?你们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还是以为凭你们就可以将事情摆平?” 可卿媚眼如丝,娇声道:“爷,你别生气,尤姐姐也受了委屈,挨了打,你还骂她!” “姐姐?”王逸惊奇的看着她们。 可卿笑道:“私底下咱们就以姐妹相称。是不是,尤姐姐?” 尤氏羞恼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别以为爷宠着你就蹬鼻子上脸要翻天!我不过是不想爷为难,闹出来咱们脸上也不好看。”尤氏惴惴不安,说一句还小心翼翼的看着王逸。 “好了!”王逸打断了她说话,“当时怎么不派人告诉我?要是有个闪失,你以为能兜得住?贾珍可不是个能忍的。” 尤氏面红耳赤,心里却甘之如饴,“爷,妾身知道你是为了妾身好,可是那会儿乱糟糟的,也来不及,索性就过去了。” 王逸仍然脸色不悦,“你们真以为过去了?这件事终究有个了局。贾珍既然打了你,我替找回来!打了我的人,不能就这么算了。” 尤氏担心的抓着他的手:“爷,你可别乱来!” 瑞珠赶过来,“二爷,有人来了!” 尤氏立刻松开王逸。 王逸嘱咐她们,“去后面东北角空房子里等着!” 尤氏可卿不敢拧着,听话的过去。 看着她们摇摇摆摆的离开,王逸不禁火大。 不一会儿,有婆子过来,说是老爷请逸二爷前头书房问话。 王逸缓了缓精神,这时候贾政叫自己过去,十有八九是为了薛蟠的事情。 若不是为了宝钗妹妹,王逸才懒得管他!最好让他自生自灭那就皆大欢喜了! 心中计较已定,一路琢磨该怎么说服贾政,还没到梦坡斋,薛蟠就跳了出来,哈哈笑着拦在他跟前,“々.表弟,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很久了!”说着就去拽他的手。 王逸很介意男人这么亲热,还勾肩搭背的,因此,他想也没想便反转了手腕,将薛蟠摆脱了,再顺手一推。 薛蟠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就要摔倒。 王逸又及时抓住他的后衣领,把他拽回来。 薛蟠被他这一手弄的头晕,也不敢再抓他,笑道:“表弟,我头一次来神京,便听说东城那边有个地儿号称销金窝,任你能想到的都有,无论吃的山珍海味,还是玩的牌九金花,更妙的是有神京最标致的粉头,才一千银子一晚上,不如咱们哥俩儿,再叫上琏二哥和珍大哥,一起见识见识?” 王逸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我如今是朝廷命官,按律不能进那样的地方。我也劝你这些日子低调做人,宝钗妹妹正要入选公主郡主陪读,你这么胡闹没好处。” 薛蟠本来兴致昂扬,听他这么一说,大为扫兴,哪里能听得进去? 他很不高兴的道:“不去就不去,怎么和姨父讲的一个调调?也罢,我自去请珍大哥和琏二哥。”随便拱手,便大步离开。 王逸还在他身后告诫:“你听不进去也无所谓,但我告诉你,神京不比金陵,你若在神京犯下同样的事儿,神仙也救不了你!到时候连累小姑妈和宝钗妹妹,看你还有什么脸!”转身就走戒. 第五十三章钱多人傻快点来(上) 王逸笑着拧了她的脸,“你爹是探花,我是状元,虽然文武不同,但也门当户对。你爹是巡盐御史,官居津要,简在帝心,我爹位列一品,如履薄冰,勉强算半斤八两。你家祖上列侯,我家祖上县伯,到咱们这一代都没了,同病相怜,谁也不要嫌弃谁。所以,咱们两个简直是天造地设,要不在一起,天也不容的!” 黛玉打开他的手,狠心在他手臂上拧了两下,“谁和你天造地设来着?我告诉外祖母你欺负我!” 王逸失声痛呼,黛玉慌忙查看,知道是他假装,便转过身去,脸色越红了。 王逸拿她的手放在心口,“别胡思乱想,你只安心等我用八抬大轿来娶你!” 黛玉羞怯的低着头,“嗯!”声音低得连自己也听不到。 王逸忽然捧起她的脸,又啜了一下。 黛玉恼羞成怒,就要打他。 王逸却嬉笑着躲开,“我都听见了!” 黛玉娇嗔道:“登徒子!”就要拿几上茶盅里的茶去泼他。 王逸堪堪掀了帘子出去,口中还在说:“妹妹,你等着!” 黛玉臊的面色通红,情不自禁的倒在榻上,用褥子蒙着脸。心中窃喜不能对人说。 王逸在外面嘱咐紫鹃,“玉儿有什么事儿记着告诉我,珂儿也会时常过来的。” 紫鹃笑道:“姑娘都好,二爷尽管放心。只求二爷不要辜负姑娘一片心才是!” 王逸拱手道:“我说到做到。缺什么想要什么,要是姐姐那儿置办不及,直接和我说,我让人送来,省的这里的婆子嚼舌头〃` 。” 紫鹃笑着应了,“二爷送来的东西都堆成山了,能吃到明年去。” 王逸这才转身离开,出东角门,从东院绕进夹道,正打算往后门而去。 还没走多远,尤氏和可卿联袂而来。 她们见到王逸,喜不自禁,赶紧拎着裙角上前。 可卿先一步挽着王逸的手,甜甜的叫了一声:“爷,我们就知道你今儿回来,特意过来找你。” 尤氏忍不住啐道:“这地方来往的人多,也不注意些!”扯过可卿,柔声对王逸道:“爷,这么些天你也不来?” 她们身后的瑞珠银蝶慌忙前后瞧着。 王逸冷哼道:“那么大的事儿也瞒着我?你们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还是以为凭你们就可以将事情摆平?” 可卿媚眼如丝,娇声道:“爷,你别生气,尤姐姐也受了委屈,挨了打,你还骂她!” “姐姐?”王逸惊奇的看着她们。 可卿笑道:“私底下咱们就以姐妹相称。是不是,尤姐姐?” 尤氏羞恼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别以为爷宠着你就蹬鼻子上脸要翻天!我不过是不想爷为难,闹出来咱们脸上也不好看。”尤氏惴惴不安,说一句还小心翼翼的看着王逸。 “好了!”王逸打断了她说话,“当时怎么不派人告诉我?要是有个闪失,你以为能兜得住?贾珍可不是个能忍的。” 尤氏面红耳赤,心里却甘之如饴,“爷,妾身知道你是为了妾身好,可是那会儿乱糟糟的,也来不及,索性就过去了。” 王逸仍然脸色不悦,“你们真以为过去了?这件事终究有个了局。贾珍既然打了你,我替找回来!打了我的人,不能就这么算了。” 尤氏担心的抓着他的手:“爷,你可别乱来!” 瑞珠赶过来,“二爷,有人来了!” 尤氏立刻松开王逸。 王逸嘱咐她们,“去后面东北角空房子里等着!” 尤氏可卿不敢拧着,听话的过去。 看着她们摇摇摆摆的离开,王逸不禁火大。 不一会儿,有婆子过来,说是老爷请逸二爷前头书房问话。 王逸缓了缓精神,这时候贾政叫自己过去,十有八九是为了薛蟠的事情。 若不是为了宝钗妹妹,王逸才懒得管他!最好让他自生自灭那就皆大欢喜了! 心中计较已定,一路琢磨该怎么说服贾政,还没到梦坡斋,薛蟠就跳了出来,哈哈笑着拦在他跟前,“々.表弟,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很久了!”说着就去拽他的手。 王逸很介意男人这么亲热,还勾肩搭背的,因此,他想也没想便反转了手腕,将薛蟠摆脱了,再顺手一推。 薛蟠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就要摔倒。 王逸又及时抓住他的后衣领,把他拽回来。 薛蟠被他这一手弄的头晕,也不敢再抓他,笑道:“表弟,我头一次来神京,便听说东城那边有个地儿号称销金窝,任你能想到的都有,无论吃的山珍海味,还是玩的牌九金花,更妙的是有神京最标致的粉头,才一千银子一晚上,不如咱们哥俩儿,再叫上琏二哥和珍大哥,一起见识见识?” 王逸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我如今是朝廷命官,按律不能进那样的地方。我也劝你这些日子低调做人,宝钗妹妹正要入选公主郡主陪读,你这么胡闹没好处。” 薛蟠本来兴致昂扬,听他这么一说,大为扫兴,哪里能听得进去? 他很不高兴的道:“不去就不去,怎么和姨父讲的一个调调?也罢,我自去请珍大哥和琏二哥。”随便拱手,便大步离开。 王逸还在他身后告诫:“你听不进去也无所谓,但我告诉你,神京不比金陵,你若在神京犯下同样的事儿,神仙也救不了你!到时候连累小姑妈和宝钗妹妹,看你还有什么脸!”转身就走戒. 第五十三章钱多人傻快点来(下) “唉,表弟,表弟你别走啊!”薛蟠急忙追上来,不敢去拉王逸,只好跑到他前面,张开双臂拦着,笑嘻嘻的说道:“好表弟,刚才我说的都是屁话。对,你就当我说的就是放屁,臭不可闻。然后一阵风吹走了,你什么也没听见,好不好?” 他又是作揖又是赔笑,“好表弟啊,你也知道我才来神京,什么也不懂,你原也该教教我的。咱们兄弟合该好好亲热亲热不是?这样吧,咱不去东城,就在兴隆街上找个干净的去处,表弟不想别人瞧见,那也简单,我一发买下座酒楼,这总可以了吧?” 王逸才发现这个憨货是那么的名副其实,冷冷的说道:“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次,是好是歹,你自己掂量着!”当即就要走。 薛蟠仍然拦着,更加殷勤的作揖,连声道:“还请表弟多多费心!我妹妹也是你妹妹,要是她能入宫,将来做个皇妃,那也是咱们大家的光荣,是不是?”嬉笑着凑过来,“好表弟,不看我的面子,看我娘你姑妈的面子,使使力气,哪里533要送银子的,知会一声,金山银山也只管搬过去!” 王逸脸色缓和了一些,还知道拉下面子给妹妹求情,倒也有几分可爱之处! 于是问道:“这件事是你的主意,还是姑妈的主意?” 薛蟠听了脱口而出道:“进宫有什么好的?那地方能有外头自在?不过我娘一定要这么着,我有什么法子?” 王逸笑道:“那你是想宝钗妹妹好呢,还是只想家里的生意好呢?” 薛蟠立刻道:“那当然还是妹……”急忙收住嘴,改口道:“反正我听我娘的!” 王逸笑了笑,拱手告辞,“我还有事,有闲了再叙!”兀自离开了。 薛蟠追了几步,“表弟,我和珍大哥和琏二哥都约好了,只差你了!”又喊了两声,见王逸不回来,脸上顿时没了笑容,气呼呼的骂道:“什么玩意儿!你不去那也怪不得我!” 王逸不愿和他多费唇舌,便沿夹道,径直去了东北角的空房子里。 可卿尤氏已经等候多时了。 可卿如乳燕投林,伏在王逸怀中,“爷,妾身还没恭贺爷新纳姨娘,想了好几日,也不知道该送什么东西好!爷不会怪罪吧?” 尤氏才嘱咐银蝶看好门,转头便见着她这样,咳一声,“只管如此,小心沾染你的香,回去不好和平儿交代。” 可卿嗔道:“明明我才是爷的身边人,却让那小蹄子占了先!”撒娇道:“爷,妾身很委屈!” 王逸废了些唇舌弄花了可卿精致妆容,瞧的尤氏面颊羞红,转过身去:“你们尽管进去,要不要我替你们守着?” 可卿噗呲一笑,“可了不得,尤大奶奶吃醋了!”挣脱出来,将尤氏推到王逸怀中,“你们好好儿说话,我去找凤丫头商议开设商铺赚银子的事儿,可不能让她平白占了我们爷的好处。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腰肢款款,衣裙熠熠,床前妖艳,人前庄重,真是不可方物。 尤氏恼道:“爷,要不叫她回来?” 王逸伸手捏了她的脸颊,“好了,你将那晚上的事儿,细细和我说一遍。” 尤氏羞怯的牵他的手,“爷,咱们进里面再说!” 闲话休叙,且说那薛蟠满腹牢骚出了荣府,转头又进了宁府。贾珍贾蓉父子接着,话未两句,便已十分相契,他们谈及神京风月异闻,风流佳话,说道心痒处,薛蟠卷袖叉腰,哈哈大笑。 于是立刻请了贾琏,在丛绿堂上开了宴席吃酒。 推杯换盏,菜过五味,贾琏笑问:“怎么不请逸哥儿来?要论谈风弄月,他可是行家,在神京内数得着的人物!” 薛蟠变了脸色,将杯中酒吃尽,“说起这件事,我还想请二位哥哥给我参谋参谋,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了逸哥儿?今儿只想请他吃酒,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数落,给给我摆朝廷命官的谱。现在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呢!” 贾珍不由打趣道:“这种事儿,你琏二哥知道,五千两换了平姑娘去,亏他想的出来!” 贾琏多喝了两杯,夸口道:“你们不知道内情,这里头弯弯绕绕多着呢!要不是逸哥儿的谋划,他孙绍祖会有这么大的造化?要我看,当初要他五千两还贱了。朝廷捐官儿,即便是虚衔也值一万二千银子呢!” 薛蟠听到捐官儿,顿时来了兴趣,频频为贾琏倒酒,“这是个什么章程?” 贾珍却道:“即便有钱也别买这个热闹去。本就是糊弄外头泥腿子,买个执照供着让他们显摆,其实哪里轮的上他们的实缺?你我这样的人家,大可不必!” 薛蟠发愁道:“偏偏舅舅升了外任,不然我也不要巴结他!”起身朝贾珍贾琏拱手作揖,“两位哥哥出个主意,想个什么法儿,让逸哥儿高兴了,将我妹妹送宫里去,了了我娘的心愿?只要能成事,小弟定有厚报!”拍着胸脯许诺。 贾珍和贾琏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谁知贾蓉吃了一筷子鹿肉,玩笑道:“这事儿依我看简单的很。我这二舅舅好那么一口,寻常姿色不入他的法眼,不如你将金陵抢的那个丫头,送给二舅舅?说不定他一高兴,帮你出出主意,那就有七八分准了。” “什么?”薛蟠恼怒的站起来,要不是贾蓉论辈分是他侄儿,这会儿早就抡起拳头打人了。为那香菱,自己无缘无故受了一年窝囊气,到现在连她一个指头也没摸着,就送出去?门儿都没有! 贾珍拉着他,笑道:“原来蟠兄弟也是一个痴情种子!”按他坐下,呵斥贾蓉:“信口开河,还不给你蟠叔赔罪!” 贾蓉最怕他老子,贾珍骂一句他肝儿一颤,连忙给薛蟠端酒赔罪。 薛蟠满不在乎,连喝了三大海,打着酒嗝,“凭什么要给他送人?”. 第五十四章先茶后酒有心思(上) 贾琏打趣道:“如果真将金陵得的那丫头送了,那官司岂不是白打了?”在座都大笑。 薛蟠也跟着笑,“也没什么,兄弟我酒照喝,人照玩儿,不过几两银子的事儿,随便打发了,还想怎么着?哈哈!” 贾琏笑道:“如今你到了神京,有些事可不是银子能够办成的。” 薛蟠明显没有听进去,“知道,知道,在金陵的时候,也是这么的。有些人开始还扭扭捏捏的,只要银子够,什么办不成的?” 贾琏笑着便不再劝,很能理解王逸为什么和他不对盘。这薛蟠真就是一个呆霸王! 贾蓉为薛蟠斟酒,“只怕银子再多,也没处送去!” 薛蟠瞪着眼睛,“谁还会和银子过不去的?” 贾蓉赔着笑脸,“是这个理儿,但怎么个送法儿,都是有规矩路数的!信不信你此刻送一万两银子给吏部钱尚书,一定会抓起来!” 薛蟠咋舌,悻悻的道:“平白送他银子干什么?”他虽莽虽憨,但并不愚蠢,其中的道理也不是不懂,只是嘴上硬,拉不~下脸承认。 贾珍见火候差不多,便频频举杯邀饮,放下筷子,“神京是天子脚下,凡事都要讲个体面。即便喜欢银子,那也不能明着来。你个暴发户似的,谁也不会和你说话的。我给你支个-招!” 薛蟠立刻凑过来,“珍大哥你-说!” 贾珍笑道:“不如我做东,请相熟的吃酒,换下回便由你请,这一来二去,大家都熟悉了,你这局面也就打开了。”贾琏贾蓉都笑,此后不愁没酒吃了。 “好!我正有此意!”薛蟠大笑着,“来来来,吃酒!蓉哥儿,别跟娘们似的,咱们换大杯!”吆喝着换海碗盛酒。 贾琏吃过一盏,“薛妹妹的事儿就在眼前,若不及时张罗,只怕机会便错过了。” 薛蟠皱着眉,随即拱手笑道:“那就请二位哥哥出个主意,指条明路,银子不是问题!”眼巴巴的瞧着他们。 贾珍沉吟半晌,却向贾琏使眼色。 贾琏老神在在,置若罔闻。 只有贾蓉嬉笑着,“你这就拜错了佛。眼下各家都有门路,咱们家不在这一块儿。我那二舅舅就在宫中当差,你不求他,怎么舍近求远?” 薛蟠顿时垮了脸,“怎么又绕回来了?” 贾珍神色一动,“不如,我去北静王府走走,如何?” 薛蟠意动,冲口问道:“那要多少银子?”王爷家的门可不是那么容易登的。别看他浑,有时候灵光一闪也精明。 他一句话噎得贾珍说不出话。只在心里骂,真是个棒槌! 贾蓉哂笑道:“咱们家和二舅舅合股经营,售卖新奇玩意儿,眼看就有大笔银子收入,谁还记挂着你家那点银子?”说罢,给贾琏倒酒,“二婶婶昨儿还来咱家商量,这事儿琏二叔最清楚不过了!” 贾琏哈哈一笑,“你不要问我,只要有酒喝,有银子花,我万事不管!吃酒,吃酒!” 贾珍附和着,“咱们不醉不归!” 薛蟠心中装着事,前一桩还没闹清,又添了一桩,直到半晚,才醉醺醺的由家人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从后街进了梨香院。 打着酒嗝到里间给薛姨妈请安。 薛姨妈和宝钗这会儿正坐在榻上说话,见薛蟠喝的站也站不稳,骂道:“才来便这样,连你贾家姨妈也没见,我怎么能指望你?” 宝钗忙叫同喜备了醒酒汤给薛蟠。 薛蟠一气灌了,方才好点儿,喜笑道:“还是妹妹好!” 宝钗白了他一眼,啐道:“你也该让妈妈省些心!” 薛蟠急忙解释:“妈,我可没胡闹,就在东边府上和珍大哥和琏二哥说话,不觉多喝了两杯,别的地方没去,也没叫唱曲儿的。” 宝钗问:“怎么逸二哥没去?” 薛蟠撇撇嘴,“本来请了的,谁知他一通数落,便没叫他了。” 薛姨妈恼道:“来时我怎么跟你说的?全忘在脑后了?”恨铁不成钢就要拿家法。 宝钗劝阻了,对薛蟠道:“哥哥,咱们进京依仗的是谁?怎么还恼了人家?” 薛蟠嘟囔着:“他凭什么教训我?还让我低调,低调,我又没碍着他的事儿!” “你!”宝钗劝道:“逸二哥说的是,神京不比金陵,可不能再胡闹了!” 薛蟠愤愤不平,“才来你就向着外人,他又是什么人?” 宝钗俏脸通红,将家法递给薛姨妈,“妈,你还是打他吧,不然没救了!” 薛蟠赶紧作揖求饶,“好妹妹,哥哥说错了,一时嘴上没把门的,饶我这一回!” 宝钗忍俊不禁,笑着转过身去。 薛姨妈沉声道:“明儿你再去请逸哥儿来咱们家!” 薛蟠立刻应了,笑道:“妈,我听说表弟五千两换了琏二哥的丫头做妾,寻思着不如买几个绝色的丫头送给表弟。” 宝钗啐道:“尽出些混账主意!逸二哥可不是那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不是?”薛蟠道:“男人哪个不好色的?” 宝钗哼了一声,不理他。 薛姨妈忽然问宝钗:“你觉得逸哥儿怎么样?” 宝钗心思细密,猜到薛姨妈的意思,只说道:“年少有为,平易风趣,见识又广,和其他人不同。” 薛姨妈连连点头,“若是这回选不上……”言下之意很清楚了。 宝钗羞的低下头。 薛蟠却跳起来,“不成!我说送绝色的,又没说将妹妹送给他,绝不成的!” 薛姨妈恼怒道:“胡说八道!逸哥儿比你还小一岁,如今已经披蟒腰玉,还怕辱没了你妹妹不成?” 宝钗大囧羞涩,嗔道:“妈,你还说!” 薛姨妈搂她在怀,笑道:“我也就是随便一问。” 薛蟠嘟哝着,“那您问的也太吓人了!我还是让人回扬州买两个回来。” 薛姨妈训斥道:“你这混账东西!也不必去买,将香菱那丫头送出去吧,省的你成日盯着,跟我打饥荒,送出去一了百了。” 薛蟠颓然,不敢拧着,赔笑道:“我也这么想,但哪里舍得?”及. 第五十四章先茶后酒有心思(下) 薛姨妈哑然失笑:“难得你明事理,明儿就将香菱送你舅舅家去。” 薛蟠大惊失色,“不行!”作揖央求,“妈,咱们还是商量商量,去扬州买个更好的!咱们也不差这点儿银子。” 薛姨妈道:“那就让你妹妹去!” 宝钗红着脸,撒娇道:“妈!”却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一丝期盼,翻动了心弦。 不料薛蟠又摇头又点头,“他勉强配得上我妹妹。如果妈一定要这么着,我也不反对!” 话音未落,宝钗便夺过家法,羞怒道:“薛蟠!你别跑!我再也不饶你!” 薛蟠喜笑着往外跑,“妹妹,我也觉得很合适!” 宝钗耳根也红透了。 薛姨妈过来搂着她,冲薛蟠喝道:“明儿就把香菱送过去!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没得商量!” 次日,王逸房中果然多了一个楚楚可怜,身子纤细,面貌姣好,眉心还有一颗胭脂痣的丫头,手里拿着个小包袱,怯生生的看着王逸。 王逸好奇的问:“是薛家姑妈打发你来的?” 平儿过来笑道:“别怕,你叫什么名字,姑太太让你来做什么?”声音柔和亲切。 那丫头轻声道:“回奶奶的话,奴婢叫香菱。我们太太让我来请逸二爷过去吃酒。还说?”偷偷抬头瞟了王逸一眼。 晴雯笑着挽起她的手,“二爷,你看她这儿还有颗痣呢!” 王逸早认出她了,只是没想到她会来这儿,笑问:“还说了什么?” 香菱脸上微红,“我们太太说,让我就留在这儿,不用回去了。” “什么意思?”王逸看她手里的包袱,似乎打算常住了? 这时,平儿从婆子手里接过一纸身契,“姑太太将你送咱们家?”无缘无故怎么会送丫头过来? 狐疑的看着王逸。 王逸见她们都这样的眼神,摊开手解释:“我从来没见过她,不关我的事儿!这就打发她回去就是。” 平儿白了她一眼,将香菱的包袱接过了,笑道:“既如此,你就安心在这儿住下。”叫过晴雯、珂儿、金钏儿,和她认识,一起算作房里人侍候二爷。 晴雯等领着香菱下去换衣裳。 王逸目送她们出去,虽然心里千肯万肯,但面儿上还是要矜持一下,“这样不好吧?” 平儿啐道:“二爷,姑太太既然送出来了,岂有收回去的理儿?况且,你真送回去了,这香菱丫头还有好果子吃?一准立刻就发卖了。” 王逸点点头,从善如流,“还是我家平儿想的周到。”上前搂着她。 平儿挣了几下,恼道:“二爷,我还有事呢!二奶奶?”小脸一红,改口道:“琏二奶奶那儿催着要货,仁大哥也不急,让我盯着点儿。几家诰命生辰,几家红白喜事,还等着我张罗送礼。只侍候了你,让你舒服了,等太太回来,我可不敢交差!” 王逸啜了两口才放开,“辛苦了!” 平儿撩了发丝,偎在他怀里,“二爷,我一点儿也不辛苦。”踮起脚回了一记,笑道:“家里的事儿不要二爷操心,我会暂时管着。到时候林姑娘过门做了二奶奶,我再交给她。再为二爷生儿育女。”最后一句说完,已经脸颊绯红,羞不可抑。 王逸笑道:“玉儿和姐姐不同,可不是个爱揽权不撒手的,再则她身子不好,我也舍不得她操劳,只怕到时候还会让你管着。” 平儿嗔道:“舍不得她,就舍得我了?” 王逸捏捏她的脸颊,“都舍不得!” “好了!”平儿抓住王逸的手,不让他乱动,“薛家姑太太送了香菱过来,肯定找二爷有事。我帮二爷换了衣裳,记着早去早回,不要多吃酒。我听说那薛蟠是个不着调的,他要是死劝,也大可拒绝,可不能碍着面子就伤了身子。” 见他笑嘻嘻的,恼道:“你听到没有?” 王逸连声道:“听到了,平儿姐姐有命,怎么敢不从?” 平儿为王逸系上玉带,王逸勾了她的下颌平儿打掉他的手,啐道:“等回来你让晴雯她们洗干净了侍候你!我也歇一晚儿。” 王逸出了门往荣宁街而去,又转后巷子,有个通街的小门,门口小厮见着王逸,立刻迎上来牵马,早有人进去通报。 不多时,薛蟠卷着袍袖便出来,隔老远笑道:“表弟,你可来了,我等你一天,要再不来,我就去你家了。”堪堪到他跟前,不敢拉他的手,更不敢热情拥抱,生生停住,“那个,里面请,我妈妈备了好大一桌酒席,都是从金陵带过来的,平时神京这边肯定吃不到。呵呵!” 王逸拱手笑道:“承姑妈的情,不敢不来!”与他一块儿进去。 过一间小小的穿堂之后,两边游廊上站着丫头,赶紧打起了帘子。王逸上台阶,薛姨妈刚巧出来,“我的儿,等你好一会儿了!”拉着王逸的手进屋。 薛蟠却没跟进屋,一闪身便又溜出去了。 王逸笑道:“姑妈,您这都把侄儿弄糊涂了,一早儿就打发个丫头去我那儿,平儿姐姐还疑心我在外头乱来呢!” 薛姨妈让5他坐榻上,又给他倒茶,王逸站起来接着,说笑道:“姑妈,我的手还打颤儿呢!” 薛姨妈笑道:“你这孩子,手打颤便给你暖个手炉子,你别动。屋里还没收拾妥当,先这么凑活着坐着,咱们娘儿俩说话。”隔着矮几也坐下。 王逸看了看屋中,诸事齐备,摆放的名贵器物只怕是薛家从金陵带来,金玉满目。榻上靠背、引枕、条褥都是簇新的。 薛姨妈道:“原本想去你家看看,但你父亲又不在,你一个小人怕你忙不过来,索性请你到这里来,也是一样的。” 王逸吃了一口茶,“照理该是侄儿请姑妈的。”. 第五十五章一间房子就够了(上) “什么该不该的?”薛姨妈笑道:“到了这儿就当回家了,让凤丫头给平姑娘说一声,好好玩儿一天再回去。” 王逸应道:“姑妈这么说了,我可当真了,姑妈给我收拾间屋子,今儿便不回去了。” 薛姨妈果真笑着叫人收拾屋子,“好好儿呆着,我这儿又好吃的!”让人摆了一桌子点心,诸如桂花糕、千层糕,汤包、锅贴,还有酒糟的鹅掌鸭信,都不是本地有的。 王逸挑拣了几个吃了,“姑妈,你打发香菱去我那儿做什么?才见着薛大哥,我都不知道说什么!” 薛姨妈道:“你不知道,为了这香菱,闹出多大的麻烦?我早想给她个合适的去处,若是跟着蟠儿那着三不着两的,岂不是糟蹋了?所以借着这个当儿,你收留着,给那丫头一个好出处,连我也能放心。好孩子,不说这个,咱们吃东西!”夹了块糕点放王逸碟子里。 王逸也不推辞,“姑妈的好意,侄儿领受了。”各吃了一筷子,随口问道31:“宝钗妹妹去那边和二妹妹她们玩儿去了吗?” 薛姨妈笑容灿烂,“在里头绣花样子呢,你去瞧瞧,里间比这里暖和,那里坐着,我收拾好了再和你说话儿。” 王逸听说,便下了榻来至里间门前,掀帘进去,便看见宝钗坐在炕上作针线,头上松松挽着发髻用簪子攒着,蜜合色缕金长袄,粉蓝长裙,一色半新不旧,看去十分精致。 王逸笑问:“宝钗妹妹,你在绣什么呢?给我瞧瞧?” 宝钗抬头见王逸进来,忙起身含笑答道:“逸哥哥来了。”让他在炕沿上坐了,命莺儿斟茶来。 “妹妹怎么不去找二妹妹她们玩儿去?”王逸看她面如桃红,肤如白玉,不禁多瞧了两眼。 宝钗含羞低眉,“家里还没安顿好,少不得帮妈料理些。等宽闲了再去也不迟。” 王逸看她绣的折枝牡丹,针脚细密,“好鲜亮的活计!我家里也有一件慧纹,看起来和妹妹的这个也差不多!” 宝钗噗呲一笑,“在逸哥哥看来,凡是刺绣,只怕都是差不多的。” 王逸微笑道:“我觉得妹妹这个不错,哪天你闲了,也给我绣一个?” 宝钗嫣然浅笑,“逸哥哥跟前还少了刺绣的人?” 王逸道:“不如你就将这个给我先收着,等以后值钱了,就可以传家了!” 宝钗掩嘴而笑,“逸哥哥,这话怎么说?” 王逸见她带着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便疑问道:“宝钗妹妹,你这璎珞上怎么不带金锁玉佩?” 宝钗笑道:“沉甸甸的带着也无趣,我从来没有的。” 王逸眼前一亮,这么看来,宝钗的金锁是到荣府之后才有的?因此打趣道:“不如我送妹妹一个金锁,錾上两句吉祥话。连字我都想好了,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可好?” 宝钗啐道:“我才不要呢!”神色可爱。 王逸提前将这事儿说破,就想看看以后再提金玉良缘的时候,该怎么办?会不会就用这八个字? 想到这里,王逸忍不住得意的笑了。 “你笑什么?”宝钗不悦。 王逸忍住了,正经儿道:“明儿做好就给妹妹送来。这可是个癞头和尚看了,带在身上才灵验。相信我,我从不骗人!” 宝钗将信将疑,吃惊的问:“你怎么知道有个癞头和尚的?” 王逸也不可能告诉她,自己全知全能,强行将话圆回去:“当然是那癞头和尚跟我说的啊!他老人家可是神仙一流的人物,满世界云游,见着有缘的便救苦救难,据我所知,没有不灵的!” 宝钗不知道想了什么,王逸问了她几声,也没回答,赧然问:“逸哥哥说什么?” 王逸笑道:“宝钗妹妹身上是什么香?味儿凉丝丝的,沁人心脾。” 宝钗才恍然答道:“那是我早上吃的冷香丸的香气。” “冷香丸?”王逸点点头,“唐代薛能有诗句,‘浓艳冷香初盖后,好风乾雨正开时’,说的是牡丹,宋朝梅尧臣‘冷香传去远,静艳密还增’,说的却是梅花。宝钗妹妹晶莹倾城,又有天香,用牡丹形容最恰当不过了。” 宝钗面颊绯红,不要意思的道:“逸哥哥说笑了。什么天香,不过是那癞头和尚胡诌的海上方儿,用各色花蕊并其他东西一块儿研磨成丸。东西药料一概都有限,只难得‘可巧’二字。” 王逸拍手笑道:“这就有缘了,难怪这么香!”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宝钗正想着有缘两字,薛姨妈进来,见他们两个谈的入巷,欢喜不已。 “逸哥儿,这儿简陋,宝钗你只坐着,便让你二哥哥坐外头?”薛姨妈命宝钗挪出来,让王逸坐里边儿。 王逸笑道:“不用费事,妹妹被风吹着不好。” 薛姨妈越发高兴,“你很会关心你妹妹,不像蟠儿,这会子又跑的没影儿了,也不知道陪客。” 薛蟠走了?王逸看了看薛姨妈,又看了看宝钗,这样的热情,这样的待遇,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会不会是瞧上自己了? 将自己和宝玉放一块儿比比,宝玉除了那块通灵宝玉,那就是个渣渣,那点儿能比得上自己的? 这么一想,也能理解。 于是王逸笑道:“只533怕不方便。”就要起身。 薛姨妈拉着他的手又坐着,“都是一家子骨肉,什么要紧?我叫人准备了酒菜,索性搬进来,咱们娘儿几个边吃边说。” 于是几个婆子搬来矮几放在炕中间,也许是无意,薛姨妈一边儿,王逸宝钗另一边儿。 一时珍馐罗列,美酒满盅。 薛姨妈不停劝酒,王逸每每一饮而尽。 酒酣耳热,双目迷离之时,王逸眼前恍恍惚惚出现了黛玉的影子。 他微笑道:“你?”已经伸手去摸她的脸。 “逸哥哥!”宝钗恼怒嗔怪。 王逸顿时清醒,尴尬不已,忙起身告罪。 薛姨妈就在旁边呢! 她笑道:“小孩儿家毛手毛脚的。幸而是你妹妹,不然,看你怎么收场!” 王逸警兆陡升,不知不觉酣饮过量,随即拱手告辞。 薛姨妈苦留不住,王逸执意要走。 薛姨妈只好让人跟着,王逸也推辞了。 出门站街上,风徐徐吹在脸上。 王逸掉头却往东去,因见看门儿的是自己人,便拐进门,顺着阴凉隐秘处,来到一处轩馆,有人推门送王逸进去。 不多时,眼前影绰绰的出现两个人,王逸迷蒙蒙认作可卿尤氏,便搂抱了过去。 两声惊呼,却又戛然而止. 第五十五章一间房子就够了(下) 两人一抹粉红,一袭桃红,一对妙人模样儿风流标致。一个娇美温柔、肌肤如雪,另一个美艳爽利,更胜一筹,又偏爱打扮得出色,自有一种万人不及的风姿体态。 她们费力的将王逸搀扶到床上歇着,守在边上。 姊妹两面红耳赤,悄声商量。 一个说:“姐姐,他就是我们的男人?” 另一个啐道:“这是二爷,咱们以后就得跟着他了!” 那妹妹小心凑近前,仔细端详了一阵儿,才退回来,在姐姐耳旁说道:“相貌还过得去,不算辱没了咱们姐妹。” 姐姐急忙捂住她的嘴,娇声嗔道:“要死了,说这种话?也不害臊?” 妹妹翻了翻白眼儿,“他现在醉死了,哪里听得见?”伸出手指在他身上小心的戳了戳,冲姐姐做了个鬼脸。 姐姐赶紧将她拽回来,生怕她吵醒了王逸,便一起出了里间。 妹妹埋怨道:“姐姐,你怕什么?难不成还吃了你?”掩嘴而笑,清脆的声音如珠落玉盘。 姐姐轻轻拧了她一下,“你这性子也改一改。里头的可不是别人,将来咱们的终身指望……” 妹妹捂住耳朵,“姐姐,我错了,不该任性,求你别念了。” 姐姐愤恨道:“你以为我愿意念,还不是怕你惹恼了他?再说,人家这样的年纪,就中了状元,官居三品,还配不上你?” “哎呀,姐姐,你又来了!”妹妹噘着嘴坐到边上,“我又没说什么,只是这人也太霸道了,一句话几百两银子就买了咱们姐妹跟他过一辈子?” 这时,尤氏和可卿才匆匆赶来。 尤氏心焦如焚,见了她们姐妹径直问:“二妹,三妹,逸二爷怎么样了〃` ?” 原来刚才那对姐妹正是尤氏的妹妹,尤二姐、尤三姐。 两人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儿,二姐轻声道:“大姐,我们已经服侍二爷睡着了。” 三姐指了指里边,“就在床上呢!” 旁边可卿已经急忙走了进去,又迭声叫银蝶备醒酒汤,让瑞珠打水。 尤氏跟进去瞧了瞧,皱眉道:“怎么醉成这样?” 可卿拧了手巾,轻轻的给王逸擦脸,“姨太太也真是,怎么这么死灌?” 尤氏就坐床沿,不阴不阳的说:“只怕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可卿笑道:“这么说,姨太太一来就瞧上了咱们这位?” 尤氏忽然瞪了可卿一眼,瞥了瞥站门口往里张望的两人。 可卿俏脸绯红,低声道:“明明都是人家的人了,偏咱们还要遮遮掩掩。” 于是起身款款走到她们面前,将手巾塞给尤二姐道:“逸二爷吃多了酒,该给他擦擦身子,然后换一身衣裳。这儿就交给你们了,一会儿我让瑞珠送衣裳来。仔细点,别让逸二爷着凉。” 尤氏也跟着出来,叮嘱她们:“你们一直守着,他醒来以后,你们便跟他回家去。老娘那里我自有交代。” 二姐三姐面面相觑,扭扭捏捏的都不敢动。 尤氏啐道:“你们不去,难道要我和可卿来做?” 可卿在她们身后,眉眼飞扬,她可是愿意的。 二姐三姐犹豫了一会儿,才牵着手红着脸进去。 临出门,可卿挽着尤氏的手,“便宜他了!我怎么觉得自己是窑子里的老鸨子了?还给自己男人挑女人!” 尤氏回头看一眼,“这都是命!”却拧着可卿的脸,“下辈子做个男人,也偷偷养两个在外头!” 可卿尤氏自己都臊的脸颊通红。 可卿悄悄问尤氏,“珍大爷最近动过你没有?” 尤氏恼道:“你什么意思?他那么多姨娘都照应不过来,还会想起我?倒是你,蓉哥儿就没找过你?” 可卿不屑的啐道:“对他我早死了心,如今只不过顶着这个幌子,我随他干什么,他也随我做什么。他们父子都知道我如今是二爷的人。”挑衅一般看了眼尤氏。 尤氏嗔道:“谁比得过你?他们父子也是够了!” 可卿笑道:“不是他们太弱,都是咱们男人够强!将咱们两个整治的服服帖帖,还一心为他着想。” 尤氏心思飘向天际,“々.有这闲工夫打趣,还不如想想谁会是逸二奶奶,你该讨好谁?” 可卿为难道:“我原以为会是林姑娘,现在看来还不一定,或者宝姑娘也可能。谁知道呢?” 房子里间,二姐三姐小心翼翼的为王逸擦拭,悄悄揭开他的衣裳,四只小手抖的厉害,耳根脖子都红透了,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姐妹两推不动,挪不动,无计可施。 可恼了尤三姐,索性撩起裙子跨过他到里边,咬着牙和二姐一人拉着一只手,才将他扶着坐起换了衣衫。 三姐松口气,擦了额上的细汗,不妨王逸倒下去,扑通一声响。 吓得两人面如土色,抱在一起。 好在王逸睡的很沉,没一点儿知觉。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王逸才悠悠转醒。 睁眼见到的却是两人,他头疼欲裂,口干舌燥,“给我一碗茶!” 立刻就有一双手捧着一碗茶过来。 王逸一气喝了,揉了揉太阳穴方才好一点儿,“你们是谁?” 三姐瞪着眼睛,“你不认识我们?” 王逸不禁笑道:“我要认识你们吗?” 三姐啐道:“是你一定要了我们,现在你自己都忘了?” 王逸看她们眉眼姿态,忽然想起来,“你是尤三姐?那你就是尤二姐了?原来是自己人。”大大方方将她们的手拉过来。 尤二姐娇羞妩媚,尤三姐却使劲挣了两下,恼道:“你抓着我们做什么?快放开!”柳眉倒竖,瞪着王逸戒. 第五十六章匿名揭帖引发的(上) 王逸笑道:“你们跟我回去吧!” 尤二姐低声道:“大姐也是这么吩咐的。” 尤三姐翻了白眼,终于放弃挣扎,“回去就回去,还怕你不成?” 王逸看了周围,自己怎么走到宁府凝曦轩来了? 话说薛姨妈家的酒,可真好喝啊,不知不觉便让人沉醉。 他起身换衣,发现都是簇新的。 二姐忙解释道:“是小蓉大奶奶送过来的。” 原来如此!吩咐准备车马回家。 话分两头,薛姨妈目送王逸出了门儿,笑盈盈的返回里间,莺儿等收拾了碟碗,撤去矮几。宝钗静静的坐在一边儿,薛姨妈进来也不理。 薛姨妈笑道:“逸哥儿也是无心的!” 宝钗红着脸嗔道:“妈,你这样太显而易见,会让人小瞧了的。” 薛姨妈坐在一边搂着她,将王逸先前说过的话一一讲给宝钗听,柔声劝道:“若果真那样,这次成不成已经不紧要了。眼下给你找个如意的才是正理儿。神京官宦子弟虽多,但不嫌弃咱们,咱们也瞧得上的,不多。533逸哥儿既是你表哥,又有出息,谁还能比得过他?” 宝钗脸颊白里透红,羞涩道:“那也不能?”扭过头去,摸着自己绣的牡丹,耳边不觉响起他说的话,心也乱了。 薛姨妈看她的神情,已知有了七八分,笑道:“你以为妈想这样?你姨妈旁敲侧击了几次,打算将你许给宝玉。宝玉也太孩子气,即便有老太太护着,将来如何还不一定呢!若是让你姨妈先提出来,你舅舅舅母那儿是绝不肯再说你的。宁肯现在仓促些,透一丝风出去,不管将来如何,咱们也可以主动,不至于措手不及。” 宝钗沉吟半晌,一边是王逸翩翩君子,人品志向都无可挑剔,另一边却是他看黛玉的脉脉深情,不由叹息,“妈,逸哥哥他早认准了林妹妹。” 薛姨妈一愣,随即笑道:“婚姻大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孩子家自己认不认的,都不作数。虽然棘手,但还是要打听打听,你舅舅舅母是什么意思。我这就去信问问。” “妈?”宝钗还要劝,薛姨妈笑道:“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主意。听莺儿说,逸哥儿向你要手中的刺绣?这是好事儿,可要仔细点儿做,做好了再给我。” 宝钗羞臊的低下头,慌乱间刺破了手指,沁出殷红的鲜血,忙见手指放进嘴里。 薛姨妈心疼道:“妈只要你过得好,其他的便顾不得那么多了。让我瞧瞧?” 宝钗强笑着:“妈,我没事儿!” 母女两相顾无言,各自一叹。 逸哥儿在薛姨妈家喝醉了的消息很快传开了。 在东小院小正房里打坐念经的王夫人听说这事儿,便将手中的念珠放下,不禁笑道:“妹妹也真是,心疼逸哥儿也没放肆灌的理儿,小孩子喝多了怎么行?”转头问彩云:“逸哥儿呢?收拾一间房子,让他睡着。” 彩云很快又回来,“太太,逸二爷回去了。” 王夫人眼帘一挑,“这孩子也太规矩了,自己家也忌讳这些?叫人跟着没有?要是跌着了,仔细你们的皮!” 彩云回答:“逸二爷自己不让人跟着,说是自己散散就回去。” 王夫人点点头,又拿起念珠,想起一件事:“让凤丫头去库上拣两块好料子,给宝钗做两套新衣裳。听说宝钗身子不好,叫宝玉替我看看去。” 彩云自去吩咐不提。 后院南北宽夹道小抱厦内,黛玉看了两行书,忽然掩着脸笑。紫鹃打趣道:“姑娘,你这是今儿第几着了?无缘无故的,什么好事儿讲给咱们听听?” 黛玉啐道:“你想听,偏不告诉你!”神态灵动飞扬,仿佛眼前的字儿都是他的名字。 紫鹃看她模样,笑道:“姑娘不收,我也知道,一定是逸二爷悄悄给姑娘讲了笑话。你说逸二爷怎么知道那么多?每次都能把姑娘逗的三天都笑的停不下来。”她拉过雪雁,“想起姑娘才来的那会儿,整日哭啼啼的,左一声叹,右一声咳,现在咱们姑娘无论看谁,都是逸二爷的影子。阿弥陀佛!” 黛玉也不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看你真是疯了。”又捧着书看,只看了两行,心思又飘走了,看向窗外。一只鸟,一棵树,都是他说过的一个笑话。 于是黛玉又捂着脸笑了。 小丫头春纤掀帘子进来,大声道:“了不得了,逸二爷在姨太太那儿喝醉了。” 紫鹃皱了眉,“你听谁说的?” 春纤道:“是莺儿姐姐说的。” 紫鹃打发她下去,本想劝黛玉两句,却见她仍是笑容灿烂,“姑娘,你就不担心?” 黛玉笑道:“担心什么?” 紫鹃轻声提醒,“想来宝姑娘也在的。” 黛玉放下书,收起了笑,“哥哥既然答应了我,我便信他。” 紫鹃笑道:“都是我多事了。” 等到王逸带着尤二姐尤三姐回家,平儿见到她们,忍不住讥讽道:“太太才走几天,二爷身边便多了三个。只怕到时候咱们房子小,住不下!” 王逸笑道:“怎么住不下?咱们一间房子就足够了。” 平儿嗔道:“你和她们一间房子吧,我搬旁边耳房里去。” 王逸摊开手,“如此,咱们都去耳房里,挤一挤还暖和些!” 平儿毕竟心软,说了两句也就罢了,劝道:“二爷也该节制些,明儿还要轮值,小心误了事儿。” 王逸挽着她,“我这一班儿就是六天不能回家,香菱她们三个才来,你教导她们规矩。” 平儿嗔道:“那请问二爷,她们是姨娘还是丫头,我该怎么教?” 王逸板着脸,忍着不笑出声来,“对底下的丫头来说,她们是姨娘,对你来说,她们都是丫头。总之都归你管。”. 第五十六章匿名揭帖引发的(下) 次日还只丑时,窗外夜色沉沉,王逸作为内廷龙禁尉统领就该入宫轮值了。 平儿等为王逸穿戴乌纱官帽,前后绣着猛虎补子的大红官袍,腰间系着金饰玉带。 晴雯和香菱小心的搬来穿衣镜,打趣道:“二爷,你要是有点儿胡须就更好了!” 王逸笑道:“不如借你的头发给我使使?” 晴雯为难的皱眉,“那也沾不上啊?” 尤三姐拿着一面金牌为王逸系在玉带上,白了晴雯一眼,“二爷过两年就有了嘛,真笨!” 晴雯一听便恼了,反驳道:“二爷过两年也不会有。” 三姐笑道:“你又不是男人,怎么知道不会?” 晴雯语塞,却又扬眉炫耀:“二爷告诉我的!” 自尤氏姐妹回来,三姐便和晴雯闹开了,她们一样顶尖的容貌,一样得理不饶人的脾性,两人瞒着王逸斗嘴耍宝那是常有的事儿。 无需理会! 平儿将王逸送出仪门,泪眼朦胧,“二爷,早点儿回来!” 王逸听着里面的笑闹声,“我去宫里清静清静,你给我好好儿整治她们,从昨儿到现在,一刻没停。你用一根绳子将她们两个拴在一起,让她们两个闹去。” 平儿破涕为笑,“将她们和二爷拴一起才好。” 王逸乘着夜色入宫,先由玄武门入凌霄门,在值房换过金盔金甲,腰跨雁翎刀,威风凛凛的领着一班龙禁尉换防。 今天又是皇帝上朝御门听政的日子,王逸还需查验牙牌,监督百官入朝。 昧爽时分,百官已经在承天门外等候。当楼上敲过第三通鼓,开二门,龙禁尉摆列依仗。待鸣钟之后,列好队伍的文武官员由左,右掖门进入。 文武官员进入承天门后,先要在金水桥南按照品级站好队伍。静鞭三响,按次序过桥,直到太极殿。五品以下殿外仍依前序立,四品以上及翰林院官、给事中、监察御史等官员升殿侍立。殿内文官在左,武官在右,两队相对而立。 殿外两庑肃立镇殿将军。 而王逸按剑站在大殿丹陛下,眼前一片青袍绿袍小官。这些人要是皇帝没有召见,只怕上一辈子朝,也不知道皇帝长什么样! 他闲极无聊,一一看过去,就在不远的工部班内,贾政垂手站立。他旁边吏部班内,有一人神色恍惚,左顾右盼,要是被御史发现,定会治他一个失仪之罪! 忽然乐声起,表示皇帝安座,随着鸿胪寺高唱一声入班,百官齐进御道参拜,礼毕再排班。 王逸就在他们身前看着他们一个个跪伏在地,行一跪三叩头礼。行礼已毕,除奏事官外,殿外其他小官便可以回各自衙门办差。 这时,一众青袍官在御史和鸿胪寺官员引导下按班退下。 那个被王逸一开始关注的吏部官鬼鬼祟祟,磨蹭到御道边上,趁人不备,将一个折子扔在御道,然后急急忙忙挤进人群,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同僚攀谈。 也难怪王逸火眼晶晶,这人畏首畏尾,动作也太笨拙,就在他仍折子的那一瞬间,王逸便领两名龙禁尉快步走上前去。 捡起揭帖,赫然写着“劾吏部尚书钱肃卿草菅人命揭帖”,末尾果然没有署名! 这种匿名帖子按律严禁。居然在王逸眼皮子底下发生了,顿时让王逸火冒三丈,立刻去追! 还隔着两三丈远,几个青袍官儿有意无意的阻拦王逸。 王逸手按宝剑,瞋目喝道:“有人在御道上投掷匿名揭帖,胆敢阻拦抓捕者按律同罪!” 一只手拨开那官儿,大喝:“站住!”随即追上去。 那投书的吏部官儿眼见王逸凶神恶煞般的冲过来,先已经腿软了,被王逸一把抓住后衣领,带到一边 那官儿虽然面如土色,但仍颤抖着手,将官袍官帽整理端正,反而质问王逸:“你无理将本官带到此处,意欲何为?” 王逸不禁笑道:“我刚才一直看着你亲手将揭帖扔在御道上,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要是你有奏章,大可呈交皇上圣裁,何必行此阴谋诡计?” 关键是若没查出帖子是谁扔的,作为当班的龙禁尉统领,皇帝心情好只是申斥,要是心情不好,罢职丢官的可能 眼见众人围绕过来,他也渐渐有了底气,指着王逸的鼻子骂道:“王逸,本官还不知道你?从来都是神京一霸,干尽了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如今竟然让你侥幸登魁,历来可有不满十五的武状元?可见其中大有商榷之处。你父王子腾只管阿谀奉承,如今更是卖身忠顺王,天底下还有比他更恬不知耻的吗?” 王逸一只手攥着剑柄,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生生将他举起来,冷笑道:“你骂我可以,但骂我爹不行!你今天想怎么死?” 他眼中闪过惊慌,双脚悬在半空乱蹬。 贾政越众而出,立刻上前拦着,劝解道:“王大人,此系内廷重地,不可莽撞!且先放下李主事5再说。” 有贾政说话,其他人纷纷要求王逸放人。 王逸冷冷说道:“贾大人,于私你是我长辈,不敢违拗,但今天是公事,这厮还辱骂我爹,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贾政劝道:“王大人,国有国法,李大人有过自有法司处置,你可不能肆意妄为。” 丹陛之上静鞭响起,有太监站台阶上喝道:“圣旨,外面何事喧哗?即刻奏报!” 王逸咧嘴狞笑道:“李大人,跟我去面圣去吧?” 李主事眼中透出惊恐,忽然放声大笑:“钱肃卿,你这个乱臣贼子,我就是下了地狱也不会放过你!”. 第五十七章宫里出了件大事(上) 眼见他立刻就要寻短见,王逸眼疾手快,抢先扼住他的下颌,从他嘴里抠出一个小丸。 王逸反手就是一巴掌,冷笑道:“想死没这么容易!给他捆上堵了嘴!” 旁边两名龙禁尉立刻取出绳索捆住他的手脚,用麻布堵住嘴。 于是王逸一把拎着他,大踏步往太极殿走去。一路上百官避让。贾政忧虑的看着他的背影,不停的摇头。在他看来,王逸太冲动了。 到了殿外,王逸解下兵刃,朗声喊道:“臣龙禁尉王逸觐见!” 不久,殿内太监传旨,“宣王逸进殿。” 王逸便拎着李主事昂首阔步走近大殿。 殿内文武各班,满朝绯袍,眼见王逸捆着个青袍官进来,眼尖的认出是吏部主事李实。 王逸跪叩如仪。 钱肃卿便出班责问:“王统领,你为何将李大人捆绑?” 王逸向着宝座上的皇帝回奏:“皇上,这李实趁散班的时候将一封匿名揭帖投在御道之上。臣及时将他抓住,劝他直接给皇上上奏折,谁知他冥顽不灵,不仅辱骂臣,臣父,31甚至连及忠顺王爷,臣忍无可忍,便将他带到一边,将要恳请圣裁。但他自知罪孽,不敢面圣,在大声咒骂钱尚书之后,就要服毒自尽。臣情急之间,在他嘴里取下毒丸。为免他再生事端,臣只好行此下策,把他捆住。” 说着,将揭帖和毒丸双手呈上。 刚才还责问王逸的钱老尚书面色铁青,眼中冒火,恨不得撕碎了李实。他深呼一口气,立刻颓然出班跪下,“臣御下不严,罪无可赦,恳求皇上论罪。” 太监下玉阶把揭帖和毒丸拿了,再回去放在御桌上。 皇帝目无表情,将揭帖翻了翻。 殿内静悄悄的。 通政使吴天佑父因女贵,加太子太保,昭文殿大学士,平章军国事,算是入阁为宰相。他一脸笑容,双手笼在袍袖中,只将笏板斜斜的拿着。 北静王水溶立在班前,不屑的看了眼钱肃卿,又恢复了原样儿,什么也不管。 忠顺王则因为李实竟敢毁谤于他,忍不住上前踢了两脚。众人都装作没有瞧见。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打了一个哈欠,方才扔了折子说道:“放开他。” 早有殿中校尉过来解绳子,可是王逸捆的太紧,以至于解了半天都解不开,急的那校尉一脑门子汗。 王逸不动声色,扯住李实的两只手,也不管拴多紧,猛地一使劲,生生将绳索挣断。 李实即使被塞了嘴,也疼的哀嚎,要不是嘴里塞了东西,只怕现在就咬舌自尽了。 旁边校尉看的眉毛直跳,匆匆解了绳索,拿去李实嘴中麻布。 李实立时大叫:“啊,你这畜生,我要和你拼了!”还没站稳,便一头往王逸方向扑过来。 王逸轻轻闪过,只用腿一钩,李实便扑通一声摔倒,半天爬不起来。 皇帝看着底下百年难得一遇的西洋景,大臣居然在太极殿打架,稍稍让他振奋了一下精神,笑道:“怎么不打了?” 随即轻咳一声,“真是没一点体统!御史将李实押着,让他好生回话!” 监察御史们搀起李实,轻声和他说话,你就别闹了,有事说事,赶紧的。 那李实一脸冷漠,推开御史,再次整理了官帽官袍,端端正正行了跪拜礼,咬牙切齿的上奏:“皇上,臣今日弹劾钱肃卿在吏部一手遮天,任人唯亲,更草菅人命,一共二十八项大罪,证据确凿,合该立斩不赦!臣为朝廷命官,受辱于小人之手,已无面目立于天地间,只求皇上察纳忠言,近贤臣远小人,臣虽死犹生!”一番话说的浩气回荡。 即便是钱肃卿也一时愣在当场。 李实忽然撩起袍袖,大喊一声:“古有苌弘化碧,今有李实尸谏!”朝着殿中大柱子撞去。 众人措手不及,眼看就要撞上,又是王逸反应迅速,两步赶上,抓住他的一角袖子,便往旁边带去。 李实偏了准头,和柱子擦肩而过,撞在排班的殿中校尉身上,一下子倒了三四个。 这时皇帝也收起了戏谑的表情,重重的打在御桌上,喝道:“好个苌弘化碧!原来你是忠臣,朕是昏君不成?来人,给朕捆上,打入天牢。清查党羽,朕倒要看看,这样的忠臣到底有多少!” 钱肃卿和吴天佑不知何时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出班跪下,“皇上息怒!” 钱肃卿自劾道:“臣虽问心无愧,但李实句句指斥,不能熟视无睹,臣恳请皇上免去臣尚书之职,归家待勘。” 吴天佑却道:“皇上,李实虽然狂悖失心疯,但毕竟事出有因,罪在他一人。眼下九边鞑虏犯境,中原蝗旱频仍,淮扬盐政亏耗,一桩桩都要朝廷花大力气整治。故而请皇上暂免株连,否则朝廷将无宁日。” 钱肃卿听得眼皮子直跳,他没言语,早有心腹上前质问:“敢问吴大人,所谓事出有因是什么事?请在皇上面前说清楚。” 吴天佑一脸笑容,“误会,误会,一时口误,相信钱大人也不会介意。”但眼神中没一点误会的意思。 对他来说,还有比吏部的下属当庭弹劾钱某人,更让他丢脸的事情吗?只要掀开一点儿,声势造出去,他钱肃卿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防不住悠悠众口。到时候墙倒众人推,不费吹灰之力。 皇帝陷入了沉思,吴的也是正理,犹豫一会儿,见550底下王逸还在殿内,便问道:“王逸,你觉得怎么办?” 王逸立刻端正仪态,回答:“皇上,臣不是朝参官。” 忠顺王冷声道:“皇上让你说便说,磨磨蹭蹭做什么?” 王逸等了等,没见皇帝说话,只好说道:“皇上,按律,如有匿名揭帖,需将揭帖即刻焚毁,并追索投书人严惩。否则诬告成风,人不安其位,与朝廷有大害。” 皇帝微微点头,见识还不算太差,只是还没说到点子上。 王逸又说道:“至于清查同党,臣以为只有同谋才是同党,一体究治便可。” 皇帝拈须笑道:“好个同谋才是同党,刑部照这个意思去办!”同时安慰钱肃卿,“肃卿为朝廷刷清吏治,必然得罪的人多,刚才揭帖之言无需放在心上。起来吧!” 皇帝亲自劝慰,钱肃卿自然感激涕零,一时君臣和谐。 只是王逸怎么听都有一种和上次钱肃卿和自己说的话一样的意思? 你干的事儿朕都知道了,你要不好好干,朕连本带利一起收拾你!毕竟连一句揭帖都是诬告的话也没讲! 相信这层意思,殿内所有老狐狸都听出来了,没瞧见吴天佑喜上眉梢,一点也不为李实将受严惩而闷闷不乐. 第五十七章宫里出了件大事(下) 李实被带走后,就没有王逸什么事儿了。 朝廷自有法度在,王逸这种级别的武将是没有资格在太极殿内和皇帝商议国家大事的。 接下来,不用说,肯定是钱肃卿和吴天佑两只老狐狸斗法,忠顺王和北静王看似两不相帮,其实各站一边儿,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但都是在阴谋诡计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各种设计陷害,目不暇接,自然不用多说。 王逸守在凌霄门轮值,闲极无聊,也能从邸报中窥见端倪,钱肃卿势力稳健,门生故旧遍布,即便吴天佑来势汹汹,犹如滚滚海浪击碎在礁石上,溅起阵阵浪花,却又无可奈何退去。 当天边落下最后一丝霞光,一更三点敲响暮鼓,就有龙禁尉来禀报,“将军,该上锁了!” 王逸从沉思中清醒,值班的时间还真是难熬,白天核对往来腰牌,晚上还要传筹巡夜,其实王逸现在做的就是皇帝家的护院。他站在凌霄门的门楼上,往南就是大内后苑,往北就是巍峨矗立的玄武门。 “传令上锁!”王逸挥挥手,监督凌霄门上锁之后,他还要沿紫禁道各门巡查,然后再绕回来。 简而言之,工作内容很枯燥,担负责任很重大。 数名龙禁尉用力的推动厚重的宫门,眼看就要关拢上锁,从门外匆匆赶来一个小太监,额上沁着汗珠,“等一等!”顺着门缝挤了进来。 他手里提着一个木匣,笑着和几名龙禁尉打招呼,“各位辛苦!”就要进去。 那几名龙禁尉也不阻拦,玩笑道:“小安子,下次还这么晚,一准儿将你关在外头,让你吃一顿鞭子〃` !” 小安子笑道:“各位将军知道我是个苦命人,给里头贵人跑跑腿儿,以后有闲了,请你们吃酒摸牌!” “记着就好!”那龙禁尉便放他进来。 这时,王逸活动了筋骨,见这人眼珠子也太活泛了些,好奇的上前拦住了他,问道:“你是哪儿的公公?” 小安子还未说话,旁边一名龙禁尉答道:“将军,这小安子是凤藻宫的管事,时常受宫里的娘娘们指派去外头采买些杂物。” 王逸微微一笑,“腰牌给我看看?”伸过手去。 那龙禁尉连忙笑道:“将军,他都是熟人了……” 王逸冷然看了他一眼,那龙禁尉顿时寒蝉若禁,退到一边儿。 小安子将腰牌取下递给王逸,躬身笑道:“回王统领的话,小的只是奉命采买些东西。” 王逸随便看了腰牌,“听说你是凤藻宫的?” 小安子回道:“正是,小的曾经受贾尚宫的恩惠,现在就在她底下办差,十分相熟。” 王逸神色柔和了些,“原来你是表姐底下的人?这次出去,买了些什么?让我瞧瞧?” 小安子迟疑了一会儿,将木匣换了一只手,笑容更加灿烂,“不瞒王统领,里头都是娘娘们用的,实在不怎么方便给您查看。” 王逸指着他笑道:“你不要在我面前捣鬼,我还不知道你们私底下干的勾当?借着宫中贵人的幌子偷偷摸摸干些私活,赚些小钱!” 小安子色变,忽然陪着笑,更加殷勤,“既然王统领明察秋毫,小的也不瞒大人,这次正是受贾尚宫的命令外出,只因事关机密,请恕小的不能给王统领查看。” 王逸碰了一个软钉子,随即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看了。”瞥了他一眼,他只是护着木匣,一点也没有拿银子打点买路的觉悟。这就更加令人起疑了。 王逸不动声色。 小安子眼角绽开欣喜,护着木匣的手也松了,“那小的便回去给贾尚宫复命了!”先缓缓挪开两步,见王逸没有阻拦,脸上表情更加惊喜,立刻加快了脚步。 王逸却叫住了他,“小安子公公,我表姐,也就是贾尚宫,她身边有个丫头叫什么来着?” 那小安子倒也急智,转身笑道:“贾尚宫身边宫女很多,王统领问的是哪个?” 王逸走上前两步,“々.我想问问,今儿原是表姐生日,她有没有托你买她最喜欢吃的枫露茶?表弟表弟妹托我给表姐贺寿,我正愁没人带话,可巧你来了,麻烦说一声?” 小安子送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我说今天贾尚宫为什么让小的买枫露茶呢!王统领放心,小的一定将话带到。前儿贾尚宫还说,惦着弟弟弟妹呢!” 王逸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胡说八道你也当真?看来你根本就不认识表姐!” 小安子神色大变,手上的木匣便被王逸夺走。 “给我拿下!”王逸命令道。 一众龙禁尉尚在怀疑,王逸喝道:“此人鬼鬼祟祟,若有闪失,你们一个个都跑不了,还不动手?” 这些龙禁尉方才动手拿住小安子。 那小安子尚在挣扎,“我哪里错了?” 王逸一边打开木匣,一边说道:“我表姐大年初一生日,所以叫元春,我表弟宝玉才十来岁,哪来的弟妹?你一无所知,还敢说相熟?” 小安子辩解道:“我不知道这些很正常啊。” 王逸一边翻检木匣,一边说道:“的确正常,但你不正常,心里有鬼。” 匣子里装的不过珠钗花钿,胭脂水粉之类。 小安子冷笑道:“我能有什么鬼?”更是一口咬定是元春叫他买的抄。 王逸讥讽道:“你以为我表姐会看的上这些市面上才十来两银子的玩意儿?宫里还会缺这个?”再仔细看了看木匣,似乎外头的大小和里面的屉子不怎么相符?. 第五十八章真相是不存在的(上) 他摇了摇木匣,里面还有东西。 于是他硬生生掰开木匣,从里面掉落两个红布包。 小安子脸色大变,挣扎着就要夺回去。 无奈被龙禁尉摁住动弹不得。 王逸捡起一个布包打开,“这是红花。”接着又打开另一个,看样子像牵牛花,闻了闻,方才恍然大悟,“这玩意儿是凌霄花?” 王逸紧皱眉头,“这两味中药倒也寻常,收的这么隐秘做什么?” 旁边一名龙禁尉脸色大变,“将军,这都是给妇人堕胎的方子啊!” “什么?”王逸忽然想起,如今宫内是有妃嫔怀孕吧?其中一个便是新册封的吴妃,吴天佑的女儿。 这一刻,王逸都想立刻将小安子给放了,让他祸害吴妃去! 吴天佑几次下黑手,自己还没抽出手来将吴汝钦给办了。 王逸正在天人交战,那小安子大叫着:“我是贾尚宫派出去的,是她让我采买的!”生怕别人不知道。 王逸冷笑着一巴掌将他拍晕,顺带打飞两颗牙齿,“捆起来,通报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知道。” 这戴权一向和550贾家交好,至少应该不会故意陷害元春。陷害元春也就是陷害他自己。 宫中也是是非之地,本来就有皇太后,老太妃和一个不得宠的皇后,现在加了一个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吴妃,简直比朝廷还要复杂。 那么,到底是谁要害谁? 堕胎药明显是针对吴妃的,谁想害她? 皇后?是啊,皇后既不得宠,又没有儿子,眼看吴妃要生产,万一诞下皇子,只怕后位难保。 为什么从外头去买这些?也许从太医院拿太容易查对了。 想清楚这些,王逸很庆幸自己多问了一句话,不然,吴妃要是出了事,元春就是替罪羊。 至于为什么是元春,王逸便不能知道更多了。 夜色渐渐浓重了,戴权一脸凝重的赶来,匆匆见了礼,便问:“那个作死的畜生在哪?” 王逸挥令人带出,不仅五花大绑,还塞住了嘴。 “为防止他自尽,不得不如此!” 戴权来不及计较,径直上前抓住他的头发掰过来仔细看,吃惊道:“好啊,原来是你这个小崽子!平日里我怎么教导你的,你竟然做下这样的事儿!你是想害死咱家啊!” 原来这小安子是戴权的干孙,一向在延庆殿管着灯烛的小事。可是那延庆殿偏僻,又是座空殿,无油水可捞,便借着戴权的势,求了一个块腰牌,干些夹带出入的买卖。 王逸见戴权捶胸顿足,不由提醒他:“为今之计,是要悄悄查出谁指使他这么干的。” 戴权只是拱拱手,说道:“王大人这份恩情,咱家记下了。”叫小內侍带上小安子,连同那个木匣,消失在宫墙的深处。 浓重的黑暗掩盖了一切。 王逸凝神细想,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东西? 他就这么站了足足一刻钟,底下的龙禁尉轻声催促:“将军,该巡视各门了!” 王逸手握剑柄,抽出一点,露出清冷寒光,“时候不早,咱们是该行动了。” 随后重重的将剑插回剑鞘。 王逸领着十名龙禁尉,两名打头点着火把,往北从玄武门绕过吉祥门,朝南直到承天门,然后原路返回,驻守凌霄门。明早宫禁开锁的时候,还要重复一遍。 四更已过,王逸巡查至飞香殿墙外,忽然里面一阵喧闹,很快就有御医进去。 “这里面住的就是吴淑妃。” 王逸看了一眼多嘴的龙禁尉,不再停留继续巡查。 到了第二日,宫内便传出消息,吴妃娘娘小产了! 随即,昨日王逸抓住的那个小安子,自己解了腰带吊死了! 皇帝大怒,下令彻查! 王逸此时换了甲胄,穿上官袍,立刻就有圣旨,宣他御前问话。 皇帝就在飞香殿召见。 王逸端正衣冠,深呼一口气,方才低头进去。 跪拜已毕,皇帝愤怒的问:“到底谁是小安子的同党?” 王逸干脆的回答:“臣不知。” 皇帝在盛怒当中,立刻从旁边抽出宝剑,剑锋直逼王逸脸颊,厉声问道:“那小安子自承是贾元春派遣,是不是?” 王逸浑身寒毛直竖,心中惴惴,要是这么被皇帝一剑砍了,喊冤的地方也没有。但他仍镇定的道:“皇上,此事与贾元春无关。” 如果皇帝已经认定了凶手,那此时贾家早已经不存在了。因此,王逸在赌皇帝还没有查出凶手,这个时候决不能有任何惊慌失措。 皇帝冷笑:“你自然袒护与她。要是朕查出来谁害了朕的皇子,朕要诛灭他九族!” 王逸仔细的将他盘查小安子的情形叙述了一遍,“臣认定小安子绝非贾元春派遣。且贾元春没有理由暗害皇子。她只不过一个小小尚宫。恕臣斗胆推论,即便是她害死了皇子,皇上也不会宠幸她,何苦牺牲自己为别人做嫁衣裳?此事不合情理。而且,若真是她所为,那些东西已经被臣查出,怎么还会有红花凌霄花去害人?分明是有人嫁祸。” 皇帝拿剑放在王逸肩上,沉声道:“那木匣不见了。”声音像带着冰棱的寒风,打在王逸身上,“偷窃之人就是贾元春身边之人!将红花放入朕赐给淑妃吃的碧粳粥里。” 王逸绝不相信是贾元春做的,而皇帝现在还没有杀人,一定也有所怀疑小说群9:8,0!2:0。5?8,5。6 于是他朗声道:“皇上,臣所知的贾元春向来知书达礼,秀外慧中,以她的智慧,一来绝不可能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二来就是要干,也不可能手段如此粗糙,让人一眼便瞧出是她干的,连辩解的余地也没有。” 皇帝一脸冷漠,王逸眼前的剑锋微微抖动,似乎下一刻就要砍在王逸的脖子上。 他双手在袍袖中攥紧,一旦皇帝真要狠下杀手,王逸绝不会坐以待毙,至于造成什么后果,却来不及细想了。 时间冰冻成珍珠,一颗颗砸在地砖上,化成寒风,从王逸脚底刮上来,让他如坠深窖。 皇帝冷笑着收回剑,“你以为会是谁?”. 第五十八章真相是不存在的(下) 王逸犹豫了,这个时候只要说错一句话,很可能就没有然后了。 他心念电转,按照谁受益谁可疑的原则,假如吴妃小产,最得利的究竟是谁?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个荒谬的想法,仔细思考,竟然毫无破绽! 于是王逸字斟句酌的说道:“皇上,臣以为,凶手费这么大力气,不可能只为了陷害贾元春,那也太得不偿失了。这样的手段明面上粗陋,其实另有玄机,就是为了引导皇上去查。如果臣的推测属实,那么这个案子恐怕很快就会有突破。” 皇帝坐回榻上,手指扣在御座上,发出阵阵的响声,沉声道:“你是说凶手会自己跳出来?” 王逸低下头:“如果不是凶手,那就是受害者,二则必居其一。” 皇帝露出一丝笑容,“原以为你只拳脚了得,没想到你耳目脑子也好使。”随即挥手,“朕给你两个时辰,去问问贾元春,让她最好交代清楚,证实你所说的。否则,你和贾元春就是同谋,朕定不轻饶!” “皇上?”王逸急忙说道:“臣?” “够了!”皇帝冷冷的喝道:“你想抗旨吗?” 王逸见多说无意,沉声道:“既然如此,臣请皇上准臣进宫调查!任何人不得隐~瞒回避。” 皇帝凝神看着他,淡淡的说道:“准。若你没查出来,罪-加一等!” 王逸领旨后退,直到将近殿门,方才转身出了飞香殿。 殿外,戴权仍然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额头沁满鲜血也不敢停。 王逸移步走到戴权身边,悄声问道:“戴公公,我听说,红花这种东西金贵的很,吃多了就会小产?你该查查小安子什么时候来过飞香殿?” 戴权久在宫中,想要治人不孕,他是最清楚不过,必须大剂量的红花,而吴妃那一小碗碧粳粥还剩下一大半…… 戴权顿时汗如雨下,和着鲜血显得格外凄惨。 又或者,恰好赶上了,也不一定。 王逸看他眼神闪烁,犹豫不决,便明白自己的猜测没有错,随即轻笑道:“我的意思,这一定是蓄谋已久的,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戴权立刻点头,朝身边的心腹太监使眼色,那心腹太监便悄悄离开了。他则继续卖力的磕头,额头砸在自己流成的血泊里,溅得到处都是。 王逸快步走出飞香门,他终于知道自己忽略的事情是什么。 凤藻宫此时被围的水泄不通,里头每个宫女內侍全被关押审讯,惨叫声此起彼伏。 当王逸进来的时候,六宫都太监夏守忠手执拂尘,阴笑着迎上来,“王统领,咱家已经得了圣旨,贾尚宫暂且在偏殿内歇息,这就引王统领过去?” 王逸拱手笑道:“有劳夏公公。” 夏守忠微微抬了抬眼皮,浅笑道:“贾尚宫为老太妃抄写经文,咱家可不敢打扰,便只能送王统领到阶下了。” 王逸随他走了一段儿,只觉这老太监身边阴风阵阵,即便满面笑容仍让人浑身不舒服。 整座偏殿空无一人,庑下窗棂拍打着帘幔。 王逸推开殿门进去,静悄悄的,只有王逸自己走在地板上的声音。阳光留在殿外,越往里走越阴凉。 一面架,一张古琴,桌案上摆着几本书,却不见人影。 “表姐,我是王逸,是皇上叫我来看你。”王逸深呼口气,又叫了两声。 “真是逸哥儿?”一个声音颤抖着从他背后传来。 王逸转过身,只见元春满脸憔悴惊慌,手中拿着一支金钗,眼神中透着希望,急忙问:“逸哥儿,皇上是让你来赦免我的么?” 王逸摇摇头,上前从她手中将金钗拿过来,笑道:“非但不是赦免,反倒连我也陷进来了。” 元春颓然叹息,缓缓坐到椅子上,“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的。”双手抚着琴弦,才弹了两指,王逸上前按住了弦,“元春姐姐,现在还不是弹琴作乐的时候。我问你几句话,你一定不要隐瞒。” 元春凄然笑道:“已经到了如此境地,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尽管问吧!” 王逸搬过椅子坐她身边,悄悄问:“元春姐姐,你可认识那个小安子?” 元春蹙眉想了想:“他不常到凤藻宫来。只因他时常违例外出倒换私货,我说了他两次,他就记恨在心,没少在皇后娘娘面前找我的茬儿。” 王逸道:“那小安子是皇后娘娘的人?” 元春却摇头:“小安子是戴权的干孙,只是……”往一边儿让了让,“戴权也不怎么管他,常在各宫招揽生意,嘴巧又能分薄利润,因此大家有需要都去找他。” 王逸又问:“那他是吴淑妃的人?” 元春又摇头,“也没听说他划给了飞香殿。前儿抱琴瞧见他抱着个包袱从飞香殿出来,鬼鬼祟祟的。” 王逸眼前一亮,笑道:“昨儿见过他没有?” 元春脸上绽开红霞,“没有!”又让了让。 王逸不得不凑过身去,恼的抓她的手将她拉过来,“元春姐姐,这关系到咱们两的身家性命!你躲躲闪闪做什么?是不是真想我陪着你一块儿死?” 元春啐道:“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你快走,我死了不要紧,可不能连累了你们!” “晚了!”王逸叹道:“皇上下了圣旨,要是两个时辰没有找出凶手,咱们两的脑袋就一起搬家,装在盒子里送回家去。” 元春大惊失色,不觉紧紧抓住他的手,“怎么会这样?” 王逸笑道:“我为你求的情。算了,时间紧迫,不说这些。我再问你,你和吴淑妃是不是有嫌隙?”及. 第五十九章大家需要的真相(上) 元春眼中含泪,“我与她倒是一同入宫,前几年相处还好,自从……得了皇上的宠,便开始疏远了,要说嫌隙却谈不上。” 王逸眉头紧皱,“那她与皇后关系如何?” 元春几次欲言又止,急的王逸催促道:“我的好姐姐,你能不能快点儿?弄清了这儿,我还要去别的地儿呢!” 元春羞恼道:“你抓的我手疼。” “哦!”王逸方才放开,“我一时心急,你快说!” 元春松了一口气,“也没听说有过节啊?皇后娘娘雍容大度,是皇太后亲自选定,宫中上下无不敬服的。” 王逸一手扶额,“我说姐姐,你进宫也有些年头了,怎么连我知道的都比你多?皇后不受宠,一干妃嫔都不把她当回事,尤其是周贵人,和吴淑妃沆瀣一气,颐指气使,吴淑妃甚至有次装作没瞧见皇后车辇,径直过去了。” 元春怯生生的道:“这些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算了算了!”王逸摆摆手,“弟弟再问你一个问题,在宫里你有没有最恨的人?” 元春张着小嘴,哑然不知所措。 王逸深深叹息,“元春姐姐,不是弟弟说你,你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说罢,上前抱着她安慰道:“放心,这件事都交给我了。你就等好消息吧!” 元春身子还僵着,王逸便快步走出了偏殿,留下元春一个人心慌意乱。 离开凤藻宫,王逸立刻便去找戴权。想来戴权要想自己不被牵连,必定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的。 可是他失望了。 当找到他时,他刚从飞香殿出来,看他神色自若的样子,若非额头上仍旧鲜血淋漓,根本瞧不出之前还凄凄惶惶。 王逸心中一沉,拱手笑问:“戴公公,皇上圣意如何?” 戴权笑着回礼,“皇上明察秋毫,自然光被万里。”多余的话一个字也不说。 王逸问:“那小安子尸身现在何处?” 戴权脸色变冷,“便宜那畜生了,还知道自我了断,省了咱家一番手脚。”骂了两句,全不提及在哪里。 王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知道皇上的圣旨吧?” 戴权眼神闪烁,故意扭过头去,悄声道:“王大人,这就是圣意!”不要真以为皇上就准你查案了,当知适可而止几个字! 看来,皇帝比王逸想象中的更加令人琢磨不透,只将自己当成一枚棋子摆弄。 王逸面露微笑,“原来如此,谢公公提点。” 这戴权也是个老狐狸,能在宫中摸爬滚打身处高位,绝不会是易与之辈,一张和善的面皮之下,是让人看不清的阴险。这种人和危险在明处的夏守忠是两个极端,都不是能结交的。 不管王逸怎么样旁敲侧击,戴权每次都尽力回避。作为掌宫内相,踩低捧高那是在正常不过,相信他没少和吴淑妃私下勾结,甚至很可能小安子就是他纵容的。毕竟大家都不是傻瓜。 于是王逸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戴权失笑道:“咱家怎么知道?皇上不是令王统领查根究底吗?” 王逸冷笑道:“咱们都是聪明人,皇上只给了我两个时辰,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戴权脸色微变,为难道:“这飞香殿每日进进出出这么多人,咱家一时半会也没有头绪。”眼神往长春宫方向看了看。 王逸凝神微笑:“你们真好大胆子!”长春宫可是皇后寝宫。 戴权笑得很无辜,“咱家可不知道王统领说的是什么?” 王逸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就行了。”往飞香殿进去。 戴权阻拦不及,嘴角的笑容一闪而过,急忙追着进去。 皇帝脸色阴沉,但王逸看得出,皇帝的心情比之前要好。 行礼已毕,王逸请求探视吴妃。 皇帝的眼神就像利剑一般刺过来,王逸毫无畏惧,反而直面相对。这也不准那也不行,你自己才说过的就不算数了? 皇帝冷哼一声:“你只一刻钟。戴权,带他去。” 殿内陈设富贵已极,自不待言。一层帘幕遮挡了王逸的视线。 王逸参见完了,开始询问殿中宫女内侍,又看了那碗没吃完的碧粳粥,除了粳米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查出里面有红花的? 王逸对所谓的真相,越发看得清晰 而这时,又有一个刚才询问的内侍自杀了。 据说是畏罪自杀,还留了一纸冤字作为遗书。 王逸还没开始查,戴权便心情沉重的对他说,“这孩子冤啊,只不过去了趟长春宫,旁边的人胡乱嚼舌头,指指点点,王统领你还没说话儿呢,他自己便受不住,一头撞柱子上死了。可惜一个伶俐孩子。” 王逸忍住心中不适,“如此,我还要去一趟长春宫?” 戴权一脸难过,低着头叹息:“皇上让咱家听从你的安排。咱家替你引路吧!”还在念叨那个可怜的小内侍。 长春宫外一阵匆忙,长春宫尚书上前拦着,质问戴权:“你怎么领着外人来这儿了?连规矩都不知道了?”脸色一寒,说话清冷。 那戴权笑道:“姐姐严重了,咱家怎么敢在长春宫放肆?这位是龙禁尉统领王逸,想求见皇后娘娘。” “你就是王逸?”长春宫尚书一点也不客气,“照子放规矩点,否则有命进来没命出去。” 王逸笑道:“姐姐说的是,还未请教昨夜戌时在哪儿?” 那宫尚眼底闪过一丝5慌乱,“我自然在长春宫!”也不再拦着,往里走去。 戴权留在宫外,王逸便跟了进去。眼前长春宫竟不如飞香殿富丽堂皇! 皇后自然不可能让王逸瞧见,也是在厚厚的帘子后面,王逸见礼已毕,半话。 还是皇后先开口责问:“你不是奉旨查案吗?” 王逸朗声说道:“臣以为皇后娘娘有话问臣,所以臣不敢先说话。” 皇后冷冷的说:“那你以为我会问你什么?” 王逸笑道:“臣知道这件事和娘娘无关,但娘娘无法自明。” “什么?”皇后掀了帘子出来,凤冠霞帔,果然雍容华贵! 王逸看了一眼,当作什么也没看见,低头拱手. 第五十九章大家需要的真相(下) 皇后呼吸间又恢复了本该有的庄重优雅,在那宫尚的搀扶下坐回宝座,声音清徐,仿佛缥缈在天上,“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王逸笑道:“既如此,臣告退!”果真后退两步就要转身出去。 “站住!”那宫尚娇喝一声,“长春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 王逸躬身道:“臣以为皇后娘娘一定心有烦闷,所以特为娘娘解忧。但娘娘避不肯明言,那臣将无所作为,只能告退了!” 那宫尚走到他面前,急促问道:“你真的有办法?快说!” 王逸看着近在咫尺的宫尚,年在妙龄,身材纤细,一股幽香扑鼻,便轻咳一声:“这位姐姐,你离得太近了。” 那宫尚俏脸绯红,啐道:“叫谁姐姐呢?” 王逸摊开手,“我十五还不到。”不叫你姐姐叫什么? 那宫尚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喝道:“你要么快说,要么快走,咱们这31儿可不欢迎你!” 王逸却不走了,冷笑道:“如今淑妃娘娘小产,皇上命臣调查,据现在得到的消息,十停倒有九停指向了长春宫!” 那宫尚柳眉倒竖,“她们也敢!皇后娘娘贵为国母,又是太后亲自点选,岂是那些屑小之徒可以撼动的?” 王逸不疾不徐,“皇上只给了臣两个时辰,如今已过去了大半。时辰一到,如果臣没有得出结果,皇上就会要了臣的脑袋。皇后娘娘以为,臣在这样的情况下,会怎么做?” 那宫尚转身从桌上拿起宝剑,刚要抽出来,王逸即刻劈手夺下,还刃入鞘,“我正与娘娘谈论要事,闲杂人等还是不要打扰的好!”冷漠的看着她,双手将剑还给皇后。 皇后脸色微变,终于接过剑放回一边,叹道:“兰心,你先退下吧!” 兰心就是这长春宫尚书,自小跟着皇后进宫的。 即便兰心心有不甘,仍然遵令退下,临走还狠狠瞪了王逸一眼。 只听皇后笑道:“王大人莫怪,兰心就是个急性子。” 王逸躬身道:“请恕臣放肆之罪!” 皇后幽幽说道:“你何罪之有?说罢,你到我这里来,到底想做什么?” 王逸沉声道:“娘娘,臣所知道的形势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就在刚才,一名曾经来过长春宫的小內侍自尽了,那戴权几乎是明示臣来长春宫。想必他区区一个掌宫内相,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陷长春宫于嫌疑之地。” 皇后绣眉微蹙,沉声道:“他不过是条应声虫罢了,无足轻重。” 王逸接着说道:“臣知道此事源于吴淑妃,但她果断狠厉,直接将可能的人证造成自杀,所以即便臣几乎可以确定,但没有可信的证据说服皇上。” 皇后笑道:“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要是我将这话说给皇上听,你只怕立刻就会人头落地。” 王逸坦然道:“臣只是在赌,赌娘娘相信臣的肺腑之言。” 皇后这才收起笑容:“皇上若是恨一人,无论那人有多好,也会视而不见,而要是宠幸一人,那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王逸沉吟半晌,问道:“如今形势如此,娘娘可有自救之策?” 皇后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不是来献策的吗?我等着听你的计策!” 王逸直视皇后,看她精致的面容下藏着些许不安。 于是他果断的说道:“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咱们无法脱身,那就干脆将水搅浑,让更多的人陷进来。臣有上下两策,请娘娘采纳。” 皇后欠身前倾,“你说!” 王逸伸出一个手指,“最简单的莫过于丢车保帅。只要娘娘一口咬定不知道,自然会有人出来承担罪责。到时候即便是皇上也不会穷追到底。这就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皇后冷笑道:“你这算什么法子?让我牺牲了兰心么?亏你还敢在我面前提起。” 王逸劝道:“娘娘,最简单的最可行也最可信。那吴淑妃为何敢藐视娘娘威严?除了皇上的宠爱,还有她的果决。” 皇后摇摇头:“让我对自己人下手,我绝不做。” 这时,兰心从帘子后快步走出来,泪流满面的跪在皇后跟前,求道:“娘娘,奴婢愿意!那吴淑妃处处颐指气使,眼里哪有您这个皇后?要是这回生了皇子,只怕就会觊觎娘娘的位子,奴婢早就想设计除了这个祸害。” “住口!”皇后厉声喝道:“我说过不行,退下!” 兰心上前抱着皇后裙摆,哭道:“请娘娘准奴婢为娘娘做最后一件事!”眼中闪动着决绝。 皇后眼中含泪,哽咽道:“不过是被废而已,在这皇宫之内,哪里不是冷冷清清?” 550王逸方才确定皇后宅心仁厚,不得不小声打断她们:“其实,臣还有一个小主意的!” 兰心脸上还挂着泪珠,闻言也来不及擦,站起来追问:“你说话不要大喘气,有什么话还不快说?” 王逸指了指她的脸颊,打趣道:“兰心姐姐,你要注意形象,堂堂长春宫尚书,品阶和我一样,怎么这么跳脱做小儿女态?” 兰心跺着脚嗔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快说!” 王逸深呼一口气,对皇后说道:“据臣仔细查探,此事是个误会。原本御膳房给娘娘准备了碧粳粥,因为皇上赏赐淑妃娘娘,御膳房便将给娘娘的碧粳粥中途调换给了淑妃娘娘。” 兰心睁大眼睛,“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竟然敢这样?” 只有皇后迟疑道:“即便这样,怎么解释粥里有红花?” 王逸叹息一声:“娘娘,你是不是红花过敏?” “你怎么知道?”皇后吃惊的问。 王逸笑道:“这两个时辰臣也不是什么也没干,问的多,看的多,想的也多。似乎长春宫从来没有送过红花。”. 第六十章老太妃要见见你(上) 就在皇后和兰心两个惊疑不定的时候,王逸兀自说下去:“再经臣查证,这碗粥曾经进过周贵人的庄敬殿。” 皇后掩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王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王逸仍旧面带微笑:“只是这里面还有几个小小的疑点,需要娘娘派遣心腹属下仔细查证一下。兰心姐姐性子急躁,粗枝大叶,便不要出去了,陪着娘娘便好!” 皇后沉思不语。 兰心这时才反应过来,不敢打扰皇后,小心挪到王逸身边,悄声道:“你这是栽赃陷害,和那吴淑妃有什么不同?” 王逸道:“很合理对不对?几乎无懈可击。关键就在于娘娘怎么取舍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逸的心也渐渐提起来,若是皇后还没下定决心,他就要改弦更张,采取另外一套应对策略了。 王逸并没有催促,他只是默默的作揖,然后退出去,正如之前这样进来。 临到殿门,皇后还没有说话,王逸略停了一停,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就要狠下心,干脆掀开盖子,将那些站在干岸上看戏的人全部拉下水,让她们一个个都脱不了身。 他昂然迈出腿去,里面传来皇后的声音:“你只出了个主意,其他的什么也不管?幸亏御膳房有两个內侍是我的人,应该可以办到。” 王逸嘴角微笑,又走进来,“娘娘,臣若任职宫中,这等小事臣早就替娘娘分忧了,定不会像兰心姐姐这样,只会在娘娘面前添堵。” “你!”兰心啐道:“这次便放过你!” 皇后声音柔和,“说起来,你也是被连累的。多余的话,我就不好说了,等这件事过去,我会寻元春说话〃` 。”从几上端起茶盅。 王逸心领神会,告辞出去。 一直在外头等着的戴权立刻迎上来,问道:“王统领,可有眉目了?皇上规定的时间可就要到了!” 王逸笑道:“戴公公,这事儿关系非轻,一个不好,我项上人头便保不住了。我还有几个疑心的地方,要去几个地方问问,麻烦公公领我走走吧?” 戴权看他清澈的眼神,一时也没理由推脱,“也好!”他一边走着一边告诫王逸:“宫里的事儿,即便再小的一件儿到了外头都是天大的事儿。知道的太多,未尝是一件好事。” 王逸悄悄挽着他的手,“我说公公,你跟我透个底,皇上他老人家为什么偏偏让我查案?这不赶鸭子上架,要是冤枉了人怎么办?” 戴权很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说句让王统领不高兴的话,你查得出还是查不出,本就无关紧要。” 王逸双眼一凝,似乎抓到了些是什么,以皇帝的精明,怎么会将这么大的事交给自己一个刚上任的龙禁尉统领?朝廷三法司内精于查案的几乎车载斗量! 除非他老人家本就不在意是不是有结果! 这也就意味着? 王逸一颗心沉到了底,回想自己有没有自作聪明的地方? 他假作吃惊的道:“怎么无关紧要,皇上金口玉言,查不出要我的好看!要我冤死了,我就向阎王爷告状,天天晚上缠着你,让你不得安宁!” 戴权也许是亏心事做多了,身上一哆嗦,央求道:“逸哥儿,咱家和你们几家可是几十年的关系了,刚才的话,我可是拼着犯忌讳都给你说了,你要还是听不明白,可怪不得咱家。” 王逸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故意笑道:“我明白,就是你老人家怀里揣着的私货多了些,万一被你卖了,我可不想小安子那样不明不白。” 戴权脸色大变,“你可不要胡说!”左右查看无人跟着才放心,冷冷的说道:“逸哥儿,你说话可要讲良心!” 王逸看他的反应,已经猜到了八九分,这里面少不了他推波助澜,摆摆手道:“戴公公,事已至此,你给我找条活路。这里头只有我最冤枉,本来我该是立功了,怎么转眼就变了?” 戴权笑的很冷,“逸哥儿,你这是心怀怨恨咯!” 王逸拱手笑道:“戴公公,咱们算是扯平了。得罪之处,改日赔罪?” 戴权一笑而过,“逸哥儿,我和你父亲平辈论交,也算你的长辈了,给你一句忠告,年轻人气盛,可以成事也可以坏事,只有活着,才会有将来。” “々.受教了!”王逸和他继续前行,沿着宫内长街,从长春宫到飞香殿,中途转到庄敬殿,最后才去了御膳房。 御膳房早就得到了消息,等王逸两人一道,便排列整齐候着。 王逸按例逐一询问,从那碗碧粳粥出御膳房直到送进飞香殿,路过那里,哪些人经手,问的清清楚楚。 王逸敏锐察觉到其中有一人眼神闪烁,于是大喝一声,“这么说原本是要送长春宫的?” 那人慌乱道:“不是,我不知道。” 王逸笑道:“你最好说实话,不然凶手就是你了。” 于是,王逸得到了他想要的。 事实的发展出乎戴权的预料,将信将疑的看着王逸,却没有说话。 确切的说,王逸没有一件物证,证人证言也不怎么确凿,只是一种可能,相比前一种可能更可能罢了。至于周贵人有没有预谋,也仅仅只需要“可能”二字就足够了。 唯一的破绽是那碗粥,可谁要是说那里面没有红花,连吴淑妃都不会同意的。 彼此都很清楚事实不是这样,但都不能将事实摆出来,那就只能按照王逸设定的剧本走下去。 这就是大家需要的真相! 王逸不但将自己和元春摘出来,还帮了皇后一次,客观上也帮吴淑妃解了围。 只周贵人可能要吃点苦头,其心可诛四个字也不算冤枉了她抄。 但一个问题王逸到底没有想明白,吴淑妃到底有没有怀孕?皇帝是不是有意纵容?. 第六十章老太妃要见见你(下) 王逸抬头仰望着檐角一溜琉璃小兽出神。 戴权面无表情,只是催促道:“事情水落石出,该奏明皇上发落了。” 王逸微笑道:“是啊!我只要元春姐姐无事便够了,至于真相到底如何,谁会关心呢?” 戴权欲言又止,一起往飞香殿走去。 才到半路,夏守忠带着一副笑脸过来,说是老太妃要见见王逸。 王逸推辞道:“请夏公公回禀老太妃,皇上命臣在两个时辰内查清淑妃娘娘的案子,这会儿时间快到了,臣先报告皇上,再觐见老太妃。” 夏守忠不容分说的笑道:“不急,还不是没到时辰吗?老太妃说了,只想见见那孩子。跟咱家走吧?” 王逸不知道老太妃现在召见他是为什么,一路上都在思考该如何应对。 很快到了仙居院,这里与其说是一座宫殿,不如说是一座花园,里面亭台楼阁,假山点缀,溪流环绕,一派江南景致,全无内廷威严壮丽气象。 出来迎接的却是元春。 她见了王逸,便将王逸带进去,一句话也不说。 王逸凑上前悄声笑问:“大姐姐,老太妃怎么这会子叫我?是不是赏赐我什么东西?550” 元春瞧了瞧周围,低声啐道:“等会儿见了老太妃,你规矩些,问你什么便答什么,千万不要胡说八道。” 王逸嘻笑道:“大姐姐,我什么时候胡说过了?” 元春只是不答。 王逸和她穿行在阁廊之间,欣赏着两旁水波潋滟,柳枝滴翠,“姐姐每日都在这儿,一定心旷神怡。” 元春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这里一草一叶都不是你敢随便动的。”说到这,王逸不小心踩到了路边一株叫不出名字的花,元春即刻将他扯去一边,嗔道:“才说了就当耳旁风,仔细你的皮!”手指点在他的额头。 王逸笑道:“大姐姐,好歹弟弟也是三品大员,你在她们面前给我留些面子!” 元春俏脸绯红,“走吧!老太妃就在前面凉亭内。” 王逸问:“大姐姐,你不和我一起去?” 元春却推了他一把,“叫你去就去,罗嗦什么?” 王逸笑了声,走过不远,来到凉亭外,老太妃拿着一本书看的入神,旁边侍候的都不敢出声。 王逸站在台阶底下等着。 直到老太妃看完两页,随口问道:“那孩子来了没有?” 王逸这才叩拜如仪,“臣龙禁尉统领王逸……” “免了!”老太妃抬眼看见他,笑道:“我这儿可不讲这些规矩!你就是王子腾的儿子?一下子都这么大了!过来,我瞧瞧?” 王逸心颤颤的走上去。 老太妃抓着他的手,又摸了摸他的脸,“比你爹当年俊俏多了。要不是我一力赞成,你爹那模样能娶到你娘?” 王逸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往事,拱手笑道:“臣多谢老祖宗恩德!” 老太妃指着他笑道:“你这小机灵鬼,比你爹强多了!自己找个地儿坐下和我说话。” 王逸也不要椅子,就席地坐在老太妃脚下,“这儿离老祖宗近。” 老太妃笑道:“你倒很会顺杆儿爬!就坐这儿吧!今儿听她们说宫里出了件怪事,一会儿是元春那丫头,一会儿又是淑妃,再就是皇后,最后变成周贵人,乱糟糟的,问她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皇帝既然要你查案,查的怎么样了,我找你问问。你给我从实说来,一个字也不准欺瞒!”刚才还慈祥温暖的眼神,忽然变得严厉起来。 随即又接着说:“我只问问,要是不方便就别说了。”仿佛刚才都是幻觉。 王逸平静的笑容下面,心中翻涌起连绵大浪,到底要不要和盘托出?老太妃是太宗皇帝贤妃,虽不是太上皇生母,但她一手将太上皇抚养长大,在辈分和实际上都是太皇太后般的存在,只要她说一句话,莫说皇帝,就是太上皇也不能反对。 王逸眉头紧锁,向老太妃叫屈道:“回老祖宗的话,我哪里知道查案?只是皇上让我查,我只能硬着头皮上。”偷偷瞧了老太妃一眼,老太妃一双眼睛能看透人心,王逸立刻收起了小心思,笑道:“老祖宗,臣现在查问到的都只是他们的只言片语,有力的证据根本没有,不是死了就是没了。所以有些事儿臣也不敢乱说。” 老太妃指着他,“你也这么和皇帝说?敢在我面前打马虎眼,小心我让元春打你。” 王逸回头冲元春做了个鬼脸,笑道:“老祖宗,不是臣不说,只是?”看了眼周围的人。 老太妃笑了笑,命他们:“下去吧!”旁边侍候的宫女太监纷纷出了亭子。 王逸深吸一口气,脸色沉重的道:“臣不敢欺瞒老祖宗,只是有些事情不敢让别人知道。据臣私下揣测,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正是淑妃娘娘。很可能是她命人带了那些红花凌霄花进来,原本神不知鬼不觉,谁知被臣不巧查到了,才有了后来的事。” 老太妃在他刚起了个头,便已经猜到了后面这些。她在宫中几十年,见惯了风雨,哪里不明白宫中争斗的残酷? 她抬起手,“你不必说了,我也懒得听。你去和皇帝说,就说是我的意思。宫里面还是和气些才好,如果有人不懂规矩,对皇后不敬,是该训诫一二了。我老了,不想看到也不想听到这些。” 王逸笑道:“臣不该和老祖宗说这些。” 老太妃俯下身,伸手捏住王逸的脸颊,“你这小崽子,有一双看得比谁都清的眼睛,竟敢教皇后祸水东引这样的计策,若非是旧人子孙,仅凭这一条,我就会让你好看。这次看在元春的面子上,我就饶了你!” 王逸睁着眼就是不承认. 第六十一章元春回家不省亲(上) 老太妃笑的意味深长,任然一副和颜悦色,平易近人的慈祥模样,“起来吧,正好你在凌霄门当差,多来我这儿说说外头的闲事趣闻。这些年,那些老人旧故一个个都死了,他们的子孙一代不如一代,就没有个成器的。你父亲勉强算个人,就是不爱说话,我不喜欢他。你小子机灵,头一次见我就敢坐我跟前,不像他们一样畏畏缩缩,看着就厌烦了。” 王逸恭恭敬敬的行礼:“臣谨遵老祖宗懿旨!” 老太妃不悦:“才说了不兴这些规矩,又忘了?起来!日子长了,觉的闷。听元春说,你还写了话本赚钱?” 王逸赶紧笑道:“都是臣胡闹弄着~玩儿的。” 老太妃不容他拒绝道:“说一段儿新的给-我听听?” 王逸只好拣了一段《三侠五义》说给老太妃听。 也许是王逸手舞足蹈,有说有唱让人觉得新鲜,不仅老太妃听了喜欢,就是旁边侍候的宫女太监也听得入神。 足足讲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停下。 元春端了一碗茶给王逸,王逸一口气喝完,仍觉得口干舌燥。 老太妃笑道:“将我的也给你吧!” 早有小太监将茶盅双手托着给王逸。 王逸赶紧接着,“谢老祖宗赏赐!”喝完恭恭敬敬的放回几上。 只听老太妃道:“听了一回书,我也乏了。你去跟皇帝复命吧!下次记着来!” 老太妃起身,众人簇拥着她进殿歇息。 王逸躬身低头站着,直到元春转回来。 元春噗呲一笑,“你怎么还在这儿?” 王逸看了眼四周,才敢小声道:“大姐姐,刚才我差点吓得魂都飞了。” 元春笑道:“看你在老太妃面前放肆,哪有害怕的模样?” 王逸牵着她的袖子往外走,“老太妃精明着,在她面前半点儿错处都不能有。她还说,你姐姐温婉端正,陪着我这个老婆子可惜了!” 元春抽回袖子,啐道:“拉拉扯扯的做什么?我可告诫你,别以为老太妃听了你一回书,便可以飘飘然了。老太妃不理俗事,你要是犯了事,可不要心生妄想。” 王逸知道元春的意思,老太妃就是庙里供着的菩萨,虽然说话最管用,但平时绝不说话。 难怪元春身在老太妃身边这么多年,还会日日担惊受怕。 当元春陷入嫌疑的时候,不见她派人护着,当元春洗脱了嫌疑,才接了元春进来。 只有老太妃才是看得最明白的人。 元春送王逸出了仙居院,便要回去。 王逸忍不住说道:“大姐姐,宫中处处危机四伏,咱们过的了这关,还有下一关等着咱们,大姐姐不如回家吧?” 元春愕然,随即苦笑:“既然进了这里,生死就不由自己,哪里是你想出去就能出去的?” 王逸笑道:“大姐姐,你只说想不想出去吧?” 元春一脸希冀的看着他,“自然愿意。难道你有什么法子?” 王逸卖起了关子,“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元春蹙眉恼道:“快走,不要让我见到你!” 王逸目送元春进门儿,一个小太监小跑上来,“王统领,皇上命你立即去飞香殿。” 王逸这次心中有底,施施然笑道:“带路!” 飞香殿内,皇帝正在陪淑妃说话儿,没工夫见他,只让他等着。 王逸也不敢催促,就在前厅站着。好在王逸基本功扎实,一动不动的站了将近两个时辰,竟然能做到纹丝不动。 他闭目养神,等到日落西山,肚子开始闹了,才朦胧醒来。 这时,皇帝已经坐在他前边了。 皇帝敲了敲几案,“王逸,你好大的胆子,敢将朕的话当作耳边风!” 王逸行礼如仪,腿脚有些不听使唤,赶紧解释道:“回皇上的话,原本臣是要回来复命的,可是半道儿夏公公将我带去仙居院给老太妃说书解闷儿,臣不敢不去,因此耽误了,这都是臣之过,请皇上责罚!” 皇帝冷笑:“你都攀上老太妃的高枝儿,朕哪里敢责罚你?” 王逸一本正经的阿谀,“皇上,你已经是最高的高枝儿,臣还能去哪儿?” 皇帝道:“少在朕面前耍小聪明!让你查的事儿有结果了没有?” 王逸坦然道:“回皇上的话,臣查到了。”便将一场蓄谋变成了一个偶然,周贵人甚至连提也没提。 皇帝皱眉,“这就是你查到的结果?” 王逸回答:“是的。” 皇帝又问:“你还有什么没说的吗?” 王逸斩钉截铁的说:“没有了!” 皇帝沉声道:“你就不说说周贵人的事儿?” 王逸不慌不忙,“臣没有亲见,疑罪从无,臣不敢乱讲。”等于坐实了可能。 皇帝冷哼道:“好一个疑罪从无!老太妃给你交代了什么?一发讲来!” 于是王逸将老太妃的话转述了一次,再没多说一个字。 皇帝听了,半话。 王逸静静的等着。 皇帝冷笑道:“还杵在这儿?回去当差!要是再有这样的事儿发生,朕唯你是问!” 王逸走出殿外,脸上立刻显出笑容,若非时机不对,他还想大笑三声。 吴淑妃从里间出来,缠在皇帝身上,撒娇道:“皇上,一定是那贾元春向老太妃告的状?” “好了!”皇帝搂着她的身子,“这事儿和她没关系。这阵子让你爹也消停些,该知道适可而止。” “皇上?你可要为妾身做主!”淑妃四处浑身解数挤进皇帝怀中,柔弱无骨。 皇帝扭她不过,狠狠舒坦了两回,笑道:“你要是真给朕生下皇子,朕答应你立你为皇后!” 淑妃眼里媚出水来,皇帝咬着牙坚持,似乎一夜老了许多岁及. 第六十一章元春回家不省亲(下) 当王逸从飞香殿出来,回到凌霄门,又是落锁关门的时间。 王逸立刻将那个为小安子说话的龙禁尉捆了,并限令三日内,紫禁道各门侍卫若有内外勾结,收取贿赂的,自行告首赎罪,否则查出来,罪加一等。王逸也趁着这个机会,轮换各门侍卫,将信得过的调至凌霄门玄武门属下。 又过了两日,皇帝将周贵人贬为尚服司下女使,同时,晋升贾元春为凤藻宫尚书。 一场风波,似乎就此落下帷幕。 王逸再次受命为老太妃说书,说了两段喜庆可笑的出来,找机会和元春说话,“大姐姐,我像你使眼色,你怎么不理我?” 元春嗔道:“你挤眉弄眼,我怎么明白你什么意思?” 王逸笑道:“大姐姐,我还没有恭喜你晋升尚书呢!”说着朝她拱手行礼。 元春当即啐道:“你要这么闹,我可不理你了。”出了仙居院径直往前走。 王逸赶紧跟上,“大姐姐,我还以为你会加封贤……”差一点就泄露了。 元春停下转过身来,怒容满面,“任凭其他人想什么,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你既是我表弟,该知道我的心意,只有早日离了这里,我才能开心。” 王逸说道:“大姐姐,上次我虽问了你,但你想过没有,一旦出去了,姨父姨母的指望便没了,到时候你如何自处?” 元春叹了一声,神情落寞,“即便那样,成日有姊妹们一块儿,娘儿们说说笑笑,也比留在这见不得人的地方强。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就如同灯芯一般,一点点的将自己消磨掉。” 王逸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大姐姐?” 元春强笑道:“我没事,和你说这些,我心里才好过些。你回去吧,时候不早,让人瞧见了,会说你恃宠而骄不懂规矩,传到皇上耳中,就不好了。” 王逸回到门楼值房,想了又想,就着摇曳的烛光,开始奋笔疾书。 等到第二日,悄悄教小太监送进长春宫去。 王逸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好不好,但元春在宫里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王逸觉得应该给她一个可以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那个虎兕相逢大梦归的偈子就让给别人去吧! 就在这样的等待中,王逸这一班轮值结束,跟来接班的同僚交接过,便匆匆回了家。 下马扔过缰绳,大步流星般进门,绕过内塞门,平儿和晴雯几个望眼欲穿的看着这边儿。 等到王逸进来,平儿头一个投进王逸怀里,“爷,你可回来了!” 王逸搂着她笑道:“我再不回来,只怕你们都要变成望夫石了。” 旁边三姐问:“望夫石是什么?” 香菱解释道:“就是说妻子等待外出不归的丈夫,久而久之便成了石头。” 三姐忽然笑道:“难怪晴雯这小蹄子近两天痴痴傻傻,架也不和我吵了,原来是要变石头了。” 晴雯啐道:“谁和你一样,没心没肺!” 三姐柳眉倒竖,双手卷起袖子插着腰,“你说谁呢?”炫耀的挺直身子。 晴雯小脸通红,不示弱的瞪着她,“说的就是你!” 这会儿珂儿幽幽的说了一句,“我看着你们着急,有斗嘴的功夫,你们俩找个没人的地方打一架,什么事儿都解决了。” 香菱二姐忍不住扑哧一笑。 只有金钏儿劝道:“你也少说一句半句的,咱们二爷回来,必然要问林姑娘的事儿,你可还记得林姑娘交代你的话?” 珂儿笑道:“林姑娘怕我脑子笨记不住,都写了字让我带着,等会子二爷一瞧就知道了。” 这时,她们几个同时羞红了脸扭过头去。 王逸搂着着平儿,关切的问:“这些天你又要照顾家里,还要看着她们几个,真辛苦了!”俯下身去。 平儿羞恼不已,嗔道:“让她们那些小蹄子看了笑话” 王逸笑道:“这个简单,也让你看她们的笑话。” 他们一起簇拥着回了房。 换过衣裳,王逸便瘫软在榻上,“这几日真是累死了,还是家里舒服!”伸过腿,立刻就有人给他捶腿捏肩,端茶送水。 平儿坐在旁边儿,打趣道:“二爷没回来时,你们一个个叫也叫不动,现在倒是殷勤的很。” 香菱乖巧的走到平儿身边,笑道:“平二奶奶,奴婢给你揉揉?” 平儿面红耳赤,啐道:“你也学坏了,都是晴雯捣鬼,等会子闲了,看我不收拾你!” 晴雯一边给王逸喂小点心,一边叫屈道:“平儿姐姐,不关我的事儿,明明这儿我最小,是你们带坏了我!” 王逸将自己吃了一半的胭脂鹅脯塞进他嘴里,“也不见你长点肉,刚才抱着你都磕手。” 晴雯低头看了看自己,小声道:“肯定长了的。” 三姐讥笑道:“肯定长了,长了才磕手呢!” 晴雯嘴里吃着肉,将手上的油抹在她脸上,“要你胡说!” 三姐也是不能吃亏的,扑上去夺了一块鹅脯也要抹在她脸上。 王逸忍不得将她们按在榻上,狠狠5作践了一回,她们才消停了,两人噘着嘴躲在一边儿互相瞪着眼。 终于清静了。 平儿这才和他说起家中的大小事儿,人情往来,货铺经营,要紧的一件,给宝姑娘打的金锁,照二爷吩咐的式样打好送过去了。这样一件件说去,至少有几十件。 王逸有一茬没一茬的听着,“这些你做主就是,记得收了银子不让别人占了便宜去。” 金钏儿朝珂儿努了努嘴。 珂儿才拿出几张信笺,“二爷,这是林姑娘写给你的。” 王逸顿时精神奋发,一张张看去。 只这娟秀的字迹,就足够让他心旷神怡了. 第六十二章为她说句公道话(上) 珂儿坐在他身边绘声绘色的说起她溜进荣国府,什么宝玉三天两头去和宝姑娘说话儿金啊玉的,一个叫贾瑞的,才从大牢里出来,便跑到宁府里闹,说了些难听的,被珍大爷一顿好打!还有底下的婆子晚上打牌儿又被二奶奶责罚,王逸听到金玉,便想问明白,又被贾瑞的事儿吸引过去。他曾关照京兆府,不会让他好受,怎么才出来就闹事儿?不由紧锁眉头。 珂儿着三不着两的说,王逸听得更加糊涂,决定明儿自己亲自瞧瞧。 次日,平儿替尤二姐和香菱开了脸,金钏儿死活不肯改头发,没奈何也由着她。大家仍在一间房里凑着。 且说王逸正要去荣府,王仁匆匆从外头赶来,一脸焦急,“逸哥儿,大事不好了。” 王逸笑问:“大哥,天底下四海升平,有什么大事不好的?” 王仁摇着头叹道:“刚才得了信儿,说是荣府里的大小姐元春从宫里回来了!” “这是真的?”王逸大喜道:“大姐姐真的回来了?” 王仁好奇的看着他,“逸31哥儿,这可不是好事儿。咱们得立刻给叔叔去信,好好听他的意见行事。” 王逸笑着点头,“大哥说的是,不如你去写信,我先去荣府里看看。”说完,人已经翻身上马,跑出去很远了。 王仁还在后面喊:“逸哥儿,你可早点回来!”一脸忧心忡忡,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家也没合适的女儿,倒是薛姑妈家有个宝钗,正好来京中待选,要是操作合适,也未必不行。 王逸纵马疾驰,到了荣宁街,打听的元春还没回,又转头往大明宫方向而去。 此时,元春坐着一辆马车,满心雀跃的出了广运门,这正是那一年她进宫的地方。 欣喜的掀开帘幕,外面飘摇的幡子,飘散的酒香,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是那么亲切。 元春闭着眼睛,“我没想到还有出来的这一天,就像做梦一样!” 丫头抱琴坐在一边儿,脸色却不好看,“小姐,咱们就这么回去了,老爷太太会怎么看?这些年的苦就白受了么?” 元春笑道:“你也知道宫里是什么样的,一个个都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可就是贵为皇后如何?万事不能自主,还不如寻常百姓粗茶淡饭一辈子。” 抱琴气呼呼的抱着包袱,“你是主子,我是奴才,我说不过你。” 元春打趣道:“这次回家,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如何?” 抱琴羞怯不已,啐道:“我发过誓,一辈子跟着大小姐。你可不能过河拆桥。” 元春指着她笑。很多年没有这么开心了! 王逸打马从车旁飞过,过不多久又骑马回来,停在车边儿,朗声问:“敢问是大姐姐在里面么?” 元春听的是王逸的声音,便掀了帘子一角,“逸哥儿?是我!” 王逸翻身下马,“大姐姐,差一点就错过了!” 立刻跳上车进去。 车里狭小,王逸进来便挤得满满当当,和元春紧挨着。抱琴瞪着他,“逸二爷,你怎么进来了?羞也不羞!”就要往外推他。 王逸笑道:“抱琴姐姐别闹,我有事儿和大姐姐说。” 元春柔声问:“你想说什么?” 王逸鼻尖传来元春身上淡淡的清香,忍不住嗅了嗅。 元春羞恼,抱琴啐道:“二爷,你一个爷儿们?” 王逸抓过她的手,“正经儿的,你别说话。” 眼见她又要恼,王逸赶紧问:“大姐姐,这回你为什么回来?” 元春笑道:“昨儿皇后娘娘叫了我去,说是宫中的规矩,年过二十五就可以放出一批女官,我虽然还差些年,但要是我愿意,便可恩准也放我出去。逸哥儿,我知道这是你帮我的。姐姐谢谢你!” 王逸摇摇头,“好姐姐,你要是将这话说给姑父姑妈,一准儿恨死我了,千万不能这么说。” 元春掩嘴笑道:“好了,我知道的。这是宫里的规矩,过了年纪就要放出来的。” 抱琴嘟囔着,“明明才升了凤藻宫尚书,就被赶出来了。” 元春搂着她,“我们这样就好,要是家里不容,我就剃了头做姑子去,就是死我也不回那个地方。” 王逸笑道:“大姐姐,不如就去我们家。我爹我娘还有熙鸾他们都不在,我一个人怪冷清的。” 元春哂笑道:“你还一人?把平儿收在房里,也不知怎么宠着呢!” 王逸难得红了脸,“我娘临走怕我胡闹,让平儿姐姐管着我。” 元春笑道:“我看不是平儿管着你,是你管着她,也不知道你家里什么样子呢!”笑靥嫣然。 两人说的高兴,忽然车轮子磕着东西,元春坐不稳便,不小心靠在了王逸身上。 王逸顺手搭着她的肩。 抱琴吃惊的掩着嘴,说不出话。550 车厢中弥漫着尴尬。 元春轻轻的推开,羞恼道:“逸哥儿,你还是下去吧,等会子回了家,让他们瞧见不好。” 王逸满不在乎,“你是我姐姐,随他们说去!” 元春嗔道:“快下去,不然我就要打你了!”握着拳头就要打人。 王逸抓着她的手,“好姐姐,别生气,我下车就是。” 又磨蹭了许久,眼看前头就是荣宁街了,才下了车,骑马走在马车旁边护送。 很快到了荣国府外,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仍然是当年离开的模样。 王逸牵马随马车进了角门。走了一射之地,将转弯时,前头来了一顶小轿。 王逸笑道:“大姐姐,咱们该下车了。” 元春掀了帘子,可是底下没有小凳垫着,一时犯了难。 于是王逸牵她的手,趁车夫转过后头,将元春抱下来。 送元春上轿,径直去了老太太院子。 而此时,贾母正房内,一家子女眷都在,个个脸上愁云惨淡,不知如何是好。 只有薛姨妈眼里心里泛着光彩. 第六十二章为她说句公道话(下) 元春下了轿,轻巧的进了南向大厅,便是贾母正房大院。两边穿山游廊厢房,台矶之上,许多丫头一见她来,忙说:“快去告诉老太太太太们,大小姐回来了。” 鸳鸯急急出来,接着元春,挽她的手走在台阶下,轻声道:“大小姐,老太太太太正担心呢!这会子该想法儿支过去才好!” 元春笑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儿!我与她们解释解释就好了。” 于是鸳鸯打起帘笼,送元春进去。 王逸走到她跟前,“鸳鸯姐姐?” 鸳鸯却拦着他:“逸二爷,你怎么也来了?”拉他下去,拐过弯儿到了后院。 王逸随她走了一段儿,笑道:“我怎么不能来了?” 鸳鸯垫着脚,见左右无人,说道:“今儿一早宫里传的消息,说是咱们家大小姐发送回家了,又不知道里面的情形,都唬的不得了,老太太脸也变了。后来老爷托了戴公公,花了一笔银子才打听到了,说是皇后娘娘奏请皇上,将年纪大的宫人送出一批,大小姐正好在其中。不是说才晋升了凤藻宫尚书,这么转眼儿发配出来了?为这事儿,老太太太太已经哭了一天了。你这会子进去,也太没眼力劲了。” 王逸笑道:“宫里有什么好的?举动都有规矩,烦也烦死了。还不如在家随便做什么。今儿吃茶,明儿喝酒,舒服得很。何必去那种地方受约束?” 鸳鸯啐道:“随你说去,我们做丫头的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是假的!对了,你把平儿收在家里,也不放她回来?” 王逸笑了笑,“鸳鸯姐姐,平儿姐姐忙着呢!等有了闲,她还不想回来〃` ?” “哟,这是谁回来了?”黛玉掩嘴站在拐角,看着王逸笑。 王逸笑着走过去,将她的手抓在怀里,“妹妹,你怎么站在风头上,等会子又要头疼了。” 黛玉甩开,啐道:“你离我远些,我便不头疼了。” 王逸挽着她,凑近前问:“妹妹,房里怎么了?” 黛玉微微叹息,“一家子骨肉七八年未见,彼此伤心痛哭,就是铁石心肠也化了。我最见不得人哭,便悄悄出来,谁知逸二爷也来了?” 王逸只管牵她的手扣着,“我也是听说大姐姐回来,生怕老太太和姑妈伤心才赶来相劝的。” 正说着,宝钗也抹着眼泪出来,抬眼便见到王逸和黛玉挽在一起,俏脸羞红,就要转身回去,又觉得羞涩让人误会,只做没瞧见匆匆走过。 谁知王逸叫了她一声,“宝钗妹妹?”还招呼她过去。 宝钗红晕更甚,眼神往他们牵着的手瞥了一眼,忙用帕子当做掩饰,更显娇羞模样。 轻轻道了万福,“逸哥哥也来了?” 王逸笑道:“昨儿下值。妹妹一向可好?”看到她项中带着的璎珞正系着他送的金锁。 宝钗低头不敢看他,“也还好,多谢逸哥哥惦记着。” 黛玉摇了摇王逸的手,“昨儿我还听宝玉在外祖母跟前要丸药给宝姐姐吃呢!” 王逸关切的问:“宝钗妹妹哪儿不舒服?” 宝钗摇头道:“我没事儿。宝玉不知从哪儿得知冷香丸,也想自己配着吃,哪里是给我的?玉儿贫嘴,又是你嚼舌头!”作势要去拧她。 黛玉倚在王逸身边儿,笑道:“好姐姐,玉儿知错了!” 宝钗啐道:“你知道错哪儿了?” 黛玉眉眼弯弯,装出一脸错愕,“我哪儿错了?你倒说说看?” 宝钗嗔道:“玉丫头,你以为有逸哥哥护着,便可以胡闹了?你别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要上前去抓黛玉。 黛玉挣脱了王逸的手,躲在他身后,冲宝钗扮鬼脸。 宝钗上前两步,却被王逸张开手拦住,“宝钗妹妹,玉儿年纪小,且饶过她这次?” 宝钗羞恼的啐道:“最喜欢捣鬼嚼舌头的就是她了。”不由的眼圈儿泛红。 黛玉见她真恼了,才过来挽着宝钗的手,央求道:“好姐姐,妹妹不知道这些,你该教导才是。” 宝钗脸色缓和,“々.也不知道你这么贫嘴是向谁学的?”拉过她来,将她松散了的头发抿了抿。 黛玉挽着她,伏在她怀里,“好姐姐!” 王逸笑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黛玉和宝钗异口同声的啐道:“要你管!” 她们俩相视一笑。黛玉明媚,宝钗温婉,真是相得益彰,一对璧人! “逸哥儿,你还真在这儿?”凤姐风风火火的赶过来,拉着王逸便走,“老太太找你问话,跟我走。” 王逸被她扯着走,“姐姐,你就说你去找我了,容我和玉儿她们说说话儿。” “呸!”凤姐转身指着他的鼻子,“这阵子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和玉儿说话?告诉你,这次若过不去,你就休想娶到林丫头。” 王逸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弄得好像天塌了一样?即便是天真的塌了,也不耽误我娶玉儿。” 凤姐嗔恼道:“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如今这个样子,老爷太太都等着你的主意呢!” 不容分说的将王逸连拽带推的拉到老太太正房内。 上头榻上老太太搂着元春,旁边坐着宝玉,贾赦贾政破天荒的坐在下首两排,邢夫人王夫人陪着,薛姨妈靠着王夫人悄悄安慰。李纨并三春都站在一边儿,贾琏另一边儿。 王逸进来,作揖行礼抄。 贾赦一脸凝重的问:“逸哥儿,你在宫中当差,这件事你怎么看?” 王逸笑道:“这事儿根本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对大姐姐来说,能脱离苦海,已经是万幸了。”. 第六十三章两姐妹两样心思(上) 贾赦很不满意,冷笑道:“元春才晋升了宫尚,突然贬谪回来,是不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否则也该和那吴淑妃一样为一宫之主了。这会子非但所有期望落空,也许还要为家里带来无尽的麻烦。” 贾政拈着胡须的手颤抖了一下,“也不至于此。能安全回来便好了。”看得出,他也满腔失意。 王逸正色道:“姑父,你们只看到了宫内一旦做了人上人的尊荣富贵,却没瞧见底下的尔虞我诈。就在数日前,若不是我偶然发现一桩案子,只怕现在大姐姐连安全回来都不可能。”他转头对王夫人道:“姑妈。大姐姐生性恬淡,与人为善,从不与人争,每日看书弹琴,不知一点儿狐媚手段笼络皇上,不知一点儿奸诈手段对付敌人,就仿佛一张白纸扔进墨水里。这些年好在还有老太妃维护,不然早就尸骨无存了。” 贾赦胡子翘了翘,怒道:“危言耸听,胡说八道!你小孩子懂什么?元春在宫里,就不是她一个人,她是整个贾家的脸面,谁敢害她不成?” 王逸冷笑道:“难道贾家的脸面就靠着我大姐姐一个女孩儿撑起来的么550?那要我们这些男人做什么用?” 贾赦被这句话噎得半不出话来,“你,你?”连声咳嗽。 贾政神色复杂,叹息道:“为今之计,就是要弄清楚,宫里是怎么看咱们贾家的?要是因此恶了皇上,那可就?”连连摇头。 王逸看向贾琏。 贾琏为难的半不出一句话,欲言又止。 老太太安慰了元春:“既然回来了,便安心住着,让凤丫头将你以前的房子收拾出来,咱们娘儿俩一块儿守着,看他们谁敢来闹!” 贾赦过了会儿才说道:“老太太,儿子不是那个意思。元春是我侄女,我哪能不心疼?只是事关荣府兴衰,不得不多问两句。” 老太太哼了一声,只管搂着元春,哽咽道:“我苦命的儿啊!” 王逸却笑道:“当年你们送大姐姐去宫内,就是打着大姐姐一飞冲天,贾家扶摇直上的主意。而今,大姐姐无恙回来,自然大失所望。” 于是不仅贾赦,连带贾政贾琏脸上都不好看! 凤姐生怕王逸惹恼了他们,急忙卷起袖子,上前便拧着他的耳朵,骂道:“你这小混账,当了两天官儿,就得意到天上了?还敢东一句西一句的?大老爷和老爷不和你一般见识,否则,早就打的你皮开肉绽了。” 王逸也配合着叫道:“姐姐,你还真的拧啊,疼,你快松开!” 凤姐才松开了,啐道:“大老爷问你话,你便好好说。听见没有?” 王逸拱手笑道:“听见了!” 众人见他刚才还眼睛朝上,这会儿却挨了打也不不恼,都笑了起来。 王夫人道:“凤丫头,你让逸哥儿好好说!” 王逸送凤姐去一边儿,“朝廷内的事儿,相信大老爷比我清楚,宫里的事儿,我比大老爷清楚。老太妃皇太后皇后以下才是吴淑妃,但老太妃皇太后不管事,皇后清静无为,吴淑妃三千宠爱在一身。大姐姐容貌才学都是顶尖儿的,不知暗地里多少人记恨。如果大姐姐还待宫里,老太妃在日自然可保无虞,一旦老太妃千秋,将如何自处?大老爷说的,大姐姐是贾家的面子,我说句不中听的话,面子这东西人家给了才有面子,如今的贾家,比吴天佑如何?贾家撑不起大姐姐在宫里的面子,反而要大姐姐撑起贾家的面子?没有贾家在后面支撑,大姐姐在宫中又能走多远?而现在的贾家能不能支撑起一个皇妃的尊荣?如果不能,非但害了大姐姐,也会害了贾家。” 他的这一番话,比刚才更加让人不能接受。老太太已经面沉如水,她父亲是保龄侯尚书令,公公是执掌天下兵马的荣国公,公公的哥哥是宁国公,丈夫凭借军功,嗣封荣国公,满门朱紫,就是皇帝也要敬三分!王逸姜然敢在她面前小瞧贾家,冷笑道:“我贾家如何,你王家又如何?还轮不到外人来指摘!” 贾政忙起身劝道:“老太太息怒,逸哥儿年纪小,不知道轻重。” 王夫人也立刻喝道:“还不给老太太赔罪?” 谁知王逸却朗声道:“老太太,非是侄孙莽撞,非要诋毁荣府,而是如今事实如此。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但荣府,就是整个开国功臣后裔,当年的四王八公,如何的威风赫赫,三四世以后,大多没落了,只有北静王仍袭郡王爵位。咱们比不上当年,荣府还算好的也是如此,那些不好的,缮国公之孙石光珠穷的几乎要卖掉祖宅,还舍不得拉下脸面。” 说的老太太两眼冒火。 好在王逸适可而止,赶紧在凤姐行动之前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要复兴荣府,送大姐姐进宫,希图侥幸是不可能成功的。这里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因为大姐姐姓贾,因为大姐姐是当年赫赫无敌的荣国公孙女,这就注定了一些东西。咱们越是争取,便越受记恨。老太太,大老爷,姑父,我能说的就这些了。” 王逸说的很婉转,但老太太却听懂了,原本满腔的怒火,化作深深一叹。 贾赦几次张口欲言,生生忍住了,倒不是想要反驳,而是心里藏着秘密,差一点儿就吐露了出来,忍得很辛苦。 贾政只是重复的叹一声,什么也没说。 这时,宝玉却疑惑的问了句,“为什么大姐姐姓贾就不能做皇妃了?” 王逸笑道:“大姐姐自然能,而且绰绰有余,但要是大姐姐做了皇妃,就不能在家里了,大姐姐会伤心的。所以还是不去的好。” 宝玉懵懵懂懂的点头,缠着老太太央求:“老祖宗,咱们不让大姐姐去做那劳什子皇妃,好不好嘛。” 老太太半点心情也没有,仍然挤出点儿笑容,“好好,咱们不让你大姐姐去。” 元春擦了眼泪,仍然怔怔的看着王逸,刚才那一番话,句句都是在维护她,心中不由升起感激。 王逸朝她眨眨眼,元春蓦然脸颊绯红,羞的低下头,不知为什么,一颗心怦怦的跳个不停。 门外,黛玉满心欢喜,眼中只有王逸一个人。 宝钗也看的出神,他刚才说话的模样儿,还真令人动心呢!想到这里,她用手按住金锁,忍不住想起那日他喝醉了,羞涩难忍. 第六十三章两姐妹两样心思(下) 荣府一家子也曾听到不少传闻,希望元春和吴氏一道封妃,贾家自然可以水涨船高,然而元春突然回来,彻底打碎了他们最后一丝幻想,现在王逸还告诉他们,有这种想法都是错误的,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王逸知道他们一时接受不了,便悄悄溜出来。 贾琏也一块儿出了荣庆堂,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的话虽然难听了些,但其实就是这样,咱们踏踏实实做人做事,也就是了。何必好高骛远,寻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王逸拱手道:“还好琏二哥体谅。刚才大老爷那么问了,我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如果不说透彻一些,估计大姐姐会很难过。都是一家子,和和气气才好!” 贾琏笑了笑,“这家里,难得有个明白人。” 王逸打趣道:“琏二哥,这说的是你自己吧?” 贾琏指着他大笑,“彼此彼此!对了,珍大哥找了我几次,要请你吃酒。我知道你有些烦心事,已经推了好几次,这会儿可不能再推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儿,我也好给他一个信儿?” 王逸摇头笑道:“有些话我只对二哥说,珍大哥明明当家做主,不多置些银子产业,只一味高乐。我捣鼓出了几个新玩意儿,也还能赚点儿钱,一片好心和珍大哥琏二哥合伙儿。可是珍大哥竟然帮着外人来算计我!银子还是其次,就是十万两现在我也拿得出来,只是太让人寒心了。” 贾琏和他一起往外走,“我也听说了,北静王府有意掺~和进来?” 王逸烦恼道:“可不是?宁府要和北静王府合作,我没有意见,但不能将王家也拉进去。现在朝廷的情况,琏二哥也知道,这是存心陷害王家,让他们以为王家脚踏两只船,到时候王家两头不是人,哪里会有好果子吃?一旦王家倒了,对贾家又有什么好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贾琏赞同道:“你这话说的在理。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儿就去寻珍大哥,一起说清楚了就好。” 王逸想了想推辞了,笑道:“还是请琏二哥先和珍大哥通通气,我脾气不好,要是当时翻了脸,便不好办了。” 贾琏笑道:“也是,你还敢当着老太太数落咱们家,没打你板子算你命大!去了东府里,可没有你姐姐给你打圆场!” 王逸拱手郑重的说道:“有劳琏二哥!要是珍大哥坚持,那也不强求,但王家只能退出,这样对贾家和王家都好。” 贾琏点点头,“你放心,我知道厉害。” 荣庆堂里,贾赦贾政先后离开,王夫人才拉着元春的手,含泪道:“儿啊,既然回来了,便安安心心的,平日姊妹们一块儿也好。宝玉也长这么大,你耐心教导他,要事能有出息,也是他的造化了。” 元春泪珠不停滚落,“在宫里的时候,常听人说起,宝玉进益了,外头还流传着宝玉的诗和字,想来这些年努力了。” 老太太怀里搂着宝玉,笑道:“他还小,也不急着读书。等过两年宝玉身子好了些,再上学不迟!那会儿逸哥儿何尝是个读书的?不过人聪明,所以一旦决定上进,得个功名便容易了。” 元春笑道:“老祖宗,话虽如此,但也不能一味放纵了,只有时常督促着,所谓不严不能成器,过严又恐生不虞,且致父母之忧。” 老太太道:“正是这话儿了,你父亲逼着宝玉念书,竟是对仇人一般,动不动拿棍子抽他,唬破了胆子,宝玉见到你父亲,竟是老鼠遇见了猫。” 元春还要劝解,王夫人恐惹了老太太生气,擦了眼泪道:“元春,不如你随我我去东廊小正房内,咱们娘儿俩这么些年才见,好好儿说话。” 老太太颔首道:“你们去吧,记得过来吃饭。我吩咐了她们,一定要做元春喜欢吃的茄鲞、牛乳蒸羊羔!” 元春眼里又充满泪水,“老祖宗,你还记着呢!”投进老太太怀里哭了起来。 老太太也伤心不已。 还是薛姨妈劝道:“老太太,今后元春能承欢膝下,享受天伦,多少人还求不来呢!” 老太太笑道:“姨太太说的是!” 又说笑一番,王夫人才和元春一起出来。 到了东廊小正房内,王夫人拉元春坐在临窗炕上,问道:“你仔细跟我说说,你和逸哥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元春忽然脸红,嗔道:“娘,你问的是什么意思?我和逸哥儿还能怎么回事?” 王夫人啐道:“你还瞒着我!” 元春看王夫人一脸严肃,不由得心跳加速。只听王夫人接着说道:“之前这些年你都好好儿的,逸哥儿一到宫里当差,便将你放回来,你和娘说实话,是不是逸哥儿在中间做了什么?” 原来是这个?元春松了一口气,“娘,这次多亏了逸哥儿,要不是他,这会子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接着将宫中的逸闻秘辛说给了王夫人听。 王夫人哪里知道宫中步步危机?只听了一次,便脸色苍白,挽着元春哭道:“我的儿,这些年你怎么过来的?” 元春哽咽道:“每当夜深人静,我便想起家中的琐事,即便一草一木,也能让我感到安心。我一直想回家里,如今心愿已成,我再也没有任何奢求了。” 王夫人擦了眼泪,“你回来,有什么打算没有?” 元春茫然看着壁上挂着的字画,默然无语。 王夫人叹道:“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将来如何能找到如意的?” 元春红着脸嗔道:“娘,怎么就说起这个了?” 王夫人忧心忡忡,“如何不想?如不是进宫耽误了你,这会儿孩子比兰儿都大了。” 元春眼前晃过王逸的影子,随即自己羞也羞死了,挽着王夫人的手,“娘,这辈子我也不打算嫁人了,守着娘过一辈子!” 王夫人啐道:“不行,你一辈子还长,娘留心为你找个称心如意的!”及. 第六十四章就要闹个大事件(上) “娘!”元春娇嗔道:“我毕竟入过宫,现在也没有免了我的凤藻宫尚书头衔,谁还敢来提亲?” 王夫人眼前一亮,“那是不是说,还有可能接你回去?” 元春心里发颤,手心发冷,“娘!” 王夫人这才回过神来,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笑道:“就是回不去也不要紧,不要紧的。” 凤姐这时掀帘子进来,“大姐姐,我叫人收拾房子,你看看还少了什么,我这就让人准备。” 元春笑道:“没事儿,在家里什么都好。只要能有我的一张床,我就心满意足了。” 王夫人笑道:“家里少了谁,还会少了你的?老太太说将你还住原来的屋子,我想着西头厢房老旧了,我就让凤丫头将我院子后面的抱厦收拾出来,和你大嫂子相邻,出了角门不远就是你薛姨妈。咱们娘儿俩说话也方便。” 元春道:“这就很好了。” 王夫人便叫凤姐去准备,又对元春道:“你去这么些年,家里也不比往常了。宝玉大了,伦理儿该读书,可老太太那样护着,刚才你也见到了,长久下去也不是个法儿。” 元春笑道:“娘放心,既然我回来了,必然督促宝玉读书。在宫里八九年,看到的也多,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家里头若没有个人在朝廷照应,再大的富贵也不能报的长久。” 这花儿说到了王夫人心坎儿里,“我的儿,你回来,我就有商量的地方了。索性还有一桩和你说说,你看到你薛姨妈家的宝钗,觉得怎么样?” 元春想了想,忽然噗呲一笑,“娘,宝玉还小,你现在就操心起来了?” 王夫人说道:“这家里哪一件儿能让我省心的?宝玉这孩子生就一种痴病,看着聪明伶俐,可是脾性死倔,不是个能听人言的。我看宝钗这孩子样样都好,最是大方端庄,也不算辱没了贾家门楣。” 元春却道:“这事儿,娘和姨妈说过没有?” 王夫人笑道:“还没呢,只旁敲侧击了提了两句。不过看样子,她是想将宝钗许给逸哥儿。” 元春心里一颤,勉强笑道:“所以娘,你让我去姨妈那儿说说?” “你去说说,我再和她说,这事儿也就成了八九分了。”王夫人笃定道。 其不说王夫人母女如何商议,薛姨妈从荣庆堂出来,便来寻宝钗。 宝钗正和姊妹们在李纨处读书,针黹。 薛姨妈却没进去,掉头去找王逸,刚巧在夹道内遇见。 王逸行礼过,薛姨妈满脸堆着笑,“逸哥儿,好容易来了,也去姑妈那儿坐一坐?” 王逸作揖推辞:“姑妈,上回去梨香院吃酒,差点儿闹出笑话。如果薛大哥不在,我可不敢去。” 薛姨妈坚请他去,王逸熬不过咱三再四,勉为其难的去了。 薛姨妈殷勤备至,又是茶又是点心,满满的摆满一桌子。 王逸随便捡了两口吃了,放下筷子,笑道:“姑妈,你想问什么尽管问,这么多好吃的,我反而忐忑了。” 薛姨妈为王逸倒了一盅酒,“元春这回出宫,是不是和你有关?” 王逸不禁笑道:“姑妈,你认为我有本事将主意打到皇帝家里去?”心里却在想薛姨妈这么问是为了什么?难道还有让宝钗进宫的心思? 薛姨妈道:“逸哥儿,姑妈也不瞒你。元春这么一回来,咱们知道的,是元春自己想回来,那些不知道的,还以为贾家失去了圣眷。神京内有的是势利眼,我很担心外头那些乱嚼舌头的闹的满城风雨,到时候贾家还不怕,恐怕殃及到薛家。”如今薛家贾家,贾家树大根深,薛家正青黄不接,只需风一吹,肯定要受影响。 王逸神色不变,微微笑道:“姑妈的意思?” 薛姨妈靠近一点儿,“咱们几家联络有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然元春回来,不如再送人进去?”眼巴巴的看着王逸 王逸失笑,“姑妈,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是要让宝钗顶了大姐姐的缺儿?” 薛姨妈精神奕奕,赶紧说道:“要是宝钗进了宫,大小得个妃嫔,于我们几家都是有益的。” 王逸笑道:“姑妈,前回我和你说的,这回和老太太说的,难不成您都没听进去?” 薛姨妈啐道:“你这孩子,怎么和姑妈说话的?薛家的情况和贾家不同,贾家要顾及这个顾及那个,薛家完全不用。我也打听过了,那吴天佑家原本也是个皇商出身,如今赫赫扬扬。” 王逸劝道:“姑妈,吴天佑那是因为他是当今皇上潜邸众人,从龙功臣。其他人怎么好比?” 薛姨妈仍不死心,“姑妈知道这事儿很难,但若不争一争,那也太可惜了。” 王逸只顾着吃,薛姨妈也不停的给他夹好吃的。 等到吃的差不多,王逸才打着嗝,“我试着报上去,但是成不成,我也没把握。” 薛姨妈满脸笑容,5大喜道:“如果哪里要银子,只管和姑妈说,金山银山也给你搬去。” 这话和薛蟠当初说的是一模一样。 不过,王逸仍然问道:“如果办不成,姑妈你可不要怪我!” 薛姨妈笑道:“要是办不成,姑妈就将宝钗许配给你!” 王逸顿时惊愕,还没反应过来,宝钗便面红耳赤的走进来,嗔道:“妈,你们说什么呢?” 王逸打趣道:“姑妈刚才和我谈了一笔只赚不赔的买卖。” 薛姨妈啐道:“到底是我只赚不赔,还是你只赚不赔?” 王逸想了想,正色道:“我觉得宝钗妹妹才是只赚不赔!”. 第六十四章就要闹个大事件(下) 元春被遣送出宫造成的影响,远比王逸预料到的还要深远。 这一点,贾琏和凤姐体会最深,原来很顺利的事情,总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阻碍,原本关系很好的世交,也渐渐开始推脱,有的甚至连正常的人情往来也怠慢起来。 这些都没敢告诉老太太,贾赦仍在东路院里吃酒,外事一概不管,贾政额上的皱纹越加深了,这几日部里累次加了几项不急之务,往常这些没什么油水又繁杂的事儿都不会派给他的,现在却一个接一个堆上来。贾政不耐烦俗务,整日愁眉苦脸,连带着荣府里也少了笑声。只元春轻松写意,每日慵懒不饰妆容,也没有管事嬷嬷来教训。 荣府门前冷落鞍马稀,倒也清静了许多。至少贾琏无须迎来送往,有更多时间看戏吃酒,竟比往常快活了许多。 日子一天天过去,荣府上下也渐渐习惯了别人奇怪的眼神,大家相安无事,没有新样文章可叙。 谁知宁府却出了一件大事。 后廊上贾瑞自从衙门里被放出来,在床上养了好几个月才能走路31。这一日,他好不容易出来慢慢散步,别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说他在牢里被人当了兔儿爷,结结实实贴了十来天烧饼,让他极为难堪,两腿经不住打颤。 这都是贾珍给他的耻辱,贾瑞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连本带利追回来,让他也尝尝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只是宁府财大势雄,到处都是亲朋戚友,即便要告他们仗势欺人,哪里会受状纸?不过更一层自取其辱罢了。 贾瑞恨得咬牙切齿,却只敢在梦里将贾珍踩在脚下,让尤大嫂子投怀送抱。也只有在这一刻,他才能感到些许宽慰。 他走在街上,街坊邻居们的欢声笑语,好像都是在嘲讽他,诋毁他,咒骂他,这让他羞愧难忍,心中更加记恨欲狂。 不知不觉,走到一条小巷里,迎面走来一个一脸戾气,喝的醉醺醺的汉子,贾瑞双腿一紧,几乎就要本能的弯下腰去,好在他扶着墙,才不至于出丑。 那汉子走近了,朦着眼睛,哈哈笑道:“原来是卖烧饼的瑞大爷!” 贾瑞脸上青一道白一道,又不敢生气,唯唯诺诺的陪着笑,“这不是倪二爷?” 倪二踉踉跄跄,摆着手笑道:“什么爷不爷的?我在外头有名放帐,专管打降吃酒。人敬我叫声醉金刚,看不起的就骂一声泼皮无赖。可够不上一声爷!” 贾瑞心想,如今恶了那贾珍,族学里一份银子算是没了,虽然有爷爷支应,但哪里够花?身上一个大钱也没有,不如借两个来使使,或者做件小买卖,也能养活自己。 于是他上前拦着倪二。 还没开口,倪二见他挡着道儿,忿然作色,抡拳就要打。 贾瑞急忙喊道:“倪二住手,我找你有事!” 好在喊得及时,倪二醋缸大小的拳头就停在他的脸上。 倪二醉眼看着他,打着酒嗝问:“瑞大爷找我?可是借银子?我这儿有的是!”拍了拍身上的褡包,“想借多少?” 贾瑞胆颤心惊的伸出两个指头,随即改为三个。 倪二笑道:“三十两?不多!”他从褡包拿出一卷银子,也不数,明晃晃的看的贾瑞眼馋,就要接过去。 那倪二却收回去,“你既然是我的街坊,又是头一次找我借银子,这利钱嘛,看在你爷爷贾老太爷的面儿上,便不要了。但有一条,你可不能拿这银子翻人家后院儿,做那没良心的事儿!否则,我这利息可要翻倍!” 贾瑞连声道是。倪二递过银子,从怀里拿出一叠文契,随便挑了一张,“只要你在上面按个指印就成了。” 贾瑞这会儿眼里只有银子,喜滋滋的按了印,怀揣着三十两,似乎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不巧这一幕被巷子口的泼皮瞧见,等贾瑞出来,便悄悄的跟上。 贾瑞先去酒馆吃了一顿好的,又去半掩门快活,谁知弄了半日毫无反应,反被嘲笑得面红耳赤。眼见夜色降临,他才记得给爷爷奶奶买几样好吃的,都用篮子装好,小心提着。 刚走到拐角,忽然脑后听见风响,砰的一声,似乎有东西重重的砸在头上,随即不省人事。 等到让人救醒,贾瑞急忙查看身上的银子,哪里还在?身边篮子里碟碗也被摔碎,让贾瑞欲哭无泪。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带着笑,眼中含着泪。 眼前就是楼阁林立,灯火辉煌的宁国府。同是贾氏子孙,凭什么贾珍要占了这一切? 他有的,我为什么不能有? 他在黑暗中放声大笑,既然不能得到,那就毁掉吧! 他默默的回到家中,贾代儒见他有伤,忙问缘由,贾瑞只说是半道摔的。贾代儒恨铁不成钢的550骂了两句,张罗着给他上药。 次日,贾瑞起了个大早,将自己收拾齐整,跟贾代儒说去文会。出了巷子,贾瑞径直走到都察院,递了状纸。 那坐堂的察院看了状纸,大白天的唬了一跳,上面写着,宁国府贾珍阴谋造反,里面详细罗列了他的几样罪状,私囤兵器,放债取利,内外勾结,无所不有。 察院立刻将状纸压下,拘拿贾瑞。 贾瑞被带到阶下,察院详细讯问,那贾瑞前言不搭后语,被旁边的水火棍一吓,更加说不出话来,只大声说道,自己亲眼所见,并无一字虚言蒙骗。 察院深感事情重大,不敢随便处置,暂且将贾瑞押在监牢,等查明详情才行处置。 可是,押解贾瑞还不到一个时辰,那贾瑞便在牢中自缢身亡! 原告死了,这件事就彻底捂不住了。 察院只好下帖拘拿相关人等,宁府几个管事赫然在列,但故意遗漏了贾珍。 消息传到贾府,简直就如同晴天霹雳,这贾瑞平日窝窝囊囊,不声不响就将天也捅破了。 竟敢诬告贾珍谋反! 珍大爷是疯了去造反?完全无中生有,栽赃陷害!. 第六十五章 咱们该从长计议(上) 贾赦贾政闻讯即刻去了宁府,贾珍此刻也焦躁不已,明明自己已经放过他一马,谁知他居然怀恨在心,即使自己死了,也要给他来这么一回。 贾赦才进去,便教贾蓉赶走所有人,亲自在堂外守着,厉声责问:“珍哥儿,贾瑞那畜生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实?” 贾珍叫屈道:“大老爷,老爷,他说的没有一件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他这一死了之,让我有口难辨,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贾政沉声道:“只要你没做,就不用害怕。” 贾珍那能不害怕,刚才他嘴上那么说,其实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儿,那些罪状,要是皇上真的拍了锦衣军来查,哪一条不能查实? 他跪在地上给贾赦贾政磕头,“二位老爷,现在只有你们才能救侄儿,求你们出个主意,千万要保住宁国府。” 若是贾珍获罪,宁府肯定要除爵的。 贾政叹一声,“起来吧!” 贾琏匆匆赶来,“逸哥儿来了!” 王逸也是才知道这件事,没想到贾瑞这厮不声不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面沉如水,骑马直接在宁安堂下马,扔了缰绳大踏步进来,也不及见礼,劈头质问道:“珍大哥,事情紧急,你如实对我说,你参与了有多深?” 贾珍脸色难看,“逸哥儿,我真是冤枉的!” 王逸一个字也不信,“眼下珍大哥你还要隐瞒,等到锦衣军包围宁国府,可就悔之晚矣!我再问一次,你到底参与了有多深?” 贾珍张了张嘴,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看了他这样的表情,贾赦贾政连带贾琏都惊恐失色。 贾赦定了定神,除了惊恐,更多的是惊讶,“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贾珍不知从何说起。 贾政跺着脚,“你快说啊!” 贾珍还在犹豫,王逸冷笑一声:“不要将别人当成傻子,你悄悄偷运兵器藏在府内,这东西一查就准,抵赖不得!最要紧的就是这一条,其他放债之类全然不要紧〃` 。” 贾琏被贾珍的图谋吓的语无伦次,“珍大哥,你真藏了兵器?这,你想干什么?还真打算谋反?”谋反可要株连九族,好死不死,他和贾珍刚在五服边上。 王逸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喝骂道:“都火烧眉毛了,你还为谁隐瞒?” 贾珍慌乱间,脱口而出道:“我还能为谁隐瞒?不过替他们收了几箱子东西,我哪里知道里面是什么?还有,他们在谋算什么,我一概不知,只知道与义忠亲王有关就是了,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贾赦诸人齐齐面如土色,义忠亲王这四个字在朝廷上就是禁忌,谁沾着谁死! 贾赦不知想起了什么事,立刻追问:“你都知晓哪些人?” 贾珍痛哭流涕,叩头道:“我只知道箱子是冯紫英送来的。大老爷,老爷,谋反这样的事儿,我怎么可能参与,真的只是冯紫英寄存了东西,别的真没有了!” 贾琏急忙催促:“珍大哥,现在箱子在哪儿,你还不赶紧运出去?这玩意儿还留在家里,岂不是招祸吗?” 贾珍拍了拍头,赶紧起来,“对对对,我立刻叫人?” 王逸冷笑道:“你要是嫌死的不够快,只管运东西出去!” 贾赦问:“这是为何?” 王逸讥笑道:“大老爷这点儿常识也不懂?这事儿自贾瑞告状,到现在已经几个时辰?宁国府门外早就密布锦衣军探子,现在就是一只鸟飞出去,都有人盯着。你们还想毁灭证据?” 贾珍哭道:“逸哥儿,那现在该怎么办?”他是真的慌了,抓着王逸的手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逸哥儿,逸二爷,只要能助我度过这一关去,你和?” “珍大哥!”王逸厉声阻止,“你立刻命人关闭所有门,任何人只准进不准出。同时,写一封请罪奏章,将放债等情一个漏的写清楚,其他的一个字也不要写。此刻神武将军冯唐就在通政司,你写的一切他都能看到,也就是这背后的人也能看到。其他的,你什么也不用做,绝对什么都不能做!诸如转移财产,杀人灭口之类,你要是动一下歪脑筋,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贾琏问:“逸哥儿,这是为何?” 王逸冷笑,“在这府里,谁知道会有多少探子?说不定这个时候,也有很多人看着咱们。” 贾赦喝骂贾珍道:“你这畜生,还不去写?” 贾珍这才恍然赶紧取了笔墨,就在堂上写着。 王逸就在旁边看着,有不妥之处,随时之处,修修改改了好几回,方才写好。 王逸交给贾赦贾政看了,折好,叫过贾蓉,“你亲自将奏章送至承天门下,什么也不用说,三跪九叩之后,双头将奏章顶在头上。没人接就一直顶着!要是有人问你父亲怎么没来,你就说在家中戴罪,没皇上圣旨,不敢擅动。听到了没有?” 贾蓉心里惊慌到了极点,听了王逸吩咐的,急忙点头,将折子揣进怀中,匆匆出去骑马,骑了两次也没扳上去。 眼看贾蓉出门,宁安堂内一片寂静,听得见彼此的呼吸。 只有王逸悠然的喝茶,还评点这是雨前茶,口感香而味醇。 他的这一番做派,让贾家几个人侧目。 贾珍的心稍稍平复,凑过来陪着笑,问道:“々.逸哥儿,现在那放在库里的箱子,该怎么处置?既然不能运出去,总归要找个地方藏起来。” 贾赦焦躁的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你有什么主意快点说出来!” 王逸笑道:“我想到了一个地方。” 贾珍忽然想到:“可以搬到宗祠里去,那儿肯定查不到。” 贾赦贾政色变,齐声拒绝,“不行!” 开玩笑,放宗祠里,一旦查出来,反而将荣国府牵扯进去,万万不能的! 王逸笑道:“现在府里乱糟糟的,珍大哥还要好好管束底下的人,不让他们乱跑生事,就对他们说没事,安心等事情过去。” 贾珍耷拉着头,“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情管他们?” 王逸微微一笑,“既如此,我替珍大哥走一趟,嘱咐大嫂子几句。” 贾珍垂头丧气,也不管。 王逸径直走进尤氏的房里,尤氏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瞧了没有别人才放心。 “爷,事情有多严重?”王逸啜了她一口,“放心,宁国府不会倒,我也不会允许。” 可卿闻讯赶来,嬉笑道:“哎哟,青天白日的,这是闹什么?” 王逸看她神采飞扬,好奇的问:“你就不担心?” 可卿啐道:“我担心什么?即便他贾珍真的谋反了,也有你救我呢!” 王逸笑道:“说的也是抄!” 随即,尤氏和可卿都吩咐下去,不准人乱走乱窜,更不许偷偷跑出去。 王逸从天香楼下箭道经过,心里却在想,贾珍的棺材放哪儿的?. 第六十五章 咱们该从长计议(下) 王逸在宁府内转了一圈儿,在北墙根底下看到一个须发花白,袒着胳膊的老头,一下一下的磨刀。走近一些,又看到脚边放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浑身酒气扑面而来。他嘴里还碎碎念着:“平日里偷鸡摸狗,什么坏事不干?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说道伤心处,老泪纵横,“明天他们要是敢闯进来,我跟他们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焦大?”王逸喊了一声,小心戒备。 焦大猛然见有人来,霍然操刀在手,腾的站起,身体却摇摇晃晃,就这么直愣愣的砍过去。 王逸轻轻闪过,一把便扣住他的手腕,夺了他的刀,喝道:“你睁大眼睛看我是谁?” 焦大囔了两句,才勉强看清了人影,“原来是逸哥儿!我知道你,武状元!啧啧,可惜都是花架子,到了战场上也就是三招被人撂倒的货!” 王逸不和他一般见识,“你大晚上的在550这磨刀做什么?” 焦大大喝道:“老子从小儿跟着太爷们出过三四回兵,才得了这么点家业,谁成想这些不成器的混账种子,败了家!我呸!就珍哥儿那样的也还敢谋反?老太爷要是还在,保准一刀剁了脑袋!” 他又叫又喊,“老子就去宗祠,拼着命也要保着太爷们的牌位,让这些不肖子孙去死!” 王逸笑道:“焦老爷子,你尽管放心,宁国府不会就这么没了的。” 焦大眯着眼睛看着他,“今天不完,明天也得完!珍大爷蓉哥儿那样的,也配管家?趁着焦大还在,早二十年,他们这起王八羔子,还能近焦大爷的身?一刀一个,才是宁国府的气魄。” 王逸松开他的手,他一个踉跄便倒在地上,趴在青石板上睡着了。 王逸倒提着刀,舞了几下刀花。 可卿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俏生生的站在一边,眼睛里满是柔情,脆声道:“这才是做爷的样子!” 王逸看了地上的焦大,叮嘱道:“今晚上你们两个好好儿呆在凝曦轩里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可卿掩着嘴吃惊的问:“爷,什么样的大事?爷会不会有危险?” 王逸笑道:“没事。就是以防万一。” 可卿白了他一眼,嗔道:“妾身才不信呢!府里头发生这么大的事儿,那贾珍急的头发都白了,偏偏爷还优哉游哉!”她眼前一亮,朝左右看了看,轻快的靠在他身边,问道:“是不是要抓了贾珍?” 王逸在她脸上拧了一下,“别胡诌了,抓了他还不连累你?” 可卿挽着他的手,“爷!”身子处处妩媚妖娆。 王逸不得不将她推开一点点:“晴天白日的,你也注意点!”焦老爷子虽然醉死了,万一醒了呢? 那焦大忽然睁开眼睛,大喊了一声:“杀!”随即又鼾声如雷。 可卿被吓得花容失色,躲在王逸怀中。 王逸搂着她,笑道:“别怕,他看不到。” 可卿依偎着他,“爷,妾身想要个孩子。” 王逸怔怔的看着她,“咱们都还小!” 可卿恋恋不舍的从他怀中挪开,娇嗔道:“妾身都十七了。”眼神楚楚可怜,好像正看着一个负心薄幸的,吃干抹净然后翻脸不认人。 王逸叹一声,“是不小了!” 可卿噗呲笑道:“骗你的,妾身知道这会儿不是时候。我走了!”翩翩消失在花丛中。 且说贾蓉到了承天门外,依照王逸的吩咐,扑通跪在地上,规规矩矩磕了九个响头,额上都沁出血,流到脸上。 贾蓉双手将奏章举在头顶,伏阙上奏。 守门的侍卫见状,立刻层层上报。消息传到内相戴权耳中,戴权斟酌一二,皇帝现在飞香殿和淑妃娘娘嬉戏,委实不是时候,便给压了下来。 等过了一个时辰,才敢和皇帝说了。 皇帝说了一句:“什么要紧?且让他等着!” 贾蓉一直在承天门外跪着。 来往的有心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如今皇帝连折子都不看,肯定是心意已定,十有八九会穷究到底。 某些人开始心慌,暗地里互相联络。必须在皇帝旨意下达之前,彻底消除隐患。 贾蓉早已双手酸疼的麻木,口干舌燥,没一处不疼,但又不敢将手放下来,只能渐渐的弯下腰,直到趴在地上。 此刻,贾蓉也意识到事情严重,眼见日已西斜,承天门在最后一道夕阳散去的同时关闭了。 贾蓉忍不住放声大哭,手中紧紧攥着王逸临时塞给他的辣子。 眼眶通红,伤心的捶胸顿足,手指都扣进地砖缝了去了。 他就这么一直跪着,直到夜幕完全遮住了他的影子。 承天门楼上,戴权看了一会儿,“皇上有旨,将折子拿过来看。” 可是宫门已关,只好用绳子坠下去,从贾蓉手中接了折子。 那侍卫劝道:“你可以回去了。” 贾蓉虚弱的摇摇头,心中谨记王逸的交代,“皇上没有旨意,我不能离开。” 那侍卫也无话可说,叹息着带回折子。 折子从承天门到飞香殿,中间经过重重关卡,不知不觉流传了开去,悄悄到了许多人手中。 就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灯烛摇曳看不清人的面目。 一个影子坐在上首,另有几人在他身边。 一人做了一个往下的手势,众人默然。 上首那人沉吟半晌,犹豫不决。 “事情紧急,咱们筹备不足,只能壮士断腕!否则牵连甚广,咱们也不能独善其身了。” “也罢!只是之后却不能亏待了他家。让人心寒。” 很快,他们便散开去,灯烛熄灭后,便彻底寂静下来. 第六十六章 贾珍命丧天香楼(上) 且说直到日暮,贾蓉还没有回来,贾珍脸上更加难看了,他犹如一只困兽,逐渐变的暴虐,如果不是贾赦贾政看着,只怕会酿成更大的祸害。 王逸转了一圈儿回来,贾珍急忙上前迎着,“逸哥儿,怎么样?你有什么法子?” 王逸笑着安慰道:“珍大哥莫急,我已有成算,只是现在人多眼杂,不能细说。相信这次一定能度过去,宁国府可不能这么被一个不成器的诬告垮了。” 贾珍听了王逸的宽慰,心中大为宽慰,“这就好,这就好,我就知道除了逸哥儿,没人能有法子。只是蓉哥儿现在还没回来,~会不会?” 王逸微微皱眉,“为今之计,咱们先做好自己的事。至于其他,除了自己人,从来只锦上添花,谁还能雪-中送炭?” 贾珍想起自己第一时间向北静王和冯紫英求救,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回音,感动的握住王逸的手,“逸哥儿,你说的对。一场变故,看清了很多人的嘴脸。” 贾赦心事重重,“这里便到这儿,咱们先回去,到时候有了法子告诉你,你立刻照办,知道没有?” 贾珍连忙笑着点头:“大老爷放心,我一定让他们……” 王逸冷冷的道:“这事儿人越少知道越好。你自己去办就行了,其他人都不可信。” 贾珍一拍脑袋,“是了,老爷们、逸哥儿放心,我一定亲自操办!” 贾赦等回到荣府,老太太立即叫了他们过去。 荣庆堂灯火明亮,太太奶奶姑娘们都在。 老太太焦急的问:“珍哥儿到底有没有事?” 贾赦贾政都不说话,贾琏看向王逸。 于是众人都看向王逸,也不敢问,生怕他说出不好的消息。 元春眼中满是忧虑,她很明白贾府自从她回家后,便连累家里,今时不同往日,很可能这次即便是诬告,那些素日看贾府不过眼的也会抓住机会,落井下石。 她自责了一整日,要是自己不那么任性,仍在宫内,凭借自己的身份,外头那些人也不至于势利眼,人走茶凉。 况且,自从自己出宫,老太妃那儿也断了,否则也可以说说情。 她觉得满府里都是责怪的目光。 只听王逸笑道:“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珍大哥行事的确有些不谨慎,但也不至于那么狂悖,小事常有,大祸绝不会有。” 老太太略微安心,又问:“那会不会牵连到宁府?”谋反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王逸笑了笑,“老太太,此事我已经筹算妥当,等一会便和大老爷商议。只是暂不能宣之于口,请老太太见谅。” 简单两句话,让房中紧张焦急的气氛消散了。 老太太见他坦然从容,便也放心了,“逸哥儿,这事儿你要好好去办。宁愿珍哥儿有事,但绝不能牵连到宁国府!” 她的意思是关键时刻,要做出果断选择。 王逸点头,笑道:“姐姐,有东西吃没有?” 凤姐忙招呼丫头上了一盘点心。 王逸抓了一块菱粉糕,黛玉倒了一盏茶递给他。 王逸两手不得空儿,便就黛玉手中吃了一回,“谢谢妹妹!” 黛玉白了他一眼,轻声劝道:“又没人和你抢!” 两人相视一笑,胜过人间无数。 王夫人看在眼里,薛姨妈患得患失,老太太浑浊的眼神变得犹疑小说群9:8,0!2:0。5?8,5。6 元春这时走到老太太跟前跪下,“老太太,都是孙女任性,若孙女还在宫中,定不会有这样的事儿的。” 老太太叹息着。 王逸抢着说道:“珍大哥做下的事,怎么能怪大姐姐?况且,谁也没想到那个贾瑞会窝里反,自己人害自己人?要我说,幸好大姐姐回来了,要是这会子还在宫里,肯定被牵连到。” 他走到元春身边,“大姐姐,你没有责任和义务替宁国府替珍大哥承担责任。便是惜春妹妹,也不必如此。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咱们家男人又不是死绝了,要你们扛着。” 一句话说的贾赦贾政贾琏脸上无光,尴尬的紧。 贾政瞪了他一眼,斥责道:“在老太太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 旁边惜春泪流满面,王逸过去轻轻抱了抱她,“四妹妹放心,你逸哥哥足智多谋,天底下还没有能难得住的事。” 惜春乖巧的点点头。 随即,贾赦等回到梦坡斋商议。 贾赦迫不及待的问:“你有什么法子,现在该说出来了。” 贾琏也道:“这个时候夜深人静,外头盯着的只怕也松懈了。” 贾政沉声道:“刚才,赖管家跟我说,去各家打听消息的都已回来,只是很不乐观。但凡能进宫说的上话的,能推脱的都推脱了,生怕和咱们牵连。有两家甚至将这两年的节礼都退了回来。人心凉薄,乃至于是!” 王逸仍然笑道:“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咱们何尝不是一样?” 贾赦不耐烦的催促:“到底什么法子?” 王逸笑道:“我料定明天必会有旨意下来,所以今晚上必须将证据隐匿。一旦察院下令搜查,无论哪里都瞒不住,但唯有一个地方,他们是不会查的。” “什么地方?”贾赦追问。 王逸道:“自然是棺材里。” 众人这才恍然。 贾赦神情稍霁,拈须赞同:“虽是一招险棋,但也可以一试。” 王逸又道:“我料定背后那些人,必不会坐视珍大哥出事的。” 想到这里,王逸突然神色大变,猛地站起来。“糟了!” 贾赦略一想,脱口而出道:“他们会斩草除根?” 贾政贾琏也想到了。 王逸沉声道:“必须立刻告知珍大哥。”转身就要走。 可是贾赦叫住了他,面沉如水:“此时需要从长计议!” 王逸惊讶的看着他,又看过贾政贾琏。 贾政的手在颤抖,贾琏不忍,欲言又止。 王逸暗暗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下,“咱们是该从长计议。”及. 第六十六章 贾珍命丧天香楼(下) 宁府会芳园,一个娇小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中,她身穿夜行衣,黑纱遮住口鼻,手里攥着一把短剑,嘴里还细碎的念叨:“人家明明是好人家姑娘,二爷偏要人家做飞贼!回去又要让晴雯那个小蹄子笑话了。”仔细一看,不是珂儿是谁? 夜凉如水,珂儿衣裳单薄,忍不住埋怨。 她一路潜行,这边她来过几次,也不陌生,前边不远应该就是天香楼了。 她在旁边转了转,方才跃上树梢,静静的融入黑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一脸奸诈模样的贾珍领着一个浑身黑色衣裳的人上楼。那人朝珂儿藏身的地方看了几眼。好在珂儿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方才没有让他发现。 珂儿不敢靠近,只能从纱窗上的影子,揣测他们应该很熟。过了一会儿,里面又好像在争执,两人都在指指点点的,隐约能听到摔碎盘盏的声音。 门口守着的小厮赶紧进去,却被骂的狗血淋头,狼狈的退出来。 贾珍又站在楼上,喝令他们不准上楼,否则打断双腿! 那些小厮巴不得如此,一哄而散,何止是楼下? 就在房门要关上的时候,珂儿远远瞧见那人的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随即门关上,再过一会儿,里面的灯,忽然灭了。 珂儿感到事情蹊跷,果然让二爷猜中了?便不顾王逸的告诫,悄悄从树上跳下,轻轻摸到楼上,正打算在窗上扎个洞,门忽然开了。 珂儿寒毛直竖,顾不得查看详情,飞身从楼上跃出。 身后一声低吼:“好大的胆子!”随即是一阵劲风打向珂儿。 珂儿身在半空,躲闪不及,中了一记。 珂儿吃痛,生生摔在地上。眼看那黑衣人也跳下楼,拔出腰间软剑便刺过来。 珂儿额上沁出汗珠,她咬着银牙,从背后拿出一把手弩,照着影子就是三连射。 那黑衣人大惊失色,躲过两箭,却没有躲过第三箭,射中了肩头。 只一瞬间功夫,两败俱伤。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珂儿躲在一个假山洞内,后腰上居然擦出一条血痕,疼的她眼泪直掉。“人家为了二爷真是拼了老命。”忍不住赞叹自己两句。 洞外静悄悄的,珂儿重新上好弩箭,小心翼翼的原路返回。 天香楼附近一片死寂。 珂儿攀上楼,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 因此她用短剑轻轻撬开窗户一点儿,从缝隙中往里看去。 房内阴风阵阵,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东西挂在房梁上摇来摆去。 再仔细一看,珂儿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惊恐的从楼上跑下来。 她用最快的速度出了会芳园,翻墙到了后街上,再转了几个弯儿,自然有接应的人。 荣府梦坡斋内。 桌上的茶水已经换了好几次。 王逸好整以暇,起身如厕。 刚走到廊下,一个小厮迎面过来,悄悄点了点头。 王逸深深呼一口气,总算没有出岔子。 他一直故作轻松,其实一切都是他的谋划,好在关键的一环已经过去,剩下的便好办了。 他哼着小曲,又转身回去。 在书房内转了几圈,他大声对贾赦道:“大老爷,我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珍大哥被人谋害而无动于衷。即便你们不去,我一定要去的!只要咱们将那些东西藏起来,过了明儿就无事了!只要明天来查的人不是吴天佑,我有八成把握不会牵连到珍大哥。放债取利这些虽然犯禁,但神京内谁没有一点烂事?顶多切责罚俸,还能如何?” 贾赦冷笑道:“说你聪明,岂不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咱们没事,那些人还要找事陷害呢!如今有这么大一个把柄,还不落井下石?总归是珍哥儿自己造孽,怪不得旁人。” 贾政眉头紧锁,“逸哥儿说的在理,珍哥儿千错万错,到底是咱们贾家的人,当救则救。” 贾琏也及时劝道:“大老爷,珍大哥平日也常孝敬你。” 贾赦沉声道:“你们以为我便如此?当务之急,不是保住珍哥儿,而是保住宁国府!你们都忘了老太太的吩咐了?以为只要将那些兵器藏着句万事大吉?真是幼稚!这些年,珍哥儿做的事儿,要是有心一条条治下来,也该充军流放。” 王逸道:“无论如何,至少该把兵器藏起来,再说其他?” 贾赦焦躁的在房中踱步,心里也忐忑不安,时不时瞧着窗外一片清冷的黑暗。 他从衣内拿出怀钟,时间已经过了子时。 有小丫头过来传老太太的话,如今怎么5样了,有了主意即刻回话! 王逸眼神闪烁,叫她回老太太:“大老爷已经做主,宁国府不能有事。” 那丫头回去告知老太太。 老太太听了,半天没有言语。 “这么晚了,你们去歇着吧!有事儿明儿再说!” 邢夫人全不关心东府的事儿,立刻起身走了。王夫人想问两句,老太太摆摆手,“走吧,不用打听了!” 薛姨妈听出弦外之音,钦佩老太太的明断果决,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拉着宝钗回去,母女俩在路上说着悄悄话。 元春心不自安,在一旁安慰老太太。三春及宝玉都歇息去了. 第六十七章 既无事何必自杀(上) 贾赦言语沉重,对贾蓉道:“你父亲怎么就走上这条路了?人已经走了,咱们将他的身后事办好也就是了。” 贾蓉低着头,“全凭大老爷做主。” 贾赦捻须长叹:“珍哥儿没了,他的爵位还要你继承,宁府绝不能再出闪失了。” 正说话间,合族老幼,除却贾代儒卧病在床,其余俱各到齐,分配执事,各安其位。 王逸与贾琏虽在门口迎来送往,但宁府还在嫌疑之中,也未开丧送讣,一众亲友自然鲜见上门,荣宁街上车马稀疏,好一派荒凉景象。 贾敬闻得贾珍自尽身亡,只含泪长叹,口内念诵经忏,手书一纸予贾蓉,令管家带回。又因自己早晚就要飞升,如何肯将前功尽弃,因此只凭贾赦料理。 大明宫内,皇帝仍在飞香殿,斯时春光明媚,优游岁月,哪里还顾及宁府之事? 偶有察院奏章奉上,仍然是昨天尚未批阅的。皇帝匆匆一览,哂笑道:“贾珍也会谋反?”便扔在一边,打算留中。 吴淑妃恰好端了茶过来,闻言笑道:“皇上,即便贾珍不会谋反,也该查清是否冤枉,惩处诬告之人。如果弃之不理,岂不是有损天威?” 皇帝吃了一盏茶,颔首道:“爱妃所言甚是!”即刻命戴权都察院宣旨,令锦衣军协同都御使查核明白覆奏。 于是那察院接了圣旨,不敢怠慢,即刻领一队锦衣军赶赴荣宁街。 刚到拐角,便听闻贾珍自戕身亡,不由眉头紧锁,让锦衣军在后缓行,自己先行到了宁国府门外。 王逸与贾琏见察院大轿过来,下阶相迎。 那察院下轿,和颜悦色的对王逸拱手道:“王统领,此次本官奉圣旨清查贾府人丁状告贾珍一案,情非得已,还请王统领相助〃` 。” 王逸回礼,“察院大人请进,宁府内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大人查抄。” 察院拉着王逸的手,侧身轻笑道:“没有查抄的旨意。我与你父是至交。宁府之事,你向我露个底,该如何处置为好?” 王逸和他进门直到灵前,“贾珍人虽然死了,但是非曲直总要有个说法,不能敷衍塞责。否则,既有违皇上谆谆谕旨,也使死者蒙冤地下。还请察院大人能秉公处断,还死者一个公道。” 察院连连点头,已有腹稿在内。 贾蓉上前磕头。贾赦贾政等跪听圣谕已毕。 察院走到贾珍灵前,朗声对众人道:“本官素来清正明断。若贾珍真个是冤屈的,自然明白奏闻皇上,若贾珍果然阴谋造反,此大逆不道之举,合该按律处置,不会因他自戕而免于处罚。此外,皇上命锦衣军协同,现已经在府外,请通知后院女眷回避,其余男女仆从不得妄动,听候问话。” 于是,锦衣军方才进府内搜查,眼见他们如狼似虎,不仅底下的人惶恐,连贾赦等也两股战战。阖府惴惴不安。 那察院高坐宁安堂台阶之上,比照贾瑞所告罪状,逐一拘拿查实,当庭问罪处断。 一时间灵堂成了公堂,过不多久,察院已将放债等案情审问明白,按律重处,又比照赎罪例,准罚银一千二百两交部入库。 至于谋反之罪重大,察院询问锦衣军校尉:“都查探清楚了?” 锦衣军校尉回道:“除府内妇女所在楼阁,其他房舍处所全部查核明白,并无违禁兵器等事项。西边一所系贾氏宗祠,中间有明黄锦缎,龙纹等情,俱御赐之物,也已经开造明白,可供核对。” 王逸肃然道:“察院大人,我们这就让女眷腾挪出来,让锦衣军入内查验。” 察院微笑道:“这就不必了!” 贾赦却郑重道:“贾家世代忠心耿耿,从无任何二心。如今贾珍因受人诬告,自觉愧对祖宗,唯有自戕以证清白。如今大人领圣旨查核,但有些许疑点,便是将宁国府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能含糊其辞,混淆视听,让奸人掀风作浪,损及贾氏列祖列宗。” 王逸惊讶的看着一脸正气的贾赦,果然人不可貌相,就是不知道黄泉路上的贾珍做何感想。 察院为难的看向王逸。 王逸上前劝道:“々.不如由我领这位校尉去查?” 察院欣然同意。 王逸便领着几名锦衣军进后院,让尤氏等挪出后,仔细搜寻,并无兵器等样。 当他们路过天香楼外,树木间一座小厅,为枝桠遮遮掩掩。走近去一看,却是整齐摆放着几具棺材,上面还有厚厚的灰尘。 一个锦衣军正想搬开,那校尉呵斥道:“这东西几十年没动过了,你去搬开,也不晦气?” 那锦衣军悻悻的躲开。 王逸笑道:“我去搬开,让你们看看。” 便不由分说的将最外一具棺盖搬开一条缝隙。 那校尉捂住口鼻瞥了一眼,黑漆漆的什么也没看见,便说道:“没有!” 王逸又要搬开另一个,那校尉忙止住了,“王将军,够了够了,我们会是回去复命吧!” 王逸这才松开手,他们不知道,这里面装着满满的刀剑火铳。 察院得到回报,捻须道:“如此,便是那贾瑞诬告了。本官一早便断定如此。只是为了慎重起见,方才如此。本官这就回奏皇上,恭请圣裁!请各位见谅!”说完便带着锦衣军走了坟。 贾赦额上沁出冷汗,急忙让人回荣府告诉老太太,无事了! 随着锦衣军退走,笼罩在宁国府的恐惧忧愁一扫而空,大家仿佛劫后余生,面上欣欣然。 贾蓉因此吩咐去请钦天监阴阳司择日,开丧送讣闻。又请一百单八名禅僧在大厅上拜四十九日大悲忏,九十九位全真道士另在天香楼上设坛打四十九日解冤洗业醮。灵前另外五十众高僧,五十众高道,对坛按七作好事. 第六十七章 既无事何必自杀(下) 贾母等荣府女眷过府哭灵。 当察院查清贾珍是受冤自戕,才有亲戚上门祭奠。 此时,戴权才将贾珍自戕的消息告知皇帝。 皇帝闻言,即刻令人追回锦衣军,却来不及了。随后察院清查完毕,已经在宫门外候旨。 皇帝立即召见,察院具道详情,“臣再三搜索,并没有发现状纸中的违禁兵器,因此臣以为确系诬告。” 皇帝沉吟半晌,冷笑道:“既无其事,为什么自杀?” 察院冥思苦想,“臣以为那贾珍是擅窥天意,又惶惧无措,所以才一死了之。”很隐晦的提了提,你老人家连他的奏章都不收,他还敢活着? 皇帝顿时黑着脸,“真死有余辜!” 旁边众人寒蝉若禁,不敢说话。 夏守忠却来传老太妃的话,听说贾珍蒙冤自尽,按例给一千祭葬银子吧! 皇帝脸色不好看,但几个呼563吸后,便笑着问起老太妃起居,传旨礼部遵朝廷旧制送祭。 荣宁街渐渐开始热闹起来,陆续有公侯及诰命来往,不能胜数。宁国府街上一条白漫漫人来人往,花簇簇官去官来。 且说薛蟠昨日醉酒,今早起来,便听说贾珍殁了,锦衣军抄家呢,唬了一跳,生怕牵累自己,哪里敢露头。等到真相大白,才敢过来探问消息。转了一圈,没有自己显示的地方,便找到贾蓉说道:“我们木店里有一副板,叫作什么樯木,出在潢海铁网山上,作了棺材,万年不坏,不如抬来给珍大哥使了。”贾蓉听说,喜之不尽,即命人抬来。 大家看时,只见帮底皆厚八寸,纹若槟榔,味若檀麝。贾蓉笑问:“多少银子?” 薛蟠笑道:“什么价不价,赏他们几两工钱就是了。” 贾蓉正要命人解锯糊漆。王逸刚好瞧见,呵斥道:“这件东西只该亲王及公侯可享,岂能僭越?珍大哥封爵三等将军,殓以上等杉木也就是了。” 薛蟠害怕王逸,不敢吱声,贾蓉如今更是唯王逸马首是瞻,哪里有二话? 随即将那副樯木板送回店中。 薛蟠笑着追上王逸,连作了两个揖,“逸哥儿,我妈让我和你说句话儿!”神情却是拘束不安。 王逸道:“这两日事儿忙,改日再给姑妈请安。”绕过去。 薛蟠又跟上来,“逸哥儿,你行行好,千万得了闲去一去,不然我妈又要数落我了。这么着,我给你跪下了!”就要跪下。 王逸皱眉道:“姑妈的意思我明白,可也不必急于一时。” 那薛蟠哪里是得了薛姨妈的话,不过借着幌子邀王逸吃酒。刚才冯紫英几个找了自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自己请到。 “逸哥儿,现在他们也散了,不如咱们去旁边喝上两杯?” 王逸沉声道:“薛蟠,你几次三番,到底什么事儿,直说吧!” 薛蟠讪讪的道:“我就是想请你吃酒。他们可都是冲你的面子,我要是请不到你,肯定被他们看低了,所以,我预备了好酒菜,专请你入席。” 王逸背着手,“你让冯紫英几个一起,我有时间再告诉你。”这冯紫英可是个不怎么清楚的人物。 薛蟠大喜过望,“好,我这就去叫人,他们可不想和你结交,就是兄弟你太认真,将以前的朋友都淡了。”多说了两句,见王逸冷眼瞧过来,立刻闭嘴。 “你去吧?”王逸回去后院。 薛蟠隐隐从后面看到可卿绰绰约约,风姿不与人同,半边身子都酥在那里。 直到宝玉走到他身边,连叫了两次,才省悟过来,笑道:“你来的正好,咱们吃酒去?来的都是好人,你保管喜欢。” 宝玉推脱道:“薛大哥,这会子可不成。听说尤嫂子有了身子,我正要去瞧瞧她。” 薛蟠又往里面望了望,才怏怏回去。 尤氏房内,邢王二夫人及纨凤等都在。 王夫人道:“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好好养着身子,家里的事儿都交给蓉哥儿媳妇操持。” 邢夫人也道:“想要吃什么,让她们去做。你这年纪上可要小心,轻易不要动。” 尤氏满脸红晕,“哪里那么娇贵了?只是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这么多年没有消息,现在有了,他却去了。”用帕子遮了脸面,哽咽着。 凤姐叹道:“也是我那大哥哥没福!好在朝廷洗清了罪责,逸哥儿说,很快就有恩典下来,只当做没事了吧?” 宝玉笑道:“大嫂子只管养着,有什么事儿,我都给你打听着说给你听。” 凤姐啐道:“你还是回去读书要紧,这里乱糟糟的,磕着碰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宝玉央求道:“我好不容易让姐姐准了我的假,这么一回去,又要让我念书了。我还玩儿一会儿,不如我给蓉哥儿媳妇跑腿去?”起身就要走。 王夫人赶紧拉着他,“你就在这儿吧,去那边陪你宝姐姐去。” 宝玉却道:“可是宝姐姐和林妹妹一块儿。” 外面听见王逸的声音,“你们大奶奶可好了些?” 尤氏心里砰砰的跳,想要不让他进来,可他已经进来了,便将脸扭到里面。 王逸见过王夫人等,又上前问候尤氏,“尤大嫂子可好些?” 尤氏自觉羞愧,不敢看他,低声道:“多谢挂心,还好。” 王逸笑道:“珍大哥知道,也该含笑九泉了。” 尤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只有两个人知道的风情. 第六十八章 大家都是好演员(上) 贾母等荣府女眷过府哭灵。 当察院查清贾珍是受冤自戕,才有亲戚上门祭奠。 此时,戴权才将贾珍自戕的消息告知皇帝。 皇帝闻言,即刻令人追回锦衣军,却来不及了。随后察院清查完毕,已经在宫门外候旨。 皇帝立即召见,察院具道详情,“臣再三搜索,并没有发现状纸中的违禁兵器,因此臣以为确系诬告。” 皇帝沉吟半晌,冷笑道:“既无其事,为什么自杀?” 察院冥思苦想,“臣以为那贾珍是擅窥天意,又惶惧无措,所以才一死了之。”很隐晦的提了提,你老人家连他的奏章都不收,他还敢活着? 皇帝顿时黑着脸,“真死有余辜!” 旁边众人寒蝉若禁,不敢说话。 夏守忠却来传老太妃的话,听说贾珍蒙冤自尽,按例给一千祭葬银子吧! 皇帝脸色不好看,但几个呼563吸后,便笑着问起老太妃起居,传旨礼部遵朝廷旧制送祭。 荣宁街渐渐开始热闹起来,陆续有公侯及诰命来往,不能胜数。宁国府街上一条白漫漫人来人往,花簇簇官去官来。 且说薛蟠昨日醉酒,今早起来,便听说贾珍殁了,锦衣军抄家呢,唬了一跳,生怕牵累自己,哪里敢露头。等到真相大白,才敢过来探问消息。转了一圈,没有自己显示的地方,便找到贾蓉说道:“我们木店里有一副板,叫作什么樯木,出在潢海铁网山上,作了棺材,万年不坏,不如抬来给珍大哥使了。”贾蓉听说,喜之不尽,即命人抬来。 大家看时,只见帮底皆厚八寸,纹若槟榔,味若檀麝。贾蓉笑问:“多少银子?” 薛蟠笑道:“什么价不价,赏他们几两工钱就是了。” 贾蓉正要命人解锯糊漆。王逸刚好瞧见,呵斥道:“这件东西只该亲王及公侯可享,岂能僭越?珍大哥封爵三等将军,殓以上等杉木也就是了。” 薛蟠害怕王逸,不敢吱声,贾蓉如今更是唯王逸马首是瞻,哪里有二话? 随即将那副樯木板送回店中。 薛蟠笑着追上王逸,连作了两个揖,“逸哥儿,我妈让我和你说句话儿!”神情却是拘束不安。 王逸道:“这两日事儿忙,改日再给姑妈请安。”绕过去。 薛蟠又跟上来,“逸哥儿,你行行好,千万得了闲去一去,不然我妈又要数落我了。这么着,我给你跪下了!”就要跪下。 王逸皱眉道:“姑妈的意思我明白,可也不必急于一时。” 那薛蟠哪里是得了薛姨妈的话,不过借着幌子邀王逸吃酒。刚才冯紫英几个找了自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自己请到。 “逸哥儿,现在他们也散了,不如咱们去旁边喝上两杯?” 王逸沉声道:“薛蟠,你几次三番,到底什么事儿,直说吧!” 薛蟠讪讪的道:“我就是想请你吃酒。他们可都是冲你的面子,我要是请不到你,肯定被他们看低了,所以,我预备了好酒菜,专请你入席。” 王逸背着手,“你让冯紫英几个一起,我有时间再告诉你。”这冯紫英可是个不怎么清楚的人物。 薛蟠大喜过望,“好,我这就去叫人,他们可不想和你结交,就是兄弟你太认真,将以前的朋友都淡了。”多说了两句,见王逸冷眼瞧过来,立刻闭嘴。 “你去吧?”王逸回去后院。 薛蟠隐隐从后面看到可卿绰绰约约,风姿不与人同,半边身子都酥在那里。 直到宝玉走到他身边,连叫了两次,才省悟过来,笑道:“你来的正好,咱们吃酒去?来的都是好人,你保管喜欢。” 宝玉推脱道:“薛大哥,这会子可不成。听说尤嫂子有了身子,我正要去瞧瞧她。” 薛蟠又往里面望了望,才怏怏回去。 尤氏房内,邢王二夫人及纨凤等都在。 王夫人道:“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好好养着身子,家里的事儿都交给蓉哥儿媳妇操持。” 邢夫人也道:“想要吃什么,让她们去做。你这年纪上可要小心,轻易不要动。” 尤氏满脸红晕,“哪里那么娇贵了?只是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这么多年没有消息,现在有了,他却去了。”用帕子遮了脸面,哽咽着。 凤姐叹道:“也是我那大哥哥没福!好在朝廷洗清了罪责,逸哥儿说,很快就有恩典下来,只当做没事了吧?” 宝玉笑道:“大嫂子只管养着,有什么事儿,我都给你打听着说给你听。” 凤姐啐道:“你还是回去读书要紧,这里乱糟糟的,磕着碰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宝玉央求道:“我好不容易让姐姐准了我的假,这么一回去,又要让我念书了。我还玩儿一会儿,不如我给蓉哥儿媳妇跑腿去?”起身就要走。 王夫人赶紧拉着他,“你就在这儿吧,去那边陪你宝姐姐去。” 宝玉却道:“可是宝姐姐和林妹妹一块儿。” 外面听见王逸的声音,“你们大奶奶可好了些?” 尤氏心里砰砰的跳,想要不让他进来,可他已经进来了,便将脸扭到里面。 王逸见过王夫人等,又上前问候尤氏,“尤大嫂子可好些?” 尤氏自觉羞愧,不敢看他,低声道:“多谢挂心,还好。” 王逸笑道:“珍大哥知道,也该含笑九泉了。” 尤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只有两个人知道的风情. 第六十八章 大家都是好演员(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不好的传言,说是有人故意捏造事实,唆使小人诬告,致使贾珍丧命。矛头有意无意的指向吴天佑。 又有好事者,翻出不为人知的秘辛,煞有介事的说,当初元春被遣送回家,也是某人设计。 传说的似是而非。 于是越传越广,甚至绘声绘色的描绘吴天佑如何陷害,进而透出耸人听闻的消息,那贾珍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暗害! 群情汹汹,更有人在底下推波助澜,贾珍成了一朵被冤屈的白莲花,博得许多人的同情。 且说王逸从后门出来,拐进小花枝巷内,不多时进了一所房舍。 才进去,迎面一股香风入怀。 珂儿泪眼汪汪的看着王逸,“二爷,妾身差一点就见不到您了!” 王逸拦腰将她抱进房内。其余人赶紧躲开,在四周~门口守着。 珂儿委屈的道:“二爷,妾身受伤了!”揭开后腰上的衣襟,露-出一抹伤痕。 王逸瞧了一眼,“养两三天就好-了。” 珂儿眼泪簌簌的掉,“爷啊!” 王逸瞪了她一眼,“我还不知道你?一准儿是没听我的话,擅做主张,还被人发现了是不是?” 珂儿眼泪停在脸上,破涕为笑,挽着王逸的手:“二爷,那会儿妾身也是有苦衷的!”倚在王逸身上,说起昨晚儿的见闻。 王逸听得入神,眉头紧皱,“你没有瞧见那人的模样?” 珂儿摇了摇头:“隔得太远看不清楚,只是觉得相貌应该很熟,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王逸沉声问:“会不会是江湖上的人?” 珂儿笑道:“一般江湖中人很少掺和官府的事儿。况且,那贾珍一定和他很熟,十有八九就是官场中人。” 王逸陷入沉思。 珂儿好奇的问:“明明贾珍是被人暗害,为什么不揭露出来,还说他是自尽的?” 王逸冷冷的看着她,“是你自己要问的,还是有人要你问的?” 珂儿心里发憷,忙摇头道:“是我自己要问的。想着这样可以找到下毒手的人。” 王逸闭着眼深呼一口气,告诫道:“以后不该问的不要问!” 珂儿像只受惊了的兔子,“妾身知道了,二爷没有告诉妾身的,都是不该问的。”偷偷的看着他。 王逸一脸煞气,珂儿慌忙低着头,再也不敢多嘴。 他闭目养神,这两日绞尽脑汁,将方方面面考虑清楚,因势利导才有了今日的结果,如今放松下来,便觉心累。 接下来还要查出哪些人参与了密谋。一个胆敢杀人灭口的组织,定然势力不小,甚至渗透到了很多地方。如果不查出来,王逸寝食难安。 他越想越远,由贾赦到北静王,还有忠顺王,钱肃卿,一个个面目狰狞,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珂儿伏在他身边,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房间外面两只鸟儿叽叽喳喳,扰人清梦。 等王逸醒来,已经是几个时辰以后,珂儿如小猫儿一般偎在自己怀中。 这妮子也累了,但王逸仍看不透她,即便两人早有过如胶似漆,也一直放心不下。 今儿这件事,或者应该可以信赖了。 他轻轻的将她的小袄解下,拿出金疮药细细的涂抹在伤痕处。 珂儿转头看着他,娇声道:“爷,妾身这儿也疼!” 王逸替她盖上被子,“才闹了两三回,是应该疼!” 珂儿噗呲一笑,媚眼如丝:“二爷,要是咱们一直住在这儿就好了。” 王逸挤出一点笑容:“你歇着吧,我还有事!” 珂儿忽然伸出手来,“二爷自己也要小心,那人虽然受了伤,但不是易于之辈,恐怕会来报复二爷。” 王逸将她的手塞进褥子,“今后外头那些人就是你的属下。他们从小都是我家里养大,最可靠不过的。” 珂儿眉眼喜笑,“二爷,你终于肯承认妾身是你的人了!” 王逸道:“是你自己送上门,我不要白不要。” 一连四十九日,宁府里越发热闹,来祭奠的人越来越多,渐及各王府公侯伯之家,莫不送上祭礼。 尤氏仍在内室修养,一应张罗款待,独是可卿一人周全承应。亏得可卿威重令行,将里外调理清楚,合族人丁并家下诸人,筹划得十分的整肃,都各遵令行事,自不得紊乱,亦不消烦记。 很快发引日近,贾琏贾蓉带了阴阳司吏,往铁槛寺踏看寄灵所在,连夜修饰停灵之处。 到第二日天明,吉时已到。六十四名青衣请灵,前面铭旌上大书:“奉天洪建兆年不易之朝诰封一等宁国公世袭三等威烈将军贾珍之灵柩”。一应执事陈设,都是现赶着新做出来的,无不光艳夺目。 那时官客送殡的,当年所称“四王八公”除却荣宁二公,其余全部到齐。其余诸王孙公子,不可计数。大轿小轿不下百余十乘,充塞街巷。一路浩浩荡荡,摆出三四里远。 走不多时,路旁数座郡府祭棚,第一座是北静郡王的。这北静王水溶年未弱冠,身形相貌可比潘安无二。听的宁府大殡过来,早就摆开执事在棚前落轿等候。 宁府开路传事人回报贾蓉,贾赦等急忙赶过来,以国礼相见。 水溶在轿内欠身答礼,命长府官主祭代奠。 贾赦等回礼谢恩已毕及. 第六十九章 二爷得趣馒头庵(上) 水溶面色哀伤,“想不到珍世兄突遭奇祸,一旦离我们而去,实在令人扼腕叹息。小王惊悼不安,直到现在才敢祭奠,实在不该。” 贾赦道:“贾珍享寿如此,却累蒙王爷关切,我等心中如何能安。” 水溶道:“小王昨日已经上书皇上,珍世兄蒙冤而逝,不可不优从抚恤。所幸众大臣都能秉持大义,劝谏皇上。皇上因此欣然同意,念及当年宁国公功德卓著,仍荫封其子贾蓉三等将军之爵。” 贾蓉听得,赶忙谢恩。 水溶叫起他来,“你以后该谨记皇恩浩荡,不可辜负了皇上酬功本意,以及小王奔走之劳。” 贾蓉再次感恩,站到一边。 接着,水溶便问哪一个是衔宝而诞者? 贾政连忙让宝玉脱去孝服前来。 眼见他们谈笑甚欢,王逸只在一旁冷眼相看。 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贾珍受了冤枉,所以他联合许多人上书,为贾珍鸣冤。那些勋戚世家,几乎都被裹挟着附和。 还记得当日朝堂上,吴天佑身处嫌疑,忠顺王作壁上观,水溶一呼百应,纷纷影从,才有了贾蓉袭封。原本按照朝廷典章,贾蓉只能袭封五品骑都尉。 王逸分明看到皇帝平静的眼睛闪动危险的目光。 原本贾珍死了,宁国府自然而然退出了朝廷中的争斗,想不到,即便贾珍死了,他们仍然不放过宁国府,一定要将这枚棋子用到极致才肯罢休。 水溶和颜悦色,风度不凡,拉着贾宝玉的手称赞不已。贾赦贾政面有得色,却不知他的一言一行都带着权谋心机。 尤其他解下鹡鸰香念珠交给贾宝玉的时候,王逸已经可以确定那日晚上珂儿看到之人就是他派出去的。 送走水溶车驾,紧接着就是各公侯伯府祭棚接祭,一一谢过,直到日中才到了城门口,又有诸同僚下属路祭。过午才浩浩荡荡出了城门,竟奔铁槛寺大路行来。 王逸心不在焉,看着远处的飞鸟信马由缰。 一时到了寺内,众僧接灵,众人安排下处,或停或走,至未末时分方才散尽了。 族中至亲,也只留数人做过安灵道场,其余众人也进城回去。 戌时已过,王逸在铁槛寺下榻处独自饮酒,不觉昏昏欲醉。 可卿与贾蓉联袂而来。 王逸在他们身上看了一眼,端起酒壶一饮而尽。 可卿笑着上来接过酒壶,娇嗔道:“爷,你不能再喝了!” 王逸将她的手抓在怀里,冷冷的看着贾蓉:“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你是不是以为是我害了珍大哥?” 贾蓉浑身一震,赔笑道:“舅舅,外甥从未如此想。” 王逸轻轻揽着可卿的腰,笑道:“那你现在恨我吗?” 可卿羞恼不依。 贾蓉两眼低垂,“若说恨,那也该恨我父亲,更恨我自己。” 王逸浅笑道:“这如何说起?” 贾蓉叹口气,自嘲道:“我从小就是个没用的。无论我怎么做,我父亲总不满意,动不动就会打骂,我恨他,但我没有办法。有很多次,我站在他身后,只要我轻轻推一把,他就会摔下去,但我不敢。这些年,我忍了。知道他要占了可卿,我也没意见,因为无论我怎么做,结果还是一样的。也幸好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不然我恐怕活不到现在。听说蔷哥儿是我亲兄弟,这种事他不是头一次干了。” 王逸想不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如今你是一家之主,北静王也为你争来了三等威烈将军爵位,你可以随心所欲了。”伸手抹了抹可卿唇上的胭脂。 贾蓉似乎无动于衷,恭恭敬敬的站在他跟前,“我清楚我父亲是绝不可能自尽的,每天晚上我都梦见他,一遍一遍的让我给他报仇我不知道谁杀了他,但我知道绝不会是舅舅你。” 王逸笑问:“为什么?” 贾蓉看着他,“如果真那样,我觉得舅舅更应该杀了我才对。” 王逸笑了笑,不置可否,“那你和可卿来这里,就是要告诉我这些?” 贾蓉刚要说话,窗外吹进一股凉风,呼呼作响。 他惊悚的看着窗外,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去。 王逸让可卿关上门窗。可卿乖巧的拉上帘子,仍旧坐在王逸身边。 贾蓉稍稍镇定了,才道:“舅舅,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也知道当日若是按照舅舅说的去做,我爹未必会死,但我还是希望现在这样。” 王逸为贾珍默哀三分钟,这种话不到死心是不会说出来的。 贾蓉说出心底的话,浑身轻松了许多,接着说道:“今儿北静王说的那番话,让外甥胆战心惊,我宁愿不要这个劳什子三等将军。我爹才死的不明不白,他们竟然又让我填上去。只怕皇上这会子都记着我的名字了。” 王逸高看了他一眼,“这是你自己想到的?” 可卿笑道:“爷,是妾身开导他的。要是他自己,只怕给他二十年也想不到5。”眉眼飞扬,紧接着,瞪了贾蓉一眼。 贾蓉立刻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交给王逸。 王逸接过来,“和离?” 可卿装作可怜样,“爷,妾身如今是弃妇了,将来可怎么办啊。” 贾蓉跪在地上,“外甥如今没了父亲,情愿拜舅舅为父,只求父亲救儿子一命。” 王逸看了可卿一眼,可卿掩嘴而笑,“这可和妾身没有关系。” 王逸一只手拽他起来,训斥道:“只要你听我的话,你和宁国府自然会安然无恙。不要胡思乱想!” 贾蓉惊喜之色一闪而过,悄悄退了出去。 眼见房中灭了灯,才回房歇息. 第六十九章 二爷得趣馒头庵(下) 王逸清晨早起,伸了懒腰,掀了帘子一看,可卿正在镜前画眉。 “有句诗,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来了。对了,刚刚我记得有人在叫我?” 她从镜中笑道:“才听见外头丰儿唤你,亏得瑞珠机灵,在阶前支应过去了。估计是凤丫头有事儿找你。” 王逸走到架旁,弯腰就着残香剩水洗了两把脸。 可卿啐道:“瑞珠给你打的水在那儿呢?” 王逸从瑞珠手中接过手巾,“不必麻烦,这就好了。”要过青盐擦了牙,嗽了口。 可卿已经装饰完毕,便央他坐镜台旁边:“妾身为爷梳头。”说着将他的头发打散,往顶心发上归了总,戴上金冠。 “爷,妾身想在花枝巷置所宅院儿。”小心翼翼的对他说道。 王逸笑问:“这又是为何?” 可卿白了他一眼:“妾身进不了王家的门,难道还不准人家关起门儿来做太太?” 王逸笑道31:“那你可以买个大一点的宅子。我早替你相看好了,那儿有所三路五进院子,大小房舍也有一二百间,最可人意的是东路是个小小的园子,前有荷池后有假山,亭台楼阁,廊桥连绵,花草树木点缀其中,拢共折银只三千两。连名字我都起好了,就叫可园。” 可卿面上羞红,掩嘴而笑:“原来爷早就打着金屋藏娇的主意!” 上前为王逸系带佩玉,“妾身和外头说,这三年替小蓉大爷为珍大爷带发进孝,说不得要常住尼庵呢。” 王逸想了想,“那要不要将旁边的馒头铺子也盘下来改作尼姑庵?” 可卿啐道:“改吧!改好了,你当住持,我剃了头给你敲木鱼去。” 正说着,丰儿又在敲门,“逸二爷,我们奶奶叫你去呢!” 瑞珠赶紧堵住门,不让她进来。 可卿惊慌之色一闪而过,低声道:“爷快去吧,妾身过一会再走。”轻快的走进帘后躲着。 于是王逸开门出去,不悦道:“姐姐有什么事这么着急,一会儿让你跑了好几趟?”打着哈欠。 丰儿笑道:“好二爷,二奶奶正等着呢!” 王逸敲了她头一下,“什么二爷二奶奶,说清楚了!” 丰儿才吐了舌头,“逸二爷,真的是正经事!”扯了王逸的袖子便往前走。 王逸皱了眉,随她出了铁槛寺,转到隔壁水月庵内。 几个年轻尼姑欣喜的迎上来,吓了王逸一跳,刚还想着这水月庵也开设其他业务了? 净虚老尼忙过来接着,满脸笑出褶子,“逸二爷贵人踏贱地,这如何使得?”神情模样像极了某些从业人员。 好在她没有不知轻重的靠过来。 王逸赶紧拉过丰儿挡着,“姐姐在哪?” 丰儿噗呲笑道:“在里头净室歇息呢!”挽着王逸进去。 这尼庵虽然不大,但也有好几个院子,花木倒也精致。 丰儿在前打起帘子,王逸见着凤姐,正对镜梳妆呢! 王逸笑道:“姐姐,什么事情值得你把我这个时候拽过来?我还没睡醒呢,你让我去床上躺躺。”说着就坐上了床沿。 里面被褥也没叠好。 凤姐转过来,两只手还在戴坠子,“没有要紧事便不能叫你了?” 王逸已经倒在枕头上,闭目养神,“姐姐有命,哪里敢耽搁?我这不脸还没洗,就赶过来了!什么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凤姐到他身边坐着,推了推他,“这里管事的老姑子净虚你见着了?” 王逸将被褥蒙着头,“那老姑婆一看就不是好人,一定不干好事。” 凤姐扯开被子,啐道:“你先起来听我说话,我有事交代。” 王逸才不情不愿的坐起来,“好吧,谁叫你是姐姐呢?我听着呢!” 凤姐嫣然笑道:“长安县内有个张财主……”讲的就是张家和长安守备家的亲事,中间横插一个长安府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 王逸还没灯凤姐说完,笑道:“什么府太爷的小舅子算哪根葱?明儿我就让人查查,抓牢里清醒清醒。这事儿也就结了。”又倒在枕头上。 凤姐嗔道:“我是让你给长安节度使云光打个招呼,让他说说那守备,退了亲最好。” 王逸挣开一只眼睛,“那张家竟敢瞧不起守备家?那小舅子可要仔细查查,正好让那知府挪挪地儿。”听说这长安知府对吴天佑阿谀奉承,听他小舅子为吴汝钦鞍前马后四处找小姑娘糟蹋?这还不办了他,真对不起自己。 凤姐掩着嘴吃惊道:“你可不要胡来!” 王逸笑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正愁没机会搞事呢!姐姐,那净虚给了你多少好处?563” 凤姐不悦,“三千两呢!你一来给我弄没了,我只管向平儿要去。” 王逸挽着她的手,“姐姐放心,只要我的事儿办成了,我从那知府家里拿三千两补偿姐姐。” “这才像话!”凤姐喜上眉梢,自己全不费功夫便得了三千银子,自然心情大好。 “我再问你件事。”凤姐悄悄说道:“薛姨妈是不是要把宝钗许给你?” 王逸笑着点头:“姐姐怎么知道的?人太优秀了也是一种烦扰。” “呸!”凤姐用手指点了他额头,“你少得意,前几天太太还找了我去商议。让我问问你的意思。” 王逸眨着眼:“姐姐,你该找玉儿商议的。她要是准我娶两个,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凤姐啐道:“想什么好事儿呢?我当即便回了,你眼里只有林丫头一人。可是我从哪儿听说,宝丫头那个金锁是你给的?” “什么金锁?”王逸笑道:“我不知道,可能是什么癞头和尚给的?” 凤姐看他眼色,忽然笑道:“我可告诉你,是你给的,也不准说出来,太太那话儿都说出去了,你要是胡诌就是笑话了。”. 第七十章 他还想要些什么(上) 王逸迷蒙着眼睛,“听姐姐吩咐就是。”又打算倒下。 “我还有事问你!”凤姐再拉起他,“你别动!” 王逸摇摇晃晃,倒在凤姐身上。 凤姐啐道:“我问你,你和咱们家大小姐怎么回事?”元春? 王逸顿时清醒坐好,“我和大姐姐清白的很!” 凤姐嗔笑道:“难不成你还想不清不白?最近,我冷眼看着,大姐姐对你好像另眼相看,连太太都叹了一句,要是逸哥儿大两岁就好了!” 王逸愣了半晌,“我不介意。” 凤姐气得去拧他的嘴,“你干脆将咱们家姑娘全娶了去好了!” 王逸眨眨眼睛,苦着脸道:“我还在长身体呢,只怕应付不过来。” 凤姐腾的脸红,卷起袖子便要打,“你还敢应?我告诉叔叔婶婶,让他们揭了你的皮!” 王逸笑着躲开,“姐姐,仔细你的手,我说着玩儿的。” 凤姐和他打趣了两句,方才说道:“正经儿的,太太打定主意要将宝钗许给宝玉,你可不能在里头添乱。还有要紧的,宝钗进宫的事儿,你也要抓紧。” 王逸问:“什么意思?” 凤姐瞪了他一眼:“千万不能让宫里选了去。姨妈这阵子正四处打听呢!” 王逸笑道:“让宝钗妹妹进宫不容易,但要让她进不去,自然很容易。”可是薛姨妈说的清楚,要是宝钗进不了宫,就将宝钗许给自己的。 凤姐叮嘱他:“那你记着点,不要混忘了。” 王逸点了点头,“进宫有什么好?元春姐姐都回来了。”靠近凤姐,嬉笑道:“姐姐,要不要我给你画眉?” 凤姐羞红了脸,嗔骂道:“你给林丫头画去,少在我面前讨人嫌!快滚,不想见到你!”又命丰儿推他出去。 王逸停在门口,哀叹一声:“姐姐,你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用完了便一脚踢开啊〃` !” 凤姐娇喝一声,一只茶碗便飞了出来。还好王逸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姐姐,我来这么久,茶都没吃你便赶我出去,竟然连碗也扔了?” 里面响起凤姐的笑声:“这儿没有好茶给你吃。” “二舅舅,你怎么也来了?”身后响起可卿如糯甜腻的声音。 王逸脸上还带着笑,转身顺手将茶碗给了她,“原来是蓉哥儿媳妇!” 可卿剜了他一眼,将茶碗交瑞珠拿走,打趣道:“二舅舅和二婶婶说什么呢?我也听听?”眉眼流动可爱。 凤姐闻声掀了帘子出来,热情的拉她进去,“昨晚上想请你过来,咱们娘儿俩说话,谁知你早歇着了。” 王逸走出去,那净虚老姑子远远的站在台阶上向他致意。 走到拐角处,忽然一个妍媚标致小姑子红着脸跑了,秦钟和宝玉在后面喊着:“智能儿!才说那话儿什么意思?” 王逸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个,年纪相仿,俊俏一般,底下手拉着手,显然关系极好。 宝玉见了王逸,只当没有看到,秦钟畏畏缩缩,想抽出手来。 宝玉催促着:“咱们快去找她,等下次再去家里,不知又是什么时候了。” 秦钟叫了声:“舅舅!”立刻被宝玉拽走了。 王逸看不懂他们三个的关系了。从水月庵出来,叫心腹小厮交代了几句,让王信将长安府知府的罪状罗列一番。 别的说不准,放纵亲属为祸乡里这一条是跑不了的。 到时候给老钱那老狐狸提一提,他可是憋着主意想和吴天佑掰手腕子呢! 这活计,王逸驾轻就熟,不是头一遭了。 王逸难得在乡下闲逛,做过三日安灵道场,长安县内便已经传来消息,那知府因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被革去官职,充军流放。他小舅子恃强凌弱,如今关在牢里,只等秋后问斩。 于是王逸叫人将得的三千银子抬到凤姐跟前,白晃晃的耀人的眼。 凤姐忙让来旺收着。 王逸笑道:“姐姐,你再有这样的好事,咱们俩一起发财。” 凤姐眼前一亮,“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栽赃陷害,拿了多少?” 王逸严肃的回答:“姐姐,你弟弟我可是正经人,怎么会做那些坏了良心的事?我一向光明正大,那知府有那样的小舅子,一听就不是好人,自然一查一个准。” 凤姐揪着他问:“到底得了多少?” 王逸叹道:“姐姐,他一个小小的知府,家中便有百万家财!” 凤姐眼中闪着贪婪的光芒。 王逸接着说:“全上交国库了。剩下留给我的,只够在花枝巷买几间房。” 这话儿正好让款款而来的可卿听到了,她红着脸打趣道:“々.二舅舅,你这是打算金屋藏娇么?”满满的情意几乎就要溢出来。 王逸使眼色让她收着些,“我倒是想,就是不知道人家陈娇愿不愿意。” 可卿妩媚娇羞,“想来陈娇一定愿意的。” 凤姐听出其中有别的意思,扯过王逸,告诫道:“什么娇不娇的,这是你外甥媳妇儿,也不害臊!” 王逸转过话题笑道:“宝玉怎么和这里的智能儿混一块儿了?难怪姑妈叫他都不愿回去。” 凤姐沉声道:“别胡说,宝玉只是贪玩儿,和秦钟叔侄两个回去就要进学。” 可卿也道:“这是老太太恩典,我那弟弟不成器,跟着宝叔叔也学学好。若将来举业上能得个前程,我父亲也便也能放心了。” 王逸一句话没有说,那智能儿一看就是破了身的,他们混在一块儿岂能有好事儿?谁勾谁引,还不知道呢。 只知道次日要走了,宝玉秦钟两个哪里肯回去,凤姐拗不过,和那净虚老姑子还有些手尾要处置,便留了一日。 王逸可卿先后回了城。 枝巷可园内,王逸拉着可卿的手进了正堂。 其中摆设,鼎彝之类莫非先秦,字画之属皆是唐宋。几案桌椅一色紫檀,窗台墙壁都嵌着玻璃。 阶下男女两起数十百人,见着王逸可卿便跪下,齐声唤:“老爷,太太。” 可卿俏脸绯红,倚在他身边,抬头看着他:“老爷坟!” 旁边瑞珠也笑着请安:“恭喜老爷太太乔迁新居!” 王逸轻轻揽着她,笑道:“夫人,为夫领你到处逛逛,里面还有很大地方呢!” 可卿小鸟依人,满眼里全是王逸,“老爷,妾身这会儿就是死了也知足了!”. 第七十章 他还想要些什么(下) 当夜,红烛摇曳,可卿身着大红刺绣嫁衣,头上盖着大红盖头。 王逸用玉如意挑开盖头,可卿媚眼如丝。 两人饮过合卺酒,静静的相拥一起。墙上时钟才指向戌时。 “夫君,咱们该安歇了!”可卿躺在王逸臂弯中。 有道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王逸直到次日日上三竿才起来。 这会儿可卿已经将可园打点得井井有条。 当王逸洗漱完毕,来到东边园子,可卿正指挥小厮搬动古董摆设,看见王逸,立刻如燕子一般轻快的飞过来,投入王逸怀中,娇笑道:“夫君,妾身叫他们布置了一下,添置了些玩意儿,你觉得怎么样?” 那些玩意儿一个也价值不菲吧? 王逸笑道:“这儿你做主。” 可卿一边挽着王逸的手,一边给他解说,声音里充满愉悦。 小小的一座宅院,可卿和他走到了每一个角落,幽幽叹道:“夫君,宁国府虽大,但没有一寸地方是我的。可园虽小,但完全是夫君和妾身的。今后这就是妾身的家了。” 王逸笑道:“以后你便住这儿吧,我会常来看563你。” 可卿噘着嘴,“只要夫君记着妾身,妾身也就心满意足了。”挽着王逸的手,“连尤大姐姐都有了身子,妾身也想要。” 王逸皱眉道:“实在这几日我也花了不小的功夫,怎么就没点儿响动?” 可卿羞红了脸,“哪有那么快的?” 一日就在你侬我侬中过去。 可卿痴痴的站在门口目送王逸离开,直到马蹄声消失在街巷尽头。 且说王逸回到王家,平儿和一众丫头都围过来,一时恩爱不便详叙。 及至天明,平儿睁眼一看,窗外十分清亮,可不是晚了? 忙起身梳妆,向里边儿一瞧,都酣睡未醒,连忙叫她们起来。 王逸已翻身醒了,笑道:“姐姐昨儿可休息好了?” 平儿啐道:“二爷越发胡闹了,今后我也不敢再劝二爷,明儿还是将我打发回荣国府去,省的以后太太回来怪罪我。我可担待不起。”顺手揭了被子。 晴雯坐起来,还在发怔揉着眼睛,“平儿姐姐,还早呢!” 平儿恼道:“就是你和尤三要喝酒,灌了大家一气,否则怎么成这样?” 晴雯回头,看到三姐头枕着炕沿,一条雪白的膀子露出来,便一巴掌打过去,“起来了,还在挺尸的!” 尤三姐吓了一跳,“怎么了?着火了吗?” 晴雯啐道:“不害羞,你吃醉了,衣裳也不知道扯哪里去了。” 尤三姐俏脸一红,重新穿进被褥里。 于是香菱和尤二姐也醒了,都笑道:“怎么就吃醉了?” 大家的衣裳都乱成一团,随便捡着就穿着,也不必分辨清楚。 说着,金钏儿打了水进来伺候梳洗。 王逸笑道:“金钏儿姐姐,你怎么没喝?” 金钏儿横了他一眼,嗔道:“一家子喝的醉醺醺,两坛酒都鼓捣光了,一个个吃的把臊都丢了。总要有个清醒的,防着你们发酒疯,闹得一晚上都不安宁。” 王逸看了房间盘盏凌乱,两个硕大的酒坛空空如也,不禁咋舌:“我记得我没喝多少,你们谁喝的最多?” 平儿指着晴雯:“那小蹄子只没把头按进坛子里,好不容易抢了回来,又哭着喊娘,二爷你抱着哄好了,又囔热。” 晴雯羞的臊红,“大家都一样,平姐姐怎么专说人家?” 平儿拧了她的脸,“都是你挑唆大家吃酒,我不说你说谁去?” 这里王逸梳洗了正吃茶,忽然一眼看见砚台底下压着一张纸,笑道:“谁写的字?香菱是你的么?” 香菱过去揭开看,却是一张字帖,“二爷,这是张请柬呢!” 金钏儿笑道:“是昨儿薛大爷叫人送来的,本想告诉二爷的,但大伙儿一吃酒就混忘记了。可是要紧的?” 香菱念道:“明日恭候逸兄弟大驾。落款正是薛蟠。” 王逸记起那日薛蟠说过请自己吃酒,这次不得不去,接过帖子,“冯紫英宅中?有趣至极!” 于是出了门,径直到了冯紫英家,早有人通报,冯紫英急忙出来迎接进去。只见薛蟠并陈也俊卫若兰和贾蓉都起身候着。旁边许多唱曲儿的,还有锦香院的云儿。大家都见过了,然后吃茶。 王逸笑道:“今儿到底是冯兄请客还是蟠哥儿请客,我却糊涂了。” 冯紫英笑道:“薛蟠兄弟请客,我只是替他张罗。先前他还怕逸兄不来呢!”然后摆上酒来,依次坐定。 王逸斟酒敬道:“有酒吃,哪能不来?先干为敬!”一气喝了三盅。 冯紫英等皆大笑,“果然豪爽,如此,咱们也不能落后,哥几个满上!” 都吃了三盅然后说话。 薛蟠三杯下肚,便放开了胆子,靠过来道:“逸哥儿,咱们是至亲兄弟,你今儿来了,我很欢喜。”脸上沾沾自喜。 王逸笑了笑,“你们请了我来,为了什么?不会是只喝酒吧?” 冯紫英亲自斟酒,“逸兄,既是喝酒,也是为了桩小事。” 王逸笑道:“那不如咱们先说小事,然后喝酒?” 冯紫英一愣,随即洒然笑道:“还是逸兄爽快!先干了此杯!” 王逸接过一饮而尽。 冯紫英拍拍手,从帘后走出五个衣衫单薄的美人儿,每人托着一个盘子。 王逸不禁冷笑:“你这是要送盘子还是送人?” 冯紫英笑道:“若逸兄看的上眼,她们便随你回去了。” 王逸摇头:“免了,我家里的比你的这些好看。”. 第七十一章 打扰你给人提亲(上) 冯紫英面露尴尬,“也是。”随即从盘中拿过来一张地契:“我和陈兄,卫兄听说逸兄有几样赚钱的买卖,就想着能不能参进去?只是咱们银子不多,能不能以房契地产抵银入股?” 王逸心念电转,笑道:“依我看来,无论你们冯家还是陈家卫家,都不是缺了银子的主儿,你们这么弯弯绕绕,打的什么主意,难道真以为我不知道?” 冯紫英一只手僵在半空,“逸兄?” 王逸指着贾蓉,“你们真要我在蓉哥儿面前说~出来吗?” 冯紫英脸色很不好看,陈也俊忙起身劝道:“这是怎么说的?冯兄,-你喝醉了!” 王逸笑道:“你们不用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该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我知道的,我也知道。我只是不知道,你们请了我来,到底是想在这儿干掉我,还是别有图谋?你要是说合伙赚钱,我是一个字也不相信。今儿,要么咱们打开亮话,要么一拍两-散。” 冯紫英沉声道:“王逸,你知道在说什么吗?” 房间里顿时紧张起来。 可怜还一无所知的薛蟠懵懂不知所措,“你们在说什么?是不是瞒着我?逸哥儿,这事儿不关我事儿啊!”这才反应过来,只怕是被冯紫英他们给骗了。难道他们有仇?转眼看着身边的贾蓉。 贾蓉不发一言,脸色渐渐变得狰狞起来。 王逸走到那几个美人儿旁边,啧啧赞道:“这身材容貌,只比我家三儿差那么一点儿。不过,君子好色,取之有道。冯兄弟,依我看,咱们还是谈正经事儿要紧,谈完了,再吃酒作乐不迟!”手指勾在那美人下颌,“唐突佳人,可不是我辈君子所为。” 冯紫英面沉如水,紧攥的拳头终于没有打出去,冷哼一声,“你们都出去!” 于是这几个美人儿,旁边唱曲儿的还有云儿都走了,只有薛蟠坐立不安,不知道自己是该出去,还是该留下? 王逸轻笑道:“蟠哥儿也坐下,这事儿只怕和你也有点儿关系。” 冯紫英看了他一眼。薛蟠顿时跳起来,叫道:“你们别害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还是找云儿快活去。”慌慌张张的跑了。 王逸摇摇头,“真可惜,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 冯紫英冷笑:“你这表兄弟,看似鲁莽,其实精明着。” 王逸附和着点头:“他只是个商人,趋利避害是本能。” 说着,他重新坐下,缓缓的道:“是你想和我谈,还是北静王想和我谈?或者换句话,是想和我父亲谈?” 冯紫英脸色数遍,终于拱手凝重道:“逸兄,冯某佩服!”端坐在他对面,陈卫两人站在他身后,贾蓉此刻却移到王逸身边。 只听冯紫英道:“王爷让我带句话给逸兄,咱们这几家,向来荣辱与共同进退,只有拧成一股绳,才不会被逐一击破。”指的就是王子腾改投忠顺王门下,背叛了开国勋贵这一群体。 王逸笑道:“当你们不能保住王家的时候,王家凭什么要和你们绑在一起?就凭你们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冯紫英腾的站起来,低声喝道:“王逸,你还执迷不悟吗?你们跟着忠顺王一伙儿,会有什么好下场?他出了名的刻薄寡恩,用你们对付完我们,就该轮到你们了。” 王逸端一盅酒抿了一口,“你是想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现在的兔子和鸟,不是好好儿的吗?” 冯紫英怒道:“你真要和忠顺王他们一伙一条道走到黑?你想想你的家人,还有那几个千娇百媚的小妾?” 王逸丝毫不掩藏眼中杀气,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最好不要拿她们威胁我,否则,我明天就会让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说道做到!”一把将手中的酒盅捏的粉碎。 冯紫英眼中充满恐慌,“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也俊忙过来打圆场,“逸兄,咱们有话好好说,冯兄刚才也不是那个意思。” 卫若兰也劝道:“大家都是兄弟,既然是来谈的,都消消火气。” 王逸深呼一口气,转头对贾蓉道:“你知道你父亲干了些什么吧?贾瑞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冤枉他。而那些兵器,就是这位冯兄弟交给珍大哥的。当然,这里头你父亲可是自愿的,也怪不得他。”言语中有些戏谑。 贾蓉神情黯然,“父亲没有告诉我,但我都知道。” 王逸笑道:“那你想不想知道你爹到底是怎么死的?” 冯紫英脸色大变,喝道:“王逸,你不要胡说八道!” 王逸给了贾蓉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一句话也没说。 贾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眼中的愤恨终于化作悲哀的一笑,“也许他最后还想着你们会帮他吧?” 这句话比咒骂他们一百句还要恶毒。 陈也俊和卫若兰瞪大眼睛,“这是真的?” 冯紫英极力解释,可是他无论怎么辩白都是枉然。 王逸只是倒了一杯酒,递给贾蓉,“你也不要恨他们,那个时候,牺牲一个保全其他所有人,是最正常不过了。” 冯紫英气急败坏,“王逸,我最后再劝你一句,及早悬崖勒马,改弦更张,若不然?” 王逸笑着对陈也俊卫若兰道:“依我看,冯兄真不适合做说客,你们还是回报王爷,换个靠谱的过来,也许咱们还能好好谈谈。” 随即起身,“蓉哥儿,你走不走?” 贾蓉挤出一点笑容:“儿子自然要和父亲一起走的。” 王逸眉毛扬起,也没呵斥,“只当你说着玩儿,怎么还当真了?” 贾蓉跟在王逸身后,一起走出去了。 房中只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陈也俊问:“真的是咱们做的?” 冯紫英颓然道:“我怎么知道?” 卫若兰道:“还是跟王爷说说,王逸也未必不肯谈,可能他要的不是那些?” 冯紫英道:“不要金银珠宝美人,他还想要些什么?”及. 第七十一章 打扰你给人提亲(下) 当王逸和贾蓉出门的时候,薛蟠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笑道:“逸兄弟,蓉哥儿,你们回去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王逸笑道:“蟠哥儿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如果你刚才留下来,估计这会儿你得到的比你失去的要多。” 薛蟠憨笑道:“逸哥儿,刚才太吓人了。我胆子小,你可别害我。” 王逸打量了他,打趣道:“你在金陵打死人都不在意的豪气哪儿去了?” 薛蟠陪着小心,“逸哥儿,这是神京,是龙也得盘着,何况我还只是一条虫?” 王逸哂笑道:“你只这点儿胆子,连神京的圈子你都进不去,还打着让宝钗进宫的主意,打算一飞冲天,不是太异想天开了么?” 薛蟠见王逸扳鞍上马,忙替他牵着缰绳,“逸哥儿,我本不愿意,都是我妈想那么着。依我看,不如把妹妹嫁给你,更妥当。” 王逸哈哈大笑:“你这话让姑妈听了去,又会疑心我不用心了。” 薛蟠一直牵着马走到大街上,“我这就和我妈说去。不是我说,到神京来了这么久,认识的公子王孙也不下数十,除了逸哥儿,没有一个配得上我妹妹。” 他还在喋喋不休,王逸打断他道:“得了,我不和你说笑了。我还要去趟礼部,再找戴权叙叙旧。”说完打马离开。 薛蟠怔怔的站在街心,冲着王逸喊道:“记着有空了去我家!” 贾蓉骑马走到他身边,笑了笑道:“薛大叔,侄儿先恭喜你要做国舅爷了!” 薛蟠立刻要翻脸,看到贾蓉却又面带笑容,“好蓉儿,不如你和逸哥儿说说话儿?” 谁知贾蓉笑道:“薛大叔,你这也怕那也怕,那你们来神京是干嘛来了?真只是来逛逛的?” 薛蟠只能苦笑,“我们家就是做生意的,哪里想掺和到你们中去?” 贾蓉便不再说话,也骑马飞驰,追随王逸而去。 薛蟠想叫却叫不出声。 “嘿,这事儿闹的!”他想转身回去找冯紫英,却发现人家的门儿关的紧紧的,刚才还点头哈腰的小厮对自己横眉冷对。 薛蟠尴尬万分。如今珍大哥没了,少了他引见,谁还乐意和他一起玩儿?神京内贪图他银子的人很多,但不顾脸面和他结交的很少。 他懊恼着赶回家去,见着薛姨妈便一通埋怨,“妈,你还是不要让妹妹进宫了吧?” 薛姨妈好不容易从寿山伯诰命那里的了一个消息,今上三公主年才九岁,很的皇上宠爱,要是宝钗做了她的伴读,估计很有可能被皇上看到,到时候上位的机会就大了。正琢磨这件事儿呢,猛地听他这么说,顿时骂道:“你这不长进的东西!我为你们家操碎了心,以为我愿意?宝钗不进宫,没有靠山,薛家怎么办?整日吃酒赌钱,可干过一件正经事儿?在哪儿吃了黄汤,同喜,扶大爷下去醒酒!”又心疼又恼怒。 薛蟠在外头霸王似的人物,在家中老实得很,嚅嗫道:“妈,你不知道这里的凶险!” 于是他颠三倒四,稀里糊涂的将在冯紫英家里发生的事儿讲给薛姨妈听。 薛姨妈皱着眉,好不容易听出头绪,吃惊的问:“你是说,珍哥儿不是自杀的?” 薛蟠赶紧劝道:“我的娘呐,您能不能小声点儿!这要传出去,他们一准儿知道是我这儿传出去的,到时候我这一二百斤还不够他们摆弄的。” 薛姨妈神情凝重,“蓉哥儿也在,他也知道了?” “可不是?”薛蟠又将王逸的话原原本本和薛姨妈说了,“咱们本不该到神京来。原以为他们只是要银子,谁知道他们是在玩命啊。” 薛姨妈忍不住骂道:“你真是没点儿眼力价的混账,逸哥儿在那儿,你有什么可怕的?没瞧见人家蓉哥儿都没跑?”气得拿起鸡毛掸子就往他身上招呼。“真是被你气死了!” 这么好的机会! 薛蟠左闪右躲,大喊着:“妹妹,你快出来救命,妈要打死我!”一连喊了两三声 宝钗才从里间出来,赶忙从薛姨妈手里接过掸子,劝道:“妈,仔细手疼。”扶薛姨妈坐下,冷着脸对薛蟠嗔道:“哥哥,你又惹妈生气了!哪天也安生些不让妈操心?” 薛蟠笑着挪到宝钗身边,“好妹妹,今儿哥哥可是为了你好,我才劝妈妈不要送你进宫做什么陪读!妈妈便拿这个东西打我,我哪儿说理去?” 宝钗俏脸微红,抿着嘴横了他一眼,啐道:“那你也不好好说?” 薛蟠嬉皮笑脸,上前给薛姨妈作揖,“妈,这回是儿子错了,可是逸哥儿说的句句在理。再则,进神京的时候您也说过,咱们这回是要靠着王家和贾家,既如此,咱们何必舍近求远?依我的主意,将我妹妹许给逸哥儿正合适!要是妹妹当了逸哥儿的家,妹妹还不看顾咱们家?” “哥哥,你还说!”宝钗面红耳赤,娇嗔道:“谁说要嫁了?”神情羞赧,声音越来越小。 那薛蟠还囔囔,“妈,这是最好不过的。” 薛姨妈瞪着他,“你贾家姨妈还想让你妹妹嫁给宝5玉。” 薛蟠赶紧摇头:“宝玉还是孩子,哪里及得上逸哥儿?妹妹带着的金锁,还是逸哥儿送的呢!可见逸哥儿也看着妹妹好。” 他越说越兴奋,挪到薛姨妈跟前,“妈,逸哥儿的模样人品自然不用说了,这样的年纪,就是三品官儿,将来就是封侯也不是不可能。而且他那翻云覆雨的手腕儿,赚钱的本事,只要从指头缝儿漏一点儿出来,咱们薛家便可以依仗,大干一场了。” 薛姨妈看他说的吐沫横飞,笑骂道:“那你去给你妹妹提亲去?” “好呢!”薛蟠果然没半点儿犹豫,立刻就要出去采办礼品,心里还想着,不管花费多少银子,务要好看为上. 第七十二章 可是只能娶一个(上) 眼看他就要出去,宝钗捂着脸,不去叫住薛蟠,却羞得转身躲进帘子里,一颗心怦怦的跳。 薛姨妈笑着喝道:“你这混账东西,哪有女方给男方提亲的?你妹妹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薛蟠愣在当场,傻笑道:“咱们这样的人家,何必拘泥俗礼?” 宝钗见他当了真,羞涩的拉着薛姨妈的手,“妈,逸哥哥只想着玉儿一个人,咱们这儿,他是不会答应的。”眼中闪过酸楚。 薛姨妈刚要说话,薛蟠便大声道:“要不我亲自去九边找舅舅舅母说去。”立刻就让人备马。 外头小厮报说逸二爷来了。 宝钗先看向门外,见一人金冠白衣,飘然而至,不是逸哥哥却是谁?慌忙掀了帘子进去。 薛蟠立刻出去迎接,热情的拱手作揖,31“逸兄弟,你来的正好,我和妈刚才还在说,要把我妹妹许配给你。咱们两家亲上加亲岂不更好?不如咱们这就商定了日子,给舅舅舅母说去?”他旁若无人的说着,只怕外头都能听见。 王逸几次都没打断他,等他说完,才笑道:“我可是来给宝钗妹妹道喜的!”上了台阶,进堂内给薛姨妈见礼。 薛姨妈拉他的手坐在身边,“你住在这儿,你也不常来看姑妈?可是蟠哥儿惹恼了你?他就是个没用的棒槌,全靠你帮衬着呢!”迭声叫人上茶,上好茶,又打发薛蟠置办最好的酒席。 王逸见薛姨妈过分热情,笑问道:“怎么不见宝钗妹妹?” 薛姨妈便拉着他进里间,“你妹妹这两日身子不好,在里头歇着。也不好好吃药,你来的正好,替我劝劝她。” 宝钗就站在边上,嗔道:“妈,人家哪里不好了?” 薛姨妈牵她的手,让他们靠一起坐着,笑道:“站风口上,等会儿又说头疼了。你陪着逸哥儿说话,我去准备吃的。”竟然笑着走了。 王逸看着近在咫尺的宝钗,精致的面容纤毫毕现,长长的睫毛抖动。 宝钗俏脸微红,嗔道:“逸哥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转头头去, 王逸笑道:“哥哥一时看痴了,请宝钗妹妹见谅。” 宝钗白了他一眼,就要起身。 王逸却抓着她的手,“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白嫩滑腻,不忍释手。 宝钗挣了几下,便放弃了,啐道:“才不想听你的坏消息。” 王逸笑道:“好消息是,我今儿去找了大明宫内相戴权,说了你进宫的事儿,他一口同意了。” 宝钗顿时面色苍白,轻咬着嘴唇,幽怨的看着他,“那坏消息呢?” 王逸仍然一脸笑容,“坏消息是,我今儿去找了大明宫内相戴权,说了你进宫的事儿,他一口同意了。”说辞一模一样。 宝钗挣脱开,起身为王逸倒茶,脸上红润可爱。 王逸怡然自得,甚至盘腿坐在炕上,“姑妈家的茶怎么和我家的不同?” 宝钗笑道:“这是女儿茶。哪会有不同的?” 王逸吃了两口,“宝钗妹妹,蟠兄弟说的,可是真的?” 宝钗刚刚恢复些的脸色,又忽然变得通红,啐道:“你别听他满嘴胡说。”心慌慌低下头。 王逸打趣道:“我以为是真的,害的我高兴半天。” 宝钗惊喜的抬头,却看见他嬉笑着,又臊的耳根也红透了,忍不住挥手去打。 王逸抓住她的手:“宝钗妹妹,我说笑的!” “二爷说什么笑话?我也听听?”黛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咬着帕子吃吃的看着他。 王逸脸上大写的尴尬,悄悄松开手,起身走过去,“妹妹,你什么时候来的?” 黛玉啐道:“我来好一阵儿了,二爷正和宝姐姐说话,没瞧见,我也不好打扰。”摇摇的走进来,挽着宝钗的手,“好姐姐,你和妹妹说说?好不好?” 王逸赶紧解释:“是这样的?” “呸,谁问你了?”黛玉给了他一对漂亮的白眼仁儿。 宝钗定了定神,才笑道:“他还能说什么笑话?只不过讲了些胡话骗人。” “原来是这样?”黛玉看着他们两,噗呲笑道:“我还以为哥哥和宝姐姐在争东西吃,想着替你们分解分解呢!”随手一扬,正好将帕子打在王逸脸上。 王逸不想帕子打过来,正碰在眼睛上,哎哟一声。 黛玉掩着嘴,戏谑道:“563对不起,是我失了手。”上前双手捧着他的脸,“让我瞧瞧,伤到了没有?”关切的眼神后面是羞羞怯怯却佯装若无其事的忐忑。 王逸抓着她的手,“好妹妹,刚才我和宝钗妹妹说着她进宫的事儿。” 黛玉脸红着打开他的手,嗔道:“谁和你拉拉扯扯的?这么大人了,也不害臊?” 宝钗去一边,从盒子里拿出方酥董糖、琥珀糕甘露饼几样,才笑道:“妹妹来了我们家,自有好东西招待你。” 黛玉笑道:“难得宝姐姐有心,神京内可没这些。”拈了一块尝,随手将剩下的塞给王逸。 王逸就她手上吃了,“妹妹,再将那个方的给我吃!” 黛玉啐道:“你不会自己拿?”将一块方酥拿给他。 宝钗给他续茶,“你们且坐,我去外头看看席面如何了。”匆匆离开。 黛玉目送她出去,气呼呼的看着王逸。 王逸笑道:“妹妹,我真是和她说进宫的事儿!” 黛玉嗔道:“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二爷给人家提亲!”. 第七十二章 可是只能娶一个(下) 王逸二话不说,捉住黛玉的手,在她脸上啜了一下,严肃的对她说道:“林黛玉,我警告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抱着你不撒手。” 黛玉先是一愣,随后啐道:“王逸,我也警告你,你再这样闹,我便不理你了。” 谁知王逸又嘬了她一回,“玉儿别闹,我的心你还不知道吗?要不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黛玉眼睛红红的,幽怨的说道:“你的心我知道,可是你见到这个妹妹,就把我给忘了。” 王逸轻轻将她搂在怀中,“玉儿,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黛玉嗔道:“说的像真的一样。那你告诉我,除了平儿,你还有几个姨娘?几个丫头?” 王逸眨着眼睛,“这个,也不多啊。”难得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黛玉瞪了他一眼,“是不多!”伸出手指一个个数了起来。 王逸连忙握着她的手,笑道:“她们是她们,加起来也抵不过你一个手指头。” “呸!”黛玉恼道:“那宝姐姐呢?人家还巴巴的等着你提亲呢!” 王逸神情的对她说道:“玉儿,我明儿就向朝廷请假,立刻去扬州向老丈人提亲。” 黛玉羞的推开王逸,“不理你!”掀了帘子出去。 王逸也跟着出去。 到了外间,薛姨妈和宝钗已经准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薛姨妈牵着黛玉的手,笑道:“玉儿,你身子弱,便坐我身边,盖着毯子暖和。”宝钗挨着黛玉。 于是,王逸自然和宝钗坐一块儿了。 黛玉柳眉微蹙,随即扬起,瞥了一眼王逸,“多谢姨妈,这样好多了。” 王逸起身为薛姨妈斟酒,“怎么又不见薛大哥了?” 薛姨妈道:“有她们姊妹两在,我赶他出去了。让他自己吃去,不用管〃` !” 王逸又给黛玉斟酒。 黛玉却端走杯子,“免了,我不吃酒的。” 王逸一把夺过来,斟满,“这是西洋来的葡萄酒,酿成胭脂一般的色彩,女孩子喝一点养颜。” 黛玉嗔怪的看着他,接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浅浅的抿了一口,酸酸甜甜。 王逸叮嘱她,“一次不要太多,但也不能倒了,听到了没有?” 黛玉啐道:“啰嗦!”眉眼灵动。 王逸又给宝钗斟满,“我这是借花献佛,妹妹吃了面色更好看。” 宝钗面带羞色。 薛姨妈笑道:“来,坐下,我的儿,你也喝一盅。” 王逸自饮一盏,“姑妈,在这儿我就在自己家,只怕姑妈家的酒不够喝。” 薛姨妈道:“放心就是,我这儿足够你喝的。快吃菜!”给王逸黛玉布菜。 王逸今儿还没有正经吃饭,当下也不客气,大吃大嚼,仿佛旁若无人。 薛姨妈笑盈盈的看着他,还不时的夹菜倒酒,“多吃点,多吃点!” 王逸一边吃一边和宝黛说说笑笑,“妹妹,这个不错!” 黛玉嗔道:“你几天没吃过东西了?平儿姐姐就不管你?” 王逸笑道:“知道薛大哥请客,我自然饿了一天。谁知去了冯紫英家里,光喝了几盅酒,还没吃东西就出来了,然后找戴权,转了一圈儿,还是宝钗妹妹给了几个点心。” 薛姨妈笑道:“我这里的吃食,都是专门从淮扬金陵送来。你要是喜欢,姑妈给你送去就是了。” 王逸点头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我也替玉儿要一些,她也喜欢吃的。” 黛玉啐道:“我不要你管,我找宝姐姐要。”挽着宝钗。 王逸吃了一盏酒润润嗓子,“那我带回家给平儿姐姐她们。” 黛玉并不理他,只和宝钗小声谈笑。 于是王逸又说起自己去找戴权,“让他将那名单册子拿过来瞧瞧,宝钗妹妹的名字果然给划掉了。” 薛姨妈脸色顿时不好,“怎么会呢?” 旁边宝钗却松了口气,眉眼泛出光彩。 王逸笑道:“姨妈别急,我求了那戴权,又将宝钗妹妹的名字给添上了。” “那就好!”薛姨妈忙给王逸倒酒,“姑妈没有白疼你。吃菜!” 宝钗脸上还挂着笑,眼睛里就要涌出泪水,这就是所谓的好消息和坏消息吧? 黛玉担心的挽着她的手,“姐姐?” 哪知王逸接着说道:“当然是候补册子。” 薛姨妈的筷子还停在半空,嗔道:“々.你这是消遣姑妈是吧?”放下筷子就要去拧他的耳朵。 王逸不禁叫屈道:“姑妈,一则那么多人都瞧着呢,二则候补册子也和正册一样会呈上去。” 薛姨妈将信将疑,“你别给我捣鬼,什么候补不候补的,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有几成希望?” 王逸伸出一个指头。 薛姨妈吃惊道:“难道只有一成?” 王逸笑道:“姑妈,是没有可能。” “你这孩子!”薛姨妈将他面前的碟子拿走,“你就是故意的是吧?既顺了我的意,又不想你妹妹进宫去?” 王逸点头笑道:“姑妈,我就是这么想的。” 薛姨妈嗔道:“我还真是白疼你了!”手指点在他额头,又将碟子还回去,“这都是命!” 宝钗却眉眼欣然,给王逸盛了半盏燕窝粥。 黛玉笑了笑,闪烁着不明的意味,夹了一筷子水晶肘子给他。 王逸吃一口肘子,喝一口粥,惹得黛玉给他翻了一个白眼。 薛姨妈笑道:“算了,我家那个不成器的也不让他妹妹进宫,那就这样了吧!听天由命而已。” 这时,宝玉掀了帘子进来,一边还笑道:“姨妈,宝姐姐在不在?” 所谓“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样芹。 他一眼看见宝钗和黛玉都在,眉梢惊喜十分,给薛姨妈行礼,径直要坐在黛玉和宝钗中间。 黛玉当即起身,绕了一圈儿,仍在宝钗身边坐下,却将她和王逸给隔开了。 王逸乍起底下攥着她的手,面上只什么也没发生。 黛玉脸颊绯红,低下头吃着粥,却没注意这碗粥就是刚刚宝钗给王逸盛的燕窝. 第七十三章要学大家一起学(上) 这事儿很有难度啊! 王逸皱着眉头,“姑妈,要不咱们商量商量,国公太难了,改为赚个爵位回来,如何?” 薛姨妈又气又笑,“可以啊,除非你弄两个县伯爵位回来,正经给宝钗一个诰命!” 王逸想了想,“那个,姑妈,一个爵位就很难了,还两个?要不我争取给宝钗妹妹一个正经儿诰命,如何?” 薛姨妈冷笑:“你还敢想!就是我同意,薛家也不会同意的!” 王逸打蛇随棍上,笑道:“只要姑妈同意,薛家我有手段让他们同意。” 薛姨妈吃惊的问:“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可不能胡来!” 王逸眨着眼睛,放射着危险的目光,“让薛家重新发达起来,我有的是手段。” 薛姨妈就这么看着他,“你可别胡吹一气,薛家也不是好惹的!在金陵威风赫赫,谁敢~小觑了?” 王逸笑道:“姑妈,这些话便不要在我面前说了,要是薛家还如同姑父在的时候,姑妈一家怎么可能到神京来?旧的关系渐渐断了,新的关系还没铺开,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也-是我的机会啊!” 薛姨妈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感觉,“你先说说有什么法子?” “那你先答应我!”王逸就是不说。 薛姨妈心里七上八下,想问,又不想这么便宜了他,故意道:“你爱说不说,我还懒得听!”其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王逸。 谁知王逸耸耸肩,“既然姑妈懒得听,那我也懒得说了!” 这孩子! 薛姨妈啐道:“你姑枉说说,我姑枉听听,要是主意过得去,也不是不可能!”打算先哄骗着,等主意到手了再说。 可是王逸偏不上当,“姑妈答应了我,我才能说的。这主意绝对灵验,到时候薛家蒸蒸日上,日进斗金,指日可待!”一个日,两个日,三个日。 薛姨妈心里像有一百个爪子在挠,想问又不甘心,抑制不住内心妩媚,翻了个白眼。 一不小心便春青肆意,收不回来了。 王逸年纪虽然小,但好歹血气方刚,眼看着薛娘肤白娇嫩,恍若三十,风韵更胜。就这一愣神的功夫,猝不及防的便凑了过去。 薛姨妈霎时怔住了,随即瞪了王逸一眼,深呼吸,便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恼道:“你最好现在就说了!”脸颊不由自主的变红。 王逸还没反应过来,“姑妈,这个法子其实很简单。” 薛姨妈侧耳倾听,见他又不说了,蹙眉催促道:“快说呀!”娇嗔意味。 王逸只好闭着眼,和自己说刚才都是幻觉,都是幻觉,方才按耐住了,笑道:“我若说了,姑妈要是不答应了,我岂不是陪了夫人又折了兵?” 薛姨妈嗔道:“你这孩子,哪里来的这么多心眼?难道帮帮姑妈,不是你应该的吗?” 王逸摊开手,“那不成,这关系到宝钗妹妹,我可不能大意了。” 薛姨妈见他油盐不进,便恼羞成怒,“我告诉你爹你娘去!”伸手又要去拧他。 可是伸到半路便停了,自己反而臊得耳根也火热,只得收回去,“你真坏死了!” 明明一句很平常的话,在王逸听来,总有一丝异样情绪,让他坐立不安。 倒不是别的,就是坐着不舒服,想站起来。 “那个,我进去瞧瞧宝姐姐!”走了两步恢复如常。 打了帘子进去,黛玉拉着宝钗的手,笑道:“咱们不如回去吧?又来了个云妹妹,也不知道怎么样?” 宝钗和她挽着,一块儿起身,“也好,咱们坐着也无趣,不如逛逛去?” 宝玉立刻附和,“好极了,我原本就是来请你们去的。云妹妹现在老太太房里,咱们这就去吧!”帮忙打起了帘子。装作完全没有看见王逸一样。 王逸笑道:“那我找大姐姐玩去。” 宝玉这才欣喜的对他说道:“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大姐姐兴许也在老太太那儿!”心里却想着只要他缠住大姐姐,大姐姐就没工夫让他读书了。这点心思,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宝黛一起出门,王逸就挨着黛玉,宝玉只好跟在后面。 只有还没回过神的薛姨妈,半天心里都在怦怦乱跳,等他们走远了,她失神更甚,捂着脸,好似喝醉了酒,恍恍惚惚。 同喜过来小声问:“太太,你怎么了?” 薛姨妈恼道:“死丫头,说这么大的声音做什么?还不收拾好了,事事都让我操心!”唠叨了几句。 同喜只见薛姨妈脸色不好,一边儿收拾一边问:“太太身子不好,要不要请太医过来?” 薛姨妈顿时恼了,慌张的骂道:“胡说,你哪只眼睛看我病了?我一点儿看不到,你们就要偷懒!快收拾,逸哥儿哪去了?” 同喜这回不敢说话,一脸的疑惑,逸二爷不是刚才和宝姑娘林姑娘走了吗? 薛姨妈进去洗了脸,方才好了些。 且说王逸几人经夹道过角门,越厅穿堂,不久便到了老太太后院儿。 相携一起进去。 早听到一个悦耳清脆的声音,“老太太,我一直想来,可是家里不的空闲儿。今儿才好不容易来一趟呢!” 老太太笑道:“那便多住些日子。家里来了你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你们谁看见宝玉了?” 正说着,宝玉进去坐老太太身边,“我在这儿呢,知道云妹妹来,特意请了宝姐姐和林妹妹。” 她们厮认行礼已毕,王逸才跟进来,只见一个头上点缀珠翠绒花,身穿暗红缕金提花长袄,朱砂百褶裙,眉眼笑的弯弯的女孩儿,不正是湘云? “云妹妹?你怎么没看见我?” 湘云这只手牵着宝钗,那只手挽着黛玉,笑道:“逸哥哥,你还在这儿呢!哼,你来这儿,也不记着我,去接了我来,你一个人和姐姐妹妹们玩儿,真真气死我了!”及. 第七十三章要学大家一起学(下) 王逸笑道:“我才说了一句,你便倒腾了一坛子,明儿我和史家叔叔说,让你常住荣府,你觉得如何?” 湘云冲他扮了一个鬼脸,嗔道:“叔叔才不会同意呢!只知道哄我玩儿!” 说着,让翠缕拿出几个荷包小玩意儿,拿给迎探惜并宝黛,以及鸳鸯袭人诸人,才转身对王逸道:“原本还有平儿姐姐好金钏儿姐姐,居然跟了逸哥哥去,太可恶了,我便不给了。” 这房间里有了湘云,便有了笑声,惹得凤姐打趣道:“难怪老祖宗一直念着,我那云丫头怎么不来了?今儿一来,咱们家就热闹了,哪里用得着那些女先儿逗趣?连我也站一边儿去。” 湘云笑道:“凤姐姐,你又说我!我还没埋怨你将平儿姐姐送人呢!” 又惹来一阵哄笑。 王逸很自觉的没有打扰湘云如穿花蝴蝶一般在老太太跟前欢笑,悄悄走到元春李纨身边儿。 “大姐姐,这些日子可好?”王逸又给李纨见礼。 元春轻笑道:“难得你记着,怎么不要轮值了?” 王逸答道:“前两天才下值,还不到日子呢!我专门来瞧大姐姐,还有大嫂子的。” 元春禁不住啐道:“谁信?你是来找玉儿的吧?” 李纨也笑道:“我们可没那么大的面子,让逸二爷记着来。” 王逸拱手道:“大嫂子,你这就是埋怨我没来看你了?天地良心,我可是天天记着大嫂子。呃,是记挂着兰哥儿的学问。对了,前儿碰到国子监祭酒徐老大人,和他说了一嘴,他是个最好提携后进的,一口答应让兰哥儿进国子监。” 李纨蹙眉不信,“有这么简单?” 元春也曾听了些徐祭酒的传闻,斟酌了说道:“你是不是和他交换了什么?不然,这徐祭酒绝不可能答应的。” 王逸笑道:“大姐姐,我有什么和他交换的?不过就是欠他一个人情,以后还了就是。” 元春欲言又止,瞧了瞧李纨。 李纨明白其中的意味,犹豫道:“逸哥儿,若是为难?” 王逸摆摆手,“一点儿也不为难。于我只是举手之劳。大嫂子不必记在心上,只需以后替我看顾着玉儿就好。” 李纨微笑道:“你啊,就不怕宠坏了林丫头?越发任性了,看你怎么收场!” 王逸凑过去悄声道:“越任性才越好呢,旁人都受不了,那就只能便宜我了!” 李纨元春不禁失笑,小声呵斥,“你也太过分了!” 王逸叹息道:“没办法,玉儿太优秀,我也只能出此下策。大姐姐,大嫂子,你们可不能泄露了消息,不然就不灵了。” 元春掩嘴笑道:“只有你才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可是?”她担心的看了眼坐在老太太身边的黛玉,“老太太只怕不会同意。” 王逸笑道:“老太太同不同意无所谓,只要我老丈人同意就够了。等得闲,我就去扬州,先下手为强!” 李纨点点头,“这也是个法子,只不过你可要抓紧了,看老太太的意思,估计要许给宝玉。” 王逸笑道:“巧了,姑妈还想将宝钗妹妹许给宝玉呢!” 李纨笑的更加灿烂,“我可听说薛姨妈打定主意要将宝钗许给你?” 王逸为难的饶头:“我是没意见,可就怕玉儿不同意我娶两个。很为难啊!” 元春气结,恨得拧他的耳朵,“信不信我这就告诉玉儿?” “大姐姐,疼!你快放手!”王逸就不明白,她们怎么这么喜欢拧自己?难道是打是情骂是爱? 他们这里的响动,自然引得旁人主意。 王夫人笑道:“你们姐弟在做什么?” 元春脸上如桃花绽开,见众人都看着,便改口道:“逸哥儿放着好好的官儿也不做,成日胡闹,我替舅舅舅妈教训教训他!” 老太太笑着点头,“他毕竟还小,只怕干什么,三天五天就腻了。他老子娘也不在,便由你督促他,也省的他在外头惹事生非。” 元春才要分辨,那边宝玉笑着对老太太道:“明儿孙儿和秦钟约好,就去学里读书。” 老太太嘱咐道:“去的时候先让他进来,小门小户的,家住的又远,或有一时寒热饥饱不便,只管住在这里,不必限定了。” 王逸吃惊的看着元春:“大姐姐,我不该你管吧?” 元春娇斥道:“宝玉去上学,我就有闲盯着你!你少惹事,每日写一篇文章给我看” 王逸为难的看着李纨:“大嫂子,还是你管着我吧!大姐姐这是要将本朝的武状元给培养成文状元,让外头那些皓首穷经的老士子,该怎么活?” 元春面红耳赤。 王逸又走到探春面前,“三妹妹,明儿你让环哥儿随便捣个乱,大姐姐就顾不上我,管教环哥儿去了。” 探春噗呲笑道:“逸哥哥你说迟了,环儿早就被大姐姐调教好了,哪里敢捣乱?” 王逸顿时觉得不好了,“那个,对了,我明儿还要轮值,就不来了!”转身就要走。 元春笑道:“我怎么听你说,才下值的?” 王逸拍了额头,“对了,薛大哥请我商议要事!” 宝钗立刻检举:“我哥哥才没有要事呢!即便有,那也没有逸哥哥读书重要!” 王逸狠狠瞪了宝钗一眼,宝钗却挽着黛玉的手,一点也不怕他。 “我还要给四妹妹买颜料画笔纸张,请会画画的闺塾师,只怕没时间。”王逸将目光投向惜春。 惜春原本一个劲的点头,但元春一个眼神扫过,惜春又赶紧摇头:“逸哥哥,我不急的。” 王逸只好看着迎春,“二妹妹,我给你找了个如意郎君!” 迎5春羞恼不已,嗔道:“大姐姐,一篇还不够,需两篇才见功夫!” 众人哈哈大笑。 其中笑的最欢的就是宝玉,投在老太太怀中,笑的眼泪都飚出来了。 王逸没办法推脱,于是计上心来,对元春道:“我一个人看书也没味儿,不如让大嫂子,二妹妹,三妹妹,四妹妹,云妹妹,宝钗妹妹和玉儿一起监督我,不然我要是中途跑了,你们也抓不住我!” 惜春拍手笑道:“那最好不过,咱们每人发一个竹板子,逸哥哥你不老实,便给你一下。我很想试试打状元是什么滋味!” 王逸郑重的对惜春道:“四妹妹,你学坏了!” 惜春回了一句,“那也是和林姐姐学的。” 轮到王逸无话可说!. 第七十四章 到底是不是管家(上) 王逸笑道:“我才说了一句,你便倒腾了一坛子,明儿我和史家叔叔说,让你常住荣府,你觉得如何?” 湘云冲他扮了一个鬼脸,嗔道:“叔叔才不会同意呢!只知道哄我玩儿!” 说着,让翠缕拿出几个荷包小玩意儿,拿给迎探惜并宝黛,以及鸳鸯袭人诸人,才转身对王逸道:“原本还有平儿姐姐好金钏儿姐姐,居然跟了逸哥哥去,太可恶了,我便不给了。” 这房间里有了湘云,便有了笑声,惹得凤姐打趣道:“难怪老祖宗一直念着,我那云丫头怎么不来了?今儿一来,咱们家就热闹了,哪里用得着那些女先儿逗趣?连我也站一边儿去。” 湘云笑道:“凤姐姐,你又说我!我还没埋怨你将平儿姐姐送人呢!” 又惹来一阵哄笑。 王逸很自觉的没有打扰湘云如穿花蝴蝶一般在老太太跟前欢笑,悄悄走到元春李纨身边儿。 “大姐姐,这些日子可好?”王逸又给李纨见礼。 元春轻笑道:“难得你记着,怎么不要轮值了?” 王逸答道:“前两天才下值,还不到日子呢!我专门来瞧大姐姐,还有大嫂子的。” 元春禁不住啐道:“谁信?你是来找玉儿的吧?” 李纨也笑道:“我们可没那么大的面子,让逸二爷记着来。” 王逸拱手道:“大嫂子,你这就是埋怨我没来看你了?天地良心,我可是天天记着大嫂子。呃,是记挂着兰哥儿的学问。对了,前儿碰到国子监祭酒徐老大人,和他说了一嘴,他是个最好提携后进的,一口答应让兰哥儿进国子监。” 李纨蹙眉不信,“有这么简单?” 元春也曾听了些徐祭酒的传闻,斟酌了说道:“你是不是和他交换了什么?不然,这徐祭酒绝不可能答应的。” 王逸笑道:“大姐姐,我有什么和他交换的?不过就是欠他一个人情,以后还了就是。” 元春欲言又止,瞧了瞧李纨。 李纨明白其中的意味,犹豫道:“逸哥儿,若是为难?” 王逸摆摆手,“一点儿也不为难。于我只是举手之劳。大嫂子不必记在心上,只需以后替我看顾着玉儿就好。” 李纨微笑道:“你啊,就不怕宠坏了林丫头?越发任性了,看你怎么收场!” 王逸凑过去悄声道:“越任性才越好呢,旁人都受不了,那就只能便宜我了!” 李纨元春不禁失笑,小声呵斥,“你也太过分了!” 王逸叹息道:“没办法,玉儿太优秀,我也只能出此下策。大姐姐,大嫂子,你们可不能泄露了消息,不然就不灵了。” 元春掩嘴笑道:“只有你才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可是?”她担心的看了眼坐在老太太身边的黛玉,“老太太只怕不会同意。” 王逸笑道:“老太太同不同意无所谓,只要我老丈人同意就够了。等得闲,我就去扬州,先下手为强!” 李纨点点头,“这也是个法子,只不过你可要抓紧了,看老太太的意思,估计要许给宝玉。” 王逸笑道:“巧了,姑妈还想将宝钗妹妹许给宝玉呢!” 李纨笑的更加灿烂,“我可听说薛姨妈打定主意要将宝钗许给你?” 王逸为难的饶头:“我是没意见,可就怕玉儿不同意我娶两个。很为难啊!” 元春气结,恨得拧他的耳朵,“信不信我这就告诉玉儿?” “大姐姐,疼!你快放手!”王逸就不明白,她们怎么这么喜欢拧自己?难道是打是情骂是爱? 他们这里的响动,自然引得旁人主意。 王夫人笑道:“你们姐弟在做什么?” 元春脸上如桃花绽开,见众人都看着,便改口道:“逸哥儿放着好好的官儿也不做,成日胡闹,我替舅舅舅妈教训教训他!” 老太太笑着点头,“他毕竟还小,只怕干什么,三天五天就腻了。他老子娘也不在,便由你督促他,也省的他在外头惹事生非。” 元春才要分辨,那边宝玉笑着对老太太道:“明儿孙儿和秦钟约好,就去学里读书。” 老太太嘱咐道:“去的时候先让他进来,小门小户的,家住的又远,或有一时寒热饥饱不便,只管住在这里,不必限定了。” 王逸吃惊的看着元春:“大姐姐,我不该你管吧?” 元春娇斥道:“宝玉去上学,我就有闲盯着你!你少惹事,每日写一篇文章给我看” 王逸为难的看着李纨:“大嫂子,还是你管着我吧!大姐姐这是要将本朝的武状元给培养成文状元,让外头那些皓首穷经的老士子,该怎么活?” 元春面红耳赤。 王逸又走到探春面前,“三妹妹,明儿你让环哥儿随便捣个乱,大姐姐就顾不上我,管教环哥儿去了。” 探春噗呲笑道:“逸哥哥你说迟了,环儿早就被大姐姐调教好了,哪里敢捣乱?” 王逸顿时觉得不好了,“那个,对了,我明儿还要轮值,就不来了!”转身就要走。 元春笑道:“我怎么听你说,才下值的?” 王逸拍了额头,“对了,薛大哥请我商议要事!” 宝钗立刻检举:“我哥哥才没有要事呢!即便有,那也没有逸哥哥读书重要!” 王逸狠狠瞪了宝钗一眼,宝钗却挽着黛玉的手,一点也不怕他。 “我还要给四妹妹买颜料画笔纸张,请会画画的闺塾师,只怕没时间。”王逸将目光投向惜春。 惜春原本一个劲的点头,但元春一个眼神扫过,惜春又赶紧摇头:“逸哥哥,我不急的。” 王逸只好看着迎春,“二妹妹,我给你找了个如意郎君!” 迎5春羞恼不已,嗔道:“大姐姐,一篇还不够,需两篇才见功夫!” 众人哈哈大笑。 其中笑的最欢的就是宝玉,投在老太太怀中,笑的眼泪都飚出来了。 王逸没办法推脱,于是计上心来,对元春道:“我一个人看书也没味儿,不如让大嫂子,二妹妹,三妹妹,四妹妹,云妹妹,宝钗妹妹和玉儿一起监督我,不然我要是中途跑了,你们也抓不住我!” 惜春拍手笑道:“那最好不过,咱们每人发一个竹板子,逸哥哥你不老实,便给你一下。我很想试试打状元是什么滋味!” 王逸郑重的对惜春道:“四妹妹,你学坏了!” 惜春回了一句,“那也是和林姐姐学的。” 轮到王逸无话可说!. 第七十四章 到底是不是管家(下) 老太太笑道:“云丫头才来,你就要你妹妹们陪你读书?那你还读什么书?” 王夫人也笑道:“老太太关心你,让元春帮你提点着,也是好意。” 王逸为难道:“姑妈,可是我不能天天来这儿。”他笑着央求王夫人,“不如请大姐姐替我管家?家里只有平儿一人支撑着,我又什么也不管。有些事儿她不好出头料理。如果大姐姐去了,那就没有问题了。” 王夫人闻言皱眉。 李纨笑道:“那你怎么不让凤丫头回去?” 王逸叹息道:“琏二哥一准儿不肯,只好退而求其次,烦请大姐姐帮帮忙?家里没人管着,着实不成体统了。正好有老太太的旨意,姑妈你就同意了吧?” 元春先前只是恼他嘴上,可没想过去他家,还管家?这成什么样子?不禁脸上发烧。 王逸顺嘴一说,越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赶紧在老太太跟前说道,“老太太,你就同意了吧?要是你不放心,便请大嫂子也去。她们两双眼睛盯着,我一准儿不敢为非作歹。而且,您也知道,平儿她们也管不住我。”31 老太太立刻就要否了,元春虽然回家,也是姑娘家,李纨寡妇失业的,怎么能去舅舅家?即便王逸年纪还小,那也是放着几个丫头在房里,若有一星半点的差池,荣国府就脸面扫地了。 王夫人犹豫道:“元春,你看?”这些日子,底下的婆子媳妇乱嚼舌头,说元春是被贬斥出宫,早晚要害了贾家,都传到自己耳中了。 元春心慌成一团,逸哥儿平日说笑也不忌讳,只怕去了,像上回在车箱子里那样,又该怎么办呢? 邢夫人似乎全然没想这么多,大声赞成道:“我看没有不行的。逸哥儿这孩子,也是我们从小看到大,如今有了出息,毕竟还小,如何会管家?那平儿虽好,身份也低,无论如何也不能管着偌大一个王家,更可虑的,底下的见她身份低微,不服管教。顾此失彼,反而消折了产业。且逸哥儿花银子没有个数,只要到手的,随便没了,就是有座金山也会没了。元春一去正好,底下的人也不敢生事。” 难得一句句都说在点子上。 老太太反而迟疑了,“只是元春到底不怎么方便!” 凤姐这时站在王夫人身边,察言观色,喜上眉梢,“那有什么不方便的?大姐姐单独一个院儿,便如同在自己家一样儿!逸哥儿要是敢生事,还怕叔叔回来不揭了他的皮?”这位大小姐回来,看老太太和太太的意思,说不准还是会让她管家,凤姐心中不能不有小心思。 于是王夫人终于点头,对元春道:“既如此,你便去你舅舅家料理几天就回来。我也担心逸哥儿没个规矩,你舅舅舅母来信还说起这事儿,我还没想到。你去了也省的我担心。尤其是逸哥儿,你看着他,他鬼主意多,只有你说他还能听听。” 元春想来想去,也没法儿拒绝,只能答应了,附带一个条件,“老太太,太太命我去舅舅家料理几天家事儿,我自然要去。只是我从未管家,也有不懂的,不如请大嫂子和我一块儿,遇事也有个商量,也省的办错了,误了舅舅舅母的大事儿。” 李纨没想到将自己也牵扯进去,忙摇头道:“老太太?” 王夫人已经点头道:“既如此,你们就去几天。” 随即对满脸笑的王逸训斥道:“你给我听好了,你大姐姐和大嫂子替你管家,你老老实实的听话,要是有半点不尊敬的心思,就是我肯饶了你,你姑父也不会放过你,听见没有?” 王逸这会儿大喜过望,忙应了:“姑妈放心,大姐姐和大嫂子去了,就是给我解决的大麻烦。我天天跑出来,就是为了躲开家中的琐事,既听不明白,也弄不清楚,以后全归大姐姐大嫂子料理了!” 正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一串钥匙、两块小巧对牌,交给元春,“家中有多少人多少房子多少地多少店铺,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很多的。” 元春接过去,沉声道:“那你听不听我的?” 王逸赶紧点头:“哪敢不听?” 元春笑道:“那你每天给我写篇文章给我看!” 王逸犹豫了一会儿,“大姐姐,你能不能将对牌还给我?我和琏二哥商量商量,请姐姐回去,只怕更妥当一些!” 凤姐噗呲笑道:“这会子记得我了?晚了!大姐姐,逸哥儿就是个小混蛋,你不能给他好脸子看,蹬鼻子就上脸,该下狠手的时候不能惯着!” 王逸赶紧拦着凤姐,“姐姐,你仔细和我说说,我是不是从外头捡来的?你这是不让弟弟我好过啊!” 他便挽着王夫人,“姑妈,大姐姐和姐姐都不能要了,你就当侄儿什么也没说过。她们去都不方便,最好免了,好不好?” 王夫人被他逗的欢笑不已,“你以为人是这么好借的?你啊,乖乖的听话,过的十天半月我就让你大姐姐大嫂子回来了,如果你瞎胡闹,一两个月也可能!” 王580逸哀叹一声,“不如,妹妹们也去?” 老太太笑骂道:“你妹妹们在家陪着我呢!她们姑娘家,你少打歪主意!” “哪能呢!”王逸凑近前笑道:“我是想说老太太也走动走动,要不都去我家逛逛,到底和荣府不同,也有个小巧的园子。” 老太太指着他笑:“你一个小人家,不去打扰你们,闹得不安生。看你姑妈去不去?” 王逸又求王夫人。 王夫人摇摇头,“我正斋戒呢,过些日子再说吧!” 湘云走过来,“逸哥哥,你怎么不请我去你家玩儿?” 王逸赶紧推辞了,“免了,我可不敢。要是今儿你去了,明儿史家叔叔就点起兵马杀向我家里了。虽然他们加起来也不够我打的,但毕竟是长辈,不好还手。” 湘云啐道:“其实就是不想我去,我都知道!” 王逸笑道:“从刚才起,我家便归大姐姐大嫂子管了,你能不能去,我说了不算,你要问大姐姐大嫂子去。” 湘云瞪了他一眼,“这会子我又不想去了。下回记得将平儿姐姐带回来。” 说着,便和姊妹们去了外厢房谈笑。老太太提议打牌,又去请了薛姨妈过来. 第七十五章未必对你真的好(上) 送走王逸,抱琴才蹑手蹑脚的走过来,见元春满脸春色,悄悄的问:“大小姐,你说咱们现在算不算羊入虎口?” 元春面色不虞,抱琴赶紧改口,“也就是外头说的,送肉上砧板?话虽然粗俗些,但挺恰当的!”还在自言自语。 元春登时恼了,上前就拧住她的脸,“胡沁什么?” 抱琴抓住她的手,笑道:“仔细手疼!刚才我全瞧见了。逸二爷费心费力,为你去给皇后娘娘求情,多大的面子才求下来的?如今请了咱们来家里,哎哟!” 元春恨的打了她一下,“你不知道他喜欢的是林姑娘吗?” 抱琴瞪大眼睛,“那他刚才还?我找他去!”卷起袖子就要出去。 “站住!”元春喝道:“没规矩,刚才你说什么大池子?” 抱琴嘟着嘴,“明明是他没规矩,怎么说我了?” 元春笑着央求道:“抱琴,咱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 抱琴叹了口气,“我能说什么?你是主子我是奴才,你非要要这么跟着逸二爷,我也只能捏着鼻子给你们看门儿!” 元春气的柳眉倒竖,“死丫头,什么看门儿?刚才不580过是我没有防备,今后休想靠近我!” 抱琴点头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下次,大小姐还是告诉奴婢一声,奴婢好替你们望风!” 元春俏脸红彤彤的,“我和他真的没有什么!也不可能!”说完,神色黯然。 抱琴上前给她倒了茶,劝道:“姑娘,若是你真心喜欢逸二爷,合该争取才是。” 元春白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是喜欢?恨他还来不及呢!” 抱琴摇摇头,“我跟着姑娘这么些年,姑娘从没有事儿瞒着我的。姑娘刚才的模样,只差在脸上刻着喜欢两个字了。” 元春慌忙捂着脸,“真的吗?” “假的!”抱琴恼道:“刚才还不承认呢!” 元春挽着抱琴的手,笑道:“好妹妹,你可不准说出去!” 抱琴赌气的坐在她身边,“不是我多事,我是为姑娘担心。自从咱们出了宫回家,底下那些势利眼,对咱们横挑鼻子竖挑眼,说话阴阳怪气,要不是老太太疼姑娘,她们敢欺负上门来。连太太也不管!这回更好,我看她们是巴不得将咱们赶走,眼不见心不烦。” 元春脸色不好:“还说这些干什么?” 抱琴越说越气愤:“我就是要说!她们原本是将姑娘当成摇钱树,指望靠着姑娘飞黄腾达,升官发财,如今没有了指望,还不使劲的作践?当初知道这样,姑娘就不该回来!” 元春深呼一口气,“我早想到这些。但我不后悔,即便这样,我也安心,不用成日提心吊胆。那地方不适合我。” “姑娘!”抱琴也不知道劝了多少次,“你这万事不争的性子,不争就没有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姑娘的终身大事,既然看准了逸二爷,那就要争取。他还敢吃干抹净不认账了?” 元春被她说的面红耳赤,嗔道:“小蹄子,你越发没脸了!” 抱琴索性开解道:“姑娘,你年纪也不小了,再拖下去,可真没人要了。” 元春啐道:“没人要还落得干净,大不了做姑子去!” 抱琴忍不住埋怨:“姑娘,那咱们从此青灯古佛,眼睁睁的看着逸二爷妻妾成群,子孙满堂?” 元春默然无语,起身将匣子里的书拿出来摆好,痴痴的发呆。 抱琴只是一叹:“无论姑娘如何决断,我都会跟着姑娘的。” 两人带的随身之物不多,可是王逸为她们准备的东西却陆续送来。 渐渐的,抱琴也瞧出来了,“姑娘,二爷是不是打算将凤藻宫原模原样搬过来?你看几案上的摆设,还有那儿的香炉?” 元春这才恍然觉得眼熟,笑道:“这才符合我凤藻宫尚书的身份!” 正说着,晴雯从外面走进来,“大小姐,我们二爷请你和抱琴姐姐一起去书房内吃酒席。” 元春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应在酉戌之交了,“这个点儿了,吃什么酒?” 晴雯笑道:“二爷说,这是夜宵,晚上还长,大小姐也是头一次来,暂且听二爷吩咐。请大小姐务必前去。” 抱琴捧着一个玻璃瓶,似无意的问:“怎么二爷不来?” 晴雯笑道:“二爷原本是要来的,外头仁大爷来找他,就出去了,说是很快就回来。” 抱琴见元春走到梳妆台,便送走晴雯,“我们一会儿便到,咱们这儿还没收拾妥当呢!” 元春抽出匣子,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一时愣了。 抱琴瞥了一眼,“都是好东西呢!那个挂珠流苏凤钗,我在皇后娘娘那儿看到过一样的。” 元春笑道:“就是知道的多,我哪里能用得上这个?” 抱琴拿上来,换了元春头上的金钗,“别辜负了二爷的好意。” “可是大晚上的,是不是太张扬了?”元春犹豫了。 抱琴笑道:“这怎么叫张扬?咱们又不是凤冠霞帔!姑娘你这回一定要听我的。宁可别的都不要,戴上这个钗子让二爷瞧见,让他知道你的心意。” 元春啐道:“那我更不能戴了。”伸手去摘。 抱琴打开她的手,“姑娘,你别动,咱们也让那些小蹄子见见世面,什么叫雍容华贵!” 元春嗔道:“你还跟她们计较什么?” 等到她们到了书房,里面已经都到了。 李纨一身青素,头上缀着几支珠钗,上来笑道:“才知道他们这儿兴吃夜宵,我都准备歇着,生生被平丫头拉过来。”两眼打量着她,大红洒金立领衫子,胭脂色刺绣马面裙,光彩熠熠。 元春含羞微笑,“我也是如此。” 平儿请她们进去里面儿,“大小姐,大奶奶,之前预备了酒席,可二爷说咱们一家子,又不是在外头,用不着那些规矩,便让在书房摆上一桌,大家围坐一起才好。我也劝不过,大小姐大奶奶不要介意才是。” 里头炕上放着一张花梨圆炕桌子,摆满了大碟小碗,果品点心琳琅满目。晴雯等都站在一旁,往里让. 第七十五章未必对你真的好(下) 王逸急急忙忙赶回来,掀了帘子,笑道:“你们都站着做什么?大姐姐大嫂子你们坐主位,平儿你们都坐炕上,咱们关上门,热闹热闹!” 于是元春靠里板壁坐着,李纨居中,左边平儿、二姐、香菱、金钏儿,右边晴雯、三姐、珂儿,王逸便在角上。大家团圆坐定。抱琴素云因炕沿坐不下,便端了两张椅子,近炕放下。 平儿等一一斟了酒,王逸举杯说:“今儿请了大姐姐和大嫂子来咱们家,眼见就有规矩了。索性今晚上将没规矩的事儿都来一遍,明儿可就都不准了!我干了这杯,大姐姐和大嫂子你们随意就是!”一饮而尽。 晴雯因元春在身边,不敢大喊大叫,便笑着端了酒一口吃了,攥着拳头就想和~三姐划拳。 平儿悄悄瞪了她一眼,“咱们慢慢吃,可比不得二爷-。”小抿了一口。 李纨元春也都如此。 王逸笑道:“咱们也行个令吧?” “划拳!” “猜点数!” 旁边晴雯和三姐同时喊起来。 王逸当即否了,“又闹得乱哄哄的,咱们今儿玩一个雅一点的。” 平儿看了其他人一眼,“可是咱们比不得大小姐大奶奶?” 珂儿笑道:“平儿姐姐,对诗联句咱们不会,喝酒咱们在行!各有所长,没什么要紧。” 此话深的晴雯三姐两个人的心,同时端了酒杯,笑嘻嘻的吃了一盏。 王逸朗声道:“先来个简单的,花非花令!从珂儿开始!说一个便罢,说不出来罚酒一杯!” 珂儿眨了眨眼,“梅花?” 王逸随手拿起玉如意敲了她一下,“正经儿,不然今晚上罚你站一边斟酒。” 珂儿立刻说了一个:“雪花。” 三姐:“灯花。” 晴雯一双眼睛乱看,埋怨三姐,“你抢了我的!我喝一杯吧!” 王逸一把打在她手上,她随口说道:“麻花。” 元春微笑着,“泪花。” 李纨:“浪花。” 平儿:“心花。” 晴雯问三姐:“心花是什么玩意儿?” 三姐嗑着瓜子,白了她一眼:“你每次看到二爷回来的样子,就是心花怒放。” 晴雯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众人都笑,一个个都接下去。 轮到王逸,想了半天:“白?” 众人都不准,闹着要罚。 李纨催促道:“不如给咱们说一段书吧?” 平儿笑道:“大奶奶说的极是!咱们想听新的!” 王逸喝了一盏酒,“不如我给你们唱一个小曲儿吧!题目就叫红楼梦!” 元春打趣道:“逸哥儿你还会唱曲?” 于是王逸清清嗓子,“开辟鸿蒙……”一曲缠绵悱恻生生唱成了铁马冰河,简直不堪入耳。 元春打断道:“你还是说书吧?” 王逸站起身,“那你们让让,我要有个座儿!” 晴雯三个便挪出来,让王逸坐了中间。 拿酒盅做惊堂木,筷子做扇子,捡了铡美案的段子,娓娓道来。 她们听得津津有味,当讲到龙头铡铡了陈世美,都满饮一杯庆贺。 夜渐渐深了,元春劝道:“咱们也该歇了。” 王逸笑道:“不急,我还有几句话问大姐姐。” 元春头上的凤钗轻颤,柔声道:“你想问什么?” 李纨只低头和平儿吃酒。 王逸为元春斟酒,“大姐姐,老太妃是不是姓甄?” 元春闻言噗呲笑道:“你去仙居院那么多次,连这个都不知道?还说我懵懵懂懂呢!” 王逸看着她:“说正经事,别嬉皮笑脸的!” 元春笑容挂在脸上,凝重的问:“怎么了?” 王逸自斟一盏,幽幽的说道:“老太妃和金陵甄家是本家,和太上皇有养育之恩,和皇上有什么关系没有?” 元春蹙眉道:“没听说有什么关系啊?好像神京里,就北静王妃是老太妃侄孙女。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王逸缓缓吃了一盏,才说道:“刚才大哥王仁叫我出去,为着一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我想着,应该不是什么好兆头。” “什么事?”元春不由靠近他些,问道。连李纨也侧耳倾听。 王逸挪过去一点儿,挨着元春道:“金陵留守府里有人弹劾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亏空国帑,又有骚扰驿站、龙袍褪色等情。” 元春吃了一惊,“怎么会如此?甄家曾经四次接驾,如何会亏空国帑?” 王逸哂笑道:“说是接驾,不过拿皇帝的银子往皇帝身上使罢了。这些年哪年不弹劾几次的?” 李纨笑道:“既如此,怎么今儿不是好兆头?” 王逸叹息着摇头。 旁边平儿听王逸说朝廷上的事儿,便给晴雯等人使眼色,悄悄起身在炕下摆起桌子,自娱自乐去了。 平儿还令她们不要高声大叫。 只听王逸道:“往年但凡有这样的弹劾折子,皇上一概留中不发,今儿很奇怪,皇上御笔亲题知道了。也没有怎么办。估计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元春笑道:“这还不是一样?有老太妃在,甄家还怕这些弹劾?” 王逸浅笑一声:“这其中可虑的,皇上对甄家早有不满,只是挨着老太妃的情面,才引而未发。若是老太妃千秋之后,免不了要秋后算账。” 元春沉思不语,伸手去拿酒盅。 王逸牵她的手,将酒盅放她手上,“所以,上回老太妃一定要让你和那吴淑妃一块儿册封。我一直想不明白,今天算是清楚了。若大姐姐成了皇妃,也一定会看顾甄家的。如此,我觉得干错了一件事儿,若非我多此一举,这会儿估计大姐姐真个儿会成为皇妃的。” 李纨吃惊不小,既然逸哥儿这么说,那八成就是真的了。 元春一愣,随即笑道:“成了皇妃又如何?既要看顾贾家,又要看顾甄家,处处为他们着想,何时才能为自己着想?从出宫那一天开始,我就想明白了,与其一辈子担心受怕不得自由,还不如粗茶淡饭,得享天伦。以前是我没得选,现在我很好,真的,谢谢你,逸哥儿!”将手搭在他手上。 王逸方才洒然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只是这话儿可不能给姑妈说,她会恨死我的。” 元春啐道:“就你聪明!” 李纨也笑道:“太太也是为了元春好。” 王逸在炕桌下伸直腿,和元春并在一起,“那是自然,只是姑妈的好,未必是对大姐姐真的好。”及. 第七十六章 元春当家王逸闲(上) 王逸急急忙忙赶回来,掀了帘子,笑道:“你们都站着做什么?大姐姐大嫂子你们坐主位,平儿你们都坐炕上,咱们关上门,热闹热闹!” 于是元春靠里板壁坐着,李纨居中,左边平儿、二姐、香菱、金钏儿,右边晴雯、三姐、珂儿,王逸便在角上。大家团圆坐定。抱琴素云因炕沿坐不下,便端了两张椅子,近炕放下。 平儿等一一斟了酒,王逸举杯说:“今儿请了大姐姐和大嫂子来咱们家,眼见就有规矩了。索性今晚上将没规矩的事儿都来一遍,明儿可就都不准了!我干了这杯,大姐姐和大嫂子你们随意就是!”一饮而尽。 晴雯因元春在身边,不敢大喊大叫,便笑着端了酒一口吃了,攥着拳头就想和~三姐划拳。 平儿悄悄瞪了她一眼,“咱们慢慢吃,可比不得二爷-。”小抿了一口。 李纨元春也都如此。 王逸笑道:“咱们也行个令吧?” “划拳!” “猜点数!” 旁边晴雯和三姐同时喊起来。 王逸当即否了,“又闹得乱哄哄的,咱们今儿玩一个雅一点的。” 平儿看了其他人一眼,“可是咱们比不得大小姐大奶奶?” 珂儿笑道:“平儿姐姐,对诗联句咱们不会,喝酒咱们在行!各有所长,没什么要紧。” 此话深的晴雯三姐两个人的心,同时端了酒杯,笑嘻嘻的吃了一盏。 王逸朗声道:“先来个简单的,花非花令!从珂儿开始!说一个便罢,说不出来罚酒一杯!” 珂儿眨了眨眼,“梅花?” 王逸随手拿起玉如意敲了她一下,“正经儿,不然今晚上罚你站一边斟酒。” 珂儿立刻说了一个:“雪花。” 三姐:“灯花。” 晴雯一双眼睛乱看,埋怨三姐,“你抢了我的!我喝一杯吧!” 王逸一把打在她手上,她随口说道:“麻花。” 元春微笑着,“泪花。” 李纨:“浪花。” 平儿:“心花。” 晴雯问三姐:“心花是什么玩意儿?” 三姐嗑着瓜子,白了她一眼:“你每次看到二爷回来的样子,就是心花怒放。” 晴雯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众人都笑,一个个都接下去。 轮到王逸,想了半天:“白?” 众人都不准,闹着要罚。 李纨催促道:“不如给咱们说一段书吧?” 平儿笑道:“大奶奶说的极是!咱们想听新的!” 王逸喝了一盏酒,“不如我给你们唱一个小曲儿吧!题目就叫红楼梦!” 元春打趣道:“逸哥儿你还会唱曲?” 于是王逸清清嗓子,“开辟鸿蒙……”一曲缠绵悱恻生生唱成了铁马冰河,简直不堪入耳。 元春打断道:“你还是说书吧?” 王逸站起身,“那你们让让,我要有个座儿!” 晴雯三个便挪出来,让王逸坐了中间。 拿酒盅做惊堂木,筷子做扇子,捡了铡美案的段子,娓娓道来。 她们听得津津有味,当讲到龙头铡铡了陈世美,都满饮一杯庆贺。 夜渐渐深了,元春劝道:“咱们也该歇了。” 王逸笑道:“不急,我还有几句话问大姐姐。” 元春头上的凤钗轻颤,柔声道:“你想问什么?” 李纨只低头和平儿吃酒。 王逸为元春斟酒,“大姐姐,老太妃是不是姓甄?” 元春闻言噗呲笑道:“你去仙居院那么多次,连这个都不知道?还说我懵懵懂懂呢!” 王逸看着她:“说正经事,别嬉皮笑脸的!” 元春笑容挂在脸上,凝重的问:“怎么了?” 王逸自斟一盏,幽幽的说道:“老太妃和金陵甄家是本家,和太上皇有养育之恩,和皇上有什么关系没有?” 元春蹙眉道:“没听说有什么关系啊?好像神京里,就北静王妃是老太妃侄孙女。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王逸缓缓吃了一盏,才说道:“刚才大哥王仁叫我出去,为着一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我想着,应该不是什么好兆头。” “什么事?”元春不由靠近他些,问道。连李纨也侧耳倾听。 王逸挪过去一点儿,挨着元春道:“金陵留守府里有人弹劾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亏空国帑,又有骚扰驿站、龙袍褪色等情。” 元春吃了一惊,“怎么会如此?甄家曾经四次接驾,如何会亏空国帑?” 王逸哂笑道:“说是接驾,不过拿皇帝的银子往皇帝身上使罢了。这些年哪年不弹劾几次的?” 李纨笑道:“既如此,怎么今儿不是好兆头?” 王逸叹息着摇头。 旁边平儿听王逸说朝廷上的事儿,便给晴雯等人使眼色,悄悄起身在炕下摆起桌子,自娱自乐去了。 平儿还令她们不要高声大叫。 只听王逸道:“往年但凡有这样的弹劾折子,皇上一概留中不发,今儿很奇怪,皇上御笔亲题知道了。也没有怎么办。估计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元春笑道:“这还不是一样?有老太妃在,甄家还怕这些弹劾?” 王逸浅笑一声:“这其中可虑的,皇上对甄家早有不满,只是挨着老太妃的情面,才引而未发。若是老太妃千秋之后,免不了要秋后算账。” 元春沉思不语,伸手去拿酒盅。 王逸牵她的手,将酒盅放她手上,“所以,上回老太妃一定要让你和那吴淑妃一块儿册封。我一直想不明白,今天算是清楚了。若大姐姐成了皇妃,也一定会看顾甄家的。如此,我觉得干错了一件事儿,若非我多此一举,这会儿估计大姐姐真个儿会成为皇妃的。” 李纨吃惊不小,既然逸哥儿这么说,那八成就是真的了。 元春一愣,随即笑道:“成了皇妃又如何?既要看顾贾家,又要看顾甄家,处处为他们着想,何时才能为自己着想?从出宫那一天开始,我就想明白了,与其一辈子担心受怕不得自由,还不如粗茶淡饭,得享天伦。以前是我没得选,现在我很好,真的,谢谢你,逸哥儿!”将手搭在他手上。 王逸方才洒然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只是这话儿可不能给姑妈说,她会恨死我的。” 元春啐道:“就你聪明!” 李纨也笑道:“太太也是为了元春好。” 王逸在炕桌下伸直腿,和元春并在一起,“那是自然,只是姑妈的好,未必是对大姐姐真的好。”及. 第七十六章 元春当家王逸闲(下) 元春还在沉思,“今儿听你这么说来,若我还留在宫里,即便能风光一时?岂不是终究如过眼云烟?” 王逸为元春李纨夹菜,“皇上对甄家没有感情,不过碍着老太妃的情面。况且大姐姐又不会狐媚子勾引人,皇上也不怎么可能宠爱你,所以?” 元春柳眉倒竖,嗔恼道:“你胡说什么?”拽着王逸便狠心打了两下。 王逸笑了笑,“大嫂子,你评评理,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李纨掩嘴而笑,“那自然是真的。” 王逸冲元春笑道:“所以,来自皇上的恩宠必然有限,那么能照顾贾家和甄家的也肯定有限。这么说来,皇上一定不会放过甄家,反而会连累大姐姐。总之,推过来倒过去,大姐姐要是留在宫里,结局都不会很美妙。我终于做了一件好事儿!大姐姐,你该感谢我!” 元春瞪着他,还是亲手斟了一盏酒,“谢谢你的大恩大德!” 王逸就在她手上吃了,“好酒,好酒!” 李纨只在旁边笑,打趣道:“你们啊!亏得是姐弟!” 元春面颊红润,岔开话道:“外头还有什么事儿?” 王逸一只手在炕上支着,不下心抓着元春的手,顺势攥着,笑道:“还有呢!吴淑妃加封贵妃。估计皇后娘娘该担心了。朝廷里吴天佑只差横着走,好大的威风!” 元春挣了挣,没奈何用幔子遮盖住了,慌忙问:“还有呢?” 王逸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还有就是,老太妃上回又叫了我去,我觉得她老人家就快将我当亲孙子了。估摸着打算栽培我。” 元春眼前一亮,笑道:“这是好事啊!” 王逸给李纨斟满,“大嫂子,你也这么觉得吗?” 李纨想了想,“也许,该是好也不好。” 元春蹙眉道:“这算什么话?” 王逸敲着桌子,“大嫂子解的精妙,可不是好也不好?” 元春啐道:“什么意思?你快说!遮遮掩掩打什么哑谜?” 王逸笑道:“好在于,有贵人相助,我个人自然能扶摇直上,更上一层楼。不好在于,恐怕要替了大姐姐看顾甄家。那就是一个大坑,跳下去便爬不起来了。” 元春忧心忡忡:“老太妃看重你,你可不能硬顶着,恼了她。” “这个我自有打算,大姐姐不用担心。只有一件,还请大姐姐大嫂子回去告诉老太太太太,贾家以后还是和甄家渐行渐远才好。说句直白一点的话,贾家我还可以想法子护着,但甄家恕我无能为力,绝不能被他们牵连了。还有,北静王看起来谦谦君子,其实底下包藏祸心,终究会闹出事儿来。” 李纨急忙劝道:“逸哥儿,你既然有这样的见识,怎么不和老太太和老爷说去?” 王逸笑道:“一则,他们不会听我说,二则,这种事只能做不能说,传扬开去,可是要得罪人的。三则,我护着姐姐妹妹嫂子们就够了,其他可不关我的事儿!” 元春啐道:“你逞能吧!” 李纨笑道:“我和元春还有一家子妹妹们都承你的情。难怪你想把你的妹妹们都接到你家里来。” 王逸点着头,一点儿也不害臊,“我这小心思给大嫂子知道了,实在惭愧惭愧!” 李纨元春都笑了,“你哪有一点惭愧模样儿?” 王逸底下牵着元春的手,“我料定即便给老太太说了也无济于事,有道是船大难掉头,几辈子世交,可不是说断就断的,弄不好还惹出新麻烦,你们看着些也就是了,到时候都有我呢!” 元春嗔道:“就你看来,咱们贾府还指望你护着?” 王逸笑了笑,给她们一个舍我其谁的表情:“大姐姐大嫂子,你们就安心住在这儿,自由自在,还没有你们府里那些糟心事。” 元春笑道:“难道你还想扣着咱们不让走?” “不是这话儿!”王逸在桌子底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种的翡翠镯子,戴元春腕上,“这几年我住你们家,看到的听到的,比你们都清楚,有不服气的,有欺上瞒下的,有中饱私囊的,还有架桥拨火的,即便底下的一个婆子,都不是省油的灯若不是凤姐姐雷厉风行,又霸道蛮横,早就被她们欺负完了。我们这里就没有这些,不仅耳根子清静,也舒心的多。” 元春幽幽的道:“那我们也不能在你这儿住一辈子啊!” 王逸脱口而出道:“住一辈子才好呢!” 元春红着脸,“舅舅舅妈回来,我们自然要回去的。” 王逸想了想,“那我搬出去,姐姐嫂子还给我管着。” 李纨啐道:“哪有这样的理儿,你也要娶亲,难道我们还一直把着这个?” 王逸笑道:“一直把着才好呢!” “胡说!”李纨元春只道他喝醉了,便不多问。 王逸频频劝酒,元春李纨推迟不过,连喝了几盏,面若桃红,更显娇艳十分。 前头平儿和那些丫头划拳掷骰子,叮叮当当只听得腕上的镯子响。 晴雯多喝了两盏,便将正装卸去,头上只随便挽着纂儿,身上长裙短袄,一时三姐珂儿有样学样,带动香菱等,都是一样装束。 连抱琴素云也是如此。 李纨看着闹得不像样,就要说两句。 王逸反而劝道:“只今儿如此,明儿再管她们!” 元春斥道:“都是你5宠着她们,要是明儿我罚她们,你可不能求情。” 王逸点头笑道:“那是自然!” 大家又劝了一回,墙上的钟打过十一下,已经子时了。 李纨便起身道:“已经晚了,我可撑不住了。” 元春也说:“是该散了。” 王逸还要留着,元春却道:“夜太深了不像,这已是破格了。” 王逸道:“既如此,咱们吃一杯再走。”说着,晴雯等已都斟满了酒,每人吃了,都命点灯。 因晴雯等都去了大衣裳,于是平儿去送李纨,王逸送元春。 一路上夜风拂面,元春酒劲上来,脚下软绵绵的,扶着游廊栏杆,一颗心几乎要蹦出来了. 第七十七章 你不说我也知道(上) 王逸见状,拦腰将她抱起。 元春惊呼道:“逸哥儿,你做什么?” 王逸皱眉呵斥:“别闹,我送你回房歇着。这儿又没人瞧见。就是瞧见了也没事,谁还敢多嘴不成!反了他!”王逸大步前行,抱琴打着灯笼反而落在后面。 元春只得揽着王逸的脖子,娇羞道:“那你慢点儿,这儿风大,有点儿凉!” 王逸便从游廊跳下,唬得元春一声尖叫,“你干什么?” 王逸转头对抱琴道:“你先回去,我和大姐姐去那边儿散散酒,不用管我们。” 抱琴掩嘴而笑,自己提着灯笼回东边儿初景阁了。 不觉三更已过,王逸才送元春到了门外。元春衣带翩翩,随着香风进来。 抱琴赶紧接进来,“姑娘,你可回来了。他没把你怎么31样吧?” 元春白了她一眼,嗔道:“说什么呢?逸哥儿就和我说了几间家中的事儿,明儿立刻就要办的,旁的也没说什么!”脸上的笑藏也藏不住。 抱琴笑道:“果真如此,那我也不问了。” 第二天,王逸醒来时,房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唤了几声,都没人答应。只好自己起来,转到外头,才叫住一个小丫头,“平儿她们人呢?” 小丫头答道:“平姨娘她们这会子都在书房听候表姑娘和表奶奶差遣呢!” 表姑娘?表奶奶? 不就是元春和李纨么? 这么早? 王逸匆匆穿好衣裳赶过去。 只见元春和李纨坐在上头,手上拿着对牌,翻看账目,随时勾账买办,并无一点儿差错。 如有疑难,先经平儿解释清楚,然后问明白了再行处置。 王逸在门缝里看了一会儿,见晴雯拎着裙子出来,忙将她拉到一边。 晴雯还不情愿的道:“二爷,我很忙呢!” 王逸顿时板着脸,“什么事比我的事儿还重要?” 晴雯赶紧挽着他的手笑道:“当然是二爷的事儿最重要!”依在他身边,“大小姐令我查对昨儿进的酒食,若少了一瓶,唯我是问。以后我不能偷偷给二爷吃酒了。查出来要罚我的月例银子的。” 王逸笑道:“早该这样了,不然都和你一样,怎么得了?” 晴雯啐道:“二爷,我都是为了你好,每次还不是二爷喝的最多?” 王逸赶紧捂住她的嘴,“你小声点!” 晴雯得意的眨着眼睛。 王逸道:“以后记得听话,缺什么管我要,再私底下拿,我也救不了你!” 连日积压的十几处非亲即友或世交之家,或有升迁,或有黜降,或有婚丧红白等事,都需要贺吊迎送,平儿等都在里面听候分派。走路如飞,没有半点闲暇。 王逸成了偌大的王家唯一个闲人,走到哪儿都惹人嫌的那种。 “二爷,你去别的地儿逛逛,我还有事儿呢!” “二爷,要不你去找香菱玩儿?才看见她在园子里呢!” 王逸处处不受待见,只好溜出来找王信聊天。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王逸又不轮值,静极思动,想出去找人吃酒。 王仁匆匆进来,在王逸耳边说了一句:“那里有动静了!” 王逸神情一动,顿时喜笑颜开,“我还以为他们真个儿是来无影去无踪呢!走,咱们瞧瞧去!” 于是王逸另换了一身短打,和几个心腹军士从后门出去,混在街巷之中,一会儿便不见了踪迹。 此时,冯紫英宅内,聚集了不少人。出了陈也俊卫若兰,还有数人,其中有一个面白有须,若珂儿在的话一定认得出,他就是那天晚上被她用弩箭射伤的人。 只听冯紫英沉声道:“这件事已经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下去了。三月二十八铁网山打围,成败在此一举。” 陈也俊迟疑道:“虽然这是我们长辈定下的计策,但我觉得还是该持重,二十八日太紧迫了,时间上来不及调配兵力。特别是那孙绍祖,我始终信不过他。要是他也参与此事,风险太大了。这也是我父亲的意思。” 冯紫英笑道:“陈兄大可放心,王爷的意思,他只是颗闲子,用来迷惑试听。真正的行动,都在我们这里。580” 忽然,那面白有须的问:“张友士怎么没来?要是少了他,是万万不成的。” 冯紫英道:“李将军不要心急。他现在是打着为儿子捐官的幌子,自然该去户部跑,又有不少亲友病症需要料理,忙不过来。” 卫若兰抚掌笑道:“这样更妙了,有了他居中联络,竟方便多了,又不受人怀疑小说群9:8,0!2:0。5?8,5。6” 众人说了几处要紧的细节,都一一核对无误。 那李将军拈须皱眉,“这件事事关重大,马虎不得。诸位各处都考虑妥当了,只有一处,你们把王逸那小子忘记了?” 冯紫英笑道:“李将军,非是把他忘记了,这人功夫又好,心思又密,倘若被他瞧出端倪,实在太可怕了。因此,咱们特意选了个他不当值的日子行事。又远离神京,等他知晓的时候,只怕咱们已经得手了。” 李将军这才点头,“此人很不简单。即便如此,也该找人盯着他,不让他生事。” 冯紫英只是点头,却没有放在心上. 第七十七章 你不说我也知道(下) 那李将军从冯紫英府上出来,转了好几个圈儿,才钻进一条巷子里,扣响一张破败的木门。 不久,门开了。 李将军立刻闪身进去,训斥道:“你们怎么搞的,这么久才?”话说到一半,惊觉情况不对,转身就要夺门而逃。 谁知一人窜上来当胸就是一拳,打的这个李将军连退数步。 随即就有数人一拥而上,将他牢牢捆住,押回房间里。 房内没有光亮,即便白天也很昏暗。 王逸从榻上坐起来,随手将矮几上的书册扔掉,走到他面前,笑道:“我应该叫你李将军呢,还是该叫你宁庶人?真是失敬!” 李将军看清楚来人,脸色立刻不好看了,“原来是你?王逸!” 王逸背着手,忽然冲着他的肩膀就是一拳。 那将军闷哼一声,肩头沁出鲜血,凶狠的瞪着王逸,挣扎着。 旁边几人立刻对他一阵拳打脚踢,直到王逸挥挥手,他们才停下来,将一脸血污的所谓将军捆在椅子上。 王逸啧啧感叹,扯了一块看不清颜色的帘子,擦掉他嘴角的血迹,“火气不用这么大。刚才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那天晚上伤着我家珂儿的坏蛋!试了试,证明我没找错人。” “你想干什么?”那李将军吐了口血沫在地上,冷笑道:“将我送给朝廷,你好升官发财?” 王逸笑道:“想什么好事呢?你只是一个死士而已,将你送给朝廷,除了又掀起一番内斗,还能有什么结果?到时候,保不齐我就成了贾珍第二,不明不白的吊死了。” 李将军眼神一闪,“那你想要什么?尽可以划下道儿来!” 王逸一点点为他擦去脸上血迹,“我说过,你打伤了我家珂儿。平日莫说打,就是训斥我都舍不得。你倒好,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见他眼神四处乱瞄,王逸仿佛才记起,说道:“你的那些同伴,身手着实厉害,有个脸上一条疤的,很是和我对了几回合,我很喜欢,一时没收住手,咔嚓一声,将他脖子给拧断了。真是太可惜了!”伸手在他后颈上拍了拍。 李将军自觉浑身寒毛直竖,“我有没打到她,顶多擦伤,她一箭射中我。若非我受了伤,凭你们几个也想抓住我?” 话音未落,王逸反手一巴掌都在他脸上,他一半脸顿时青紫,吐出两颗牙出来。 王逸将手上的血在他身上擦了,幽幽的道:“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人我可以打骂,但是你欺负就不行!” 李将军愤怒的吼道:“我恨当时没有杀了她,让她跑了!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 王逸坐回榻上,淡淡的说道:“很有骨气!大壮,卸了他一只手。” 一个汉子阴森一笑,从腿帮处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寒光一闪,斩断那李将军右手手腕。 李将军仍紧咬牙根,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任手腕血流如柱,硬是不吭一声。 王逸叹息一声,“我这人最见不得血了,二子,用你的金疮药给他止止血。” 另一个壮汉咧嘴一笑,先从李将军身上扯下一个布条勒紧他的手臂,才撒上了白药,将手腕处包扎起来。 王逸则随手翻看书册,“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皇上铁网山打围的时候闹事?” 李将军咬牙切齿的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除了他们核心的几个人知晓,其他人就算参与其中也不可能知道。 王逸眉毛一扬,笑道:“我果然猜中了!” 李将军气的满眼通红,吼道:“你竟敢诈我?” 王逸哈哈大笑:“诈你又如何?还是想想该留句什么遗言,如果不是很麻烦的话,我也许可以替你办到。” 李将军沉默了。 半晌才问道:“你这么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王逸摇摇头:“应该是我把你交出去,既解释不清,又惹来许多麻烦,何苦来呢?看你们打生打死,我在岸上看戏,岂不是更好?” “原来你一早就知道了!如果没有我动手,是不是你也会动手杀了贾珍?”李将军眼睛瞪的像铜铃,吼道:“你告诉我!” 王逸无所谓的耸耸肩,“我怎么会下手杀自己人呢?”他讥笑道:“我算定你们会的。只有这样,我才能顺藤摸瓜,查查你们到底有哪些人参与密谋?如今看来,你们人多势众,气势不小啊!” 李将军冷笑道:“当年义忠亲王蒙冤,天下忠义之士莫不扼腕痛恨。如今让那小人做了皇帝,如何能让人心服?” 王逸摇摇头:“々.我没兴趣知道你们那些所谓恩怨,连太上皇他老人家都不计较,你们几个还敢窜上跳下?”看李将军眼中轻蔑之色一闪而过,王逸顿时皱眉,沉吟道:“看来,你们并不是没有依仗。无论怎么看,水溶那小子都不是一个靠谱的人。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王逸欣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以去死了!” 李将军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我什么也没说,这都是你自己胡乱揣测!你没有证据!” 王逸笑道:“我又不查案!要什么证据?你还想说些什么?也许我可以考虑给你一副棺材,让你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李将军使劲挣扎,但绳索捆绑太紧,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你不要高兴的太早,真以为自己站干岸上?我们要是败了,你也少不了干系!” 王逸紧皱眉头,“王家的事儿我都知道,你们牵连不到我们的,那就只剩下一条,贾家?还是?”李将军眼皮不自觉的眨了一下。 于是王逸笑道:“我就知道,贾家那些不成器的没一个让我省心的。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让我操心。你说当年荣国公英雄一世,怎么就生出这么混账的儿子?” 李将军面露讥讽,冷哼一声,扭过头去芹。 王逸猜中了几分,眉头皱得更紧。 时间一点点过去,那李将军因失血过多,渐渐面色苍白,看样子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王逸冲手下的人点点头。 那个叫大壮的汉子从后面捂住李将军的嘴,将匕首比在李将军脖子,“我们少主很仁慈的,嘱咐我们将你和你的兄弟们葬在一起。” 殷红的鲜血淹没了李将军的世界. 第七十八章 刘姥姥一进荣府(上) 王逸回头看了一眼神色躲闪的刘姥姥,“你们谁领着她去!” 立刻就有一个小厮过去,轻声细语的请她从这边绕到后街后门上。 王逸便从角门进去,过穿堂夹道,从东小院后廊绕到南北宽夹道,北边就是粉油大影壁,凤姐的小院儿,南边抱厦三间,黛玉的住处。 紫鹃刚巧掀了帘子出来,瞧见王逸蹑手蹑脚的过来,掩嘴笑道:“逸二爷?你今儿怎么来了?” 王逸飞快的走上台阶,“玉儿在做什么呢?”就要往里走。 紫鹃拦着他,“逸二爷,姑娘午觉还没起呢!” 王逸笑道:“没事儿,我就在旁边等着。”还没掀帘子,就听得里面黛玉的声音:“谁睡觉呢?” 王逸笑着走进去,只见黛玉坐在床边,一面抬手整理鬓发,一面嗔道:“人家午睡,你来作什么?” 王逸见她身上粉紫纱衣,粉红裤子,星眼微饧,香腮带赤,不觉坐在椅子上,打趣道:“妹妹难道~忘记了?” 黛玉睁大眼睛看着他,-“什么忘记了?” 王逸摇摇头,坐她身边,“妹妹,我要的文章呢?” “呀?”黛玉眉眼弯弯,轻笑道:“对不起,我忘了!二爷还是找其他妹妹要去吧?”推了推他。 王逸反而凑近前,“妹妹,今儿没有你的文章,我就不走了!” 黛玉啐道:“哪有你这样的?”指了指几案,“都给你写好了。只是大姐姐明察秋毫,被查出来,可不要连累我!” 王逸走到窗下,拿起几页彩笺,“果然妹妹好字!”就要折好收进怀里。 黛玉上前夺过了,“你就在这儿抄一遍儿!”为他摆好笔墨。 王逸牵她的手,黛玉便用笔去戳他,“再闹,告诉舅舅舅妈赶你出去!” 王逸拿着笔,“我不是来抄文章的。” 黛玉嗔道:“那你来干什么来的?”收掉笺纸,“你忙去吧!” 王逸笑着揽着她,“玉儿,我是来看你的。” 黛玉俏脸绯红,“我有什么好看的?” 王逸深情的看着她,“我的玉儿最好看。” 门外响起紫鹃的声音:“二奶奶,你来了?” 凤姐笑道:“你也更我捣鬼,是不是逸哥儿来了?你瞒不住我!” 黛玉赶紧推开了他,焦急的捂着脸,“你还笑!”狠狠的瞪着他。 王逸往外走了两步,凤姐刚好掀帘子进来,“果然是你!不声不响的便来了,也不说一声?” 王逸笑道:“姐姐,我刚想去你那儿呢!哪知道你先来了。” “呸!”凤姐啐道:“我还不知道你?没良心的,将咱们的好东西都划拉走了,今儿又来,是不是看上了哪个?你又想带走?是不是林丫头?”走到黛玉身边。 黛玉羞的不敢转过身来,“凤姐姐!” 凤姐打趣道:“哟,还不好意思呢!你啊,早晚也得过去。害臊什么?” 王逸扯着凤姐的袖子,“姐姐,琏二哥在不在?” 凤姐柳眉一挑,“他呀,什么时候留在家里的?蟠哥儿请他吃酒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王逸轻叹一声。 凤姐瞧出端倪,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王逸笑道:“没事儿,就是问问。” “你少在我面前扯谎,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凤姐叉着腰,“趁早说了,免得我找林丫头的茬儿!” 黛玉嗔道:“你怎么拿我撒气?” 凤姐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还不是因为你是他的心头肉?我奈何不了他,便只能欺负你了!” “呸!”黛玉走一边,对紫鹃道:“不要给她茶。他们两个都不是好人!” 凤姐自己接过茶,笑道:“我们不是好人,那你什么时候嫁给这个坏人?” 黛玉臊的面红耳赤,啐道:“凤丫头,你也学着云丫头嚼舌头?不理你们了!” 王逸拉住她的手,“玉儿,姐姐说的也对,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黛玉恨得去拧他的手,“你最坏了!快走快走!”羞恼的赶他出门。还对紫鹃说道:“今后不准他进咱们的门儿!” 紫鹃笑道:“姑娘,别人可以不准进,但逸二爷怎么能拦?到时候姑娘更加要恼了。” 凤姐脆生生的笑了,“好丫头,你说的好!”和王逸一起出了门,往北拐过粉油大影壁。 凤姐再次问道:“你有什么事要说?” 王逸摇摇头,径直走进里间。 凤姐心中犹疑不定,将丫头婆子赶出去,自己给王逸倒茶,“可是要紧的事儿?你倒是快说啊!” 王逸吃了一口,笑道:“还不确定,所以想找琏二哥问问,也许是我想多了。” 凤姐坐在他旁边,“是什么样的事?兴许我知道呢!”一副穷根究底的模样。 王逸打趣道:“姐姐,什么时候回王家玩儿,家里大姐姐大嫂子管得死死的,就我一个闲人。” 凤姐白了他一样,啐道:“别在我面前捣鬼,我还不知道?你是舍不得你那大姐姐,也省的我和她闹别扭。你真是小瞧了你姐姐我!” 一指头点在他额头,“说起来,我们才是亲姐弟。你什么时候也关心关心我?” 王逸笑道:“姐姐什么都有了,弟弟能关心的就是帮你捞银子。就如同你上次拿了张家的银子不还,我不也没说什么吗?” 凤姐一愣,啐道:“我传话让他们把银子拿回去,可是他们自己不来,我有什么法子?” 王逸笑了笑:“好在人家小夫妻还是成事了,姐姐拿他们三千两,也不是不行!” 凤姐得意洋洋,“就是,没有我,他们早?” 两人正说着,丰儿来报,“周姐姐来了。”及. 第七十八章 刘姥姥一进荣府(下) 凤姐蹙眉道:“她来做什么?”去另一边榻上坐好。 周瑞家的进来,见王逸也在,笑道:“逸二爷,您今儿来了?” 王逸只点了点头。 凤姐慵懒的躺在榻上,“说罢,什么事儿?” 周瑞家的忙束手回到:“二奶奶,有个刘姥姥来串门儿来了。” “什么刘姥姥?”凤姐想了想,“我怎么没听说过?” 周瑞家的才说明了这刘姥姥的来路。他们家和咱们原不是一家子,当年不过因同一姓,又与太老爷一处作官,偶然叙了谱连了宗,很多年也没走动过。 凤姐哂笑道:“你这事也值得你来回?随便打发了就是。我正和逸哥儿商量要事呢!” 周瑞家的赶紧应了,正要出去。 王逸却叫住了她,“那姥姥既然大老远来了,便请她进来说说话,免得人家说咱们势力瞧人,慢待了亲戚。” 凤姐看了他一眼,“那就请她进来。” 过不多久,周瑞家的领着刘姥姥,还有板儿进来,在地下站着。 凤姐慢慢的从丰儿手中接过茶,吃了半盏,才问:“怎么还不见人来?”一边说着,一边抬眼瞧了,方才笑道:“这是?”作势起身却不见起身,满脸春风问好。 底下刘姥姥已经跪下磕头,“给姑奶奶请安!”又按着板儿磕头,板儿死也不肯。 凤姐讥诮的看了一眼,口中说道:“周姐姐,快扶起来,我年轻,不知道辈数,也不敢称呼。” 周瑞家的笑道:“这就是才回奶奶的那个刘姥姥。” 凤姐又指着王逸:“这是我弟弟。” 刘姥姥欣喜的发现面前的正是在门口遇到的那位好心大爷,忙过来见礼,“大爷好!” 王逸虚扶一下,笑道:“原来咱们还是亲戚!姥姥请坐吧。今儿不是来姐姐这儿,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一门亲戚呢!” 刘姥姥脸上挤满了笑容,“我们也想来的,可是家道艰难,走不起,空空落落的来了,平白给姑奶奶大爷们添麻烦,底下人看了也不成样子。” 凤姐笑道:“这话说的过了。像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过是个旧日的空架子。谁还能瞧不起谁呢?你们自己不来,我们也不好去请,谁家没个难处?”说着,又让周瑞家的去回王夫人知道。 这里王逸又问刘姥姥吃过饭没有。 刘姥姥老脸一红,小心笑道:“一早就往这边赶,哪里顾得上吃饭?” 凤姐便令丰儿带着他们祖孙去东边儿传饭。 凤姐蹙眉捂着鼻子,“这什么姥姥不用问是来打秋风要银子的,听她说了些什么?” 王逸起身笑道:“这姥姥虽然穷,但难得淳朴,我到觉得比很多人要强呢!” 凤姐冷笑:“什么时候能瞧人了?说罢,你打算将她怎么办?不要告诉我,你还打算让我给你出银子。” 王逸失笑一声。 凤姐啐道:“她可是王家的亲戚,又不是贾家的。” 这话说的,让王逸无话可说。 “我身上没有银子,暂借姐姐几十两,明儿手头阔绰了,再还给你。” 凤姐哂笑:“看在你给我送了东西的面子上,便借你二十两,明儿还我一百就是。” “姐姐,你抢劫啊!”王逸道:“我还不如和玉儿去借呢!” 凤姐笑道:“你爱借不借。刚好大老爷还有二十两药钱押在我这儿,等会子我就花出去了。” 王逸心中一动,笑问道:“怎么,大老爷病了?” 凤姐啐道:“什么病?天天和小老婆一起吃酒,又这么大年纪了,你说什么病?” 王逸并不关心这个,只问:“是不是有个张友士的太医来给他瞧的?” 凤姐想了想,“是有这么个人,我让人去问问。”立刻叫小丫头去东路院。 王逸试探的道:“姐姐,你也不让琏二哥瞧瞧?” 凤姐顿时红了脸,嗔骂道:“要死了!”随即蹙眉,“天天出去逛,都见不着人影儿,买了药给谁吃去?” 王逸打趣道:“姐姐需要的是心药” 凤姐啐道:“不用你管!你琏二哥这会儿也不会回来,到底找他什么要紧事儿?遮遮掩掩的?” 王逸眨了眨眼,“也没什么,就是问问琏二哥,今年去不去铁网山打围?听说铁网山的鹿肉好吃,看能不能捎一只回来?” 凤姐忽然笑道:“你就这点出息!巴巴的为了一只鹿,求到这里?这回是为了谁?平儿那蹄子可不好这一口!不过这事儿我答应了。即便你琏二哥不去,大老爷也会去的。尽管放心!” 王逸笑了笑。 周瑞家的回来向凤姐道:“太太说了,今儿不得闲。既然她来了,也是亲戚情分,有什么说的,二奶奶看着做主就是了。” 凤姐点点头,请了刘姥姥过来。 周瑞家的将王夫人的话说给她,“有什么你就在二奶奶面前说吧。”递眼色与刘姥姥。 刘姥姥会意,未语脸先红,少不得含羞忍耻,凑上前赔笑,“论理儿头一次来,不该说的?” “你不用说了!”凤姐笑道:“我都知道了。”命丰儿取出一封银子。 刘姥姥惊喜莫名,双手捧着银子便跪下磕5头,“多谢姑奶奶,多谢大爷!” 凤姐笑道:“既是亲戚之间,就该互相照应。只是我年轻,太太又有了年纪,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你难得来了,不能让你空手回去。这二十两拿回去做些小买卖就好,也别嫌少。改日再来吧!” 刘姥姥千恩万谢,感激不尽,周瑞家的领着出去。 王逸只在一边瞧着,凤姐给了二十两,已经足够了,再多也不用。 很快,东路院来了消息,给大老爷瞧病的正是张友士。 王逸脸上带着笑,“可还知道大老爷去了哪里?” 凤姐想了想,也不确定:“好像听说是神武将军冯家?” 原来如此!. 第七十九章这事就这么定了(上) 凤姐蹙眉道:“她来做什么?”去另一边榻上坐好。 周瑞家的进来,见王逸也在,笑道:“逸二爷,您今儿来了?” 王逸只点了点头。 凤姐慵懒的躺在榻上,“说罢,什么事儿?” 周瑞家的忙束手回到:“二奶奶,有个刘姥姥来串门儿来了。” “什么刘姥姥?”凤姐想了想,“我怎么没听说过?” 周瑞家的才说明了这刘姥姥的来路。他们家和咱们原不是一家子,当年不过因同一姓,又与太老爷一处作官,偶然叙了谱连了宗,很多年也没走动过。 凤姐哂笑道:“你这事也值得你来回?随便打发了就是。我正和逸哥儿商量要事呢!” 周瑞家的赶紧应了,正要出去。 王逸却叫住了她,“那姥姥既然大老远来了,便请她进来说说话,免得人家说咱们势力瞧人,慢待了亲戚。” 凤姐看了他一眼,“那就请她进来。” 过不多久,周瑞家的领着刘姥姥,还有板儿进来,在地下站着。 凤姐慢慢的从丰儿手中接过茶,吃了半盏,才问:“怎么还不见人来?”一边说着,一边抬眼瞧了,方才笑道:“这是?”作势起身却不见起身,满脸春风问好。 底下刘姥姥已经跪下磕头,“给姑奶奶请安!”又按着板儿磕头,板儿死也不肯。 凤姐讥诮的看了一眼,口中说道:“周姐姐,快扶起来,我年轻,不知道辈数,也不敢称呼。” 周瑞家的笑道:“这就是才回奶奶的那个刘姥姥。” 凤姐又指着王逸:“这是我弟弟。” 刘姥姥欣喜的发现面前的正是在门口遇到的那位好心大爷,忙过来见礼,“大爷好!” 王逸虚扶一下,笑道:“原来咱们还是亲戚!姥姥请坐吧。今儿不是来姐姐这儿,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一门亲戚呢!” 刘姥姥脸上挤满了笑容,“我们也想来的,可是家道艰难,走不起,空空落落的来了,平白给姑奶奶大爷们添麻烦,底下人看了也不成样子。” 凤姐笑道:“这话说的过了。像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过是个旧日的空架子。谁还能瞧不起谁呢?你们自己不来,我们也不好去请,谁家没个难处?”说着,又让周瑞家的去回王夫人知道。 这里王逸又问刘姥姥吃过饭没有。 刘姥姥老脸一红,小心笑道:“一早就往这边赶,哪里顾得上吃饭?” 凤姐便令丰儿带着他们祖孙去东边儿传饭。 凤姐蹙眉捂着鼻子,“这什么姥姥不用问是来打秋风要银子的,听她说了些什么?” 王逸起身笑道:“这姥姥虽然穷,但难得淳朴,我到觉得比很多人要强呢!” 凤姐冷笑:“什么时候能瞧人了?说罢,你打算将她怎么办?不要告诉我,你还打算让我给你出银子。” 王逸失笑一声。 凤姐啐道:“她可是王家的亲戚,又不是贾家的。” 这话说的,让王逸无话可说。 “我身上没有银子,暂借姐姐几十两,明儿手头阔绰了,再还给你。” 凤姐哂笑:“看在你给我送了东西的面子上,便借你二十两,明儿还我一百就是。” “姐姐,你抢劫啊!”王逸道:“我还不如和玉儿去借呢!” 凤姐笑道:“你爱借不借。刚好大老爷还有二十两药钱押在我这儿,等会子我就花出去了。” 王逸心中一动,笑问道:“怎么,大老爷病了?” 凤姐啐道:“什么病?天天和小老婆一起吃酒,又这么大年纪了,你说什么病?” 王逸并不关心这个,只问:“是不是有个张友士的太医来给他瞧的?” 凤姐想了想,“是有这么个人,我让人去问问。”立刻叫小丫头去东路院。 王逸试探的道:“姐姐,你也不让琏二哥瞧瞧?” 凤姐顿时红了脸,嗔骂道:“要死了!”随即蹙眉,“天天出去逛,都见不着人影儿,买了药给谁吃去?” 王逸打趣道:“姐姐需要的是心药” 凤姐啐道:“不用你管!你琏二哥这会儿也不会回来,到底找他什么要紧事儿?遮遮掩掩的?” 王逸眨了眨眼,“也没什么,就是问问琏二哥,今年去不去铁网山打围?听说铁网山的鹿肉好吃,看能不能捎一只回来?” 凤姐忽然笑道:“你就这点出息!巴巴的为了一只鹿,求到这里?这回是为了谁?平儿那蹄子可不好这一口!不过这事儿我答应了。即便你琏二哥不去,大老爷也会去的。尽管放心!” 王逸笑了笑。 周瑞家的回来向凤姐道:“太太说了,今儿不得闲。既然她来了,也是亲戚情分,有什么说的,二奶奶看着做主就是了。” 凤姐点点头,请了刘姥姥过来。 周瑞家的将王夫人的话说给她,“有什么你就在二奶奶面前说吧。”递眼色与刘姥姥。 刘姥姥会意,未语脸先红,少不得含羞忍耻,凑上前赔笑,“论理儿头一次来,不该说的?” “你不用说了!”凤姐笑道:“我都知道了。”命丰儿取出一封银子。 刘姥姥惊喜莫名,双手捧着银子便跪下磕5头,“多谢姑奶奶,多谢大爷!” 凤姐笑道:“既是亲戚之间,就该互相照应。只是我年轻,太太又有了年纪,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你难得来了,不能让你空手回去。这二十两拿回去做些小买卖就好,也别嫌少。改日再来吧!” 刘姥姥千恩万谢,感激不尽,周瑞家的领着出去。 王逸只在一边瞧着,凤姐给了二十两,已经足够了,再多也不用。 很快,东路院来了消息,给大老爷瞧病的正是张友士。 王逸脸上带着笑,“可还知道大老爷去了哪里?” 凤姐想了想,也不确定:“好像听说是神武将军冯家?” 原来如此!. 第七十九章这事就这么定了(下) 姐弟两人正在亲密说话,周瑞家的又进来禀报,说是薛姨妈请王逸过去。 王逸心中狐疑,自从上次以后,他可以不去梨香院,免得尴尬。现在薛姨妈又叫自己过去,是何道理? 凤姐见王逸半天没有动身,笑道:“你担心姨妈将宝钗许配给你?啧啧,可惜我不是男人,要不然,我两个都要了!” 王逸烦恼道:“姐姐,你还说笑,要是能这么着,我早做了!小姑妈?”一时说漏了嘴。 凤姐瞪大眼睛看着他,“哟,你还真的想两个都要?你真是胆大包天,我告诉林丫头去!”作势起身。 王逸赶紧上前拉着她,“好姐姐,千万不能,不然真鸡飞蛋打,我就赖在姐姐这儿,不走了。” 凤姐啐道:“你少轻狂,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小心生你的气,那就不关我事!走吧!我外头还有事,不陪你瞎聊天。” 将他推出来。 王逸问周瑞家的:“周姐姐,小姑妈叫我去是为了什么?” 周瑞家的笑道:“我先前去回太31太的话,太太往姨太太那边闲话。才去了梨香院,姨太太就让我叫逸二爷来。估摸着是好事!” 王逸将信将疑,王夫人和薛姨妈在一块儿,还能有什么好事儿? 他振作精神,脸上挂着笑,走进梨香院。台阶上丫头子打起帘子迎王逸进门儿。 只见王夫人和薛姨妈说些家务人情,便想往里间去找宝钗。 谁知薛姨妈叫住了他:“你还记得来?”总觉得薛姨妈的眼神飘忽,王逸忍不住往别的地方想。 王逸拱手笑道:“大姑妈,小姑妈,你们聊你们的,我等会儿再来?” 薛姨妈啐道:“宝钗不在,你便一刻也待不住?” 王逸笑了笑,“哪能呢?既然宝钗妹妹不在,那我去寻她回来!”就要转身出去。 王夫人笑道:“你坐下,我们有事情问你。” 王逸顺势坐在下首椅子上,笑着叫莺儿:“将小姑妈这儿最好的茶沏一盅来吃。” 薛姨妈恼道:“你得意了,今儿宫里来信儿了,给你妹妹送了十二支拿纱堆成的花儿,便没有下文了。” 王逸喜笑道:“这是好事,值得为宝钗妹妹喝一盅!” “呸!”薛姨妈瞧着他:“如今该怎么办?可还记得我怎么嘱咐你的?你这小滑头!” 王逸就当作没有听见,从莺儿手中接过茶盅,笑问:“宝钗妹妹去哪儿了?” 莺儿说:“去和姑娘们说话儿了。” 薛姨妈笑骂:“都是你挑唆的,知道没有选上,还一脸的笑。如今可算放了心,还不去玩儿。” 王逸捧着茶吃了一口:“小姑妈也该放心了。咱们家的女孩儿进宫可惜了的。” 王夫人脸色不好看,“也不知道是你跟元春说的,还是元春跟你说的,将宫里看作见不得人的地方,别人能去,偏咱们不能?” 王逸不由沉声道:“大姑妈,我在宫里第一次见道大姐姐的时候,她拿着一跟簪子随时准备自尽,那种惊慌无助绝望的表情,仿佛现在都还在我眼前。我不敢想象如果她仍在宫中的话,将来会怎么样。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那种情况发生。” 王夫人讶然惊诧,过了半晌才一声长叹:“这也是命,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逸张了张嘴,也不打算再劝,笑道:“如今大姐姐在我家,比凤姐姐还威风,调派的平儿她们没一点儿空闲。” 王夫人说道:“她一个姑娘家去那儿,你可要注意些!” “大姑妈放心!”王逸笑道:“有大嫂子看着呢!底下婆子媳妇一层又层,谁敢欺负她,我头一个不答应。” 王夫人啐道:“我是担心你欺负她。” 王逸脸上红了一红,随即叫屈道:“我敬大姐姐还来不及呢!再说了,现在是大姐姐欺负我,我哪敢欺负她?我还想着和大姑妈商量,能不能将大姐姐换成凤姐姐?” 王夫人嗔道:“想都不要想,这儿如何能少了你凤姐姐?” 王逸叹一声,“那就没有法子了。” 薛姨妈笑道:“元春替你管家,你还挑三拣四,我也看不过眼,小心你大姑妈叫你大姐姐回来,任你自生自灭!” 王逸赶紧摇头:“那怎么成?我还想着大姐姐能长久管下去,我就放心了。” 王夫人脸上绽开笑容,“这样的话,亏你说的出口!你爹娘就不回来了?你也不成亲了?” 王逸将茶一气喝完,“反正,去了我家就没那么容易回来!这就叫刘备借荆州,有的去没得还!” 王夫人笑的意味深长,薛姨妈却597道:“你大姑妈刚才和我商议,既然宝钗不能进宫,也到了这个年纪,该找个合适的人家选配。咱们这儿也就你出息一些,我和你大姑妈都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是逼我表态吗? 我若说最好嫁给我?岂不辜负黛玉?那怎么能行? 我若不说嫁给我,岂不正中了大姑妈意,便宜了宝玉? 很难啊! 王逸沉吟细思,“宝钗妹妹年纪也不大,并不着急这个。” 薛姨妈眼中散发着光芒,似乎在说,你小心些说话! 王夫人道:“宝钗比宝玉还大一些,都是时候了,早点定下来也好张罗。” 她的意思已经明显了。 可是王逸既不能发对,又不能同意,只能打趣道:“这么说也对。可是这事儿怎么也轮不到我说话吧?若是我能说了就算,我还想所有的姐姐妹妹都和我一块儿呢!” 王夫人和薛姨妈同时笑骂:“你这孩子,尽胡说八道!” 王逸便道:“这是你们要问我的,我既说了又不算。还不如不说呢!”. 第八十章不必大惊小怪的(上) 然而薛姨妈不想放过他,直接问道:“我若是将宝钗许配给你呢?你也不要推脱,你父母那儿暂且不用管,我只问你自己的意思。” 王夫人也看着他,“你尽管说就是,这儿没有别人知道。” 王逸有一颗博爱的心,这不是让他自绝后路吗? 他左右为难,“姑妈,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 王夫人立刻笑道:“既如此,你觉的宝钗和宝玉如何?”似乎在问王逸,其实对着薛姨妈。 薛姨妈瞪了王逸一眼,沉吟了一会儿,“宝玉这孩子我也觉得不错。” 王夫人连连点头,“宝钗宽厚随和,随分从时,豁达大度,我也一直看着不错。” 这是已经说好的样子? 王逸看着薛姨妈,薛姨妈眼神扫过王逸,忽然笑道:“那十二支宫花白放着也没意思,不如送给其他姑娘们戴吧?”说着让同喜从房内取出一个小捧了个小锦匣来,打开正是宫里头的新鲜样法,“你一并带去,她们贾家三位姑娘,每人一对,剩下的六枝,送林姑娘两枝,史姑娘两枝,那两枝给了你凤姐姐罢。” 王逸接过了,从中间取出两枝来,“宝钗妹妹也要两枝的。姐姐就不用了。” 薛姨妈道:“宝钗性子古怪着,从不戴这些的。只管拿了去。” 但王逸在匣中挑挑拣拣,就是不走。 薛姨妈忍不住嗔道:“你还在这儿做什么?” 王逸笑道:“我在看这花儿怎么做的,回头家里去,也给大姐姐她们做一些,每天换着戴。” 薛姨妈只笑了笑,又和王夫人长篇大套的家常里短。 等王夫人终于回去了,薛姨妈才皱着眉对王逸道:“你这小子,还敢打在我面前埋伏。说罢,你打算将宝钗怎么办?不说出个所以然,我饶不了你〃` !” 王逸拿着一枝花,走在薛姨妈面前。 薛姨妈不禁慌张,啐道:“你想干什么?” 王逸笑道:“姑妈别动!”将花插在她鬓发上,看了看,称赞道:“很合适啊!” 薛姨妈脸红不已,就要扯下来。 “别动!”王逸抓她的手拦着,“这样就很好!你要取下来,我就恼了!” 薛姨妈愣了愣,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终于没有摘下,坐回榻上,“逸哥儿,你告诉我实话,要是宝钗若嫁给宝玉,你会继续像现在这样看顾宝钗吗?” 王逸施施然坐薛姨妈身边,“如果那样,我也要避嫌。” 薛姨妈沉默了。 王逸笑着劝道:“宝玉现在还小,也许将来能幡然醒悟,科举中了进士呢?” 薛姨妈白了他一眼,“这话只和你说,就是中了进士又能如何?多少年才能熬到你现在这样的品级?看看你大姑父,现如今还穿不上绯袍。宝玉即便聪慧,那也是将来多年后了,而今薛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能不能撑过去还两说呢!” 王逸凑近前轻声道:“姑妈,你的意思,好像是看不起贾家荣国府?” 薛姨妈神色惊慌,一闪而过,嗔道:“你这孩子,胡说八道!让你大姑妈听去,仔细你的皮!” 王逸笑了笑:“其实这也没什么。贾家今非昔比,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大姑妈想宝钗做媳妇儿,也是在为将来考虑。用心良苦。” 薛姨妈皱眉轻叹,“我如何不知?但我不能因此便毁了宝钗一生啊!” 王逸失笑:“姑妈,你就这么不看好宝玉?” 薛姨妈伸手去拧他。 王逸立刻躲过去,挽着她的手,“姑妈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薛姨妈面颊红嫩,似乎心慌意乱。 王逸想了想,再凑近些,“不如,姑妈给我两年时间,就上次说的,只要我能给宝钗得个诰命回来,你就将宝钗妹妹嫁给我,好不好?” 薛姨妈半话。 王逸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姑妈,你不说话,那就是这么说定了?那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我击掌为誓,不能反悔!” 于是他拿着薛姨妈的手,和自己的手击了一下掌。 薛姨妈这才惊觉,慌道:“你做什么?” 王逸施施然笑道:“刚才和姑妈约定,你同意将宝钗妹妹嫁给我了。神明共鉴,有反悔者,不得好死!” 薛姨妈心中一突,啐道:“你这混账小子,这也是能开玩笑的?” “没开玩笑。”王逸很严肃很认真的道:“姑妈答应过的事儿,可不能食言而肥。” 薛姨妈还要说话。 王逸摆摆手,“々.就这么决定了!” 薛姨妈仍然迟疑,“可是你大姑妈那儿该怎么说?” 王逸笑道:“这不过大姑妈一厢情愿,我想老太太断不会同意的。若宝钗真嫁入贾家,那贾家还姓贾吗?” 薛姨妈也是一家之主,看问题的方式自然和老太太有相似之处,点头笑道:“这个很可能。她老人家一心想林姑娘嫁给宝玉呢!” 王逸哂笑道:“我去找玉儿的父亲商议亲事,和贾家老太太无关。再说了,宝玉哪点儿比我强?” 薛姨妈嗔怪道:“你刚才怎么不这么和你大姑妈说?” 王逸深呼吸,一股幽香,和宝钗迥然不同,“我还要常来荣国府呢!” 薛姨妈面颊绯红,渐向耳根蔓延,“你就会耍心眼子。” 王逸吃惊的问:“姑妈,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伸手贴住她的脸,“好烫!要不要请太医?” 薛姨妈打掉他的手,“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还想让我将宝钗嫁给你?门儿都没有!” 王逸摇摇头:“姑妈,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你让宝钗妹妹等两年,我会为他努力的。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薛姨妈忍了忍抑制不住的火苗,“混账小子,趁着我还没翻脸,你赶紧消失!” 王逸便拿起锦匣告辞出去杨。 临到门前,只听薛姨妈的声音,“就两年,要是你做不到,休要再打宝钗的主意!” 门口恰好见到薛蟠回来。 心情大好的王逸主动和他打招呼,“薛大哥好!” 唬得薛蟠心里七上八下,赶紧回想了最近几天是不是干了让逸哥儿生气的事儿? 实在没有啊?. 第八十章不必大惊小怪的(下) 王逸从梨香院出来,顺着夹道便到了东小院儿,前面再过东西角门,就是南北宽夹道。 他先到了抱厦内,宝钗正和黛玉聊天。 她们两个见王逸进来,同时脸红。 黛玉啐道:“你又来做什么?我这儿不欢迎你!” 王逸笑着走到她们身边,仔细从匣子里翻找。 黛玉忍不住看,都是用纱做成的簪花,样子新奇可爱。 宝钗却扭头走到一边儿和紫鹃说话。 王逸终于挑出一枝,簪在黛玉发髻上,“我觉得这个给玉儿是最好看的。”又拿来镜子给黛玉。 黛玉照了照,笑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王逸又拣出一枝,“刚才小姑妈叫了我去,就是为了这个,说是送给家里的妹妹们。我选了半天才得了这两枝合适的。” 黛玉抿嘴笑道:“多谢费心!怎么不给你宝钗妹妹?” 王逸回答:“这个正是宫里头送出来给宝钗妹妹的。姑妈说宝钗妹妹不喜欢戴这些花儿粉儿的,就让我给妹妹597们分了。” “原来是这样?”黛玉心思细腻,猜到是宝钗落选了,报以同情的目光,随即闪亮亮的瞪着王逸。 王逸瞪回去,“在房里坐着,我先去给妹妹们送花,回来再和你说话!” 黛玉啐道:“你去就是了,犯不着和我说。” 王逸又去了凤姐院内,凤姐却不在。于是他转出来,往西过穿堂就来到老太太后院儿。迎春等姊妹都在厢房内住。 王逸拐过游廊,迎春的丫鬟司棋正掀帘子出来,王逸迎面笑问妹妹们在不在。 司琪回答都在呢。 王逸走进房内,只见迎春探春二人正在窗下围棋,惜春和湘云正在剪花样子。 他也不说话,轻轻走到棋桌旁,拣起一枝花插在探春头上。 探春才拈了一颗子还没下,便停住了。 王逸说明原委,又给迎春插了一枝,另两枝放在旁边。 迎春探春欠身道谢。 这时,湘云笑着走过来,端了锦匣自己挑选。 惜春也放下剪刀凑近前看,“逸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一定是去看林姐姐了,也不来瞧瞧我们!” 王逸找了一枝白莲花的插在她头上,“我可一直记着四妹妹的。让人送的东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惜春挽着他的手笑道:“怎么不喜欢?我得了好些,可是三姐姐硬要和我换。” 探春笑着走过来,“那些竹编成的花篮,泥雕成的小人儿,陶瓷小罐儿,这些朴而不俗,直而不拙的小玩意儿最有趣儿。原本我凑了几吊钱,想托二哥哥出去买,可是他一直没空儿。逸哥哥一来,便了了我的心愿,样样看了都喜欢。往后要是还有这样的,求逸哥哥再给妹妹送些来。也不让你白费力,妹妹给你做一双鞋算是酬劳,好不好?” 王逸一边选了一枝花插在湘云头发上,一边说道:“只要妹妹喜欢,开出单子来,哥哥就是天边儿也给你弄来。” 探春笑道:“那也不用,最简朴古拙的,最可爱新奇的方才好。” 王逸赞道:“还是我三妹妹大气,有林下风骨。哥哥给你留意,不过你先收拾几间房子出来,你哥哥我要买就是一车两车。至于鞋子嘛?”他伸出腿来,“要不要印个样子?不过可以适当大一些,我还在长个儿呢!” 探春掩嘴笑,果真拿出鞋样子比对。“哥哥放心,妹妹一定花功夫去做。” 王逸笑道:“那就拜托妹妹了!” 惜春在一边啐道:“哥哥偏心,三姐姐给你做鞋,你就向着她,等明儿我也给你做鞋子,你也给我买,好不好?” 王逸失笑道:“哥哥不要你做的鞋子,不如四妹妹给我画一张画,要貌比潘安,玉树临风的,越英气绝伦越好!” 惜春噗呲一笑,“那我做不到,总不能闭着眼睛瞎蒙吧?” 王逸去捏她的耳朵,“你哥哥我哪里不好了?真是岂有此理!” 惜春也没躲,红着脸嗔道:“把你画成钟馗,可不要怪我!” 这边湘云终于选中了一枝,笑道:“逸哥哥,我还要这两枝。” 王逸抓了一把,也没数多少,“本来就是给你们戴的,要是喜欢,全部给你都成!” 湘云果真将锦匣也端走,“那我每天都换着戴。” “正该如此!”王逸和她们说了一会儿闲话,就要回去。 湘云却挽着他,“逸哥哥,你先留着,我有话和你说。” 王逸好奇的问:“你想和我说什么?” 湘云为难的道:“本来上次就想说的,只是见逸哥哥没空,就没说。” 王逸呵呵笑道:“云妹妹怎么这么扭捏了?一点儿也不像啊?” 湘云噘着嘴,“是我叔叔嘱咐我的,让我得了空闲就和你说,你无事去咱们家逛逛也好。” 王逸不动声色,史家号称万事随风摆,从来墙头草的行径,这回怎么假借湘云告诉自己这一句话? 或者,他也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吧? “我这几天就去。不会是史家叔叔要给云妹妹找婆家了吧?”王逸打趣道。 湘云腾的脸红,啐道:“人家说正经事儿,你还开人家玩笑。” 王逸笑道:“这是正经事啊!” 惹得大家都笑了。 湘云红着脸,推了王逸出去. 第八十一章惊弓之下鸟慌慌(上) 王逸在路上还在想,是什么原因让史家也安奈不住,他找自己的目的单纯是王家,还是忠顺王?钱肃卿?或者是老太妃? 一直没有头绪。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粉油大影壁前,抬头却见宝钗俏生生的站在自己身边,娇嗔道:“逸哥哥,我叫了你声,你也没答应。” 王逸拱了拱手,“一时走神,实在没有注意。妹妹找~我有事?” 宝钗转身往东走了几-步,王逸随之跟上。 两人都不说话,快要到东角门,宝钗才羞涩的问:“你和我妈-说了些什么?” 王逸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只能笑道:“小姑妈没和你说?” 宝钗羞红了脸,“她和姨妈在说话,我怎么好问这些?” 王逸恍然问道:“她们说些什么,妹妹知道了?” 宝钗脸颊越来越红,看了王逸一眼,又慌忙转过头去,半晌才道:“能猜的到。” 王逸见旁边无人,便笑道:“大姑妈想将你许给宝玉,小姑妈想将你许给我,至于老太太打断将玉儿许给宝玉。两位姑妈把我叫去听我的意见。” 女儿家怎么能听这些? 宝钗面红耳赤,羞答答想立刻掩面就走,可是两腿不听使唤,怔怔的看着王逸,又低下头去。 很想听,又不敢问。 可是王逸就是不说。 宝钗羞恼的看了他一眼,似嗔实恼。 王逸背着手走在前面。 宝钗紧咬贝齿,想了又想,才跟了上去。 随着他出了东小院就是长长的夹道。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 宝钗忍不住,赶上来问:“你到底说不说?”一对眸子煞是好看。 王逸牵着她的手。宝钗慌忙挣开。 王逸笑道:“我不会放手的。”抓的更紧了。 宝钗似怒实喜,“那玉儿怎么办?” 王逸想了一会儿,在宝钗探寻的目光中,说道:“我会娶她。” 宝钗惊讶羞怒,啐道:“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 王逸想也不想便凑近前去。 于是宝钗惊慌中不知道如何是好。 等到她唇色煞白,王逸方才笑盈盈的看着她:“我会娶玉儿,我也不准你走。” 宝钗一颗慌乱的心渐渐平静,哼了一声就走了。 谁知王逸拉住她,故技重施。 所幸夹道内暂时无人瞧见。 宝钗嗔恼道:“你怎么和玉儿说?” 王逸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我会找机会的。” 宝钗冷哼一声。 王逸这时才尴尬的说道:“这是小姑妈同意了的。条件是要给你一个正经诰命才行。” 宝钗忽然展颜一笑,啐道:“我知道。” 王逸恍然笑道:“原来你是故意的?” 宝钗恼道:“谁知道你这么害人?这个样子我怎么去见人?”指着脸上脂褪粉残,“都怪你!”攥起小拳头打他。 王逸笑着拉她的手去了东北上一所幽静房舍,平素绝无人去的,“你待在这儿,我去去就来。” 王逸不由分说,立刻闪身不见了。 宝钗头一次看到他飞檐走壁的功夫,掩着嘴惊讶了很久。 宝钗走进房内,因有人打扫,四面也还干净。 她坐在榻沿,一只手支在矮几上,回想刚才羞人的一幕,脸上娇艳如花,臊的耳根脖子也红了。 “宝钗妹妹?”王逸看她痴痴的模样,之后自己动手,为她扑粉涂脂。 “呀!”宝钗这才惊醒,羞问道:“你从哪里拿的?” 王逸又从怀里拿出许多小盒,“悄悄从大姐姐房内拿的,用完了送回去就是。” 宝钗伸出手来。 王逸顺手抓住。 宝钗反手便要打。 王逸不解的问:“干什么打我?” 宝钗嗔道:“镜子呢?” 王逸认真的凑过去,“我的眼睛就是镜子。看见没有?里面全都是你。” 宝钗羞怯的转过去,自己静静的忙碌着。 王逸这才递给她一面小镜子,笑道:“其实你不必装饰,就已经艳冠群芳了。” 宝钗一把夺过去,啐道:“那又如何?还不是便宜了某个采花人。”嫣然一笑。 王逸忽然想起一件事,“这几日怎么不见蟠哥儿?他干什么去了?” 宝钗想了想,“我和妈妈都不知道他在外头做什么?也不正经看顾生意,平日似乎就只是吃酒看戏,常常醉醺醺回来。妈妈为这儿生了好多气,每次要打,偏偏哥哥又跪又求,都被他混过去了。怎么问起这个?哥哥还总是埋怨你对他冷言冷语,不理他呢。”说完一笑。 王逸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这些天找个机会,让蟠哥儿出京一趟,最好是十天半月回不来的那种。” 宝钗不解的问:“这是为什么?” 王逸打趣道:“我要晚上去翻你家的墙,有他在总不方便,所以远远的支开,我好心事。” 宝钗红了脸,“学着林丫头贫嘴贫舌。不过我信你,你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的。” 王逸点头笑道:“还是我家宝钗冰雪聪明,你以后看着点你不成器的哥哥,我也轻松些。” 宝钗白了他一眼。 王逸兀自说道:“明明我应该是被护着的那一个,现在弄得我既要关照贾家荣宁二府,又要护着薛家,还要防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害我们王家。我是不是太难了些?” 宝钗怔怔的看着他,“逸哥哥?” 王逸洒然笑道:“没办法,谁叫你夫君我能耐最大,自然要多分担些。责任心太大,这也许是我王逸最大的缺点了。” 宝钗刚才还忧心不已,听他说了这句,噗呲一笑,“是,也不怕胡吹大气闪了舌头。” 就在王逸和宝钗情意绵绵的时候,凤姐找到王夫人,悄悄回道:“今儿甄家送了来的东西,我已收了。” 王夫人神色一动,仍不放心,叮嘱她:“好生收着,账目做仔细了,不要让人瞧出破绽。” 凤姐道:“我已经让周姐姐吩咐底下的人不要说出去。” 王夫人点头。 凤姐见王夫人没有吩咐,便回了自己院子。 正好瞧见贾琏一脸晦气的坐在椅子上,笑道:“这是谁惹了二爷生气?” 贾琏坐起来,冷笑道:“还会有谁?”往东边看了眼。 凤姐沉声问:“又为了什么事儿?” 贾琏摇头道:“好几件事儿连着,又是看中了石呆子的扇子,让我想法子弄过来,又是要和薛姨妈做生意,命我跟薛大傻子探底,还有啊,算了,和你说也不懂。就没意见顺心的事。” 凤姐笑道:“你既不说,我还不乐意听呢!就有一件,逸哥儿今儿来,找你一件事,我已经答应了。” “什么事儿?”贾琏立刻坐起来,“你怎么能随便就答应了?逸哥儿都做不到的,我就能做到了?” 凤姐笑道:“看你这个样儿!他不过是听说铁网山的鹿肉好吃,让你在打围的时候弄一只回来。也值得大惊小怪的?” 贾琏半晌不语。 凤姐蹙眉道:“怎么,这点小事也不成?” 贾琏不悦,“你知道什么?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凤姐哂笑,“一只鹿而已。我可告诉你,逸哥儿从来没有求过我们什么,今儿好不容易开了一回口,你一定要办到了。这也是为了将来。” 贾琏沉吟道:“我知道,你不必多说!”及. 第八十一章惊弓之下鸟慌慌(下) 神京某个巷子着火,然后那个神秘的李将军失踪,在某些人看来,就像是天塌了一样。 他们不约而同的清扫了一切痕迹,原本箭在弦上,现在也不得不强行终止,生怕露出马脚引来锦衣军的番子。 得知这个消息的贾赦,急匆匆的赶回荣府,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任何人都不见。 管事的只能在外头听见里面不停有东西摔碎的声音和贾赦的咒骂声。 过了许久,贾赦又一声厉喝,“叫贾琏滚过来!” 底下小厮不敢犹豫,即刻赶过来,通知里头让琏二爷回东路院儿。 这里贾琏才和凤姐说上两句,便听了这个信儿,哂笑道:“这一天天的,就像催命一样。这儿去了,还不知道又什么事儿等着我呢!” 凤姐担心道:“逸哥儿就在家里,不如你让他随你一块儿去?有他在,大老爷就是生气,也不会把你怎么着的。” 贾琏心动,随即摇头道:“不妥,有些事儿说出来都丢人,还是不让逸哥儿知道的好。”一脸无奈的出去。 才走出院门,王逸刚巧过来,迎面笑道:“琏二哥,我正找你呢!” 贾琏挤出一点笑:“你姐姐刚才和我说过了,事儿不大,但也要费些手脚,你放心就是,我会留意为你办到。” 王逸见他脸色不好,便问道:“琏二哥,你这是怎么了?看样子心事重重的?” 贾琏叹一声,又摆摆手,“唉!不说这个,回头我找你吃酒!你姐姐在里头呢,你去找她吧!”急匆匆的往外敢。 王逸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既然他不告诉自己,自己也不必做一个多事的人,转身去寻黛玉。 谁知黛玉却让紫鹃堵着门,扬言道:“姑娘乏了,二爷回去吧!” 王逸笑道:“紫鹃,我只和玉儿说一句话,一句话就走!” 紫鹃往里面看了眼,噗呲一笑,“姑娘说,二爷想说的,姑娘都知道,不必废话。” 王逸走到窗下,“玉儿,我还有一句不是废话的说个你听。” 黛玉果然就坐在窗内几案后面,啐道:“那也不听。”手里拿着一枝纱花。 王逸悄悄将窗户打开,伸进头去,“玉儿,为什么不听?” 黛玉笑着把他推出去,“才没心思听你胡说。横竖我知道就是了。” 王逸犹豫一会儿,郑重的道:“可是我有一句很要紧的和玉儿说,你过来我说给你。” 黛玉见他说的一本正经,看了他一眼,便凑了过去。 谁知王逸捧着她的脸儿,蜻蜓点水了一番。 黛玉腾的脸红,紧紧关了窗,背靠着捂住脸,“就知道欺负人家。不理你了!快走快走!”心里却喜滋滋的如小鹿乱撞。 过了许久,却没听见窗外声音,黛玉忍不住转身推开一点点窗,从里往外瞧,哪里见到人影? 小声啐道:“今儿这么老实?” 随即耳边听的他说话:“我向来这么老实的。” 黛玉唬了一跳,俏脸微变,嗔恼道:“你怎么进来的?” 王逸牵她的手:“当然是走进来的。”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相拥一起,静静的谁也没有说话。 紫鹃倚在檐廊栏杆上绣花。 过了会儿,鸳鸯过来笑道:“宝二爷从北静王府回来,赏了不少东西,连姑娘们也有。老太太让你们姑娘过去呢!”正要掀帘子,紫鹃赶紧上前拦着,“姐姐,我们姑娘受了风,刚吃了药睡下,等她醒了,我再告诉她,去老太太那儿领赐。” 鸳鸯隔着帘子往里看了看,悄声笑道:“你跟我也这么说?逸二爷来了?” 紫鹃将她拉一边儿去:“鸳鸯姐姐,你知道就成了,千万别说出去。” 鸳鸯蹙眉道:“常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早晚传到老太太太太那里,可不是小事” 紫鹃满脸忧愁,“我也这么说,可是他们两个哪里能听进去?只怕这会子一刻也分不开。” 鸳鸯噗呲一笑,打趣道:“看来,你早晚和金钏儿一眼,也跟着回王家去。” 紫鹃羞红了脸,“跟你说正经事,也拿这个打趣!老太太跟前,要是有人嚼舌头,你记得分辨分辨,底下婆子最爱搬弄是非了。” 鸳鸯笑道:“我知道。可是?”她凑过来在紫鹃耳旁说道:“昨儿我听老太太说起宝二爷的亲事,十有八九是想把林姑娘许给宝二爷呢!” 紫鹃焦急,“那怎么办?”里面这两位好的成一个人了。姑娘见着逸二爷便有说有笑,逸二爷走了便茶饭不思,要是将姑娘许给宝二爷,那肯定会出事的。 鸳鸯关切道:“你让逸二爷早些想法子,不然就迟了。我走了!” 紫鹃还在发愣,里面听得黛玉叫她,急忙掀帘子进去。 “怎么不见逸二爷?” 黛玉啐道:“你和鸳鸯两个嘀咕的时候就走了。” 紫鹃问:“那她说的,姑娘都听见了?” 黛玉展颜笑道5:“哥哥也和我说了,他会去扬州向爹爹提亲的。”眉眼里藏不住的欣喜羞涩。 紫鹃方才放心,“这事儿宜早不宜迟,老太太那儿可不好交代。” 黛玉啐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紫鹃羞恼道:“我只为姑娘好,姑娘何苦打趣我?” 黛玉忙挽着她的手,笑道:“好姐姐,我说错了,你不要记在心上。姐姐对我最好了!” 紫鹃听她柔声软语,忍不住又劝道:“姑娘,既说道这儿,我再多说一句。逸二爷这样的身份,只怕将来也是三妻四妾的,姑娘小性儿也该改改,不然还有的气受呢!”. 第八十二章恍若还在梦境中(上) 王逸懒懒的躺在榻上,平儿几个都在身边陪着。 对她们来说,王逸在哪儿她们就该在哪儿。 晴雯将果子洗净了,用玻璃盏盛着,拈了一瓣儿喂给王逸。 王逸将她的手指也放嘴里,轻轻咬一下。 晴雯啐道:“二爷山珍海味吃腻了,今儿换换口味吃人了不成?” “我试试你的肉长好了没有!”王逸伸腿将一只脚放在尤二姐身上,一只脚放在尤三姐身上,她们娇嗔一声,轻轻替他捏着。 香菱在一边捧着册子念着这两天的账目,王逸听一句忘一句,时不时的让珂儿揉这儿捶那儿。 平儿打趣道:“二爷,你这样,大小姐见了会说咱们惯了二爷的。” 王逸索性搬过晴雯,躺在她腿上,“平日都是二爷我惯着你们,你们也惯我一惯。金钏儿,给我一口水喝。” 金钏儿羞红了脸,漱了口便抿着茶,俯身度给了王逸。 平儿啐道:“二爷,尽捣鼓些新鲜玩意儿,让人看了笑话。” 王逸闭着眼,从鼻子里哼出声音:“谁会笑话,谁敢笑话?你们是我的人,我就喜欢你们这样。” 平儿知道拗不过他,转而说道:“二爷,忠靖侯史家给了帖子,说是请二爷明儿去他们府里吃酒。” 王逸笑道:“往常不过礼尚往来,泛泛而已。现在请了我去,真应了那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才不去趟他们这趟浑水,就说我有病,去不了了。后天又要轮值,还不如歪在家里,让你们陪着我呢!” 又让香菱念着。 渐渐的,王逸便沉沉睡去。梦中飘飘荡荡,如身在云雾中,不久便看到琼楼玉宇,鹤影仙姿。 平儿方才让晴雯等悄声离去,为他盖上被褥,自己在一边守着。 远远听见晴雯她们嬉笑的声音,平儿看着酣睡的王逸,仿佛这一刻,他才完全属于自己。 朝他呸了一声,却从旁边针线篮里拿出活计,在他身上比了比,低头一针一针绣着。 王逸缓步流云,过了白玉牌坊,眼前似曾相识。不远处,衣袂飘飞,香风拂面,有一群仙娥飘飞过来。他赶紧迎上去。 这里平儿手中不停,一朵祥云出现在白绫子上。 “他怎么睡在这儿了〃` ?”元春悄悄的从游廊来至房中,瞥了王逸一眼,才对平儿笑道。 平儿不防,抬头见了元春,忙收起针线,站起来笑道:“二爷回来歇了一会儿,才说着话便睡过去了。” 元春拿起白绫子,“也亏是你细心,要不然怎么做得出这样鲜亮的活计来!” 平儿笑道:“咱们这位爷,外头做的衣裳鞋袜一概不穿,只我们做的他才肯穿。眼见春夏交替,得赶着做好了给他换着穿。到了宫里轮值,也不能让其他人笑话了去。” 元春颔首道:“即便是宫里,你这样的功夫也难见。” 平儿道:“大小姐说笑了,我这个哪里比得上宫里头做的?” 元春笑了笑,“你性子柔和,也只你能贴了他的心意。难怪舅妈一定要将你要回来给了他。” 平儿羞红了脸,“大小姐先坐一坐,前头送来了几个帖子,原本是要拿给二爷看的,可是二爷这样,只能给大小姐瞧瞧,看如何处置?”说着便走了。 元春看着白绫子上的云鹤,忍不住拿起针线接着刺绣起来。 王逸身在百花芳香之中,乍一看似乎各个面熟,细一看又全然不是,仿佛钗黛群钗在他眼前闪过,他抓住一人,“元春!” 身边元春怔怔的看着他,他可从来没叫过自己的名字呢! 见他抓着自己的手,忙嗔道:“你做什么,还不松开?” 王逸却攥的紧紧的,“你别走!我知道你是元春。” 元春忍不住答道:“我不走就是。”羞的耳根也红了,将针线放在一边。 王逸仍在梦中,“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就是不让你离开,我要你陪着我。”一把拽过去,元春伏在了他心口。 元春攥紧拳头,想打又下不去手,心中叹口气,轻声道:“々.我不知道你会怎么办,但我也不想离开。可是不离开又能怎么样呢?”痴痴的看着王逸。 王逸牵了这个,又去抓那个,还想去扑另一个,结果只能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手有余香,片叶不沾身。 “别走,你别走!”他喃喃的道。 元春心乱如麻,忙答应着,“我不走,就这么陪着你,总行了吧?” 王逸站在云中,怅然若失。 元春拿帕子拭去王逸眼角的泪水,不知道他在梦中经历了什么悲欢离合,“你啊,叫人怎么放得下心!”说着,自己也伤心落泪,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大姐姐,你怎么在这儿?”王逸从梦中醒来,见元春坐自己身边,便搂了过去。 元春身子一偏,啐道:“我只来看看你,谁和你拉拉扯扯的?马上平儿就该回来了,你快放开人家。” 王逸笑道:“我刚才好像听姐姐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的杨?” 元春转过头去,“才没有,你一定听错了。” 王逸打趣道:“好像姐姐是说我陪我一生一世的?” 元春羞的挣脱了,“谁这么说了?”却没有起身离开。 王逸看着她微颤的眼睫,“姐姐,说谎会下割舌头的地狱的。我可舍不得姐姐去那种地方。” 元春白了他一眼,“去了也好,你不也在那儿吗?有你陪着,我也不孤单了。” 王逸失笑道:“这话说的很是。有我的地方,就是姐姐的家了。”. 第八十二章恍若还在梦境中(下) 元春啐道:“越发说的没谱了。休息好了没有?休息好了,今儿你还要读书,做一篇文章给我瞧呢!”眉眼轻挑。 王逸坐起来,“我今儿已经有了一篇在肚子里。等我背了给姐姐听。”说着,就将黛玉替他作的背出来。 元春轻笑着听完,“你能过目不忘,也是本事。” 王逸得意道:“姐姐,我的本事多着呢!” 元春冷哼道:“夸你一句,你便要上天了?等明儿给你布置两篇文章。” 王逸赶紧抓着她的手,“姐姐,你还不如把我的命要去。” 元春噗呲笑道:“那我勉强收下。” 两人打着机锋,平儿捧着一叠帖子进来。 元春立刻将王逸的手掷开,起身笑道:“逸哥儿醒了,你还是给他看吧!” 平儿不虞有他,果然将帖子交到王逸手上。 王逸也不看,“说了是大姐姐管家,这些琐碎事情,我才懒得看呢!你们商量着做主就是。我还是睡我的白日梦去。” 朝里面躺着。 597 平儿歉意的对元春笑了笑,“大小姐,二爷就是这个样儿,你不要介意才好!” 元春淡淡的接过帖子,“我帮他看看吧!”坐去一边,随时分派,还细细叮嘱,莫要失了礼数。 平儿都记住了,就去承办。 王逸这才笑道:“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元春啐道:“既然你求了我来,我在一日,也替你管一日。等我以后回去了,也不至于遗下祸患。” 王逸起身笑道:“大姐姐,我不放你回去,你就是想回去也难。” 元春白了他一眼,“我告诉舅舅舅妈,连你也不用告诉,我直接回去了。” 王逸很为难,“那我只能告诉我爹娘,说大姐姐你已经是我们王家的人了,相信我娘除了打我一顿之外,肯定不会让你回去的。” 元春嗔道:“谁是你王家的人了?胡说!”转身就要走。 王逸拉着她,笑道:“即便现在不是,在我心中早就是了。” “你放开我!”元春面颊含春,“你再这样,我可要叫人了。” 王逸随口说道:“你尽管叫,叫破喉咙也没人敢来。” 元春啐道:“登徒子,早知道你不怀好心,我要回去。” 王逸笑道:“晚了,现在才发现!”一步步走过去。 元春面上显出惊慌之色,“你想干什么?” 随即听见帘子响,李纨笑着走进来,“你们姐弟在做什么?”转身让素云搬出一匹缎子,“刚才在库里只找到这个缂丝,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元春随即端正的从王逸身边走过,“正是这个。” 李纨打趣道:“逸哥儿的衣裳,我可做不来,还只有你才行。” 元春笑了笑,“他那么多丫头,叫她们做去,我才不去操心呢!” 李纨回头吩咐素云,“我那儿有好花样子,裁剪出来一并送初景阁去。” 元春略过耳鬓发丝,“也不用那么多,上次你做的虎纹的就很好。” 李纨笑道:“你啊,也是口是心非的。” 元春脸上绽开桃红,“闲着也是无事,随便做一做,哪里就指定是给他的了?” 李纨便拉着她说笑,王逸就在一边倾听,房间里一时春暖花开,莺声燕语,让人沉醉。 次日,王逸借口身体不适,果然没有去史家赴宴。 底下的人去查探张友士也已经回报了。王逸拿着手里的名单,短短几日功夫,去了那么多地方,很明显是为了掩人耳目。但他真真要去的肯定也在其中,接下去只要一个个查对就一定能找出来。 王逸将名单放在灯上烧成了灰烬。 他记着两个名字,一个贾赦,另一个竟是龙禁尉副统领。 此时,贾家义学内,自从贾瑞出了事,老太爷贾代儒便辞了塾掌,贾珍也曾聘请几位饱学之士代为教授族中子弟。但后来贾珍也出事,贾蓉毕竟年轻,叫贾蔷管理义学。贾蔷一味放纵,仅有的塾师也都离馆,只好又将贾代儒请来,贾代儒早已灰心丧气,精力不济,所以义学名存实亡。里头哪里有肯用心读书的? 贾宝玉和秦钟到了学里,见无人管束,便乐得随心所欲,一起玩闹,更将书本扔一边去了。三日打鱼,两日晒网,或者去水月庵中与智能儿偷会。 更有薛蟠听得有这种好地方,日日来这里结交契弟。有不少图了薛蟠的银钱吃穿,被他哄上手的。其中两个最多情的生得妩媚风流,一号“香怜”,一号“玉爱”,都不知道本姓,搅得学里乌烟瘴气,如秦楼楚馆一般。 贾蓉只顾自己高乐,哪里顾得上这里?以至于外头的人慕名而来,只需花费些许银钱,就有能上手的。 这里头一贯吵吵闹闹,有将笔墨打在孔夫子画上的,也只是寻常。 忽然进来一个极貌美的尼姑,学里顿时安静下来。 只见这尼姑小脸红透了,轻声问:“宝玉在不在?” 他们都看着,没人说话。 于是她又问:“秦钟在不在?” 宝玉和秦钟两个正在屋子里面咏桑寓柳,说梯己话,听得有人叫他们,赶紧出来。 “智能儿?”秦钟上去就牵她的手。 底下的人看出形景,都笑着挤眉弄眼,或咳嗽扬声。 宝玉赶紧和他们一起出来,背后轰然大笑,顿时流言蜚语不堪入耳。 走到僻静处,秦钟笑问:“你今儿怎么找到我们这里来了?你师父不管?” 那智能儿道:“我是逃出来的。没出去,只能来找你们。” 宝玉疑惑的问:“好好儿的,怎么逃出来?是不是你师父打你?我让老太太太太去说,让你师父不打你。” 智能儿摇摇头,“她没打我。只是有件事她要是知道了,就会打死我的。所以不能不逃。” 宝玉笑道:“这就奇了,到底什么事儿?” 智能儿低声道:“我有了。” “什么有了?”宝玉和秦钟都不知道什么意思,“有了什么?” 智能儿跺着脚,羞恼道:“我有了身子。你们还问?” 秦钟讷讷的问:“是谁的?” 智能儿看了看他们,摇摇头:“我不知道,总归是你们两个。” 宝玉吓了一跳. 第八十三章宝玉干了件好事(上) 元春啐道:“越发说的没谱了。休息好了没有?休息好了,今儿你还要读书,做一篇文章给我瞧呢!”眉眼轻挑。 王逸坐起来,“我今儿已经有了一篇在肚子里。等我背了给姐姐听。”说着,就将黛玉替他作的背出来。 元春轻笑着听完,“你能过目不忘,也是本事。” 王逸得意道:“姐姐,我的本事多着呢!” 元春冷哼道:“夸你一句,你便要上天了?等明儿给你布置两篇文章。” 王逸赶紧抓着她的手,“姐姐,你还不如把我的命要去。” 元春噗呲笑道:“那我勉强收下。” 两人打着机锋,平儿捧着一叠帖子进来。 元春立刻将王逸的手掷开,起身笑道:“逸哥儿醒了,你还是给他看吧!” 平儿不虞有他,果然将帖子交到王逸手上。 王逸也不看,“说了是大姐姐管家,这些琐碎事情,我才懒得看呢!你们商量着做主就是。我还是睡我的白日梦去。” 朝里面躺着。 597 平儿歉意的对元春笑了笑,“大小姐,二爷就是这个样儿,你不要介意才好!” 元春淡淡的接过帖子,“我帮他看看吧!”坐去一边,随时分派,还细细叮嘱,莫要失了礼数。 平儿都记住了,就去承办。 王逸这才笑道:“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元春啐道:“既然你求了我来,我在一日,也替你管一日。等我以后回去了,也不至于遗下祸患。” 王逸起身笑道:“大姐姐,我不放你回去,你就是想回去也难。” 元春白了他一眼,“我告诉舅舅舅妈,连你也不用告诉,我直接回去了。” 王逸很为难,“那我只能告诉我爹娘,说大姐姐你已经是我们王家的人了,相信我娘除了打我一顿之外,肯定不会让你回去的。” 元春嗔道:“谁是你王家的人了?胡说!”转身就要走。 王逸拉着她,笑道:“即便现在不是,在我心中早就是了。” “你放开我!”元春面颊含春,“你再这样,我可要叫人了。” 王逸随口说道:“你尽管叫,叫破喉咙也没人敢来。” 元春啐道:“登徒子,早知道你不怀好心,我要回去。” 王逸笑道:“晚了,现在才发现!”一步步走过去。 元春面上显出惊慌之色,“你想干什么?” 随即听见帘子响,李纨笑着走进来,“你们姐弟在做什么?”转身让素云搬出一匹缎子,“刚才在库里只找到这个缂丝,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元春随即端正的从王逸身边走过,“正是这个。” 李纨打趣道:“逸哥儿的衣裳,我可做不来,还只有你才行。” 元春笑了笑,“他那么多丫头,叫她们做去,我才不去操心呢!” 李纨回头吩咐素云,“我那儿有好花样子,裁剪出来一并送初景阁去。” 元春略过耳鬓发丝,“也不用那么多,上次你做的虎纹的就很好。” 李纨笑道:“你啊,也是口是心非的。” 元春脸上绽开桃红,“闲着也是无事,随便做一做,哪里就指定是给他的了?” 李纨便拉着她说笑,王逸就在一边倾听,房间里一时春暖花开,莺声燕语,让人沉醉。 次日,王逸借口身体不适,果然没有去史家赴宴。 底下的人去查探张友士也已经回报了。王逸拿着手里的名单,短短几日功夫,去了那么多地方,很明显是为了掩人耳目。但他真真要去的肯定也在其中,接下去只要一个个查对就一定能找出来。 王逸将名单放在灯上烧成了灰烬。 他记着两个名字,一个贾赦,另一个竟是龙禁尉副统领。 此时,贾家义学内,自从贾瑞出了事,老太爷贾代儒便辞了塾掌,贾珍也曾聘请几位饱学之士代为教授族中子弟。但后来贾珍也出事,贾蓉毕竟年轻,叫贾蔷管理义学。贾蔷一味放纵,仅有的塾师也都离馆,只好又将贾代儒请来,贾代儒早已灰心丧气,精力不济,所以义学名存实亡。里头哪里有肯用心读书的? 贾宝玉和秦钟到了学里,见无人管束,便乐得随心所欲,一起玩闹,更将书本扔一边去了。三日打鱼,两日晒网,或者去水月庵中与智能儿偷会。 更有薛蟠听得有这种好地方,日日来这里结交契弟。有不少图了薛蟠的银钱吃穿,被他哄上手的。其中两个最多情的生得妩媚风流,一号“香怜”,一号“玉爱”,都不知道本姓,搅得学里乌烟瘴气,如秦楼楚馆一般。 贾蓉只顾自己高乐,哪里顾得上这里?以至于外头的人慕名而来,只需花费些许银钱,就有能上手的。 这里头一贯吵吵闹闹,有将笔墨打在孔夫子画上的,也只是寻常。 忽然进来一个极貌美的尼姑,学里顿时安静下来。 只见这尼姑小脸红透了,轻声问:“宝玉在不在?” 他们都看着,没人说话。 于是她又问:“秦钟在不在?” 宝玉和秦钟两个正在屋子里面咏桑寓柳,说梯己话,听得有人叫他们,赶紧出来。 “智能儿?”秦钟上去就牵她的手。 底下的人看出形景,都笑着挤眉弄眼,或咳嗽扬声。 宝玉赶紧和他们一起出来,背后轰然大笑,顿时流言蜚语不堪入耳。 走到僻静处,秦钟笑问:“你今儿怎么找到我们这里来了?你师父不管?” 那智能儿道:“我是逃出来的。没出去,只能来找你们。” 宝玉疑惑的问:“好好儿的,怎么逃出来?是不是你师父打你?我让老太太太太去说,让你师父不打你。” 智能儿摇摇头,“她没打我。只是有件事她要是知道了,就会打死我的。所以不能不逃。” 宝玉笑道:“这就奇了,到底什么事儿?” 智能儿低声道:“我有了。” “什么有了?”宝玉和秦钟都不知道什么意思,“有了什么?” 智能儿跺着脚,羞恼道:“我有了身子。你们还问?” 秦钟讷讷的问:“是谁的?” 智能儿看了看他们,摇摇头:“我不知道,总归是你们两个。” 宝玉吓了一跳. 第八十三章宝玉干了件好事(下) 王逸一早便去宫内轮值。 看着面前笑容满面的副统领,王逸不经意间旁敲侧击,却没瞧出什么东西来,只看出来,这人对自己戒备很深。这个时候,对自己戒备的,一定不是好人! 王逸暗暗将他划入坏人那一类去。照常开门关门,核查出入,夜间巡视。出了这些,他还要每天去一趟仙居院陪老太妃说书逗老人家开心。王逸只拣好笑的好玩儿的讲给老太妃听,每次都会得到不少赏赐。 有时候正好遇上皇后娘娘来请安,也顺便听一听,时不时莞尔微笑。这几天,更有北静王妃和甄家来人觐见老太妃。 这北静王妃明眸善睐,和那水溶一贯装腔作势不同。王逸胡思乱想了些,告退继续守门这项很有前途的大事业。 连日无话。 等到下值交接,王逸又见到那副统领,满脸堆着笑,假得很。王逸也不拆穿,只道:“听说圣驾要去铁网山打围,到时候可不要出什么纰漏。” 他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惊诧,笑道:“请王大人放心,卑职职责所在,一定万无一失!” 王逸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先是绷紧着,随即才放松了-,仿佛全没有防备。 这让王逸更加证实了-这个人很可疑! 等他回到家,元春和李纨急匆匆的坐了马车就打算回去。 王逸立刻上前拦着,好奇的问:“大姐姐大嫂子,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元春掀开了帘子,焦躁的说:“来不及和你说,宝玉出事了。” “他能出什么事儿?”王逸笑道,“天天上学,即便学不到什么,也不会有事的。大姐姐尽管放心!” 李纨在一边说道:“听说是大事,我们正着急呢,立刻回去瞧瞧才放心。” 王逸看她们着急的样子,只怕真的出事了,“既如此,我和你们一起去。大姐姐大嫂子坐稳了!”说着便跨坐在马车前头,扬鞭赶起车来。 一路上让人瞋目,王逸头戴乌纱官帽,身穿大红官袍,脚上粉底朝靴,堂堂正三品朝廷命官竟然为人赶车,路旁的人都在猜测车中是什么人?纷纷避退,不敢阻拦。 到了荣宁街,王逸也没停下,直接从角门进去,将马车停在了垂花门外。 王逸跳下马车,这才掀开帘子请元春李纨下车。 荣府婆子还没见过这么不守规矩的,一时唬的不敢上来。 元春来不及细思,抓着王逸的手,让他半扶半搂下车,便急急的进去了。 轮到李纨的时候,李纨愣了半晌,如何肯如此? 谁知王逸道:“大嫂子,我搀着你!”不容分说的牵过她的手,在她一声惊呼中,从云端飘下了马车。 李纨捂着心口,脸颊绯红,半天都没清醒过来。 王逸催促道:“大嫂子,咱们进去吧?里面好像闹开了?” 听得里面隐隐的哭声,李纨也顾不得羞恼,跟着王逸进去了。 周围的婆子这才反应过来,聚在一起啧啧称奇,低声议论:“你们刚才都瞧见了?阿弥陀佛,这成什么样子?” 有的还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走,咱们看热闹去!” 荣庆堂内站满了人。老太太坐在头里榻上,面色冷峻。王夫人泪流满面,元春关切的挽着她。邢夫人站在一边,似笑非笑,又摇头叹息。薛姨妈陪着老太太,轻声相劝。 凤姐神情紧张的和三春站在一边。湘云已经回家,是以她不在这儿。 贾政立在堂中,仰天长叹,“想我贾家自祖父随太祖鼎定天下,百年来的清誉,今天却被你这个逆子毁于一旦!我就是死了,有何面目去见祖宗与地下!”不禁老泪纵横。 王逸在堂中扫视,见黛玉和宝钗都在不显眼的角落站着,便也偷偷的溜过去,站在她们中间。 她们头一次看到王逸身着官袍的样子,眼睛里都闪出亮色。 黛玉抿嘴轻笑,伸手替他将乌纱帽摆正了些,悄声打趣道:“一看就不是正经官儿!”手指点在他官服前片补子上。 宝钗笑道:“今儿怎么穿戴得这么齐整?” 王逸底下牵着她们的手,“我才下值从宫里回家,大姐姐她们得到信儿,说是家里出事儿,立刻要回来,我担心你们,便也一块儿来了。还来不及换衣裳呢!” 黛玉劝道:“你既然来了,便不要出声,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王逸看里面气氛凝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宝玉闯什么祸了?”四处张望着。 宝钗轻声道:“逸哥哥,你听着就知道了,我们也说不出口。”脸上泛起红晕。 只听老太太冷哼道:“事情还未弄清,便一定是宝玉做的?我只见蓉儿媳妇是个乖巧得力的,谁知她的兄弟是这么下流种子,带坏了宝玉。你怎么不抓了他来打死?” 贾政恨道:“我是要这么做,但那智能儿竟然说不清孩子是谁的,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个逆子的份!现在外头都闹开了,都说贾门一个公子和人胡掺,合伙勾搭一个姑子,如今肚子大了,又都不管了。种种传言不堪入耳。我贾政读了一辈子圣贤文章,居然生出这样的逆子,即便这会儿立刻将他们打死,又怎么洗刷贾门的耻辱?我有愧啊!”跪在老太太跟前,嚎啕大哭。 老太太喝道:“要是哭能解决问题,要你何用?”她看着惊慌失措站在一边的宝玉,叹一声问道:“宝玉,你和我说实话,那孩子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宝玉自从那日知道智能儿有了身子,便浑浑噩噩,实在想不明白她怎么有了的?仔细想想,不过大家一块儿玩,几次不小心当时想着也不要紧。再说了,他多数是和鲸卿一起,他怎么没事?偏偏智能儿有了?及. 第八十四章是好事就要办好(上) 宝玉也才知人事,又不敢问人,自己一个人怎么也想不明白。 如今老太太问他,顿时懵了:“老祖宗,我不知道啊!”他是真的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来的。 老太太神情一窒,没有说话。 王夫人急忙说道:“我的儿,你好好想想,一定是那姓秦的畜生的,是不是?肯定是他污蔑你,你怎么会和那智能儿一起?” 宝玉急忙辩解,“鲸卿不会的。” 贾政已经面如死灰,“这孩子本性不会说谎,你还要怎么问,也是一样的。只是你们不肯承认罢了。唉!” 这一声叹,房间里一片寂静,没人敢再说话。 王逸在一边已经听明白了,觉得宝玉和秦钟可以啊,不声不响便闹出人命来了,关键是智能儿也闹不清孩子是谁的!想想那个画面,忍不住一阵寒颤。 黛玉和宝钗同时看着他。 王逸笑了笑,示意她们看戏,不要看自己。 她们同时剜了他一眼。 这时元春痛心疾首的教训道:“宝玉,你怎么能做出这么寡鲜廉耻的事情来?你平日里读的圣贤书呢?父亲母亲望你成才,好光耀贾家门楣,你就是这么报答老太太老爷太太的殷殷期望?” 宝玉觉得自己虽然错了,但终究也没什么大事,认个错也就完了,大姐姐说的也太严重了些。 平常他最敬爱大姐姐,但这会子正羞愧难当,听了这个便逆反起来,嘟囔道:“我怎么知道这些?那日是他们在先在一起,我抓住他们,才和他们玩的。后来熟了也不过那样儿,是他们说没事的。我不过试了几次。” 不仅元春听得面红耳赤,就连凤姐李纨也一脸羞恼难忍,几个未出阁的姑娘懵懵懂懂知道怎么回事,都慌乱的低下头去。 于是李纨叫过三春钗黛,领着她们出去了。 王逸也打算跟着出去,可是刚走到门口便藏不住了。 “逸哥儿?你过来!”是贾政低沉的声音。 王逸停下来,黛玉推了推他,“舅舅叫你呢!” 王逸只好深呼一口气,转身入堂,给老太太他们见礼。 贾政见他乌纱绯袍,玉带金牌,站在那里端庄稳重,神彩飘逸。再看看宝玉,人物委琐,举止荒疏,心中难忍悲凉,想自己这一生,竟没有养一个好儿子。 薛姨妈打量着王逸,人品气质,配上这一身官服,比旁边畏缩不堪的宝玉,岂不是天壤之别?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见他也看过来,不觉红了耳根。 贾政道:“你怎么来了?” 王逸拱手道:“刚回家就听说咱们府里有事儿,我便着急赶来。” 贾政缓缓说道:“你都听说了?” 王逸环顾了她们一眼,“我才来,还不怎么清楚,也没听到。” “好了!”贾政摆摆手,“你不要在我面前陪小心。这件事已经是这样了,我连打他的气性也没有了。我也管不了,由他去吧!你既然来了,想个法子,如何做,才能挽回贾家的清誉?” 王逸笑了笑,觉得这个场合又不合适,赶紧收了笑容,“姑父,长辈们在这儿,哪里有我说话的份儿?” 贾政背着手,冷哼道:“我让你说,你就说,吞吞吐吐哪里像个朝廷命官?” 王逸闻言便挺直了腰板儿,“这件事如果要解决,有几个法子,只不知道姑父用哪一种?” “哪一种?”贾政自从听到宝玉这桩丑事,一夜白头,急急慌慌计无所出,听到王逸转眼就有解决之道,立刻说道:“你一一说来!” 王逸像老太太王夫人等拱手,略过痴痴呆呆的宝玉,“这第一个法子,在神京散布流言蜚语可是大罪,我吩咐兵马司老裘,在各处街巷茶馆儿巡查,有敢胡说八道的,统统抓起来,只要过得一两个月,这等诬陷之词自然消失了。” 王夫人立刻点头:“正是诬陷,一定要抓起来!” 贾政拈须沉吟,“只怕适得其反,抓的越多,传扬的也越广。还有其他法子呢?” 王逸笑道:“这第二个法子,我也曾用过既然已经传开了,不如咱们自己变本加厉,把那些越难听越不可能的,添油加醋传开了去。真真假假,让人一听就不可能。这样过不了几天,大家都知道这是谣言诬陷,也就能不了了之了。” 贾政还在权衡。 老太太和王夫人异口同声的拒绝。 老太太道:“若用你这个法子,宝玉一生的名声也没了,将来如何见人?” “是啊!”王夫人急道:“宝玉还要进学,为贾家增光添彩,光大门楣,不能留下这样的不堪,落人话柄。” 贾政叹一声,“我终究只有这个小畜生,还有别的法子没有?”王逸想到贾环和贾兰,这两位在他们老子和爷爷心里,根本就没有位置,真是可叹!还好大嫂子李纨不在。 不然她又要暗自生闷气了。 王逸整理了思绪,笑道:“那就只有用点手段了。既然事情有关那智能儿和秦钟,咱们就认定智能儿肚子里的孩子是秦钟的。多给他们点银子,堵住他们的嘴,然后放出风去,这事儿本就是他们两个两厢情愿,智能儿情根深种,不小心便珠胎暗结。咱们宝玉自然古道热肠,想法子帮智能儿逃出5来,好让秦钟和她百年好合。哪里知道那些没良心的下流胚子们以讹传讹,竟然谣传宝玉两头通吃,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溯本清源,以正视听!” 王夫人欣喜的道:“正是如此!”她抓着王逸的手,含泪道:“我的儿,你救了宝玉,就是救了我的命啊!” 王逸安慰道:“姑妈不要着急。说句不中听的话,这种事在神京不稀奇,流言来得快去的也快。就是不管它,过不多久,自己也会没了。” 王夫人摇摇头:“宝玉还小,决不能被他们给毁了。”随即命凤姐:“你去拿几两银子给那下作的小娼妇,让她照逸哥儿说的做,还有那秦钟,如果有半个不字,给我往死里打就是!”. 第八十四章是好事就要办好(下) 王逸撇撇嘴,也没有反对。 这个秦钟算起来也是自己的小舅子,没皮没脸的勾搭人家小姑娘,既然出了事,就该做个男子汉大丈夫,承担起责任。 至于为什么不是宝玉?他又不是男子汉,要他承担什么真是高看了他。 “还请姐姐跟水月庵的老姑子净虚说一声,就说智能儿还俗了,不要闹得太过分。至于秦钟那里,还是我去东府说。咱们府里的人也不方便,省的人说咱们仗势欺人,又横生枝节。” 凤姐点点头,“还是你考虑的妥当。我再给那智能儿些绸缎银钱并大小箱笼,就当是嫁妆让他们两个成亲。也算是一场功德。” 王逸笑道:“姐姐这样最好,既显仁慈又有体面!” 凤姐得意之色一闪而过,脸上忧伤更加浓重,“只希望宝玉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少交那些坏种子做朋友。” 宝玉小心的站在一边,王逸刚才全是胡说八道,但他并不愚蠢,知道这31是最好的法子了。他欲言又止,想为秦钟辩解几句,但还是生生咽下。等有机会再和他道歉吧? 王逸又道:“只是有件事。智能儿怀的孩子,也有可能是宝玉的,咱们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令其好好抚养。如果今后长大了,像宝玉多些,那就姓贾,像秦钟多些,那就姓秦。如此就最好不过了。” “不行!”这回老太太厉声喝止,“前头说的都好,就这一条绝不行!我贾家从没有这样的子嗣后代。即便是真的,也不能认!” 王逸为难的想要再争取一把:“老太太,您的心情我理解,可是您这样是不是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太不公平些?他又没做错什么。” 老太太皱眉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于是王逸冲宝玉说道:“那孩子到底怎么办,你也说句话。咱们一口唾沫一个钉,既然做了,就该有担当。佛曰世法平等,连小猫小狗都不能轻易放弃,更何况是个人?” 宝玉不敢看王逸,胆怯的往后退了两步,站到凤姐身边,挽着她求到:“凤姐姐,我真不是有意的。你和逸二哥说,我真不知道,不关我的事儿!” 往常凤姐也疼爱宝玉,如今不禁生出厌恶。轻轻推开宝玉,安慰道:“不要紧,你逸二哥是说着玩儿呢!你自己都是个孩子,怎么能要孩子?放心,这事儿都有我呢!” 凤姐想了想,走到老太太跟前,“如今,咱们也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咱们家的,为了慎重起见,不如私底下多给几两银子,让智能儿好生抚养。就是以后长大了像宝玉,也不准说是贾家的孩子。依我看,只要能用银子解决,都不是大事。” 老太太叹口气,“就这么办!” 王夫人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牵过宝玉,抚着他的头颈:“儿啊,以后千万不要做这样的事了。今天要不是你逸二哥想法子,你叫我和你老爷该怎么活?” 宝玉呆呆傻傻,见王夫人哭,他也哭起来。老太太唤一声:“宝玉!” 他更加泪如雨下,投进老太太怀中,伤心不已。 王逸看着这一幕很无语。明明是他始乱终弃,怎么现在好像他真个儿是受了委屈,沉冤得雪了? 王逸开始后悔自己多事,站干岸上看他笑话,不是很好吗? 不过看到元春哭成泪人,心中疼惜她,走过去安慰道:“大姐姐,没事儿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元春泪汪汪的看着王逸,身子晃了晃,差点忍不住要靠在他怀里。脸上顿时臊了,啐道:“要你看!” 王夫人注意女儿的神色,这才问道:“女儿,你怎么回来了?” 元春忙擦了眼泪,“我听给玉儿送信的婆子说起,家里出了事儿,便一刻也没耽搁,急忙赶回来了。” 王夫人搂着她,“要是之前都听你说的,你弟弟也不至于此。” 元春哽咽道:“宝玉到底还小,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咱们以后好好教导他,未必不能痛改前非,成就一番事业!”她句句出自真心,字字都是为了宝玉好。但在王夫人听来,这分明就是说宝玉误入了歧途,就是说以前她疼爱宝玉就不该了?“都是那些坏胚子唆摆,今后不准他出去和那些人玩。只在家里好好读书就是了。” 元春一心一意,只想宝玉将来功成名就,光宗耀祖,597便劝道:“太太,也不能一概而论,今后咱们请些名高德韶的饱学之士教导宝玉,还要多和那些名士讨论,增长见识,这样才能脱胎换骨,也免去了父母担忧。” 王夫人更加不愿意听这些,只点了点头,便松开了她,“你也劝劝老太太。” 元春扶着老太太,眼角不禁又流出泪来,“老祖宗!” 老太太将宝玉抱在怀里,“宝玉,刚才你还为那畜生说话,以后万不可如此了。以后你就守在我身边,哪儿也不准去!他们都是存了坏心思想害你的。” 元春张了张嘴,泪如泉涌。 薛姨妈这才扶起元春走到一边,替她擦了泪,“好孩子,你去和姊妹们说说话儿!这里没事儿了!”一块儿送她出了门儿。 这边贾政没一滴泪,冷冷的看了一眼,“终究不能成器,哭有何用?”当即拂袖而去。 留下王逸尴尬的看着她们娘儿们苦作一团。 就在王逸想掐自己一下,假装挤出一星半点眼泪的时候,凤姐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第八十五章王夫人的小心思(上) 可园,正房内。 王逸将乌纱绯袍换了常服,可卿尤氏在旁边侍候着。 因见可卿脸上泪痕犹在,王逸将她揽在怀中,笑道:“你那弟弟眼光不错!智能儿也是个标致的,现在又有了孩子,真是最好不过了。” 可卿嗔道:“老爷,你还说这么些风凉话!出了这样的事儿,我父亲都快气死了!那小畜生连日都不敢回家,妾身又不能接这里来,现在都借住宁府里。老爷,妾身求你出个主意,外头流言风语,可怎么办啊?” 王逸笑着坐在榻上,尤氏为他沏茶,“这些天你这太太眼睛都哭肿了,掰着指头等着你来呢!” 王逸拉她坐在身边,细细看了看。 尤氏红着脸啐道:“现在也不是时候,还要过些日子才成呢!” 王逸道:“你时刻留心。现如今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孩子好好儿的,其他的事儿,就是天塌下来也还有我呢!” 可卿挽着他的597手嗔道:“老爷,妾身都急死了。” 王逸也将她搂着,“秦钟的事儿,我已经决定了。姐姐会让水月庵的净虚给智能儿还俗,然后就和秦钟成亲。荣国府出陪嫁银子,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就和贾家没有关系了。” 可卿瞪大眼睛,失声道:“这不欺负人吗?明明是他们两个?” “好了!”王逸拧了她的脸颊,“你也知道你弟弟他们做的太过分,连廉耻都不要了。如今智能儿有了身子,秦钟身为男人,自己做的孽难道不该承担后果?至于宝玉?他像是个有担当的人?我给他们出了三个主意,他们偏偏选了个自欺欺人的法子,怪得了谁?” 可卿心中惴惴,央求道:“老爷,秦钟毕竟还小。” 王逸笑道:“连孩子都有了,还小?” 可卿又两眼噙泪,“真是冤孽!照老爷这么说,妾身也以为秦钟该娶了智能儿,可是我父亲那里如何能说得通?这几日,我日日为这个悬心。” 王逸想了想,“我那老丈人是有些古板,要他一开始接受确实有些困难,不过事在人为。告诉你爹,要是秦钟不娶智能儿,你们秦家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也告诉秦钟,他要是敢始乱终弃,我打断他的腿!找个黄道吉日,给他们两个成婚。要不要暂时在外头过着,你们自己定。” 可卿欲言又止,王逸又笑着说道:“想开点,坏事也能变成好事。秦钟经过这一着,就长大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就好了!”可卿俏脸微红,忽然羞涩道:“这个月我那个没来。” “真的?”王逸欣喜的抱着她转了一圈儿,吓得可卿花容失色,赶紧揽住他的脖子,“老爷,妾身头晕。” 王逸将她放下,可卿半天腿软站不起来,只能依偎在王逸怀中。 尤氏打趣道:“太太可要为王家生个嫡子!” 可卿闻言啐道:“我儿子可是要姓王的。” 尤氏一句话堵在喉咙里,嗔道:“得意什么?” 王逸不管她们打机锋,叫了瑞珠银蝶给他捶腿捏肩,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 于是可卿和尤氏对视一眼,便让瑞珠两个下去,自己服侍。 此时荣国府东廊三间小正房内,贾政坐在炕上,怒气冲冲的将手上的书扔在炕桌上,打翻了茶盅。王夫人坐在西边下首,急忙起来整理,柔声劝道:“老爷息怒,保重身子要紧!” 贾政大声道:“你让我如何息怒?同僚们都在嘲笑我贾政无能,教出了这么个败坏人伦的畜生!” 王夫人含泪道:“老爷,宝玉有错,能改了就好。” “住口!”贾政重重的拍了炕桌,“要不是你们一味护着,他能闹到这种地步?依我看,竟也不必改了,让他胡作非为去!就是将来杀父弑君也由他。我贾政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王夫人泪如雨下,“老爷,念在我们夫妻一场,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好歹教养成才,下辈子?” 贾政冷笑道:“你也不必指望了,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王夫人怔怔的看着陌生的丈夫,寒心道:“老爷,你就不能原谅宝玉这么一次吗?即便有错,那也是一些下流胚子带坏了,宝玉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 贾政长叹一声,眼角也沁出泪来。 元春这会儿也从抱厦过来,安慰两老,“老爷,太太,宝玉的事逸哥儿会处理妥当的。外头的传闻大多人云亦云,相信过不多久也就会消散了。” 王夫人立刻点头:“那会儿也有造谣逸哥儿的,比宝玉这个难听多了,现今逸哥儿还不是中了状元?一定会没事的。” 元春听了有些刺耳,但又不能驳回了,劝道:“太太也要保重身体。宝玉这些日子便留在府里,有老太太,老爷太太看着,一定会没事儿的。更可督促着他读书,磨练他的性子,如果因祸得福,那就最好不过了。” 王夫人抓着她的手:“我的儿,亏你想的周到。只是老太太心疼宝玉,必不肯让他受苦。” 贾政冷哼一声,“我就是将书都烧了,也不给他糟蹋!” 王夫人忧心彷徨。 元春为贾政倒茶,笑道:“老爷,这就是气话了。既然我回来了,我每日教导他念书,就如同宝玉小时候,他不会不听我的。”. 第八十五章王夫人的小心思(下) 可园,正房内。 王逸将乌纱绯袍换了常服,可卿尤氏在旁边侍候着。 因见可卿脸上泪痕犹在,王逸将她揽在怀中,笑道:“你那弟弟眼光不错!智能儿也是个标致的,现在又有了孩子,真是最好不过了。” 可卿嗔道:“老爷,你还说这么些风凉话!出了这样的事儿,我父亲都快气死了!那小畜生连日都不敢回家,妾身又不能接这里来,现在都借住宁府里。老爷,妾身求你出个主意,外头流言风语,可怎么办啊?” 王逸笑着坐在榻上,尤氏为他沏茶,“这些天你这太太眼睛都哭肿了,掰着指头等着你来呢!” 王逸拉她坐在身边,细细看了看。 尤氏红着脸啐道:“现在也不是时候,还要过些日子才成呢!” 王逸道:“你时刻留心。现如今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孩子好好儿的,其他的事儿,就是天塌下来也还有我呢!” 可卿挽着他的597手嗔道:“老爷,妾身都急死了。” 王逸也将她搂着,“秦钟的事儿,我已经决定了。姐姐会让水月庵的净虚给智能儿还俗,然后就和秦钟成亲。荣国府出陪嫁银子,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就和贾家没有关系了。” 可卿瞪大眼睛,失声道:“这不欺负人吗?明明是他们两个?” “好了!”王逸拧了她的脸颊,“你也知道你弟弟他们做的太过分,连廉耻都不要了。如今智能儿有了身子,秦钟身为男人,自己做的孽难道不该承担后果?至于宝玉?他像是个有担当的人?我给他们出了三个主意,他们偏偏选了个自欺欺人的法子,怪得了谁?” 可卿心中惴惴,央求道:“老爷,秦钟毕竟还小。” 王逸笑道:“连孩子都有了,还小?” 可卿又两眼噙泪,“真是冤孽!照老爷这么说,妾身也以为秦钟该娶了智能儿,可是我父亲那里如何能说得通?这几日,我日日为这个悬心。” 王逸想了想,“我那老丈人是有些古板,要他一开始接受确实有些困难,不过事在人为。告诉你爹,要是秦钟不娶智能儿,你们秦家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也告诉秦钟,他要是敢始乱终弃,我打断他的腿!找个黄道吉日,给他们两个成婚。要不要暂时在外头过着,你们自己定。” 可卿欲言又止,王逸又笑着说道:“想开点,坏事也能变成好事。秦钟经过这一着,就长大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就好了!”可卿俏脸微红,忽然羞涩道:“这个月我那个没来。” “真的?”王逸欣喜的抱着她转了一圈儿,吓得可卿花容失色,赶紧揽住他的脖子,“老爷,妾身头晕。” 王逸将她放下,可卿半天腿软站不起来,只能依偎在王逸怀中。 尤氏打趣道:“太太可要为王家生个嫡子!” 可卿闻言啐道:“我儿子可是要姓王的。” 尤氏一句话堵在喉咙里,嗔道:“得意什么?” 王逸不管她们打机锋,叫了瑞珠银蝶给他捶腿捏肩,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 于是可卿和尤氏对视一眼,便让瑞珠两个下去,自己服侍。 此时荣国府东廊三间小正房内,贾政坐在炕上,怒气冲冲的将手上的书扔在炕桌上,打翻了茶盅。王夫人坐在西边下首,急忙起来整理,柔声劝道:“老爷息怒,保重身子要紧!” 贾政大声道:“你让我如何息怒?同僚们都在嘲笑我贾政无能,教出了这么个败坏人伦的畜生!” 王夫人含泪道:“老爷,宝玉有错,能改了就好。” “住口!”贾政重重的拍了炕桌,“要不是你们一味护着,他能闹到这种地步?依我看,竟也不必改了,让他胡作非为去!就是将来杀父弑君也由他。我贾政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王夫人泪如雨下,“老爷,念在我们夫妻一场,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好歹教养成才,下辈子?” 贾政冷笑道:“你也不必指望了,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王夫人怔怔的看着陌生的丈夫,寒心道:“老爷,你就不能原谅宝玉这么一次吗?即便有错,那也是一些下流胚子带坏了,宝玉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 贾政长叹一声,眼角也沁出泪来。 元春这会儿也从抱厦过来,安慰两老,“老爷,太太,宝玉的事逸哥儿会处理妥当的。外头的传闻大多人云亦云,相信过不多久也就会消散了。” 王夫人立刻点头:“那会儿也有造谣逸哥儿的,比宝玉这个难听多了,现今逸哥儿还不是中了状元?一定会没事的。” 元春听了有些刺耳,但又不能驳回了,劝道:“太太也要保重身体。宝玉这些日子便留在府里,有老太太,老爷太太看着,一定会没事儿的。更可督促着他读书,磨练他的性子,如果因祸得福,那就最好不过了。” 王夫人抓着她的手:“我的儿,亏你想的周到。只是老太太心疼宝玉,必不肯让他受苦。” 贾政冷哼一声,“我就是将书都烧了,也不给他糟蹋!” 王夫人忧心彷徨。 元春为贾政倒茶,笑道:“老爷,这就是气话了。既然我回来了,我每日教导他念书,就如同宝玉小时候,他不会不听我的。”. 第八十六章凤姐的委屈报复(上) 贾政拿起书看了两行,问元春道:“你们替逸哥儿管事,现在如何?” 元春蹙眉道:“家里的事儿他什么也不管的,我和大嫂子也不好一直在那儿。” 贾政沉吟半晌,“逸哥儿毕竟年轻,又没成亲,如何知道持家?若没有人看着,早晚把家败光。如今你们既然去了,便不能半途而废。宝玉在家中,还能祸害到外头去?不用管他!” 元春原本犹豫不决,既想照顾宝玉,又舍不得逸哥儿,听了贾政的话,脸上隐~隐有了笑容。 王夫人让她坐在身边,问道:“元春,你觉得逸哥儿如何?-” 元春乍听这话,便娇羞慌乱,“太太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自然很好。” 王夫人笑道:“逸哥儿如今也长大了,该寻门亲事。”看向贾政。 元春脸红心颤,双手绞着帕子不知所措。该不是说自己吧? 贾政看向元春,眼神也变得柔和,“你先下去吧。等会儿和逸哥儿一起回去,家里的事儿不用担心。” 元春心如鹿撞,想着老爷是不是同意了?自己先已脸红,忙起身告退了。 等她出去,贾政才对王夫人道:“你真是乱弹琴。以逸哥儿如今的身份地位,纵然我们愿意,你那兄长会同意?此时不用再提!” 王夫人笑道:“只怕他们朝夕相处,难免日久生情,到时候,又该如何?” 贾政捻须道:“元春贤淑端庄,又年长逸哥儿许多,必不至此。珠儿媳妇知礼守节,处事明达,有她在,我可放心。” 王夫人笑着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她见贾政神色缓和,便顺着刚才的意思,小心翼翼的提到:“宝玉也不小了,又出了这样的事儿,是不是也该找个合适的人家?” 贾政面色不渝,王夫人赶紧解释道:“早点定下大事,他也有了约束,不会再去外头做错事了。” 贾政不置可否,“你相中了哪家?” 王夫人笑道:“老爷觉得黛玉宝钗如何?” 贾政摇摇头:“我与如海相交甚深。他家虽是钟鼎之家,却也是书香之族。如海更是前科的探花,出身清贵。若要择婿,没有科举功名,如何开口?劝你们不要做此妄想。至于宝钗?”他想了一会儿。 王夫人微笑道:“宝钗模样学识自不用说,难得是识大体有涵养,我看着最好不过了。” 谁知贾政却道:“你道姨太太举家赴京,所为何事?蟠哥儿不成器,估计想为薛家找个靠山。以现在咱们家,当不当得起?依我看来,宝玉都高攀不上,只寻个小户人家出身,知书达理,模样儿过得去,也就是了。” 王夫人不悦,“老爷怎么看轻了自己?薛家如何,也只是一介皇商,我们贾家即便没落,也不至于比他们不过吧?况且,我还想着,如果将来宝玉不成器,靠着薛家也能支撑下去的。” 且说薛姨妈从梨香院过来,打算和王夫人说话。当走到后廊窗外,不经意听见里面说话。他们讲到薛家一节时,薛姨妈心中波澜迭起,面色难看,便匆匆加快脚步,从东小院转一圈儿,又回去了。 而里面王夫人浑然未觉,只顾继续说道:“老爷,我为宝玉着想,宝钗嫁过来,我也就能放心了。” 贾政哂笑:“薛家需要的我们非但给不了,还打要打他们的主意,姨太太那么精明,会做亏本买卖?我劝你还是吃斋念佛就好,别的都别管了。省的闹出事儿来!” 王夫人色变,心中憋着一口闷气上不来,咳嗽了两声。 贾政瞧了一眼,“玉钏儿,给太太倒杯茶。” 王夫人冷哼道:“不用!”起身拿着念珠:“老爷的事儿,我自然管不了,宝玉的事儿有老太太,我也管不着,我除了吃斋念佛,还能做什么?”说到这儿,眼泪又止不住挂在脸上。 贾政看他甩帘子出去,只是摇了摇头,“这又是何苦?”继续看书。 王夫人从房内出来,便要找薛姨妈商议,刚经过抱厦,就听见里面一阵欢声笑语,觉得非常刺耳。宝玉才受了委屈,她们怎么笑的出来?脸色阴沉,“她们在做什么?” 玉钏儿笑道:“回太太的话,是二奶奶给老太太说,将二姑娘三姑娘和四姑娘从老太太的院子里搬出来,和林姑娘住一块儿。姑娘们听说了,都高兴呢!” 王夫人皱眉冷笑:“凤丫头也多事!元春呢?” 玉钏儿见她脸色不好,忙收了笑,“大小姐和大嫂子都在呢!” 王夫人为之缓颊,“这么说来,宝玉也在里面?”就要进去瞧瞧。 玉钏儿却道:“宝二爷还在碧纱橱里伤心呢!” 王夫人顿时怒气冲冲,照着玉钏儿脸上便打,骂道:“好好的爷们儿都是你们挑唆坏了!滚!你和你姐姐都是一路货色,叫你老子娘领了回去!” 王夫人一口恶气无处发泄,只能迁怒于她。可怜玉钏儿怎么哭着磕头求饶,也无济于事。 凤姐闻讯赶过来,笑着劝道:“太太,玉钏儿出言无状,实在该罚!打几板子,扣她两个月银米。只是念在玉钏儿服侍太太多年,小惩大诫也就是了。” 谁知王夫人冷笑道:“你在教我怎么做吗?”哼了一声,去了老太太院子里,看宝玉如何了。 凤姐何曾受到这样斥责,愣在当地,强忍着泪,心中委屈的说不出话来。 玉钏儿终究哭哭啼啼被她老子娘领了出去。过了几日,她老子娘也不见荣府来人接,便捎信给金钏儿,让她带了她妹妹进了王府及. 第八十六章凤姐的委屈报复(下) 王逸在可园与可卿尤氏缠绵半日,到了黄昏,便另换了衣裳来接元春李纨。 来时,她们共坐一辆青幄马车。去时,老太太觉得太寒酸,命元春坐了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李纨坐一辆朱轮华盖车,再给了一匹马让王逸骑着。 一行出了角门,走出荣宁街,王逸便下马扔了缰绳给小厮,自己翻身进了元春的车子。 元春白了他一眼,“你进来没有东西招待你!” 王逸挪到她身边,笑道:“外头冷,我进来暖暖。”说着便不由分说将她揽在怀中。 元春蹙眉挣扎了几下,羞恼的嗔道:“刚去的时候,你怎么敢在那么多人面前将我抱下来?” 王逸抓着她的手,“一时情急,也是权宜之计。元春,我还怕你从此不回来了呢!” 元春啐道:“我是不打算来了的。可是我想到某人不会持家,便放心不下,少不得违心回去帮他料理,好让他心无旁骛,为朝廷作事。” 王逸亲了亲她的脸颊,“咱们回家去!” 元春羞的闭上了眼,离荣府越远,她心中越安宁,里王家越近,她心中越欢喜,“咱们回家去!” 车厢狭小,元春却希望这一刻就是一辈子。 可是马车很快停了下来,王逸就这么抱着她从马车上下来。元春面颊绯红,好在日暮时分,看不出她的娇羞柔情。 等到李纨下车的时候,李纨鉴于荣府那一幕,便要推迟。 王逸笑着拽过她的手,“大嫂子,咱们家从没下车的凳子。我娘和妹妹都是跳上跳下的。但大嫂子那样就不雅观了。趁着平儿她们还没来,我扶大嫂子下车!” 李纨还在犹豫,王逸便已经动手抱了她下来。 李纨心怦怦的跳,啐道:“下次不准如此了!” 王逸笑道:“大嫂子放心,从今儿起,咱们家马车都备着凳子。” 才说到这儿,平儿她们已经出来迎接。 王逸笑着走进去。 李纨和元春在后面慢行。 李纨忧心道:“元春,太放纵逸哥儿也不是法子。” 元春脸上红霞还未散尽,强自辩解道:“逸哥儿是无心的。” 李纨看了她的脸,“我看你真是太惯着他了。咱们虽然替他料理家务,但身为长姐长嫂,自然有教训劝诫的责任,也不能一味随他任性,坏了逸哥儿品行。” 只是点到为止,自己也有难忍的地方,算是互相劝诫罢了。 元春听得入耳入心,仿佛平静的水面上扔下一颗石子,微澜荡漾,一直到心的深处。 可是每次看到他的时候,便不顾一切了。她知道,自己已经走不了了。 宁愿青灯古佛,心中再也容不下别人。 闲话休叙,眼见铁网山打围的日子越加临近,神京内的气氛更加微妙起来。 自从贾瑞告变,贾珍暴亡,忠顺王便已经警觉,有人在利用义忠旧案闹事,但几经查探,始终没有查到有价值的东西。为此,皇帝还几次申斥了他,让他烦不胜烦。 锦衣军无孔不入,还不也是一无所获?北静王府里也没有一点消息。 但他不敢放松警惕,那些逆党余孽想来一定会接着打围生事,当务之急,是将神京兵权抓在手中。只要他们没兵,就不成气候。 因此忠顺王频繁调配京营,让许多人心惊胆战。 这里面就包括了贾赦。 想起贾珍的下场,他就脊背发凉。 旧有的几个姨娘都腻了不中用,便在书房里大发脾气,让邢夫人花银子去扬州买好的来使。 邢夫人一筹莫展,又不肯拿体己银子出来,日日挨贾赦的骂,也不敢说个不字。 这一日,贾琏风尘仆仆的赶回家,急忙去见贾赦。 才进去没多久,就听见里面摔碎东西的声音。 贾赦指着贾琏的鼻子骂道:“我是怎么教你的?无论花多少银子,一定要拿回来,你倒好,不但事情没办成,反而恶了平安州节度使你是要生生气死老子才罢休是吧?” 贾琏跪在地上,即便挨了贾赦几脚踹,也不敢躲着,委屈道:“老爷,非是儿子不肯用心。儿子知道事情紧要,因此去了便和节度大人好言相求,可是我都出价到了一万两,他就是不肯松口。还说老爷过河拆桥,不能相信。儿子只差跪下给他磕头,可是人家摆摆手就把我轰了出来。” “废物!”贾赦咆哮着,又连踹了他几脚,“一点事都做不好!我还指望你?要是我死了,你以为还能像蓉哥儿一样继承荣国府的爵位?咱们父子的人头不挂在城头,就算祖宗积德了。” 打了几下更加烦躁恐惧,“滚!去问你太太,老子要的人,怎么还没影子?要不就让她侄女替着!” 贾琏见他越说越离谱,劝了两句,就像火上浇油,打断了两根竹夫人才赶了他出来。 贾琏垂头丧气,一瘸一拐的回了后边小院儿。 凤姐见贾琏挨了打,赶忙过来搀扶,小声埋怨道:“你怎么又惹大老爷生气了?不是让你少说话和他顶着吗?” 贾琏正烦着,听她说这种话,便推开了她,“你懂什么?大老5爷自己玩火不能灭火,眼看就要烧到自己身上,就想拉着我和他一块儿死。我能做什么?大义灭亲么?他当时那个样子,不管你说没说,反正就是一顿打就是了。今天我还走运,他吃醉了酒,不然这一通下来,能活着就是幸运了!” 凤姐挤出笑容:“我能懂什么?你告诉我就是。什么一块儿死的,听着就让人胆颤。到底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贾琏道:“你别瞎打听。我跑了几天几夜的路,眼睛也没合,水也没喝一滴,你快给我准备酒菜!”连声催促。 凤姐不敢延误,正要去吩咐,就听见外头说,“奶奶,大太太来了。” 凤姐赶紧出去. 第八十七章为凤姐打抱不平(上) 邢夫人一脸忧色。 凤姐笑道:“太太有什么话,让人叫我过去就是了。” 邢夫人道:“我也不计较这些。只因现在有件为难的事儿,找你商量。你老爷跟前少了服侍的人,本想去扬州物色几个,一则路途遥远,恐不及时,二则也怕买不到好的。所以我的意思,也是老爷的意思,从咱们家的丫头里,挑几个看得过去的,提拔了做姨娘。你看怎么样?” 凤姐心中哂笑,面上却和颜悦色,“不知道老爷看上了谁?” 邢夫人皱眉想了想,笑道:“不拘是谁,只要模样过得去,应付几天就是了。横竖早晚要去扬州的。” 凤姐听了,半天不言语。 邢夫人看她脸色已知几分,冷笑道:“怎么,你不愿意?” 凤姐赶忙笑道:“太太,这府里的丫头,那个不巴望着做个姨娘,当主子的?在想哪些合适呢!” 邢夫人笑道:“这就好。你虽在二房管家,但终是这边的人,不要只顾着他们,忘记了自己人。就这么说定了,你老爷要的急,过一会儿,我过来领人。”说着就起身出去。 凤姐跟上去,劝道:“太太31,我看这事儿还是从长计议,况且这一会子也找不好人。” 邢夫人不等她说完,冷笑道:“如果府里头实在没有可心的,去外头买也是好的。听说你和东府里还有逸哥儿做生意,赚了不少银子?难道孝敬公公几个就不行了?” 凤姐已经压着火气,是谁在背后乱嚼舌头?老娘查到了不扒了他了皮! 却不得不笑道:“太太,都是底下胡说,哪里有多少银子?” 说话的功夫,又有小丫头来传贾赦的话。 邢夫人道:“我不管你怎么办,老爷那儿要人要得急,我也没法子,不然你自己和他说去?” 凤姐回头看着身边的丫头媳妇,有胆小的,赶紧跪下磕头,“二奶奶,求您不要让奴婢去东院儿。” 凤姐烦躁的紧,喝骂道:“你们都给我滚!” 转回房内和贾琏商议。 贾琏无所谓的道:“去买几个得了,多说什么?” 凤姐立刻恼了,“说的轻巧,只说这两年买了几个了?还要买?要买你拿银子买去。我不管!” 贾琏起身笑道:“太太又没找我,我才懒得过去触这个霉头。”说着掀帘子出去逛了。 凤姐生气想砸东西,手里拿着个定窑瓷,下不去手。辗转反侧,才决定去和王夫人说,讨个法子。 王夫人在耳房内守着宝玉。 宝玉坐在榻上,“妹妹们懒懒的,宝姐姐淡淡的,谁也不说话,去了也没意思。”翻身倒在榻上。 王夫人笑道:“姊妹们大了,也该避避嫌疑小说群9:8,0!2:0。5?8,5。6” 宝玉不肯听,捂住了耳朵。 王夫人含泪为他盖上被子,谁知宝玉一脚蹬开。 凤姐进来,王夫人示意她噤声,和她来到外间,“你来做什么?”闭着眼数着念珠。 凤姐感到王夫人的疏离,欠身笑道:“有件事想请太太示下。” 王夫人道:“老爷不让我管家,你说了我也不听的。” 凤姐难忍心中悲凉,明明是老太太的意思要将姑娘们挪出去,自己只不过附和了一句,谁知便恼了太太,这些日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挑刺,连底下的婆子也做起反来。昨儿将费婆子打了,今儿大太太便拿着鸡毛当令箭,让自己做这个恶人。 她仍笑道:“太太,这不过是老爷的一句玩笑话。家里如何能少了太太您?我毕竟年轻不经事,时常顾头不顾尾的,做错了事儿闹了笑话,还不自知呢!太太看在往常我也曾尽心的份儿上,饶过这一次?”说着含泪跪了下去。 王夫人念了几声佛,“罢了。只是我听底下的人议论,这个月的例钱银子又迟了半个月?还有的说不仅迟了,还短了几吊钱?我虽不管事了,但也劝你一句,不要闹的太过了,连面子也不要了。” 凤姐又怒又恨又急,赶紧解释道:“太太,官中的银子本是有定数的,账上现有的几千银子预备下半年几宗大事,按例动不得。因外头的租银入库晚了,才迟了几天。如今,月例都发放完了,不曾短过。” 王夫人道:“有没有,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不必和我解释。去吧!” 凤姐欲言又止,本来是想讨个主意,没想又被王夫人数落一番。 委屈的躲在房里悄悄的哭,也不敢大声,让那些眉眼高低的多嘴婆子听了,又要传的不堪。底下多少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哭了一会儿,她拭去眼泪,忍气吞声不是她的作风。她愤恨的想着,既然你们都来逼我,那我何必顾着你们的颜面?一发闹出来才好呢! 于是她沉思片刻,计上心来。立刻叫来旺去找人。 一时半会儿,来旺便回来复命,半话。 凤姐嗔怒道:“你是死人吗?没死便吭一声!” 来旺这才跪下道:“二奶奶,那多姑娘实在找不到。” 凤姐拍了桌案,“那鲍二的老婆呢?” 来旺支支吾吾。 凤姐上前便打了他一巴掌,“你要是再不说,把你卖到南院专门贴烧饼去!” 来旺身后一紧,立刻说道:“那多姑娘和鲍二家的610老婆正和二爷一起在外头书房里吃酒玩儿呢!” 凤姐眼前一黑,只觉天旋地转,便往后面倒去。 丰儿几个丫头慌忙搀扶着她,坐在榻上。 凤姐幽幽转醒,只是这阵子一股忧愁郁积在心,饮食失调,又思虑过甚,平白添了许多症候,这一躺下便起不来,身子滚烫。 眼看更沉重了。 丰儿等赶紧请了太医来瞧,开了几剂汤药服下,方才好了不少。 一两日过去,都不见贾琏人影。直到第三日,他才怒气冲冲的进来,质问道:“是不是你捣的鬼?” 凤姐笑道:“二爷几日不见,今儿回来便骂。我倒要问问二爷,我捣什么鬼了?” 贾琏怒道:“鲍二家的吊死了。” 凤姐道:“死了就死了,给几两银子就是了。只是二爷,她死了,你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 贾琏瞪着她,“是不是你?”他想问是不是她叫人送银子给鲍二家的,让鲍二家的误以为是贾琏相约,结果却进了大老爷房里。 鲍二家的拗不过,只能从了。 谁知第二天一回家便吊死了。 凤姐只是笑着。 贾琏气急,“你怎么这么狠毒!”挥手重重都在她脸上. 第八十七章为凤姐打抱不平(下) 贾琏下狠手打了凤姐之后,仍余怒未消,指着她骂道:“你防我像防贼的,只许你不论小叔子弟弟侄儿,大的小的,拉拉扯扯,就不许我和女人亲热一点?早晚把你个醋罐打个稀烂!” 凤姐捂着通红的脸颊,“行的正走的正,但凡有半点坏心,我遭天打雷劈!你呢?这屋里的还有外头的小媳妇儿,经过你手的有多少?成日没皮没脸的鬼混,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不过忍气吞声,不说破而已!今天你还为一个破烂货打我,天雷劈脑子五鬼分尸的没良心的种子!”说道伤心处,越发没有了顾及,索性将难听的话骂了出来。 贾琏听得暴跳如雷,喝道:“你今儿既然不让人好过,那咱们就都别过了!”扯起袖子,拽过凤姐,照实打了三四下方才罢手。 凤姐从小娇生惯养,父母疼爱如珍宝,何曾动过她一个手指头?如今被贾琏殴打,顿时没了计较,想要跑出去,却见贾琏堵在了门口,只得放声大哭:“琏二爷杀人了,快来救命啊!” 贾琏心气上来,今日若不压服了她,让她知道天高地厚,往后更会变本加厉,便在墙上抽出剑来,骂道:“你只管喊,我杀了你这个醋汁子里拧出来的婆娘,在与你偿命!” 凤姐见他真的将一把明晃晃的宝剑砍过来,慌的大喊大叫,往日里端庄威严的二奶奶,竟然在琏二爷的剑下瑟瑟发抖,绝望的躲在墙角。 房间里的吵闹传到了外面,底下的婆子媳妇面面相觑,有几个还窃窃私语,“这下又好戏看了!”呼朋引伴的凑近窗户。也有机灵的赶紧出去报信儿。 只有丰儿胆怯的掀了帘子进去,拉着把剑四处乱砍的贾琏,慌忙道:“琏二爷,你不能这样啊〃` !” 贾琏正在火头上,哪里能劝得住?一把将丰儿掀开,“滚!不然我将你也一起杀了了事!” 丰儿不敢送开手,眼见就要伤到二奶奶,便死死的拦在贾琏前边儿,“琏二爷,今儿你要是伤到了二奶奶,王家不会罢休的!” 贾琏恨道:“王家又如何,我今天一定要杀了她!”大声喊了两句,才收了剑,愤愤的走出去。 凤姐蜷缩在角落,眼见贾琏出去了,方才慌忙让丰儿关上门,主仆两个坐地上相拥痛哭。 凤姐院内出事儿,很快就报到了各处。 这会儿邢夫人正为鲍二家的吊死焦头烂额,如何会管凤姐死活? 王夫人想了想,竟先去了老太太那儿。 老太太听说他们小两口子吵架,并没料到会动了刀剑,只叫鸳鸯过去瞧瞧。 黛玉却是头一个过来探视的人,忙搀扶了凤姐起来,询问道:“凤姐姐,你伤到了没有?” 凤姐伤心至极,抱着黛玉嚎啕大哭。 黛玉安慰她,“琏二哥定是喝醉了酒发酒疯,等会子老太太太太都会教训他,为姐姐找回公道的。”替她擦了眼泪,“不哭了!你还说我爱哭呢,今儿怎么说?”打趣道。 凤姐忍不住笑了,“我才不比你呢!”伤心处仍泪流满面。 黛玉便扶她坐下,为她整理了鬓发,“凤姐姐平常多威风一个人,今儿可不能让底下的人看了笑话。” 凤姐抓住她的手,哽咽道:“好妹妹,事到如今也只有你肯来看我一看,其他人,哼!”脸上满是鄙夷愤恨。 黛玉柔声劝道:“她们原来也要来的,被我劝回去了。姐姐暂且宽心,有我陪着你,即便琏二哥再来,也不至于造次。” 凤姐叹息自嘲:“想不到我也会有今天。”擦去眼泪,重新匀面上妆。 过不多久,薛姨妈和宝钗并三春姊妹们也都到了。 她们纷纷安慰,让凤姐心中渐渐安定。 这时,鸳鸯才到了,传了老太太的话,小两口吵架是常有的事儿,叫凤姐不要放在心上,琏儿不成器,一定叫他给你赔罪就是了。 凤姐心中苦闷,也只能应了。 薛姨妈搂她在怀,笑道:“也该让你知道些厉害,谁叫你往日耀武扬威,也该有这么一劫!好好反省才好!老太太也说了,会叫琏哥儿为你赔罪。这事儿能揭过便揭过去好了。” 鲍二家现在已经报了官,状告贾赦强暴民妇致死人命,贾琏还要着急忙慌的处理这件事儿,要是闹大了,只怕荣国府都会吃瓜落。 京兆府新近换了府尹,此人从京外调来,听说很是正直无私,是以颇为棘手。当务之急就是让鲍二家的人改口,这却不是一点半点银子能了的。 姊妹们陪着凤姐说笑,黛玉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凤姐道:“々.凤姐姐,你有没有让人告诉哥哥?” “逸哥儿?”凤姐摇摇头。 话音刚落,门口小丫头就慌慌张张的喊:“二奶奶,逸二爷打着刀打进来了!” “什么?”薛姨妈凤姐黛玉等人都惊讶不已,急忙赶出去来。 且说王逸在家中悠闲,趁着无事,便将这段日子所见所闻所为,都些成了密码书信,令人快马送给九边的王子腾。打围政变这种事,到如今仍然扑朔迷离,以王子腾的身份地位,应该会有应对的举措,可不能自己一个人莽撞行事,反而坏了大事。 刚弄完放下笔,就听到平儿慌慌张张走进来,拉着王逸的手:“不好了,荣府来人说,琏二爷要杀二奶奶呢?” 王逸豁然站起来,皱眉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平儿道:“这会儿报信的人还没走呢!” 王逸来不及换衣袍,匆匆走出去,令人备马。又转回来,从几案上抓了一把钢刀,飞快的跑出去,还大喊着:“抄家伙,随我去荣国府!” “二爷!你不要莽撞!”平儿在后面呼喊不及。 这可怎么办?焦急的她赶紧告诉元春和李纨,等她们赶过来,王逸已经领着大队人马从大街上飞驰而过. 第八十八章接凤姐回王家了(上) 荣宁街上冲撞的人仰马翻,王逸随手将大锭银子扔下,“老子赶路,要是不够,去王家找我王逸!” 数十骑涌到荣国府门前。王逸翻身下马,荣府看门的管事急忙迎上来,赔笑道:“逸二爷?” 王逸也不和他废话,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便扔到一边,“今天老子来救人,你们给我滚开,否则,我可要大开杀戒了!” 随着王逸抽出长刀,背后数十人都亮出棍子,呐喊着冲了进去。 荣府小厮一个个都吓傻了,半天没回过神来,“逸哥儿这是要剿灭咱们吗?”有胆小的已经尿了一裤子。方才想起要去通报,可是王逸已经杀进去了。 王逸到了仪门内,才有管家赖大匆忙赶出来拦着,“逸二爷,你这是怎么了?” 王逸将刀比在他脖子上,喝问:“贾琏对我姐姐如何了?我姐姐在哪儿,有没有受伤?你要是有半个字隐瞒,我立刻叫你人头落地!” 赖大腿也吓软了,当即跪在地上,“回逸二爷的话,奴才实在不知道后院的事儿。等奴才?” 王逸610用刀背打在赖大的脸上,“还等你去问,只怕早晚了!”一脚将赖大踹飞! 就要继续往前,夹道内,已经有不少小厮仆役闻讯赶过来阻拦。 王逸大笑道:“兄弟们,只要不死人,给我狠狠的打!”他身后都是王家驯养的死士,听令各自散开。 随即就是一声声惨叫声,荣府的人倒了一地。再也没人可以阻挡王逸。 于是王逸一路冲进了后院,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坏了里头的婆子媳妇,连声惊慌四散。 这时,贾政和王夫人听到消息,先是不信,听到外面的惨叫,才知道不妙,急忙出来阻拦。 贾政在东小院儿撞到了王逸,喝道:“王逸,你想在我荣国府杀人吗?” 王夫人见王逸还拿着刀,甚至刀刃上都沾了血,慌忙喝道:“你还不将刀放下!” 王逸见到贾政,沉声道:“请姑父见谅!今天听到府上报信,说是贾琏要杀我姐姐,命在旦夕,我不敢不即刻赶来救命。惊扰之处,改日再给姑父请罪!”绕过贾政,仍然气势汹汹的冲进去了。 贾政跺着脚,愤恨道:“贾琏呢?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王夫人也是一脸惊慌,“不过小夫妻吵架,何至于此?” 贾政撩起袍袖赶过去,“不能让逸哥儿惊扰到老太太!” 王夫人这才醒悟,骂道:“逸哥儿怎么如此不知道轻重?” 当王逸进去,才走到南北宽夹道,便看见凤姐并薛姨妈黛玉宝钗等姊妹出来。 王逸即命底下的人守着,自己收了刀跑了过去。 “姐姐,你没事儿吧?”他在凤姐跟前,上下打量,“得到信,我就赶过来了!贾琏呢?躲到哪里了?我今儿非要他好看,敢拿剑砍人,长本事了他!”此刻他在姊妹们眼中不是那个温文尔雅说笑话的逸哥哥,而是个护着姐姐的鲁莽弟弟。 薛姨妈呵斥道:“逸哥儿,这儿不是王家,谁容你在荣国府内放肆,还不放下刀!” 王逸皱眉道:“姑妈,这儿没你的事。”转头对凤姐道:“姐姐,来的路上我已经知道了原委,他们父子做的孽,凭什么算在你头上?今儿我给你评理去!” 命令底下的人,“把贾琏找出来,敢对姐姐动剑,那我就要和他比划比划。” 凤姐含泪道:“逸哥儿!”喊了一声,心中的委屈恐惧在这一刻都消失无踪了。 王逸笑着劝道:“姐姐莫怕,我来了,便为你找个公道。他伤到你没有?” 凤姐摇摇头:“若不是丰儿死命挡着,这会儿只怕我早没了。” 王逸冷笑道:“平时我敬他是兄长,今日少不得找他算算账!”说着,对站在后面的丰儿拱手,“多谢!” 黛玉这时劝道:“哥哥!你不要将事情闹大了。” 王逸深呼吸,微笑着对黛玉她们道:“今儿来的唐突,惊吓了妹妹们。还请回去,我等会就接姐姐回去。” 黛玉上前接过他的刀,笑道:“我不拦你,但你的刀必须留下。” 王逸点点头,转身去问贾琏所在。 一个婆子经不住喝问,当即跪了,慌忙道:“我看着去了东路院儿的。” 王逸略一想,东路院高墙环绕,便命人守住荣府前后大门,自己翻墙,轻轻跳进了东路园内。 此时,东路园内已经乱糟糟的。 贾赦本就惊慌失措,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更加惶惶不安。根本不知道王逸将那边闹了个天翻地覆。 这会儿贾琏正在书房内,给贾赦出主意私底下出银子了了这件事,王逸不顾阻拦,径直踹门走了进去。 贾赦喝骂道:“哪个不要命的畜生?”却见是一脸煞气的王逸,生生忍住了,“怎么是你?” 王逸走到贾琏跟前,冷笑道:“你要杀了我姐姐?” 贾琏心里一突,知道王逸来者不善,忙赔笑道:“那是我们闹着玩儿,哪有那样的事儿?” “闹着玩儿?”王逸漠然道:“请琏二哥去给我姐姐道歉。” 贾琏对王逸的态度很不满,“我凭什么给他道歉?” “呵呵!”王逸笑道:“既然你不去,那就只能我动手了!” 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就往外带。 贾琏没料到他真的动手,立刻想挣扎,可是王逸力气极大,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得,倒退两步,就被王逸在地上拖走。 贾赦冷笑道:“你好威风,敢在荣国府打人?” 王逸冷冷的看着他:“信不信我现在让人给京兆府传句话,让他们彻查这件案子,看你们父子两个能不能逃掉?最轻也是个流放三千里?我没找你的麻烦,你最好闭嘴!” 贾赦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贾琏拖走,半个字不敢说. 第八十八章接凤姐回王家了(下) 王逸在众目睽睽中将贾琏拖出书房。 贾琏慌了神,赶忙求饶道:“逸哥儿,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兄弟好好说不是?你先放开我,行不行?” 王逸冷冷的道:“你有什么话,直接和姐姐说,我只是带你过去。”不由分说一把举起他扛在肩上,大步走出东路院。 贾琏求了一路,王逸都不理他,眼见这么一遭,自己的面子都要丢尽了,自从角门进了荣府,便一言不发,有些破灌醉破摔由他去的意味。 荣府仆役不敢拦着,其中有不少还脸上青紫,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吴新登远远的给王逸磕头,大声道:“逸二爷,老太太请您去荣庆堂内说话!” 王逸走到他跟前,“老子没空!”踹了他一脚。 吴新登赶紧重新趴好,陪着笑,“回逸二爷的话,二奶奶她们都在荣庆堂里呢!” 王逸皱眉,便从穿堂拐过去~就是垂花门。 吴新登小跑跟上来,“逸二爷,您能不能把我们琏二爷先放下?这样也不怎么雅观?-” 王逸回头喝道:“滚!” 吴新登立刻闭嘴。 到了老太太院内,鸳鸯在阶下瞧见王逸就这么举着贾琏过来,赶忙迎上去,“逸二爷?” 王逸笑道:“鸳鸯姐姐,你让开就是,这事儿和你没关系。”轻轻推开她,上了台阶。 小丫头掀开帘子,老太太贾政王夫人薛姨妈及姊妹们都在。 王逸就这么走进去,随手便将贾琏扔在地上,对凤姐道:“姐姐,我帮你把人带过来了。” 凤姐看到贾琏,竟有些畏惧,躲在薛姨妈怀里。 贾琏见到老太太,顿时有了依仗,站起来嚷道:“老太太,你看逸哥儿,这里是他王家还是贾家了?简直无理取闹!” 王逸上前一只手又将他按在地上,“我问你,你是不是对我姐姐动刀动剑了?” 贾琏梗着脖子,“动了又如何?我们夫妻间的事儿,哪里轮到你来管?你操哪门子闲心?” 王逸冷笑道:“你们夫妻间的事儿,我自然不敢管,但你口口声声要杀了姐姐,还诋毁我王家,作为王家子孙,我不得不问一问。” 贾琏反驳道:“那你知道你这姐姐都干了些什么吗?鲍二家的吊死了,就是她捣的鬼!你还护着她这个杀人凶手!” 这话说出来,不仅贾政王夫人,连老太太也色变,沉声问道:“真的是这样?” 凤姐面对质问,究竟心虚不敢说话。 王逸冷笑道:“亏你好意思说出口!你怎么不将事情的原委一起说明白了给老太太和姑父听?你既然不说,那我替你说了!”说之前,他对黛玉笑道:“玉儿,接下去的话,你们姑娘家听了不合适,你和宝钗妹妹,还有二妹妹三妹妹四妹妹先出去一会儿。有时间我找你们玩儿!” 黛玉抿着嘴,绣眉微蹙,上前轻声道:“那你小心。”与宝钗她们一起出去,临出门忧心的看了他一眼方才款款离开。 王逸深深吸一口气,脸上现出狰狞道:“你怎么不说那鲍二家的本就是你的姘头,时常在外头鬼混,这府里头谁不知道?只瞒着我姐姐!而大老爷指使大太太让姐姐在府里的丫头里找七八个年轻的,提拔为姨娘,我姐姐稍有不乐意,便冷嘲热讽的?你们父子两的行径,着实让人作呕!” 贾琏想伸直身子,又被王逸按下去,囔道:“我是和那鲍二家的有过,这样的事儿也不稀奇。大老爷要丫头做姨娘,又没叫你的丫头做姨娘,你操心什么?还是你早就盯着咱家的丫头?恼羞成怒了?” 王逸笑道:“看样子你是不打算认错了。那我们再说说鲍二家的,晚上得了银子,身子都轻了三两三,立刻便投在大老爷怀里,第二天一回家便吊死了。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姐姐害死了鲍二家的,敢问,我姐姐是怎么害的?” 贾琏这会儿也顾不得廉耻,喊道:“一定是她唆使下面的人借着我的名义给鲍二家的送银子,让鲍二家的以为是我,她才去的。” 王逸拍了拍他的脸,“贾琏,这话你自己信吗?那鲍二家的是新来的?会不知道要去的地方是大老爷的卧室?知道了还去?摆明了只认银子不认人!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还好意思对我姐姐大吼大叫,你的良心喂狗了吗?还有,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一点?现在的问题是,你和大老爷串通一气,威逼并侮辱了鲍二家的,致使她投缳自尽!这里头有我姐姐什么事儿?难道是我姐姐侮辱了她?你不敢问大老爷要人,却只会对我姐姐动剑,好大的胆子,真以为王家无人了吗?” 贾琏面红耳赤,想要争辩,王逸却不给他机会,“正经儿的给我姐姐磕头道歉,否则?” 这时,老太太在上头冷笑道:“否则如何?你以为我贾家无人了吗?”怒容满面。 王逸倒也不惧,环顾了房内,最后对贾政微微躬身行礼,方才对老太太笑道:“贾家除了姑父,还有什么人?” 老太太冷喝道:“是谁给你的胆子,在我荣府里耀武扬威?琏哥儿有错,自有我们自己处置,哪里轮得上你?就是你父亲在这里,也不敢这么和我说话。” 王逸笑道:“回老太太的话,我父亲从来谦恭有礼,不像我这么鲁莽。但我不能看着我姐姐受人欺负,今儿这事儿,就是打到御前,我也要为我姐姐讨个公道!贾琏要按照我说的办了便罢,要是不然,我要他好看!” 老太太气的指着他。 王夫人见状,赶紧上来指责王逸,“你昏头了,这么没礼数?老太太宽宏,不然早打了你的板子。” 王逸对王夫人道:“姑妈,要是往常,我一定听你的话,但今儿我的态度就是王家的态度,请姑妈不要说话,在旁边坐着就成了。” 贾政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自家大哥和侄儿居然有此等聚麀禽兽之举!真把贾家最后一点颜面也丢光了!他走到贾琏跟前,痛心疾首的问道:“你看着我的眼睛,逸哥儿说的,是不是真的?”及. 第八十九章 真的没有办法了(上) 王逸亲自驾车接了凤姐从荣府里出来,车后还跟着几十个身上沾血的王家骑兵,从荣宁街一路张扬的回到了家。 进了家门,马车在仪门外停下。 王逸搀扶凤姐下了马车。小丫头丰儿只好自个儿跳下来。 凤姐拽着王逸的手,脸上挂着泪珠儿,哽咽道:“逸哥儿?” 王逸笑道:“姐姐,咱们现在回家了,再也没人欺负你。好了,咱们进里面去。只怕她们都等急了呢!” 凤姐点头擦了眼泪,方才笑道:“是啊,我回家了!”轻轻推开王逸,自己一个人先进去了。 元春李纨平儿等都在焦急的张望着。眼见凤姐进来,平儿当先迎上去,关切的问:“二奶奶,你怎么样了,伤到了没有?” 凤姐打趣道:“回了家,你还叫我二奶奶,小心玉儿那丫头过来要你好看!” 平儿一时失言,31笑道:“不叫二奶奶,还叫你姑娘不成?” 凤姐去撕她的嘴,“你跟了逸哥儿,胆子大了,还敢拿我打趣!” 旁边元春李纨则迎接王逸。 元春焦急的问:“你没有乱来吧?伤到人没有?你也真是,那样莽撞就冲出去了,要是惹出祸来,该怎么得了?” 李纨也问:“现在荣国府怎么样了?” 凤姐在一边就要说话,王逸却笑道:“大姐姐大嫂子尽管放心,我做事都是有分寸的。也就是和琏二哥问了问情况,然后在荣庆堂里回了老太太几句话,就接了姐姐回家暂住。那里都是长辈,我就是想闹事也闹不起来啊!” 元春将信将疑,最终还是相信了他的说辞,埋怨道:“贾琏也是,多么大的事用得着动刀动剑的?一家子和和气气才好!” 李纨笑道:“之前我还说,少了凤丫头,家里就没味儿。如今你真的回来,我们也该退位让贤,让你管家了。” 凤姐挽着她的手,“大嫂子,你们可别打这样的算盘,我是回来享福的,家里什么事儿你们别想推给我。” 王逸也道:“家里当然是大姐姐大嫂子操心,姐姐这次回家,一点儿也不让你操心,只管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当你还没出阁。” 凤姐得意洋洋,叫过平儿:“你将后院儿池子边上的清怡阁收拾出来,我打算在这儿常住了!” 平儿行礼,笑道:“是,二姑娘!” 凤姐啐道:“姑娘就姑娘,什么二姑娘?丰儿,我们进去了!” 王逸看她进去,笑着对元春李纨道:“凤姐姐只是受了点惊吓,我还怕她憋在心里不肯说。这么看来,是我多虑了。” 李纨笑道:“你这姐姐心大的很!我还是跟着去。今时不同往日,她是没出阁的正经小姐,我们是管家婆子,清怡阁要是少了东西,省的她又找茬子。” 王逸含笑道:“凤姐姐再怎么样,也就欺负欺负我,不敢在大姐姐和大嫂子面前逞强的。” 李纨拉着元春往后面去。 元春含情脉脉,心中有很多话都停在嘴边,又咽下。 王逸朝她一笑,她立刻低下头去。 送走了她们,晴雯等才敢过来围着王逸,左右挽着他,“二爷,你可回来了!” 王逸照惯例让她们站成一排,依次玩卿卿的游戏。 不过这次好像多了一个? 王逸松开她,惊讶的道:“玉钏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玉钏儿只是跟在姐姐旁边,哪里想到这儿的规矩有些不同,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但也是头一遭,顿时面红耳赤。 晴雯几个都眼睁睁的看过来,王逸深呼口气,“姐姐这次回来,跟前只有一个丰儿,你先侍候她。以后她回去了,再跟我。” 珂儿不禁打趣道:“二爷,你是不是故意的?” 王逸伸手就将她拉到怀里,“二爷我就是故意的,你打算怎么着?亏我还为你报了仇!今儿晚上就从你开始,一个个过去都别想偷懒!” 晴雯几个脸颊绯红,羞涩的簇拥着王逸进去里面。其中温香暖玉不用细叙。 且说自从王逸离开,荣庆堂内便只剩下老太太愤怒的骂声。“平日里偷鸡摸狗,香的臭的都往屋子里拉,哪里像个大家公子模样?你是活打了嘴了!还有你那混账老子,好好的官儿不做身子不保养,只知道讨小老婆!如今呢?连一个老妈子也不放过,我的脸都给丢尽了!” 贾琏还是跪着,不敢起来。 邢夫人十分难堪,也想辩解610几句,谁知老太太指着她骂道:“我听见你替你老爷说媒来了,你倒也三从四德的,只是这贤惠也太过了!如今怎么着?任他做出这种事来,我还没找你算账!” 连带着也把王夫人骂进去:“原来你们都是哄我玩儿的。以为我看不到,见我疼着凤丫头多些,就合起伙来生事?我什么不知道?如今贾家不比当年,什么人都敢进来欺负。” 王夫人只好上前劝道:“老太太,逸哥儿也太莽撞,改日我让他给您磕头赔罪!” 老太太冷哼道:“我可受不起,你们王家好威风啊!”说罢却对薛姨妈露出笑容:“让姨太太见笑话了。我这几年老了,家里的事儿都不管了,交给你这姐姐和凤丫头,谁知,却出了这档子事。” 薛姨妈顺着她的意思,笑道:“老太太您是老封君,一双眼睛看的什么都准!依我看,今儿这事儿倒是我们家那小子的错多一些。老太太放心,即便我们管不住他,等他老子回来,还不揭了他的皮?” 老太太微微点头,才对贾琏道:“去把你那混账老子叫过来!”. 第八十九章 真的没有办法了(下) 正好贾政进来,后面跟着贾赦磨磨蹭蹭。 老太太一见他这副模样,便又骂道:“你还有脸到我这里来?猪油蒙了心的下流种子,几十岁的人了,儿子孙子都有了,你怎么下的去手?真是荤腥不忌了?既如此,明儿将你那些姨娘丫头全部打发了,挑些四五十的老婆子给你使,顺了你的意!” 贾赦脸上羞愧欲死,特别当着这么多晚辈,还有丫头,真是一辈子的脸面都丢了。 好在黛玉宝钗三春都告辞了回去,不曾听见这些羞人的话。 贾赦拱手作揖:“老太太,儿子知道错了,您不要说了!” 老太太仍然怒容满面:“你要我不说了?你没听见逸哥儿是怎么说的吗?贾家还有脸面吗?” 贾赦跪在地上,“老太太,儿子真的错了。您老也保重身体……” “呸!”老太太冷笑:“没被你们气死算你们孝顺!说,外头的事儿怎么样了?” 贾赦低着头不言语。 贾政上前躬身道:“老太太,刚才府尹亲自上门询问,虽然言语客气,但是态度毫无转圜余地,若非顾及着公府颜面,现在就打算拿人了。儿子们好歹劝了一阵,方才答应宽限几日。” 老太太闻言皱眉,已知王逸说的没有掺假,当即决定道:“你去找鲍家说清楚,只要能把案子撤了,无论他们要多少银子都给他们。” 贾赦回道:“儿子已经去了,但京兆府盯着不放,说是即便鲍家撤了案,也要彻查到底。” 老太太深呼了一口气,“那你就不能想法子,让底下的人顶了?千儿八百的,给了就是!” 贾赦贾政面面相觑,不敢搭话。 老太太怒道:“难道真要等到将你抓了,摘了荣国府的牌子才后悔吗〃` ?” 贾赦慌忙膝行上前两步:“老太太说的,儿子已经想到了,可是府尹已经认定了是儿子做的,这?” “冤孽!”老太太喝骂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贾政叹一声:“是那鲍二家的自己写的状纸,不仅告了大哥,还告了琏哥儿。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无从辩驳。” 老太太半不出话来,“你们,你们?”骂道:“你们还杵在这儿,不知道想法子去?” 这时赖大匆匆进来,“老太太,大老爷,老爷,太太们,史侯家回信了。” 老太太惊喜道:“快说,他们是不是有主意了?” 赖大吞吞吐吐,贾赦急的满头是汗,起身就踹了赖大一脚,“你倒是快说啊!” 赖大才道:“史侯来信说,他们和这京兆尹不熟,只怕会误了大事,让我们另找别家试试!” “什么?”贾赦颓然坐在旁边椅子上。 老太太喃喃无语。 房间里愁云暗淡,贾家真是无人了吗?事到临头连个出主意的都没有! 贾琏早已垂头丧气,自嘲道:“我看就算了,也不用去求谁,只等京兆府的来人将我锁拿了去,砍了也罢,流放也罢,随他们去吧!” 贾赦听了这话,不由得恶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混账东西,要不是你,怎么会有这件事?” 贾琏不敢反驳,只有低声嘟囔:“明明是你强行要那个鲍二家的,怎么怪我了?” 贾赦顿时暴跳如雷,就要往死里打他。 老太太喝道:“够了!这会儿神气了?怎么不见你这么对那京兆尹?” 贾政沉吟道:“为今之计,莫如让逸哥儿想想办法。” 贾赦心有余悸,“他会出主意?刚才才闹了这一出,让我们再去求他?” 贾政不由大声道:“今儿逸哥儿确实鲁莽了些,但扪心自问,你们做的是什么事儿?说起来我都脸红。” 又对老太太道:“逸哥儿性子耿直,老太太深知道的。刚才那出便过去了,只要能将眼下的大事挽回,一切好说,要是过不去,颜面扫地,什么也晚了。” 老太太心动,可是人家才将贾家的面子踩在脚下,现在又要送过去另一面给人家踩,真臊得慌。 贾赦立刻就想同意,他也没想到一个老妈子弄了就弄了,哪里来的刚烈脾气?闹出来收不了场!他现在只想过了这一关,哪里还顾得上面子? 贾琏仍瘫在地上靠着椅子,一言不发。 王夫人自己觉得不好说话,便看向薛姨妈。 于是薛姨妈笑道:“々.老太太,不如我请了逸哥儿去说说?想那孩子这会儿也气消了,兴许正懊恼,想过来给老太太磕头呢!您觉得如何?” 老太太笑道:“便有劳姨太太费心。有没有法子都不要紧,只是让他告诉凤丫头,这些年我没有亏待过她,琏哥儿做错了事儿,我替她出气。既然回去了,住两日记得回来。她不在我跟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白疼她了来!” 薛姨妈立刻应了:“琏哥儿也是小孩子家,斗斗嘴动动手,都是常有的事儿。还请老太太不用担心,我给他们说说,他还敢拧着不成?” 老太太抓她的手拍了拍,殷勤笑道:“姨太太说的好,可不是常有的?逸哥儿也是在我跟前长大的,脾气和宝玉一样的倔,自小也没变。让他以后只管来玩儿,为了这点小事生分了不好。” 薛姨妈道:“老太太说哪里话?他要是敢那样,莫说他爹饶不过他,就是我也不能饶他的。如此,我先去准备,有了消息再和老太太说。” 老太太连声道:“好,好!” 薛姨妈从荣庆堂出来,心中满是喜悦,老太太从没有这么赔着小心和她说过话,逸哥儿这么一闹,他们贾家还敢轻视王家?现在还等着王家救你们呢! 王夫人也跟着叫住薛姨妈,嘱咐道:“妹妹,你万不能斥责逸哥儿,省的他又恼了。这孩子和凤丫头关系最好,能为她做出这种事儿来,也算难得!” 薛姨妈笑道:“姐姐放心,有些话也只有咱们自己人才好和逸哥儿说的。其中轻重我会讲明的。”. 第九十章 找逸哥儿好商量(上) 正好贾政进来,后面跟着贾赦磨磨蹭蹭。 老太太一见他这副模样,便又骂道:“你还有脸到我这里来?猪油蒙了心的下流种子,几十岁的人了,儿子孙子都有了,你怎么下的去手?真是荤腥不忌了?既如此,明儿将你那些姨娘丫头全部打发了,挑些四五十的老婆子给你使,顺了你的意!” 贾赦脸上羞愧欲死,特别当着这么多晚辈,还有丫头,真是一辈子的脸面都丢了。 好在黛玉宝钗三春都告辞了回去,不曾听见这些羞人的话。 贾赦拱手作揖:“老太太,儿子知道错了,您不要说了!” 老太太仍然怒容满面:“你要我不说了?你没听见逸哥儿是怎么说的吗?贾家还有脸面吗?” 贾赦跪在地上,“老太太,儿子真的错了。您老也保重身体……” “呸!”老太太冷笑:“没被你们气死算你们孝顺!说,外头的事儿怎么样了?” 贾赦低着头不言语。 贾政上前躬身道:“老太太,刚才府尹亲自上门询问,虽然言语客气,但是态度毫无转圜余地,若非顾及着公府颜面,现在就打算拿人了。儿子们好歹劝了一阵,方才答应宽限几日。” 老太太闻言皱眉,已知王逸说的没有掺假,当即决定道:“你去找鲍家说清楚,只要能把案子撤了,无论他们要多少银子都给他们。” 贾赦回道:“儿子已经去了,但京兆府盯着不放,说是即便鲍家撤了案,也要彻查到底。” 老太太深呼了一口气,“那你就不能想法子,让底下的人顶了?千儿八百的,给了就是!” 贾赦贾政面面相觑,不敢搭话。 老太太怒道:“难道真要等到将你抓了,摘了荣国府的牌子才后悔吗〃` ?” 贾赦慌忙膝行上前两步:“老太太说的,儿子已经想到了,可是府尹已经认定了是儿子做的,这?” “冤孽!”老太太喝骂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贾政叹一声:“是那鲍二家的自己写的状纸,不仅告了大哥,还告了琏哥儿。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无从辩驳。” 老太太半不出话来,“你们,你们?”骂道:“你们还杵在这儿,不知道想法子去?” 这时赖大匆匆进来,“老太太,大老爷,老爷,太太们,史侯家回信了。” 老太太惊喜道:“快说,他们是不是有主意了?” 赖大吞吞吐吐,贾赦急的满头是汗,起身就踹了赖大一脚,“你倒是快说啊!” 赖大才道:“史侯来信说,他们和这京兆尹不熟,只怕会误了大事,让我们另找别家试试!” “什么?”贾赦颓然坐在旁边椅子上。 老太太喃喃无语。 房间里愁云暗淡,贾家真是无人了吗?事到临头连个出主意的都没有! 贾琏早已垂头丧气,自嘲道:“我看就算了,也不用去求谁,只等京兆府的来人将我锁拿了去,砍了也罢,流放也罢,随他们去吧!” 贾赦听了这话,不由得恶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混账东西,要不是你,怎么会有这件事?” 贾琏不敢反驳,只有低声嘟囔:“明明是你强行要那个鲍二家的,怎么怪我了?” 贾赦顿时暴跳如雷,就要往死里打他。 老太太喝道:“够了!这会儿神气了?怎么不见你这么对那京兆尹?” 贾政沉吟道:“为今之计,莫如让逸哥儿想想办法。” 贾赦心有余悸,“他会出主意?刚才才闹了这一出,让我们再去求他?” 贾政不由大声道:“今儿逸哥儿确实鲁莽了些,但扪心自问,你们做的是什么事儿?说起来我都脸红。” 又对老太太道:“逸哥儿性子耿直,老太太深知道的。刚才那出便过去了,只要能将眼下的大事挽回,一切好说,要是过不去,颜面扫地,什么也晚了。” 老太太心动,可是人家才将贾家的面子踩在脚下,现在又要送过去另一面给人家踩,真臊得慌。 贾赦立刻就想同意,他也没想到一个老妈子弄了就弄了,哪里来的刚烈脾气?闹出来收不了场!他现在只想过了这一关,哪里还顾得上面子? 贾琏仍瘫在地上靠着椅子,一言不发。 王夫人自己觉得不好说话,便看向薛姨妈。 于是薛姨妈笑道:“々.老太太,不如我请了逸哥儿去说说?想那孩子这会儿也气消了,兴许正懊恼,想过来给老太太磕头呢!您觉得如何?” 老太太笑道:“便有劳姨太太费心。有没有法子都不要紧,只是让他告诉凤丫头,这些年我没有亏待过她,琏哥儿做错了事儿,我替她出气。既然回去了,住两日记得回来。她不在我跟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白疼她了来!” 薛姨妈立刻应了:“琏哥儿也是小孩子家,斗斗嘴动动手,都是常有的事儿。还请老太太不用担心,我给他们说说,他还敢拧着不成?” 老太太抓她的手拍了拍,殷勤笑道:“姨太太说的好,可不是常有的?逸哥儿也是在我跟前长大的,脾气和宝玉一样的倔,自小也没变。让他以后只管来玩儿,为了这点小事生分了不好。” 薛姨妈道:“老太太说哪里话?他要是敢那样,莫说他爹饶不过他,就是我也不能饶他的。如此,我先去准备,有了消息再和老太太说。” 老太太连声道:“好,好!” 薛姨妈从荣庆堂出来,心中满是喜悦,老太太从没有这么赔着小心和她说过话,逸哥儿这么一闹,他们贾家还敢轻视王家?现在还等着王家救你们呢! 王夫人也跟着叫住薛姨妈,嘱咐道:“妹妹,你万不能斥责逸哥儿,省的他又恼了。这孩子和凤丫头关系最好,能为她做出这种事儿来,也算难得!” 薛姨妈笑道:“姐姐放心,有些话也只有咱们自己人才好和逸哥儿说的。其中轻重我会讲明的。”. 第九十章 找逸哥儿好商量(下) 薛姨妈笑道:“你慢点,又没人和你抢!”给他斟满一盅酒,“喝喝这个!我们家自己酿的,外头吃不到。” 王逸接过吃了半盅,“味儿不错,就是淡了些,要是多熬熬就好了!” 薛姨妈啐道:“你这也知道酒?亏你说的出口。以后你别想吃到姑妈家的酒了!”作势就要倒掉。 王逸赶紧从薛姨妈手中将酒盅拿过来,笑道:“果然是好酒,不要浪费!”笑嘻嘻的喝完,薛姨妈才转嗔为喜,“好酒~便多吃点!” 王逸一边吃一边问:“怎么不见蟠哥儿和宝钗妹妹?-” 薛姨妈白了他一眼,幽怨道:“还不是你一句话?” 王逸反问道:“我的什么话?” 薛姨妈端酒给他,“你妹妹与玉儿她们一起,一时还不会回来。至于蟠儿,你不是和宝钗说,让蟠儿离开神京一段时日?正巧那两天这里大老爷琏哥儿不停的找蟠儿,我怕他吃了酒胡说,总算找了个理由把他打发出去。现在看来,还真是先见之明。” 王逸也不接,只在她手中吃了这一盅,“那姑妈打算怎么谢我?” 薛姨妈笑了笑,“姑妈敬你吃酒,算不算?”眼中闪过妩媚。 王逸失神了一会儿,才摇头道:“不算,这怎么能算?” 薛姨妈问道:“那你说该怎么谢你?” 王逸想了想,看着薛姨妈一副认真精致的脸,“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给姑妈听。” 薛姨妈自己也吃了一盏酒,“那你就仔细想好,姑妈不让你失望便是!” 王逸笑着打量薛姨妈,眼中不像往常那么清澈。 薛姨妈先不好意思,忙对旁边的同喜道:“我和逸哥儿商量要紧事儿,你们不要进来。” 王逸等她们出去关好了门,便凑在薛姨妈耳边,“姑妈,你想商量什么要紧的事儿?” 薛姨妈嗔道:“给我好好坐着,别学他们没个正型!” 王逸抓她的手,“姑妈说吧,我听着呢!”一边还夹着菜吃。 薛姨妈挣了两下,恼道:“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是吧?”狠狠瞪了他两眼。 可是王逸熟视无睹,“姑妈,再帮我倒一盅酒。” 薛姨妈只好另一只手给他倒了,“跟你说正经事儿。你回家去了后,史家也不管揽,荣府里便没了法子,茫无头绪。” 王逸哂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还当自己是当年?我说的那些还是顾着他们的面子,否则,还有更难听的呢!” 薛姨妈打断他道:“听他们大老爷说,那京兆府果真不好对付,往常的法子竟然都不管用,好说歹说才宽限了几日。若在这几日内想不到法子,就要上门拿人了!” 王逸笑道:“拿就拿,我乐的看她们笑话!” “又胡说了!”薛姨妈柔声劝道:“要是他们父子真的出了事儿,荣府就塌了,到时候,你大姑妈怎么办?还有你凤姐姐,你总不能看着她家破人亡吧?王家和贾家早就连在一起,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王逸掰着她的手指数着,“有这样的亲戚,早晚被他们连累了,还是趁早绝了的好。” 薛姨妈嗔道:“又说胡话,岂是说断就能断的?”另一只手也被王逸拽过去。 “让我想想!”王逸闭着眼睛细想。 薛姨妈也不打扰,不争气的面红耳赤,耳根也红了。 王逸不知不觉靠过来,忽然笑道:“是老太太让姑妈做中人,来调解的?” 薛姨妈往后挪了挪,勉强笑道:“你大姑妈他们面儿浅,只有我一个外人才好说话!都指着我给你说几句好话,想个法子度过这次去。” 王逸笑问:“那他们说了拿什么感谢我没有?”又靠近许多,挨着她。 薛姨妈嗔道:“这倒没有!怎么,你还要好处?” 王逸就要倚在她身边,“那是自然!难道替他们出头打点,不要银子的?我给他们跑腿,不要酬劳的?还有,这次就这么算了?没有个说话?他们想的美,轻飘飘一句话就指使我道东道西?” 薛姨妈扭过头去,“那你想要什么?” 王逸轻笑道:“我要姑妈和他们说,没好处我才不干呢!”故意停了停,让薛姨妈差点背过气去。 “你这人!”薛姨妈这会儿心里还乱的很,不小心碰到了榻边高几。 王逸赶紧拉她过去,“姑妈,怎么了?” 薛姨妈惊魂未定,如在云端,回过神已在榻沿。 荣府里,贾赦惶惶不可终日,也没回东路院去,只在梦坡斋和贾政等着消息。 眼看将近日暮,梨香院里还没有消息,急的他背着手在书房转圈儿! 贾政不得不放下书,劝道:“料想无妨,逸哥儿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贾赦拈着胡须,不小心捻断了几根,“你没有看到那会儿在我那儿他嚣张模样,现在我们去找他,他还不狠狠的折辱,狮子大开口?到时候整个荣府也只能送给他去!” 贾政劝道:“大哥,稍安勿躁,逸哥儿不是这样的人。有姨太太出面,逸哥儿不会不听的。只是,这打点的费用,你可不能?” “知道!”贾赦长吁短叹,“只要能帮我摆平,他要什么我都给他!” 贾政微微点头:“想来逸哥儿不会胡乱开口,一旦开口一定是有用处。钱财身外之物,眼下关键是保住荣国府,否则,我们就是死了也不能见祖宗于地下。” 贾赦越发焦躁,实在等不得,便走出梦坡斋,打发人去梨香院打听消息。 梨香院内,王逸和薛姨妈面面相觑。 王逸尴尬的说道:“一时情急,我是怕姑妈摔到了。” 薛姨妈嗔道:“胡闹!正经说事,你也不能太过,让你大姑妈难做!” 王逸只是笑着应了及. 第九十一章换一壶龙井茶来(上) 薛姨妈笑道:“你慢点,又没人和你抢!”给他斟满一盅酒,“喝喝这个!我们家自己酿的,外头吃不到。” 王逸接过吃了半盅,“味儿不错,就是淡了些,要是多熬熬就好了!” 薛姨妈啐道:“你这也知道酒?亏你说的出口。以后你别想吃到姑妈家的酒了!”作势就要倒掉。 王逸赶紧从薛姨妈手中将酒盅拿过来,笑道:“果然是好酒,不要浪费!”笑嘻嘻的喝完,薛姨妈才转嗔为喜,“好酒~便多吃点!” 王逸一边吃一边问:“怎么不见蟠哥儿和宝钗妹妹?-” 薛姨妈白了他一眼,幽怨道:“还不是你一句话?” 王逸反问道:“我的什么话?” 薛姨妈端酒给他,“你妹妹与玉儿她们一起,一时还不会回来。至于蟠儿,你不是和宝钗说,让蟠儿离开神京一段时日?正巧那两天这里大老爷琏哥儿不停的找蟠儿,我怕他吃了酒胡说,总算找了个理由把他打发出去。现在看来,还真是先见之明。” 王逸也不接,只在她手中吃了这一盅,“那姑妈打算怎么谢我?” 薛姨妈笑了笑,“姑妈敬你吃酒,算不算?”眼中闪过妩媚。 王逸失神了一会儿,才摇头道:“不算,这怎么能算?” 薛姨妈问道:“那你说该怎么谢你?” 王逸想了想,看着薛姨妈一副认真精致的脸,“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给姑妈听。” 薛姨妈自己也吃了一盏酒,“那你就仔细想好,姑妈不让你失望便是!” 王逸笑着打量薛姨妈,眼中不像往常那么清澈。 薛姨妈先不好意思,忙对旁边的同喜道:“我和逸哥儿商量要紧事儿,你们不要进来。” 王逸等她们出去关好了门,便凑在薛姨妈耳边,“姑妈,你想商量什么要紧的事儿?” 薛姨妈嗔道:“给我好好坐着,别学他们没个正型!” 王逸抓她的手,“姑妈说吧,我听着呢!”一边还夹着菜吃。 薛姨妈挣了两下,恼道:“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是吧?”狠狠瞪了他两眼。 可是王逸熟视无睹,“姑妈,再帮我倒一盅酒。” 薛姨妈只好另一只手给他倒了,“跟你说正经事儿。你回家去了后,史家也不管揽,荣府里便没了法子,茫无头绪。” 王逸哂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还当自己是当年?我说的那些还是顾着他们的面子,否则,还有更难听的呢!” 薛姨妈打断他道:“听他们大老爷说,那京兆府果真不好对付,往常的法子竟然都不管用,好说歹说才宽限了几日。若在这几日内想不到法子,就要上门拿人了!” 王逸笑道:“拿就拿,我乐的看她们笑话!” “又胡说了!”薛姨妈柔声劝道:“要是他们父子真的出了事儿,荣府就塌了,到时候,你大姑妈怎么办?还有你凤姐姐,你总不能看着她家破人亡吧?王家和贾家早就连在一起,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王逸掰着她的手指数着,“有这样的亲戚,早晚被他们连累了,还是趁早绝了的好。” 薛姨妈嗔道:“又说胡话,岂是说断就能断的?”另一只手也被王逸拽过去。 “让我想想!”王逸闭着眼睛细想。 薛姨妈也不打扰,不争气的面红耳赤,耳根也红了。 王逸不知不觉靠过来,忽然笑道:“是老太太让姑妈做中人,来调解的?” 薛姨妈往后挪了挪,勉强笑道:“你大姑妈他们面儿浅,只有我一个外人才好说话!都指着我给你说几句好话,想个法子度过这次去。” 王逸笑问:“那他们说了拿什么感谢我没有?”又靠近许多,挨着她。 薛姨妈嗔道:“这倒没有!怎么,你还要好处?” 王逸就要倚在她身边,“那是自然!难道替他们出头打点,不要银子的?我给他们跑腿,不要酬劳的?还有,这次就这么算了?没有个说话?他们想的美,轻飘飘一句话就指使我道东道西?” 薛姨妈扭过头去,“那你想要什么?” 王逸轻笑道:“我要姑妈和他们说,没好处我才不干呢!”故意停了停,让薛姨妈差点背过气去。 “你这人!”薛姨妈这会儿心里还乱的很,不小心碰到了榻边高几。 王逸赶紧拉她过去,“姑妈,怎么了?” 薛姨妈惊魂未定,如在云端,回过神已在榻沿。 荣府里,贾赦惶惶不可终日,也没回东路院去,只在梦坡斋和贾政等着消息。 眼看将近日暮,梨香院里还没有消息,急的他背着手在书房转圈儿! 贾政不得不放下书,劝道:“料想无妨,逸哥儿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贾赦拈着胡须,不小心捻断了几根,“你没有看到那会儿在我那儿他嚣张模样,现在我们去找他,他还不狠狠的折辱,狮子大开口?到时候整个荣府也只能送给他去!” 贾政劝道:“大哥,稍安勿躁,逸哥儿不是这样的人。有姨太太出面,逸哥儿不会不听的。只是,这打点的费用,你可不能?” “知道!”贾赦长吁短叹,“只要能帮我摆平,他要什么我都给他!” 贾政微微点头:“想来逸哥儿不会胡乱开口,一旦开口一定是有用处。钱财身外之物,眼下关键是保住荣国府,否则,我们就是死了也不能见祖宗于地下。” 贾赦越发焦躁,实在等不得,便走出梦坡斋,打发人去梨香院打听消息。 梨香院内,王逸和薛姨妈面面相觑。 王逸尴尬的说道:“一时情急,我是怕姑妈摔到了。” 薛姨妈嗔道:“胡闹!正经说事,你也不能太过,让你大姑妈难做!” 王逸只是笑着应了及. 第九十一章换一壶龙井茶来(下) 贾赦也没寒暄,直接问道:“你真有法子替我免了这档子祸事?” 王逸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口茶,在贾赦焦躁的等待下,才说道:“行不行,我也不知道,但可以试试。如果大老爷不相信,那么请回。”端茶送客。 贾赦立刻笑道:“相信,相信!如此便拜托你了!只要事情能成,我绝不会亏待你!”心中去了一块大石,说话也大声起来。 王逸微笑着,也不说话,拿盅盖慢慢刮去茶沫,又吹了吹。 贾赦的笑声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不得不重新欠身问道:“不知你要多少打点?虽然咱们府上这些年没落了,寅吃卯粮,但一两千咬咬牙也能拿得出来。”伸出两个指头。 王逸就当没有听见,“大老爷,你吃这茶,多少也有些味道。” 贾赦沉吟半晌,才将两个指头收回去,犹豫着再伸出五个指头,笑道:“你也知道,荣府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只一些自己31的积蓄。打点各处肯定不菲,这我也清楚,你看,这个数可不可以?” 王逸想了想,“五万两么?我就算倒贴一半儿,也给你问问情况?”咬牙决定,“这还是看在我们两家的亲戚份上,不然,连门儿都没有!” 贾赦的笑容凝固在这一刻,“五万,才,才一半儿?那岂不是十,十万?”连声音也变了。 王逸摇摇头:“大老爷,不是我故意为难你,你要知道你犯的是什么事儿!要是查实了,不仅你会除爵流放,连贾琏也会同坐,到时候荣府宅邸都给收回去,十万两,你以为很多?实话告诉大老爷,吏部钱肃卿的门可不好进,还有刑部,都察院,这里每处没有数万银子,人家理都不会理你!其实我也想帮你,可是,我不能将王家贴进去,就为了给你脱罪,是不是?” 贾赦手都在颤抖,端着茶也洒了出来,苦着脸道:“逸哥儿,我哪里去找那么多银子?实在没有啊!” 王逸敲了敲几案,为难道:“这样的话,不如我将我硬着头皮给你问问,能少五千,甚至一二千也好,是不是?” 贾赦几次欲言又止,将手中已经将茶全洒完了的茶盅放下,“逸哥儿,一定要这么多啊?” 王逸叹一声,决定给他一点猛料,“大老爷,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舍不得这些身外之物?要知道,真要查起来,你身上可不只有这个事儿,就我知道的,诸如交通外官,走私口外,样样都是大罪!这还不说眼下神京风雨欲来,你在其中干了些什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还觉得十万两多吗?如果十万两能保住你的命,我觉得就已经很不错了!” 贾赦惊叫道:“十万才保命?” “唉!”王逸报以同情的表情,“不如,咱们听天由命吧。想来那京兆尹也不会赶尽杀绝,毕竟贾家的功劳在,或者皇上会格外开恩,赦免了也不一定?大老爷,我家里还有事儿等着我,请恕我不能相陪了?”起身就要走。 贾赦惊慌的拉着他的手,“逸二爷,我给,我给!十万两我给就是了!” 王逸这才重新坐下,对侍候的小厮道:“快给大老爷上好茶,没眼力劲的。” 贾赦刚才吓的心都差点蹦出来,“逸二爷,看在我和你爹相交多年的份上,你给我透个底,你能办到哪个份儿上?” 王逸笑道:“我保大老爷无性命之忧,也无流放之虞!” 贾赦睁大眼睛:“那爵位呢?” 王逸不得不忍痛劝道:“大老爷,你犯那么多事儿,能有这个结局已经很不错了。有些事情也顾不了那么多。” 贾赦噌的站起来,“不行,一定要保住爵位,不然我还不如死了。” 王逸竟然点头附和:“也是一个法子,珍大哥就是这样,还给蓉哥儿留了个三等将军,要是大老爷也用这个法子,那琏二哥便因祸得福了。我敬佩大老爷!请受我一拜!”当即起身行礼。 贾赦脸色非常难看,想到珍哥儿那个模样,便什么争强好胜的心也没有了,“逸二爷,我你了,你到底想要多少,你给我说个实数?” 王逸正色道:“大老爷,你还是误会我了。我是真心实意替你考虑。我不要你一两银子!你想想,要是真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史侯家,甚至北静王不会做这个顺水人情?你再仔细想想,连史侯和北静王都望而却步,不顾你们几十年交情,选择袖手旁观,那要给你平反了,该有多大的难度?这事儿要是我能说了算,我现在就给你办了,可是我不能,我也要去豁出面皮去求爷爷告奶奶,看人家的脸色,你以为我愿意?更何况,你们还欺负了我姐姐,你说我凭什么要给你跑腿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贾赦垂610头丧气,不禁老泪纵横。 王逸劝道:“大老爷,你也看开点,想想你一辈子荣华富贵,比起外头那些风餐露宿的已经够好了。人生如过眼云烟,生生死死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一闭眼便过去了。人总有那么一天的。” 贾赦听了更加不能自持,连椅子也坐不稳,溜在地上跪下,“逸二爷,我是真的没法子了,只要你能保住我保住荣国府,我倾尽所有?”他忽然想起,连忙加上一句:“我将迎春嫁给你怎么样?” 王逸不争气的眼前一脸,随即不好意思的摇头,“不行,我要娶的是玉儿,恐怕不能娶二妹妹。” 贾赦愣了愣,“只要你能好好待她,即便做妾也成啊!” 王逸笑道:“那怎么能委屈二妹妹?此事我父亲母亲也不会同意的。” 贾赦哪里瞧不出王逸现在的心情?当即道:“这个你放心,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管你爹同不同意,迎春都是你妾室了,这个我可以做主!” 王逸冲外面喊了一声,“去给大老爷换一壶龙井茶来!”笑道:“我们可以详细谈谈了!”. 第九十二章只能委屈迎春了(上) 贾赦也没寒暄,直接问道:“你真有法子替我免了这档子祸事?” 王逸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口茶,在贾赦焦躁的等待下,才说道:“行不行,我也不知道,但可以试试。如果大老爷不相信,那么请回。”端茶送客。 贾赦立刻笑道:“相信,相信!如此便拜托你了!只要事情能成,我绝不会亏待你!”心中去了一块大石,说话也大声起来。 王逸微笑着,也不说话,拿盅盖慢慢刮去茶沫,又吹了吹。 贾赦的笑声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不得不重新欠身问道:“不知你要多少打点?虽然咱们府上这些年没落了,寅吃卯粮,但一两千咬咬牙也能拿得出来。”伸出两个指头。 王逸就当没有听见,“大老爷,你吃这茶,多少也有些味道。” 贾赦沉吟半晌,才将两个指头收回去,犹豫着再伸出五个指头,笑道:“你也知道,荣府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只一些自己31的积蓄。打点各处肯定不菲,这我也清楚,你看,这个数可不可以?” 王逸想了想,“五万两么?我就算倒贴一半儿,也给你问问情况?”咬牙决定,“这还是看在我们两家的亲戚份上,不然,连门儿都没有!” 贾赦的笑容凝固在这一刻,“五万,才,才一半儿?那岂不是十,十万?”连声音也变了。 王逸摇摇头:“大老爷,不是我故意为难你,你要知道你犯的是什么事儿!要是查实了,不仅你会除爵流放,连贾琏也会同坐,到时候荣府宅邸都给收回去,十万两,你以为很多?实话告诉大老爷,吏部钱肃卿的门可不好进,还有刑部,都察院,这里每处没有数万银子,人家理都不会理你!其实我也想帮你,可是,我不能将王家贴进去,就为了给你脱罪,是不是?” 贾赦手都在颤抖,端着茶也洒了出来,苦着脸道:“逸哥儿,我哪里去找那么多银子?实在没有啊!” 王逸敲了敲几案,为难道:“这样的话,不如我将我硬着头皮给你问问,能少五千,甚至一二千也好,是不是?” 贾赦几次欲言又止,将手中已经将茶全洒完了的茶盅放下,“逸哥儿,一定要这么多啊?” 王逸叹一声,决定给他一点猛料,“大老爷,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舍不得这些身外之物?要知道,真要查起来,你身上可不只有这个事儿,就我知道的,诸如交通外官,走私口外,样样都是大罪!这还不说眼下神京风雨欲来,你在其中干了些什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还觉得十万两多吗?如果十万两能保住你的命,我觉得就已经很不错了!” 贾赦惊叫道:“十万才保命?” “唉!”王逸报以同情的表情,“不如,咱们听天由命吧。想来那京兆尹也不会赶尽杀绝,毕竟贾家的功劳在,或者皇上会格外开恩,赦免了也不一定?大老爷,我家里还有事儿等着我,请恕我不能相陪了?”起身就要走。 贾赦惊慌的拉着他的手,“逸二爷,我给,我给!十万两我给就是了!” 王逸这才重新坐下,对侍候的小厮道:“快给大老爷上好茶,没眼力劲的。” 贾赦刚才吓的心都差点蹦出来,“逸二爷,看在我和你爹相交多年的份上,你给我透个底,你能办到哪个份儿上?” 王逸笑道:“我保大老爷无性命之忧,也无流放之虞!” 贾赦睁大眼睛:“那爵位呢?” 王逸不得不忍痛劝道:“大老爷,你犯那么多事儿,能有这个结局已经很不错了。有些事情也顾不了那么多。” 贾赦噌的站起来,“不行,一定要保住爵位,不然我还不如死了。” 王逸竟然点头附和:“也是一个法子,珍大哥就是这样,还给蓉哥儿留了个三等将军,要是大老爷也用这个法子,那琏二哥便因祸得福了。我敬佩大老爷!请受我一拜!”当即起身行礼。 贾赦脸色非常难看,想到珍哥儿那个模样,便什么争强好胜的心也没有了,“逸二爷,我你了,你到底想要多少,你给我说个实数?” 王逸正色道:“大老爷,你还是误会我了。我是真心实意替你考虑。我不要你一两银子!你想想,要是真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史侯家,甚至北静王不会做这个顺水人情?你再仔细想想,连史侯和北静王都望而却步,不顾你们几十年交情,选择袖手旁观,那要给你平反了,该有多大的难度?这事儿要是我能说了算,我现在就给你办了,可是我不能,我也要去豁出面皮去求爷爷告奶奶,看人家的脸色,你以为我愿意?更何况,你们还欺负了我姐姐,你说我凭什么要给你跑腿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贾赦垂610头丧气,不禁老泪纵横。 王逸劝道:“大老爷,你也看开点,想想你一辈子荣华富贵,比起外头那些风餐露宿的已经够好了。人生如过眼云烟,生生死死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一闭眼便过去了。人总有那么一天的。” 贾赦听了更加不能自持,连椅子也坐不稳,溜在地上跪下,“逸二爷,我是真的没法子了,只要你能保住我保住荣国府,我倾尽所有?”他忽然想起,连忙加上一句:“我将迎春嫁给你怎么样?” 王逸不争气的眼前一脸,随即不好意思的摇头,“不行,我要娶的是玉儿,恐怕不能娶二妹妹。” 贾赦愣了愣,“只要你能好好待她,即便做妾也成啊!” 王逸笑道:“那怎么能委屈二妹妹?此事我父亲母亲也不会同意的。” 贾赦哪里瞧不出王逸现在的心情?当即道:“这个你放心,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管你爹同不同意,迎春都是你妾室了,这个我可以做主!” 王逸冲外面喊了一声,“去给大老爷换一壶龙井茶来!”笑道:“我们可以详细谈谈了!”. 第九十二章只能委屈迎春了(下) 王逸笑道:“该节省的就该节省,朝廷一品武官年俸609两,蔬菜烛炭银180两,灯红纸张银2两,加起来还不到1两,不如给你每月1两额度?想来经过这件事以后,找你吃酒看戏的人也没有多少了,足够用了。” 贾赦讷讷不知道该说什么,连这个银子都给算清楚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垂头丧气的道:“就依你便是!” 王逸面露微笑,“这么说来,咱们都谈妥了?” 贾赦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点头道:“都谈妥了!希望你言而有信,不然我就是做鬼也饶不了你!” “放心!”王逸为贾赦倒茶,“你来之前,我已经替你都打听清楚了,各处要价总共十五万。既然二妹妹过来,那我替你承担五万。这件事也就妥当了。” 贾赦这时才瞠目结舌,“原来都在你的料想之中!” 王逸沉声道:“这件事已经闹大了。银子终究只是小事,能保住荣国府已经邀天之幸,其他小节,诸如放纵奴才行凶等等,或者会受到申斥,终究不会将你怎么样。你还是趁这个时候反省自己。”610 贾赦起身拱手作揖,“都听你的,我回家一定反省,一定反省。” 王逸这才吩咐道:“明早就把银子送来,我也好早些找人。要是晚了,我也没有法子了。” 贾赦迟疑道:“银子我一定给你送来,但这事儿可不能说出去,特别不能让老太太知道了。” 王逸道:“这是自然。” 送走贾赦的时候,已经月上柳梢,王逸背着手站在正堂台阶之上。 十万两!除了打点,还能剩下五万两,顺便赚了一个迎春妹妹。 难怪凤姐包揽讼词,这的确是个发财的捷径! 可惜只能用一次。 那也足够了。毕竟,荣国府现在还不能倒,至少不能这么倒了。 自家父亲王子腾需要这张牌子顶在前头,当然,王家也只需要那块牌子。 等到自家有那块牌子的时候,贾家便不重要了。 且说贾赦回到荣国府,老太太立刻就叫他过去问话。 要是平时,老太太这会儿早已经歇着了,但今儿不同,见到贾赦便迫不及待的问,“如何了?” 贾赦笑道:“事情也还妥当,逸哥儿终究答应出面斡旋,想来最重要的一条不怎么要紧,余下有些小事免不了,但无关大局。” 老太太送了一口气,“这么说来,算是没事儿了?” 贾赦捻须笑道:“这么晚了,还劳动老太太惦记,儿子如何敢当?” 老太太冷笑道:“我也不指望你孝顺,但也该谨慎行事!若是你父亲还在,今儿就能打死了你!” 贾政忍不住在旁边提醒,“你就没和逸哥儿说花费的事儿?” 贾赦脸上闪过痛苦神色,立刻笑道:“逸哥儿开始坚持不允,毕竟琏儿媳妇在家里受了委屈。我和他说,琏儿这小子犯浑,让他自己和他媳妇磕头去!更何况,我如今年纪也大了,精力不济,便将我那边儿的产业全交给琏儿媳妇管理,这也就是了。老太太,小孩子家脾气冲一点,咱们做长辈的也不必和他斤斤计较。” 老太太露出讶异的表情,“你今儿才算有些长辈的样子。只是,这上下打点,可不是小数目。”摆明不相信他轻飘飘几句话就能将王逸给糊弄过去。 贾赦笑道:“逸哥儿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如今我亲自上门,他到底有些承受不住,全然不是先前的嚣张模样,态度自然是恭请的。只是这件事关系非小,他也不清楚需要多少,他会先垫付着,看情况再说。” 贾政这才笑道:“我说逸哥儿还是懂事的。既然他答应了的事儿,一定会全力去做,这点还请老太太放心。” 老太太微微点头。 邢夫人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连王夫人薛姨妈脸上都泛起笑容, 贾赦沉吟半晌,“有一件事,还想和老太太商议一下。” “你还有什么话一次说完,我也承受不了你反复折腾。”老太太坐在榻上,夜深了,鸳鸯为她披上斗篷,在旁边侍候着。 贾赦笑道:“我觉得逸哥儿这孩子秉性纯良,又重情义,特别是年纪轻轻,就中了武状元,受封正三品官职,真可谓少年英杰!” 贾政等都很奇怪,怎么一下子夸奖起王逸来了? 只有王夫人和薛姨妈想到了,欲言又止,但薛姨妈却有些奇怪。 果然贾赦继续说道:“在回来的路上,我就想着,咱们能不能和逸哥儿亲上加亲,将迎春嫁给他?如果能成,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王夫人薛姨妈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王逸可是王家嫡子,迎春只是贾家庶女,如何能匹配? 贾政摇头道:“只怕不成,迎春虽然年纪模样都合适,但身份有些不如。想必子腾兄不会同意的。” 贾赦笑道:“这点我也想到了,正妻也许不够,但给他做侧室,绰绰有余。” 居然打算让迎春给王逸做妾?贾赦这一句话让众人大感意外。 贾赦沉声道:“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狠心,实在是迎春这孩子性子软弱,针扎在身上都不知道喊疼,我时常忧心她将来遇人不淑,要受委屈。逸哥儿重情重义,又是和迎春一块儿长大,不仅不会欺负迎春,还会护着她,离着也近,可以时常回来,也就在自己家没两样了。” 听起来一副为女儿操碎了心的老父亲口吻,其实,迎春哪天生日他都不知道。 贾政捻须想了想,“还是不妥!委屈迎春那孩子了。” 贾赦却道:“这件事,我已经反复思量,这样最妥当。” 王夫人薛姨妈都打着嫁女儿的主意,但都无从反对迎春嫁给王逸做妾,太便宜他了! 贾赦笑道:“委屈了才好!这样逸哥儿才会更加疼爱迎春,看顾贾家,而我也能放心了。”. 第九十三章一个两个都一样(上) 老太太见贾赦立意要将迎春给王逸做妾,心中并不十分乐意,但这会儿贾赦肯定听不进去,更何况儿女之事自有天意前因,又是她亲父做主,老太太也不愿节外生枝,只点点头,“知道了。” 贾政默然,旁人更无话说,这门亲事便算定下了。 从荣庆堂出来,转过垂花门,邢夫人急急的和贾赦说道:“老爷,您怎么能让凤丫头管家?她地皮子上还要刮出油来,往后,咱们不都攥在她的手里了?” 贾赦忽然停住,凶横的瞪着她,低声喝道:“你也知道!我是怎么交代你的?我说过要琏儿媳妇在家里找丫头了?你将银子藏着却使唤她去,不然怎么会闹出这样的祸事?我还没和你算账!” 邢夫人顿时不敢说话,上前扶着贾赦,贾赦偏偏摔了袖子推开她。 邢夫人脸上臊的很,小心的跟在贾赦身后。 贾赦幽幽的说了一句,“将你收着的银子给我两万,明儿给逸哥儿送去。” 邢夫人大惊失色,“两万?我哪来两万银子?” 贾赦面无表情,“随你怎么凑措,明儿一早,我就要银子,不然我遭殃了,你~也跑不了。” 邢夫人央求道:“老爷,我实在没有这么多,能不能少点儿?三五千我还能置办,两万两太多了-!” 贾赦冷笑道:“我还不知道你?手里收着你娘家不少东西,又没用处,不如先借-来挪动挪动。” 邢夫人失声道:“可这只是替我兄弟管着。” “替他们管着?”贾赦冷哼道:“那更好,也不用还了。” “老爷?”邢夫人还想和贾赦辩解,贾赦恼怒道:“我说两万便两万,少了一两,我就拿你侄女顶账!那我还能省了五万两。” 邢夫人眼前一亮,立刻劝道:“不如让岫烟顶了?在别处怎么能值五万两?老爷同意的话,便让她和迎春做个伴儿?这样最好不过了!”她越说越敞亮,“我们省下这么多银子,对岫烟也是好事,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我这就写信给邢忠,让他们立刻将岫烟给送过来。” 贾赦也就顺嘴一说,没料想邢夫人竟然当了真,“迎春是我贾家女儿,给逸哥儿做妾有些委屈,但岫烟如何能高攀王家?还想着作价五万?她能和迎春相提并论吗?” 邢夫人却陪着笑:“自然不能并论。不过岫烟那孩子模样儿出挑得水葱一般,也识文断字。老爷,你去和逸哥儿商量商量,即便没有五万,三四万,甚至一两万也使得。试试总不会错的。” 贾赦说了句:“胡闹!逸哥儿还少了人?要是他不要怎么办?” 邢夫人笑道:“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逸哥儿年轻,正是知人事的时候,况且他父母也不在身边,哪里能把持得住?只要老爷在逸哥儿面前多夸一夸岫烟,一准儿就成了。再说,即便做不成妾,作抵七八千两的丫头放在房里,咱们也不吃亏啊!” 贾赦粘着胡须,连连点头,“你说的也在理。快让邢忠把女儿送来!” 这回一定要卖个好价钱!他欣然自得,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且说荣庆堂内,鸳鸯侍候了老太太歇息,便悄悄出来,从后院到了抱厦姑娘们的住处。 此时,宝钗和迎探惜三春在黛玉房中商议,说及王逸接了凤姐回去,都忧心忡忡。 探春临窗坐着,一只手支着下颌,“听说大老爷去王家了,逸哥哥那么生气,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惜春笑道:“哥哥不会不管的。” 宝钗挽着她,打趣道:“连玉儿都担心着,你怎么知道的?” 黛玉红着脸啐道:“我哪里担心了?” 惜春坐到迎春身边,“大老爷怎么说我不知道,但我想哥哥是肯定不会让二姐姐为难受苦的。所以,即便是为了二姐姐,哥哥也不会不理啊!” 迎春忽然脸红,嗔道:“什么为了我?就知道乱嚼舌头。” 她们正说着,鸳鸯打了帘子进来,笑道:“姑娘们还没歇着呢?” 黛玉等起身相迎,“鸳鸯姐姐里边儿坐吧!” 紫鹃沏茶,莺儿看座,司棋打扇,侍书奉盏,入画给她捶腿。 鸳鸯忙推辞了,“你们是咒我呢!” 紫鹃笑道:“到底如何了?你给我们说说?” 鸳鸯才接了茶喝了一口,“大老爷从王家回来,逸二爷不仅没有为难,还一力承担了下来,听说是没有大问题了。” 迎春等都如释重负。 黛玉合掌念起阿弥陀佛。 宝钗取笑道:“玉儿放心了?逸哥哥可没有胡闹。” 黛玉眉眼弯弯,言不由衷道:“我才不关心呢!” 鸳鸯放下茶盏,又对迎春道:“二姑娘,我还要向你道喜呢!” 迎春一愣,问道:“向我道什么喜?” 鸳鸯上前福了福,“大老爷给老太太说,要把你许给逸二爷。” “什么?”黛玉和宝钗同时失声。 眼见黛玉脸色苍白,身子轻颤摇摇欲坠,怎么会这样? 宝钗赶忙扶着她,劝道:“妹妹,这还只是大老爷的意思。” 迎春满脸通红,羞道:“怎么会?”探春笑着看向迎春,惜春却看向黛玉。 紫鹃忙抓着鸳鸯,“是不是弄错了?” 鸳鸯摇头道:“不会错的。大老爷亲口说的,我亲耳听到的,只是?” 司棋急道:“你怎么说话这么不爽利了?还只是只是的?快说!” 鸳鸯对迎春道:“大老爷的意思,二姑娘不是正室。” 啊? 房间里的姑娘们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司棋愤然道:“大老爷是不是糊涂过头了?怎么能将姑娘给逸二爷为妾。” 迎春心思婉转,两手绞着帕子,不知所措及. 第九十三章一个两个都一样(下) 黛玉又羞又喜,一颗心放下,却又为迎春担心,想要劝她两句,不知如何开口。 惜春在一旁看了看迎春,又看了看黛玉,忽然拍手笑道:“玉儿姐姐,二姐姐,原来你们才是一家子,我和三姐姐反而成外人了!” 探春也凑趣道:“是啊,玉儿姐姐,二姐姐,等逸哥哥下次来,我和四妹妹就要向他要双份礼物!” 迎春羞羞怯怯,想起王逸丰神俊朗,又年少有为,心中已经愿意了七八分。只是,她悄悄的看了黛玉一眼,心中忐忑。 于是司棋径直走到黛玉跟前,给她跪下,“林姑娘,我们姑娘性子软,大老爷决定的事情,就是板上钉钉,姑娘也违反不得。以后去了王家,还求姑娘看在今儿和我们姑娘姊妹一场,好好看顾姑娘。你放心,我们姑娘也不会和姑娘争什么,只要一个房间,安安稳稳就是了,绝不会给林姑娘和逸二爷惹麻烦的。” 她一番话,完全为了迎春,知道迎春不敢说出口,但她担心黛玉记在心里,便索性挑明了。 黛玉羞臊得伏在宝钗怀里。 还是紫鹃拦着她,啐道:“你这没脸的丫头,怎么在我们姑娘面前说这些?再说了,我们姑娘哪里是那种刻薄的人?” 宝钗笑着在黛玉耳边说了几句,黛玉轻轻点头,便起身走到迎春身边,拉着她的手,“二姐姐!” 迎春竟低下头不敢看她。 只听黛玉安慰道:“咱们这个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二姐姐比妹妹清楚。疼姐姐还来不及,如果他真的欺负你的,我也为你抱不平。”言语中隐然大妇风范。 迎春讷于言辞,说了句“谢谢!”不由自主的福了福。 黛玉忙扶着她。 两人同时羞的脸上绯红。 探春挽着她们,“我那姐夫真是好福气!” 宝钗心里有话不好说出来,笑道:“不如,你也和姨父去说说?” 探春立时恼了,羞道:“宝姐姐,你怎么不和姨妈去说?”因想起一件事来,打趣道:“你也别急,也许还着落在我们家呢!”说的是宝钗和宝玉的传闻。 惜春不禁突发奇想,“不如姐姐们都嫁给哥哥,这样咱们就不要分开了!我这主意好不好?” 探春过来揪住她的耳朵,“你自己怎么不嫁?” 惜春想了想:“可是我还小!” 惹得黛玉几个又羞又恼,将她按在榻上拧了几下才罢手。 夜深了,她们各自回房歇息。 迎春坐在灯前痴痴的发呆。 司棋笑道:“姑娘,虽然是妾,但逸二爷人不错,咱们过去一定不会像别人一样的。林姑娘和已经过去的平姐姐都知根知底,原本就是一家子。” 迎春羞问道:“你说他会同意吗?”眼中满是他的影子。 司棋打趣道:“一定会的。要是他不同意,我就去王家闹去。” 迎春啐道:“说什么呢?还不休息!”辗转反侧。 梨香院内,宝钗和薛姨妈还在做花样子。 宝钗描了一半儿便放下,薛姨妈心不在焉,不小心剪过了头。 “妈!”宝钗笑道:“你怎么剪坏了?” 薛姨妈啐道:“还不是你闹的!算了,今晚不做了。”收拾好了放进针线篮里。 宝钗叹一声,“迎春给逸哥哥做妾。” 薛姨妈笑道:“你担心这个?逸哥儿可是先答应你在先,他不赚一个诰命给你,我可不同意这么委屈你。” 宝钗脸上红霞,挽着薛姨妈:“终究和迎春是一样的。” 薛姨妈轻轻搂着他,神情复杂的叹道:“我想好了,不该将薛家的担子压在你肩上。明儿我去退了逸哥儿,你应该有自己的幸福。即便嫁给宝玉?” “妈!”宝钗立刻恼了,嗔道:“再也不要说这种话了。女儿答应过逸哥哥,一定会等他,死也不嫁宝玉” 薛姨妈怔怔的道:“你这孩子,妈也是为了你好!”忍不住劝了又劝。 宝钗只是不肯,笑道:“妈,咱们不说这个。哥哥已经到哪儿了?这两天怎么没捎信回来?” 薛姨妈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们兄妹两个,都不让我省心。你哥哥还在城外一个什么庄子里,也是那府里的产业,说是打猎,其实还不是游手好闲?我还想着给他找个像你凤姐姐那样的管着他才好!” 宝钗噗呲一笑,“那也要有逸哥哥这样的兄弟才好!” 薛姨妈不禁发颤。 宝钗赶忙扶着她,“妈,你怎么了?” 薛姨妈身子滚烫,强笑着:“没事儿,老毛病了。” 抱厦房内,黛玉送走她们,自己又坐在窗下。窗外月影婆娑,枝丫摇曳。 紫鹃过来劝道:“姑娘,该歇息了。” 黛玉脸上挂满了泪珠儿,悄声呜咽。 紫鹃笑道:“姑娘,这事儿其实怪不得逸二爷,都是大老爷自作主张,也许逸二爷不会同意呢!你刚才还对二姑娘那么说,现在却伤心流泪,何苦来?” 黛玉擦了眼泪,啐道:“我哭我的。” 紫鹃知道她使小性儿,便5也由着她。过不多久,黛玉忍不住问:“你说,他会不会忘了?” 紫鹃装出茫然的样子:“姑娘,你说的他是谁?会忘了什么?” 黛玉白了他一眼,恼道:“你也来怄我!呸!” 紫鹃笑的听不下来。 黛玉越发气恼,“死丫头,你就是故意的!”上前就要拧她。 紫鹃笑着求饶道:“姑娘,仔细你的手,我不笑了就是!” “哼!”黛玉坐在榻沿,将帕子卷成团掷过去。 紫鹃打趣道:“姑娘,你以后是大妇,这个性子可要改改。不然她们怎么给你立规矩?” 黛玉羞的躺榻上蒙着脸,脸上一阵火烧. 第九十四章照逸哥儿说的干(上) 黛玉又羞又喜,一颗心放下,却又为迎春担心,想要劝她两句,不知如何开口。 惜春在一旁看了看迎春,又看了看黛玉,忽然拍手笑道:“玉儿姐姐,二姐姐,原来你们才是一家子,我和三姐姐反而成外人了!” 探春也凑趣道:“是啊,玉儿姐姐,二姐姐,等逸哥哥下次来,我和四妹妹就要向他要双份礼物!” 迎春羞羞怯怯,想起王逸丰神俊朗,又年少有为,心中已经愿意了七八分。只是,她悄悄的看了黛玉一眼,心中忐忑。 于是司棋径直走到黛玉跟前,给她跪下,“林姑娘,我们姑娘性子软,大老爷决定的事情,就是板上钉钉,姑娘也违反不得。以后去了王家,还求姑娘看在今儿和我们姑娘姊妹一场,好好看顾姑娘。你放心,我们姑娘也不会和姑娘争什么,只要一个房间,安安稳稳就是了,绝不会给林姑娘和逸二爷惹麻烦的。” 她一番话,完全为了迎春,知道迎春不敢说出口,但她担心黛玉记在心里,便索性挑明了。 黛玉羞臊得伏在宝钗怀里。 还是紫鹃拦着她,啐道:“你这没脸的丫头,怎么在我们姑娘面前说这些?再说了,我们姑娘哪里是那种刻薄的人?” 宝钗笑着在黛玉耳边说了几句,黛玉轻轻点头,便起身走到迎春身边,拉着她的手,“二姐姐!” 迎春竟低下头不敢看她。 只听黛玉安慰道:“咱们这个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二姐姐比妹妹清楚。疼姐姐还来不及,如果他真的欺负你的,我也为你抱不平。”言语中隐然大妇风范。 迎春讷于言辞,说了句“谢谢!”不由自主的福了福。 黛玉忙扶着她。 两人同时羞的脸上绯红。 探春挽着她们,“我那姐夫真是好福气!” 宝钗心里有话不好说出来,笑道:“不如,你也和姨父去说说?” 探春立时恼了,羞道:“宝姐姐,你怎么不和姨妈去说?”因想起一件事来,打趣道:“你也别急,也许还着落在我们家呢!”说的是宝钗和宝玉的传闻。 惜春不禁突发奇想,“不如姐姐们都嫁给哥哥,这样咱们就不要分开了!我这主意好不好?” 探春过来揪住她的耳朵,“你自己怎么不嫁?” 惜春想了想:“可是我还小!” 惹得黛玉几个又羞又恼,将她按在榻上拧了几下才罢手。 夜深了,她们各自回房歇息。 迎春坐在灯前痴痴的发呆。 司棋笑道:“姑娘,虽然是妾,但逸二爷人不错,咱们过去一定不会像别人一样的。林姑娘和已经过去的平姐姐都知根知底,原本就是一家子。” 迎春羞问道:“你说他会同意吗?”眼中满是他的影子。 司棋打趣道:“一定会的。要是他不同意,我就去王家闹去。” 迎春啐道:“说什么呢?还不休息!”辗转反侧。 梨香院内,宝钗和薛姨妈还在做花样子。 宝钗描了一半儿便放下,薛姨妈心不在焉,不小心剪过了头。 “妈!”宝钗笑道:“你怎么剪坏了?” 薛姨妈啐道:“还不是你闹的!算了,今晚不做了。”收拾好了放进针线篮里。 宝钗叹一声,“迎春给逸哥哥做妾。” 薛姨妈笑道:“你担心这个?逸哥儿可是先答应你在先,他不赚一个诰命给你,我可不同意这么委屈你。” 宝钗脸上红霞,挽着薛姨妈:“终究和迎春是一样的。” 薛姨妈轻轻搂着他,神情复杂的叹道:“我想好了,不该将薛家的担子压在你肩上。明儿我去退了逸哥儿,你应该有自己的幸福。即便嫁给宝玉?” “妈!”宝钗立刻恼了,嗔道:“再也不要说这种话了。女儿答应过逸哥哥,一定会等他,死也不嫁宝玉” 薛姨妈怔怔的道:“你这孩子,妈也是为了你好!”忍不住劝了又劝。 宝钗只是不肯,笑道:“妈,咱们不说这个。哥哥已经到哪儿了?这两天怎么没捎信回来?” 薛姨妈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们兄妹两个,都不让我省心。你哥哥还在城外一个什么庄子里,也是那府里的产业,说是打猎,其实还不是游手好闲?我还想着给他找个像你凤姐姐那样的管着他才好!” 宝钗噗呲一笑,“那也要有逸哥哥这样的兄弟才好!” 薛姨妈不禁发颤。 宝钗赶忙扶着她,“妈,你怎么了?” 薛姨妈身子滚烫,强笑着:“没事儿,老毛病了。” 抱厦房内,黛玉送走她们,自己又坐在窗下。窗外月影婆娑,枝丫摇曳。 紫鹃过来劝道:“姑娘,该歇息了。” 黛玉脸上挂满了泪珠儿,悄声呜咽。 紫鹃笑道:“姑娘,这事儿其实怪不得逸二爷,都是大老爷自作主张,也许逸二爷不会同意呢!你刚才还对二姑娘那么说,现在却伤心流泪,何苦来?” 黛玉擦了眼泪,啐道:“我哭我的。” 紫鹃知道她使小性儿,便5也由着她。过不多久,黛玉忍不住问:“你说,他会不会忘了?” 紫鹃装出茫然的样子:“姑娘,你说的他是谁?会忘了什么?” 黛玉白了他一眼,恼道:“你也来怄我!呸!” 紫鹃笑的听不下来。 黛玉越发气恼,“死丫头,你就是故意的!”上前就要拧她。 紫鹃笑着求饶道:“姑娘,仔细你的手,我不笑了就是!” “哼!”黛玉坐在榻沿,将帕子卷成团掷过去。 紫鹃打趣道:“姑娘,你以后是大妇,这个性子可要改改。不然她们怎么给你立规矩?” 黛玉羞的躺榻上蒙着脸,脸上一阵火烧. 第九十四章照逸哥儿说的干(下) 王子腾变了脸,恼怒道:“你又来了,跟你说正经事,不许胡闹!” 梁夫人见他生气,忙上前倚在他怀里,笑道:“老爷,妾身只是说笑,你别生气,妾身知错了。你说正经事吧!” 王子腾哼了一声,梁夫人又柔声劝了两句,他才悄声和梁夫人说了王逸信中内容。 梁夫人吃惊的半天合不拢嘴,“果然,是大事!” 王子腾叹一声:“我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你是他娘,他的性子你也清楚,该怎么决断,你说说看。” 梁夫人从墙上拿过剑,在房中转了一圈儿,问道:“如果他成了,会怎么样?” 王子腾拈须说道:“必然一飞冲天,简在帝心。” 梁夫人抽出宝剑,又问:“如果失败了,又会怎么样?” 王子腾双眉紧皱,沉声道:“必然身首异处,很可能我们一家子只能在底下相聚了。” 梁夫人闭着眼,猛地抽出剑,寒光闪闪,“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还用得着想?就照逸哥儿说的,咱们干了!” 王子腾劝道:“夫人?” 梁夫人一剑砍在几案,剁去一角,“只不过死罢了,我一妇人都不怕,你还怕什么?担心逸哥儿能耐比你大,官爵比你高?” 王子腾大笑道:“夫人,若你是男人,我必定任你驱策!” 梁夫人红着脸啐道:“难道你现在就不是了?” 王子腾抱了抱她,立刻坐回椅子,拿起笔来。 梁夫人为他磨墨。 王子腾一连写了十数封书信,派快马送到各处。 做完这些,王子腾才长松了一口气,抓着梁夫人的手,“我过两日秘密回神京,你在这里给我看着,就说我偶染风寒,在府中养病〃` 。” 梁夫人伏在他怀中,“老爷放心去,妾身等你们的好消息。如果失手,妾身也不会玷辱了王家门楣,会带着鸾儿,相随你们父子于地下。” “夫人!”王子腾柔声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梁夫人笑道:“快别这么说,你心里指不定盼着我早死,你好想法儿纳几十房小妾。” 王子腾赶紧澄清,“没有的事儿!” 梁夫人啐道:“逸哥儿这点就随了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没人管他,房里已经有了七八个贴身丫头。听说居然还哄了元春和珠儿媳妇去咱们家管事。我就怕羊入虎口,进得来出不去。” 王子腾色变,“这可不行,闹出事儿来,我还要脸不要?” 梁夫人冷笑:“怎么?我儿子能耐大,多娶两个谁能说什么?” 王子腾指着她,“都是你宠着他!又件事你还不知道。逸哥儿为了凤丫头闯了一次荣国府。”细说了贾赦之事,重点是:“赦老已经来信,说是已经将迎春许给逸哥儿做妾。老太太也同意了。” 梁夫人笑道:“这是好事儿啊!我瞧迎春那孩子柔顺,给逸哥儿做侧室蛮合适的。” 王子腾苦笑道:“我说夫人,你不觉得逸哥儿过分了吗?” “过分?”梁夫人叉着腰笑道:“我儿子是武状元,正三品龙禁尉统领,她们贾家就是将所有女儿嫁给逸哥儿,咱们家也受得起!” 王子腾竟然无话可说,拂袖而去。 对于这些,王逸在神京全不知晓,连日待在内宅,和元春李纨并平儿等丫头游戏。 眼看铁网山围猎的日子渐渐近了,自家老爹还没有来信,可能是打断作壁上观了? 虽然有些可惜,但为稳妥起见,也不是不能接受。 王逸便放下了心思,一心看平儿梳妆,教晴雯刺绣,陪香菱念诗,看三姐练剑,和二姐逗趣,拉珂儿翻墙,让金钏儿喂水,还要挽元春散步说笑,随李纨看账读书,当然,也少不了和凤姐亲密相处,日子过得忙忙碌碌,竟没一点儿空闲,比他平日上值还要累。 这日京营已经先行出发铁网山清场守卫,王逸也没注意,还在房中悠闲。 忽然王子腾来信,扰了王逸的清梦。 他一眼看过,竟然是他想差了?只是这个档口,再行筹谋设计已经来不及,该如何是好? 王逸匆匆回了书房,仔细看了两三遍,才烧了书信。 “々.好在也不是没有一点后手,还有可为。可是,又不该我当班,总不能硬着头皮一起随驾吧?” 正在王逸左右没有注意的时候,门外说宫里来人了。 王逸惊疑不定,忙穿戴整齐,预备接旨的香案香烛。 等他出来,却见戴权立在堂上,笑道:“王大人,有圣上口谕。” 王逸只得跪下。 戴权便扯起嗓子,大意不过是圣驾行猎,命王逸随驾护卫。 王逸领了旨意,请戴权进去喝茶。 “内相大人,我不是不当值吗?怎么这会子又让我去了?”王逸脸上还不乐意。 戴权笑道:“王老弟,你我也算老相识了。告诉你也无妨,随驾的侍卫头领里头,有一人忽然病故了。所以才让你补上。” 王逸疑惑道:“神京里侍卫头领又不差我一个,此刻我正忙着呢!” 戴权凑近去,悄声道:“你是忠顺王举荐,圣上钦点,想想这里头什么缘故?” 王逸听了,不禁沉思起来吨。 戴权起身笑道:“王大人,二十八日出京行猎。你需先一日在营中预备,为圣驾前驱。” 王逸拱手道:“知道了!” 此时,神京某处,也有一伙人坐在一起,谈论铁网山打围。 为首一人沉声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成败在此一举!大家满饮此杯,誓同生死!”咬破手指将血滴在杯中。 数人都端起酒盅,照样滴血进杯。 “誓同生死!”同时一饮而尽! 到了日子,王逸别了元春等,给黛玉留了信,方才进营候驾。 此时,夕阳如血,满目殷红!. 第九十五章难道忠顺王反了(上) 王子腾变了脸,恼怒道:“你又来了,跟你说正经事,不许胡闹!” 梁夫人见他生气,忙上前倚在他怀里,笑道:“老爷,妾身只是说笑,你别生气,妾身知错了。你说正经事吧!” 王子腾哼了一声,梁夫人又柔声劝了两句,他才悄声和梁夫人说了王逸信中内容。 梁夫人吃惊的半天合不拢嘴,“果然,是大事!” 王子腾叹一声:“我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你是他娘,他的性子你也清楚,该怎么决断,你说说看。” 梁夫人从墙上拿过剑,在房中转了一圈儿,问道:“如果他成了,会怎么样?” 王子腾拈须说道:“必然一飞冲天,简在帝心。” 梁夫人抽出宝剑,又问:“如果失败了,又会怎么样?” 王子腾双眉紧皱,沉声道:“必然身首异处,很可能我们一家子只能在底下相聚了。” 梁夫人闭着眼,猛地抽出剑,寒光闪闪,“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还用得着想?就照逸哥儿说的,咱们干了!” 王子腾劝道:“夫人?” 梁夫人一剑砍在几案,剁去一角,“只不过死罢了,我一妇人都不怕,你还怕什么?担心逸哥儿能耐比你大,官爵比你高?” 王子腾大笑道:“夫人,若你是男人,我必定任你驱策!” 梁夫人红着脸啐道:“难道你现在就不是了?” 王子腾抱了抱她,立刻坐回椅子,拿起笔来。 梁夫人为他磨墨。 王子腾一连写了十数封书信,派快马送到各处。 做完这些,王子腾才长松了一口气,抓着梁夫人的手,“我过两日秘密回神京,你在这里给我看着,就说我偶染风寒,在府中养病〃` 。” 梁夫人伏在他怀中,“老爷放心去,妾身等你们的好消息。如果失手,妾身也不会玷辱了王家门楣,会带着鸾儿,相随你们父子于地下。” “夫人!”王子腾柔声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梁夫人笑道:“快别这么说,你心里指不定盼着我早死,你好想法儿纳几十房小妾。” 王子腾赶紧澄清,“没有的事儿!” 梁夫人啐道:“逸哥儿这点就随了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没人管他,房里已经有了七八个贴身丫头。听说居然还哄了元春和珠儿媳妇去咱们家管事。我就怕羊入虎口,进得来出不去。” 王子腾色变,“这可不行,闹出事儿来,我还要脸不要?” 梁夫人冷笑:“怎么?我儿子能耐大,多娶两个谁能说什么?” 王子腾指着她,“都是你宠着他!又件事你还不知道。逸哥儿为了凤丫头闯了一次荣国府。”细说了贾赦之事,重点是:“赦老已经来信,说是已经将迎春许给逸哥儿做妾。老太太也同意了。” 梁夫人笑道:“这是好事儿啊!我瞧迎春那孩子柔顺,给逸哥儿做侧室蛮合适的。” 王子腾苦笑道:“我说夫人,你不觉得逸哥儿过分了吗?” “过分?”梁夫人叉着腰笑道:“我儿子是武状元,正三品龙禁尉统领,她们贾家就是将所有女儿嫁给逸哥儿,咱们家也受得起!” 王子腾竟然无话可说,拂袖而去。 对于这些,王逸在神京全不知晓,连日待在内宅,和元春李纨并平儿等丫头游戏。 眼看铁网山围猎的日子渐渐近了,自家老爹还没有来信,可能是打断作壁上观了? 虽然有些可惜,但为稳妥起见,也不是不能接受。 王逸便放下了心思,一心看平儿梳妆,教晴雯刺绣,陪香菱念诗,看三姐练剑,和二姐逗趣,拉珂儿翻墙,让金钏儿喂水,还要挽元春散步说笑,随李纨看账读书,当然,也少不了和凤姐亲密相处,日子过得忙忙碌碌,竟没一点儿空闲,比他平日上值还要累。 这日京营已经先行出发铁网山清场守卫,王逸也没注意,还在房中悠闲。 忽然王子腾来信,扰了王逸的清梦。 他一眼看过,竟然是他想差了?只是这个档口,再行筹谋设计已经来不及,该如何是好? 王逸匆匆回了书房,仔细看了两三遍,才烧了书信。 “々.好在也不是没有一点后手,还有可为。可是,又不该我当班,总不能硬着头皮一起随驾吧?” 正在王逸左右没有注意的时候,门外说宫里来人了。 王逸惊疑不定,忙穿戴整齐,预备接旨的香案香烛。 等他出来,却见戴权立在堂上,笑道:“王大人,有圣上口谕。” 王逸只得跪下。 戴权便扯起嗓子,大意不过是圣驾行猎,命王逸随驾护卫。 王逸领了旨意,请戴权进去喝茶。 “内相大人,我不是不当值吗?怎么这会子又让我去了?”王逸脸上还不乐意。 戴权笑道:“王老弟,你我也算老相识了。告诉你也无妨,随驾的侍卫头领里头,有一人忽然病故了。所以才让你补上。” 王逸疑惑道:“神京里侍卫头领又不差我一个,此刻我正忙着呢!” 戴权凑近去,悄声道:“你是忠顺王举荐,圣上钦点,想想这里头什么缘故?” 王逸听了,不禁沉思起来吨。 戴权起身笑道:“王大人,二十八日出京行猎。你需先一日在营中预备,为圣驾前驱。” 王逸拱手道:“知道了!” 此时,神京某处,也有一伙人坐在一起,谈论铁网山打围。 为首一人沉声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成败在此一举!大家满饮此杯,誓同生死!”咬破手指将血滴在杯中。 数人都端起酒盅,照样滴血进杯。 “誓同生死!”同时一饮而尽! 到了日子,王逸别了元春等,给黛玉留了信,方才进营候驾。 此时,夕阳如血,满目殷红!. 第九十五章难道忠顺王反了(下) 二十八日,圣驾从神京起行前往铁网山打围,一路旌旗蔽日,大驾卤薄浩浩荡荡,绵延十数里开外。前后左右护驾京营兵马数万,全在忠顺王督领之下。 王逸麾下五百龙禁尉一色金盔金甲,腰雁翎佩弓矢,日行夜宿,寸步不离銮舆百步以内。 他不动声色,在暗中仔细观察。 越临近铁网山,王逸便越发谨慎,每次宿营,他都冷眼旁观。 不知什么时候,张友士已经是御前随行太医,专门为皇帝调制丹药,每日早晚两次。他也曾秘密命人查看,却一无所获。 这日,已经离开神京百里扎营。 王逸依旧全装惯带,在附近巡视,不敢懈怠。 一个小太监迎上来,“王大人,皇后娘娘懿旨,宣你进帐问话。” 王逸看了看满天星斗,狐疑道:“公公可知道皇后娘娘想问什么?” 那小太监摇摇头,“奴婢不知!” 王逸将疑惑藏在心中,随他进了皇后大帐。 只见皇后寻常装束,倚靠在凤榻上,左右都有宫女服侍。王逸参拜如仪,礼毕站在627一边。 皇后笑道:“王将军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本宫就是想找人说说话。” 王逸道:“但请娘娘吩咐。” 皇后命宫女赐茶。 王逸谢过,一饮而尽。 皇后笑盈盈的问:“听说你将元春带回自己家去了?” 王逸不知道她的用意,笑道:“我姑父姑母担心我不会管家,便要表姐替我管着。” “原来如此,看来外面的流言也不能全信。”皇后笑的意味深长,“当初连本宫也误会了。” 王逸沉声道:“那些都是无稽之谈。” 皇后摆摆手,嫣然微笑:“你还不到十六吧?” 王逸犹豫了一下,才拱手回答:“是。” 宫女端来一个玉盏,皇后拿在手中,用金匙轻轻搅拌着,幽幽叹道:“本宫的弟弟比你还大几岁,可他只知道贪玩胡闹,若有你一半儿,我也有个帮手,哪里至于现在这样儿?” 王逸低下头去,最近有不少传言,皇帝独宠吴贵妃,甚至答应立她为后。 略想了想,他便笑着应道:“娘娘若不嫌弃,臣认娘娘为姐姐,只怕娘娘嫌弃?” 皇后立刻笑道:“你就不怕?”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王逸笑了笑,以吴天佑的心性,吴贵妃要是做了皇后,自己一定没有好果子吃。“臣怕娘娘以为臣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皇后眉眼上扬,“本宫有什么势可以给你附的?小人嘛?倒真是小人。” 王逸愕然看着她。 皇后笑道:“你还只十五,不是小人是什么?” 王逸自然从善如流。 皇后又缓缓说道:“姐姐这几天总是心中不宁,弟弟可知为什么?” 王逸顿时惊觉起来,“不知皇后……姐姐为何心中不宁?” 皇后抿嘴一笑,“也没什么。往年打围,虽也声势浩大,但远不如今年,忠顺王的京营军足足有五万护驾。大营附近还有禁营三军。这么多人马,与其说是打围,不如说是打仗。你以为呢?”眼神敏锐。 王逸斟酌着说:“想来忠顺王爷也是未雨绸缪,即便有些许跳梁小丑,也不足为虑,反手便可以碾成齑粉。” 皇后道:“想来也是如此。” 王逸心中一动,咳嗽两声,问道:“皇后姐姐,不知道那张太医现在何处?” 皇后凝神看着他,忽然关切道:“弟弟可是受了风寒?” 王逸笑道:“些许小毛病,听说张太医医术高明,便想找他要一剂药吃一吃。” 皇后将手中玉盏放下,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这张友士是忠顺王举荐,正为皇上调制三益得春丹。” “这样啊?”王逸忍住笑,这玩意儿不就是和传说中的红铅丸一个路数?“那臣就不用了。” 皇后瞪了他一眼,“这张太医眼下正得皇上信重,可以随时出入御帐。要是恼了他,说与皇上,只怕本宫也救不了你。” 王逸心念电转,“谢姐姐告诫,臣自当领会。”走上前两步,轻声道:“帐外三十名龙禁尉听候姐姐差遣。” 皇后眼前一亮,微微颔首,又说笑了几句,便放王逸离开。 王逸退出帐外,脸色变得难堪起来。 这张友士真的好手段,居然是忠顺王举荐的? 看来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仔细思索对策。 直到次月初六,圣驾才到了铁网山围场。随即安置御帐,安排守卫,王逸趁机将亲信部属调至自己掌控之下。 这天晚上,天色晦暗。 王逸心中隐隐不安,沿途巡视。 忽然暗处射来一只羽箭。王逸来不及躲闪,拔出刀便将箭杆砍断。前头射中他身旁的栅栏。 随行龙禁尉纷纷护卫左右。盯着暗处闪动的黑影。 王逸看到箭上缠着一块白布,立刻取下来查看,落款却是王子腾私押,顿时脸色大变,将白布揣进怀中,轻声喝道:“大家不许出声,跟我来!” 他们悄悄绕到一座帐篷外,守卫见王逸过来,转身就想进去通报。 王逸手腕一翻,掷出一支短剑,正中守卫脖颈,那守卫悄无声息的倒下。 帐内有数人正在商议。 “咱们先干掉王逸,收拢龙禁尉,然后清君侧!” “清君侧!” 里面是一阵低吼。 王逸一挥手,众人掀开帐篷,一起冲了进去。 里面的人骤然见人进来,勃然大怒,来不及喝骂,便被包围缴械。 龙禁尉副统领赫然就在其中。 王逸将刀比在他脖子上,狞笑道:“不知你们想怎么干掉我?” 那副统领脸色数变,强笑道:“大人误会了,咱们几个只是在商议明儿打围,为皇上干掉几头虎豹。”. 第九十六章只有兵行险着了(上) 旁边一个指挥趁人不备,悄悄往帐边走去。 王逸冷笑一声,上前拽过他按在桌上就是一刀。 惊恐的眼神永远留在了血泊中。 “不用抵赖,我都听到了。你们的同党都有谁?”王逸在那指挥尸身上慢慢擦拭着刀刃,然~后一脚踢开。 副统领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大人,属下不知道你说什么-?” 王逸又拽过一个指挥,仍然按在原来的位置,劝道:“你们说的清君侧,你们是哪些人,想清谁?我给你一个机会,否则,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谁知这指挥梗着脖子,对王逸怒目而视:“你以为你能活过今晚?老子们不过比你先一” 不等他说完,王逸就下了手。 “我这人,对男人向来是没有耐心的。你们不要拿这个考验我,会很失望的。”又抓过第三个,按在同样的位置。 王逸自认为笑的很和煦,“徐桂,我记得你媳妇才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吧?想不想再见他们?” 那徐桂眼中闪过挣扎,欲言又止。 王逸叹一声,“既然这样,我也不劝你,只能将你媳妇送教坊司慰劳咱们这些兄弟们,日复一日。至于你还在襁褓的儿子,会很快和你见面的。不要怪我,我也不想的。”挥刀就要砍下。 于是,徐桂哭着大喊:“将军,我说了!求你不要伤害他们!” 王逸攥紧刀柄,暗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微笑,“这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那副统领脸色大变,喝道:“徐桂,你忘了你的誓言?” 王逸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冷漠的说:“卸了他的下巴,塞了嘴捆起来。”几名龙禁尉依样捆住了他。 王逸拍了拍徐桂的肩膀,笑道:“让你受惊了。你说说,张友士哪里去了?” 徐桂惊恐的看着他,失声道:“将军,你都知道了?” 王逸猜中了,冷笑道:“你将你们的计划说出来吧!” 徐桂胆颤心惊,哆哆嗦嗦的道:“咱们今晚清洗御帐禁卫,包围御帐,只等张太医的消息。到时候内外俱起,不费吹灰之力大事可定。” “什么消息?”王逸不由厉声喝问。 徐桂吓了一跳,“皇上宾天的消息。” “糟了!”王逸立刻就要赶去御帐。 徐桂惨笑道:“现在已经过了亥时三刻,只怕已经晚了。” 王逸毫不迟疑的押着他们两个人,急忙向御帐赶去。如果皇帝死了,那便大势已去。 此时,皇帝正与吴贵妃欢好谈笑,忽然迭声呼唤张太医进药。 张友士早已等在帐外不远处,听到旨意,脸上带着诡异的笑,便背着药箱进去了。 皇帝只穿白色中衣,怒容满面,“将你那丹药再给朕两粒!” 张友士笑着,立刻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赤金盒子,双手呈上。 戴权过来接了,恭敬的打开,盒中摆放着两颗红丸,送到皇帝面前。旁边宫女端过一盏茶。 皇帝拿起一颗,正要喝水服下。 外面忽然一阵喧闹。 “怎么回事?”皇帝皱眉冷喝,“去看看怎么回事?” 戴权立刻出去查看,随即慌慌张张的退回来,惊恐道:“皇上,龙禁尉反了!” “什么?”皇帝惊的站起来,“是王逸么?” 王逸应声闯进御帐,刀上还留着血迹。从帐外卷进一股寒风,打在皇帝身上。 皇帝闻变,狠狠的盯着王逸。 王逸这才扔了刀行礼,焦急道:“皇上,禁军谋反,臣特来告变。” 皇帝凝神看着他,喝道:“谁敢谋反?” 王逸一眼看见皇帝案上的两颗红丸,好在没有吃下去。 于是他将刚才听到的告知了皇帝。 皇帝听了冷笑:“原来是这样?” 因为王逸是龙禁尉统领,一路没有人阻拦,直到与帐外才与值守禁军起了冲突。 王逸骤然发难,里外反应不及。此时帐外都是龙禁尉,皇帝空有百万兵马也无济于事。 是以皇帝才没有立刻下令将他斩首示众。 王逸知道,要是不能取信皇帝,自己便处在悬崖上,随时会在皇帝被打成叛乱一党。 王逸情急之中,上前抓起那两颗红丸,“臣请皇上允准,命张友士将此丸自己服下。” 张友士从始至终,都在一边旁观,闻言笑道:“王大人,你说我这丸药有毒,我情愿试一试。”说着,从王逸手中拿过一颗。 王逸看着他的眼睛,心想,据那徐桂说来,他们已经约定好了时辰内外并举,如果外面举事,皇帝还没死,岂不是功亏一篑? 这药肯定有问题。 可是,这张友士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反而让王逸心中忐忑。 张友士从宫女手里接过一杯水,拿药丸的手却藏在了袖中。 王逸立时察觉,一把将他的手抓住,从他手中又夺过药丸。 仔细查看,药丸和他的手指甲内都有白色粉末。 王逸笑着将另一颗拿过来,“请张太医用这颗吧?” 张友士脸色大变,“我有洁癖,从不吃别人拿过的东西。” 王逸冷笑道:“那可由不得你!”抓过张友士硬生生的塞进他的嘴里。 张友士还想吐出来,王逸捏着他的下巴,那药丸顺着他的喉咙进了肚子。 张友士脸色通红,将手指抠进喉咙,也无济于事。 只见张友士忽然站起来,笑道:“王大人,你看我有事没有?”身上透着诡异。 王逸虽然笃定这药有问题,但看张友士这个模样,竟然迟疑了,小心戒备。 皇帝见状,勃然怒道:“王逸,你如何和朕解释?” 帐外无人进来。 戴权护在皇帝身边。 张友士也趁机赶到皇帝身前,从袖中拿出短匕首,明晃晃的朝皇帝刺过去,“昏君,纳命来!” 皇帝还没缓过神,便看到一把匕首就要刺在心口。 “护驾!” 连戴权也没反应过来,王逸便已经抓住张友士的肩膀往边上一带,将他重重的甩出去。 匕首堪堪划过皇帝衣裳,把衣裳划了条口子。 皇帝剑魂未定,那张友士便大叫两声,七窍流血,直挺挺的死在地上。 王逸这才松了一口气,小爷的推断什么时候出过错? 不禁得意洋洋。 皇帝仍然瞪着眼睛,看着地上的面目狰狞的张友士,半晌才对王逸道:“王卿是忠臣!那谁在谋反?” 王逸正要将那副统领带过来审问,御营外陡然火光冲天,隐隐有呐喊声:“清君侧,忠顺王做天子!” 皇帝惊慌失措,脸上满是绝望:“难道忠顺王反了?”及. 第九十六章只有兵行险着了(下) 皇帝起身称赞道:“将军果然是朕亲自挑选的武状元,这么快便稳定了局面。你可知外面到底是谁?” 王逸冷静的说:“派出去的斥候不敢过于靠近,只依稀看的见清君侧几个字,和一面冯字大旗。” 皇帝冷冷的道:“神武将军冯唐?这么说来,整个羽林军都反了!”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叛军现在还没有攻营,应该是没有弄清御营内的情况。但也绝不会等很久,一旦他们确认张友士他们失败,立刻就会动手,甚至不惜将整座御营完全摧毁。 帐内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皇帝深呼口气,“王将军,你有何良策?” 王逸想了想,说道:“皇上,敌众我寡,外无援兵。为今之计,莫过于擒敌先擒王,将贼首一举擒拿。方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皇帝问:“你打算怎么做?” 王逸面色冷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按照逆党的设想,是先毒死皇上,然后控制御营,而且必须同时拿下内阁众位大人,然后逼迫他们31承认贼首黄袍加身。现在他们也许还在等张友士他们的消息,那咱们就将计就计,让他们以为皇上真的驾崩了。臣去逆党营中报信,便可以就中找机会干掉那逆首。他们群龙无首,也就不战自乱。” 皇帝吃惊的站起来,急忙问:“将军可有信心?” 王逸笑道:“若是臣一个时辰内没有回来,还请皇上自作打算!” 皇帝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如果你真的成功回来,朕一定封你万户侯!世袭罔替!” 王逸眼前一亮,忽然走过来一步,“皇上,要是臣真的成了,能不能将那万户侯换成一个两个伯?” 皇帝一愣,“你什么意思?” 王逸难得不好意思道:“臣就想着,多一个爵位,是不是可以多娶一房妻子?” 皇帝愤怒不已,但他强忍着,笑道:“那要不要给你换成十个子爵?混账东西,等你回来,朕绝不亏待你!” 王逸拱手笑道:“那臣就当皇上答应了,臣就是拼死,也会将逆党的脑袋拧下来敬献给皇上!” 说完哈哈大笑着走出去。 皇帝目送王逸出去,紧攥的拳头方才松开,颓然坐在宝座上。 且说王逸出了御帐,便命人将徐桂带过来,亲自给他松绑,“现在的形势,你也知道了,可以说是万分危急。我想兵行险着,假装去营外叛军报信,然后一举击杀贼首。不过还少一个领路的人。” 徐桂的手在颤抖:“将军,你的意思是让我另你们过去?” 王逸赞道:“徐指挥果然聪明!等会儿,我们十来个人装作你的随从跟着。你跟他们说,皇上已经驾崩,大事已成,但是出了一点意外,需要当面才能说清楚。” 徐桂咽了咽口水,“将军,末将好像还没有答应你?” 王逸冷笑道:“你会答应的。只要御营能坚持到天明,京营军便会过来救驾,到时候你们就必败无疑!你呢,要是弃暗投明,皇上非但不会怪罪,还会大大的嘉奖你,加官进爵!” 徐桂摇摇头,“非是末将贪生怕死,但恐怕京营军不会来了!” 王逸冷冷的看着他,“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 徐桂叹道:“就是咱们几个指挥,也不知道详情,但副统领告诉我们,这次的幕后人物就是忠顺王!他老人家统帅五万京营军,就在二十里外。就算将军将营外的兵马退了,那也无济于事!” 王逸沉声笑道:“谁说造反的是忠顺王?这都是阴谋诡计,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让忠顺王投鼠忌器,动弹不得!” 徐桂还在犹豫,却被王逸一下抓住衣领,恶狠狠的喝道:“你他娘的没有选择!识相的照我说的去做,你要是敢出半点幺蛾子,即便我死了,我在神京的人也会将你全家灭了。” 徐桂急忙道:“将军,末将听你的!” “哼!”王逸松开他,开始召集心腹手下,连他一共十人,每人身穿重甲,两把钢刀。 押着徐桂向辕门走去。 当辕门打开,他们就要往外走的时候,从门边上走过一个人来。 只见那人笑着拱手道:“将军,你想单刀赴会,可不可将我也捎上?” 王逸在黑夜中看不真切,直到他走近了,方才看清他的脸,不是王子腾是谁? 好在王逸生生忍住了,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本将军前去送死,你也要跟来?” 王子腾眼中闪过坚毅,笑道:“我也有个和将军一样大的儿子,如果我知道他会有危险,也会这么做的。” 随即拿出一个面具戴在脸上。 王逸心中感动,“既如此,咱们便拼一拼!走!” 叛军和御营离得不过二三里远,也没有立寨,当王逸一行人骑马前来,立刻就有哨探拦着:“你们是什么人?”王逸紧紧抓着刀柄,王子腾低声笑道:“无事,放心!” 徐桂上前笑道:“本将龙禁尉指挥徐桂627,奉咱们副统领的命令,前来与你们将军商议大事。”说着,将怀中金牌扔过去。 那哨探接过金牌仔细看过,又见他们不过十一人,才道:“既如此,你们跟我去见我们将军。” 王逸悄悄松口气,拉着缰绳,慢慢的从叛军营中走过。 他一眼看过去,只怕远不是先前估计的四五千人。 大营中间是一座军帐,里面灯火通明,可以看到一群人在帐中,看样子好像在争论。 离得越来越近,王逸几乎可以看到帐中人的面孔,其中一个靠门口的不是冯紫英是谁?他赶紧低下头去。 那哨探进去禀报,帐中猛然一声大笑,“好!张友士的医术出神入化,想必那昏君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害他!传徐桂进来!” 徐桂身子僵直,额上豆大的汗珠留下来。 到了这儿,丝毫不容半点退却。 王逸一只手搀着他,低喝道:“走!” 徐桂踉踉跄跄的走进帐内。 他这个样子立刻引起了里面的人的主意。 就有人握住刀柄。 这时,门口的冯紫英认出了徐桂身边的王逸,脸色大变,喝道:“是你?”. 第九十七章奉旨送你们归天(上) 王逸情知已经暴露,当机立断将徐桂抓过,摔向冯紫英,大喝一声:“动手!” 抽刀直扑中间主位上的冯唐。 于是一众龙禁尉纷纷呐喊者朝就近的叛军将领砍杀起来。 这一幕来的实在太突然,一干叛军将领失了先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节节后退。 王子腾则拿着一柄大刀守在大帐门口,一旦有叛军士兵察觉不对要冲进来,他就将他们一一斩杀。 王逸第一刀砍在冯唐肩膀,但冯唐反应极快,急忙侧身夺过王逸的第二刀,趁机拔出刀挡住王逸的第三刀,喝骂道:“是你这小子?御帐内到底如何了?” 王逸手上不停,大开大合还不留情,面目狰狞的笑道:“冯叔父,侄儿这就送你们父子去地下和张友士他们见面!我下手很有分寸,不会有痛苦!”咬牙切齿。 冯唐吃了一惊,看来事情败露,只能强攻了! 他大喝一声,“传令!” 王逸双手握刀,不等他说下去,一刀比一刀重的看在冯唐的刀刃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冯唐毕竟年老体衰,比不得王逸置之死地而后生,竭尽了全力,才过了十来招,便气喘吁吁,支撑不住,渐渐后退。 王逸趁机欺身上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一刀便刺在他心口。 冯唐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王逸剁了他的首级,提在手中示众,喝道:“都给老子住手!” 帐中诸人一下子愣了,没想到冯唐这么快就被斩杀,纷纷被龙禁尉解除兵刃,赶到一边。 王逸冷冷的看着他们,“你们最好束手就擒!否则,冯唐就是你们的下场〃` !”冯唐惊恐的眼神让他们极为忌惮。 冯紫英才将徐桂摆脱,就要夺门而出搬救兵,却看见王逸提着他父亲的首级,顿时魂飞魄散,失声大喊:“爹!”不管不顾的冲过去。 王逸没有动,冯紫英才走出两步,已经被身后赶过来的王子腾一刀从后背捅到了前胸,露出刀刃。 王子腾这才除下面具,对帐中惶恐不安的叛军将领笑道:“受皇上密旨,边军勤王,尔等何去何从,速做决断!” 他们一见到王子腾,面面相觑,正在疑惑当中,帐外传来一阵喧闹。 一名龙禁尉掀开军帐,回报道:“将军,外面已经将这里包围,为首几人正往这里过来。” 王逸喝命:“砍了!” 龙禁尉立刻动手,在一阵惨叫声中,将帐中叛将全部斩杀。 王逸走到王子腾面前,“爹,你还是将面具戴上,这点小场面,你儿子还应付得来!” 王子腾正色道:“这不是闹着玩儿的,一旦有个不好,我们父子都要交代在这里!” 王逸咧着嘴,“就是死了,不还是有爹你陪着吗?我怕什么?” 王子腾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道:“你这小子,果然和你娘说的一样,大丈夫不五鼎食便五鼎烹,是生是死,为父都陪着你!” “走吧?”王逸请他先走。 王子腾戴上面具,“将军先走!” 王逸提着冯唐首级,大步走出帐外。 帐外已经让叛军团团围住,见王逸等人出来,便要上前厮杀。 王逸将冯唐首级举起,大声吼道:“冯唐等犯上作乱,现已正法。今首恶已除,奉圣旨,弃械投降者免死,反正有功者受赏!” 他这么一声镇住了一干叛军。 “冯将军死了?” “张将军他们都死了?” 都死了还造什么反? 底下的叛军顿时不敢上前,反而缓缓后退。 王逸眼神冷冽,更是逼上前去,他身后的龙禁尉齐声大喝着:“冯唐等犯上作乱,现已正法。今首恶已除,奉圣旨,弃械投降者免死,反正有功者受赏!” 犹如一阵风,很快便传到几乎所有叛军的耳中。 就在他们犹豫不定,彷徨无措的时候,从营外又骑马赶过来几人。 他们翻身下马,便呵斥道:“昏君已死,新君当立,咱们都是从龙的功臣!眼下他们几个才是犯上作乱,听我命令,将他们杀了,咱们便去朝见新君!” 来的正是虎贲军副将。 王逸一眼瞧见陈也俊跟在他身后,那一定是陈也俊的父亲了。再往旁边一看,却也是老相识孙绍祖。 王逸将冯唐的首级扔到他们脚下,“々.你们企图勾结御前侍卫收买太医下毒弑君,幸好被我识破。如今,一干乱党皆已伏诛,凭你们几个还能蹦跶几时?” 那陈副将面色大变,急忙下令:“给我杀了他们!” 可是他的亲信部下都不在此处,他不过是应冯唐邀请,前来商议一同攻击御营,谁知到了这里便撞上这等事。 眼见底下的人都不听他的,冷哼一声,抽出佩刀,指着王逸:“小子,区区十来个人,便想翻天不成?” 王逸双手拿刀:“只要将你杀了,天也就翻了吨!” 这时,王子腾厉声喝道:“动手!” 王逸闻声便上前,才赶到陈副将跟前,孙绍祖便先下手在他身后捅了一刀,狞笑道:“奉旨讨贼!” 陈副将眼中还残留着不可思议,孙绍祖部下已经将他带来的几人砍翻在地,包括也没有反应过来便稀里糊涂被杀了的陈也俊。 王逸也曾和他喝酒谈笑,如今冷笑一声,趁机喊道:“弃械投降者生,负隅顽抗者死!” 底下一众叛军见头目不是死了就是反正了,哪里还有半点坚持的勇气?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将刀扔在地上,数千人一齐弃械投降,跪在地上。 王逸大喊一声:“皇上万岁!”他成功了! 龙禁尉齐声喊道:“皇上万岁!” 接下来是孙绍祖和一众降兵,“皇上万岁!”. 第九十七章奉旨送你们归天(下) 回头一看,王子腾却不见了踪影。 想来,老爹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他走到孙绍祖面前,即便心中对他极为厌恶,但这个时候,也必须和他亲密无间。 当叛军营中的万岁声传到御营的时候,皇帝立刻从宝座上惊起,“听,那是什么声音?” 戴权急忙走出去,不久高兴的返回,跪在地上,“皇上,外头都在喊皇上万岁!一定是王逸将军成功了,叛军都降了!老奴恭贺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即,御营中也齐声喊着“皇上万岁”!此起彼伏。 皇帝松了一口气,暗自将袖中的匕首收起,坐回宝座。 不久,王逸报信的龙禁尉回了御营,详细叙说了王逸如何斩杀冯唐,以及孙绍祖如何反正,现在已经收拢叛军,等待皇帝旨意。 皇帝心中一动,“孙绍祖?” 当御营中欢欣鼓舞,仿佛劫后余生的欢呼时,二十里外的京营军却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探马早就传回来消息,叛乱被平定了,祸首冯唐等人也已经被斩杀。627 这本该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但京营五座大营内,却没有人高兴。 其他四营主将在想,到底忠顺王是不是幕后黑手?叛乱初起时,京营没动,会不会让皇帝以为自己别有异心?现在要不要将忠顺王抓了表忠心? 他们在底下眉来眼去,使者往来不断,似乎有一起动手的打算。 忠顺王这会儿也察觉到自己处境尴尬。 帐中亲兵将仇都尉劝道:“王爷,现在当务之急是去皇上那儿,给皇上请安。”在叛军威胁御营的时候按兵不动,即便是为了表明自己无辜,但毫无作为,本身就是罪过。 忠顺王仍在迟疑,这个时候出去,人少,会不会被外头那些人当做叛党抓了?人多,会不会让皇兄以为自己真的反了? 长史拈着胡须,劝道:“王爷,事不宜迟,咱们需立刻启程,赶到御营。人数也不要多了,五百火铳骑兵护卫就可以了。” 忠顺王深呼一口气,笑了笑,“孤无愧于天,只带几个随从,这就去和皇兄请罪。”脸上写着难明的神情。 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他再拖延,他即刻动身,单骑出营直奔御营所在。 其他四营主将得知忠顺王去了御营,懊恼之余,也不敢怠慢,也都是单骑出营,追随忠顺王而去。 到了御营外,忠顺王和几个京营主将一齐跪下。 过了许久,戴权才姗姗来迟,笑着传旨,“王爷和几位将军请起!皇上在大帐内等着呢!” 忠顺王忐忑的问:“公公,皇上现在如何?”随从不动声色的将一锭银子塞给戴权。 戴权在袖中掂了掂银子的重量,轻声笑道:“王爷放心,皇上虽然有些疲惫,但还好。”看了看忠顺王,“皇上对王爷和几位将军能来,很是高兴。” 忠顺王这才放心。 到了御帐外,忠顺王一脸悲戚焦急,进去便跪在皇帝跟前,哭诉道:“皇兄,都是那些叛军陷害臣弟,臣弟……” 他还没说完,皇帝便一脚踹了过来,骂道:“平日里,你自诩足智多谋,今天是瞎了还是傻了?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你也分不出?你是吓住了还是真的有那个心思?” 忠顺王吓得赌咒发誓,“皇兄,臣弟要是有一星半点那个心思,现在就让雷劈死,万劫不得人身!”怎么恶毒怎么说。 皇帝气不过又踹了几脚才停下,冷冷的道:“那张友士怎么回事?他可是你举荐的,居然想毒死朕!” 忠顺王整个人都不好了,半不出话,“皇兄,他也是叛党?” 皇帝看他模样,就知道他是真的一无所知,失望至极的同时,也放下心来,“你起来吧!好在现在事情已经过去,接下来你好好审问一下,哪些人牵涉其中,给朕穷根究底,将那些幕后黑后一网打尽!” 忠顺王知道过了关,立刻站起来,“皇兄放心,臣弟一定不放过任何一个逆党!” 这时,一名龙禁尉又来禀报,千余名叛党劫持了皇后和诸位大臣,正往东而去,王逸得知消息,已经率兵马前去追赶。 皇帝冷酷的下令,“让王逸不可放过任何一名逆党,准他便宜行事!”便宜行事就是如果逆党劫持了皇后,那也先要干掉逆党再说。 王逸率领的三千禁军都是刚才降顺的。如今形势明朗,叛乱已经失败,这些禁军巴不得立下功劳免罪,甚至受赏,因此个个踊跃,士气高昂! 至于孙绍祖回去安抚虎贲军,等他得知消息,王逸已经出发了。 前头不远处,几名将军模样的人神情沮丧。 一名探马来报,“朝廷兵马三千追了上来。” 一名将军喝问:“谁领军?” 探马回答:“龙禁尉统领王逸!” “是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听逃回来的人说,就是这个毛头小子坏了王爷的大事!” 为首那名老将沉声道:“咱们这回起事筹谋多时,既然失败,也无用再提。只是,咱们死则死矣,决不能牵连旁人,尤其是王爷!不能有半个字和王爷有关!” 几人都无声的点头。 王逸很快便追上了这些叛军,将他们包围。 叛军们军心不稳,王逸只要一个冲锋,便可以将他们轻易打垮。 王逸刚要下令,那名老将带领着几名将军并数百名心腹家将死士出来,高声喊道:“王逸,难道你这武状元就知道偷袭,不敢和老夫堂堂正正的战一场?” 王逸定睛一看,不禁勒住缰绳,“原来是王老将军,为何你也从贼?” 那王老将军笑道:“成王败寇,这都是天数。不必再问!冲!” 王逸来不及再说,他已经杀了过来。 底下火铳手已经列阵,王逸却举起了刀:“王将军战功赫赫,咱们用手里的刀,送老将军归天!”迎面呐喊者冲了出去。 三千禁军此刻如猛虎下山,随即淹没了这起叛军的抵抗。 王逸一刀砍在老将军脖子上,老将军脸上露出释然的笑。 很快尘埃落定,禁军斩杀了最后一个乱党,剩下的便纷纷跪地投降。 王逸仍怔怔的看着满地的尸体,心中不能无动于衷。 “将军,皇后娘娘宣你过去。”. 第九十八章封爵诰命和救人(上) 回头一看,王子腾却不见了踪影。 想来,老爹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他走到孙绍祖面前,即便心中对他极为厌恶,但这个时候,也必须和他亲密无间。 当叛军营中的万岁声传到御营的时候,皇帝立刻从宝座上惊起,“听,那是什么声音?” 戴权急忙走出去,不久高兴的返回,跪在地上,“皇上,外头都在喊皇上万岁!一定是王逸将军成功了,叛军都降了!老奴恭贺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即,御营中也齐声喊着“皇上万岁”!此起彼伏。 皇帝松了一口气,暗自将袖中的匕首收起,坐回宝座。 不久,王逸报信的龙禁尉回了御营,详细叙说了王逸如何斩杀冯唐,以及孙绍祖如何反正,现在已经收拢叛军,等待皇帝旨意。 皇帝心中一动,“孙绍祖?” 当御营中欢欣鼓舞,仿佛劫后余生的欢呼时,二十里外的京营军却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探马早就传回来消息,叛乱被平定了,祸首冯唐等人也已经被斩杀。627 这本该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但京营五座大营内,却没有人高兴。 其他四营主将在想,到底忠顺王是不是幕后黑手?叛乱初起时,京营没动,会不会让皇帝以为自己别有异心?现在要不要将忠顺王抓了表忠心? 他们在底下眉来眼去,使者往来不断,似乎有一起动手的打算。 忠顺王这会儿也察觉到自己处境尴尬。 帐中亲兵将仇都尉劝道:“王爷,现在当务之急是去皇上那儿,给皇上请安。”在叛军威胁御营的时候按兵不动,即便是为了表明自己无辜,但毫无作为,本身就是罪过。 忠顺王仍在迟疑,这个时候出去,人少,会不会被外头那些人当做叛党抓了?人多,会不会让皇兄以为自己真的反了? 长史拈着胡须,劝道:“王爷,事不宜迟,咱们需立刻启程,赶到御营。人数也不要多了,五百火铳骑兵护卫就可以了。” 忠顺王深呼一口气,笑了笑,“孤无愧于天,只带几个随从,这就去和皇兄请罪。”脸上写着难明的神情。 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他再拖延,他即刻动身,单骑出营直奔御营所在。 其他四营主将得知忠顺王去了御营,懊恼之余,也不敢怠慢,也都是单骑出营,追随忠顺王而去。 到了御营外,忠顺王和几个京营主将一齐跪下。 过了许久,戴权才姗姗来迟,笑着传旨,“王爷和几位将军请起!皇上在大帐内等着呢!” 忠顺王忐忑的问:“公公,皇上现在如何?”随从不动声色的将一锭银子塞给戴权。 戴权在袖中掂了掂银子的重量,轻声笑道:“王爷放心,皇上虽然有些疲惫,但还好。”看了看忠顺王,“皇上对王爷和几位将军能来,很是高兴。” 忠顺王这才放心。 到了御帐外,忠顺王一脸悲戚焦急,进去便跪在皇帝跟前,哭诉道:“皇兄,都是那些叛军陷害臣弟,臣弟……” 他还没说完,皇帝便一脚踹了过来,骂道:“平日里,你自诩足智多谋,今天是瞎了还是傻了?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你也分不出?你是吓住了还是真的有那个心思?” 忠顺王吓得赌咒发誓,“皇兄,臣弟要是有一星半点那个心思,现在就让雷劈死,万劫不得人身!”怎么恶毒怎么说。 皇帝气不过又踹了几脚才停下,冷冷的道:“那张友士怎么回事?他可是你举荐的,居然想毒死朕!” 忠顺王整个人都不好了,半不出话,“皇兄,他也是叛党?” 皇帝看他模样,就知道他是真的一无所知,失望至极的同时,也放下心来,“你起来吧!好在现在事情已经过去,接下来你好好审问一下,哪些人牵涉其中,给朕穷根究底,将那些幕后黑后一网打尽!” 忠顺王知道过了关,立刻站起来,“皇兄放心,臣弟一定不放过任何一个逆党!” 这时,一名龙禁尉又来禀报,千余名叛党劫持了皇后和诸位大臣,正往东而去,王逸得知消息,已经率兵马前去追赶。 皇帝冷酷的下令,“让王逸不可放过任何一名逆党,准他便宜行事!”便宜行事就是如果逆党劫持了皇后,那也先要干掉逆党再说。 王逸率领的三千禁军都是刚才降顺的。如今形势明朗,叛乱已经失败,这些禁军巴不得立下功劳免罪,甚至受赏,因此个个踊跃,士气高昂! 至于孙绍祖回去安抚虎贲军,等他得知消息,王逸已经出发了。 前头不远处,几名将军模样的人神情沮丧。 一名探马来报,“朝廷兵马三千追了上来。” 一名将军喝问:“谁领军?” 探马回答:“龙禁尉统领王逸!” “是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听逃回来的人说,就是这个毛头小子坏了王爷的大事!” 为首那名老将沉声道:“咱们这回起事筹谋多时,既然失败,也无用再提。只是,咱们死则死矣,决不能牵连旁人,尤其是王爷!不能有半个字和王爷有关!” 几人都无声的点头。 王逸很快便追上了这些叛军,将他们包围。 叛军们军心不稳,王逸只要一个冲锋,便可以将他们轻易打垮。 王逸刚要下令,那名老将带领着几名将军并数百名心腹家将死士出来,高声喊道:“王逸,难道你这武状元就知道偷袭,不敢和老夫堂堂正正的战一场?” 王逸定睛一看,不禁勒住缰绳,“原来是王老将军,为何你也从贼?” 那王老将军笑道:“成王败寇,这都是天数。不必再问!冲!” 王逸来不及再说,他已经杀了过来。 底下火铳手已经列阵,王逸却举起了刀:“王将军战功赫赫,咱们用手里的刀,送老将军归天!”迎面呐喊者冲了出去。 三千禁军此刻如猛虎下山,随即淹没了这起叛军的抵抗。 王逸一刀砍在老将军脖子上,老将军脸上露出释然的笑。 很快尘埃落定,禁军斩杀了最后一个乱党,剩下的便纷纷跪地投降。 王逸仍怔怔的看着满地的尸体,心中不能无动于衷。 “将军,皇后娘娘宣你过去。”. 第九十八章封爵诰命和救人(下) “小王将军!”钱肃卿上前道:“在皇上面前休得胡闹!怎么能这么和皇上说话?” 皇帝摆摆手:“无妨!朕说过,砍得叛军一颗首级,赏银百两!砍得叛军头目,官升三级,赏银千两,擒获逆首者,万户侯。王逸,你自己仔细算算,朕该如何奖赏你?” 王逸这才恭敬的说道:“皇上,您只管看着给,臣都愿意!” 皇帝笑道:“小小年纪,就封你为侯,国朝以来未曾有。但若非你力挽狂澜,朕也不会现在还坐在这儿!如何封赏,朕也拿不定主意。” 王逸听出他的意思,立刻说道:“皇上,臣的心思您也明白,不如将侯拆分成两三个伯,允臣多娶几个妻子,臣也就心满意足了!” 什么?将侯拆分?还多娶几个妻子? 真是亘古未有!谁身上有两个爵位的?天底下都只一个妻子,其他再多也是妾,谁有两个妻子的? 皇帝不说话。 吴天佑上前来,“小王将军,你这想法过于清奇。朝廷爵赏自有典宪祖制,不能因你立下功劳便随意更改。”又对皇帝道:“臣以为,以功劳论,皇上金口玉言,封侯也属应当。但小王将军毕竟年纪尚轻,且他的父亲也未有爵位,不如封小王将军一等子或一等将军,再封赠三代,也足够酬功了!” 王逸听他的意思,将万户侯改成了一等将军?当时看着他就很不高兴了! 老子今天晚上光神武将军就宰了两三个! 钱肃卿拈着胡须,“一人两爵虽然罕见,但也并不是没有,臣闲暇时翻阅典籍,记得北齐斛律光,爵咸阳王,另封武德郡公。至于并嫡虽然没有,但《旧唐书·王毛仲传》有载‘其妻已邑号国夫人,赐妻李氏又为国夫人’,可见也不是不能变通。只是这是出自皇上特旨,不能作为律法依据。” 吴天佑冷笑道:“北齐禽兽之朝,岂能拿来作为典故?” 钱肃卿也不争辩,他想说的都很清楚了。 这时,礼部尚书颤巍巍走出来,须发尽白,仿佛马上就要归天的样子,慢腾腾的说道:“皇上,臣以为,小王将军说的拆分爵位,依祖制绝不不可行。且皇上口出成宪,该是万户侯便是万户侯,岂能以年纪而随意更改?吴阁老所言,虽然有理,但儿子比父亲官爵高的,比比皆是。吴阁老自己不也是如此吗?并嫡之说,乱国祸家,臣不敢苟同。只是听小王将军所言,不过多请一个诰命,只要这诰命比正妻诰命低一等,就不是并嫡了。” 皇帝还在沉吟,都察院左都御史向来和王家交好,笑道:“皇上,臣以为可以变通一下。虽然不能将一个侯爵同时拆分成两个,但可以分成两次啊?” 皇帝皱眉问:“你什么意思?” 这察院躬身道:“可以封伯,然后世袭!” 国朝封爵,除去开国爵位和亲王爵位可以世袭,其他都只能荣及本身,极少数能够世袭的都是出自皇帝特旨。 一个不能世袭的侯爵和一个能世袭的伯爵,孰轻孰重,还真不好说。 忠顺王和北静王都一言不发。 皇帝笑道:“既然这样,王逸,朕就封你一等忠勇伯!世袭三代然后减等,再封赠你祖父以上三代为侯。至于你父亲,那就只能委屈他了。” 于是将来王家的宗祠内,王子腾以上都是侯,以下都是伯,就他没有爵位,确实很尴尬。 王逸就要谢恩,皇帝又说道:“多给你一个一品夫人的诰命,若是嫌少,等你立了功劳再说!” 王逸这才心满意足的行礼谢恩。 皇帝命他站到一边,又令吏部兵部,将有功人员造册,如例升赏。 钱肃卿看了王逸一眼,笑道:“皇上,忠勇伯阵斩逆党,刚才已经封赠,这个赏银便省了吧?” 皇帝笑问:“该赏银多少?” 钱肃卿和兵部问明了,“合该四千五百两。” 皇帝笑道:“果然不愧是朕钦点的武状元,朕的门生!” 御口金言,名副其实的天子门生,只这四个字便可谓简在帝心,前途无量了。 帐中这些人眼热的看着王逸,这是要一飞冲天啊! 王逸腆着脸,上前道:“皇上,臣不要银子,能不能再换个诰命?不要一品的!” 皇帝大笑,“你这小子,如今也是朝廷大臣,连正妻都没有一个,就想着诰命的事儿了?你父亲知不知道?” 王逸笑道:“臣只是先将诰命求下,以后的事情再说” 皇帝随手将御案上的笔搁扔过去:“再赏你一个三品淑人的诰命。官位便不升了,省的你又要换诰命!” 众人都大笑。 王逸得意洋洋,心里已经在合计,现在他有一个伯夫人诰命,预备给玉儿的,又有一个一品夫人,三品淑人诰命,到底给谁好呢? 真是烦恼啊! “王逸?” 就在他考虑什么时候去扬州将大事定下的时候,皇帝叫了他一声。 王逸一脸懵的走出班,“臣在!” 皇帝问:“忠顺王刚才说的,你以为呢?” 忠顺王刚才说什么了? 王逸悄悄看了忠顺王一眼。 钱肃卿清了清嗓子,“忠顺王爷提议严查逆党,但凡与冯唐等人平日相交甚密,最近又和张友士等逆党往来的,都该认定同党一并诛除!以绝后患。” 王逸想了想,“皇上,诛除逆党,臣坚决赞成!只有将那些心怀不轨之徒犁庭扫穴,朝廷才能长治久安!只是,臣有一点点疑问。冯唐等人的同党该如何界定?其他人臣不知晓,但荣国府一等将军贾赦,平日也和冯唐等人交好,但是贾赦这种只知游手好闲,要谋无谋,要力气没力气,谁真的想和他5同谋,还不如找自己挖个坑跳下去。还有襄阳侯?”一连说了好几个人,简直百无一用。 “所以,臣以为,必须坚决诛除逆党,但凡参与密谋的人,不管是谁严惩不贷。但那些确实无辜的人,可以网开一面。早日安定人心,免得神京内人心惶惶,又有人胡思乱想。” 皇帝面无表情,底下众臣面面相觑。 这种话,现在也只有王逸能这么说。底下不少人都这么想,但一个字也不敢提,提了就可能被认作同党,祸从天降! “贾赦?”皇帝仿佛才记起他:“才受了罚,又和冯唐等人一起,想来也不是无辜之人。但听王逸这么一说,不过是无能之辈罢了,朕便网开一面,降爵一级,其余人等比照此例执行!” 这一夜,神京很多人睡不着了. 第九十九章一等忠勇伯的人(上) 神京荣府内,黛玉手里拿着王逸的书信,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只痴痴的看着窗外,冷冷清清。 “姑娘?已经三更,咱们该歇息了!”紫鹃拿着斗篷为黛玉披上。 黛玉哽咽着,“你让我一个人待着。” 紫鹃暗暗叹息着,将黛玉的帕子换了。旧的这条可以拧出泪来。 不多时,紫鹃便请了宝钗过来,悄悄指了指黛玉,“宝姑娘,你劝劝我们姑娘吧,已经这样好几天了。” 宝钗疑惑道:“白天还好好儿的,怎么这会儿又伤心了?可是我们惹恼了她?” 紫鹃叹道:“也不知逸二爷给姑娘写了什么,自从二爷那天走了,每到晚上就这样了。原本打算将二爷的信偷出来给宝姑娘瞧瞧,可是我们姑娘随身带着,我也没法子。眼见今儿越发伤心了,宝姑娘31平日和我们姑娘最好,麻烦你劝劝她吧?” 宝钗一听和王逸有关,也紧张起来,面上却带着笑,“不要紧,我去看看!”款款走过去,打趣道:“玉儿妹妹,逸哥哥才走了几天,你就这样了?” 黛玉忙收了眼泪,羞羞怯怯的站起来,“宝姐姐,才不是呢!” 宝钗挽着她的手坐在一起,柔声道:“夜深了,也不多穿件衣裳,要是着了凉,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黛玉眉间带着忧愁,看了紫鹃一眼,“都是那丫头多事,让宝姐姐走一趟。” 宝钗解释道:“我也睡不着,正想出来走走,和拟说说话。”说着,见她手里拿着信笺,心中极想拿过来瞧,却道:“这是谁的?” 随即笑道:“一定是逸哥哥的!他,都写了什么,让妹妹这么牵肠挂肚的?”眼睛看着信笺。 黛玉羞的将信笺收好,脸红道:“没什么。不过是他胡诌的两句歪诗,也不成韵。”说了两句,眼泪又涌了出来。 “宝姐姐!”她忍不住扑在宝钗怀中,伤心难过的哭起来。 宝钗一边安慰着,一边更加担心王逸,仍要笑着安慰道:“妹妹,逸哥哥去铁网山打围,过几日就会回来了,你还担心什么?小心变成望夫石!” 哪知黛玉哭的更厉害了,泪水打湿了宝钗的衣襟。 宝钗颤声问:“妹妹,逸哥哥怎么了?”她扶着黛玉的肩膀,再一次问道。 黛玉只是摇头。 宝钗便去拿那信笺。 黛玉急忙捧在心口,“哥哥说,不能让人知道。” 宝钗眼中也沁出泪水,“好妹妹,你便让我瞧瞧吧?” 黛玉犹豫片刻,才道:“好姐姐,你不能告诉别人。”将信笺交给宝钗。 宝钗接过信笺,却没有勇气打开,“妹妹,你告诉我,哥哥是不是没事儿?” 黛玉扭过头去,依旧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 宝钗颤抖着手打开。这正是哥哥的字迹。 匆匆看完,她的心也和黛玉一样揪了起来。 原来,这是王逸以防自己不测,事先给黛玉写的一封信,结尾抄录一首苏子卿的《留别妻》,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难怪黛玉泪眼成行,相思成灾。 宝钗强忍担忧,笑着劝道:“妹妹,哥哥只是说有些许不好,终究不碍事的,放心,过几日,哥哥就回来了,到时候啊,看到妹妹为他茶饭不思,清减了小腰围,人比黄花瘦,可是会心疼的。” 为黛玉擦了眼泪,却不知道自己脸上也挂着泪珠儿。 于是黛玉也为宝钗擦了眼泪。两人抱在一起哭起来。 紫鹃和莺儿在一边不知所措,是不是逸二爷真的出事儿了? 正焦急中,已经搬到隔壁的迎春隐隐听到哭声,便寻了过来,见紫鹃莺儿站在门口,笑道:“你们在这儿做什么?也不怕吹风?” 紫鹃忙挽着迎春,“二姑娘,你去瞧瞧吧,我们姑娘和宝姑娘也不知怎么得了。” 迎春不知所以,“怎么了?”就被她们请进去。 只见黛玉宝钗都在伤心落泪,上前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坐在黛玉身边,轻柔的为她拭去眼泪。 “二姐姐!”黛玉仍泪如雨下,“哥哥他?”说不出话来。 迎春不由紧张起来,“逸哥哥怎么了?”父亲将自己许给了逸哥哥,那逸哥哥便是自己的天,他要是有个好歹,自己怕是也活不了。 宝钗将信笺交给迎春。 迎春接过来急忙打开,泪水涌了出来,“逸哥哥有危险吗?那该怎么办?”呆呆的坐在那儿,不知所措。 随即,探春和惜春两个也闻讯赶来,几个姑娘眼睛里都噙着泪。 黛玉笑道:“今儿咱们哭什么?宝姐姐,二627姐姐,咱们不哭,让那些小蹄子们看着笑话。” 宝钗拧了拧她的脸颊,啐道:“都是你闹的!等逸哥哥回来,让他赔给咱们一车好吃的好玩儿的才行!” 黛玉嗔道:“那你找他去,和我无关!” 宝钗指着她,对三春笑道:“你瞧瞧,这会子就说这个了,亏得咱们还陪她哭呢!” “就是!”惜春擦了眼泪,“哥哥是武状元,他是最厉害的,姐姐们一哭,害得我连这个也忘了。” 黛玉拉过她的手,“四妹妹说的对,哥哥是武状元呢!”又好像在安慰自己。 这几日,黛玉几人都变得郁郁寡欢,抱厦内连欢笑都没了。 黛玉拿着针线刺绣,常常针扎到手指而不自知。 宝玉几次来寻她们说话,都没人理他。探春还推他出去,“宝哥哥,你去别的地儿玩去吧?” 宝玉十分沮丧,“你们也不和我玩儿,那我去哪儿?大姐姐和凤姐姐都不在,袭人她们又忙着,我能去哪儿?连薛大哥也不见了踪影,甚至冯大哥,陈兄弟他们都不在家了。我一个人怪没趣儿的。”. 第九十九章一等忠勇伯的人(下) 神京荣府内,黛玉手里拿着王逸的书信,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只痴痴的看着窗外,冷冷清清。 “姑娘?已经三更,咱们该歇息了!”紫鹃拿着斗篷为黛玉披上。 黛玉哽咽着,“你让我一个人待着。” 紫鹃暗暗叹息着,将黛玉的帕子换了。旧的这条可以拧出泪来。 不多时,紫鹃便请了宝钗过来,悄悄指了指黛玉,“宝姑娘,你劝劝我们姑娘吧,已经这样好几天了。” 宝钗疑惑道:“白天还好好儿的,怎么这会儿又伤心了?可是我们惹恼了她?” 紫鹃叹道:“也不知逸二爷给姑娘写了什么,自从二爷那天走了,每到晚上就这样了。原本打算将二爷的信偷出来给宝姑娘瞧瞧,可是我们姑娘随身带着,我也没法子。眼见今儿越发伤心了,宝姑娘31平日和我们姑娘最好,麻烦你劝劝她吧?” 宝钗一听和王逸有关,也紧张起来,面上却带着笑,“不要紧,我去看看!”款款走过去,打趣道:“玉儿妹妹,逸哥哥才走了几天,你就这样了?” 黛玉忙收了眼泪,羞羞怯怯的站起来,“宝姐姐,才不是呢!” 宝钗挽着她的手坐在一起,柔声道:“夜深了,也不多穿件衣裳,要是着了凉,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黛玉眉间带着忧愁,看了紫鹃一眼,“都是那丫头多事,让宝姐姐走一趟。” 宝钗解释道:“我也睡不着,正想出来走走,和拟说说话。”说着,见她手里拿着信笺,心中极想拿过来瞧,却道:“这是谁的?” 随即笑道:“一定是逸哥哥的!他,都写了什么,让妹妹这么牵肠挂肚的?”眼睛看着信笺。 黛玉羞的将信笺收好,脸红道:“没什么。不过是他胡诌的两句歪诗,也不成韵。”说了两句,眼泪又涌了出来。 “宝姐姐!”她忍不住扑在宝钗怀中,伤心难过的哭起来。 宝钗一边安慰着,一边更加担心王逸,仍要笑着安慰道:“妹妹,逸哥哥去铁网山打围,过几日就会回来了,你还担心什么?小心变成望夫石!” 哪知黛玉哭的更厉害了,泪水打湿了宝钗的衣襟。 宝钗颤声问:“妹妹,逸哥哥怎么了?”她扶着黛玉的肩膀,再一次问道。 黛玉只是摇头。 宝钗便去拿那信笺。 黛玉急忙捧在心口,“哥哥说,不能让人知道。” 宝钗眼中也沁出泪水,“好妹妹,你便让我瞧瞧吧?” 黛玉犹豫片刻,才道:“好姐姐,你不能告诉别人。”将信笺交给宝钗。 宝钗接过信笺,却没有勇气打开,“妹妹,你告诉我,哥哥是不是没事儿?” 黛玉扭过头去,依旧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 宝钗颤抖着手打开。这正是哥哥的字迹。 匆匆看完,她的心也和黛玉一样揪了起来。 原来,这是王逸以防自己不测,事先给黛玉写的一封信,结尾抄录一首苏子卿的《留别妻》,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难怪黛玉泪眼成行,相思成灾。 宝钗强忍担忧,笑着劝道:“妹妹,哥哥只是说有些许不好,终究不碍事的,放心,过几日,哥哥就回来了,到时候啊,看到妹妹为他茶饭不思,清减了小腰围,人比黄花瘦,可是会心疼的。” 为黛玉擦了眼泪,却不知道自己脸上也挂着泪珠儿。 于是黛玉也为宝钗擦了眼泪。两人抱在一起哭起来。 紫鹃和莺儿在一边不知所措,是不是逸二爷真的出事儿了? 正焦急中,已经搬到隔壁的迎春隐隐听到哭声,便寻了过来,见紫鹃莺儿站在门口,笑道:“你们在这儿做什么?也不怕吹风?” 紫鹃忙挽着迎春,“二姑娘,你去瞧瞧吧,我们姑娘和宝姑娘也不知怎么得了。” 迎春不知所以,“怎么了?”就被她们请进去。 只见黛玉宝钗都在伤心落泪,上前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坐在黛玉身边,轻柔的为她拭去眼泪。 “二姐姐!”黛玉仍泪如雨下,“哥哥他?”说不出话来。 迎春不由紧张起来,“逸哥哥怎么了?”父亲将自己许给了逸哥哥,那逸哥哥便是自己的天,他要是有个好歹,自己怕是也活不了。 宝钗将信笺交给迎春。 迎春接过来急忙打开,泪水涌了出来,“逸哥哥有危险吗?那该怎么办?”呆呆的坐在那儿,不知所措。 随即,探春和惜春两个也闻讯赶来,几个姑娘眼睛里都噙着泪。 黛玉笑道:“今儿咱们哭什么?宝姐姐,二627姐姐,咱们不哭,让那些小蹄子们看着笑话。” 宝钗拧了拧她的脸颊,啐道:“都是你闹的!等逸哥哥回来,让他赔给咱们一车好吃的好玩儿的才行!” 黛玉嗔道:“那你找他去,和我无关!” 宝钗指着她,对三春笑道:“你瞧瞧,这会子就说这个了,亏得咱们还陪她哭呢!” “就是!”惜春擦了眼泪,“哥哥是武状元,他是最厉害的,姐姐们一哭,害得我连这个也忘了。” 黛玉拉过她的手,“四妹妹说的对,哥哥是武状元呢!”又好像在安慰自己。 这几日,黛玉几人都变得郁郁寡欢,抱厦内连欢笑都没了。 黛玉拿着针线刺绣,常常针扎到手指而不自知。 宝玉几次来寻她们说话,都没人理他。探春还推他出去,“宝哥哥,你去别的地儿玩去吧?” 宝玉十分沮丧,“你们也不和我玩儿,那我去哪儿?大姐姐和凤姐姐都不在,袭人她们又忙着,我能去哪儿?连薛大哥也不见了踪影,甚至冯大哥,陈兄弟他们都不在家了。我一个人怪没趣儿的。”. 第一百章玉儿做我的妻子(上) 一个人走到东小院儿,空荡荡的,又转回老太太后院儿,仍然空荡荡的。 里面的婆子媳妇,大小丫头来来往往,却都不敢接近他,生怕招惹了这位主儿,在老太太太太那儿吃了挂落。 此时王家却是另外一副景象。 凤姐越发闹起来,要不是元春和李纨约束着,只怕现在日日吃酒看戏,这却合了晴雯等丫头的意。 不做二奶奶的凤姐,大方爽利,一点儿也没架子,甚至和晴雯两个卷起袖子划拳,手腕上的镯子嗑得叮当响。 李纨恼道:“逸哥儿再不回来,我看底下的丫头都会被她带坏了!” 元春放下手中的针线,笑道:“只怕逸哥儿回来,更胡闹些!” 平儿过去劝了凤姐几句,反而被灌了两盅,“大小姐大嫂子,你们还是让琏二爷快点来,随便认个错儿,把她给带回去吧!” 李纨笑道:“这哪能成?她可是你们王家的姑娘,怎么能想着送回去祸害咱们家去?” 元春也含笑道:“凤丫头在咱们家,可没有这么开心好玩儿。你不让她一次玩够了,等会子回去,闹到老太太那儿,咱们可没安稳日子过了。” 平儿看着凤姐,不由叹一声,“这些年,她吃的苦也够了。便让她闹这么一回吧!” 李纨忧心道:“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找个空儿和她说说才好!” 谁知这话偏偏让凤姐听见了,她笑着过来挽着李纨的手:“大嫂子,你要和我说什么?先吃一盅!” 李纨嗔道:“也就是在你们家,跟着的嬷嬷也不管!” 凤姐柳眉扬起,“谁还敢管我?难得他们都不在,任我作为。对了,这里有几样好东西,我给你和大姐姐都留着。” 李纨告诫道:“既是有,王家的东西也不该拿〃` 。” 凤姐白了她一眼,“都是逸哥儿给我的,我怕你们没有,特意孝敬你们的!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既不领情,就当我没说!我还不想给呢!” 元春打趣道:“什么好东西?大嫂子不要,我要!” 凤姐过去接过针线看,“好精致的手艺!不如这个送给我好了!” 李纨啐道:“你要了给琏哥儿去?” 凤姐这才发现是一件圆领袍,前片儿上正绣着一只猛虎呢。 “原来是给逸哥儿的!是得多花些功夫。这样的衣裳,贾琏可不配!” 元春红了脸,“不小心答应了他,正好有闲工夫,也就做了。” 凤姐笑容灿烂,“我这个弟弟啊,最是个得女孩儿家心疼的,你们看他屋子里的大丫头小丫头,一个个眼里都只有他。大姐姐,你说是不是?” 李纨打趣道:“可不仅仅这里的丫头!” 元春羞恼道:“逸哥儿这两日就要回来,我赶着做好给他穿。你们闹吧,闹到半夜三更我也懒得管。”起身回了初景阁。 李纨啐道:“你得意了,我也回去,眼不见心不烦。” 凤姐送她们出去,方才转身笑道:“咱们各自喝两盅,看谁先醉!” 晴雯等开始还碍着她主子的面子,后来见她洒脱的紧,便二奶奶,姑娘,小姐的一通乱叫。 平儿也禁止不得,只能随她们去了。自己经不住灌,多吃了两盅,先去歇息了。 等她们闹够了,才东倒西歪的睡在榻上。 且说王逸随圣驾先回了神京,大队仪仗还留在铁网山掩人耳目。 这一夜必定是个不眠之夜。 锦衣军全部出动,依照名册破门拿人,打破了夜空的宁静。 王逸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子时。 他不想惊扰到她们,只打算到平儿房中对付一晚,便来到东厢房内。 也没点灯,外头榻上空着,他推门径直走进去,见有人在床上斜斜的躺着,一缕青丝散在枕边,一弯雪白的手臂露在被外,又带着两个金镯子。 王逸轻笑一声:“还是不老实,亏我回来了,不然可要着凉了。”一边打着哈欠,便在她身边睡下。 等到次日清早,王逸悄悄溜了出来,回到自己房内。 她们还没醒来。 王逸这会儿疲累已极,两腿发软,随便躺在边上,沾着床已经呼呼大睡。 过不多久,平儿发现王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不忍心叫醒他,只安安静静的在他身边守着,看着,眼睛里全是他。 “二爷?二爷?” 朦朦胧胧中,王逸听到有人叫他。 可是他太累了,顺着声音搂过一人在怀,又睡了。 “々.二爷?”又有人推他。 王逸这才挣开眼睛,见平儿等人都围在身边,笑道:“你们也不多歇会儿,还早呢!” 平儿将他怀中的香菱拉出来,替他盖好被子,“二爷,您什么时候回的,咱们都不知道。先歇着,我不让她们这些小蹄子扰了清静。” 王逸哈欠连天,“昨儿晚上,我还梦见你了呢!” 平儿啐道:“是,不仅梦到了我,还梦到了二奶奶,很多人呢!” 晴雯从旁边凑过来,掰着指头数着:“林姑娘,宝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咱们这儿大小姐,大奶奶,咱们房里的,连那边东府里大奶奶和小蓉大奶奶你也念到了!” 王逸脸上有些不自然,“念便念了,怎么,我还不能念是吧?”将她揽着怀中,呵斥道:“不许动!” 可是她像泥鳅似的扭着,“二爷,你回来也不说一声?咱们都想着二爷呢吼。” 王逸笑道:“昨儿都醉了,还会念着我?” 三姐道:“正因为想,所以才喝酒,那句话怎么说的?酒入愁肠,香菱?”一把将香菱拽过来。 香菱羞怯道:“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原是范仲淹的一首《苏幕遮》。” 平儿啐道:“也不知道羞!”点在三姐额头。 三姐在一边小声道:“明明就是嘛!平儿姐姐比我们更想呢!” 王逸被她们一阵说笑,睡意全无,起身笑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二爷我,已经是一等忠勇伯,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忠勇伯的女人了!” 正好元春李纨听到消息赶来,听到了最后一节。 元春顿时脸颊桃红,什么忠勇伯的女人?说这话也不害臊! 很快,铁网山打围的消息在神京传开了. 第一百章玉儿做我的妻子(下) 李纨找了一回,打趣道:“怎么不见凤丫头?昨儿那么胡闹,逸哥儿好容易回来了,这会子也知道害臊不成?” 平儿忙笑道:“她还没醒呢!我让金钏儿去侍候她梳洗。” “不用了!”王逸叫住金钏儿:“先给我打水,便让姐姐多歇会儿!” “你们这儿不消停,我哪里能歇?”凤姐松松的纨着发髻,只穿家常绣金褙子,撒花襕裙,笑着进来。 王逸洗漱完毕,笑道:“打扰了姐姐的好梦,倒是我的错了!” 凤姐面泛红晕,白了他一眼嗔道:“当然是你的错!大清早就知道的吵吵闹闹,还做梦呢!”随手从平儿手中接过小冠,让王逸坐下,替他戴上,插上玉簪。 “我瞧瞧!” 凤姐冲元春笑道:“大姐姐,你觉得如何?” 元春道:“什么如何?” 凤姐扯了扯王逸的袖子,“这样的人品相貌,可配得上?” 元春腾的脸红,“凤丫头,你再胡640说,我可不饶你!” 凤姐眉眼闪过促狭,“逸哥儿,你现在封了爵,外头不知多少人瞧着,想把女儿嫁给你,你也该正经儿提亲了。” 王逸牵着凤姐的手,凤姐红着脸打掉了,走到李纨身边,“别到时候挑花了眼,忘记了眼前人!” 王逸看了看平儿,又看了看元春,“皇上除了封爵,还额外赏赐了一个一品夫人诰命,一个三品淑人诰命。” 凤姐打量了王逸,指着她笑道:“瞧瞧,只怕是一早就惦记着,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呸!” 王逸从金钏儿手上吃了茶,“你们在家等着,我去荣府里和老太太提亲去!”便往外走。 元春一颗心怦怦跳的厉害,双手绞着帕子,“你等等!”说完便后悔。 王逸返回来轻轻抱了她一下,“大姐姐等着我。” 元春面红耳赤,推开了他,“不成的。”再说时,王逸已经走远了。 凤姐笑道:“我说什么来着?” 平儿看向羞涩不已的元春,却只听凤姐挽着李纨,“大嫂子,看样子只咱们两个回去,大姐姐是要在这儿常住了。” 饶是元春平日端庄娴静,也忍不住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凤姐叉着腰笑道:“也许过不多久,你该叫我姐姐了!” 如今的神京街巷,锦衣军把守各处要道,时不时有被抄家的队伍路过,往日高高在上的大老爷太太小姐们,都被一根绳子拴住了手,被人牵着押走。 王逸拉住缰绳,看到冯家老太太不堪折辱,一头碰死在门前石狮子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他轻夹马腹,很快便来到荣国府。 荣府门外摆着一列锦衣军。 几个小厮见了王逸,就像见到了救星,赶忙跪在他跟前,“逸二爷,刚才一个公公领着锦衣军来家里,立刻就要见大老爷。偏偏大老爷病了,见不得人,里面正不知道如何呢!” 王逸冷笑:“你们大老爷不会是吓的吧?你让他只管养着,我瞧瞧去!” 将缰绳让给小厮,自己大步走进去。 荣禧堂上,贾政贾琏并贾宝玉贾环都毕恭毕敬的站着,神色紧张。一个面生的內侍坐在上首,慢条斯理的吃着茶。 “怎么贾赦还没来?要不要咱家让锦衣军去寻他?” 贾政躬身道:“回公公的话,家兄确实病重,连日请了太医,都不管用。若圣上有旨意,下官可否代领?” 那公公冷哼一声,将茶盏重重放在几案,“圣上要抄他的家,罢他的官儿,你也代着?” 底下贾琏脸色大变,果然事发了?不由自主的跪下去。 贾政无可奈何,也只好跪下。 旁边贾宝玉贾环不明所以,也跟着跪下。 那公公斜眼看了看,嘴角露出笑。 正要说出一番道理,好让贾家孝敬些银子,抬眼便瞧见一人上了台阶。 他惊讶的起身,脸上堆满了笑,几步赶上去躬身行礼,“小的凤藻宫管事张德,见过忠勇伯!” 王逸与他有过数面之缘,微笑道:“原来是张公公,可真是稀客!” 张德笑道:“哪里敢当伯爷唤一声公公,只叫小德子就行了。不然夏爷爷和戴爷爷都会责罚小的不懂礼数!” 王逸背着手,“无妨,我们都是老相识了。下次轮值的时候,碰到他们,我给你提提,要不要调到其他地方?咱们好好合计合计?” 张德大喜过望,脸上笑的更灿烂,腰弯的更低,“那有劳伯爷了!” 王逸笑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后兴许还要仰仗小德子公公!” 张德谄媚道:“好说,好说!只要小德子做得到的,伯爷尽管吩咐!” 王逸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塞在他手里,“宫中差事清苦,给底下兄弟们买点好吃的。” 张德眼中沁泪,“还是伯爷理解小的们的苦!小的们感激伯爷大德!” 王逸道:“再客气就是见外了!”才看了一眼跪着的贾政等人,笑道:“公公公务要紧,我也不该打扰。” 张德急忙摇头,拿出一卷黄绫,“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因贾赦勾结逆党图谋不轨,皇上念在当年荣国公的功劳,故而法外开恩,只降了贾赦一级为二等将军。” 贾政惊慌的磕头谢恩,接过了圣旨。 王逸这才将他扶起。 那张德对贾政说道:“你们该好好儿谢谢伯爷。要不是伯爷在御前为贾赦说情,你们荣国府的牌子只怕早摘了!” 贾政惊魂未定,拿着圣旨,不禁老泪纵横。 这一天被抄家的实在太多,眼见素日世交一个个沦为阶下囚,怎么不让他胆战心惊? “逸哥儿?”贾政抓着王逸的手,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零一章你没有资格反对(上) 王逸笑道:“都过去了,姑父还是请公公进去吃茶!好生招待着才是!” “对对对!”贾政急忙令贾琏,“你请公公里面吃茶!” 贾琏得知不要抄家,大喜过望,殷勤的请张德进去。 送走张德,王逸笑道:“姑父受惊了!这等人捧高踩低惯了的,不要放在~心上就好!” 扶着贾政坐在椅子上。 贾政将圣旨打开,再看了一回,含泪道:“祖宗护佑,让贾门渡过此劫!也多亏了你,姑父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王逸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贾政点点头,“你姑妈就在东边耳房内,我将这圣旨送东路院去,随后再和你说话。” 王逸道:“姑父自去,我正好有事儿找姑妈。” 于是王逸也不管贾宝玉贾环兄弟,径直往东边耳房过去。 房内王夫人和薛姨妈刚好都在,见王逸进来,起身笑道:“快过来给姑妈瞧瞧!” 王逸上前行了礼,“两位姑妈,侄儿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头一件,皇上给祖父曾祖高祖追封为侯。两位姑妈现在可是正经儿的侯门小姐了。” 王夫人噗呲一笑,“这都是你的功劳,听说,你这忠勇伯的爵位可以世袭的?” 王逸点头,“这些也罢了,侄儿还向皇上多求了两个诰命。” “两个诰命?”薛姨妈眼前一亮,脸色却无端红润起来。 王逸笑道:“这就是第二个好消息了,侄儿想求大姑妈将元春姐姐嫁给我,想求小姑妈将宝钗妹妹嫁给我!” “什么?”王夫人吃惊的站起身来,“你可不能胡说!” 王逸一本正经的道:“姑妈,我是很认真的。我想让元春姐姐和宝钗妹妹都嫁给我。” 王夫人也曾这样想过,但不该是这样的。 薛姨妈却叹一声,原本以为当初他只是说笑,谁想到这么快他真得了另一个诰命。这该如何是好?不禁臊了脸。 王夫人沉思着:“那迎春怎么办?” 王逸笑道:“二姐姐自然也是我的。” 王夫人啐道:“一个还不足心,两个都要,你怎么不将探丫头惜春丫头一起要了去?” 王逸挽着王夫人的袖子,“姑妈,你这是同意了?” 王夫人笑叹道:“我即便不同意又能如何?元春都已经去你家了,你还会还回来。” 王逸理所当然的道:“自然不会还回来。” 因见薛姨妈神色闪烁,王逸摇着她的手,“姨妈,你就同意了吧?侄儿以后一定好好儿的照顾你!” 薛姨妈听了这话,不禁身子一软,嗔道:“好,便让你得逞了!” 王逸拱手道:“多谢姑妈成全!” 薛姨妈问道:“你娘知不知道?她要是不同意?” “姑妈放心,我娘一定会同意的!等会子我回去就下聘礼。省的姑妈反悔。” 王夫人笑骂道:“你这孩子!这么着急做什么?” 王逸笑着告辞,从后廊上过角门,就到了三间抱厦。 他掀开帘子,大声道:“玉儿!我来了!” 房里姑娘们都在,见王逸进来,都过来见礼。 王逸一把将黛玉搂在怀中,“我回来了!” 黛玉惊喜的脸上羞臊的通红,嗔道:“哥哥,你快放开,她们都在呢!” 王逸却道:“玉儿,以后你就是我的忠勇伯夫人了!我们一辈子也不分开!” 黛玉怔怔的看着她,耳根也红了,白了他一眼,啐道:“谁稀罕什么伯夫人?” 王逸说道:“我稀罕你做我的夫人。” 黛玉幽幽的说道:“伯夫人也好,侯夫人也好,论理我不该说。只是你还有什么夫人,什么淑人的,赶紧预备好了她们才是正经!” 王逸难得脸上泛红,“玉儿,我正想和你商量呢!”瞟了一眼宝钗,还有迎春。 黛玉哼了一声,抿嘴笑,“我又不是什么夫人,和我商量不着。” 惜春悄悄的掰着指头,忽然凑近来道:“哥哥,这么说来,你就有三个夫人了?” “呸!”黛玉瞪着他,气呼呼的走到窗下坐着。 宝钗安慰了一边窘迫不安的迎春,不能不有所期望。 王逸牵着她的手:“玉儿,你听我说。” 正说着,鸳鸯掀了帘子进来,看到王逸,笑道:“逸二爷,你果然在这儿,老太太让你立刻过去呢!” 王逸笑道:“鸳鸯姐姐等一会儿,我和玉儿说句话。” 黛玉红着脸啐道:“我不听你说话,你还是去老太太那儿吧!”推着他往外走。 王逸道:“也罢,我直接和老太太说,也是一样的。” 黛玉送他离开,心中喜忧参半,这人也太气人了,又是夫人又是姨娘,将来还不知道要娶多少呢! “唉!”欣喜之余难免神情落寞。 迎春揪着帕子,忐忑的走到她跟前,“玉儿妹妹?我?”她鼓起勇气,却只开了头,脸上就已经滚烫,说不下去了。 黛玉忙笑着挽着她的手,“二姐姐,咱们这个哥哥,心大着呢!也没人管管!” 探春上前打趣道:“即便要管,那也该玉儿姐姐你管啊!忠勇伯夫人?” 黛玉俏脸灿若红霞,伸手去拧她,“你也嚼舌头,都是云丫头给带坏了!” 探春挽着迎春和宝钗,“我还没说逸哥哥将玉儿姐姐和二姐姐带坏了呢,偏偏怪云妹妹?” 她们打闹着,开始的一点隔阂便烟消云散了。 且说王逸到了荣庆堂,贾赦贾政并邢王二夫人都在。 老太太迫不及待的问:“逸哥儿,铁网上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仔细说说!” 王逸在王夫人旁边坐着,笑道:“老太太,有些事情还是机密,不便宣扬,但简而言之,就是冯唐等人勾结一起谋反被镇压,所有同谋一律斩首抄家,也就是现在神京内锦衣军忙碌的原因了。” 老太太又问:“那怎么牵连到了咱们家?咱们世代效忠朝廷,却给降了一级?” 王逸笑着对贾赦道:“大老爷没有将你做的事儿说给老太太听?依照忠顺王爷定下的标准,只怕现在荣国府早就没有了。只降一级,已经是皇恩浩荡!” 老太太虽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狠狠的骂了贾赦一通。 贾赦跪在老太太跟前不停的磕头,“儿子知错了!” 等她骂累了,王逸才站起身来,“老太太,今儿来荣府,是为一件要紧事儿,希望老太太同意。” 老太太从鸳鸯手上接过茶吃了一口,看了一眼王夫人,才道:“你说吧!” 王逸深呼一口气,拱手道:“我想让玉儿做我的妻子,元春姐姐当我的夫人。”及. 第一百零一章你没有资格反对(下) 从来只有正妻才能称夫人,但在王逸这里,黛玉是妻子,元春是夫人之一。 贾政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道:“元春年纪比你大许多,恐怕不相称。” 王逸拱手道:“姑父,两人只要喜欢,年纪不是问题。大姐姐温柔贤淑,家里管的井井有条,正是我的贤内助。我家里不能没有她的。姑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大姐姐的!” “只是?”贾政仍有些迟疑,虽说是有诰命的夫人,但实际上也是妾侍,恐怕委屈了元春,不过元春的年纪已经不小,要是错过了逸哥儿,怕是找不到更合适的了,“你姑妈的意思呢?” 王逸立刻笑道:“姑妈同意了!我回去就下聘礼!二妹妹的也一块儿。” 旁边邢夫人听的心动,笑道:“你不是有两个诰命吗?也给你二妹妹一个名分。” 王逸想了想:“我已经将另一个许给宝钗妹妹,小姑妈也同意了。” 贾政皱着眉头,“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儿,合该你父母操心,怎么能自己私底下就决定了?传扬出去只怕让人耻笑!” 王夫人劝道:“况且你年纪也还小,将来还要建功立业,早早娶了这么多房,也不怕受不住?想来你娘也不会同意。” 王逸得意的道:“姑父放心,我爹我娘的家我可以当,我自己的婚姻大事我自己做主。反正,我一定要娶玉儿做我的妻子,元春姐姐宝钗妹妹做我的夫人,二妹妹做我的侧室。” 邢夫人本想提及岫烟,话到嘴边又改口道:“你二妹妹性子软,以后可要关心着她。” 王逸笑道:“都是自家姊妹,知根知底的,二妹妹她们去了我家,和自己家是一样的。” 宝玉见王逸三言两语就要将姐姐妹妹娶回家去,顿时心急难忍,不停的央求老太太。 老太太低声劝了两句,才斟酌着说道:“元春命苦,可不能这么委屈了她。你们做父母的也该为她考虑考虑。迎春这孩子既是你们做父母的决定,我也不说什么了。只是玉儿?”她看了一眼宝玉,笑道:“她父亲还在扬州,这会子咱们说的都不算,或者已经许了人家也说不定?” 王逸听了很不高兴,仍然笑道:“老太太尽管放心,元春姐姐去了我家,一点儿也不会受委屈,至少要比在荣府里好。来之前,我征得了大姐姐的同意,到这里姑父姑妈也都赞成,我觉得大姐姐就应该是我的夫人。至于玉儿,当然该向她父亲提亲,我和玉儿心心相印,说句不讲理的话,就算这会子林叔父将玉儿许给了别人,我也会将玉儿抢回来做我的妻子。” 老太太不悦,她一心想着将黛玉许给宝玉,但也不能绕过林如海直接否了,忿然作色道:“你也太胡闹了,元春怎么能给你做妾?” 王逸摊开手叹道,“我既然答应玉儿娶她为妻,这辈子就只认定了她。本打算跟皇上多求一个爵位,但皇上不肯,说是不能并嫡。其实元春姐姐自己不计较这些,但我不能亏待她,所以才想着给她一个诰命。再者,元春姐姐已经在我家,老太太就是不同意,那我也娶了,反正不会让她孤零零回荣府的。” 王夫人怕王逸惹老太太生气,赶紧上前笑道:“老太太心疼你大姐姐,要是你敢亏待了她,就是你娘护着你,我也会扒了你的皮。” 王逸眉开眼笑:“姑妈尽管放心,如果我真敢那么做,我娘只怕会先动手扒我的皮,就不劳姑妈费心了!” 王夫人伸手指着他,“那你记着你的话,我和你姑父就把你大姐姐交给你了。” 贾政也只能叹一声,“只要你爹娘不反对,这事儿我便同意了。” 王逸兴奋的一揖到底,“谢谢姑父姑妈成全!”当作没看见老太太阴沉着又不好发作的脸。 宝玉急忙反对:“你怎么能将宝姐姐林妹妹大姐姐二姐姐都娶回家去?” 王逸瞥了她一眼:“一起热闹些,我觉得这样最好不过了!” “可是?”宝玉涨红了脸,“她们不同意,你不能强人所难。” 王逸眼皮子挑了挑,“你刚才没听见?玉儿她们都愿意,姑父姑妈都同意,就是老太太也不反对这是喜事儿,以后王家和贾家就是亲上加亲,说是一家人也不为过。” 贾赦拈着胡子笑道:“逸哥儿这句话说的好,咱们本就是一家人。就怕你现在成了忠勇伯,就目中无人了!” 王逸笑道:“我眼里有姑父姑妈,有大姐姐,二妹妹,大嫂子,还有姐姐,都是至亲的,要是说目无旁人,那我也就认了。” 贾赦几乎要将胡子揪掉,“迎春已经受委屈了,但你是的彩礼可不能比元春少,就是出门儿也要八抬大轿,当做正经儿夫人抬回去。” 王逸头一次对他说的话不反驳,还点头同意,“大老爷放心,我一定照办!” 贾赦心里像吃了蜜一样舒畅,得亏迎春早一步许给他,要不然现在都不好意思往外送。一个女儿保住了爵位,要是多几个女儿该多好? 他回头看了眼邢夫人,若有所思。 邢夫人被他瞧的心肝儿颤,以后该小心谨慎,生怕再恼了老爷,下决心再去催岫烟进京。 宝玉拉着老太太的手撒娇,忽然大声道:“我就不同意他那样做!宝姐姐她们都走了,就没人陪我玩儿了!” 王逸清清嗓子,尽量显得和颜悦色,“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你同不同意,并不重要。” 宝玉红着脸站起来,嚷道:“5就是你仗势欺人,不然她们不可能同意的!” 王逸冷笑道:“怎么不同意?我和她们都是两情相悦,门当户对,简直不要再好!算了,我犯不着和你说,你只等着吃喜酒就是了!” “我不同意!老太太,你和他说,姐妹们不能嫁给他。”宝玉焦急的快哭出来。 老太太赶紧哄着他,“好了,我们不同意就是!” 宝玉破涕为笑,得意的看着王逸。 王逸沉声笑道:“其实,你们同意我要娶,你们不同意我也要娶。我就是铁了心,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我的心意。” “你!”宝玉气急败坏,“你简直就是无赖!我一直还当你是好人呢!”. 第一百零二章有要紧的事儿谈(上) 王逸展颜笑道:“我是不是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后不仅是你表兄,还是你姐夫,你不听话,我可以名正言顺的管教你!” 宝玉嗤之以鼻:“你自己都管不好,还管别人?” 王逸居然点头道:“我家里头大姐姐在管,身边的事儿平儿在管,我只管外头的大事,否则,哪里会有我的今天?” 宝玉讥讽道:“不过是禄蠹而已!” 王逸驳斥道:“别人说我禄蠹,我只会当他说梦话,不予理会,但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我只比你大两岁,当年我还不如你,现在我已经官拜三品,爵封一等伯。这么说来,你连禄蠹都比不上呢!” 宝玉愤愤然道:“有些人十年寒窗高中为官,却只顾着徇私枉法、为非作歹,不曾有一丝一毫为民,辜负朝廷,无益社稷,不是禄蠹又是什么?我是绝不肯这样的。” 王夫人忍不住呵斥道:“宝玉,你又胡说!” 宝玉笑道:“太太,我说的都是正理儿31,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既然我做不到兼济天下,那就只能独善其身。不和你们同流合污!” 王逸拍手笑道:“头一次听你将不负责任不上进,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说的如此清晰脱俗。要是按你说的,古之贤臣君子,竟然自甘堕落,孔子周游列国居然连自甘堕落都不可得!还能称之为圣人?真是奇哉怪也! 既然你想独善其身,那再发生这种事怎么办?平日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大丈夫不能建功立业,难道连家人姊妹都保护不住,这就是你的独善其身?你有没有替老太太想过?有没有替姑妈想过?有没有替妹妹们想过?难道要让她们也遭难?今时不同往日,你看看外头多少世家大族被抄家灭门,你想独善其身,别人给不给你机会? 你问我为什么要娶大姐姐她们,一是我和她们两情相悦,二是倘若没我,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安然度日?除了我以外现在还有谁可以护得住她们?还有谁愿意护住咱们两家?此次贾家幸免于难,外头多少人对贾家虎视眈眈,你信不信你在这搅和这门亲事,多少人暗地里拍手叫好!?你问问大老爷,这次怎么会降爵?你还可以去问问,东府里珍大哥怎么没的?看看能不能独善其身!” 贾赦听到死去珍哥儿的名字心头凉了半截,贾政摇头叹息,连老太太也沉默不语。 宝玉气急败坏,偏又说不出话压倒他,猛地扯掉项圈上的玉,“我,我不要你这个劳什子!”狠狠的摔在地上。 这下子顿时炸了锅,老太太起身拦着他,含泪道:“你何苦摔你那命根子?什么禄蠹不禄蠹的,不想读书便不读,不想做官也随你,咱们家不少那几两银子使。玉呢?”急命丫鬟去寻。 王夫人急的也去找玉,鸳鸯捡了起来,双手托着,笑道:“老太太,太太,好在没磕破一点儿。” 老太太捧着手里,仔细看了又看,确定没事儿才放心给宝玉戴上,“再不许这样了!” 王夫人擦去眼角的泪,拍拍王逸的手,轻声劝道:“你也少说两句,不要惹老太太生气。” 王逸点点头,笑道:“姑妈,那我这就回去送彩礼过来。”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宝玉还在嚷道:“老太太,不要让大姐姐她们嫁出去!” 老太太拉着他,“你这孩子,女孩儿家哪有不嫁人的?听话啊!” 可是宝玉哪里听的进去?“我不管,女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子了;再老了,竟是鱼眼睛了。我不要她们都变成鱼眼睛,只等我将来死了,化成了灰,我才管不到,那便随你们去了。” 贾政听了,骂一声混账,就要拿棍子去打。 亏得王逸拦住了,笑道:“照你这么说来,姐姐妹妹一辈子不嫁人,就得陪着你?还说什么珠子鱼眼睛,水月庵里的净虚也一辈子没嫁人,她是珠子还是鱼眼睛?当真可笑至极!现在看来,姐姐妹妹们还是离你远些才好,否则,白白耽误了她们的青春!还有啊,你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要知道,只有活水才能清澈见底,一团死水早晚成了臭池塘,哪里还会清爽?” 宝玉脸涨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夫人拉着王逸的手,“你少说两句!” 王逸笑道:“姑妈,其实宝玉人也聪明,只是脑子糊涂,需要有人将他打醒了,才能上进,否则,一味的护着,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在老太太面前,我不怕说句实话,要是宝玉仍然这么荒诞不经,不通世务,荣国府就是给他留下金山银山,也无济于事。再说的现实一点,如果老太太舍不得教训,等您百年之后,姑父姑妈也老了,还有谁会不切实际的护着他?到时候继承荣府的可是琏二哥。如果只顾着眼前,不考虑将来,哪一天宝玉幡然醒悟了,他会怀念老太太你的疼爱,还是埋怨你的溺爱?你们现在舍不得让宝玉清醒,将来现实的残酷自然会让他付出更大的代价!” 他的这话一番话,正中老太太的隐忧,她何曾不知道这些,可她就是舍不得宝玉吃苦,便想着给宝玉找个合适的女孩儿,能规劝于他,让他走上正道。可恨被王逸这小子破坏了! “你走吧,寻你的姑娘们去,宝玉的事自有我这老婆子操心!”老太太一脸不满。 贾政劝道:“老太太,逸哥儿刚才说的,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宝玉实在太不争气了。就算比不得逸哥儿,大小中个秀才举人,我也可以告640慰祖宗,贾门还不至于无人。” 老太太瞠目骂道:“什么无人,难道你们都是死人吗?” 贾赦只一边看热闹,他对王逸说的那句“贾琏会继承荣府”的话,非常赞同!荣府本来就该是自己的,现在宝玉又不成器,自己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荣府败落了? 于是他也劝道:“逸哥儿说的虽然在理,但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必同他们小户人家那样读死书,只要到了年纪大小都会有官儿做。宝玉将来实在不行,像琏儿一般捐个官儿也一样。不必那么辛苦。” 贾政摇摇头:“那怎么能一样?捐的官从来都不是正途。” 王逸笑道:“姑父,到时候还有我在呢!” 王夫人原本还担心,听到这里,赶忙拉着王逸的手,含泪道:“好孩子,你这弟弟就是这样,三天两头便说胡话,别往心里去。看在你大姐姐和我的面儿上,以后多看顾着他。我和你姑父就是死了也瞑目。” 王逸道:“姑妈你这么说就是打我的脸了。将来大姐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王夫人笑道:“是了,我只交代元春吧。你说的彩礼,可不能张扬,让你母亲写个帖子,便足够了。” 老太太拉着还要闹的宝玉,“但凡你争点气,也不会如此!”. 第一百零二章有要紧的事儿谈(下) 梁夫人笑道:“还用得着和你商议?这事儿我拿主意就是了!还告诉你啊,逸儿这次不仅定了林家姑娘做正室,还定了元春和宝钗两表姊妹做夫人,迎春为侧室,啧啧,了不得!不愧为我的儿子!” 王子腾叩了两下几案,“真是乱弹琴,不是贾家就是薛家,咱们也该寻一家好的结姻亲。” “呸!”梁夫人哂笑道:“我还不知道你的意思?但我儿子已经是忠勇伯,天子门生,还犯得上去巴结他人?我看就好!只是怎么不把探丫头也放一起?那丫头爽朗大气,很和我的脾性。” 王子腾无语,半一句:“随你好了!” 梁夫人柳眉扬起,“怎么?你还有意见不成?我儿子是伯,我公公是侯,你呢?就你没出息,就是有意见,我也不会听的!” 这天,王信提了一个包裹进来,王逸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叠不同的烫金文书,求婚启八字帖各三份,王逸立刻吩咐预备了大雁和彩礼,迫及不待将王仁的父亲请了来一齐送到荣府里去。 640于是元春期期艾艾的想要回家。 “不行!”王逸断然拒绝,抓着她的手:“这会子荣府里还没同意,要是你人回去了,他们出尔反尔,要把你抢出来,也要费一番手脚,再者,即便同意了,也不是立刻就能过门儿。因此,现在还不能回去。” 元春面红耳赤,嗔道:“哪有这样儿的?会被人取笑的!” 王逸就是不放,“我的媳妇我说了算!乖乖听话就好了。” 元春低着头,羞涩不已。 李纨打趣道:“依我看,到时候只将花轿从荣府抬到这儿,人也不必动,竟省了来回奔波,岂不两全齐美?” 凤姐笑着附和:“大嫂子这主意极好,财物还有限,免去了逸哥儿相思之苦,没了大姐姐在眼前,吃饭都没了胃口。” 王逸叉着手,“这么说,果然两全其美!大姐姐,你觉得呢?” 元春瞪着李纨凤姐两个,啐道:“不理你们!”就要走。 李纨连忙叫住了她,“刚才说笑呢,你也不经逗!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凤姐却道:“要回你们回,我才不回去呢!” 李纨啐道:“这是你家,随你的便!”和元春出去了。 王逸拉着凤姐,凤姐挣脱了,嗔道:“你都要成亲了,还拉拉扯扯的算什么样子?” 王逸反而得寸进尺,笑道:“姐姐,干脆你就别回去了。我看贾琏未必敢来!” 凤姐就这么偎着,幽幽的道:“我看他不来就是你挑唆的,这样你就能长久的留着我,我才不上你的当!明儿我就和大嫂子她们回去,不然白白便宜了你!” 王逸促狭道:“姐姐,你这话应该我说才对!” 凤姐恼羞成怒,在他手上狠狠拧了几下,“当时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坏!才上了当没忍住!” 王逸捉住她的手:“姐姐,这两日还得辛苦你,三媒六聘,还麻烦姐姐张罗。” 凤姐伸出手指点在他额头,“你这没良心的!叔叔婶婶没有回来,我不替你料理,谁替你料理?只望你不要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王逸笑道:“哪里的新人和旧人?明摆着都是我的人就是了!” 忽然听见帘子响,平儿从外面进来。 凤姐挣脱出来,撩了耳边发丝,呼吸之间便已恢复如常,沉吟道:“纳彩过后是问名、纳吉、纳征、请期,最后才是迎亲。婶婶的意思,除了迎亲须得她回来,其他的尽可以先办。” 平儿笑道:“二爷,大嫂子大小姐说是立刻要回去,我也拦不住。” 王逸皱了眉,“有什么拦不住的?就说天色晚了,车子坏了,马也病了,轿子借人了,轿夫都放假了,外头的门坏了打不开!现成的理由多的是!” 平儿噗呲笑道:“二爷,哪有您这样留人的?” 王逸道:“总之,我就不让她们走!” 凤姐笑道:“还是我去劝劝,若照你说的这样,大姐姐不生闷气才怪!”款款的走了。 王逸忍不住看着她的影子,婀娜窈窕。 平儿啐道:“二爷,你也该收收心,等林姑娘她们进了门儿,咱们这儿可就热闹了!” 王逸挽着她,“平儿姐姐吃醋了?” 平儿扭过头去,“我哪里敢吃二爷的醋?” 王逸笑道:“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 “哼!”平儿已经不由自主,呼吸不畅。 “在我心里,平儿姐姐是我最贴心的人,我们从小一块儿玩儿,每天同行同坐同息同止,后来我娘将你给了姐姐,我还大吵了一次。好在你又回来了。”王逸缓缓说道。 平儿最是心软,只王逸说一句,便是心里有万千委屈也心甘情愿,“这都是命,谁叫我这辈子遇见了你这个偷了人心肝的坏蛋!” 两人难得没人打扰,榻上枕着一个枕头,说起小时候的趣事,一晃都大了,所幸仍在一起。 李纨和元春还是没有离开。不过元春到底害羞,躲在初景阁里不怎么出来。 王逸便去探望。 晴雯和三姐两个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王逸转身问:“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晴雯理直气壮的道:“是琏二奶奶吩咐,让我们小心跟着二爷,防着你又跑出去,拐人家姑娘回来。” 三姐挽着他的手:“还说了,我们要是弄丢了二爷,揭了我们的皮!打发睡马棚去!” 晴雯也过来挽着,颤声道:“二爷,我怕疼,也怕黑!” 三姐哂笑道:“得了,昨儿晚上还躲在拐角里扮鬼吓唬玉钏儿,也没见你怕!” 晴雯啐道:“哪儿也少不了你!”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王逸在她们脸上点了点,让她们消停下来,“我去找大姐姐,你们不要过来!” “可是初景阁不是在东边儿吗?”晴雯疑惑的问。 “二爷一定是想声东击西?绕到后院子里穿过去?”三姐拍手笑道。 王逸板着脸:“我去库里取个东西送给大姐姐。”. 第一百零三章藏在柜子里的人(上) 梁夫人笑道:“还用得着和你商议?这事儿我拿主意就是了!还告诉你啊,逸儿这次不仅定了林家姑娘做正室,还定了元春和宝钗两表姊妹做夫人,迎春为侧室,啧啧,了不得!不愧为我的儿子!” 王子腾叩了两下几案,“真是乱弹琴,不是贾家就是薛家,咱们也该寻一家好的结姻亲。” “呸!”梁夫人哂笑道:“我还不知道你的意思?但我儿子已经是忠勇伯,天子门生,还犯得上去巴结他人?我看就好!只是怎么不把探丫头也放一起?那丫头爽朗大气,很和我的脾性。” 王子腾无语,半一句:“随你好了!” 梁夫人柳眉扬起,“怎么?你还有意见不成?我儿子是伯,我公公是侯,你呢?就你没出息,就是有意见,我也不会听的!” 这天,王信提了一个包裹进来,王逸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叠不同的烫金文书,求婚启八字帖各三份,王逸立刻吩咐预备了大雁和彩礼,迫及不待将王仁的父亲请了来一齐送到荣府里去。 640于是元春期期艾艾的想要回家。 “不行!”王逸断然拒绝,抓着她的手:“这会子荣府里还没同意,要是你人回去了,他们出尔反尔,要把你抢出来,也要费一番手脚,再者,即便同意了,也不是立刻就能过门儿。因此,现在还不能回去。” 元春面红耳赤,嗔道:“哪有这样儿的?会被人取笑的!” 王逸就是不放,“我的媳妇我说了算!乖乖听话就好了。” 元春低着头,羞涩不已。 李纨打趣道:“依我看,到时候只将花轿从荣府抬到这儿,人也不必动,竟省了来回奔波,岂不两全齐美?” 凤姐笑着附和:“大嫂子这主意极好,财物还有限,免去了逸哥儿相思之苦,没了大姐姐在眼前,吃饭都没了胃口。” 王逸叉着手,“这么说,果然两全其美!大姐姐,你觉得呢?” 元春瞪着李纨凤姐两个,啐道:“不理你们!”就要走。 李纨连忙叫住了她,“刚才说笑呢,你也不经逗!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凤姐却道:“要回你们回,我才不回去呢!” 李纨啐道:“这是你家,随你的便!”和元春出去了。 王逸拉着凤姐,凤姐挣脱了,嗔道:“你都要成亲了,还拉拉扯扯的算什么样子?” 王逸反而得寸进尺,笑道:“姐姐,干脆你就别回去了。我看贾琏未必敢来!” 凤姐就这么偎着,幽幽的道:“我看他不来就是你挑唆的,这样你就能长久的留着我,我才不上你的当!明儿我就和大嫂子她们回去,不然白白便宜了你!” 王逸促狭道:“姐姐,你这话应该我说才对!” 凤姐恼羞成怒,在他手上狠狠拧了几下,“当时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坏!才上了当没忍住!” 王逸捉住她的手:“姐姐,这两日还得辛苦你,三媒六聘,还麻烦姐姐张罗。” 凤姐伸出手指点在他额头,“你这没良心的!叔叔婶婶没有回来,我不替你料理,谁替你料理?只望你不要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王逸笑道:“哪里的新人和旧人?明摆着都是我的人就是了!” 忽然听见帘子响,平儿从外面进来。 凤姐挣脱出来,撩了耳边发丝,呼吸之间便已恢复如常,沉吟道:“纳彩过后是问名、纳吉、纳征、请期,最后才是迎亲。婶婶的意思,除了迎亲须得她回来,其他的尽可以先办。” 平儿笑道:“二爷,大嫂子大小姐说是立刻要回去,我也拦不住。” 王逸皱了眉,“有什么拦不住的?就说天色晚了,车子坏了,马也病了,轿子借人了,轿夫都放假了,外头的门坏了打不开!现成的理由多的是!” 平儿噗呲笑道:“二爷,哪有您这样留人的?” 王逸道:“总之,我就不让她们走!” 凤姐笑道:“还是我去劝劝,若照你说的这样,大姐姐不生闷气才怪!”款款的走了。 王逸忍不住看着她的影子,婀娜窈窕。 平儿啐道:“二爷,你也该收收心,等林姑娘她们进了门儿,咱们这儿可就热闹了!” 王逸挽着她,“平儿姐姐吃醋了?” 平儿扭过头去,“我哪里敢吃二爷的醋?” 王逸笑道:“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 “哼!”平儿已经不由自主,呼吸不畅。 “在我心里,平儿姐姐是我最贴心的人,我们从小一块儿玩儿,每天同行同坐同息同止,后来我娘将你给了姐姐,我还大吵了一次。好在你又回来了。”王逸缓缓说道。 平儿最是心软,只王逸说一句,便是心里有万千委屈也心甘情愿,“这都是命,谁叫我这辈子遇见了你这个偷了人心肝的坏蛋!” 两人难得没人打扰,榻上枕着一个枕头,说起小时候的趣事,一晃都大了,所幸仍在一起。 李纨和元春还是没有离开。不过元春到底害羞,躲在初景阁里不怎么出来。 王逸便去探望。 晴雯和三姐两个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王逸转身问:“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晴雯理直气壮的道:“是琏二奶奶吩咐,让我们小心跟着二爷,防着你又跑出去,拐人家姑娘回来。” 三姐挽着他的手:“还说了,我们要是弄丢了二爷,揭了我们的皮!打发睡马棚去!” 晴雯也过来挽着,颤声道:“二爷,我怕疼,也怕黑!” 三姐哂笑道:“得了,昨儿晚上还躲在拐角里扮鬼吓唬玉钏儿,也没见你怕!” 晴雯啐道:“哪儿也少不了你!”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王逸在她们脸上点了点,让她们消停下来,“我去找大姐姐,你们不要过来!” “可是初景阁不是在东边儿吗?”晴雯疑惑的问。 “二爷一定是想声东击西?绕到后院子里穿过去?”三姐拍手笑道。 王逸板着脸:“我去库里取个东西送给大姐姐。”. 第一百零三章藏在柜子里的人(下) 王逸从穿堂过后廊,在角门处却遇到李纨。 李纨手上拿着一件衣裳,见王逸过来,忙卷在怀里,“逸哥儿,你怎么不去找你大姐姐,却来这儿了?” 王逸看她脸上泛起桃红,笑道:“去库里找个东西。大嫂子哪儿不舒服?” 李纨一只手遮了脸,强笑道:“也许吹了风,没什么事儿。” 王逸便和她并肩走在一起,“大嫂子也该保重身子,咱们家里也没什么要紧事儿,要是把身子累垮了,我可不好给姑妈交差。” 李纨笑了笑:“我也没做什么,都是你大姐姐拿主意,我就是帮帮忙。” 王逸笑道:“大嫂子来家里这么些日子,我竟没有给大嫂子道谢,是我失礼了,还请大嫂子不要怪罪!”拱了手。 李纨侧身避过,“本来是一家子,今后更加亲密,你说这些就是见外了。”低下头走着。 两人走了一段路,王逸问道:“大嫂子手里拿~的是什么?” “没什么?”李纨愣了一下,又说道:“是一件-衣裳。” 王逸笑道:“我知道是衣裳,只是?”好奇的看着她。 李纨脸颊绯红,忙解释道:“这是你大姐姐给你做的,只是她要做自己的嫁衣,便求我替她。”怕王逸不信,补了一句,“是真的!” 王逸伸手接过,展开来看,原来是一件圆领袍,前后都有虎纹。“偏劳大嫂子了!”还给李纨。 李纨不敢看他,“这是应该的。”两手相触,慌忙收回来,衣裳掉在地上。 于是两人同时去捡,不小心撞到一起。 王逸赶紧扶着她,“你没事儿吧?” 李纨脸上臊红,衣裳也不要了,就要离开。 王逸笑着抓起她的手腕,把衣裳给她。 李纨一颗心怦怦的跳,没听见王逸在说什么,不知不觉便跟着他走到后院阁楼底下。 王逸站在楼下往上看,“大嫂子,没有钥匙也上不去。” 李纨便从身上拿出几把大小钥匙,就要去开门儿。 王逸不禁笑道:“大嫂子,你怎么将钥匙随身带着?叫丫鬟拿着岂不省事儿?” 李纨红着脸,“我怕她们丢三落四的,让别人捡了去。宁可我累点儿,也不至于出纰漏!”上前开了楼。 王逸和她一起上去,只见乌压压的堆着些围屏,桌椅,大小花灯之类,五彩炫耀,各有奇妙。 李纨蹙眉问道:“逸哥儿你来这儿找什么?” 王逸笑着往里走去,李纨好奇的跟在他后面。 他站在一个黑漆描金山水图的黄花梨大柜前,打开了柜门。 李纨瞄了一眼,里面空空如也,不禁笑道:“这柜子用来藏人都有富余。”自觉失言,悄悄看向王逸,好在他没有在意。 王逸摸到一个暗格,扭动机关便打开了,拿出一个卷轴出来,“这东西果然还在这儿!” “这是什么?”李纨凑近前问道。 王逸解了束带,将一边给李纨拿着,“大嫂子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李纨手里还拿着衣裳,便将衣裳放在一边的架上。 终于一点点打开,却是寥寥几笔勾勒成的一幅人像,看上去顶多七八岁,模样邋遢,还撇着眼睛。 李纨噗呲一笑:“这是谁?”看了他一眼,“莫不是你吧?”掩嘴笑出声来。 王逸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精致的脸颊,耳上一粒珍珠坠子。 “这是大姐姐那年进宫前给我画的。当时我打碎了她的笔洗,她抓我的手打了一下,我不服,还说?” “还说什么?”李纨笑着转过头来,这才发觉两人互相挨着,脸颊差点碰上,立刻不好意思起来,就要走开。 王逸也不在意,只继续说道:“我说,我会娶她回去,天天打她为今天报仇!” 李纨强忍着笑:“那你如愿以偿了!原来是从小就立下的志向。” 王逸将画收起,“想不到还有机会送还给大姐姐。”看着李纨:“此时应该赋诗一首,可是我没有那样的文采。大嫂子能不能替我想一想,我好写上去。” 李纨沉思着,“这也不难。”正要说出来,楼下听到凤姐的声音,“这儿的门怎么开了?准是这儿的丫头贪玩儿跑出去了。香菱,玉钏儿,你们和我上去收拾东西。”随即就是脚步响。 李纨色变,着急说道:“凤丫头要是见着我们两个在一起,定会说三道四的。” 王逸笑道:“不妨事,我和她说明白就是了。” “不成的!”李纨左右张望,“她那张嘴你还不知道?最喜欢乱嚼舌头,没事儿还让她说出事儿来呢!到时候我怎么能说清?”一下子慌了神。 听声音凤姐马上就要到楼上了,李纨没了主意,想躲在帘子后面。 王逸也没说什么,只拉过她的手,带她进了柜子,将柜门合上。 于是凤姐堪堪走进来,却没见到人影。 凤姐一边看一边说道:“你们让婆子将西路院收拾出来,这个铁梨木翘头案,这个紫檀木棂格架格和那个紫檀雕花柜子,还有香几,玫瑰椅这些都要。里面的帘子褥子枕头,全部换成新的,不能有一个旧的。” 香菱点头记下,笑道:“咱们家来的新主子当然要使新东西。” 凤姐又说了几样,抬眼便看见留在架上面的衣裳,命玉钏儿取来,“这不是大姐姐给逸哥儿做的吗?怎么会在这儿?” 玉钏儿似乎想起来,“我好像瞧见大奶奶拿着的。” “大嫂子?”凤姐疑惑的看了看旁边,走到黄花梨大柜前。 柜子里李纨从门缝里瞧见凤姐,生怕她打开门,紧紧的贴在柜子壁板。 凤姐笑道:“这个柜子不错,叫她们搬到我房里去。打开让我瞧瞧?” 李纨神色惊慌,就要伸手将柜门拉住及. 第一百零四章这个宝玉不一样(上) 王逸立刻抓住她的手,本想让她稍安勿躁,但她正惴惴不安,见王逸拦着她,就要失声叫出来。 要是让她叫出声,岂不是更加说不清道不明了?王逸先用眼睛示意,然后摇头,可是李纨满眼慌乱,根本没有理会。 王逸便只能凑近前去。 李纨瞪大眼睛,紧绷着身子,面红耳赤。 好在凤姐又改了主意,“算了,搬过去再说!”竟停在这儿不走了。 “将来,你们二奶奶进门,只这些东西还不够,必须趁早预备着。香菱,你记一下。” 好在香菱带着笔墨,凤姐随口说了,香菱随时记录,零零总总不下几十样。 里边李纨想推开王逸,可是自己没一点力气,只能用眼神哀求着。 王逸以为她恼了,怕她闹出事儿来,捂的更紧了。 凤姐让香菱重复了一遍,又添了几样才放心,“这里有几样是咱们自己铺子里就有的,有些个需要从外头采买,都交给仁大爷去办。记得告诉他,这是逸哥儿成亲要用的,要是他在这里头弄鬼,即便叔叔婶婶不找他,我也要他好看!” 这时素云焦急上了楼,左右看了两眼,“琏二奶奶,你瞧见我们奶奶没有?” 凤姐笑道:“大嫂子的人没见着,衣裳还在这儿呢!” 素云因去大小姐房里借绒线,回来听人说大奶奶和逸二爷过来了,偏又不见了人? “那我上别处找找?”她接过衣裳,笑着下楼,却不敢走远。 凤姐也没在意,略转了转就离开了。 李纨眼睛也睁不开,耳朵也听不见,两腿软绵绵的站不起来,只能靠在王逸身上。 王逸听到凤姐下楼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松开李纨。 李纨半天没动。 王逸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大嫂子,姐姐已经走了。” 李纨这才反应过来,愤怒的看着他,扬起手就要打他。 王逸将她的手拿下来,话里带着歉意:“事急从权,大嫂子,当时你要是叫了出来,可就不好收拾了。” 李纨嗔道:“那你也不该那样!你放开我!” 王逸松了手,李纨却站立不稳,牵着他的衣襟。 李纨赶忙放开,扶着板壁,“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王逸沉声道:“大嫂子,这事儿只我们两个知道,外头也没人,不如咱们先出去再说?” 李纨恼道:“都是你!” 正要推门出去,素云寻又上来,轻声喊道:“奶奶?你在不在?” 明明瞧见奶奶和逸二爷一块儿进来,怎么不见了?会不会出事儿了? 素云越想越可能,不禁担心起来,“奶奶,这儿就我一个人。要不我闭着眼,你来找我?” 王逸笑了笑,就要推门,李纨却拦着,用眼睛瞪着他,仿佛在说不准开门。 王逸顺势抓住她的手,李纨羞恼的想要挣脱开。 两人你来我往便又靠在一起。 也不知是谁碰了一下柜门,只听吱呀一声响,门开了。 素云听到声音,忙转过身来,“奶奶!哎呀!”慌忙捂着脸。 于是两人都不敢动了。 李纨又羞又急又怕,耳根也红了,不敢出去。 王逸扶着她,“大嫂子,咱们出去再说!” 李纨这会儿如在云雾中,任王逸搂着。 “素云?”楼下抱琴的声音,随即就是梯子响。 李纨顿时脸色苍白,拉着王逸重新回了柜子里,飞快的合上柜门。 素云还在发愣,抱琴便已经走过来,笑道:“我们姑娘有话和大奶奶说,都不知道大奶奶去了哪里。我又找了你很久,怎么不见你?” 素云回过神来,慌忙靠在柜子前,挡住柜门,急忙笑道:“我们奶奶身子不舒服,所以就回房歇着了。”脸上的红晕遮也遮不住。 抱琴打趣道:“那你在这儿做什么?鬼鬼祟祟的?不会在里面藏了什么吧?快让我瞧瞧!” 素云啐道:“哪有什么东西?我们奶奶叫我来取东西!” 抱琴笑道:“这儿是大件库房,不是箱笼床柜就是几案桌椅,你能取什么?” 素云急中生智,从旁边拿起一个小巧的玻璃炕屏,“就是这个大小姐找我们奶奶做什么?” 抱琴信以为真,说道:“平原侯家诰命亡故,襄阳侯诰命华诞,还有寿山伯家生了长男。这几家不同别家,都是咱们的世交,所有的打祭及寿仪贺礼,需要丰厚些才是。” 素云端着炕屏,啐道:“啰啰嗦嗦,知道了,你快走吧!” 拉着她下楼,将她打发了,才又上了楼,“奶奶,没事儿了,你出来吧!” 谁知一点儿响动也没有。 于是素云大着胆子靠近柜子,轻声唤道:“奶奶?可以出来了!” 素云也不敢开门,急的在楼里打转儿。 这时,李纨轻轻的唤了一声:“素云?” “奶奶?”素云赶紧走到门前。 李纨道:“你闭上眼转过去!” 素云顿时脸红了,依言闭着眼转过去。 过不多时,李纨才道:“可以了!” 素云小心翼翼的转身,一双眼睛偷偷的往旁边瞄。 李纨啐道:“刚才你瞧见什么了?” “啊?”素云摇头道:“我什么也没瞧见!” 只见李纨鬓发些许凌乱,面色些5许苍白,但神采奕奕,衣裙有几处褶皱。 “我们回去吧!”李纨叹一声,“耽搁久了,不小心打了个盹。” 素云点点头,“是呢,奶奶一直在休息,我也不敢打扰。现在好了。”她匆匆几步走到窗前望了望,才回来,“这会子没人,咱们快走!” 李纨蹙眉,脸颊上红云未退,轻声道:“你扶着我走!” 素云便搀着她,“奶奶小心!” 李纨缓缓下楼,上了锁,将钥匙收在身上。 一路无话。 回到房内,李纨看着摇曳的灯光出神。 素云备好针线,“奶奶,还要不要给二爷缝衣裳?” 李纨这才接过去,“多嘴!”针脚细细密密. 第一百零四章这个宝玉不一样(下) 荣府里,宝玉一个人站在园子里,看着一树海棠娇嫩鲜红,痴痴的发呆。 袭人寻了过来,见他这个模样,怕他又犯了那种病,忙上前唤道:“二爷?” 宝玉一动不动,忽然骂道:“你们都躲着我,都在笑我。你们不说,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愤恨的打断海棠树枝。 海棠花瓣飘飘扬扬,落英缤纷。 “你们走,飘到别出去!”将花瓣踩在泥土里。 袭人不禁担心,上前搀着他:“二爷?” 宝玉一把甩开,将她推倒在地,厉声喝道:“你走!我不想见你们!” 袭人吓得不敢说话。 宝玉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一点也不顾及怜惜地上的袭人。 袭人眼中含泪,悄悄躲在角落里哭,又忍31不住担心宝玉,擦了眼泪再去找。 自从元春李纨凤姐去了王家,荣府又归王夫人管家,只是王夫人精力不济,整日念佛,杂事都交给底下的婆子,于是府里的管事婆子渐渐得了势,虽不敢在主子面前逞凶,但在主子们看不到的地方,开始作威作福起来。 宝玉连日苦闷,便想出门散心。 平日有贾政的严令,管事的不敢违拗,现在府里的规矩日渐松弛,哪里还能管得到?因此宝玉只带着随身小厮,顺顺当当的出了门。 刚出门,宝玉就像活了过来,在后街上纵马飞驰。 茗烟在后面喊着:“二爷,您慢点儿!咱们要去哪儿?” 宝玉挥舞着马鞭,笑道:“去找秦兄弟玩。” 茗烟大惊失色,赶紧拦着,“二爷,咱们不如去找薛大爷吃酒?” 宝玉不理他,“薛大哥还没回呢!” 茗烟阻拦不及,只好跟上去。 秦钟现在家住小花枝巷,离着可园不远。秦业到底没有允许智能儿进门,但也没有强令秦钟和智能儿分开,于是可卿便在自家附近买了一所宅子,大小十来间房子,一户家人作伴。秦钟每日在可卿的铺子上做文书,智能儿则绣花贩卖,日子虽然清苦,但也相敬相爱,和和美美。 这日,秦钟正收拾了包袱要去铺上,迎面瞧见宝玉骑着高头大马过来。 秦钟皱着眉,立刻转过身去躲在拐角。 宝玉见到秦钟,高兴的跳下马,快步走到秦钟身边,去牵他的手:“鲸卿,我想你想的好苦!” 秦钟甩开他,“你认错人了!”匆匆往外走。 宝玉笑道:“是我啊,我是宝玉!我来找你了,走,我们玩去!” 秦钟停下来,正色道:“这位公子,要玩你自己去玩,我还要上工养家糊口!”拱手作揖就要走。 宝玉拉着他,笑道:“鲸卿,你在哪里上工?我也去!” “公子,请自重!”秦钟挣开他,“我说过,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宝玉急了,走在他面前拦住,“鲸卿,是不是他们威胁你?你放心,没事儿都过去了。我们还一起玩儿,好不好?”央求道。 秦钟看着宝玉,“一之谓甚,其可再乎!宝玉,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不想再见你,你也不必再找我。以前的秦钟已经死了。” 宝玉怔怔的看着他,忽然叫道:“不!这不是你,你一定是受了他们的威胁,他们说了什么话?凭什么不让我们一起?我不管,我要你和以前一样,咱们做什么都一块儿,好不好?” 秦钟冷笑道:“原来宝二爷仍然活在梦里。没有人威胁我,是你威胁我了!你最好现在就在我面前消失。” 茗烟抄着手上来,“小秦相公,你好些和我们二爷说话,你是什么身份?” “我是什么身份?”秦钟笑道:“我只不过是个和你家二爷贴过烧饼的废物罢了!” “你!”茗烟气急,抓着秦钟就要打。 宝玉臊的面红耳赤,“我们那会儿好。” “好么?”秦钟自嘲道:“那会儿我曲意逢迎,羡慕你家的权势富贵,知道你喜欢,我就讨你喜欢,甚至将智能儿也……”说道这儿,他猛地打了自己一下,“我不是人,我是畜生!造了那样的孽,每次想到这里,我都痛不欲生。什么叫我们一起玩儿?明明只有你在玩!现在我醒了,我只想陪着我的妻子,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你若还念着我们之前的一丁点情分,你赶紧走,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宝玉讷讷不知道说什么,“鲸卿,我以为你喜欢。” “贾宝玉!”秦钟冷哼一640声,“你还胡搅蛮缠,我现在就去荣府里告诉老太太!” 宝玉笑道:“那正好,咱们和好吧?大不了不那么玩儿了,我们一起念书,好不好?” 秦钟气急,抓住宝玉的领子就要打他。 “夫君,你怎么还在外头呢?”智能儿戴着假发套,挺着肚子出来。秦钟忙松开宝玉,去扶她。 宝玉看着智能儿,眼前一亮,过去就要去牵她的手:“我和鲸卿刚才还说起你呢!没想到你留起头发是这个模样!”啧啧赞叹。 谁知秦钟立刻将智能儿护在怀中,冲宝玉喝道:“智能儿是我妻子,你休想碰她一个指头!” 宝玉笑道:“我知道,我还恭喜你们两个呢!你们就住在这里吗?”迈步就要进去。 秦钟喝道:“贾宝玉,你给我站住!我不欢迎你,也不想认识你,你还要往里闯,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宝玉讪讪的停下,笑着作揖,“鲸卿,智能儿,我就是想看看你们,我真的想你们!”. 第一百零五章当我不存在好了(上) 秦钟先大笑两声,憋在心里的话,冲口而出:“你害的我们还不够吗?在我们面前惺惺作态,你不觉得恶心吗?那时候,我牵着她的手,周围的吐沫几乎把我们淹没,各种难听的辱骂,是我承受着这一切。你这个始作俑者在哪里?我看透了你的伪善,懦弱,你喜欢的不过是一副皮囊,还自诩高洁,不把旁人看在眼里,其实,你和你所厌恶的,咒骂的有什么区别?你说喜欢清静的女儿,还不是和别人一样贪图美色?你只不过出身在豪门,除了这一点,你哪里高贵?我自作自受,没什么说的,但你现在对能儿可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你所谓的良心只是你的幌子,其实你根本就没有!” 说到这里,他忍无可忍,上前抓着宝玉就是一巴掌。 要不是茗烟及时拉着,他还会踹上两脚。 宝玉被打的脸上滚烫,“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秦钟对智能儿道:“你看,他现在都不知道他错在哪里?” 智能儿伏在秦钟怀里,“你骂他也听不懂,又何必去骂?还是姐姐教训的是,咱们做错的事,咱们自己承担。你也不要置气,凭他什么宝玉宝金,在我们眼里,也不过粪土一堆。只要咱们不屑一顾,他也就不能打扰我们。” 秦钟失笑道:“还是你看的透彻,我不如你!我扶你进去歇着!” 智能儿轻轻摇头:“我要去隔壁李婶家借顶针,我想给我们孩子做件衣裳。” 秦钟柔声道:“你叫我买回来就是了,为这点事麻烦李婶做什么?她帮我们够多了。” 智能儿笑道:“我知道,所以我过去还要给她念一卷经的〃` 。” 夫妻两边走边说,把宝玉撂在一边。 宝玉失魂落魄,脸上臊红了又变得惨白,疯疯傻傻沿着街巷走出来,又哭又笑。沿途指指点点,有认识的,悄悄传说是荣国府的那位公子。 如今贾家不比以前,沦落到嫁两个女儿巴结小王伯爷的地步,还怕他们做什么? 再说贾家现在的族学,就和相公堂子没什么区别。 几个浪荡子弟跟着,看上了他的细皮嫩肉。 茗烟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宝玉坐在一座庙的台阶上,忽然前边仪仗摆开,大轿鸣锣张伞而来。 轿中正是北静王水溶。自己五更入朝觐见皇帝,可是皇帝万几冗繁,没工夫接见,只得求见了老太妃和太上皇,陪他们说话儿打牌,混了半日才回来。 他心中怏怏不乐,掀开帘子,那边坐着的不是贾宝玉是谁? 忙叫人接来,又叫人去贾府送信。 水溶与宝玉一道在轿中坐着,拉他的手笑道:“你怎么这副模样?可是令尊责罚了你?这也无妨,我送你回去,好好和政老说,是我请你出来的,必然无事了。” 宝玉听了水溶柔声抚慰,心中感激不尽,便伏在水溶身上哭起来。 水溶神色微变,随即笑道:“不如,你随我回我府里去,那里自有名士高谈阔论。对了,这几日,那与你相好的琪官也在我府上,不如你们谈会谈会?” 宝玉听说琪官也在,立刻擦了眼泪,笑道:“我早想着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拱手致歉道:“王爷,弄脏你的衣服了。” 水溶洒脱笑道:“这点小事无需介怀!”两人执手相谈甚欢。 到了北静王府,宝玉果然如愿与那琪官相会。 问起他的遭遇,忠顺王为着铁网山打围的事情,在皇上面前吃了挂落,虽然严厉追查逆贼同党,弄得神京内怨声载道,但终究白璧微瑕,特别是那一刻,他自己也不是没有动心过。 野心这种东西一旦生根发芽便不可遏制。 忠顺王戾气日盛,心思都用在了别处,也没了吃酒看戏的闲工夫。琪官也能偶尔出来逛逛。 才说了一会儿话,北静王送琪官的大红汗巾子就到了宝玉腰间,两人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而在另一边,水溶则接见了前来拜见的新任京营左军都指挥使孙绍祖。 这孙绍祖说话洪亮,身形魁伟,因见宝玉两人携手过去,便问起是谁? 水溶笑道:“々.一个是荣国府宝玉。” 孙绍祖一听是贾家的,便大声嘲笑道:“他们如今也算勋贵人家?若非嫁了两个女儿给忠勇伯,他们早被抄家了!要我是忠勇伯,还不如坐实他们的罪名,男的全砍了,女的全抓家里,还不任我摆布?”说完哈哈大笑,抓起几案上的酒壶灌了两口,“真是好酒!” 水溶笑道:“你既喜欢,回去多带几坛回去!”他浅浅抿了一口,“听说,他们贾家还欠你五千银子?” 孙绍祖吃了酒,说话也不顾忌,“那是贾赦贾琏父子合谋骗我的银子,如不是王爷举荐,我哪有今天的威风?我明天就把银子要回来!他们要敢推脱,老子就抄了他家!” 水溶劝道:“这样不好。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他家结好忠勇伯,也未必肯像你低头。不如?” 孙绍祖欠身问:“王爷有什么好主意,末将一定听从!” 水溶笑道:“我听说他们家还有两个女儿,一个还小,另一个是政老的二女儿,模样端庄,可以匹配将军。” 孙绍祖摇摇头,“不过庶女,做不得正妻,做个小妾绰绰有余!”他一拍大腿,“过几日我闲了,就去找他们,要是同意了便罢,要是敢不同意,我有的是法子炮制他们!” 水溶只是笑了笑,就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那边,琪官和宝玉说起打算在城外紫檀堡置办房舍,长长久久的过安稳日子。 宝玉自然极力支持,可惜家里一点儿也做不得主。 琪官笑道,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不枉我们相识一场吼. 第一百零五章当我不存在好了(下) 自从上次溜出门去,宝玉隔三岔五拿读书做幌子,悄悄寻琪官他们一伙志同道合之人,渐渐丢了父母告诫,故态复萌。 袭人因累次劝诫不听,忧心忡忡,只在宝玉面前略提了提,宝玉便不乐意听,冷言冷语,让她无可奈何。 这日,宝玉又不见了人影,袭人故意在王夫人房外走了两趟,犹豫很久,方才掀了帘子进去。 王夫人正在榻上歇息,手中念珠也放在几上,见她来了,问道:“宝玉这几日念书可都还好?” 袭人想了想,“这几天翻了几本书。”说了半截忙又咽住。 王夫人笑道:“只要他肯念书,我也就放心了。不管将来得个什么,总还有个前程依靠。到时候,自然也有你的结果。” 袭人面色为难。 王夫人看出端倪,“你有话说?” 袭人斟酌了一会儿,“太太,我今儿在太太跟前大胆说句不知好歹的话。二爷也该老爷教训两顿了。老爷再不管,将来不知做出什么事来呢。” “怎么了?”王夫人紧张的坐起来,“是不是他又惹祸了?640” 袭人赶紧摇头,“不是的,太太,这只是我的小见识。这几日,二爷常常偷着出去,偶尔问他去哪儿,只说是去北静王那儿了,可是每次回来都……”有些话竟不好说出口。 王夫人皱了眉,“我怎么不知道?若是北静王那儿,或者也无妨。” 袭人劝道:“太太,就怕外头那些人肯亲近他,引得二爷越性没了节制,哪一日哪一时我不劝二爷,可仍无济于事,总是我们劝的倒多事起来。” 王夫人拉着她的手:“我的儿,你知道些什么?尽管和我说。” 袭人正要说出个缘故,鸳鸯匆匆过来,“太太,老太太找宝玉过去呢!说是念书辛苦,也该散散心。” 王夫人笑道:“老太太今儿高兴?”让鸳鸯坐下。 鸳鸯笑道:“赖嬷嬷过来请老太太去她们家吃酒,听说是他家孙子叫赖尚荣的选了州官,打算做七天酒席呢。” 王夫人道:“那赖尚荣还是老太太恩典放了出去,如今也体面起来了?” 鸳鸯走近前道:“老太太的心思,想着宝二爷如今出息了,书也念的好,只怕将来不止于此。” 王夫人点点头,看向袭人。 袭人悄悄拉着鸳鸯到旁边,“宝二爷这会子出门儿了。” 王夫人大声道:“北静王爷专门请了去,说是有个有名的先生想要见宝玉,便请了过去。才出的门儿。” 鸳鸯看了袭人一眼,笑道:“那我去回了老太太。”说完离开了。 王夫人随即沉声道:“让他们赶紧将宝玉找回来,绝不能让老太太知道宝玉偷着出去玩儿!” 袭人将一腔子话咽下,立刻去寻李贵,还有常跟着宝玉的小厮,打发人四处去寻。 此时宝玉和琪官他们吃酒行令,因少了薛蟠做出银子的东家,几人各自将体己拿出来,凑了十来两,丰丰富富的玩儿一场,权且恭贺琪官乔迁之喜。 一直到李贵来寻,宝玉怏怏不乐,仍拉着琪官的手不忍分开。 还是李贵硬将他拽了出来,说是老太太要找他,才骑上马回来。 荣庆堂内,老太太焦急的问:“宝玉怎么还不回来?叫小厮在外头哨探着,要是磕碰伤着,我拿你们是问!” 一会儿听说宝玉回来了,立刻命人叫进来。 宝玉给老太太磕头,“今儿王爷赐了酒,不敢不喝。怕冲撞了老祖宗。” 老太太笑道:“见你的那位先生叫什么名字?问了你些什么?”身边还坐着赖嬷嬷。 宝玉何曾见过什么先生?拉琴唱曲儿的倒见过不少。 王夫人赶紧笑道:“是个南方来的先生,说是在经学上很有造诣!是不是?”冲宝玉使眼色。 宝玉脸红着点头,坐在老太太脚踏上。 赖嬷嬷笑容灿烂,一个劲儿的夸赞宝玉,反而将自家孙子贬得一无是处,说是只不过借着主子的威名,使了银子才选出来,自然是比不上的。 老太太摸着宝玉的头:“这孩子聪明,最近也能上进,能如你所说,得个前程,我也就能对得起祖宗了。” 赖嬷嬷笑道:“可不是?宝玉是我看着长大,自小灵性,莫说中进士,就是搏个状元,也轻而易举的事儿!” 老太太心怀大慰,“你家尚荣也是个好孩子,既然做了官儿,就要知道爱民。” 赖嬷嬷附和着道:“最重要的是,还要记得孝敬主子!若没有主子的仁慈,他那么个东西还不知道死在哪个水沟里呢!” 老太太越看宝玉越高兴,特意留下赖嬷嬷吃了一盏酒。 忽然有回事人来回,“老爷叫宝二爷去正堂见客。” 宝玉听得贾政叫他,脸色顿时变了,央求道:“老太太,我就在这儿陪着您,不想去听他们说什么经济仕途。” 探春先在王夫人身后,笑着劝道:“二哥哥,有道是主雅客来勤。老爷既然让你去,一定是有益处。他们从外面来,他们和你讲讲一路新奇见闻,也是增长见识,不做那井底之蛙了。又何必一定是经济仕途呢?” 宝玉一脸不悦,王夫人问那回事的,“谁来了?” 那人回道:“是忠顺王府的长史来了。” “忠顺王府?”贾家一向和他们没有来往,今儿突然来了,是什么原因? 老太太和王夫人都不知所以,宝玉听了就慌了神,手足无措。 很快第二个回事的来催,“老爷命宝二爷即刻去正堂,不得拖延!” 宝玉知道不妙,“老太太,我又不认识忠顺王长史,便不去了吧?” 老太太皱着眉,第三个回事的就来了,“老爷说,将宝玉捆了来!” 王夫人只得劝道:“宝玉,你先去,有我看着呢,不要让你父亲生气!听话!”. 第一百零六章中山狼得志猖狂(上) 几个回事的拉着他往前走,宝玉只得胆战心惊的挪过去。 正堂上贾政正焦虑不安,忠顺王长史则阴沉着脸。 老太太和王夫人使人去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原来是忠顺王驾前侍奉的一个做小旦的琪官不见了,来问~宝二爷下落。 且说王逸今日一早便去了可园,安慰了满怀怨念的可卿和尤氏,好一阵柔情蜜语,万般体贴,才顺路从后街去了薛姨妈的-梨香院。 进了里间,薛姨妈和宝钗坐在临窗榻上隔着矮几说话。 见王逸来了,宝钗羞得起身就要躲开。 王逸笑着拉着她的手,“妹妹别走,我正想和姑妈商量咱们的事儿!” 宝钗啐道:“我不想听,你松开!” 王逸牵着她坐回榻上,“姑妈,今儿我是特地来请期的。您看什么时候好?” 薛姨妈恼道:“什么请期?你先放尊重些,还没成亲呢!” 宝钗顿时面红耳赤,挣脱了。 于是王逸过去挽着薛姨妈,“姑妈,你说什么日子好?”轻轻摇了摇。 薛姨妈身子软下来,心有些慌,脸上也有些热,啐道:“都做了忠勇伯,还这么腻着!依我看,得十年八年,等你长大了再说!” 王逸笑道:“过了十年八年,黄花菜都凉了。我恨不得明儿就娶亲,免得夜长梦多。” 薛姨妈用一只手指点了他额头,“你猴急什么?”眼中满是笑意。 王逸挨着她道:“以后姑妈和宝钗妹妹一块儿住咱们家去吧?” 薛姨妈心动,却道:“还是免了,省的你们吵架,我也不知道帮谁?” “姑妈自然是帮着我了!”王逸理所当然的冲宝钗笑道。 宝钗啐道:“这是我妈!” 王逸占了薛姨妈半边身子,“这也是我妈!” 宝钗瞪了他一眼,耳根也红了,“你还是十年八年以后再来吧?” 王逸笑道:“那我明儿就把姑妈接回家去,不信妹妹不去。” “你!”宝钗转过身去,“不理你了!” 薛姨妈轻轻拧着王逸的脸颊,嗔道:“你见蟠哥儿不在,就欺负我们娘儿俩是吧?这要是到了你家去,岂不是被你生吞活剥了也没处说理去?” 王逸抓着她的手道:“姑妈,那是咱们王家!宝钗妹妹去了才是外人呢!” 薛姨妈啐了一口。 他们正说着,同喜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贾家老爷这会子正按着宝二爷往死里打呢!” 薛姨妈忙问:“这是为何?平白无故的生这么大的气?”立刻就要过去瞧。 王逸却拦着她,“无论为了什么事儿,宝玉挨打都是好事儿,姑妈你要是去了,万一他们不打了,岂不是半途而废?多大几下才好呢!” 薛姨妈蹙眉道:“论理,他们家教训儿子,我不该去,但既然借住他们家,有这样的事儿,总该过去看看。你放心,我不会随便说话。”又问同喜。 同喜笑道:“这还是个笑话儿呢!听说是宝二爷霸占了人家忠顺王的一个叫琪官的小戏子,还在外头起了房舍做夫妻过日子。不想被告发了,因此今儿忠顺王长史过来要人。宝二爷性子软,还没什么便吓到了,说是将人藏在了城外一个叫紫檀堡的地方。” 薛姨妈呵斥道:“你这个样子让人瞧见,以为我们薛家没教养!” 同喜忙解释道:“太太,可不是我这么说的,是他们自己传出来,原来那琪官还是个男的!那些婆子说的更加难听,绘声绘色的,我都不敢过去听。” 王逸讽刺道:“难得他出息了,居然知道金屋藏娇了!” 宝钗起身劝道:“妈,我陪你过去。就让逸哥哥一个人幸灾乐祸吧!” 王逸叹一声,“那我也去吧,劝劝姑父千万成全他们才好!” 薛姨妈啐道:“你要是不说好话,你大姑妈打你,我一定帮着。” 他们到了正堂,得知已经将宝玉挪到荣庆堂去了。 荣庆堂外就能听到老太太厉声责骂贾政的声音:“原来你是和我说话!我一辈子没养个好儿子,原不该拦着你打宝玉。我也看出来了,你是厌烦我们娘儿几个了,快给我预备车马,我们回金陵去!” 薛姨妈忙掀帘子进去。 王逸和宝钗也跟着看热闹。 到了里面,只见宝玉伏在一条春凳上,背上盖着一条薄毯,隐隐可以看到血迹。 看来这次是真的打。 王逸从边上走到里面,扯了扯黛玉的袖子。 黛玉转身见他,欣喜的朝他扮了个鬼脸,悄悄牵着迎春退了两步,和王逸站在一起,小声道:“哥哥,你来做什么?” 王逸笑道:“当然是劝姑父成全了宝玉他们。” 黛玉红了脸,啐道:“哥哥,你坏死了!没瞧见外祖母和二舅妈他们都伤心死了?你还火上浇油!” 王逸冷哼道:“若他是我儿子,我早打死了,还留到现在丢人现眼?” 黛玉白了他一眼,“也不害臊!” 王逸凑到黛玉耳边,“玉儿,我娘已经去信扬州,给你父亲提亲了。” 黛玉眼里泛出惊喜,随即满脸臊红,欲嗔还喜,羞答答不敢看王逸。 他们在这里你侬我侬情意绵绵,那边却哭闹着要死要活。 老太太抚着宝玉,心肝都碎了。无论赖嬷嬷和薛姨妈怎么劝,也哭的停不下来。 王夫人已经哭成了泪人,“老爷,宝玉固然有错,但你今儿要打死宝玉,就是要绝我的命啊!让我们娘儿俩一起去了阴曹地府,不在你眼前碍事!” 贾政懊恼道:“我只恨没有早两年下次决心,若是打死了他,也不至于留着这个祸害到今天。你们去外头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贾家如今声名狼藉,都拜这个逆子所赐!你们还要护着他,真不知道这个畜生干了些什么?他是何等草芥,竟敢霸占忠顺王爷跟前的人,还连累到我!” 老太太冷笑,“原来你是怕他连累了你!” 一旁的探春瞧见王逸,便过来央求:“逸哥哥,这会子也只你能劝一劝。再打下去,二哥哥只怕会受不了。” 王逸笑道:“三妹妹放心,来的时候我瞧过了,只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就是在打一二十下,也无大碍,顶多养上半年。若是趁这个机会反省反省,兴许还是好事。” 他说的大声,刚巧被贾政他们听到了。 场面立刻尴尬起来。 王逸却像没事儿人一般,一边牵着黛玉,一边牵着宝钗,跟前还站着迎春。见众人都瞧着他,他笑了笑道:“我只是路过,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好了。”及. 第一百零六章中山狼得志猖狂(下) 王逸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我的意思是,既然已经打了,那就不要藏着掖着,干脆给宝玉一个痛彻心肺的教训。让他一回想起来就浑身发抖的那种。一来有错必罚是贾家门风,二来累教不改,大棒加粗也是应该,三来,以己度人,我要是干了这种事儿,我爹可不是拿小板子抽,而是拿刀砍,稍有不注意就断胳膊掉腿的那种。姑父毕竟仁慈,宝玉没有经历过我的惨痛经历,实在是太幸运了!还有第四呢,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自己爹打了两下,有什么要紧,须知没有被爹打过的孩子都不会成器!老太太和姑妈也不必事事都护着他。时不时的打一打,骨头长得快,有益于身强体健,一举多得!” 贾政听了终于下定决心,“这孽子不教训哪能成器!拿大棍子来!” 王逸急忙问道:“姑父,要不要我帮忙摁着他?”已经卷起了袖子。 “哥哥!” “逸哥哥!” 黛玉探春同时叫住了他。 探春泪眼涟涟,嗔道:“让你劝着,你怎么还火上浇油了?” 黛玉也埋怨道:“这会子哪有你的事儿?又胡说了,惹了外祖母生气!你快走吧,这儿用不着你!”要将他推出去。 王逸笑道:“三妹妹,忠言逆耳,就是你们总是护着宝玉,才造成了他现在这个样子。做了错事也不会受罚,下次只会做更错的事儿。这次敢霸占王爷的戏子,下次就敢霸占皇上的人!还是防微杜渐的好!” 探春争辩道:“哪有你说的那样?” 老太太和王夫人还顾不得和他说话,正伤心的查看宝玉的伤势。 王逸摇摇头,淡淡的说道:“你们都想的简单了!这里面根本就不是一个戏子的事儿,背后牵扯到朝廷上的纷争。如今局势险恶,尤其对贾家而言,在某些人眼中只是一枚棋子罢了。我在这里可以说一句话,今天这件事,不管你们舍得还是舍不得,宝玉都必须挨打,而且越重越好,越快越好!老太太和姑妈尽管有一万个不愿意,但是某些人就等一个机会兴风作浪,好将贾家一举掀翻。” 黛玉紧张的拉着王逸,轻声道:“哥哥,人都这样了,你还说呢!”担心他惹恼了老太太。 王逸笑着点头:“都听你的。这里闷,咱们出去说话吧?”拉着黛玉宝钗,叫上迎春,咱们一家子和你们不同。 老太太虽然心中恼怒,但自从铁网山打围以后,贾家声势一落千丈,王逸刚才说的过于重大,不得不问清楚,见王逸就要出门,忙示意探春。 “逸哥哥且慢走!”探春立刻叫住了他,“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问题?还请逸哥哥明言!” 说着朝王逸万福行礼。 黛玉扶着她,看向王逸。 王逸瞧了一眼老太太,“莫非你们以为我危言耸听,就是为了让姑父重重的责罚宝玉?你们过于看重他了。在我眼里,宝玉只是个麻烦,仅此而已,用不着费心去落井下石。” 这时宝玉缓了过来,梗着脖子嚷了一句:“我没有逗引,琪官是我在北静王那儿才遇到的。是他们污蔑我!” 王逸不禁失笑道:“去北静王那儿的人多着呢,为什么不污蔑别人,偏偏要污蔑你?那是因为你好骗,好污蔑,而且污蔑了大家都相信。这就不是别人的问题,而是你的问题了。” 宝玉只知道受了委屈,父亲不该为了自己没做的事情责罚他,“我就是没有!” 王夫人心疼道:“儿啊,你不要动,娘相信你!” 宝玉眼泪流成了线,几人哭作一团。 王逸深呼一口气,哂笑着,转身就要走。你们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担,老子才懒得管。 如果贾家真的倒了,我只要护着姑父姑妈,几个妹妹就足够了,其他人让他们去死! 王逸心中一股戾气升腾,话不投机半句多 探春悄悄扯了扯黛玉的袖子,眼神哀伤。 黛玉忙拽住王逸,柔声劝道:“哥哥,即便不看舅舅舅妈的面子,只看三妹妹的面上,你也该好好儿说明白了,不要让她担心才是。” 王逸叹道:“就看三妹妹的面子,我就和宝二爷说道说道。” 他走到宝玉跟前蹲下,看他涕泗横流,皱眉道:“有胆子玩戏子,没胆子挨打?哭什么!” 一边的袭人忙替他收拾好了。 王逸才数落道:“今儿为了三妹妹,我便开导开导你!你一口一句北静王,人家和你气味相投,既不逼你读书上进,又不骂你断袖分桃,还把琪官给你,让你们双宿双栖,你自然觉得他就是好人了。 “哪像在家里,姑父恨铁不成钢要打你,姑妈苦口婆心要骂你,还不准你和他们玩儿!简直了无生趣! “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今儿我就告诉你,因为你在北静王眼里,也和那琪官一样,不过是个随手拿来摆弄取乐的戏子罢了!你平日怎么逗弄粉头,他就是怎么逗弄你! “说句大实话,你也配和水溶做朋友?姑父有句话说的很对,你是何等草芥!” 宝玉脸上涨红。 王逸继续说道:“还有啊,你将水5溶看成是你的知己,那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水溶所谋深远,你被人卖了还给他数钱。 “知道琪官是什么人吗?那是忠顺王的禁脔,上回我去忠顺王府,只是瞧了他一眼,忠顺王差点劈了我。你倒好,汗巾子都换过了,估计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啧啧,忠顺王现在正愁一股邪火无处发泄,用你的脚趾头想想,他会怎么做? “人家水王爷一箭双雕,让忠顺王问罪贾府,从而离间我们王家和忠顺王的关系。你从来只是个小人物,生死无足轻重。下次再见水王爷的时候,记得给自己卖个好价钱,否则可惜了这身细肉。”. 第一百零七章真只是一时口误(上) 王逸说了一通,从鸳鸯手中端过一盅茶灌下,笑道:“该说的不该说的,也就这样了。你们看着办,就当我没来过。三妹妹,你还是和我们一去出去吧,估计等会子不适合女孩儿家在场。”不容分说的扯着她往外走。 黛玉宝钗迎春只好羞红着脸跟着。 里面很快传来贾政的怒吼和老太太的喝骂,还有王夫人的哭泣,玻璃瓷器碎裂的声音。 王逸笑出声来。 惹得黛玉几个瞪着他,“哥哥,你就是故意的!” 黛玉宝钗两个居然一左一右来拧他。 王逸怡然不惧,这是小场面了,再来十个八个,也不过尔尔。 探春含泪问道:“逸哥哥,你说那忠顺王会将二哥哥怎么样?” 王逸笑道:“三妹妹放心,没生命危险。” 探春小脸也吓白了,“会不会缺胳膊断腿?” 王逸想了想,沉吟道:“那可说不定!” 探春不由牵着他的31衣袖,眼泪汪汪。 黛玉挽着她,“三妹妹放心,哥哥不会不管的。” 正说着,一个回事的婆子匆匆跑过来,面色惊慌。 王逸上前拦住问:“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那婆子焦急道:“可了不得,外头来了个凶神恶煞的穿盔戴甲的莽汉,嚷着大老爷还钱,如果不还钱就要拿小姐顶账呢!真真了不得!” 王逸笑道:“大老爷欠了人家多少,居然打上门了?” 那婆子跺脚道:“说是五千两!谁知道呢!”急急的进荣庆堂去了。 迎春脸色苍白,大老爷会不会是拿自己顶账? 宝钗安慰道:“妹妹,哥哥在这儿,你还怕什么?” 王逸笑叹一声:“神京里最近妖风多,我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和我忠勇伯抢女人?真是获得不耐烦了!”卷起袖子便往外走。 迎春不放心,便要跟过去,探春劝道:“不如我们藏在后廊上听着,看看是哪个嚣张跋扈的在荣禧堂闹!” 于是她们四个跟着王逸去到荣禧堂后面廊上,只听的堂内有一人高声叫唤。 “老子管你们是不是一块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儿你要是不还银子,就拿人来顶债!” 贾赦道:“我何曾欠过你的银子?这都是琏儿办的事儿,你找他去!” “呸!以为这样就可以赖掉是吧?告诉你,五千两,一两银子也不能少!敢说半个不字,你看我的刀快不快!” 贾赦颤声道:“你敢在荣禧堂动刀?” “荣禧堂怎么了?以为你们荣国府还是几十年前?如今你们不过些残渣余孽,皇上圣恩宽大,才容许你们苟延残喘。否则,一早就将你们抄家流放。告诉你,也就现在你家女儿还值两个钱,要是卖到窑子里,我还嫌脏呢!” 贾赦指着他,气得半不出话来。 王逸往里面瞧了瞧,那人相貌衣着,不是孙绍祖是谁? 王逸冷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旧相识! 那孙绍祖还在大放厥词,“你还敢指我?我那句话说的不对?你们贾家名声好,外头养着兔儿爷,然后被当作兔儿爷养着,干脆不叫荣国府,改成相公下处名副其实!趁早答应了我,不然我将你们的老底儿都揭了!” 贾赦深呼两口气,陪着笑道:“不是我不答应,实在有难处!我拢共只有一个女儿,现在已经许给忠勇伯为妾,实在没有别的女儿给你了。” 孙绍祖重重的拍在茶几上,“老子不管,你只有一个,便将你兄弟的女儿顶了,也是一样,我不挑!” 贾赦松了一口气,“这个也不是不能商量。我有两个侄女,大侄女也给了忠勇伯,二侄女正好待字闺中,可配将军!我已经让我兄弟过来了。” 孙绍祖立刻上前,一巴掌拍在贾赦身上,“那就是她了!明儿我就来娶!” 后廊上探春听了又羞又臊,怎么扯上自己了?看样子听声音,那人都不是一个好人,自己就是死了也不会嫁给他!她咬着嘴唇,眼睛里满是愤恨。 迎春怯怯的拉着她,想要劝两句,“妹妹,都是大老爷不好。” 探春摇摇头,“二姐姐,不关你的事!” 王逸还在沉思,黛玉宝钗都焦急的看着他。 这时,贾政也赶到了荣禧堂。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知晓了事情原由,还未说话,孙绍祖便笑着拱手,“政老,我已经和赦老商量清楚了,明天就来娶你二女儿做妾。告辞!” “慢着!”贾政急喝止了他,“此事我绝不能同意!” 孙绍祖挑衅的打量了他,冷笑道:“你同不同意关我什么事儿?老子同意就够了!” 贾政沉声道:“你是什么人,也配在这里大放厥词!” 孙绍祖大笑道:“我这已经是很客气了,不然,这会儿我已经带人进来抢人了。到时候,我可没有现在这么好说话,说不定多抢两个回去,我也只好笑纳了。” “你!”贾政平生温文尔雅,哪里见过这么狂妄的人,喝道:“真是无耻之尤!这是神京天子脚下,岂容你胡作非为!” 孙绍祖冷笑道:“你们640家做下的无耻之事还少吗?你们最好乖乖听话,不然,我随便给忠顺王老人家抖出一两个,就足够你们抄家的了。” 贾政顿时色变,宝玉才惹了忠顺王,要是他真给王爷进谗言,只怕凶多吉少! “你以为就没人治你吗?” 孙绍祖笑道:“你们不过仗着忠勇伯罢了,上杆子嫁两个女儿巴结人家。今儿我只要了一个,已经便宜你们,怎么不行?最好识相点,将你女儿给我,咱们两家的帐便算两清了,不然,小心你们外头的那块牌子!” 贾政气得浑身打颤:“你敢!” 孙绍祖冷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们贾家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要你的女儿为妾,那是抬举你们!将来你们要是获罪抄家,我也许会发发善心,丢两个银子赎你们出来。” 后廊上探春两眼布满血丝,指甲都掐进手臂上,咬牙切齿就要冲出去。 王逸赶紧拦着她,“三妹妹,有我在呢!” 将她交给黛玉宝钗护着。 荣禧堂内回荡着孙绍祖的声音。 贾赦已经把自己置身事外,贾政满脸怒容却无能为力。 “听说,有人要抢我的女人?”王逸笑着走进去. 第一百零七章真只是一时口误(下) 当王逸进来,贾政脸上现出惊喜,强自忍住了向他求救的话,故作宽心的坐下。 贾赦急忙端起茶盅,掩饰自己的慌乱,可不能让逸哥儿发现自己祸水东引。 至于刚才还嚣张至极的孙绍祖,现在就像一只被抓住脖子的鸭子,难受惶恐的紧。 王逸冷冷的看着孙绍祖,“这不是都指挥使孙将军吗?今儿有闲工夫,来这儿闹事?” 孙绍祖眼中闪过恨意,但仍拱手笑道:“可巧忠勇伯也在!刚才某家和荣府两位叔父商议,他们要将女儿嫁给某家做妾,某家推脱不得,也就受之有愧了。” “你也配!”王逸冷笑道:“你在我面前算什么东西?” 孙绍祖色变,沉声道:“忠勇伯,某敬的是你的爵位,这是朝廷礼制。不要以为某家就真的怕了你!” 王逸拍着手笑道:“好得很!我还真怕你是真的怕我,那就是将你打死了,也无趣的很,和欺负一条死鱼有什么区别?” 孙绍祖攥着拳头,两只眼睛盯着王逸:“你想怎么办?” 王逸手上的关节噼啪作响,“既然你敢抢我的女人,就应该做好了去死的准备。”开始活动筋骨。 孙绍祖警惕的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凝神道:“忠勇伯误会了,某要娶的是政老的二女儿,不是你的女人。” 王逸咧嘴笑道:“我说她是我的女人,就是我的女人,难道你有意见?” 孙绍祖冷笑道:“忠勇伯好兴致,你一人就想把贾家的女儿都包圆儿了吗?” 王逸已经摆出起手式,“这个就与你无干了!” 两人同时动了。 孙绍祖身材高大魁梧,拳大力沉,王逸略处下风,却灵活机变。孙绍祖惯于大开大合,王逸能在方寸之间下狠手。 眼看孙绍祖打过来,王逸轻蔑的笑一声,猛地给他一个垫步侧踢。孙绍祖顿时倒飞出去,跌在几案上,然后滚落下来。 孙绍祖挣扎着站起。这回有了警惕,一步步靠近。 于是他右手握拳,左手便来要揪王逸,被王逸就势按住左手,赶上去朝小腹上又是一脚,将他踢倒在地,赶上去踩在他身上,拿拳头狠狠的在他头上打了几下。 那孙绍祖蛮横惯了,梗着脖子不服软。 王逸便拽住他的衣领,“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 孙绍祖凶狠的瞪着他,“他贾赦欠我的银子,我来要账,忠勇伯难道想替他赖账不成?” 王逸面露狰狞,“你和他的恩怨我懒得管,但你想打我的人的主意,那就该知道后果!”说着一脚便踢中了身下某处。 孙绍祖立时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贾政忍不住劝道:“逸哥儿,会不会太重了?” 王逸冷笑道:“这还是轻的!”见他扶着椅子站起来,又要上前。 孙绍祖立刻求饶,“伯爷,你等等,我只要银子,不敢要伯爷的女人!”脸上痛苦的几乎变了形。 王逸漠然道:“不敢?我看你志在必得啊!你这个样子让我很不高兴!我不高兴就喜欢打人。”两步赶上去,拳脚如风。 孙绍祖已经挨了几脚,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很快便失了先手,处处挨打,几次被踢倒在地。 堂堂京营左军都指挥使,被打的鼻青脸肿。 他仍然护着头,大声叫道:“王大人,别打了,我错了,不该打贾家女儿的主意,她们都是伯爷的女人,我真的错了!” 贾赦饶有兴趣的看着,贾政听他嚷着,顿时起身喝道:“胡说八道!”我家探春又没聘嫁,惜春也不是,简直污人清白,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操起旁边小厮手里的棍子,就要上前打。 贾赦忙拦住了,笑道:“无妨无妨,任他说说,他就是个浑人!”却看着王逸的脸色。 这位便宜女婿的心思很明显啊,或者可以和他商量商量? 劝住了贾政,他趁机走到王逸身边,将他拉开,“有话咱们好好说。其中肯定有误会。以后咱们毕竟还要同殿为臣,彼此伤了和气可不好!” 孙绍祖立刻附和道:“々.赦老说的对!是误会是误会!如果事先我知道他二侄女也是伯爷的夫人,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张口啊!您大人有大量,权且饶过我这一次?” 贾政余怒未消,已被管家拦着。 贾赦笑着将王逸拉到一边,悄声说道:“逸哥儿,想不想娶探丫头?”伸出三个指头,露出彼此心领神会的表情。三万两! 王逸故意皱了眉,随即转过身,只他们两人瞧见的地方,只伸出一个指头。太贵!一万如何? 贾赦赶紧抓住他的手,重重点头!就这么定了! 王逸顿时懵了,我是不是出价贵了?五千行不行? 贾赦轻声咳嗽,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个交易咱们都不亏! 王逸往贾政方向看了看。我姑父那儿会同意? 贾赦抖了抖眉,笑的很有深意,我自有法子! 王逸权衡半秒,眨了眨眼。我同意了! 两人在袖子里握了握手,算是达成了君子协议! 于是王逸沉声道:“看在大老爷的面儿上,这回就饶了你!” 孙绍祖松了一口气,满头冷汗的才敢站起身,坐回椅子上,喘着粗气。 过了一会儿,孙绍祖便又凶相毕露,冲贾赦吼道:“你赶紧还我银子,现银、银票、金银首饰抵押都成!” 贾赦被他吓了一跳,想不到这人说翻脸便翻脸,一点道德也不讲,刚才是老夫救了你好吧体? 之前虚与委蛇,只是探探底儿,现在有王逸在,那还用怕?. 第一百零八章宝玉被禁足管教(上) 荣庆堂里,老太太拭去了眼泪,神色忧愁的坐在榻上。薛姨妈伴着王夫人,低声的说话儿。 见贾赦等进来,老太太叹一声,“外头都打发走了?” 贾赦躬身道:“已经打发走了。这次还是逸哥儿出面,那孙绍祖也不敢在咱们荣国府放肆。” 老太太正色道:“都是你们惹下的祸,平日里都做了些什么?不好好儿做官儿,只知道吃酒讨小老婆,闹出事儿又束手无策,你们父亲在日,那些人岂敢上门?一早儿打断了腿扔出去。” 贾赦贾政只能上前请罪。 贾赦恨道:“这事儿原本是琏儿闹的,私自收了人家孙绍祖的银子,所以才找上门来。以后儿子会好好教训他,再没有这样的事儿了,请老太太放心!” “让我放心?”老太太冷笑道:“这一桩桩一件件,有哪些是让我放心的?琏哥儿如今也没将凤丫头接回来,是将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了吗?现在他人呢?” 邢夫人忙说道:“听说是给南安府送礼去了。” 老太太冷笑道:“好得很,倒是学会躲懒。今天你们又将探丫头~扯了进去?” 贾赦笑道:“老太太,已经没-事儿了!” “没事儿?”老太太沉声道:“累及探丫头清誉,这-也叫没事儿?” 贾政解释道:“只是一时口误,料也无妨!” 老太太看了王逸一眼,王逸站在他们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听说,你们还商量着要将探丫头也给了逸哥儿?亏你们想的出!贾家的女儿没处去了,一定只能找一个人?传出去,咱们的脸面哪里放?” 贾政脸上臊红,“老太太,这事儿只是提了提,并不是已经决定。况且,逸哥儿也不愿意的。” 王逸打定主意不说话。 老太太也不好问。 贾赦沉声道:“老太太,这事儿原是我提出来的。只因这事儿可大可小,虽然儿子已经令底下的人不准胡乱嚼舌头,但难保有人传出去。到时候,怕是将来上门提亲的人家也没有。婚姻大事,不可马虎。逸哥儿是始作俑者,他不承担责任谁承担?本来该替他父亲狠狠责罚他,但就是将他打三四十板子也无济于事。” “所以你们干脆将探丫头给他了?”老太太冷哼道:“倒是大方的很!” 贾赦面上也有不忍:“老太太,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儿。外头会怎么看无需理会,那些勋贵哪家没有些让人嚼舌头的?逸哥儿已经是忠勇伯,年纪也还小,将来说不定会晋侯封公,探春嫁给他也是高攀了。” 老太太喝道:“已经有两个了,还要添一个?” 贾赦笑道:“这有何妨?古时娥皇女英,流传到现在也是一桩美谈。探春和迎春姊妹情深,如果探春也过去,我更放心了。这也算我的一点私心。” 老太太问:“你们的意思呢?” 贾政面露难色,王夫人和薛姨妈对视一眼,叹道:“只怕不妥。” 邢夫人笑容可掬,“这有什么不妥的?她们姊妹在家一处,出了阁也在一处。老太太,依着我的主意,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可惜我没有女儿,不然,我也一块儿嫁了!” 王夫人这时也犹豫不决,问王逸:“事儿都是你闹出来的,你是怎么想的?” 王逸苦笑道:“姑妈,我真只是一时口误,没想闹成这个结果。大老爷说的,我不敢苟同,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三妹妹道歉,正为难呢!” 薛姨妈嗔道:“你这孩子,都快成亲的人了,还这么轻狂!”转头却对老太太笑道:“逸哥儿好心办成了坏事,该怎么罚,老太太尽管说的。” 老太太沉吟着。 黛玉等知道荣庆堂内正在商议大事,都不敢进去,只能回房内等着。 黛玉宝钗都不知道该怎么劝,惜春掀了帘子,眨着眼睛看着探春,惊奇的问:“三姐姐,你也要嫁给逸哥哥了?那岂不是只剩下我了?” 探春啐道:“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儿!” 惜春挽着探春笑道:“大家都这么说啊!大老爷和老爷都说定了呢!” 探春羞臊道:“瞎说!明明还没定呢!” 惜春忽然皱眉,“怎么一下子就成这样了呢?到时候你们都嫁出去了,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呢?哥哥也真是!”嘟着嘴,小声的念叨着。 这时,有小丫头也将这话儿传给了在碧纱橱养伤的宝玉。 于是,他大吵大嚷着:“三妹妹怎么能嫁他?我不同意!这一定是他的设计的!我要见老太太!” 袭人上前劝解,他一把推开她,“你滚开,不用你管!”两个小丫头搀着他,一瘸一拐的来到荣庆堂上。 “老太太,三妹妹不能嫁他!” 老太太见他来了,忙让鸳鸯去扶,忧心道:“你才挨了打,怎么又动了?跟着你的丫头也不劝着?” 王夫人忙说道:“宝玉,你快回去躺着,小心扯动了,又喊疼了。袭人?” 宝玉挣扎着推开旁人,“老太太,太太,这都是王逸的诡计,一定都是他设计的,就想着陷害三姐姐。前头他还一味的污蔑北静王,你们可别被他蒙骗了!老太太,快将他打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他!” 老太太柔声劝道:“好孩子,我们没将你三妹妹给他,你好生回去养着,听话!” 宝玉倔强的道:“我不去,老太太,明明是他心术不正,还混赖好人!不仅三妹妹不能嫁,连大姐姐和二姐姐都不能,这是害了她们!” 他看着王逸,“难道就没别人了吗?贾家的女儿只能嫁他一个?宁可一辈子不嫁,也不能嫁给他!那什么孙绍祖一定就是他的帮凶,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干不出来?”及. 第一百零八章宝玉被禁足管教(下) 荣庆堂里,老太太拭去了眼泪,神色忧愁的坐在榻上。薛姨妈伴着王夫人,低声的说话儿。 见贾赦等进来,老太太叹一声,“外头都打发走了?” 贾赦躬身道:“已经打发走了。这次还是逸哥儿出面,那孙绍祖也不敢在咱们荣国府放肆。” 老太太正色道:“都是你们惹下的祸,平日里都做了些什么?不好好儿做官儿,只知道吃酒讨小老婆,闹出事儿又束手无策,你们父亲在日,那些人岂敢上门?一早儿打断了腿扔出去。” 贾赦贾政只能上前请罪。 贾赦恨道:“这事儿原本是琏儿闹的,私自收了人家孙绍祖的银子,所以才找上门来。以后儿子会好好教训他,再没有这样的事儿了,请老太太放心!” “让我放心?”老太太冷笑道:“这一桩桩一件件,有哪些是让我放心的?琏哥儿如今也没将凤丫头接回来,是将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了吗?现在他人呢?” 邢夫人忙说道:“听说是给南安府送礼去了。” 老太太冷笑道:“好得很,倒是学会躲懒。今天你们又将探丫头~扯了进去?” 贾赦笑道:“老太太,已经没-事儿了!” “没事儿?”老太太沉声道:“累及探丫头清誉,这-也叫没事儿?” 贾政解释道:“只是一时口误,料也无妨!” 老太太看了王逸一眼,王逸站在他们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听说,你们还商量着要将探丫头也给了逸哥儿?亏你们想的出!贾家的女儿没处去了,一定只能找一个人?传出去,咱们的脸面哪里放?” 贾政脸上臊红,“老太太,这事儿只是提了提,并不是已经决定。况且,逸哥儿也不愿意的。” 王逸打定主意不说话。 老太太也不好问。 贾赦沉声道:“老太太,这事儿原是我提出来的。只因这事儿可大可小,虽然儿子已经令底下的人不准胡乱嚼舌头,但难保有人传出去。到时候,怕是将来上门提亲的人家也没有。婚姻大事,不可马虎。逸哥儿是始作俑者,他不承担责任谁承担?本来该替他父亲狠狠责罚他,但就是将他打三四十板子也无济于事。” “所以你们干脆将探丫头给他了?”老太太冷哼道:“倒是大方的很!” 贾赦面上也有不忍:“老太太,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儿。外头会怎么看无需理会,那些勋贵哪家没有些让人嚼舌头的?逸哥儿已经是忠勇伯,年纪也还小,将来说不定会晋侯封公,探春嫁给他也是高攀了。” 老太太喝道:“已经有两个了,还要添一个?” 贾赦笑道:“这有何妨?古时娥皇女英,流传到现在也是一桩美谈。探春和迎春姊妹情深,如果探春也过去,我更放心了。这也算我的一点私心。” 老太太问:“你们的意思呢?” 贾政面露难色,王夫人和薛姨妈对视一眼,叹道:“只怕不妥。” 邢夫人笑容可掬,“这有什么不妥的?她们姊妹在家一处,出了阁也在一处。老太太,依着我的主意,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可惜我没有女儿,不然,我也一块儿嫁了!” 王夫人这时也犹豫不决,问王逸:“事儿都是你闹出来的,你是怎么想的?” 王逸苦笑道:“姑妈,我真只是一时口误,没想闹成这个结果。大老爷说的,我不敢苟同,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三妹妹道歉,正为难呢!” 薛姨妈嗔道:“你这孩子,都快成亲的人了,还这么轻狂!”转头却对老太太笑道:“逸哥儿好心办成了坏事,该怎么罚,老太太尽管说的。” 老太太沉吟着。 黛玉等知道荣庆堂内正在商议大事,都不敢进去,只能回房内等着。 黛玉宝钗都不知道该怎么劝,惜春掀了帘子,眨着眼睛看着探春,惊奇的问:“三姐姐,你也要嫁给逸哥哥了?那岂不是只剩下我了?” 探春啐道:“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儿!” 惜春挽着探春笑道:“大家都这么说啊!大老爷和老爷都说定了呢!” 探春羞臊道:“瞎说!明明还没定呢!” 惜春忽然皱眉,“怎么一下子就成这样了呢?到时候你们都嫁出去了,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呢?哥哥也真是!”嘟着嘴,小声的念叨着。 这时,有小丫头也将这话儿传给了在碧纱橱养伤的宝玉。 于是,他大吵大嚷着:“三妹妹怎么能嫁他?我不同意!这一定是他的设计的!我要见老太太!” 袭人上前劝解,他一把推开她,“你滚开,不用你管!”两个小丫头搀着他,一瘸一拐的来到荣庆堂上。 “老太太,三妹妹不能嫁他!” 老太太见他来了,忙让鸳鸯去扶,忧心道:“你才挨了打,怎么又动了?跟着你的丫头也不劝着?” 王夫人忙说道:“宝玉,你快回去躺着,小心扯动了,又喊疼了。袭人?” 宝玉挣扎着推开旁人,“老太太,太太,这都是王逸的诡计,一定都是他设计的,就想着陷害三姐姐。前头他还一味的污蔑北静王,你们可别被他蒙骗了!老太太,快将他打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他!” 老太太柔声劝道:“好孩子,我们没将你三妹妹给他,你好生回去养着,听话!” 宝玉倔强的道:“我不去,老太太,明明是他心术不正,还混赖好人!不仅三妹妹不能嫁,连大姐姐和二姐姐都不能,这是害了她们!” 他看着王逸,“难道就没别人了吗?贾家的女儿只能嫁他一个?宁可一辈子不嫁,也不能嫁给他!那什么孙绍祖一定就是他的帮凶,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干不出来?”及. 第一百零九章不知春来发几枝(上) 王逸原本没打算说话,毕竟这事儿让贾赦做主更加妥当,但宝玉这么一搅和,他便火了,冷笑道:“心术不正?我要谁家破人亡,还要帮凶?我若要害谁,谁就一定活不过今晚!你们连一个孙绍祖都应付不了,我就是要三妹妹,你们谁能拦得住我? 墙头草,两边倒,死的早。前番我在御前保住贾家,只怕那些被抄家灭门的逆党恨贾家更甚于我王逸,恨不得剥皮抽筋。 你们扪心自问,如今的贾家若是出了事,除了我之外还会不会有人帮忙?只要我放出风去,从此不管贾家,你们还能睡个安稳觉? 是想等着保龄侯府还是北静王府?还是说在老太太眼里,哪怕孙绍祖仗势欺人也好过我不成?” 宝玉有些畏惧,不敢和王逸对视。 老太太强忍着怒火不说话。 贾赦想起他的手段,心中一阵惊恐,觉得刚才那一万两有些烫手了! 贾政则陷入了沉思。 “哈哈!”王逸大笑几声:“我现在忽然不生气了。” 他在堂内环顾一周,对王夫人笑道:“姑妈,荣府是荣府,王家是王家,有些事是我越俎代庖,反而适得其反。 正如宝二爷说的,我真的是蓄谋已久,企图诬陷北静王,还想着三妹妹的帐,你们怎么以为就怎么以为吧!我不在乎,我只要无愧于心就够了。 今天的事情,纯属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孙绍祖和荣府有仇有怨,和我王家何干?下次张绍祖、李绍祖来,可别告诉我!” 朝王夫人和贾政拱了拱手,转身就要走。 王夫人急忙拉着他,笑道:“你这孩子,说什么气话?你父亲常年不在家,你在我们这儿的时间比你在自己家的时间还长,什么一家两家的?快给我坐下!” 薛姨妈也笑道:“你这脾气也该改改,我们都说什么了?你也不怕你大姑妈大姑父伤心?养了你这个白眼狼!” 王逸装作委屈道:“我什么时候对贾家不利过了?还说我心术不正?他要不是我表弟,这会子早被我一拳打趴下教他做人了!”眼角挤出几点眼泪。 宝玉在一边更加得意,“你没做过,怎么会心虚?” “我心虚?”王逸瞪着眼睛,一只手将紫檀椅子的扶手生生掰下,然后折成两节,“论爵位,我是忠勇伯,论官位,我正三品,我爹从一品,论财富,我王家把地缝子扫扫也比你们贾家多,我用得着觊觎你们贾家什么? 他大声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只比你大了几岁,我已经为我王家祖宗赚到了侯爵,可以为我的子孙传下伯爵,你哪一点值得我正眼瞧你? 你到外面打听打听,谁不知道荣府里衔玉的哥儿是个相公贴烧饼的,不学无术,道德败坏? 我看在姑父姑妈的面上,从不提这些,累次三番告诫你,你反而以为我诬陷你?你也就生在了荣府,老太太宠着你! 让你不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你身边那些人当面奉承你,那是因为你姓贾,你有个威风赫赫的爷爷!在背后哪一个不唾弃你?没一点自知之明,还沾沾自喜! 就你这德行,就算是中了举也会被黜落,不予录用。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儿?你爷爷有你这样的孙子,真是你爷爷的不幸!” 他一番话,让贾家众人脸上无光,老太太又惊又怒,呵斥贾赦贾政,“你们怎么不教京兆府,兵马司的人把外头失心疯的下流种子抓起来?” 贾赦贾政劝了两句,无话可说。 王逸冷笑道:“如今京兆府是我父至交,兵马司老裘是我父一手提拔的部将。你们贾家何德何能,指挥得动他们? 老太太,老国公仙逝已久,朝中形势变了,你也该认清现实。原本贾家两府凭借百年声威清誉,犹可以在神京号称豪门贵府,但东府珍大哥暴亡,荣府宝二爷名声狼藉,贾家已经沦为神京笑柄。 也只有老太太您,还生活在过去。你以为你是在爱护宝玉,殊不知你是在害了他,以满足你自己那一点私心。” “逸哥儿!”薛姨妈和王夫人同时喝止了他,“不要说了!你去寻你妹妹去吧!”又叫过鸳鸯带他过去。 王逸偏不,“姑妈,今儿我把话已经说到这儿,你们就让我说完。老太太,你要是想要将贾家彻底败个一干二净,那当我什么也没说,要是你还想将荣府传下去,趁早狠狠教训贾宝玉,让他改邪归正,否则干脆放弃,他就是给琏二哥提鞋都不配!反正姑父还有环哥儿和兰儿,少了一个贾宝玉,难道荣国府就活不下去了?” 老太太浑身发抖,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王夫人被王逸的一番话镇住了,既心疼宝玉,又望子成龙,不忍心看他真这么废了,“宝玉,你但凡争气一点儿,也不至于此啊!” 贾政面色冷峻,沉声道:“来人!从今日起,将宝玉从碧纱橱搬到正室东边耳房,我亲自看着,每日读书,要是谁敢逗引他外出,我打断他的腿!” 老太太坐起来,“你这是要逼死宝玉!” “老太太!”贾政难得在亲娘面前硬气,“儿子教育儿子,已经不奢望光宗耀祖,但求不辱没了祖宗。眼下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要是宝玉无可救药,我宁可与他偿命,也不敢留他在世上!还请老太太以后不要护着他,断了他的念想,好专心读书!” 王夫人忙叫过袭人嘱咐。 谁知贾政听了皱眉,“好好的一个丫头,取这么刁钻古怪的名字,一看就是宝玉,专在这些浓词艳赋上下功夫,以后一概禁绝!将他住处和书房好好搜搜,但有藏着这些东西,全部烧掉!” 他看了袭人,又吩咐管事的:“现在跟着宝玉的丫头,全部调走,拨给太太小姐们使,宝玉房内让两个婆子打扫,用不着她们。跟着他的小厮全部开革,是家生子的打一百板子,另外使用。” 宝玉听了战栗不已,向老太太央求,又5像王夫人求情。 老太太含泪不忍,“宝玉!” 王夫人护着他,怕他动了伤口,“以后好好读书,不要让你父亲生气了!” 王逸没想到贾政居然有这样的魄力,顶着老太太,以雷霆手段处置了宝玉,早就该这样了!嘴角含笑。 薛姨妈瞧见了,微微一笑。 王逸赶紧一脸严肃。 只是袭人受了无妄之灾,这名字又不是她自己要改的!她也一心盼着宝玉好,甚至有些不合时宜的希望,如今被贾政一番训斥,王夫人曾经许给她的前程,也一并成了泡影。 她满心委屈,又不敢出声,悄悄退下自己在角落里流泪。 王逸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以后你跟着大姐姐好不好?” 袭人不知所措,她一个丫头还能说什么?. 第一百零九章不知春来发几枝(下) 王逸拉着她,“你不理我,我就心碎了。只要你理我一理,我就好了。” 黛玉攥起小拳头打在他身上,啐道:“叫你骗人,你这个黑心短命的!”掩面开始抽泣起来。 紫鹃闻声进来,刚好瞧见王逸轻声安慰黛玉,急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玉儿,我对你的心,永远都不会变。”王逸深情的说道。 黛玉含泪偎着他,“你要是哪天不理我,只怕我就要哭死了。” 王逸为她拭去眼泪,“我们要一生一世在一起,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也陪你去。” 黛玉啐道:“你要是跟我死了,那你的那些妹妹,那些丫头该怎么办?你也真狠心。”眉开眼笑。 王逸伸手去呵她的痒,“反正咱们生也一起,死也一起。将来躺在一个棺木里头,共用一块石碑,旁人都不能的。” “好哥哥不要。”黛玉急忙抓着他的手,眨着眼睛笑道:“那也太挤了。怎么不扫扫你们家地缝子,多预备一个?” “什么你们家?那是咱们家!”王逸立刻纠正她。 黛玉笑得眉眼弯弯,“咱们家……”已经羞得伏在他怀里。 两人亲亲密密的说着情话,黛玉如西子多情,湘妃含春,一只小鹿迷失在王逸的胸怀,再也回不来了。 紫鹃在窗外听得笑声,这才放下放下心来。自家姑娘一颗心全在逸二爷身上,只求逸二爷不要辜负姑娘才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黛玉送王逸出去,王逸还拉着她的手不放。 黛玉嗔道:“快走,眼看晚了,你就不去和你妹妹们告辞?人家都望着呢!” 王逸去捏黛玉白嫩的脸颊,她也没躲,两人含情脉脉的看着,眼看又要抱在一起。 旁边紫鹃轻轻咳一声,“逸二爷,要不要喝杯水再走?” 王逸笑道:“正好我渴了〃` 。”又要走进去。 黛玉红着脸将他推出去,关了门,“没水了,你去三妹妹那儿喝去!” 王逸便沿着抄手游廊往东头走。 抱厦内一共分作四间,黛玉住左起第一间,然后依次是迎春,探春,惜春。 此时探春刚好从惜春房内出来,见到王逸转身就走。 王逸赶上两步,笑道:“三妹妹要去哪儿?” 探春面颊绯红,“我去太太房内。”就要从后廊去正堂东边耳房。 王逸看她娇娇怯怯,和往常大不相同,“这会儿,估计姑妈正和宝玉说话呢,三妹妹不如明天再去?” 探春嗯了一声,默不作声的往回走。 王逸又跟着她,“三妹妹为什么躲着我?” 探春走了一段儿,到了拐角处忽然问道:“逸哥哥,你是不是故意在老爷他们面前说那些话,好让我也被你得了去?” 王逸见左右无人,轻声道:“三妹妹冰雪聪明,我不能瞒你,我不是故意,但我确实有这个心!” 探春顿时脸色通红,“呸!有了大姐姐二姐姐玉儿姐姐宝姐姐她们还嫌不够?扯了我进来,二哥哥这点没说错,逸哥哥真真是坏透了!” 王逸摇头道:“宝玉错不在这里,咱们不说他。我只问三妹妹,你愿不愿意?” 探春啐道:“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立出一番事业来,那时自有一番道理,偏我是女孩儿家,一句多话也没我说的。愿不愿意我说了也不算。” 王逸笑道:“三妹妹要是男人,我当退避三舍。” 探春俊眼修眉,顾盼神飞:“逸哥哥你一定要娶我?” 王逸讶然,随即肯定的说:“一定要娶你!” 探春伸出三个指头,“那逸哥哥要答应我三件事!” 王逸正色道:“哪三件事儿,我一准办到。” 探春道:“头一件,逸哥哥要看顾着环儿些。环儿顽劣,姨娘又丢三不着两,若没人指引,只怕成不了器。” 王逸点头道:“没问题。” 探春道:“第二件,逸哥哥要另外准备一笔彩礼给姨娘,省的她和丫头们要钱,失了体统,也为环儿将来成家立业用。” 王逸看着她笑道:“这就更没问题了。” 探春又道:“第三件,老太太年纪大了,逸哥哥不能惹她生气,凡事顺着她些。荣国府是生我的地方,你可不能看着它倒了。” 王逸叹道:“我都答应。你就不为你自己留一个问题吗?” 探春笑道:“只要逸哥哥你能办到这三条,我就没什么要担心的了。至于我,以后就要靠逸哥哥照顾,想来也没什么让我心烦的。” 王逸将她的手抓在手心,“三妹妹放心,哥哥一定好好待你。” 探春抽出手来,嗔道:“々.好不好谁说的清?只求逸哥哥一视同仁才好!” 王逸猝不及防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探春羞得捂住了脸,啐道:“登徒子!”慌慌张张的匆匆回去了。 王逸看着远去的探春的影子,背着手,哼起小曲儿,慢悠悠一步一晃的出了门儿,然后骑马回家。 且说三姑娘探春也要嫁给逸二爷的事儿,虽然老太太、老爷太太们还没定下,但底下的人已经传的真真的,今儿又有人瞧见逸二爷和三姑娘一起,更确凿无疑了。赵姨娘却是最后一个才听到消息,先愣了半晌,又急忙去贾政那儿打听,谁知老爷太太正教训宝玉,她一高兴便忘了自己的事,回到房间将收着的小匣子拿出来,一遍一遍的数着银子。 贾环回来看不过,赵姨娘啐道:“别打岔,我算一算外头买一幢大宅院需要多少银子?” 贾环笑问:“买那么大的宅子做什么?” 赵姨娘骂道:“你这没良心的,我还不是为了你?这次我们发财了!” 正堂东廊小正房内,贾政正在考较宝玉读书,王夫人含泪叹息着。 周瑞家的进来,悄悄对王夫人道:“金陵甄家打发四个婆子来送礼。” 王夫人皱眉问:“又不是节气生辰,平白送礼做什么?” 周瑞家的摇头:“我也这么问她们,她们只说预先送的年礼。只是?” 王夫人恼道:“只是什么?说就是了!” 周瑞家的笑道:“也许是我想岔了。她们特意问了逸二爷,还有意无意的提起她们家三姑娘如何如何?是不是想着和逸二爷结亲?” 王夫人轻笑一声:“可惜他们来迟了一步体!” 周瑞家的附和着:“岂止来迟了一步?她们迟了五六步了!”. 第一百一十章各人有各人的好(上) 王逸拉着她,“你不理我,我就心碎了。只要你理我一理,我就好了。” 黛玉攥起小拳头打在他身上,啐道:“叫你骗人,你这个黑心短命的!”掩面开始抽泣起来。 紫鹃闻声进来,刚好瞧见王逸轻声安慰黛玉,急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玉儿,我对你的心,永远都不会变。”王逸深情的说道。 黛玉含泪偎着他,“你要是哪天不理我,只怕我就要哭死了。” 王逸为她拭去眼泪,“我们要一生一世在一起,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也陪你去。” 黛玉啐道:“你要是跟我死了,那你的那些妹妹,那些丫头该怎么办?你也真狠心。”眉开眼笑。 王逸伸手去呵她的痒,“反正咱们生也一起,死也一起。将来躺在一个棺木里头,共用一块石碑,旁人都不能的。” “好哥哥不要。”黛玉急忙抓着他的手,眨着眼睛笑道:“那也太挤了。怎么不扫扫你们家地缝子,多预备一个?” “什么你们家?那是咱们家!”王逸立刻纠正她。 黛玉笑得眉眼弯弯,“咱们家……”已经羞得伏在他怀里。 两人亲亲密密的说着情话,黛玉如西子多情,湘妃含春,一只小鹿迷失在王逸的胸怀,再也回不来了。 紫鹃在窗外听得笑声,这才放下放下心来。自家姑娘一颗心全在逸二爷身上,只求逸二爷不要辜负姑娘才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黛玉送王逸出去,王逸还拉着她的手不放。 黛玉嗔道:“快走,眼看晚了,你就不去和你妹妹们告辞?人家都望着呢!” 王逸去捏黛玉白嫩的脸颊,她也没躲,两人含情脉脉的看着,眼看又要抱在一起。 旁边紫鹃轻轻咳一声,“逸二爷,要不要喝杯水再走?” 王逸笑道:“正好我渴了〃` 。”又要走进去。 黛玉红着脸将他推出去,关了门,“没水了,你去三妹妹那儿喝去!” 王逸便沿着抄手游廊往东头走。 抱厦内一共分作四间,黛玉住左起第一间,然后依次是迎春,探春,惜春。 此时探春刚好从惜春房内出来,见到王逸转身就走。 王逸赶上两步,笑道:“三妹妹要去哪儿?” 探春面颊绯红,“我去太太房内。”就要从后廊去正堂东边耳房。 王逸看她娇娇怯怯,和往常大不相同,“这会儿,估计姑妈正和宝玉说话呢,三妹妹不如明天再去?” 探春嗯了一声,默不作声的往回走。 王逸又跟着她,“三妹妹为什么躲着我?” 探春走了一段儿,到了拐角处忽然问道:“逸哥哥,你是不是故意在老爷他们面前说那些话,好让我也被你得了去?” 王逸见左右无人,轻声道:“三妹妹冰雪聪明,我不能瞒你,我不是故意,但我确实有这个心!” 探春顿时脸色通红,“呸!有了大姐姐二姐姐玉儿姐姐宝姐姐她们还嫌不够?扯了我进来,二哥哥这点没说错,逸哥哥真真是坏透了!” 王逸摇头道:“宝玉错不在这里,咱们不说他。我只问三妹妹,你愿不愿意?” 探春啐道:“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立出一番事业来,那时自有一番道理,偏我是女孩儿家,一句多话也没我说的。愿不愿意我说了也不算。” 王逸笑道:“三妹妹要是男人,我当退避三舍。” 探春俊眼修眉,顾盼神飞:“逸哥哥你一定要娶我?” 王逸讶然,随即肯定的说:“一定要娶你!” 探春伸出三个指头,“那逸哥哥要答应我三件事!” 王逸正色道:“哪三件事儿,我一准办到。” 探春道:“头一件,逸哥哥要看顾着环儿些。环儿顽劣,姨娘又丢三不着两,若没人指引,只怕成不了器。” 王逸点头道:“没问题。” 探春道:“第二件,逸哥哥要另外准备一笔彩礼给姨娘,省的她和丫头们要钱,失了体统,也为环儿将来成家立业用。” 王逸看着她笑道:“这就更没问题了。” 探春又道:“第三件,老太太年纪大了,逸哥哥不能惹她生气,凡事顺着她些。荣国府是生我的地方,你可不能看着它倒了。” 王逸叹道:“我都答应。你就不为你自己留一个问题吗?” 探春笑道:“只要逸哥哥你能办到这三条,我就没什么要担心的了。至于我,以后就要靠逸哥哥照顾,想来也没什么让我心烦的。” 王逸将她的手抓在手心,“三妹妹放心,哥哥一定好好待你。” 探春抽出手来,嗔道:“々.好不好谁说的清?只求逸哥哥一视同仁才好!” 王逸猝不及防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探春羞得捂住了脸,啐道:“登徒子!”慌慌张张的匆匆回去了。 王逸看着远去的探春的影子,背着手,哼起小曲儿,慢悠悠一步一晃的出了门儿,然后骑马回家。 且说三姑娘探春也要嫁给逸二爷的事儿,虽然老太太、老爷太太们还没定下,但底下的人已经传的真真的,今儿又有人瞧见逸二爷和三姑娘一起,更确凿无疑了。赵姨娘却是最后一个才听到消息,先愣了半晌,又急忙去贾政那儿打听,谁知老爷太太正教训宝玉,她一高兴便忘了自己的事,回到房间将收着的小匣子拿出来,一遍一遍的数着银子。 贾环回来看不过,赵姨娘啐道:“别打岔,我算一算外头买一幢大宅院需要多少银子?” 贾环笑问:“买那么大的宅子做什么?” 赵姨娘骂道:“你这没良心的,我还不是为了你?这次我们发财了!” 正堂东廊小正房内,贾政正在考较宝玉读书,王夫人含泪叹息着。 周瑞家的进来,悄悄对王夫人道:“金陵甄家打发四个婆子来送礼。” 王夫人皱眉问:“又不是节气生辰,平白送礼做什么?” 周瑞家的摇头:“我也这么问她们,她们只说预先送的年礼。只是?” 王夫人恼道:“只是什么?说就是了!” 周瑞家的笑道:“也许是我想岔了。她们特意问了逸二爷,还有意无意的提起她们家三姑娘如何如何?是不是想着和逸二爷结亲?” 王夫人轻笑一声:“可惜他们来迟了一步体!” 周瑞家的附和着:“岂止来迟了一步?她们迟了五六步了!”. 第一百一十章各人有各人的好(下) 王逸回到家,悠悠然躺在榻上。 平儿放下手中的活计,和晴雯等过来笑道:“二爷,什么事儿让你这么高兴?” 王逸瞟了金钏儿一眼,“爷渴了!” 金钏儿红了脸,乖巧的漱口,含着香茶给王逸。 晴雯撇撇嘴,啐道:“为了二爷这口子茶,金钏儿姐姐每日恨不得给每个牙齿都用檀香熏一熏。你们闻,金钏儿现在身上都一股子熏焦的味儿呢!” 金钏儿恼的就要去撕她的嘴,“比你好,二爷说了你一句身子软抱着舒服,便越性骨头也软了,在床上装病美人儿!平儿姐姐的话也敢不听了。” “哪有?”晴雯急忙解释道:“我一直将平儿姐姐当亲姐姐的,她说的,我可是半点儿也没打过折扣!二爷,你别听金钏儿胡诌。” 三姐打趣道:“刚才平儿姐姐叫你去给珠大奶奶送点心,你想着法儿叫香菱去了,自己歪在榻上,以为没人瞧见?” 晴雯啐道:“就你磨牙!明明是香菱拿着本书,翻来覆去的读不通657,又没一个人请教,我才叫她借着送点心的空儿问上一问。可是为了她好!” 三姐叉着腰,“那上次平儿姐姐叫你整理书房,转头便忘了,还是我替你走了一趟。” 晴雯挪到王逸身边,“那次不是记着给二爷缝衣裳,一时入神就忘了,也就那么一次,偏你记得清!我还没说你呢!二爷说你身子曼妙有致,悄悄解了衣裳问平儿姐姐,哪里有痣了?怎么自己不知道?” 王逸听了大笑,原来是有痣! 三姐面红耳赤,就要去打晴雯,“你站着,今儿不打你个脸上开花,便不饶你!” 王逸也不喝止,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们从榻上追到门外,又从廊下扯回房内,碰倒了香几,打破了玻璃盏,惹得一声声惊叫。 珂儿一双软软的小手在王逸头上按着,笑道:“她们还这么闹,家里的东西都要被她们砸光了。二爷,你把她们卖了也陪不回来。” 王逸数着二姐一根根纤细手指,笑道:“明儿将这些东西都换成木头的,随她们打闹。” 二姐柔声劝道:“二爷,三儿也实在太闹了,和晴雯一对儿,简直人憎鬼厌的。只求二爷说一说,她们才肯听呢!” 王逸搂她在怀,软香异常,“活泼可爱才是她们的本色,安安静静反而无趣了。” 平儿嗔道:“原来二爷喜欢这个?赶明儿我们也披着头发,一起没皮没脸的闹去!”将一脸羞红的二姐扯了出来,系好衣裳。 王逸揽着她,“那可不能,我的平儿姐姐可是淑女,怎么能学她们?” 平儿红着脸,“二爷,咱们房里的这些丫头,自从跟了二爷,便都没有了别的心思,只是年纪还小都爱玩儿,要是将来二奶奶,还有几个姑娘过了门儿,二爷不要嫌弃了咱们才是。” 说到这儿,连晴雯三姐也不闹了,一个两个站在王逸跟前。 姑娘们是奶奶姨娘,身边哪没有两个丫头?那个抱琴,简直就是个狐媚子,不知羞的往二爷这边看! 王逸笑道:“你们是我最贴身的人,即便她们进了门,你们还是要跟我的!都怪你们将二爷我服侍的太舒服了,要是没了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我这日子就过不下去!趁早绝了想走的念头,这辈子你们就只能和我一起了,咱们一家子做什么都一块儿!” 晴雯忽然鼻子一酸,扑在王逸怀中,哭道:“可是,要是晴雯老了,脸上都起褶子了,身子也不软了,二爷就不会喜欢晴雯!” 王逸捏着她的鼻子,笑骂道:“哪里来的这么奇奇怪怪的想法?二爷在你们心里那么肤浅?就是贪图这些?告诉你们,你们人是我的,心也是我的。二爷喜欢现在的你们,也喜欢你们老的样子,不许胡思乱想了。多吃点东西,身上的骨头都硌手了。” 晴雯红着脸嗔道:“哪里硌手了?明明二爷的手放的不是地方!” “哟!我来的不是时候?”凤姐一手掀起帘子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 平儿忙将她们赶开,笑道:“二姐姐怎么不进来?仔细受了风,又要头疼了!”上前挽着她进来。 凤姐不让她叫二奶奶,平儿便顺着王逸改口叫二姐姐了。 凤姐一只手指点在她额头,啐道:“你啊,只管护着他,纵容他这么没规矩。都瞧着你们一个个的,我都替你们害臊!等林丫头她们进了门,还这么着?” 平儿看了王逸一眼,“我也不知道劝了多少次,可是咱们这位爷,一点儿听不进去,走道儿都想将她们挂在身上才好。” 凤姐红了脸,走到王逸身边,“就这么点出息!还说宝玉呢,我看你比他更不如,没见过你这样贪花好色的!只怕将来这园子都小了,还得另建一个更大的才容得下!” 王逸牵她的手,“姐姐说的,也正是我一直在想的,这园子应该集南北园林精华,也不要很大,周围三四里就够了!山水楼台掩映,青嶂石径蜿蜒,每日和你们在里面游玩,就是给我一个皇帝干,我也不换!” 凤姐蹙眉甩开,啐道:“又胡说了,你如今是朝廷大臣,怎么还这么信口开河?小心传出去又是一个罪名!” 王逸摇摇头,“这儿都是我至亲的人,谁会传出去?姐姐这里坐!”挪进里面去一点,让凤姐挨着他坐在榻边。 凤姐也大方的坐了,脸上红晕不散,嗔道:“知道你不会听的,我也不管了。今儿我来,是给你说个事儿,荣府里大老爷果然将他说的店铺产业都交给了我管,仅仅在神京便有一二十处呢!该怎么管,我一时没有头绪,只有问问你,一个什么章程,能赚到最多的银子?” 王逸一只手在榻上,悄悄移过去勾着她的指头,一个又一个,旁人都瞧不见. 第一百一十一章你们是认真的么(上) 香菱爱书成痴,自记事起就喜欢认字,那时拐子不十分令她读书,只教她如何打扮妖冶,卖个好价钱,香菱便偷偷的学。等到被薛蟠抢了去,见薛家小姐会作诗,便惊为天人,悄悄的学诗,却不敢问她。等到被二爷收了房,有二爷宠着,才能随意看书。但读的书多了,不明白的地方也多了。好不容易来了大小姐和大奶奶,她们都是会作诗的,这让香菱高兴了很久,大小姐很忙,不敢打扰,大奶奶性子好,香菱有了疑难,都会来找她。 于是每日倒有一半儿的时间,香菱都在李纨房内。 这会子嚷着要拜李纨为师,可是真情实意,“大奶奶要是不准,我就跪在这儿不起来了!” 李纨啐道:“快起来,这个也值得如此?女孩儿家又不靠这个立业,闲暇时翻翻,当作修身养性,也就够了。只有你这丫头当成一桩事业来做。” 王逸笑道:“大嫂子,你就答应了吧,香菱就这么一点喜好,你得空儿便教教她,横竖我承你的情就是。” 李纨白了她一眼,“那你为什么不教?” 王逸谦虚的道:“我哪里比的大嫂子家学渊源?这事儿便拜托大嫂子了!” 香菱果真跪在地上磕头,李纨忙拉她起来,“这值什么的?有弄不清楚的问我就是,不必如此。” 王逸打发了欢欣雀跃的香菱离开,“大嫂子,这回你更不能走了。” 李纨嗔道:“如今我在这儿已经招人说闲话了,怎么能赖在这儿?即便将来玉儿她们不说,我自己也不好意思。” 王逸拉她的手,李纨身子轻颤,想要挣开,但被王逸紧紧拽着。 “什么不好意思?”王逸很不高兴,“难道我想见你一面,还要去一趟荣国府,偷偷摸摸的去翻你的墙?” 李纨恼道:“谁准你翻墙了?也不害臊!” 王逸笑道:“所以,你就安心住下,玉儿她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纨还要说话,王逸打断她,“以后你的事儿,都由我给你安排。我住哪儿你就必须在哪儿!没得商量。我只是告诉你,而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李纨红着脸啐道:“你以为你是谁?” 王逸冷哼一声,“你自己清楚!” 李纨顿时羞臊的满面通红,捂着脸转过身去。 王逸叫住打算悄悄关门退出去的素云,“纨儿性子犟,要是想不开一定要走,你随时和我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需要什么只管和平儿说,一切用度都和大姐姐是一样的。” 素云笑着应了,“二爷放心,我会劝着大奶奶些的。” 王逸点点头:“纨儿身子不好,叫厨房每日多送一碗人参燕窝,好生养着!”说完便走了。 素云这才劝李纨:“奶奶,二爷是真的关心你。难得知暖知热的,奶奶以后也有依靠了。” 李纨转过身来,嗔道:“你这小蹄子,什么依靠不依靠的?我这么个身份,如何受得起?” 素云笑道:“奶奶,二爷并没有让你嫁给他,私底下来往,面上清清白白,谁能挑出理儿来?” 李纨从来端庄守礼,听了素云这话,恨不得撕了她的嘴,恼恨道:“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只为他说话?这些都是他交给你的?坏了良心的小蹄子!” 素云劝道:“奶奶,二爷没给我一点儿好处,他就是给我也不要。我这么做全是为了奶奶,奶奶还年轻,不该日日夜夜熬灯油一般的熬着。既然二爷人品才学都合了奶奶的心意,将错就错也就是了。” 李纨不听,“明儿我就将你退回去,我不敢再要你了。你和逸哥儿将错就错去。” 素云笑道:“我可不敢。其实奶奶心里千肯万肯,就是面子过不去罢了!不然在库房那会儿,有的是机会离开,可奶奶一直和二爷一块儿!可见奶奶并不讨厌二爷,奶奶何必自欺欺人呢?” 李纨臊的拿起一旁的剪子,“小蹄子胡说八道什么?我剪烂了你的嘴!” 素云边躲边笑,“奶奶,被我说中了吧?既然二爷诚心留你,你就从了吧!反正你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啊!不然他真的天天翻咱们的墙,你不心疼?再则,奶奶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兰哥儿想想啊?荣府这个样子,哪有他的份儿?纵然奶奶自己受了委屈,让兰哥儿得了好处,那也是一样的,是不是?奶奶要是这么一想,也就能想通了” 李纨啐道:“哪里学的伶牙俐齿,以前怎么没发现?”拽过她去。 素云也没躲,“我跟奶奶这么些年,奶奶想什么我哪有不知道的?今儿我不过是替奶奶将心里话说出来而已。” 李纨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额头,啐道:“往后不准将咱们和逸二爷的事儿告诉别人!” “知道了!”素云将衣裳搬回去,“以后就要在这儿常住,得问平儿姐姐要写玩意儿摆摆,太冷清了,二爷面上也不好看。” 李纨又拿起针线,继续一针一针的缝制衣裳,说道:“随你,这些我不管。” 宁国府,相对于荣国府那边吵吵嚷嚷,一个事儿接着一个事儿,宁府自从5贾蓉当家做主,便低调的没人注意,也刻意的和荣府保持距离。毕竟荣府麻烦多,名声坏,贾蓉和那边又出了五服,渐渐连日常往来都少了。 这日,携鸾佩凤侍候贾蓉歇息,说起那边的趣事儿,“那边越发没脸了,不但大姑娘,二姑娘一齐给了逸二爷,现在听说又要将三姑娘也给了逸二爷,啧啧,这可是神京一大奇闻啊!” 贾蓉听了皱眉,“怎么?三姑姑也要嫁舅父?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携鸾佩凤将道听途说的,然后添油加醋叙说出来,孙绍祖如何凌辱荣府,然后王逸如何英雄救美,宣称贾家女儿都是他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你们是认真的么(下) 香菱爱书成痴,自记事起就喜欢认字,那时拐子不十分令她读书,只教她如何打扮妖冶,卖个好价钱,香菱便偷偷的学。等到被薛蟠抢了去,见薛家小姐会作诗,便惊为天人,悄悄的学诗,却不敢问她。等到被二爷收了房,有二爷宠着,才能随意看书。但读的书多了,不明白的地方也多了。好不容易来了大小姐和大奶奶,她们都是会作诗的,这让香菱高兴了很久,大小姐很忙,不敢打扰,大奶奶性子好,香菱有了疑难,都会来找她。 于是每日倒有一半儿的时间,香菱都在李纨房内。 这会子嚷着要拜李纨为师,可是真情实意,“大奶奶要是不准,我就跪在这儿不起来了!” 李纨啐道:“快起来,这个也值得如此?女孩儿家又不靠这个立业,闲暇时翻翻,当作修身养性,也就够了。只有你这丫头当成一桩事业来做。” 王逸笑道:“大嫂子,你就答应了吧,香菱就这么一点喜好,你得空儿便教教她,横竖我承你的情就是。” 李纨白了她一眼,“那你为什么不教?” 王逸谦虚的道:“我哪里比的大嫂子家学渊源?这事儿便拜托大嫂子了!” 香菱果真跪在地上磕头,李纨忙拉她起来,“这值什么的?有弄不清楚的问我就是,不必如此。” 王逸打发了欢欣雀跃的香菱离开,“大嫂子,这回你更不能走了。” 李纨嗔道:“如今我在这儿已经招人说闲话了,怎么能赖在这儿?即便将来玉儿她们不说,我自己也不好意思。” 王逸拉她的手,李纨身子轻颤,想要挣开,但被王逸紧紧拽着。 “什么不好意思?”王逸很不高兴,“难道我想见你一面,还要去一趟荣国府,偷偷摸摸的去翻你的墙?” 李纨恼道:“谁准你翻墙了?也不害臊!” 王逸笑道:“所以,你就安心住下,玉儿她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纨还要说话,王逸打断她,“以后你的事儿,都由我给你安排。我住哪儿你就必须在哪儿!没得商量。我只是告诉你,而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李纨红着脸啐道:“你以为你是谁?” 王逸冷哼一声,“你自己清楚!” 李纨顿时羞臊的满面通红,捂着脸转过身去。 王逸叫住打算悄悄关门退出去的素云,“纨儿性子犟,要是想不开一定要走,你随时和我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需要什么只管和平儿说,一切用度都和大姐姐是一样的。” 素云笑着应了,“二爷放心,我会劝着大奶奶些的。” 王逸点点头:“纨儿身子不好,叫厨房每日多送一碗人参燕窝,好生养着!”说完便走了。 素云这才劝李纨:“奶奶,二爷是真的关心你。难得知暖知热的,奶奶以后也有依靠了。” 李纨转过身来,嗔道:“你这小蹄子,什么依靠不依靠的?我这么个身份,如何受得起?” 素云笑道:“奶奶,二爷并没有让你嫁给他,私底下来往,面上清清白白,谁能挑出理儿来?” 李纨从来端庄守礼,听了素云这话,恨不得撕了她的嘴,恼恨道:“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只为他说话?这些都是他交给你的?坏了良心的小蹄子!” 素云劝道:“奶奶,二爷没给我一点儿好处,他就是给我也不要。我这么做全是为了奶奶,奶奶还年轻,不该日日夜夜熬灯油一般的熬着。既然二爷人品才学都合了奶奶的心意,将错就错也就是了。” 李纨不听,“明儿我就将你退回去,我不敢再要你了。你和逸哥儿将错就错去。” 素云笑道:“我可不敢。其实奶奶心里千肯万肯,就是面子过不去罢了!不然在库房那会儿,有的是机会离开,可奶奶一直和二爷一块儿!可见奶奶并不讨厌二爷,奶奶何必自欺欺人呢?” 李纨臊的拿起一旁的剪子,“小蹄子胡说八道什么?我剪烂了你的嘴!” 素云边躲边笑,“奶奶,被我说中了吧?既然二爷诚心留你,你就从了吧!反正你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啊!不然他真的天天翻咱们的墙,你不心疼?再则,奶奶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兰哥儿想想啊?荣府这个样子,哪有他的份儿?纵然奶奶自己受了委屈,让兰哥儿得了好处,那也是一样的,是不是?奶奶要是这么一想,也就能想通了” 李纨啐道:“哪里学的伶牙俐齿,以前怎么没发现?”拽过她去。 素云也没躲,“我跟奶奶这么些年,奶奶想什么我哪有不知道的?今儿我不过是替奶奶将心里话说出来而已。” 李纨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她额头,啐道:“往后不准将咱们和逸二爷的事儿告诉别人!” “知道了!”素云将衣裳搬回去,“以后就要在这儿常住,得问平儿姐姐要写玩意儿摆摆,太冷清了,二爷面上也不好看。” 李纨又拿起针线,继续一针一针的缝制衣裳,说道:“随你,这些我不管。” 宁国府,相对于荣国府那边吵吵嚷嚷,一个事儿接着一个事儿,宁府自从5贾蓉当家做主,便低调的没人注意,也刻意的和荣府保持距离。毕竟荣府麻烦多,名声坏,贾蓉和那边又出了五服,渐渐连日常往来都少了。 这日,携鸾佩凤侍候贾蓉歇息,说起那边的趣事儿,“那边越发没脸了,不但大姑娘,二姑娘一齐给了逸二爷,现在听说又要将三姑娘也给了逸二爷,啧啧,这可是神京一大奇闻啊!” 贾蓉听了皱眉,“怎么?三姑姑也要嫁舅父?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携鸾佩凤将道听途说的,然后添油加醋叙说出来,孙绍祖如何凌辱荣府,然后王逸如何英雄救美,宣称贾家女儿都是他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满怀心机的各方(上) 贾家闹出四女嫁一夫这样有悖常理却又喜闻乐见的事情,瞬间成了神京街头巷尾的谈资,大家鄙薄贾家的同时,也将王逸推上了风口浪尖。这两日一反常态,待在家里老实的很,没有像别人期望的那样出去祸害好人家的女儿。 这让家有女儿待字闺中的某些人大失所望。 比如保龄侯史鼐忠靖侯史鼎兄弟,刚巧荣国府老太太来叫湘云去玩儿,便急急忙忙将人送了去,还细细嘱咐了一番方才放心。 王逸在众人眼中炙手可热,但也有看不惯他的。 北静王府。 水溶此刻正愁眉苦脸的折子。才写了一半儿,就撕去揉成团扔掉。一连写了三四遍也不合心意,索性扔了笔,长叹一声。他的王妃甄氏过来柔声安慰道:“王爷,事情还没到那一步,老太妃不是说过了,叫咱们安心,只要以后守规矩,就不会有事的。” 水溶挤出一丝笑容:“你说的是。老太妃的上回说的玩意儿你打发人去金陵问了没有?” 甄氏为难道:“都几十年前的往事了,家里拆了建,建了又拆,反复好几回,况且又是那么一个不值钱的小东西,这一会子怎么能找的道?” 水溶顿时变了脸色,“即便是将那一片宅子都拆了也一定要找到!你不知道这里的干系,告诉甄应嘉,我若倒了,他们也跑不远!” 甄氏被吓了一跳,慌忙劝道:“王爷,您别着急,妾身这就去信催他们。” 水溶冷哼一声,“现在这个时候了,叫他们别胡思乱想,以为想送个女儿给那王逸,就能保住身家性命?真真是滑稽可笑!” 甄氏连忙笑道:“不过是底下婆子随口一说,做不得数的。何况那王逸已经定了扬州巡盐御史林家的女儿,甄家可比不得贾家那么厚颜无耻,王爷大可放心〃` 。”为他倒了一盏茶。 水溶喝了一口,满口苦涩,“俗话所树倒猢狲散,我这棵树还没倒呢,你们都要散了。”颓然坐回交椅。 甄氏挽着他的手,“王爷,不管如何,妾身都陪着你!” 水溶拍拍她的脸,笑道:“这几年你也为甄家操碎了心,有些我知道,也有些我不知道。以前的事情便不管了,以后让他们仔细行事。老太妃那句话,可不是在宽我们的心,而是警告,以后要是不守规矩,一定会出事的!” 甄氏脸色渐渐苍白,颤声道:“王爷,妾身?” 水溶打断她,“铁网山打围,皇上一计引蛇出洞,不但将与我相熟的勋贵将领一网打尽,还将我置于嫌疑之地。我现在是动则有咎,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我现在只求自保,让甄家自求多福吧!” 甄氏神色变幻,欲言又止,眼角沁出泪来。 水溶叹道:“是不是甄应嘉又要你做什么?” 甄氏赶紧摇头:“没,没事儿!” 水溶冷笑道:“你不说我便不管了!” 甄氏又抓住水溶的手,忧心道:“王爷,甄家来信说,金陵知府贾雨村最近开始有意无意的调查甄家,甚至将十几二十年前的案子都翻出来了,我父亲说,他这是存心找茬,也曾与他交接过几次,可是这人油盐不进,愈加肆无忌惮,如果放任他这么下去,只怕要出事。” 水溶眉头紧皱,“十几二十年前?你们甄家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忽然站起来,瞪大眼睛问:“巡盐御史章诏自焚案?” 甄氏茫然摇头:“妾身不知。父亲也没告诉过我这些!” 水溶在房中焦躁的转圈儿,那个案子当年闹的沸沸扬扬,最后却不了了之。而当今皇上就是两位主审之一,另一个主审正是义忠亲王!若非义忠亲王与老北静王联手保住甄家,只怕甄家早已经烟消云散。 现在那贾雨村重新翻出这个案子,一定不是他自己嫌命长敢摸甄家虎须,一定是受人指使,甚至是皇帝要从这里入手,打掉甄家。 想到此节,水溶立刻做出了决断,甄家的底子太不干净了,即便有老太妃护着,也难保无虞。 他心怀歉疚,笑着对甄氏道:“一个小小的知府,还能把甄家怎么样?老泰山真是多虑了。只要他们不动如山,料他们不能将甄家怎么办。老太妃还在呢,大可放心就是。” 甄氏怔怔的看着水溶,眼角的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她擦了泪,强笑道:“々.王爷放心,我父亲说过,甄家的事儿绝不会牵扯到北静王府的。” 水溶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只能点头嗯了一声,继而又说道:“吴贵妃有孕,你备份厚礼送去,探探口风?” 甄氏犹豫道:“上回送的都退回来了,这次再送,怕是……” 水溶看着她,笑道:“再去试试,也许不久她就会成为皇后,你去宫里多和她走动走动,总会有用的。” 甄氏想了想,轻声劝道:“妾身倒以为,皇后毕竟有太后和朝中大臣拥护,吴贵妃不一定能成。” 水溶摇头:“你想错了。我也知道不一定,你去送,也不是为了讨好吴贵妃,而是做给皇上看。” “可是?”甄氏迟疑道:“这样会不会让王爷左右为难?”到时候既没讨好吴贵妃,反而惹恼了皇后,岂不是情况更糟? 水溶自失的一笑:“没有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的了。”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死结,他自己解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绳索一点点收紧。 他将一个揉烂了的纸团拿回来展开,重新拿起笔,“今天梅翰林被除籍,知道是为什么吗?” 甄氏为他磨墨,“妾身不知体。” 水溶一边写一边说道:“交通外官!” 甄氏方才想起来,“就是曾在我们王府文会上得了头名,王爷还赏了一千银子的梅学士,后来点为翰林院编修的那位?”. 第一百一十二章满怀心机的各方(下) “正是他。”水溶脸上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如今,这也成了他的一条罪状,图谋不轨!” 甄氏颤声问:“王爷,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水溶没有回答,只说道:“我正在写折子辩解,希望能挽回一点吧!” 甄氏眼泪滚落下来。 此时大明宫内,皇帝正召见忠顺王御前奏对。 皇帝扔下一本奏章给忠顺王,“你怎么看?” 忠顺王接过一看,是弹劾皇后兄弟魏吉庆恃强凌弱,强买强卖,一共十一宗罪,不禁笑道:“这算什么的?魏吉庆干的这些,神京里的纨绔谁没做过?” 因见皇帝脸色不好,立刻改口道:“但这个魏吉庆最为嚣张,就仗着自己姐姐是皇后,更加无法无天。臣弟以为,是应该惩处,重重的惩处以儆效尤!” 皇帝冷笑道:“可是朝中很多人不这么认为。甚至还有为他分辩说情的。” 忠顺王合上奏章,还不知道皇帝现在就想改立皇后了? “不如臣弟让些人再试试?只要闹出声势了,就好办了!” 皇帝却道:“皇后无子,且等贵妃诞下皇子之后,再说吧!” 忠顺王眼前一亮,劝道:“一个魏吉庆,就试出了哪些人对皇上阳奉阴违,臣以为皇上可以徐徐图之,把那些不听657话的全部赶出去。” 皇帝阴沉着问:“你想说什么?” 忠顺王额上冒着冷汗,“臣弟是说,朝中多有和皇后一党的,这些人肯定反对改立皇后的。”他悄悄看了皇帝一眼,随即补充道:“比如那忠勇伯王逸,就胆大包天的认皇后做姐姐,简直无法无天!想他这样的心怀叵测,就该究治!” “王逸?”皇帝嘴角带笑,“他将心思都动在了贾家的女孩儿上,能有什么心怀叵测?此人机敏忠诚,即便朕现在就下旨改立皇后,他也只会上章庆贺。” 忠顺王问道:“最近老太妃身子是不是有恙?” 皇帝笑道:“太医诊断过了,这一个冬天是不碍的!” 忠顺王点点头,“臣弟府上还有一支一二百年的人参,便进献给老太妃。” “你有心了!”皇帝面无表情,“朕让你盯着北静王府如何了?” 忠顺王笑道:“也没瞧见他做了什么,就是前几天京营左军都指挥使孙绍祖去北静王府。” 皇帝扣叩了叩御案,“扬州林海上了折子,说是私盐猖獗,必须严厉查禁,只怕当地驻军不堪用,想调禁军镇守。你以为该怎么办?” 忠顺王没有犹豫,“臣弟以为铁网山一役,基本铲除了当年义忠亲王的残党余部,以后再难兴风作浪,只是地方上仍有余毒未清,尤其是金陵甄家,盘踞江南数十年,根深蒂固,想要将他们连根拔起,必须砍掉他的枝叶,盐案就是最好的突破口。因此,不但要派,而且还有派重兵,以泰山压顶之势,清查淮扬盐政弊案,顺势将甄家拿下。有大军镇守,即便那些人想要作乱,也可从容平定。” 皇帝又问:“你执掌京营,派谁合适?” 忠顺王这一刻想了无数个念头,“臣弟倒有几个人选,都是军中宿将,足可担当重任。” 皇帝笑了笑,没继续问下去,便叫戴权摆上棋子,和忠顺王下棋。 忠顺王几次想提出人选统兵,都生生咽下去了。 远在金陵的甄家。 甄应嘉忧心忡忡的看着从神京传回来的消息。 他看过之后将信笺点燃,烧成了灰烬。 火光映着他渐渐颓丧焦虑的脸。 随即迭声命人预备去神京的礼物,各种珠宝玉器,古玩字画,一车车,络绎不绝。 他夫人李氏怒气冲冲的闯进来,“甄应嘉,你是打算将家里的东西都搬空了?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甄应嘉怒道:“这些东西搬空了才好呢!现在要不送,只怕将来都送不了了!” 李氏一愣,“老爷,你也太胆小了,前些儿日子老太妃不是特意传下旨意,我们只要守规矩,就没事!偏你还杯弓蛇影,自己吓自己。你想想,单单两次送到神京的礼物,就有二三十万银子,这么大的亏空填不上,明天闹出来,外头那些商人可不是易于的,到时候该如何收场?” 甄应嘉冷笑:“只要咱们能过关,这些商人算什么?大不了按个罪名抄了家,谁还敢在我面前炸刺?” 李氏知道劝不过,又说起一件事来,“甄义来说,那金陵知府贾雨村两面三刀,昨儿还送了他一万金珠,今儿他就来查当年章御史的案子。而且,扬州盐司已经移文金陵衙门,说是有人密报,金陵某官伙同商号私分盐引,证据确凿,这几日就要拿人。现在都等着老爷您的消息,一发将贾雨村和林海端了,方才稳便。” “端了?”甄应嘉怒道:“怎么端?将他们都杀了?你们也真是胆大包天,要是出了事儿,他们还敢造反不成?” 李氏笑道:“只要让他们挪挪位置,换上咱们自己的人就好了!” 甄应嘉道:“说的轻巧,今时不同往日,他们的吃相太难看,我就是想护着,也护不了了!” 李氏色变,急道:“老爷,在他们面前您可千万不能露怯,那些人中有好几个是盐枭出身,弄不好真的要生事,到时候连累了老爷!” 甄应嘉沉声道:“神京的消息,老太妃身子大不如前,只怕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候上头没人护着甄家,倾覆就在眼前。” 李氏也知道老太妃对甄家的意义,忙道:“那北静王呢?” 甄应嘉笑道:“人家如今修身养性,不管咱们这摊子事儿了!” 李氏噌的站起,“咱们每年十万银子就白送了?” 甄应嘉斥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李氏咬牙切齿,“那也不能让他好过!” 甄应嘉道:“你就当替我们女儿想想吧?我想来想去,只能从王逸身上想法子!” 李氏啐道:“人家贾家大手笔,一口气四个女儿送上,谁能比得上?更何况人家已经向扬州林海提亲,难道你哈真想我们女儿做妾?绝不可能!” “你又来了!”甄应嘉皱眉道:“这不是和你商议吗?” “不行!”李氏恼道:“你一个大男人,就想不出别的法子了?王逸虽然封伯,毕竟是个武将,顶什么用?再者,你就是将女儿送了出去,还比得过贾家?” 扬州巡盐御史衙门。 林如海披着衣裳在灯下奋笔疾书,写一段儿便咳嗽两声,这几日更加严重了。 他看着窗外雨打芭蕉,自己的身子骨不行了,去信将玉儿接回来,只怕还能父女相见最后一面。 这剩下的日子,便为朝廷做最后一件事吧! 将死之人,已无所畏惧. 第一百一十三章将要南行意匆匆(上) “正是他。”水溶脸上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如今,这也成了他的一条罪状,图谋不轨!” 甄氏颤声问:“王爷,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水溶没有回答,只说道:“我正在写折子辩解,希望能挽回一点吧!” 甄氏眼泪滚落下来。 此时大明宫内,皇帝正召见忠顺王御前奏对。 皇帝扔下一本奏章给忠顺王,“你怎么看?” 忠顺王接过一看,是弹劾皇后兄弟魏吉庆恃强凌弱,强买强卖,一共十一宗罪,不禁笑道:“这算什么的?魏吉庆干的这些,神京里的纨绔谁没做过?” 因见皇帝脸色不好,立刻改口道:“但这个魏吉庆最为嚣张,就仗着自己姐姐是皇后,更加无法无天。臣弟以为,是应该惩处,重重的惩处以儆效尤!” 皇帝冷笑道:“可是朝中很多人不这么认为。甚至还有为他分辩说情的。” 忠顺王合上奏章,还不知道皇帝现在就想改立皇后了? “不如臣弟让些人再试试?只要闹出声势了,就好办了!” 皇帝却道:“皇后无子,且等贵妃诞下皇子之后,再说吧!” 忠顺王眼前一亮,劝道:“一个魏吉庆,就试出了哪些人对皇上阳奉阴违,臣以为皇上可以徐徐图之,把那些不听657话的全部赶出去。” 皇帝阴沉着问:“你想说什么?” 忠顺王额上冒着冷汗,“臣弟是说,朝中多有和皇后一党的,这些人肯定反对改立皇后的。”他悄悄看了皇帝一眼,随即补充道:“比如那忠勇伯王逸,就胆大包天的认皇后做姐姐,简直无法无天!想他这样的心怀叵测,就该究治!” “王逸?”皇帝嘴角带笑,“他将心思都动在了贾家的女孩儿上,能有什么心怀叵测?此人机敏忠诚,即便朕现在就下旨改立皇后,他也只会上章庆贺。” 忠顺王问道:“最近老太妃身子是不是有恙?” 皇帝笑道:“太医诊断过了,这一个冬天是不碍的!” 忠顺王点点头,“臣弟府上还有一支一二百年的人参,便进献给老太妃。” “你有心了!”皇帝面无表情,“朕让你盯着北静王府如何了?” 忠顺王笑道:“也没瞧见他做了什么,就是前几天京营左军都指挥使孙绍祖去北静王府。” 皇帝扣叩了叩御案,“扬州林海上了折子,说是私盐猖獗,必须严厉查禁,只怕当地驻军不堪用,想调禁军镇守。你以为该怎么办?” 忠顺王没有犹豫,“臣弟以为铁网山一役,基本铲除了当年义忠亲王的残党余部,以后再难兴风作浪,只是地方上仍有余毒未清,尤其是金陵甄家,盘踞江南数十年,根深蒂固,想要将他们连根拔起,必须砍掉他的枝叶,盐案就是最好的突破口。因此,不但要派,而且还有派重兵,以泰山压顶之势,清查淮扬盐政弊案,顺势将甄家拿下。有大军镇守,即便那些人想要作乱,也可从容平定。” 皇帝又问:“你执掌京营,派谁合适?” 忠顺王这一刻想了无数个念头,“臣弟倒有几个人选,都是军中宿将,足可担当重任。” 皇帝笑了笑,没继续问下去,便叫戴权摆上棋子,和忠顺王下棋。 忠顺王几次想提出人选统兵,都生生咽下去了。 远在金陵的甄家。 甄应嘉忧心忡忡的看着从神京传回来的消息。 他看过之后将信笺点燃,烧成了灰烬。 火光映着他渐渐颓丧焦虑的脸。 随即迭声命人预备去神京的礼物,各种珠宝玉器,古玩字画,一车车,络绎不绝。 他夫人李氏怒气冲冲的闯进来,“甄应嘉,你是打算将家里的东西都搬空了?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甄应嘉怒道:“这些东西搬空了才好呢!现在要不送,只怕将来都送不了了!” 李氏一愣,“老爷,你也太胆小了,前些儿日子老太妃不是特意传下旨意,我们只要守规矩,就没事!偏你还杯弓蛇影,自己吓自己。你想想,单单两次送到神京的礼物,就有二三十万银子,这么大的亏空填不上,明天闹出来,外头那些商人可不是易于的,到时候该如何收场?” 甄应嘉冷笑:“只要咱们能过关,这些商人算什么?大不了按个罪名抄了家,谁还敢在我面前炸刺?” 李氏知道劝不过,又说起一件事来,“甄义来说,那金陵知府贾雨村两面三刀,昨儿还送了他一万金珠,今儿他就来查当年章御史的案子。而且,扬州盐司已经移文金陵衙门,说是有人密报,金陵某官伙同商号私分盐引,证据确凿,这几日就要拿人。现在都等着老爷您的消息,一发将贾雨村和林海端了,方才稳便。” “端了?”甄应嘉怒道:“怎么端?将他们都杀了?你们也真是胆大包天,要是出了事儿,他们还敢造反不成?” 李氏笑道:“只要让他们挪挪位置,换上咱们自己的人就好了!” 甄应嘉道:“说的轻巧,今时不同往日,他们的吃相太难看,我就是想护着,也护不了了!” 李氏色变,急道:“老爷,在他们面前您可千万不能露怯,那些人中有好几个是盐枭出身,弄不好真的要生事,到时候连累了老爷!” 甄应嘉沉声道:“神京的消息,老太妃身子大不如前,只怕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候上头没人护着甄家,倾覆就在眼前。” 李氏也知道老太妃对甄家的意义,忙道:“那北静王呢?” 甄应嘉笑道:“人家如今修身养性,不管咱们这摊子事儿了!” 李氏噌的站起,“咱们每年十万银子就白送了?” 甄应嘉斥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李氏咬牙切齿,“那也不能让他好过!” 甄应嘉道:“你就当替我们女儿想想吧?我想来想去,只能从王逸身上想法子!” 李氏啐道:“人家贾家大手笔,一口气四个女儿送上,谁能比得上?更何况人家已经向扬州林海提亲,难道你哈真想我们女儿做妾?绝不可能!” “你又来了!”甄应嘉皱眉道:“这不是和你商议吗?” “不行!”李氏恼道:“你一个大男人,就想不出别的法子了?王逸虽然封伯,毕竟是个武将,顶什么用?再者,你就是将女儿送了出去,还比得过贾家?” 扬州巡盐御史衙门。 林如海披着衣裳在灯下奋笔疾书,写一段儿便咳嗽两声,这几日更加严重了。 他看着窗外雨打芭蕉,自己的身子骨不行了,去信将玉儿接回来,只怕还能父女相见最后一面。 这剩下的日子,便为朝廷做最后一件事吧! 将死之人,已无所畏惧. 第一百一十三章将要南行意匆匆(下) 当王逸得知林如海给贾政去信,要接黛玉回扬州的时候,便去了大明宫,向皇帝请长假。 临敬殿暖阁内,皇帝晾了王逸大半个时辰。 好在王逸本职便是门房,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也没什么难度。 只是一脸凶相,让在他后头觐见皇帝的大小官儿心里惴惴不安,有好几个君前失仪,那就不干王逸的事情了。 等到皇帝批阅完一叠奏章,才终于想起晾在一边的王逸。 戴权笑着叫他进去,王逸朝见如仪。 皇帝坐在榻上,端着茶盅,“怎么,想拿着朝廷的俸禄不干事是吧?” 王逸躬身笑道:“回禀皇上,臣这是送未过门妻子回扬州,弄不好还要成亲的,一月两月怕是不够用。索性请长些!” 皇帝放下茶盅,意味深长的道:“朕听说,你那岳丈是扬州巡盐~御史林海?” 王逸答道:“正是!听说他近来身子不大好,便想着接女儿回去,或许有不忍言之事。”脸上及时的-显出忧伤。 皇帝捻须笑道:“所以你才急匆匆的陪着去?怕-耽误你三年?” 王逸当然不能承认,一本正经的说:“我岳丈是要长命百岁的。” “朕还没有问你的罪!”皇帝从榻上站起,沉声道:“你竟敢将朕的凤藻宫尚书纳为妾?谁给你的胆子?” 王逸张了张嘴,这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跟皇帝讲道理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于是,他行了大礼,“臣请皇上将贾元春赐予臣!” 皇帝冷笑道:“朕为什么要赐给你?” 王逸想了想,朗声道:“因为她已经是臣的人了!” “嘿!”皇帝笑道:“王子腾向来刻版无趣,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混账种子?要朕赐婚,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替朕做件事!” 王逸立刻说:“只要皇上准了臣请长假,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皇帝看了眼戴权,戴权便拿起一卷圣旨,“忠勇伯、御前侍卫龙禁尉统领王逸接旨!” 王逸愣了愣神,方才道:“臣王逸接旨。” 戴权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王逸略过中间一段,只听最后一节,“兹授尔淮扬统制,节制淮扬水陆兵马。尔当勉效忠勤,以称任使,无负朕望,钦哉!” 这就成了淮扬统制? 王逸还没有想清楚,皇帝又说道:“朕再从禁军中抽调五千精兵随你南下,作为你的标兵。” 王逸惊讶的合不拢嘴,失声道:“皇上,你这是让臣去抢亲吗?其实也不必,我那老丈人通情达理,一定会同意的,这么大的阵仗,我怕会吓到他的。” 皇帝冷笑:“你不是很聪明吗?想一想,为什么命你带兵去扬州!朕还有特旨,你去到扬州,一听巡盐御史林海调派,不得违误。若有需要,可以渡江南下。” 渡江?那不就是金陵? 这一刻,王逸还有不知道的?前一阵子,贾雨村的一封奏章在朝中惹起好大风波,矛头直指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皇帝还诡异的留中了。 王逸苦笑道:“皇上,臣这淮扬统制好歹也是二品,巡盐御史不过七品,就算兰台寺大夫也不过四五品,还要听他的调派?” 皇帝冷哼道:“林海清理盐课,干系甚大,正是考虑你与他的这层关系,朕考虑再三才命你前去。想来不至于文武不和生了嫌隙,坏了朕的大事。” 王逸心念电转,皇帝此举明显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乍看是为了盐,其实意在甄。 “皇上,如果有势力极大的某些人阻扰清理盐课,臣该怎么办?”王逸问道。 皇帝嘴角微翘:“朕叫你干什么去了?比你会带兵的人多的是!” 王逸眼前一亮,笑道:“臣领旨谢恩!” 皇帝拈须沉声道:“跪好了,朕现在就将荣国府贾氏女指给你!” 王逸忍不住道:“皇上,臣未过门妻子姓林。” 皇帝几乎拈断一根龙须,“朕准你所请,将巡盐御史林海之女许给你为妻,另将贾氏女也指给你!” 王逸好心提醒,“贾家有好几个妹妹呢,皇上您说的是哪几个?” 皇帝冷笑,“还哪几个?你自己看着办!” 王逸顿时眉开眼笑,心悦诚服的谢恩! 必须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玉儿!他迫不及待的退出去。 才到了门口,又听到皇帝的声音,“朕的兵马已经备好,你即刻去兵部、枢密院办理交接,这就南下,不得有误!” 于是王逸领旨去到兵部枢密院接受了军令印信,又去北苑禁军大营聚将交代军务。 回到家中天色已晚。 王逸便将元春李纨凤姐平儿,一众丫头全叫道一块儿。 凤姐皱眉道:“逸哥儿,你这是想做什么?先说好,我可不会什么诗词,行令不要找我。” 王逸伸手将她按在榻上,“我有正事儿呢,没心思和你打趣。” 众人见他说的严肃,都紧张起来。 平儿上前挽着他,“二爷,是不是出事儿了?” 王逸叹一声,“皇上今天升了我的官儿!” 凤姐笑道:“那是好事儿啊?亏你一副愁苦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罢官了呢!” 王逸瞪了她一眼,凤姐忙收了笑。 李纨问:“莫非升了外任?” 王逸笑道:“还是大嫂子明白。皇上命我做了淮扬统制,明天就要出京赴任。” “啊?”众女一片惊呼,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平儿含泪道:“怎么这么快?妾身这就为二爷准备行装。”急忙转身出去。 金钏儿等几个丫头都随她去了里间及. 第一百一十四章将要南下行匆匆(上) 元春满眼不舍,走到他身边,“你要去多久?” 王逸拉她在怀,柔声道:“快则两月,慢则半年,我便回来。这些日子,大姐姐好生在家,和大嫂子和姐姐管好家,不能让底下的人无法无天起来。还有,我升了外任,想来我爹也快要回京了。但是,我回来之前你们三个都不准回荣府去。” 元春听说王子腾要回来,脸红道:“既然舅舅舅妈回来,我们怎么能赖在这儿?” 王逸蛮横的道:“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是吧?我说留着就留着,特别是大嫂子,不要总想着回荣府。我和娘说了,聘了你十年塾师,每年一百银子。”随即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塞进李纨手中,“既然你收了银子,那就是同意了,旁的话都不用多说,我也不听。” 李纨张嘴无言,却放了心,紧紧攥着手中的银票,这不是银子,而是他的一片心。不禁面红耳赤,心底也怦怦的跳个不停。 凤姐瞧出异样,打趣道:“大嫂子,十年呢?果然咱们王家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进得来就回不去。” 李纨红着脸,啐道:“胡说什么?他只是为了他的丫头香菱,还有你,怕你一个人在这儿荣府便把你忘了。” 凤姐扬眉道:“我还不稀罕呢?忘了最好,咱们娘儿俩就待在这儿了。”挽着李纨。 李纨仍然惴惴,偷偷看着凤姐,见她没有起疑才放心下来。 “可是你的袍子,还没有做好!”元春一脸歉意。 王逸笑道:“那大姐姐和大嫂子就慢慢做。”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自己。 凤姐吃味的对李纨道:“我们还是别在这儿碍某些人的眼。” 李纨不舍的看了眼,忙掩嘴笑道:“还这么嚼舌头!”便和凤姐一块儿去了。 元春两颊绯红,忙推开王逸,羞羞怯怯的回初景阁去了。 王逸先到外院安排随行人等并家中诸事,直到亥时初刻才返回后宅。 他转了一圈儿,去了初景阁。 元春没有开门儿,只让抱琴拿了一张信笺,上面写着一首小诗,“泪珠若可穿,串成千万尺。系足送郎行,缚郎回与妾。” 王逸感念元春的深情厚意,抱琴羞怯的将一个东西递给他,“二爷,这是我在广化寺求的平安符。” 王逸接过笑道:“你有心了!”轻轻抱过她,“好生服侍大姐姐,我不会亏待你的。” 抱琴满脸羞红,“这是我的本分而已。”转身上了楼。 王逸怅然,信步凤姐院外。 凤姐正怏怏的倚在榻上出神,身上一件粉红素纱中衣,头上一应钗环都卸了,只留一根银钗。王逸便将丰儿和玉钏儿打发出去,也靠在榻上。 凤姐啐道:“你来做什么?” 王逸拈着她的手,“就是来瞧瞧姐姐。想和姐姐说说体己话儿。” 凤姐白了他一眼,“我和你有什么体己话说?还是留着给其他人吧!” 王逸摇头道:“有些要紧的话只能和姐姐说,旁人不成的。” 凤姐嗔道:“你想说什么?咱们好好儿的,别乱动。” 王逸叹一声:“这次事发突然,先是玉儿要回去,然后皇上正好下来旨意,来不及将家里的事儿调理好。我去之后,神京内无人主持,王家我还不怕,我只担心贾家,怕有人趁机生事。如果像上次那样,我不在就不好收场。这回我离得远远的,省的老太太看着我厌烦。” 凤姐笑道:“是够烦的,眼前的亲孙女外孙女都便宜了你,肯定恨你!” 王逸不悦,继续说道:“若有人挑事,平常不用管,只有抄家了,你就派人去将姑妈接回来就是。” 凤姐皱眉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贾家又犯事了吗?” 王逸沉声道:“难免她们会犯浑。这会儿跟他们说,只会以为我又生事要挟,何苦来?最重要的事,你悄悄告诉姑妈,从今儿起,从南边来的东西,一概不能收,来的人,一概不能见” 凤姐吃惊不小,脸色很不好看:“真的出事儿了?” 王逸摇摇头,“还不好说,有备无患吧!你提醒一句就是了,他们要是不听,也随他们。” 凤姐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逸告诫道:“这话,我只说给你,你只能说给姑妈,其他人知道了,就有大祸。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贾家。” 凤姐连忙点头,难得一脸慌张。 又交代了几句,王逸起身离开。 凤姐想起之前收过南边来的东西,披好衣裳,急着叫丰儿进来,却忽然得意的一笑,重新躺下,命丰儿剪了灯花。 且说王逸回到自己房内,平儿等一个个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王逸笑道:“怎么,你们是打算用眼泪将我送走?” 平儿嗔道:“二爷,我们正伤心呢,你还笑。” 王逸安慰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你们二爷升官儿了,都高兴起来,咱们今晚摆起桌椅闹一宿。” 平儿忙拦着,“二爷,平时也闹够了,你明儿还要赶路,合该早些歇息。”擦了眼角的眼泪5,又担心道:“只怕这一路辛苦,二爷身边又没人服侍,不如在她们中挑一两个带着,我们也放心。” 几个丫头都瞧着他。 王逸想了想,“路上颠簸,又有千里之遥,你们怎么能吃得消?” 晴雯挽着他的手笑道:“我不怕,我要跟着二爷去。” 三姐也不示弱,“晴雯去的,我也要去。” 眼见香菱也要去,王逸赶紧定下,“那就你们两个去,坐车陪着玉儿,和她解闷儿。” 晴雯三姐雀跃,香菱等噘着嘴不乐意。 于是晴雯三姐自个儿去外面收拾包袱。 王逸细细安慰了平儿她们,一夜无话. 第一百一十四章将要南下行匆匆(下) 次日一早,荣宁街上忽然来了大队铁盔铁甲,身背火铳,腰悬钢刀的禁兵。领头的一名将军骑在马上,头戴明盔,身穿鱼鳞罩甲、护臂战裙,腰束鞓带,系着宝刀。 他们在荣府门前停下,不由分说的将看门的青衣小厮驱赶到一边。 只见那将军下马,带着一张狰狞的面具,领着禁兵径直进了门。 荣府管事的都道不好,慌慌张张的回报贾赦贾政,“锦衣军来抄家了!” 贾赦贾政听了面色煞白,急急忙忙换了朝服,去荣禧堂候旨。 荣庆堂内,老太太还在梳洗,听了外头的传报,唬的将手上的玉簪掰断,迭声让人去打探,到底怎么回事? 王夫人邢夫人姑娘们并府内大小婆子媳妇等站在廊檐下,心中皆惶惶不定。 薛姨妈也闻讯赶来,低声问一脸焦虑的王夫人:“可曾去通知逸哥儿?到底是为什么?” 王夫人急的双眼含泪,“早就派人过去了。家里突然就来了官兵31,都不知道什么事儿?老爷他们已经去前堂了。” 且说贾赦贾政到了荣禧堂上,一名带着面具,甲下穿着大红蟒袍的禁军将军,手按宝刀,顺着台阶走上来。随行士兵已经守住府内各处要路,禁止出入。 贾政贾赦面面相觑,不知是福是祸。 贾赦心生恐惧不敢上前,贾政只得咬牙走近两步,拱手躬身道:“敢问将军,因何公事到弊府?可有圣旨公文示下?” 那将军看着贾政,贾政忙低下头去,“弊府虽然……” 话还没说完,那将军便揭下面具,笑道:“姑父,不要怕,是我呢!” 贾政心里正惴惴不安,揣测是不是宝玉又惹下什么祸事,猛听得这个声音,抬头一看,却是王逸。 于是他如释重负,脸上还留着惊愕,“原来是你?” 贾赦这会儿连腿也软了,瘫坐在紫檀椅子上,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好一会儿才埋怨道:“逸哥儿,你闹这么大的阵仗,是存心想吓唬我们是吧?” 王逸瞥了他一眼,贾赦赶紧不说话了。 贾政深呼吸了好几回,才渐渐的平静下来,问道:“你怎么这一身打扮?来这儿是不是有事交办?” 贾赦顿时紧张起来,门口的官兵可都是凶神恶煞,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 “难不成你真是来抄家的?”忽然吃惊的跳起来,又捂着心口坐回椅子。 贾政闭着眼,颓然道:“贾门终究到了这个地步!”泪如雨下。 王逸不禁笑道:“姑父,你们自说自话,我说了是来抄家的吗?” “不是抄家?”贾赦又立刻活了过来,“小祖宗,你老人家这个样子,到底来做什么的?” 王逸这才说:“皇上命我升任淮扬统制,帅五千禁军克旗上任,今天正式开拔的日子,我来荣府里接玉儿一道南下。” 贾政听了,一阵恍惚,“你升了淮扬统制?” 王逸点头道:“我已领了军令,不敢耽搁。接了玉儿我就要走了。” 贾赦看着他啧啧称赞,“一镇统制,可是二品官!你爹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是个守备。” 王逸挑眉笑道:“一代须比一代人强,方才无愧祖宗。” 说的贾赦连带贾政面上都尴尬的紧。 王逸也不和他们闲谈,便从穿堂经后廊,就要去接黛玉。 里面的丫头远远看见有人进来,慌忙回报,“他们进来了,进来了!” 老太太看到门口出现的禁军,身子就打颤,好在鸳鸯及时搀扶着她。 老太太不禁老泪纵横,“冤孽啊,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 邢夫人急忙让人回房间收拾细软。 底下婆子很多见机溜走,也许可以趁乱逃出去。 这时黛玉看的分明,“这是哥哥!”眼睛里全是他,情不自禁的走下台阶。 王逸赶紧上前,抓着她的手:“玉儿,我来接你回扬州!” 黛玉高兴的点头,好奇的看着他身上的盔甲,“平白穿这身做什么?还带这么多人?” 王逸搂着她,“皇上升我做淮扬统制,还给了我五千禁军。如果林御史敢不将女儿嫁给我,我就要抢人!” 黛玉脸上泛起红晕,啐道:“你以为是强盗啊!” 王逸凑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就是强盗,不仅要玉儿的人,还要你的心!” 黛玉羞恼的哼一声,“呸,就不给!” 他们两个在院中卿卿我我旁若无人。 廊上老太太方才反应过来,那穿盔甲配雁翎的是王逸? 深深呼出两口浊气,“已经定了琏儿送玉儿,便不需你一块儿了。” 王逸笑道:“老太太,便不劳琏二哥费心。玉儿也不想麻烦外人的。” 王夫人将王逸数落了两句,“来也不说清楚,害的老太太和我们都担心了。” 王逸拱手道:“皇命难为。我这就要开657拔,等不及通知姑妈,便只能穿着这身来接玉儿。” 黛玉的手指划过王逸的鱼鳞甲,幽幽的道:“既来接我,怎么不见车?” 王逸挽着她,“现就在外头呢!哥哥送你出去。” 黛玉促狭的看向廊上的宝钗和三春,“你怎么不去辞辞你的宝钗妹妹,还有二妹妹,三妹妹和四妹妹?” 王逸去拧她的脸,却被她打开了,红着脸啐道:“你只管去,不然等急了,你要心疼了。” 王逸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晴雯三姐两人才坐了翠盖珠缨八宝车赶到荣庆堂垂花门内。 她们一个穿红,一个穿紫,面若桃红,身姿夭俏,乖巧的走到黛玉面前行礼。 黛玉白了他一眼,便随晴雯三姐上了马车。 紫鹃和雪雁便拿着已经收拾好的包袱上了另一辆翠幄青绸车。 王逸走到宝钗跟前,笑道:“宝钗妹妹,等我从扬州回来,我就娶你!” 宝钗唰的脸红,转身伏在薛姨妈怀内。薛姨妈却脸上泛着忧虑,嘱咐道:“你小心为是!”再说时,已经哽咽。 王逸又转向迎春探春惜春,“皇上已经给我赐婚,大姐姐和妹妹们等着一块儿进门就是。”. 第一百一十五章都打了手好算盘(上) 迎春含羞垂首,探春脸上臊的通红,嗔道:“谁听你说这些?只管去,姊妹们可不会送你。” 只有惜春拎着裙角下了台阶走到王逸跟前,满眼疑惑的问:“哥哥,你说娶我,是不是为了凑数?” 王逸愕然笑道:“为什么这么问?我家小惜春冰雪聪明,温柔可爱,怎么能是凑数的?” 得到答案的惜春哦了一声,随即两颊生晕,模样娇娇怯怯。探春红着脸过来将她拉回去,轻声在她耳旁说了两句。 惜春忙捂了脸,耳根也红了。 王逸转身要走,王夫人忙走到他跟前,“逸哥儿,你这么去了,家里没人又交给谁?” 王逸笑道:“不是有大姐姐,大嫂子和凤姐姐吗?有她们操持,我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 王夫人为他担心:“她们毕竟见识短,要是有个疏忽,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王逸低头略想,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些许人情往来,都有旧例。至于其他,一概免去。大嫂子她们看着门户就足够了。” 王夫人不禁恼道:“不出事儿还好,要是除了事儿,她们能顶什么用?” 王逸笑道:“顶大用呢!大嫂子如今是咱们家的先生,大小丫头婆子都在她底下认字读书,估摸着一二年回不来。大姐姐不用说,大小事儿都是管总的,底下的人也服气。凤姐姐更是家里的大小姐,呼风唤雨,做什么也没人敢管着。” 王夫人啐道:“你别打岔,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王逸看了老太太一眼,打趣道:“这四海升平,哪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兴许我离得远远的才好,不怕连累了你们。” 王夫人装作不悦,“你以前惹了那么多事,要不是老太太护着,你不知道被你爹打了多少次了〃` ?” 王逸笑道:“以前不懂事。姑妈放心,皇上不会让我们父子同时在外头领兵的。想来,我去扬州之后,父亲很快就会回京。” “真的?”王夫人脸上绽开笑,“你怎么不早说?去了扬州,可仔细不能乱来,玉儿的父亲是个方正君子,可容不得你胡闹。” 薛姨妈也过来,“要是缺什么,一时来不及置办,可以去金陵薛家,相信他们会为你办妥的。” 王逸也不客气,“不如小姑妈现在就让他们预备着,兴许我还在扬州成了亲才回来呢!” 薛姨妈啐道:“看你得意的?尽管放心,我这儿找你母亲算账就是了!” 王逸拱拱手,“很久不见薛大哥,小姑妈也该管管他,不如让我征召他从军,也省的他在神京惹是生非?” 薛姨妈色变,嗔道:“我也懒得管他,这会儿去了凤翔,管着一桩生意,也不求他能赚银子,只要不惹事我便阿弥陀佛了!” 王逸眨眨眼睛,“我爹可是爆脾气,没有我好说话儿!到时候小姑妈悄悄的告诉我,我替你求情?”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薛姨妈不禁神摇意乱,王夫人瞧出端倪,笑道:“别听逸哥儿的,蟠儿能上进,怎么会重蹈覆辙?” 贾赦贾政这时赶了过来,后面贾琏一闪而过,不敢在王逸面前出现。 王逸也当做没瞧见,最好从此不见,那样凤姐姐就不会回来了。 彼此安好,何乐而不为? 贾政笑道:“逸哥儿,你此去扬州,见到如海兄,便替我向他致意吧!” 王逸应下了,“姑父放心。” 说着,朝宝钗她们笑了笑,“妹妹们,等着我回来!” 这时,又从垂花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大红衣裙的女孩儿,后头还跟着几个婆子。 那女孩儿进了院子,忙不迭的跑向老太太,喊道:“老祖宗,这儿是怎么了?外头好多官兵,她们都不让我来,我担心老祖宗?”又焦急的对王夫人等道:“大太太,二太太,你们都没事儿吧?” 王逸一看,这不是湘云吗? 她看到宝玉站在门里,宝玉面上露出喜色,正要上前,她却挽着宝钗的手,笑道:“宝姐姐,你们都在,可想死我了!”又和三春说话儿,也没理会宝玉。 往常湘云来了,必定爱哥哥长爱哥哥短,这次竟招呼也不打,让宝玉失落不已。冷哼一声甩了帘子转回屋内。 湘云似乎没有听见,当她看向王逸时,王逸已经带上了面具,顿时吓了一跳。 王逸沉声道:“你这丫头从哪里来的?既知道官兵办事,还敢乱闯?” 湘云小脸儿煞白,却没注意宝钗等都忍着笑,挺起小小的身子站出来,“々.不管你办什么事儿,要是伤到了老太太太太还有姐姐妹妹们,逸哥哥是不会饶了你们的!” 王逸冷笑道:“你逸哥哥算什么东西?” 湘云高声道:“总之比你强,逸哥哥是忠勇伯,打你两个绰绰有余!” 于是王逸揭了面具,笑道:“原来我在云妹妹眼里是这个样子的?” 湘云这才发现院中的将军是王逸,顿时脸红,啐道:“逸哥哥,你坏死了!”见宝钗她们掩嘴微笑,便恼了,“你们也坏,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白担心一场。” 宝钗拉着她,打趣道:“是你自己没瞧见,怎么又怪起咱们了?” 湘云白了她一眼:“你们都是一家子,当然是咱们了!” 宝钗羞红了脸,就要去拧她,“云丫头,你敢胡说!” 湘云笑着躲到迎春身后,不妨探春扯住她,“到底是谁胡说?” “哎呀!”湘云恼道:“还说你们不是一家子!”打掉探春的手,投到老太太怀里撒娇,“老祖宗,我叔叔婶婶让我给您问好,过了这阵子便来给您请安。” 老太太笑道:“他们有心了。听说你叔叔升了外省大员?” 湘云却神色不好,“听婶婶说,有些妨碍呢,其中的道理我也不懂。” 不由看了看王逸,“还让我问问逸哥哥,可是逸哥哥就要走了。” 王逸笑道:“史侯多心了,云妹妹替我将这句话送给你叔叔吧!” 湘云念了一遍,“这算什么话?” 王逸也没有解释,看向宝钗几个:“我走了!” 宝钗迎春探春惜春都眼含泪水体。 出了荣府,王逸骑马在前。 黛玉轻轻掀开车帘,见王逸在马上威风凛凛,满心满眼里都是他,不觉痴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都打了手好算盘(下) 皇帝用王逸为淮扬统制,甚至领了五千禁军南下,这样的消息根本不可能隐瞒,很快便传到了某些有心人耳中,许多人还亲眼看见王逸领兵出城。 于是,过不多久,扬州城内,甚至金陵都知道了王逸来者不善。 连夜有人过江,在甄应嘉书房内聚集。 甄应嘉脸上始终带着笑,却一言不发,他儿子甄惟厚与侄儿甄惟宽陪侍左右。两旁坐着的都是扬州总商,江广达、萧士奇、安仪周、程延涛、黄晟、尉俭德、卢禧祖、洪德源,其中江广达又为首总。 因见甄应嘉不说话,江广达拈着胡须沉吟道:“甄大人,眼看那王逸就要来扬州,明显是给巡盐御史林海撑腰,好让他推行票盐法。” 他身边的萧士奇迫不及待的站起来,“甄大人,各位总商,一旦真让林海将票盐法干成了,我等手中的窝本便成了催命符,平头百姓只要有盐票就可以贩运,又没有引岸限制,不出两年,在座的各位,只怕都要赔尽了。” 其他人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只是他们始终是商人,趋利避害是本能。 安仪周想了想,“也许还不至于萧总商说的那么严重,这王逸毕竟年轻,听说这次回来还带657着林海的独女,在神京的时候好色的声名已经远扬,且又出身金陵王氏,咱们好好搜罗一番,给他凑一个大礼,不信他不动心。” 众人听了,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卢禧祖笑道:“我家有个作正旦的女伶芳官,还有个作小旦的龄官,生得袅袅婷婷,戏又唱得极好,可以献出来。” 有了他起头,黄晟、尉俭德、洪德源几个纷纷赞同,一时你推我荐,竟凑了十二个女伶,还说等王逸到了扬州便可以送去。 谁知萧士奇恼怒的重重拍了几案,“你们以为区区几个女伶,就能让王逸的改弦更张?别妄想了,他和林海就是穿一条裤子的,目的就是要彻底打垮咱们,好掌控整个盐引。这关系到咱们的生死,你们还有闲情逸致,给他凑女人?” 卢禧祖说话的声音低了一些,“试试总没有坏处。” 即便都是总商,各有引岸,但八人之间并不是亲密无间,相反,他们中互相看不过眼,甚至敌视,恨不得背后下刀子的大有人在。 眼见两人又要争执起来,程延涛忙劝道:“以老夫之见,不如软硬兼施。卢兄你们送人,那我们送银子,要是他收下,那就成了十之八九。要是他不收,那就是要鱼死网破,那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萧士奇冷哼道:“不如给他一个下马威,他还不知道咱们在江南的身份地位,只要咱们商量妥当,就能让天下人都吃不上盐。要送银子女人,你们去送,我不会送。” 江广达笑道:“年轻人火气旺盛,让甄大人见笑了。” 甄应嘉笑的很浅,“你们想送什么,不想送什么,我管不着,但你们最好不要有其他不该有的心思。这王逸可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萧士奇哂笑道:“不过一个运气好的小子,咱们在扬州经营数十年,他区区五千人能唬得谁?要是逼急了咱们,底下的盐丁闹起事儿来,不仅扬州,就是金陵也阻挡不了他们。” 甄应嘉皱眉道:“你是想将咱们都拉下水吗?” 萧士奇好整以暇的坐回座位,“不是我拉你们下水,而是你们本来就在水中,可怪不了我!” 书房内的人都沉默了。 这萧士奇是个狠角色,十年前还是江广达手下的散商,因为好勇斗狠,旁人都不敢理会,渐渐的吞并附近引岸窝本,才到了眼下这副场面。 他说的盐丁闹事,至少有一半儿以上的盐丁都是萧家管着。 这些总商各有各的算计,不可能一次便商量妥当。他们说了几句,便默契的不再谈论王逸,转而吟诗作赋,附庸风雅。 看着诸人都不在意,萧士奇冷笑着走出轩馆,园子里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入眼山石秀水,佳木葱茏,好一派精致清幽景象! 那甄惟厚也来到他身边,笑道:“东里,为何一人在这?”萧士奇号东里。 萧士奇道:“我只是在可惜,这么好看的园子,过不多久便要属于他人了。” 甄惟厚不动声色,“世上的事,沧海桑田,变幻不定,谁又能说清楚?” 萧士奇笑道:“甄兄倒也洒脱。不知令尊大人到底有何筹算?若我们这些人倒了,你们还能支撑多久?如今皇上的心思那是昭然若揭,即便现在你们想和我们这些盐商划清界限,似乎也已经晚了。” 说的风轻云淡,但句句刺进甄家心腹。 甄惟厚也笑了笑,“东里,你这满腹牢骚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 萧士奇冷哼道:“改不了,也不想改了。今儿我来,是打算告诉甄老大人一声,若林海王逸这起人逼人太甚,我萧士奇也不是泥捏的,定要将扬州,乃至金陵,闹个天翻地覆!谁叫我不好过,我就要让他们一辈子不好过!” 甄惟厚眼中闪过精芒,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此,我们甄家在淮扬也还有几个相识的,比如兵备道张盛,防御使李之纲,到时候,你们可以亲近亲近。” 这两人都手握重兵! 萧士奇不由攥紧拳头,沉声问:“惟厚兄,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老大人的意思?” 甄惟厚笑而不答。 萧士奇皱眉目送他离开,神色变幻不定。 这时,首总江广达来到他身边,轻声问道:“如何?” 萧士奇冷笑:“怂恿我们闹事,自己置之事外,果真打的好算盘!” 江广达和他并立,微笑道:“你看里面那些人,再看看甄家这些人,哪里不是等着你我的决断?事情若成,他们有功得利,事情若败,他们早找好了退路,甚至还会反戈一击。” 萧士奇深呼一口气,“成与不成,都由不得他们。扬州城太小,容不下这么多总商。首总以为呢?” 江广达眼角绽开笑容,“听说那王逸怕林御史的女儿劳累,带着兵马日行二十里,等他到扬州,需要两个月,然后让他们送银子送女人去,也可以迷惑一二。这么长时间,足够咱们从容布置。” 萧士奇笑道:“他若识时务便罢,要是不识时务,咱们略微闹一闹,截断漕运,同时抬升江南物价,到时候只怕皇帝要拿王家林家的人头才能平息。” 两人相视一笑,只谈风月,不论公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好戏就要开场了(上) 话分两头,只那日王逸出城之后,即刻将盔甲换成寻常便服,撩开车帘子,就往里看。 黛玉见王逸改了装束,忍不住打趣道:“怎么?在城里显摆够了,也知道那一身穿着不舒服?” 晴雯三姐很乖巧的移到一边儿,“二爷,咱们这车子够大!” 王逸这才进了车,~和黛玉挨着。 黛玉拿出帕子替王逸擦了擦额上的细汗,“这一路上各处迎送,还有-你受的!” 王逸抓住她的手,歉意的道:“玉儿,把你-牵扯进来了!” 黛玉瞪着眼睛看他:“什么牵扯进来?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眉眼都是笑。 王逸看了看外面的军士,才叹道:“玉儿,这次我奉皇命,去扬州做件大事,还令我听从老泰山的调派。” 黛玉不禁捂住嘴,吃惊的道:“难道你要对付那些总商?” 王逸笑道:“还是我家玉儿冰雪聪明!照我那泰山的意思,这次要彻底整治淮扬盐政,改纲法为票法,想来那些躺在银山上的总商们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有所动作。” 黛玉轻声道:“所以,皇上才派了你去?” 王逸将她搂在怀中,“因为我是林大人的女婿,没有谁能像我一样会完全听他老人家的安排。我这次去扬州,若好,大家有惊无险,若不好,那就会是一场腥风血雨,扬州城内人头滚滚。” 黛玉俏脸微变,含泪道:“原来是我将你牵扯进来的。” 王逸亲了亲她脸颊,“这算什么话?我是去扬州成亲,顺便替老泰山干趟私活,简单得很!” 黛玉红了脸,啐道:“没正经!”看了看晴雯三姐两个,“你们二爷平日也是这样?” 晴雯嘴快,“比这个更……”旁边三姐忙捂住她的嘴,朝黛玉笑道:“二爷平日规规矩矩的。奶奶不要听这个小蹄子胡说。” 晴雯瞪着她,随即也省悟过来,挣脱了,赶紧点头,“三儿说的对,二爷规规矩矩的。” 两人都不敢看王逸。 黛玉白了王逸一眼,刚才三姐一句“奶奶”,让她脸上臊得通红,“呸!还规规矩矩呢!你们都是他的大丫头,可不准在我面前扯谎!” 王逸笑道:“奶奶何必为难她们?” 黛玉嗔道:“我只说了一句,你便护着?” 王逸咳一声,“她们没说错啊,平常我就是规规矩矩的啊!” 黛玉伸出纤纤手指点在他额头,恼道:“以为我不知道?你房里除了平儿姐姐,她们两个,还有珂儿,香菱,尤二姐三个。金钏儿玉钏儿还没算呢!一个个都她们这模样打扮,你还规规矩矩,谁信?” 王逸揽着她,“好好儿的,你来了,就听你的。我规规矩矩的!” 黛玉啐道:“我可不敢让二爷委屈着。只是这次去扬州,你就算不为我想,也该为你这些姑娘想想,万事都要考虑周全了!” 随即,她又劝道:“不如哥哥先走,越早到扬州越好!” 王逸笑道:“我就是为这个和玉儿商量,刚才被你打岔忘记了。” 黛玉紧紧挽着他的手,担心道:“我也曾听说那些盐商可不是易于之辈,特别是那个萧士奇,没发迹前便好勇斗狠,你和爹爹要拿捏他,恐怕不容易。” 王逸满怀幽香,叹道:“皇上数月前便陆续抽调禁军南下,外面这些不过掩人耳目。我这就要星夜兼程赶到扬州,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黛玉怔怔的看着他,“那我们就是幌子呢?”说完,噗呲一笑。 王逸和她十指相扣,“外面的事儿我都安排好了。这一路上会有人穿着我的盔甲招摇过市,让那些人以为我慢慢腾腾需两个月才能到扬州。车外一百护卫是我们王家最忠心的家将。” 他朝车外喊了一声:“大壮,二子!” 立刻就听见两人应了一声,护在车旁。 王逸掀了帘子,“你们见过二奶奶!” 黛玉忙坐端正了,往帘外看,只见两名将军甚是魁梧。 大壮,二子只看了一眼,便觉黛玉是天上人,急单膝跪在尘土里,齐声道:“属下见过二奶奶!” 黛玉小脸通红,眼中闪过慌乱,看了王逸,才敢轻声道:“起来吧!” 两人起来,又守在车旁。 于是王逸放下帘子,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牌交给黛玉,“这一路,他们会护玉儿周全。玉儿可以信赖他们,有什么事儿也可以让他们去做。” 黛玉双手拿着玉牌,一面雕了一只猛虎,另一面是一个王字,底下一行小字,见牌如见家主,凡王氏子弟,务必遵令而行,违者有刑。 她觉得手上沉甸甸的,还给王逸,“哥哥,他们还是跟着你去扬州吧?” 王逸将玉牌放在她手心,“只有你安全了,我和老泰山才会心无旁骛,和那些蠹虫斗一斗。再说,你我一体,这些早晚都会交给你。” 黛玉眼中噙着泪,哽咽道:“哥哥,你也要小心。若是你有个三场两短,那我也不活了。” 王逸笑道:“你家夫君吉人天相,等你到了扬州,我和老泰山已经将事儿都办妥当了,你就等着嫁给我,做王家的二奶奶吧!” 黛玉满脸绯红,啐道:“谁稀罕做二奶奶?”羞的转过身去。 王逸故作惊讶,大声叹道:“玉儿不做,那谁做?难道要给?” “你要给谁?”黛玉霍然转过来,恶狠狠的瞪着他,眼角还挂着清泪。 王逸笑着拉她的手,“玉儿不做,那我剔了头发做和尚去!” 黛玉啐道:“你做了和尚,那你大姐姐,宝钗妹妹,迎春妹妹,探春妹妹,还有惜春小妹妹,她们怎么办?”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剜了他一眼,“都是你!” 王逸笑道:“我不想妹妹们分来,所以只能出此下策,让你们都嫁给我了。” 黛玉娇嗔道:“你还有理了不成?”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晴雯三姐急捂住了脸,却张开手指,好奇的看着他们。 王逸狠心将黛玉推开,“玉儿,我该走了!”嘱咐晴雯三姐,“你们好好照顾玉儿!” 在她们额上啜了一下,“要听玉儿的话,不能淘气!” 晴雯三姐牵着王逸的衣襟,一时泪眼汪汪,“二爷,你自己也要好好儿的。” 王逸笑道:“等到了扬州,我带你们去看琼花!”掀了帘子出去。 “哥哥!” “二爷!” “二爷!” 她们卷起车帘,只看见王逸已经翻身上马,随行不过十余人,疾驰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路的尽头。 黛玉放下帘子,看着晴雯两个,“你们给我说说你们二爷在家里头的事儿。” 晴雯三姐面面相觑,又不敢拧着,只能小心翼翼捡不重要的说了。 黛玉从手上取下镯子,一人给她们一个,“以后,二爷有什么事儿,都告诉我!” 晴雯眨眨眼,“奶奶,你是不是要我们做眼线?”及. 第一百一十六章好戏就要开场了(下) 于是林如海写了帖子,分头送给八大总商,说是生辰到了,请诸位总商前来小聚。 简单至极的一个大红帖子,江广达拿在手心,沉吟良久,方才命人推了其他事儿,去请总商们,又预备了厚礼。 萧士奇闻讯急忙赶到江宅,见到江广达便问:“首总,这林海到底搞得什么鬼?往年咱们想方设法给他办生辰,他一张臭脸,一点面子也不给。现在太阳从西边出来,想请我们去祝寿了?况且又不是时候!难不成也想钱了?” 江广达冷笑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正是一桩奇事儿!” 萧士奇靠近了,低声道:“会不会是鸿门宴?” 江广达皱眉沉声道:“就凭他御史衙门几个人?要真有那样的心思,谁是项羽,谁是刘邦,还不一定呢!” 萧士奇左思右想,始终也想不明白,但总不放心,“这里头肯定有鬼!不如,咱们这回索性将事情大办,多带人过去!将他那小小的御史衙门塞满了,即便他有摔杯子的打算,也不能够了。” 江广达点头31,“王逸的兵马还在汴梁附近,离淮扬还远着呢!也许他是想着缓和关系。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个节骨眼上,他还不至于拿咱们下手!” 萧士奇叹一声,“我也这么想,咱们小心些,也就是了。首总,我先回家安排,随后和你一起过去。” 江广达笑道:“我素知你谨慎,家里头都交给他们吧,礼物我都预备好了,你这便和我去就是了!” 萧士奇想想便洒然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一起出门,不远就遇到其他总商,相见过后,一起去了御史衙门。 林如海才让人准备酒菜,江广达等就已经到了,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肩挑手抬,东西多得将衙门前的巷子都堵住了。 闹哄哄的,还是安仪周斥责了几句,才渐渐有了次序,饶是如此,仍将御史衙门挤得满满当当,里外到处都是人。 萧家丁壮还有意的乱闯乱逛,直到确定里面没有埋伏,才肯罢手。 江广达躬身拱手对林如海笑道:“我等今日恭祝林大人加官进爵,福寿绵延!”各自说了祝寿词。 林如海回礼道:“为着在下生辰,一人在衙门内枯坐无聊,便想着叫你们过来一起吃酒吟诗作赋,以消长夜。不想你们将这件小事儿当成大事,实在不会我的初衷。” 江广达笑道:“林大人客气了。咱们素来知道大人廉洁,两袖清风,所以不敢违了大人的意思。刚才那些东西不过一点玩意儿,不值钱,都是赏人的。” 林如海眼皮直跳,刚才他分明看见一座三尺高的珊瑚树,一尺高四尺长的玉马,还有金罗汉、玉如意、珍珠古玩,一挑一挑的,这些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这得多少民脂民膏? 林如海更加下定了决心。 可在总商们看来,林如海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着实让他们心旷神怡,连腰杆儿也挺直了不少。 往日里,即便他们个个身家巨亿,不少人捐的功名比林如海还高,可是林如海是正经儿进士,高中过探花的,又是该管,他们这些商人,学问做的再好,在林如海面前总抬不起头。 林如海请他们进了正堂叙谈。 外头总商们带来的人,已经开始搭造戏台,自备厨师材料,在厨房内烹饪起来。 一时间忙忙忙碌碌,御史衙门内热闹不凡。 不仅衙门内,连衙门外的街巷上也一连搭设了几十个戏台,将扬州城内有名儿的戏班名角儿,有昆有弋,全请了过来。 老百姓看热闹的都挤在一块儿,往来熙熙攘攘,哪里还能挤得进兵马? 林如海面上风轻云淡,和他们相谈甚欢,其实心里着急,原以为只是请他们八个,谁知竟来了八百上千!还有那些百姓,闹起来难免伤及无辜。 眼看天色渐晚,衙门内外灯火通明,照成了白昼。 且说王逸返回军中,中军指挥衔的守备正是那个曾经和王逸对垒过的齐大勇。 如今王逸已经贵为忠勇伯,而他还只是个守备,人生际遇无常,莫过于此。 帐内还有两个指挥张勇、解进。他们都是早两个月从禁军中抽调南下,原本是去苏州,福州,刚巧这几天路过扬州。 王逸将今晚动手决定说给他们,“咱们距离扬州城不到三十里,疾行入夜可以赶到城墙底下。” 齐大勇道:“只是扬州城高沟深,如何进的去?” 王逸笑道:“这个不难。扬州西门上的官兵松懈的紧,我留了几个人在城里面,只要时候到了,拿下钥匙不难。” 张、解、齐三人听命,立刻开拔。 一路上收了旗鼓,沿途一概不准人去扬州报信,每人身上带着干粮和水,吃喝都不停。 眼见已经日暮,余晖消尽,城门也已关了。 远远一条火龙朝通泗门扑过来。 城头上的官军都好奇的趴在墙上观望。 自太祖平定江南,扬州已经百年不曾经历兵火,此刻这些官兵还只好奇哪里来的人马?一没有戒备,二没有上报,都在瞧热闹。 眼见越来越近,便自己慌乱起来。 忽然城外爆出一朵烟花,升到空中绽开。 就有人笑道:“明儿是巡盐御史林大人的生辰,城里盐政衙门左近热闹非凡,外头莫不也是总商们请来的?”673 “说不定啊!”另外的人附和道:“听说这事儿预备的匆忙,早上才有了准信。一时没有预备妥当也是有的。” “那咱们要不要开城门?” 正拿不定主意,城门口便来了十来个人,提着食盒搬着酒坛过来。 还在城楼下,领头的大声笑道:“林大人生辰,我们首总记挂着兄弟们辛苦,特备了点东西犒劳兄弟们。” 门楼上的官兵不觉有异,都收了兵刃家伙,哄笑着下楼去接。 很快官兵们都聚在一块儿吃酒。酒一入口,人便昏昏欲睡,不多时就倒了一片儿。 也有人瞧出端倪,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棍子打晕了。 十来人就这么拿下守门的三五十人,顺顺利利的打开城门。 王逸的兵马进了城,分别守住城门,然后按图索骥,围住总商们的宅邸,然后才去巡盐御史衙门。 可是,衙门前的街道挤满了人,兵马怎么能过去? 而此时,禁军入城的消息已经传扬开,人心浮动。 一个萧家仆役偷偷从围中溜出来,给身在御史衙门中的萧士奇报信。 扬州城中户口百万,要是弄不好,激起民变,王逸这五千人只怕都要陷在里面。 真真千钧一发!. 第一百一十七章和尚跑了庙还在(上) 于是林如海写了帖子,分头送给八大总商,说是生辰到了,请诸位总商前来小聚。 简单至极的一个大红帖子,江广达拿在手心,沉吟良久,方才命人推了其他事儿,去请总商们,又预备了厚礼。 萧士奇闻讯急忙赶到江宅,见到江广达便问:“首总,这林海到底搞得什么鬼?往年咱们想方设法给他办生辰,他一张臭脸,一点面子也不给。现在太阳从西边出来,想请我们去祝寿了?况且又不是时候!难不成也想钱了?” 江广达冷笑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正是一桩奇事儿!” 萧士奇靠近了,低声道:“会不会是鸿门宴?” 江广达皱眉沉声道:“就凭他御史衙门几个人?要真有那样的心思,谁是项羽,谁是刘邦,还不一定呢!” 萧士奇左思右想,始终也想不明白,但总不放心,“这里头肯定有鬼!不如,咱们这回索性将事情大办,多带人过去!将他那小小的御史衙门塞满了,即便他有摔杯子的打算,也不能够了。” 江广达点头31,“王逸的兵马还在汴梁附近,离淮扬还远着呢!也许他是想着缓和关系。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个节骨眼上,他还不至于拿咱们下手!” 萧士奇叹一声,“我也这么想,咱们小心些,也就是了。首总,我先回家安排,随后和你一起过去。” 江广达笑道:“我素知你谨慎,家里头都交给他们吧,礼物我都预备好了,你这便和我去就是了!” 萧士奇想想便洒然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一起出门,不远就遇到其他总商,相见过后,一起去了御史衙门。 林如海才让人准备酒菜,江广达等就已经到了,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肩挑手抬,东西多得将衙门前的巷子都堵住了。 闹哄哄的,还是安仪周斥责了几句,才渐渐有了次序,饶是如此,仍将御史衙门挤得满满当当,里外到处都是人。 萧家丁壮还有意的乱闯乱逛,直到确定里面没有埋伏,才肯罢手。 江广达躬身拱手对林如海笑道:“我等今日恭祝林大人加官进爵,福寿绵延!”各自说了祝寿词。 林如海回礼道:“为着在下生辰,一人在衙门内枯坐无聊,便想着叫你们过来一起吃酒吟诗作赋,以消长夜。不想你们将这件小事儿当成大事,实在不会我的初衷。” 江广达笑道:“林大人客气了。咱们素来知道大人廉洁,两袖清风,所以不敢违了大人的意思。刚才那些东西不过一点玩意儿,不值钱,都是赏人的。” 林如海眼皮直跳,刚才他分明看见一座三尺高的珊瑚树,一尺高四尺长的玉马,还有金罗汉、玉如意、珍珠古玩,一挑一挑的,这些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这得多少民脂民膏? 林如海更加下定了决心。 可在总商们看来,林如海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着实让他们心旷神怡,连腰杆儿也挺直了不少。 往日里,即便他们个个身家巨亿,不少人捐的功名比林如海还高,可是林如海是正经儿进士,高中过探花的,又是该管,他们这些商人,学问做的再好,在林如海面前总抬不起头。 林如海请他们进了正堂叙谈。 外头总商们带来的人,已经开始搭造戏台,自备厨师材料,在厨房内烹饪起来。 一时间忙忙忙碌碌,御史衙门内热闹不凡。 不仅衙门内,连衙门外的街巷上也一连搭设了几十个戏台,将扬州城内有名儿的戏班名角儿,有昆有弋,全请了过来。 老百姓看热闹的都挤在一块儿,往来熙熙攘攘,哪里还能挤得进兵马? 林如海面上风轻云淡,和他们相谈甚欢,其实心里着急,原以为只是请他们八个,谁知竟来了八百上千!还有那些百姓,闹起来难免伤及无辜。 眼看天色渐晚,衙门内外灯火通明,照成了白昼。 且说王逸返回军中,中军指挥衔的守备正是那个曾经和王逸对垒过的齐大勇。 如今王逸已经贵为忠勇伯,而他还只是个守备,人生际遇无常,莫过于此。 帐内还有两个指挥张勇、解进。他们都是早两个月从禁军中抽调南下,原本是去苏州,福州,刚巧这几天路过扬州。 王逸将今晚动手决定说给他们,“咱们距离扬州城不到三十里,疾行入夜可以赶到城墙底下。” 齐大勇道:“只是扬州城高沟深,如何进的去?” 王逸笑道:“这个不难。扬州西门上的官兵松懈的紧,我留了几个人在城里面,只要时候到了,拿下钥匙不难。” 张、解、齐三人听命,立刻开拔。 一路上收了旗鼓,沿途一概不准人去扬州报信,每人身上带着干粮和水,吃喝都不停。 眼见已经日暮,余晖消尽,城门也已关了。 远远一条火龙朝通泗门扑过来。 城头上的官军都好奇的趴在墙上观望。 自太祖平定江南,扬州已经百年不曾经历兵火,此刻这些官兵还只好奇哪里来的人马?一没有戒备,二没有上报,都在瞧热闹。 眼见越来越近,便自己慌乱起来。 忽然城外爆出一朵烟花,升到空中绽开。 就有人笑道:“明儿是巡盐御史林大人的生辰,城里盐政衙门左近热闹非凡,外头莫不也是总商们请来的?”673 “说不定啊!”另外的人附和道:“听说这事儿预备的匆忙,早上才有了准信。一时没有预备妥当也是有的。” “那咱们要不要开城门?” 正拿不定主意,城门口便来了十来个人,提着食盒搬着酒坛过来。 还在城楼下,领头的大声笑道:“林大人生辰,我们首总记挂着兄弟们辛苦,特备了点东西犒劳兄弟们。” 门楼上的官兵不觉有异,都收了兵刃家伙,哄笑着下楼去接。 很快官兵们都聚在一块儿吃酒。酒一入口,人便昏昏欲睡,不多时就倒了一片儿。 也有人瞧出端倪,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棍子打晕了。 十来人就这么拿下守门的三五十人,顺顺利利的打开城门。 王逸的兵马进了城,分别守住城门,然后按图索骥,围住总商们的宅邸,然后才去巡盐御史衙门。 可是,衙门前的街道挤满了人,兵马怎么能过去? 而此时,禁军入城的消息已经传扬开,人心浮动。 一个萧家仆役偷偷从围中溜出来,给身在御史衙门中的萧士奇报信。 扬州城中户口百万,要是弄不好,激起民变,王逸这五千人只怕都要陷在里面。 真真千钧一发!. 第一百一十七章和尚跑了庙还在(下) 王逸瞧这架势已经超出自己的预料,要是将整条巷子两头一堵,弄不好就会引起恐慌踩踏。 不过,王逸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他顺手就将还在梦游当中的扬州防御使詹裕兴给拽了过来。 詹裕兴本来好好儿的和自家小妾做些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猛然有人闯进来,二话不说就将自己带了过来。 路上还吓得半死,以为那些盐商勾结盐丁闹事,不声不响就将城池打下了? 不可能啊,自己怎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疑惑的向旁边小兵低声下气的打听,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连嘴都合不拢,“你们是神京禁军?不是还在洛阳吗?” 王逸冷哼一声:“如果我是乱贼,只需三五百人就可以将你和知府的脑袋给剁了!” 詹裕兴羞愧的同时梗着脖子争辩道:“那是你们耍诈,有种的,咱们重新来过!” 王逸一拳就打在他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当即便飞掉两颗牙。 “要不是你还有点儿用处,老子现在就将你便宜行事了!”王逸阴沉着脸,让詹裕兴吓得一哆嗦,立刻堆起了笑,躬下身,“您就是忠勇伯、淮扬统制王大人?” 王逸也懒得和他废话,径直命令道:“从现在起,你听我调遣。将你的人都撒出去,守住各处要道,禁止任何人借机生事,给老子宣扬,是金陵钦差甄应嘉来了,谁敢闹事,就地处斩!” 詹裕兴还在懵着,“甄大人来了?” 王逸接着踹了他两脚,骂道:“这么蠢,你怎么做到防御使的?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再问东问西,老子废了你让你手下来干!反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 詹裕兴一个哆嗦,觉得脖子上一阵阴风扫过,赶紧应下,“请总镇大人放心,末将立刻就办〃` !”立刻就想溜。 王逸冷笑道:“我让你走了吗?” 詹裕兴刚才还得意的脸转眼便垮了,“总镇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王逸命令道:“你将你的人将巷子前后给堵了,清理出道路,说是甄钦差出巡,赶紧让开!”说着凑到他跟前,“你要是敢在老子面前捣鬼,私下传递消息,让里面的人知道了,溜掉一两个,我就拿你的脑袋给皇上复命!你好好想清楚!”笑的阴森。 詹裕兴顿时想起一个不好的传言,当今圣上想要将扬州盐商连根拔起,果然是真的?!脸色大变。 王逸瞧出他的小心思,笑道:“你要是干得好,听话,老子就不去追究你以前和他们勾搭,捞了不少银子。算你将功折罪,如何?” 詹裕兴大喜,有这句话就够了,拱手正色道:“总镇大人,末将知道怎么办!” 将手下叫过来,按照王逸的意思去办。 不多时,扬州本地兵马便行动起来,不知从哪里弄来全套钦差仪仗,前头还用杆子高高挑起带甄字的灯笼,吆喝着敲锣开道。 巷子里的百姓还真以为甄应嘉来了,啧啧惊叹之余,都退在一边,很快让出路来。 王逸大笑着称赞自己两句,一挥手,身后五百禁军全副武装,跟了进去。 整齐的脚步、震动的铁甲,明晃晃的刀光和幽冷的火铳,像是往沸腾的油锅中倒入一瓢冷水。 道旁的百姓不知所措,连台上的戏班也听了锣鼓,怔怔的看着一队队官兵走过。 王逸骑马走在最后,冲着台上一个装扮妖娆的女伶笑道:“怎么不唱了?我很喜欢这段儿!都唱起来!” 他这么一吆喝,沿途官兵都拿着兵刃招呼班主。 于是各戏台上重新开唱,各种咿咿呀呀,锣鼓阵阵。只是少了台下的喝彩。 各条街巷都站了官兵,不少百姓瞧出不妙,纷纷离开溜回家。 很快,整条巷子除了台上还有人,底下就只剩下王逸和他的士兵。 王逸等禁军将巡盐御史衙门团团围住,方才笑着对身边的齐大勇道:“问问这出戏叫什么名字,很有味道!还有,既然是为我泰山大人祝寿,即便底下没一个人,也得接着唱下去,唱得好赏一千银子,谁要是敢停,便罚他们一千两!” 齐大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并不妨碍他将王逸的命令贯彻彻底。 王逸看着齐大勇二话不说便去传令,倒是个可用的!迈步进了巡盐御史衙门。 此时,里面还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阁楼内摆满了各色珍馐佳肴,真是色香味俱全,林如海自诩见识广博,有许多都叫不出名字。 就如同眼前这一枚小小的鸡蛋,要纹银一两。 见林如海拿着筷子停在半空,江广达笑道:“々.这是安贤弟家的独有,听说平时喂鸡,都用人参、白术、红枣等研磨成粉末掺在饲料中。” 林如海叹道:“奢靡过甚,奢靡过甚!” 其实,他还不知道宫中一枚普普通通的鸡蛋要二十两银子! 比起眼前的盐商,内务府只怕更可恶。 在座的总商都是人精,安仪周当即笑道:“这鸡蛋是扬州进给宫中贵人用的,平时我也舍不得吃,今儿是沾了林大人的光,才能吃一枚!”朝其他人看过去。 程延涛切开一个,分给安仪周一半,“不如咱们分而食之,彼此两利,如何?” 安仪周接过来一口吃了,半开玩笑的说:“你当是分银子?” 于是江广达也依样切了一个分给萧士奇,“咱们都在林大人底下做事,不管纲法还是票法,总归不会让人不吃盐吧!” 萧士奇笑道:“江首总言之有理,是人就不能不吃盐。” 卢禧祖见场面渐渐冷清,赶紧笑道:“咱们从来奉公守法,该交的税银一点也没少,林大人即便要改票法,也不会让我们这些人难做的。是不是?” 林如海心念电转,脸上不动声色,笑道:“本官来扬州这么几年,看得多,做得少,平日里和诸位交情不深。今日难得有这个机会,和诸位说句心里话。” 正说着,林忠从外面进来,在林如海耳旁低声说了两句。 林如海微微一笑。 再看向座中,独独不见了萧士奇近。 “怎么不见了萧总商?” 安仪周笑道:“他说有些不胜酒力,就在廊上走走。” 林如海忙叫人去请,哪里还能见到人影?. 第一百一十八章行盐法除灭逆贼(上) 且说王逸进了御史衙门,带兵径直将这座阁楼给围住了,才施施然上楼。 里面坐满了人。 他朝林如海行礼,笑道:“泰山大人寿诞,小婿来得迟了!” 林如海不顾其他人惊讶的脸色,急忙说道:“千万不能让萧士奇走脱!” 王逸听了皱眉,忙看向座中,这边江广达、安仪周、程延涛,另一边黄晟、尉俭德、卢禧祖、洪德源,数来数去都只有七个人。 他喝令道:“立刻封锁各个出口,不准一只蚊子飞出去!” 随着这一声令下,御史衙门内以极快的速度安静下来,到处只看见拿着刀剑的官兵匆匆而过。 这些总商现在才发觉,原来真的是鸿门宴。 他们面面相觑,齐齐看向江广达。 江广达面色难看的起身,拱手道:“林大人,你这么做,恐怕?” 还没说完,林如海冷哼一声打断他:“你们做了些什么,自己知道,我也知道。本官改纲为票,为的是让天下所有的人吃到便宜的盐。而不是今天这样,任凭你们把持盐价,每年的国课竟有一半流入你们的腰包!” 江广达冷笑道:“那么林大人你是一点活路也不给我们了?” 林如海身边站着王逸,腰杆也挺直了,正气凛然的回答:“只要你们交出窝本,依照本官的法度凭票办事,本官一视同仁!” 江广达摇摇头,从袖中拿出一小袋盐,“林大人,你或许还不知道这盐里的故事。不要以为拿住我们几个,就可以将票法推行下去673。说句大人不喜欢听的话,即便我们在这里同意了,只怕也有人不想票法推行。” 林如海皱着眉,朗声说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王逸此时心情大坏,走脱了萧士奇,意味着更多的变数,尤其这个人还是好勇斗狠之辈,知道已经被逼到了墙角,一旦脱出扬州,煽动不明真相的人,导致淮扬大乱,自己的脑袋就保不住。 听了他们的话,恶形恶状的喝道:“我劝你们不要自以为是!只要将不同意的全砍了,剩下的自然就会同意!你们就是拿来儆猴的那些鸡!再说,在座各位身家都不菲,就算最后不得不改回来,有几千万银子也够了。” 江广达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卢禧祖满面笑容的上前来,“敢问您就是王逸王统制吧?在下卢禧祖,对于林大人的改纲为票,小人一向是大力支持的!” 他这一句惹得众人侧目,江广达喝道:“卢禧祖,你这话也说得出口!” 卢禧祖也不看他,脸上无可奈何,“王统制,你都看见了吧?小人虽然也是总商,其实做主的都是首总江广达,和一味凶狠的萧士奇,小人是敢怒不敢言,今日林大人和王统制拨乱反正,小人情愿将全副身家献给朝廷,以赎往日之罪!”说的声泪俱下。 林如海拈须笑道:“卢总商的心意,本官早已知晓。” 卢禧祖立刻堆起笑,对王逸道:“王统制,小人还有下情相告!” 王逸瞧出他眼中的深意,便走到一边,“你知道萧士奇去哪儿了?” 卢禧祖先瞧了瞧林如海,声音压的很低,谄笑道:“统制大人,小人知道大人要来扬州,早就预备了两个绝色的,想要献给大人,只是当着林大人不敢说出口。” 王逸心动,“绝色?”他也瞧了林如海一眼,“泰山大人的意思,也不是将你们赶尽杀绝了,打掉一批,还要拉一批,毕竟即便要推行票法,也要人主持,你熟悉里面的道道,我觉得你是最好的人选,不如我向泰山大人推荐一二?” 卢禧祖大喜过望,拱手躬身道:“小人谢过大人,必有厚报!”他察言观色,决定趁热打铁,轻声道:“大人,其实小人和黄晟、尉俭德和洪德源商量好了,一共凑了十二个。” 王逸看了看他,不动声色。 卢禧祖立刻将他们三个招呼过来,说明前情。 他们三个恨不得将女儿献出来,何况几个女伶? 王逸微笑着点头,“你们都愿意实行票法?” 他们四人齐齐拜倒:“小人都愿实行票法!” 江广达三个惊恐不已,“你们都疯了!要是实行票法,我们还有活路?” 卢禧祖此时一身轻松,笑道:“那是你们,我们不同!” 一句我们和你们,江广达三个脸色大变,既然他们投靠了,那就意味着自己等人就没用了。 已经知道处境的江广达冷笑道:“不要以为抓住咱们就能高枕无忧了,萧士奇一定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 王逸也不和他争辩,对林如海道:“泰山大人,你在这主持大局,小婿这就去抓萧士奇。”对江广达沉声道:“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你们的家小都在我的手里,要是谁敢和萧士奇勾结作乱,我先诛灭他全家!” 张勇提了一个打得遍体鳞伤的人进来,“统制,他是萧家管事!” 王逸问道:“萧士奇去哪儿了?他是怎么知道我来的?” 那管事却不屑一顾,笑道:“我们老爷会找你报仇的!到时候,你这些人马算什么?都给你陪葬吧!” 王逸笑道:“有你这几句话就够了!不就是跑出去寻人造反,想学王仙芝黄巢,他想的挺美!” 说着,抽出宝刀照着那管事的脖子便砍下去。 那管事的血飞溅在王逸脸上,显得分外狰狞。 “张勇,你将萧士奇家男女分开,逐一审问,男的不说,照此办理,女的不说,发付教坊司。” 王逸若无其事的擦去宝刀上的血迹,收回鞘中。 旁边林如海抖了抖胡须,终究还是忍住了。 至于江广达几个已经面无人色,跌坐回椅子上。 而卢禧祖几个则是劫后余生的窃喜,好险! 王逸与林如海商议,这萧士奇他在扬州这么多年,有的是暗道人手掩护,这会儿说不定已经逃出了扬州。 照刚才的管事说的,他肯定要拉人造反,现在便有三个去处,一个是渡江去找甄应嘉,甄应嘉要是想要干点什么,收留他不在话下,但不会允许萧士奇造反。王逸在这里大开杀戒,萧士奇会忍得住?不可能! 一个是找平时笼络住的官军,兵备道,或者指挥使、防御使们。这些人也许目光短浅,但没人会听了萧士奇一通话就造反,更大可能会将萧某人抓起来。 于是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起家的东西,数千盐丁盐户,在那里他可以一呼百应,有了力量,他就可以裹挟更多的人,甚至逼迫刚才那些官军倒戈。 林如海沉吟道:“东台、何垛、富安、安丰、梁垛五场不到三百里,现有灶户、盐丁不下六千,要是煽动起来,立刻就有大祸!” 王逸想了想,“我留两千人守着扬州,詹裕兴料想不会有异动。其余三千人随我赶去东台,即便数千乌合,也要以雷霆之势敉平,不能放任做大,危及漕运。” 林如海郑重道:“一定要抓到萧士奇,否则后患无穷!” 王逸笑道:“泰山大人放心,区区跳梁小丑,小婿手到擒来!扬州之事,全靠你主持了!” 略过了扬州知府,还有一干漕运、河道、粮道、兵备,眼下淮扬地面上,只要他们翁婿商量妥当,不管其他人官儿多大,根本没有说话的份儿! 过了一个时辰,王逸带着三千禁军趁夜开拔。 于此同时,萧士奇狼狈的从冰冷的河水中钻出来,沉声问随从,“家里怎么样了?” 随从打着冷战道:“小的逃出来时,他们已经杀了钱管家好几个人了。” 萧士奇抓住他喝问:“太太小姐她们呢?” 那随从摇头道:“小的只听到里面的叫声,没敢进去!”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萧士奇咬牙切齿,往南看了一眼,头也不回的朝东而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行盐法除灭逆贼(下) 且不说王逸率军奔赴东台,林如海在扬州巡盐御史衙门内,叹道:“事情到这一步,实不是本官所想的。诸位请坐!” 江广达等总商胆战心惊,地上的血迹还未清理,家小宅邸都被禁军围着,随时落到和萧家一样的遭遇,哪里还敢和林如海对着干?只道不敢,仍分两边站着。 林如海也不强求,“本官蒙皇上圣恩,点为巡盐御史,清理两淮盐政,多年未曾奏效,自感深负皇恩。”自斟自饮了一杯,“那年,本官才到扬州,发现两淮盐务自二十年前已逐渐就颓,有江河日下之势,库房空空如也,只留下千余万两银子亏空的烂账。 “扬州总商把持两淮盐业、中饱私囊,淮盐行销六省,公事繁多,总商额定办公费用一年高达七十万两银子,而总商以不敷使用为由,竟额外多支出九十万两到百余万两不等。 “比如,每逢新的盐政官员到任,需修整衙署,添置家具,一切花费,不过数千两银子,总商呈报的开销单,却多至八九万两。 “又如准备一份呈送官方的公文,纸张工本不过数十文钱,居然报销一千两。这些浮费摊补,一是从盐税中挪借,一是向散商摊派。造成府库空虚,更拖欠朝廷税银,而散商又不愿按章课税,反而变本加厉的走私夹带,以至于盐法大坏,愈演愈烈。” 他每说一句,底下的总商们便战栗一次。 这些都是盐政败坏的症结所在,数十年累积下来,早已经积重难返。 江广达等汗如雨下,小心翼翼的说:“林大人,这些都是历年的规矩,并非创自我~等,实在?” 林如海笑道:“二十年前的首总是你父亲吧?再往前追溯,你爷爷也是总商,不着落在你们身上,难道着落在那-些散商身上?” 江广达吓得跪倒磕头:“小人该死,请大人恕罪!”全然忘记了自己身上还有捐的官阶,比林如海高-多了。 林如海淡淡的说道:“你们是该死!”唬得其他总商都站不住,全跪下去了。 他端着酒盅,不禁哂笑道:“这些年盐课逐年亏空,你们自己算一算,有多少落入到你们腰包里去了?你们也许会说,也不是全由你们拿了,金陵甚至神京都有人分润,好得很!你们上下蒙蔽,都是一丘之貉。是要是敢动你们的窝本,都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也是二十年前,巡盐章御史怎么死的?不明不白就这么去了!据说他还有一个女儿,最后被某个总商得了去?没两年也死了。” 那江广达已经面如土色,这件事就是他父亲干的,那章姨娘也是忽然就死了,无声无息。 林如海感叹着,叫林忠将几本折页分给他们。 几个总商跪着翻看。首页豁然是《试行票盐章程》几个字,里面详细列了几条: 一,每盐四百斤为一引,合银六钱四分,加以诸杂费,为一两八钱八分。 二,由运司刷印三联票,一留为票根,一存分司,一给民贩行运。小票每张可运盐十引至一百二十引,大票每张五百引。 三,废总商窝本,实行官督商运,准各州县民贩,由运司衙门给照赴盐场买盐。 四,各盐场设立税局,纳税后运盐出场,分赴指定口岸销售。凡无票及越境者,仍以私论。不问新商、旧商,只要交足盐课,即可领票运盐。 其余裁减浮费,严禁陋规,疏通运道,设防缉私不一而足。 所谓票盐法,简而言之,就是由商人集资到盐场采买食盐并销往各地,盐商在运司购票时即已缴纳完所有税款。 林如海笑道:“你们是不是见着眼熟?这其实就是章御史的法子,略加损益。当年没能实行,现在却是时候了。诸位以为如何?” 江广达等只能唯唯而已。 林如海曾经无数次想过,自己如何和他们这些总商折冲驳斥,如何坚贞不屈,即便刀剑加颈也要推行票盐法,上利于国,下益于民。 而今,这些总商就跪在面前,生死都操控在自己手中,顿觉索然无味,“罢了!该如何处置你们,自有皇上圣裁!”猛地咳嗽几声,脸上现出病态的潮红。 卢禧祖几个却急了,刚才王逸答应过他们的,可不能言而无信啊? “林大人?我等?” 不等他们说完,林如海便道:“只要你们四个补足欠税,本官自然网开一面,准你们继续贩运。”没有提江、安、程三个。至于萧士奇自然抄家灭族,也不用多说。 随即就有禁军进来,把江安程三个捆走监押,将卢黄尉洪四人扣留在衙门内,至于各家仆役全部打发回去。 做完这些,天已经大亮。 于是林如海行文府道州县,并各盐场,从即日起实行票盐法。 虽然四处张贴文告,但连日来应者寥寥,都在观望,特别是走脱了总商萧士奇,淮扬甚至金陵都暗流涌动,只怕林如海到时无法收场。 好在扬州内有禁军弹压,一时可保无虞,林如海面上沉着,扫除各种陈规旧俗,也不能不心下担心。 要是王逸不能及时平定盐丁叛乱,那么自己的下场也不会比章御史好多少! 一天两天过去,淮海河务兵备道张盛,海州防御使李之纲领兵南下的消息,在平静的水面扔下一颗巨石,激起滔天大浪。 萧士奇昼夜疾行,一日一夜已经赶到东台,立刻召集散在各场的盐丁,还有原本就是萧家的私盐贩子,声言巡盐御史林海要将淮扬的盐商并灶户赶尽杀绝,取了银子好弥补亏空,言之凿凿,底下的人推波助澜,数日间就聚起数千盐丁,附近数万百姓,不明真相,也被裹挟进去。 萧士奇更是手段通天,一只只盐船下面都是刀剑盔甲,也不知道预备了多久! 等到第五天,王逸领兵赶到东台时,原以为不过数千手无寸铁的乌合之众,一下子变成了数万群情激奋的乱民。 以三千对数万,更有军报说张盛、李之纲的兵马也在赶来,离这里只有一天的路程及. 第一百一十九章顺手牵羊定淮扬(上) 王逸将军报扔在地上,冷笑道:“好一个弹压!他们分明就是别有用心!该怎么办,你们的意思呢?” 齐大勇劝道:“总镇,末将以为,为今之计莫如迅疾进兵,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张勇也道:“据探马来报,贼首萧士奇所聚丁壮不过五六千,手执兵刃身披盔甲的不过一二千,其余都是百姓,敌虽众破之甚易。” 解进想了想,“我军利在速战,贼人利在拖延,等到张李兵马到赶到,说不定会被反客为主。” 张勇笑道:“那萧士奇没有趁我们立足未稳,派军冲击,很可能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王逸略一沉吟,决断道:“那就让他如愿,命人给萧士奇劝降,给他一日时间,明日这个时候不投降,休怪本统制血洗东台,寸草不留!” 齐大勇等大惊失色。 王逸笑着继续说道:“让兄弟们埋锅造饭,分批歇息,次日五更初刻,咱们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众将这才心悦诚服,各自去准备。 两军相距不过十里。 萧士奇接到王逸的劝降书,哈哈大笑着交给属下看,“只要明天张大人的五千人,李将军的四千人到了,咱们来个里应外合,他王逸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赶紧劝道:“东翁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萧士奇冷哼道:“怕什么?我还怕他王逸不知道呢!要是他自己退走再好不过!让人给他们送信,故意让王逸的人截下,到时候,不管姓张的还是姓李的都逃不脱干系,只能和咱们一起干!” “东翁计谋神鬼莫测,我等拜服!”那书生阿谀奉承,让萧士奇颇为自得。 “明日我要抓住王逸,即便将扒皮抽筋,也以消我心头之恨!”萧士奇咬牙切齿。 这天正是晦日,暗夜无光。 寅时刚过,王逸领三千官军,人衔枚马裹蹄,已经到了贼军营外。 虽然萧士奇自诩知兵,但手下毫无纪律,又是人最困的时候,辕门上零星几个人挑着灯笼,倚着长枪睡觉。 忽然一支冷箭射来,便有一人悄无声息的倒下。 直到官军搬开拒马,才有人发觉,顿时四处锣响,“官军来了,官军来了!” 营中一片混乱。 大多数人慌慌张张冲出营帐,衣裳凌乱,丢了兵器,少数人甲胄俱全,茫然不知所措。 王逸等官军冲入营中,立刻分路扑杀,所过之处势如破竹,贼兵一触即溃,也有人试图组织人马抗击,反而被乱兵冲散,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大帐内,萧士奇刚入睡,便听见人马喧嚣,惨叫声不绝入耳。 “糟了!”他脸色大变,来不及穿戴,便拿起一支手铳走出去。 眼见四处火光,官军斩杀贼军如砍瓜切菜,很快从左右包抄过来。 隐隐听得喊声:“不可走脱了萧士奇!”“抓住萧士奇赏银万两!” 萧士奇听得心惊胆战,面如土色,喃喃道:“怎么就这么败了?” 身边的随从见他这副模样,当即转身逃走,消失在黑暗中。 萧士奇却不甘心失败,捡起一柄刀,一刀砍杀一个逃走的盐丁,喝骂道:“都给我顶住,杀一个官军,我赏银百两,不,赏银千两!” 可是无论他怎么喊,也没人肯停下来。 萧士奇又砍倒几个,状若疯魔,“你们以为跑了官军就能放过你们?” 随即又有喊声,“官军只除首恶萧士奇,胁从不问,立功受赏!” 于是溃散的盐丁看着萧士奇的眼神都变了。 萧士奇凶狠的左右劈砍,生生杀出一条路来,踉踉跄跄往外逃。 只要逃出此地,凭借身上的信函,找个保命的地方不难。 然而,他刚逃到栅栏边上,就有盐丁认出他来,大声喊道:“萧士奇在这里!萧士奇在这里!” 萧士奇亡魂大冒,又是一刀砍倒那盐丁,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官军围住。 萧士奇仗着有几分勇力,竟然一人杀的官军节节后退。 当天边第一缕阳光升起,四面的杀声渐渐停息,三千官军杀伤从贼盐丁不下数千,营内血流成河,数万百姓互相踩踏,仅仅少数逃出升天,其余全部成擒 官军大获全胜。 王逸柱着刀停在萧士奇面前,鲜血从刀柄一直流到地上,冷笑道:“你就是萧士奇?这就是你要的?” 萧士奇力竭,倚在栅栏上,吐出一口血水,愤怒道:“成王败寇,不用多言!” 王逸问道:“有些什么人和你勾结,说出来,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全尸。如果你说的让我满意,我还可以考虑将你妻女放走。” 萧士奇立刻站起来,“她们没死?” 王逸哂笑道:“我平白杀她们做什么?如果到这个时候你还冥顽不灵,那我就不能保证不会迁怒于她们。” 萧士奇脸色变幻,“我如何能信你?” 王逸沉声道:“信不信由你!你可以带着你的那些秘密去底下和她们相聚!不过你能猜到,她们会去的很痛苦。我保证!” 阳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更加狰狞。 “不!”萧士奇喊一声,颓然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这些兵器也都是他们资助,如今我败了,你觉得他们还会留下把柄吗?” 王逸笑道:“这可不像你盐枭出身,为了你的妻女,你最好说些有用的。” 萧士奇从怀中拿出几封信函,“这是我保命的手段,你看着用。若是你言而无信,我就是变做厉鬼也5不会放过你!” 他将信函扔过来,便拿起了手铳。 王逸身边的官军立刻扣动扳机,燧石引燃火药,霎时便有十数颗铅弹射中萧士奇,将他打成筛子。 王逸摇摇头,走过去从血泊中拿起信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命人收拾善后,不到午时,海州防御使李之纲的兵马就已经到了。 此时,王逸麾下可战之兵只有他的一半,若是李之纲想干点什么,王逸很难打得过,毕竟他们也是正经官军,可不是那些乌合之众。 齐大勇过来道:“李部前锋已到了十里外,并未驻扎,要不要设防抵御?” 王逸冷哼道:“这李之纲真想造反不成?全军随我出击,我倒要看看他的成色!”. 第一百一十九章顺手牵羊定淮扬(下) 张盛大笑,“就凭你?我外面有五千兵马!” 王逸笑道:“他们都是朝廷的兵马,可不是你张盛的。”便和齐大勇两个突入,夺下他的兵刃,将他捆住。 随即传命聚将。 王逸当着众将的面,将萧士奇的书信拿出来,给他们看,张盛脸色大变,“你这是污蔑!” 王逸收好信,“你要真的冤屈,就和朝廷和皇上去说!不要连累其他弟兄!”又对众将道:“你们受人蒙骗,不知就里,只需将兵马带回汛地,便不予追究!” 又命齐大勇在营中大声宣扬张盛罪大恶极,需带回受审,与他人无关! 于是军心始定。 王逸一日灭萧斩李擒张,彻底消除淮扬动乱,消息传开,淮扬之地欢声鼓舞,这也意味着林如海的票盐法终于成了定局,大小商贩纷纷涌入巡盐御史衙门取照,于各场完课运盐。 林如海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有人却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下不去了。 金陵某处宅内,“废物!真是废物!这么些年养的都是些废物!几万人就这么被三千人拿下了,可真替我长脸!” “老爷,为今之计,还是想着怎么善后吧?是时候壮士断腕,省的他们牵扯到咱们。” “是啊,老爷,神京那儿也要抓紧。即便他不想那也由不得他,咱们要是完了,下一个就是他。更何况,咱们还不一定完呢!” “你们快去办!你妹妹这会儿在干什么?” “啊?在和宝玉她们作诗吧〃` ?” “这都什么时候了?叫你妹妹到书房来!” 神京大明宫临敬殿,皇帝御案前已经摆满了弹劾林如海和王逸的奏章。 底下还有许多大臣吐沫横飞的想要将他们两个捉拿问罪。 只是很奇怪的是,站在班首的忠顺王北静王,钱肃卿吴天佑几人都不发一言。 皇帝面沉如水。林如海办事不密,走脱了萧士奇,现在此人已经煽动盐丁起事,裹挟数万丁壮。王逸也莽撞,居然只率三千人出击,真是鲁莽至极! 一旦失败,淮扬糜烂不可收拾,朕定要他们的脑袋! “眼下该如何处置?”皇帝故意打了个哈欠,问道。 就有一人奏道:“这次动乱,全是因巡盐御史林海擅自改纲为票引起的,臣恳请皇上敕令仍行旧制,庶几消弭祸患于无形!” 引得不少人附议。 皇帝看了那人一眼。 吴天佑出班奏道:“臣以为,当立刻抽调齐鲁中原兵马南下,同时令两浙两江戒备,随时阻止贼人渡河扰动江南。” 没有一个字提及王逸,却等于是说王逸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皇帝拿起一个折子,又扔回去,“准奏!” 殿内变得沉闷起来。 户部尚书算了算,不禁忧心忡忡:“要是江南漕运断绝,神京诸粮仓只能支撑三个月。要是三月不能平定淮扬,只怕神京物价腾贵,一发便不可收拾了。拖延的越久,对淮扬江南破坏越大,今年盐课至少亏损数百万,还有当地正课,这一进一出,不下千万银子,还不包括动用数省兵马的饷银。”越算越惊心。 忠顺王笑道:“反正那些盐商有钱,个个富得流油,随便拿几个顶账,便绰绰有余了。” 钱肃卿不得不提醒他,“王爷,要是官军失利,安抚他们还来不及,怎么能再涸泽而渔?” 北静王眼中闪过喜悦,赶紧低下头去,不让人瞧见。 皇帝令戴权翻出林如海的折子,看了看叹了一声。 刚要下令缓行票盐法,一个小太监手里拿着一封奏章进殿,交给了戴权。 戴权略看了一眼封面,急忙呈递上去,“皇上,是扬州林御史的折子。” 皇帝立刻拿了过去,通篇说的如何实行票盐法,于是否平定匪患没一句提及。 皇帝大失所望的合上,“々.既然众臣工都以为票盐法还不合时宜,那朕也……” 刚才那个小太监又捧着一封奏章进来。 戴权有些恼怒的一只手接过,瞥了眼折子,慌忙呈给皇帝:“忠勇伯的折子。” “王逸?”皇帝犹豫了一会儿,却没有接,“念!” 戴权只好打开,瞪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说话。 皇帝心中一沉,底下诸臣也以为扬州有便,估计王逸兵败,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北静王喜形于色。只有钱尚书紧皱眉头。 皇帝喝道:“念!” 戴权吓了一个机灵,随即大声念道:“皇上,臣斩了萧士奇。海州防御使李之纲谋逆,也被臣斩杀。河务兵备张盛,阴怀叵测,现已被臣拘押,听候圣裁。” 皇帝夺过折子,“萧士奇,李之纲,张盛,好,好,好!” 底下众臣面面相觑,刚才还以为兵败呢,如今才知道是大获全胜,刚才还言之凿凿要废除票法改回纲法的大臣,现在恨不得钻进地缝子里去。 钱肃卿这才眉开眼笑近。 北静王则大失所望,垂头丧气。 皇帝心情大好,又拿起林如海的折子细看,“查抄江广达,萧士奇,安仪周、程延涛家产,责令黄晟、尉俭德、卢禧祖、洪德源赔补历年亏空,料得银四千万两!” “传旨,林海升任户部侍郎兼右佥都御史,专办盐政。王逸晋爵忠勇侯。”. 第一百二十章接凤姐回荣国府(上) 王逸封侯了! 王子腾已经召还回京任兵部尚书,现在路上,再过几天就到京了。 真个儿是双喜临门! 元春李纨和凤姐一块儿管着家,将门口还是簇新的写着忠勇伯字样的灯笼换成忠勇侯的。 老太太这边累次催促贾琏将凤姐接回家来。 可是凤姐哪里肯回? 逼的贾琏当众给凤姐跪下磕了三个头,才略松了口,约法三章之后,才肯回去。 要问哪三章,头一个银子产业都归凤姐管,第二个底下的人都归凤姐调配,第三个不准将不三不四的人带进家里。 贾琏全部依从。 凤姐这才心满意足。 等到王子腾梁夫人回京,元春凤姐便辞行回贾家。 李纨将圆领袍上最后一针缝好,纵然心中万般不愿,也不得不和元春凤姐回荣府。 梁夫人苦留不住,只得亲自送她们回去。 马车上,李纨放下帘子,抱膝靠在壁板上,神情郁郁寡欢。 凤姐与她同坐一辆车,眉眼挑起,打趣道:“大嫂子,怎么不愿意回去了?是舍不得王家呢,673还是舍不得逸哥儿?” 李纨急啐道:“胡说些什么?只不过记挂着香菱几个,也不知道诗念的怎么样了!” “你就是口是心非!”凤姐挨着她坐着,哂笑道:“你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哪里是记着香菱,是记着香菱的主子,那个没良心的!” 说着自己也脸色绯红。 李纨顿时羞臊的面红耳赤,伸手就要去拧她,“真真口无遮拦,我哪里记着他了?”没由来的心慌意乱。 凤姐却去呵她的痒,她耐不过,两人便这车上笑成一团儿。 李纨脸颊红润鲜嫩,嗔道:“别闹了,让丫头们知道笑话!” 凤姐撩起鬓角发丝,冷哼道:“我还怕她们笑话?这次回去,我定要做几件厉害的事儿,让她们知道我的手段!” 李纨劝道:“你也收收心,太要强了,只怕琏二爷嘴上不说,心里却生了嫌隙。” 凤姐冷笑着:“我这是和大嫂子说,以后,我管他嫌隙不嫌隙,我要做的,谁也拦不住我!在外头他只管香的臭的,休想进我的门!” 李纨失笑道:“当真说的出口,只怕琏二爷两月不进你的门,你就会求着他进的。” 凤姐红着脸啐道:“我就不信没有了张屠夫,就只能吃带毛的猪?” 李纨掩嘴笑的前仰后合,“这哪里是大家小姐说的话儿!” 凤姐嗔道:“大嫂子只说我,我倒要问你,我那弟弟如何?可也是个张屠夫!” 李纨被噎得连声咳嗽,白了她一眼,“什么张屠夫?不知道你说什么!” 凤姐笑着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悄声道:“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李纨忙捂着脸,惊慌失措道:“你疯了!谁有意思了?”就要掀帘子下车去。 凤姐一把拉住她,笑道:“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我且问你,那日在库房楼上,你怎么把逸哥儿的衣裳落下了?素云还鬼鬼祟祟的!” 李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争辩道:“那是……我忘记了”眼神闪烁。 凤姐看她模样,冷笑道:“大嫂子,你平日里装的清心寡欲,其实底下也是一团浇不灭的火。” 李纨恼道:“你胡说!” 凤姐便上前掀了她的裙子,露出一双大红的绣鞋,上面一对交颈鸳鸯分外显眼。 “大嫂子外头穿的清淡,其实里头也和我一样。”凤姐也扯了裙子,和李纨一样的绣鞋。 李纨瞪着她,嗔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凤姐挽住她的手,笑道:“好嫂子,其实我是心疼你,为珠大哥守这么些年,也够了。我那兄弟,人品模样都是一等一的。说句不客气的话,就是珠大哥在世,也比不过他的。” 李纨一颗心怦怦乱跳,啐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凤姐嫣然笑道:“我是说,既然喜欢,就不要错过。正如这双鞋儿,两只鸟儿配一对儿才好看。” 李纨臊的耳根都红透了,心慌的不敢看她:“什么一对儿,照着花样子就是这样,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扭过头去。 凤姐调侃道:“大嫂子害臊了!逸哥儿是我弟弟,又不是别人!大嫂子既和他好,那咱们越发亲近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害臊的?” 她一只手托起李纨的头,笑叹道:“难怪逸哥儿想方设法也要将你留下,若我是男人,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李纨羞恼的打掉她的手,嗔道:“你和他一个样儿!登徒子!” 凤姐笑道:“果然不错!你们一准儿有事瞒着我!说说,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李纨闭着眼睛,脸上像火烧一样,心肝也颤,身子也颤,一会儿在云端,一会儿在深谷,惶惶然情不自禁。 凤姐还在追问。 李纨忍不住吐口而出:“你都知道了,还问?” 凤姐掩嘴笑。 李纨啐了几次都停不下来,不由恼道:“我就纳闷了,你这样的美人儿胚子,逸哥儿怎么会放过了?” 凤姐顿时娇羞难忍,挺了挺身子,“我可不像你!修了这辈子,等下辈子说不准也和大嫂子一样,闭着眼就给了他!” 李纨嗔道:“不用下辈子,与其便宜了其他屠夫,不如就便宜了张屠夫。” 凤姐啐道:“还大嫂子呢!一个人上了砧板不足心,非要拉我一起?” 李纨恨的去撕她的嘴,“看你都胡说什么?你们姐弟都一个德行!幸亏你不是爷儿们,不然要祸害多少女孩儿家?” 凤姐伏在李纨怀内,脸红的眼睛也睁不开,“一个逸哥儿,就祸害了咱们整个荣府,再来一个,啧啧,谁经得住?” 李纨伸出手指点在她额头,“也不见他祸害别家,专盯着咱们害?是不是你挑唆的?” 凤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嫂子,你帮我揉揉,我心口疼。” 李纨轻轻的为她顺气,“你要说出去,我可不能活了。” 凤姐抓她的手,“我要说出去,让我不得好死!”. 第一百二十章接凤姐回荣国府(下) 王逸封侯了! 王子腾已经召还回京任兵部尚书,现在路上,再过几天就到京了。 真个儿是双喜临门! 元春李纨和凤姐一块儿管着家,将门口还是簇新的写着忠勇伯字样的灯笼换成忠勇侯的。 老太太这边累次催促贾琏将凤姐接回家来。 可是凤姐哪里肯回? 逼的贾琏当众给凤姐跪下磕了三个头,才略松了口,约法三章之后,才肯回去。 要问哪三章,头一个银子产业都归凤姐管,第二个底下的人都归凤姐调配,第三个不准将不三不四的人带进家里。 贾琏全部依从。 凤姐这才心满意足。 等到王子腾梁夫人回京,元春凤姐便辞行回贾家。 李纨将圆领袍上最后一针缝好,纵然心中万般不愿,也不得不和元春凤姐回荣府。 梁夫人苦留不住,只得亲自送她们回去。 马车上,李纨放下帘子,抱膝靠在壁板上,神情郁郁寡欢。 凤姐与她同坐一辆车,眉眼挑起,打趣道:“大嫂子,怎么不愿意回去了?是舍不得王家呢,673还是舍不得逸哥儿?” 李纨急啐道:“胡说些什么?只不过记挂着香菱几个,也不知道诗念的怎么样了!” “你就是口是心非!”凤姐挨着她坐着,哂笑道:“你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哪里是记着香菱,是记着香菱的主子,那个没良心的!” 说着自己也脸色绯红。 李纨顿时羞臊的面红耳赤,伸手就要去拧她,“真真口无遮拦,我哪里记着他了?”没由来的心慌意乱。 凤姐却去呵她的痒,她耐不过,两人便这车上笑成一团儿。 李纨脸颊红润鲜嫩,嗔道:“别闹了,让丫头们知道笑话!” 凤姐撩起鬓角发丝,冷哼道:“我还怕她们笑话?这次回去,我定要做几件厉害的事儿,让她们知道我的手段!” 李纨劝道:“你也收收心,太要强了,只怕琏二爷嘴上不说,心里却生了嫌隙。” 凤姐冷笑着:“我这是和大嫂子说,以后,我管他嫌隙不嫌隙,我要做的,谁也拦不住我!在外头他只管香的臭的,休想进我的门!” 李纨失笑道:“当真说的出口,只怕琏二爷两月不进你的门,你就会求着他进的。” 凤姐红着脸啐道:“我就不信没有了张屠夫,就只能吃带毛的猪?” 李纨掩嘴笑的前仰后合,“这哪里是大家小姐说的话儿!” 凤姐嗔道:“大嫂子只说我,我倒要问你,我那弟弟如何?可也是个张屠夫!” 李纨被噎得连声咳嗽,白了她一眼,“什么张屠夫?不知道你说什么!” 凤姐笑着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悄声道:“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李纨忙捂着脸,惊慌失措道:“你疯了!谁有意思了?”就要掀帘子下车去。 凤姐一把拉住她,笑道:“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我且问你,那日在库房楼上,你怎么把逸哥儿的衣裳落下了?素云还鬼鬼祟祟的!” 李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争辩道:“那是……我忘记了”眼神闪烁。 凤姐看她模样,冷笑道:“大嫂子,你平日里装的清心寡欲,其实底下也是一团浇不灭的火。” 李纨恼道:“你胡说!” 凤姐便上前掀了她的裙子,露出一双大红的绣鞋,上面一对交颈鸳鸯分外显眼。 “大嫂子外头穿的清淡,其实里头也和我一样。”凤姐也扯了裙子,和李纨一样的绣鞋。 李纨瞪着她,嗔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凤姐挽住她的手,笑道:“好嫂子,其实我是心疼你,为珠大哥守这么些年,也够了。我那兄弟,人品模样都是一等一的。说句不客气的话,就是珠大哥在世,也比不过他的。” 李纨一颗心怦怦乱跳,啐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凤姐嫣然笑道:“我是说,既然喜欢,就不要错过。正如这双鞋儿,两只鸟儿配一对儿才好看。” 李纨臊的耳根都红透了,心慌的不敢看她:“什么一对儿,照着花样子就是这样,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扭过头去。 凤姐调侃道:“大嫂子害臊了!逸哥儿是我弟弟,又不是别人!大嫂子既和他好,那咱们越发亲近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害臊的?” 她一只手托起李纨的头,笑叹道:“难怪逸哥儿想方设法也要将你留下,若我是男人,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李纨羞恼的打掉她的手,嗔道:“你和他一个样儿!登徒子!” 凤姐笑道:“果然不错!你们一准儿有事瞒着我!说说,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李纨闭着眼睛,脸上像火烧一样,心肝也颤,身子也颤,一会儿在云端,一会儿在深谷,惶惶然情不自禁。 凤姐还在追问。 李纨忍不住吐口而出:“你都知道了,还问?” 凤姐掩嘴笑。 李纨啐了几次都停不下来,不由恼道:“我就纳闷了,你这样的美人儿胚子,逸哥儿怎么会放过了?” 凤姐顿时娇羞难忍,挺了挺身子,“我可不像你!修了这辈子,等下辈子说不准也和大嫂子一样,闭着眼就给了他!” 李纨嗔道:“不用下辈子,与其便宜了其他屠夫,不如就便宜了张屠夫。” 凤姐啐道:“还大嫂子呢!一个人上了砧板不足心,非要拉我一起?” 李纨恨的去撕她的嘴,“看你都胡说什么?你们姐弟都一个德行!幸亏你不是爷儿们,不然要祸害多少女孩儿家?” 凤姐伏在李纨怀内,脸红的眼睛也睁不开,“一个逸哥儿,就祸害了咱们整个荣府,再来一个,啧啧,谁经得住?” 李纨伸出手指点在她额头,“也不见他祸害别家,专盯着咱们害?是不是你挑唆的?” 凤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嫂子,你帮我揉揉,我心口疼。” 李纨轻轻的为她顺气,“你要说出去,我可不能活了。” 凤姐抓她的手,“我要说出去,让我不得好死!”. 第一百二十一章家常话有一箩筐(上) 李纨幽幽的道:“在荣府里,我也不和你争什么,只要兰儿平平安安,将来进学,成家立业,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凤姐嘴角笑意渐浓,“大嫂子,以后咱们一块儿,服侍完老太太,太太不管事,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李纨哂笑道:“我说不争就一定做到。不然你刚才为什么那么问?我和你那样说了也是让你放心。区区荣国府,你全得了去就是!” 凤姐脸上讪讪的,“我知道,逸哥儿可比荣国府强多了!我把逸哥儿给你,你将荣国府给我,咱们谁~也不吃亏!” 李纨啐道:“荣国府什么时候是我的?逸哥儿难道是你的?”随即眼前一亮,打趣道:“或者说,荣国府有我一份儿,逸哥儿有-你一份儿么?” 凤姐脸颊绯红,嗔道:“大嫂子,我说不过你,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咱们谁也不吃亏,和和气气-的。” 李纨却追问道:“荣府我不要,兰儿将来有志气,自己如二爷一样建功立业!倒是你,可要说清楚,他到底有没有你的份儿?” 凤姐恼羞成怒,“我是逸哥儿姐姐,他自然有我的一份儿,怎么啦,碍着你事儿了?林丫头面前我也这么说,你倒不乐意了?” 李纨轻笑道:“心虚了?你刚才说的什么?好妹妹,其实我是心疼你,为琏哥儿守这么些年,也够了。逸哥儿人品模样都是一等一的。说句不客气的话,两个琏哥儿,也比不过他的。” 凤姐正要驳斥,李纨却接着说道:“两只鸟儿配一对儿才好看!”也用手托着她的下颌,打趣道:“难怪逸哥儿想方设法也要将你留下,若我是男人,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凤姐捂着脸,骂道:“你又不是剪了舌头的鹦鹉,尽学人说话!掰开你的嘴,也将舌头剪了去才好!” 李纨拧着她腰间,“凭你说人,我就不能说你了?往常也曾听到你们吵吵闹闹,偏这回一定要琏哥儿磕头?亏你想得出?若我是男人,一准儿休了你!这次回去,又不让琏哥儿进门,你想干什么?” 凤姐冷哼一声:“不是我小瞧了他,他没这个胆儿!即便他想也不能说出口。信不信他只说一句,不用逸哥儿动手,大老爷就能打断他的腿?” 李纨哂道:“你们姐弟两个,我看不明白,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凤姐身上不自在,“你就瞎猜吧!逸哥儿只我一个姐姐,心疼些你就吃醋了?” 李纨便受不住了,啐道:“我不管你!”转过身去,看着帘外的街巷。 凤姐却越来越心慌,李纨的话一遍一遍在她耳边响起,“不放过你,不放过你……” 真是要死了! 凤姐强自按耐住心神,车内这才安静下来。 很快到了荣府。 马车从西角门进去,走了一射之地,转弯到垂花门前方才停下。 元春扶着梁夫人已经下车进去,凤姐李纨忙也下车跟上。 院内,老太太走下台阶,见梁夫人进来,忙笑道:“知道你们要回来,又怕叨扰,谁知你倒先来了!” 梁夫人赶上两步搀扶着老太太,“我们是晚辈,理当来看您老人家!逸哥儿几次扰您不清静,我在这儿替他给您赔罪了!” 老太太笑容满面,“逸哥儿才封了伯,现在又晋了侯,是个好孩子!不像咱们家的不成器。” 梁夫人笑道:“老太太的夸赞,我就领受了,逸哥儿有出息,竟不像老王家的人!不然,他爹如今一个三等男都没混上,儿子倒成了侯!” 惹得众人都笑。 于是王夫人,薛姨妈,邢夫人等过来见礼。 梁夫人拉过宝钗的手,上下看了又看,叫宝钗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 梁夫人将手上的镯子摘下戴在她手上,对薛姨妈笑道:“我早就说宝钗是我们家的人,现在如何?” 薛姨妈只将迎春拉到跟前,“你们家的人还不少呢!” 迎春探春惜春都羞羞怯怯的行礼。 梁夫人爽利的卷起袖子,手腕上带着四五个镯子,叮叮当当响着,“这可难不住我!来,每人有一个!” 取下一个给迎春戴上,然后是探春,惜春,“以后你们就是我们家的人了,要是逸哥儿敢欺负你们,你们尽管告诉我,凭他现在是什么侯,将来封公封王,我想教训他,他不敢说半个不字,我让他跪着,他就不敢站着!当然,要是林丫头欺负你们,我就管不了了,想来林丫头不是凤丫头这样的人!” 说的众人又笑了起来。 凤姐挽着梁夫人的手,撒娇道:“婶婶,我又是什么人了?” 梁夫人拧了她的脸颊,“你啊,小性儿也够了,亏得琏哥儿能容得下,不然,我和你叔叔还要在老太太面前替你求情!逸哥儿心疼你这个姐姐,你也关心着逸哥儿,姐弟情深,我也不怪你们,只求老太太包涵则个!” 一番话说的老太太舒心不已,连连笑道:“都是小孩子家,琏儿也不好!” 凤姐委屈的抹眼泪,梁夫人笑道:“快别在我面前装了,你有个为你撑腰的侯爷弟弟,咱们以后谁敢给你脸子看?” 凤姐赶紧笑道:“逸哥儿才靠不住呢,往后还是婶婶给人家撑腰就好了!” 梁夫人一口便应了,“反正刚才我也应了琏哥儿,你们谁有理我就帮谁!” 凤姐忙反悔道:“婶婶,你不公道,我还是靠逸哥儿好了!” 梁夫人道:“我哪里不公道了?” 王夫人在一边笑道:“凤丫头,别胡说!” 凤姐拉过李纨,对梁夫人道:“婶婶,你刚才只将镯子给宝钗她们,她们都是你家的,我们都比不得。可是大嫂子替逸哥儿管家,又要教授丫头读书,你一个镯子也舍不得?” 李纨顿时慌乱起来,啐道:“凤丫头,你真真胡说!” 梁夫人却笑道:“我险些忘了,是该谢谢!”随即取下一个镯子,硬戴在李纨手上,“这是正经镯子,只给正经人的!”李纨退却不得。 惹得宝钗几人个个脸上红晕。 凤姐看着李纨笑,“如何?” 谁知梁夫人将最后一个镯子也取下,给了凤姐,“我也没什么送你,今儿一发都给了你!” 凤姐笑道:“明明婶婶只给了我一个,又说都给了我?横竖都是我领情便是了!” 她喜滋滋的戴上手镯及. 第一百二十一章家常话有一箩筐(下) 荣庆堂内笑声连连。 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躲在帘子后面,眼睛时不时的往里看,一双小手绞着帕子,胸前的金麒麟被遮住了大半。 不是湘云是谁? 她不敢和宝姐姐她们一块儿,怪羞人的。 见梁夫人给了她们镯子,俏脸一红,便将袖子小心遮住了手腕儿。 又见连大嫂子和琏二嫂子也有了,不禁脸色黯然,低下头去。 宝玉这会儿也怪无聊的,姐姐妹妹都是人家的了,再待下去也是伤心,转头瞧见云妹妹躲躲闪闪,便以为她和自己一样,忙笑着过起牵他的手,“云妹妹,我们出去玩儿!” 湘云赶紧躲开,红着脸啐道:“二哥哥,咱们一天大似一天了,拉拉扯扯的让太太她们瞧见。” 宝玉听了如遭雷击,喃喃道:“云妹妹,难道你忘了咱们小的时候,还一块儿吃,一张床睡,眼见姑娘大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湘云眼神怯怯的挪来两步,笑道:“二哥哥,你自己玩儿去吧,我还要陪着老太太呢!” 宝玉却不依不饶的跟上来,悄声道:“云妹妹,昨儿我得了一本好书,我拿给你看,好不好?” 湘云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二哥哥,我才不看四书五经呢!平日看看李杜乐天也就是了。”往旁边走一步。 宝玉又跟上来,笑道:“不是经书,我花了好大功夫得的,老爷太太都不知道。” 湘云疑惑的问:“你到底得什么书了?” 宝玉凑到她耳边。 湘云却慌忙赶上两步去挽住了宝钗的手,“宝姐姐!” 宝钗笑道:“你去哪儿了?才都没瞧见你!” 湘云眼神往后面瞟了瞟,宝钗顿时抿嘴而笑。 湘云不禁恼道:“宝姐姐,你还笑!” 宝钗和她换了一下位置,“他和你说什么?用得着这样?” 湘云脸色难看,“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得了什么书,还想给我看。” 宝钗噗呲一笑,打趣道:“人家也是好意!” 湘云娇嗔道:“宝姐姐,你也取笑人家!” 梁夫人正在和老太太她们说话,转头瞧见湘云,立刻招手让她过去,搂在怀里,笑道:“怎么不过来?差点儿忘记了云丫头!你婶婶还给我信儿,说你知书达礼,琴棋书画,家里的针黹都是自己动手,可让我瞧瞧?” 拉她的手,十指纤纤。 梁夫人对元春宝钗笑道:“你们瞧,我怎么觉得今儿少了一个手镯才对!” 柔声对湘云道:“我们家逸哥儿可对你说了什么没有?他如今也是侯爷,和你叔叔一样儿。不如,我让逸哥儿也给你个诰命?你们姊妹一块儿,整整齐齐的多好?”说着,自己先笑出声来! 王夫人笑道:“嫂子,云丫头面子浅,你这么说,她怎么受得住?她叔叔婶婶近来也为这个忧心,寻常人家也瞧不上。” 瞧了眼躲在后面的宝玉,心中叹口气。 梁夫人笑道:“不管成不成,今儿见着你,我便高兴。”从另一个手腕儿上取下一个金手镯,“逸哥儿就喜欢美人儿,我这个做娘的深知道的。” 湘云连忙推迟,“舅太太,这不成的!” 梁夫人笑道:“什么成不成?给你宝姐姐她们,那是见面礼,给你凤姐姐她们,算是应得的,给你,是我愿意。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长者赐不敢辞,我给你,你就收着!” 湘云这才收了,盈盈下拜。 谁知梁夫人对老太太道:“赶明儿和逸哥儿说说,让他再立些功劳,多讨几个诰命回来,不然不够用啊!” 元春几个都不好说话,湘云更是面红耳赤,金镯子戴在手上,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 薛姨妈笑道:“我说逸哥儿那混赖性子从哪儿来的,原来都是从你这儿来的!” 梁夫人傲然道:“我家逸哥儿今年还没十六,便已经爵封忠勇侯,官居正二品,比起天底下庸碌之辈,可谓出类拔萃。混赖些,也是应该的!” 王夫人指着她笑道:“嫂子,那你该教教元春她们,如何青出于蓝胜于蓝。” 梁夫人却摇摇头,“这事儿就如同打拳,师父都是一样的教,但其中的道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以后你们进了门儿,我在和你们细细的说!”看着元春几个,拍着湘云的手。 王夫人微笑不语。 梁夫人又问宝玉。 宝玉这才过来见礼。 梁夫人笑着告诫道:“你舅舅听说你父亲亲自教你读书,甚是放心,以后只管好生用功,不要辜负老太太的厚望才是。” 宝玉唯唯而已,还在想着云妹妹为什么不理自己,神情恍惚,似乎心不在焉。 梁夫人微微一笑。 王夫人忙叫住他,“宝玉,还不谢谢你舅妈?” 宝玉作揖。 梁夫人又夸赞了几句,对王夫人道:“如今,你哥哥任了本兵,逸哥儿去信给他父亲说了好几次,想将环儿安排兵马司当个副指挥,大小也是正七品,将来再升吧!兰儿进国子监读书,也很妥当。琮哥儿要是大太太愿意,随便也可以安排。至于琏儿,身上已经有了五品同知的官衔儿,今年该是大计年份,外放任个实职亲民官儿,却也不难。你哥哥让我告诉你,这些他都记着,并让老太太放心!” 王夫人笑的苦涩,知道哥哥是让宝玉走科举的路子,可是宝玉哪里能争气? 旁边薛姨妈却忍不住了,急忙问道:“我们蟠儿呢?他舅舅便没有安排?” 梁夫人笑道:“蟠儿不更事儿,他舅舅说还5要历练,什么时候改了身上的纨绔脾气,在说吧!”随即挽着她的手,“宝钗进了我家的门,这些你还操心做什么?不过,蟠儿去哪儿了?” 薛姨妈怔了怔,“他说是去做生意了。” 梁夫人笑道:“原来你这个做娘的也不知道,他又惹事了,在平安州与人打架,不敢告诉你,求到了他舅舅,还是他舅舅给了结的。” 薛姨妈色变,忍不住骂道:“这个畜生!怎么就不学好!” 梁夫人打趣道:“逸哥儿说了,让蟠哥儿去军中磨炼,管保没人惯着那些坏毛病!他舅舅也是这个主意。跟你说一声,逸哥儿只怕已经去抓人了,你可别心软。放心,绝不会出事儿!” 薛姨妈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黛玉成了我妻子(上) 且说凤姐说笑了一会儿,便从荣庆堂出来,立刻就有管事的婆子媳妇儿围上来,殷勤报事请安,战战兢兢的陪着笑:“二奶奶,您不在的这些天,我们都没了主心骨,凡事都不敢自作主张,您这儿回来了,我们就有底儿了!” 凤姐站在台阶上冷笑道:“呸,你们以前干的烂事儿,我什么不知道?以前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今儿起都给我好生收着,不要让我瞧见。否则,我不管你几辈子的老脸,一律捆打开革!” 那些婆子不敢多嘴,赶紧应承下来。 凤姐瞟了她们一眼,“怎么,周瑞家的怎么不在?” 底下何婆子立刻笑道:“才见她去了太太院子,听说是南边儿来人了,好几个箱子抬进去了。” 凤姐疑惑着,“南边儿什么人?” 那何婆子有意在凤姐面前卖弄,煞有介事的凑过去:“还不是金陵甄家?这些日子甄家定然是发了大财,隔三差五的便往咱们这儿送东送西31,啧啧,上回我偷偷瞧了一眼,全是了不得的东西。” 凤姐顿时皱眉,冷喝道:“这事儿你们都知道?” 何婆子不知所措的点头,“那甄家的每次来,都会和我们闲聊,都是她们自己说的。” 凤姐还要再问,周瑞家的和甄家四个婆子刚好出来。 周瑞家的笑着引见。 “罢了!”凤姐又和颜悦色,“你们送什么东西?” 甄家婆子笑道:“都是些给哥儿姐儿的玩意儿。” 凤姐柳眉扬起,“多亏记着,太太知道吗?” 周瑞家的笑道:“先前禀报过了,太太吩咐先收着。” 凤姐笑的更加灿烂,也不点破,“既然是太太吩咐的,那就照太太的意思办!”并不打算将王逸的嘱咐告诉王夫人。 “你们这是将甄家全搬咱们家么?” 甄家婆子福了福,“我们老爷太太问这里老太太老爷太太好,原有事儿托付,都在信中给了府上太太。也求二奶奶美言几句,便承您的情了。” “好说!”凤姐笑着她们道:“难得你们甄家有求于我们。周姐姐,你招呼着,带她们吃酒。” 送走她们,凤姐在心中冷笑连连,这真是一箭双雕的法子。 秦显家的来报说,小史侯太太来了。这会儿到了荣庆堂。 凤姐往回走了两步又停下,“知道来做什么了吗?” 秦显家的却摇头,“这会子正和老太太和舅太太说话儿呢!” 凤姐笑道:“以前怎么没走得这么勤?眼见我婶婶来了,就巴巴的赶来?” 冷哼一声,“还有什么事儿?” 林之孝家的小心说道:“老爷撤了宝二爷房里的丫头,还没安置,太太说听奶奶的示下。” 凤姐眼中闪过不明的笑意,“宝玉房里本来有几个丫头?” 林之孝家的回道:“原本有八个大丫头,八个小丫头。” 凤姐沉吟一会儿,才道:“几个大丫头中间,记得袭人是老太太房里的,不过给了宝玉使。眼下大小姐跟前才抱琴一个大丫头,让袭人服侍大小姐,老太太一定肯的,另外让小丫头四儿,还有柳嫂子的女儿五儿一块儿给了大小姐,凑足四个就齐全了。 秋纹性子和司棋相称,便给二妹妹使,麝月给三妹妹,茜雪给四妹妹,倒也妥当。 太太跟前走了金钏儿玉钏儿,如今将檀云、绮霰补上,再让媚人回老太太房里,补了袭人的缺。 剩下的一个碧痕,这丫头牙尖嘴利的,便跟着我。 至于几个小丫头,我瞧小红办事说话麻利,不像其他人扭扭捏捏,也跟了我。佳蕙、燕儿跟大嫂子,还有哪些丫头?” 林之孝家的数了数,“还有坠儿、紫绡、靓儿、篆儿四个。” 凤姐笑道:“以前老太太太太宠着宝玉,如今都打发走了,倒也清净。这四个小丫头都给了老太太。老太太会调理人,过两年调教好了,又可以大用了。” 一时凤姐到了自己小院儿,数月未回,虽然一点儿也没变化,却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随口问道:“琏二爷呢?” 丰儿轻声回道:“二奶奶,听那些婆子说,二爷在外头置了宅子,悄悄养了几个不要脸的,只瞒着别人。” 凤姐登时恼怒,就要去叫来旺。 可是她转眼便冷笑着,“他做爷儿们的可以不要脸,我还要脸呢!”竟然生生忍住了,只将贾琏的铺盖扔去外面,说是大姐儿出痘儿,要他斋戒。 贾琏原不愿回来,得了这道旨意,更加乐得在外头鬼混,从此不想着搬回去。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来报事的管事婆子络绎不绝,凤姐随时处断,毫无差错,底下的人都不敢欺瞒。 但凡想蒙混过关的,查出来都扯了衣裳在院子里打板子,果真不曾半点客气。 周瑞家的看着院子里白的一片,也不禁胆颤心惊,快步走进屋里,笑道:“二奶奶,老太太那儿点了酒席,673要招待舅太太和小史侯太太。” 凤姐正让彩明读账册子给她听,“已经让柳嫂子办了。老太太爱热闹,外头又请了小戏,女先儿,一会儿摆饭刚好齐全了。” 周瑞家的小心恭维道:“亏得是二奶奶,一早便料到了。” 凤姐抬眼看了看她,脸色清冷,“你还有事儿?” 周瑞家的将话憋在嘴边,连忙堆笑道:“原先宝二爷房里的那些丫头,太太说安置的妥当。只有一件,大小姐跟前添了袭人也只两个大丫头,四儿五儿两个不中用,不如将彩云彩霞给了大小姐,凑足四个大丫头才合适,宁可咱们节省些,也不能让大小姐受了委屈,让人轻视了去。” 凤姐笑道:“大小姐嫁回咱们王家做了一品夫人,有逸哥儿宠着,谁敢让她受气?彩云彩霞给了大小姐,太太身边又少了人,那就让碧痕服侍太太,回头我再买几个丫头,挑好的给太太添上。” 周瑞家的都记下了,方才退下。 凤姐眉眼弯弯,自言自语,“这回他可得好好儿谢我!”脸上绽开一抹桃红。 他说自己恍若神仙妃子,竟也痴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黛玉成了我妻子(下) 且说王逸自平定了盐丁叛乱,淮扬形势立刻明朗起来。 林如海在扬州大刀阔斧的推行票盐法,由于废除根窝垄断,实行官督商销,商民踊跃纳税贩盐。只数日便得税银四万余两。 楚西各岸,盐价骤贱,民众为之欢声雷动。 当王逸率军回到扬州时,江广达等已被抄家问罪,往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衣服舆马,一掷千金,如今落得肩扛枷锁,身无分文。 真应了那句话,金满仓,银满仓,转眼乞丐人皆谤。 王逸仅仅叹息了一小会儿,立刻就盯上了他们留下的园子,都是精致清幽的所在。 于是他只略和卢禧祖提了提,几个盐商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只半日光景,便将江氏小苑赎回,送给王逸为休憩住所。 同时还有芳官等十二个小戏子,也送到小苑,侍候王逸起居。 王逸连日在苑中看戏听曲,不多时便接到了晋爵为侯的圣旨。 王逸笑着将芳官龄官揽在怀中,“你们给二爷唱一出满床笏!” 龄官却因不是本角的戏,一定要做《钗钏记》里的《相约》。 王逸见她眉蹙春山,眼颦秋水,模样儿和玉儿有些相似,便不计较,终究肆意了一回才放开她,教她唱一出《牡丹亭》中《惊梦》。 龄官违拗不得,唱了段《袅晴丝》。腔调婉转,身姿袅袅婷婷。 王逸拍手笑道:“这一段儿也只龄官唱的好!” 芳官为王逸倒了一盏酒,“二爷看龄官长得好,自然什么都是她的好!” 王逸吃了酒,“你们几个各有千秋,二爷我一视同仁!以后随我回了神京,都有你们的造化!” 龄官唱完,便坐在窗下望着外面的山石出神。 王逸摇摇头,“龄官的性子也是这样多愁善感,像极了玉儿以前。你们既然都是我的人,只管宽慰些,我不会再将你们送给别人,王家就是你们的归宿。生老病死都是一块儿〃` 。” 文官等怕龄官惹恼了王逸,便以他事岔开去,王逸也不介意。 既是心病,还得心药医。 林如海自升了侍郎,专办盐政,便愈发忙碌。一日夜冥思苦想,腔心思都在票法之上,王逸几次拜见,竟都没空闲。 眼见他日渐憔悴,王逸有心劝几句,可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下。 好在黛玉一行过了淮河,已经到了淮安。 王逸等不及,便纵马飞驰去接。 翠盖珠缨八宝车就停在他面前,晴雯卷起车帘,笑容满面,甜甜的叫了声,“二爷!”话还没说完,便被三姐拽了回去,啐道:“咱们好好儿待着。”冲黛玉笑了笑。 晴雯这才红了脸,又挪回车里。 王逸掀开帷幕,朝里面看去。“玉儿!” 只见黛玉眼含秋水,柔情脉脉,似有千言万语,却凝成几个字,“你来了?” 王逸笑道:“来接你!” 黛玉噗呲一笑,“用不着你接。” 王逸坐上车去,挨着她坐下。 晴雯三姐满面绯红,“二爷,我们去找紫鹃说说话儿!”赶紧下了车,去到后一辆。 黛玉嗔道:“你这两个丫头,精怪的很,一路上拌嘴就没停过。” 王逸和她十指相扣,深情的看着她:“咱们不说她们。玉儿,今儿见到你,我这心才放下。” 黛玉俏脸羞红,“我也是。” 他们相拥一起,唇齿间暖香肆意。 黛玉白了他一眼,“你做侯爷了!” 王逸笑道:“你做侯爷夫人了!咱们同喜同喜!” 黛玉嗔道:“就知道欺负人家!” 王逸扯过她的袖笼放在他鼻尖。 黛玉啐道:“你做什么?” 王逸还在回味无穷,“玉儿的香味让我精神舒畅。” 黛玉笑道:“那你多闻一会儿。赶明儿我熏点儿烟去,让你呛个够!” 王逸搂着她,“若是香烟缭绕,白雾升腾,那是神仙才有的场面。玉儿要是飞升了,记得带上我。” 黛玉抿嘴一笑:“若只是我一人得道,那多没意思啊!”眨着眼,柳眉弯弯。 王逸伸手去捏她,“以为我听不出来?告诉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别想逃!” 黛玉翻着白眼儿嗔道:“你拽着我,我能逃哪儿去?” 两人依偎着,说不完的情话。 阳光将马车的影子越拉越长,车辙轧在青石街道上,发出阵阵的响声。 从淮安到扬州三百多里,他们都腻在对方的眼睛里,一刻也不曾离开。 回到扬州,巡盐御史衙门内。 林如海停了一天的政务,父女两相见眼泪盈把。 王逸劝了劝,忍了半天问道:“々.岳父大人,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迎亲的日子?” 黛玉俏脸骤红,羞恼的回后院儿去了。 林如海看着黛玉离开,才严肃的对他说:“答应我,你会一辈子对玉儿好,不能欺负她。” 王逸举起右手,“我会一辈子对玉儿好,绝不欺负她。” 林如海笑道:“原想着等玉儿回去神京再成亲,你却不能等了?” 王逸立刻说:“只要岳父点头,所有东西都是齐全的。我一定让婚礼热热闹闹的。” 林如海咳嗽了两声,“我们林家人丁单薄,你父母也不在扬州,眼下扬州的情况,也不适合大操大办。你让卢禧祖干的那些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只是暂时还能用得上他们,我也不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弄得人心惶惶。” 王逸脸上闪过尴尬,“请岳父放心,那座园子是我自个儿出的银子近。” 林如海不由告诫道:“你现在还年轻,不要觉得立了功劳,升官儿晋爵,便没有了敬畏,得意忘形,肆意妄为。须知大奸大恶都是从小奸小恶而来。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我也不想你重蹈覆辙,连累了玉儿。” 王逸不禁自省,最近是有些飘飘然,尤其将芳官她们聚一起供自己供自己享乐,现在想来,终于变成了自己以前最痛恨的样子。 端端正正的给林如海作揖到底,“谨受教!” 林如海微笑道:“三日后便是吉日。我平生最恨奢靡,你和玉儿的亲事一切从简,只要你能真心对玉儿,我也能告慰玉儿的母亲,便是现在死了,我也安心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成亲前几样小事(上) 王逸怔了怔,才说道:“那个,三天是不是太快了?很多东西都好来不及准备?” 林如海冷笑道:“现在嫌太快?告诉你,要么三天后,要么三年后,你自己看着办!” 王逸赶紧道:“三天,就三天后。要是等三年,估计孩子都有多少个了!” “什么?”林如海顿时气得七窍生烟,顺手将几案上的砚台抓起来,就要砸过来,“你敢动玉儿一个指头,我?” 王逸自知失言,笑着上前将砚台拿下来,“我刚才是说着玩儿的。我和玉儿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相敬如宾,规规矩矩的。” 林如海胡须一翘一翘,怒道:“还敢相敬如宾?堂堂武状元怎么不读点书?” 王逸笑道:“岳父大人消消气,以后有玉儿教导,我一定抓紧读书,做的文章花团锦簇,不给岳父丢脸!”殷勤的扶她坐下。 林如海瞪着王逸,几乎要将胡须一根根揪下来,“我告诫你,这三天内,你和玉儿不准见面,不准私相传递,否则,我不管你是侯爷还是统制,以后休想再上我林家的门!” 王逸不禁色变,“岳父大人,你这就过分了,我好不容易见到玉儿,你还不让我瞧,你干脆让我死在这儿好673了!” 林如海愤恨道:“你们还未成亲,便不顾男女大防,竟还敢说规规矩矩?我林家从来诗书传家,恪守礼法,若不是你父母再三再四求亲,也见你是真心待玉儿,我绝无可能将玉儿交给你!” 王逸见他声色俱厉,知道是动了真火,便不再招惹他,陪笑道:“岳父大人,小婿都听你的。” 又劝了好一会儿,林如海才冷哼一声,“你还留在这儿做什么?快去预备迎亲。丑话我可说在前面,你要是敢私底下收受盐商礼金财物,我一定不会饶过你!” 王逸立刻拱手笑道:“岳父大人放心,我一定不会的。” 退了几步站在门口,小声问:“小婿能不能和玉儿道别?就说一句话!” 林如海重重的拍了一下几案,“就一句话!” 王逸满面堆笑,他还没说完,便已经窜了进去,只剩下空荡荡摇摆的门帘。 林如海脸上绽开笑容,“这小子!”忽然咳嗽起来,脸色也变得苍白。 身边一直照顾他的林忠劝道:“老爷,您该请个大夫瞧瞧,这么下去也不是个法子。” 林如海拿起一卷账册,摇头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票盐法刚才施行,还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若不趁此机会推敲改进,以后想要再改却难了。” 外头又送进来一叠文书,等着林如海处理。 林忠不能再劝,只好轻轻的关上门,守在外面。 这边王逸匆匆进了后院儿,却吃了闭门羹,黛玉将房门关了。 “玉儿,是我!” 黛玉在里面啐道:“不准进来!” 王逸站在门外,“岳父准我三天后就来迎亲。” 里面一声惊呼,王逸急忙推门进去。 见黛玉坐在床前,身旁放着大红嫁衣,双眉微蹙,手指被针扎到了。 王逸立刻将她的手指含在嘴里,眼神中都是疼爱。 黛玉羞红了脸,用帕子替他擦了额上的细汗,微笑道:“一点都不疼,看你急的。” 王逸一直这么含着,一直这么看着。 黛玉忍不住啐道:“难道就这么好吃?呸!” 王逸这才松了口,仔细看她纤纤白玉似的手指上只有一个细微的小点儿,握在手心,“扎在你手上,疼在我心里。以后这种事儿就让晴雯去做,不要你操一点心。” 黛玉笑道:“才不听你的。” 王逸看向一边的衣裳,入眼一朵鲜艳的大红牡丹,赞叹道:“好漂亮!” 黛玉收起来,却推他出去,“你快走,等下爹爹知道,又要教训你了!” 王逸走了两步,“玉儿?”似乎有事要说。 黛玉便看着他,两眼清澈有神,“什么?” 王逸趁她不注意,在她脸上嘬了一下,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我家玉儿越看越好看。忍不住就想亲近。” 黛玉等瞪着他,俏脸红彤彤的,啐道:“登徒子,一刻也不想见到你!” 王逸还想搂着她,却被她闪开了。 黛玉走到书案后面,板着脸嗔道:“还不走,我告诉爹爹,你欺负我!让他打你板子!” 王逸笑道:“打我板子不怕!” 黛玉促狭的捂着嘴笑,“小心爹爹三天后不让你进门儿!” 王逸上前牵着她的手:“他要是不同意,那我就只好抢亲了。” 黛玉脸颊满是红晕,娇羞窃喜,欲说还休。 王逸深情道:“等我娶你!” 黛玉低下头应了一声,“嗯!” 两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两边抄手游廊下,晴雯三姐和紫鹃正说着悄悄话儿。 王逸好奇的走过去,“你们在聊什么呢?晴雯耳根也红了?是不是瞒着我做什么坏事了?” 晴雯忙站到王逸身边挽着他,“二爷,我一向听你的话,怎么可能瞒着二爷做坏事?” 三姐啐道:“从来嘴上说的好听,你做的坏事多着呢!”不示弱的挽着另一边。 王逸凑过去,三姐垫起脚,让他在脸上留下印记。 晴雯也如法炮制。 紫鹃羞得捂住了脸,转过身去,“二爷,你们积积德,我告诉姑娘去。” 晴雯却将紫鹃扯回来推进王逸怀中,“刚才你怎么说的?等姑娘和二爷拜堂的时候,你也要一起穿大红衣裳,怎么现在害臊了?” 紫鹃哪里料到王逸会在这儿,身子都僵住了,一颗心乱跳,不知如何是好了。 王逸笑道:“原来是这个?你们那天都穿吉服,算是一块儿过门。” 三个丫头吃惊的看着他。晴雯臊的头一个跑掉了,随即三姐也红着脸走了。 王逸问紫鹃:“你怎么不走?” 紫鹃满面红霞,“我走不动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成亲前几样小事(下) 王逸回到江氏小苑,立刻就要预备成亲所需的各项。好在出京前就和薛姨妈说好了,只管找金陵薛家,想必现在已经准备妥当了。 于是他打发人去金陵,谁知不到半日,就有人回报,金陵薛家来人了。 王逸来到堂上,只见一个的妇人,带着一对儿女拜见。 那妇人三四十来往年纪,头上簪着两只碧玉钗,身上靛青衫子,霜色马面裙,满面愁苦。那个少年十三四年纪,眉目晴朗,举止落落大方,另一个少女比少年略小,却是绝色人物,亭亭玉立,犹如雪中红梅,娇艳不逊钗黛分毫。 王逸不禁多看了两眼,笑道:“你可是宝琴?” 宝琴俏脸满是红云,羞怯的福了一福,便躲在少年的身后。 王逸已经确定,便对少年道:“你应该就是薛蝌了?薛蟠是那样的混账模样,却没想到他叔伯兄弟是这样的清秀俊朗,和宝钗妹妹更像亲兄妹。” 薛蝌才向王逸行礼,“薛蝌拜见侯爷!” 王逸上前搀扶,“什么侯爷?咱们亲上加亲,便是亲兄弟,只叫我~二哥就是!” “这如何使得?”那妇人是薛蝌宝琴兄妹的母亲,宝钗的寡婶,赶忙上来见礼,笑道:“他们如何敢高-攀?折煞他们了!” 王逸不悦,“都是一家子骨肉,婶婶这么说就是见外了。薛蝌,宝琴,以后我就是你们二哥。” 薛蝌悄悄看了一眼母亲,便和宝琴两个重新过来给王逸行礼。 宝琴轻声唤了一声:“二哥!”如黄鹂一般清脆悦耳。 王逸请他们坐下。文官宝官玉官几个临时充做丫鬟倒茶。 薛婶子小心接过,拘谨得很。 薛蝌目不斜视,双手接过,还给文官道谢。 只有宝琴好奇的看着宝官,笑道:“姐姐,你真好看!” 宝官被她这么一说,顿时羞的不知所措。 薛婶子急啐宝琴,宝琴才低下头去。 王逸挥挥手,文官三个转身退下。 “宝琴妹妹,她没你好看。”王逸忍不住调笑。 宝琴双手绞着帕子,抬眼笑了笑,“我知道!”又低下头。 她耳上的坠子不停的甩动,定是个灵巧聪慧的姑娘。 王逸笑道:“早听宝钗妹妹说起,她有个极聪明极俊俏的妹妹,从小就随父亲游历名川古迹,读的书也多,做的诗词旁人是万万不及的。我原来不信,以为宝钗妹妹实在夸耀,今儿见了宝琴妹妹,果然十分可爱。”立刻就让人送上见面礼,如意、金钗、玉簪、步摇,扇子、数珠儿,还有纱罗,香袋,金银锞子。又给了薛蝌几本新书,也有纱罗,金银锞子。 薛婶子看在眼里,却担忧的看着宝琴。 宝琴脆生生的道:“谢谢二哥哥!” 王逸笑问道:“你都去过哪些地方?有哪些好看的景致?” 宝琴待要一一说来,薛婶子却笑道:“她从小儿见的世面倒多,跟她父亲四山五岳都走遍了。她父亲是好乐的,买卖还在其次,常带着她,这一省逛一年,明年又往那一省逛半年,所以天下十停走了有五六停了。” 宝琴欣欣然,“不仅如此,我还跟父亲去过海外,见过那真真国的女孩儿。” 王逸称赞道:“前朝徐霞客有一本游记,若宝琴妹妹也将你的见识写出来,那本朝也不逊色。” 宝琴笑道:“二哥哥,你说的是真的?” “那是自然!”王逸笑道:“我比你痴长几岁,可是长这么大,就只从神京到扬州,走过的路过的见过的,还不及你十分之一!” 宝琴不禁得意起来。 薛婶子却叹道:“可惜这孩子没福,前年他父亲就没了。我又身子不好。”摸了眼泪,接着说道:“那年在这里,把这孩子许了梅翰林的儿子,偏偏这梅翰林又犯了事儿。”咳嗽两声。 薛蝌赶紧起身在她背后轻轻捶了一会儿。 宝琴眼珠儿灵动。 王逸抚掌道:“这事儿容易,我去封信给梅家解除了婚约,他们不会这点儿面子也不给我。”心中已经决定,要是真不同意,那就只能让人消失不见了。 笑容更加明亮。 薛婶子欠身致谢。 王逸忙虚扶着,“婶婶不必多礼,这是我应该做的!” 薛婶子便说起迎亲的各项预备,各色礼物杂项。 王逸静静的听着,“婶婶预备的已经足够详细,只需添加一项就可以了。” 薛婶子忙问是什么。 王逸细细的说了,薛婶子急让人去购置。 宝琴听得脸上绽开笑,“二哥哥,这都是你的主意?” 王逸点点头,“二哥哥的主意多着呢!明儿我做个更好玩儿的给宝琴。” 宝琴却摇头:“要是二哥哥做出来卖,一定有很多人买。” 王逸心中一动,“听宝琴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一桩大买卖和婶婶说,不知婶婶敢不敢应承?” 薛婶子迟疑道:“不知侯爷想做什么样的买卖,要是几万以下,我可以做主,若是大于这个数,只怕要侯爷的姑妈同意才行。” 王逸笑道:“原本这买卖是要和姑妈说,但薛蟠实在不是个能依靠的。今儿见到薛蝌,这才是能作事的人,我有心让薛蝌做掌柜,婶子觉得如何?” 薛婶子担心道:“可是薛蝌毕竟年轻?” 王逸摆摆手,“这事儿我已经相好了,我会让我兄长王仁回金陵,专门负责官面上的往来照应,薛蝌便负责经营。” 薛婶子问:“那经营什么买卖?” 王逸笑道:“玻璃,香皂,还有几样你们没见过的小玩意儿。” 薛婶子道:“这玻璃价虽然高,可是依赖西洋海贸,这香皂也只是寻常之物……” 王逸摇摇头,解释道:“我有一个法子,可以制造西洋玻璃。我说的香皂,也不是你们以为用皂角或胰子做成的香皂。总之,等我大哥回来,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薛婶子还要问,王逸却笑道:“宝琴妹妹,既然到了扬州,不如多住两日?这里也有好玩儿的地方。” 宝琴蹙眉道:“瘦西湖、大明寺、文峰塔之类,我早就看过了。” 王逸笑道:“那正好,我都没去过,不如宝琴妹妹你做向导,带我看看?”及. 第一百二十四章洞房花烛喜盈盈(上) 宝琴拍手笑道:“那好啊!”随即却道:“可是二哥哥就要成亲,很多事儿,怎么能乱走呢?” 王逸咳一声,脸上竟有些臊的慌,“不如过几日,宝琴妹妹带着二哥哥和林姐姐一起逛逛?” 宝琴点点头:“可是林姐姐就是扬州的,一定去过的。” 王逸脸上笑容不变,“你林姐姐难得出门儿,你和她说说外头的事儿,尤其那个什么逸闻趣事,也让我们都增增见识。就这么说定了。” 宝琴笑道:“我也想见见林姐姐。” 薛婶子将她拉在身边,“既然你二哥哥让你陪你林姐姐……” 王逸起身笑道:“这儿的院子大,等会就收拾几间房子,这几天婶婶你们就住下,不要走了。” 薛婶子忙推迟道:“那怎么能行?不妥不妥!” 王逸立刻让人准备,“婶婶,这儿之前是首总江广达别院,虽然不大,但山石叠垒别出新意,幽泉横出颇有可看之处。”看向薛婶子。 薛婶子眼神闪烁,只能答道:“那就只能叨扰了!” 王逸笑道:“婶婶客气,将这儿当成自家就好!” 于是芳官等引薛婶子和宝琴去后院儿,又有小厮领薛蝌去厢房住着。 王逸看了一眼宝琴的身影,嘴角的笑一闪而过。 他换了官服,去了一趟军中,与齐大勇几人商议了一会儿才回。 正要寻宝琴说话,不想王仁正从神京南来,与他随行的还有一个锦衣军百户,带来了皇帝的密旨。 王逸拿着密旨,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次,叹息着收在怀中,“我真是个劳碌的命!” 他将满腔的牢骚甩到脑后,出去交代王仁,去寻薛蝌,将经营买卖的事儿仔细说说。 那薛蝌虽然年轻,但毕竟家学渊源,许多地方一点就通,根本不用王逸多讲。 王逸拍着他的肩笑道:“原以为薛家摊上个蟠哥儿,十有八九会败干净。但好在还有个薛蝌,可见,天道公允,必留一线生机。只要好好干,薛家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薛蝌谦逊的躬身道:“小子全仰仗二哥哥提点,若是能为二哥哥打理好这桩生意,已经是小子的造化了。” 王逸大笑道:“你和薛蟠干脆就是两个极端。他要是有你一半儿,我也不至于将他抓到军中磨炼。也许他这会儿还恨着我呢!” 薛蝌拱手道:“其实蟠大哥性子纯粹,孝顺伯母,对我们也很关照。” 王逸哂笑道:“他也就孝顺这一个优点,至于其他,不说也罢!” 几人正说着,外头又有报事的说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拜见。 这着实让王逸有些惊讶,当即让大壮二子戒备,布置妥当才下台迎接。 那甄应嘉美须髯,仪表堂堂,见到王逸先笑道:“甄某见过忠勇侯!” 王逸引他进堂内,也笑道:“甄总裁客气了,不知道你来,来不及布置清水黄土,还望钦差大人恕罪!” 甄应嘉失笑,“在侯爷面前,哪敢称钦差?”两人落座。让小厮奉茶。 王逸不知道他的来意,也懒得去猜测,便笑问道:“甄大人此次亲临寒舍,有何见教?” 甄应嘉仍然笑的热情,“侯爷见外了。甄王两家可是世交,我和你父亲交情莫逆!”看向王逸,似乎在说,论理,你该叫一声世叔。 可是王逸充耳不闻,也不说话。 甄应嘉随即笑道:“当年我们携手长谈,相见恨晚,这一晃将近二十年过去了。他现在也做了兵部尚书,可再也没有机会把酒言欢了。”不禁长叹一声。 任凭他怎么攀交情,王逸打定主意就是不接茬。 甄应嘉脸上的恼怒看的分明。 在金陵,从来只有他给别人脸色看,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要是以前,这样的人早被他收拾掉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连小小的金陵知府都敢让他难堪,他竟然对他毫无办法! 这让他深感无力。 如果神京的变故还只是影响将来,而眼前这位,以一己之力安定淮扬,连带将他的各种手段破除掉,让他感觉到了切身威胁 王逸揭了盖盅,“他老人家从不饮酒。” 甄应嘉笑道:“我在金陵,得知侯爷晋爵娶亲,双喜临门,特意备了些薄礼,略表心意,不成敬意!” 甄家管事奉上帖子。 薛蝌上前接过,转交给王逸。 王逸打开扫了一眼便放在几案上,“无功不受禄。甄大人的心意太重,我可承受不起。” 交给薛蝌,放回甄应嘉身边几子。 甄应嘉色变,脸色难看起来,“我们两家同在金陵,当年你大伯有难,还是我父亲鼎力相助,方才侥幸脱身。你父亲去神京也是我父亲的举荐,侯爷难道不念一点儿旧情了吗?” 王逸回头看了看王仁。 王仁点了点头。这事儿过去太久,连他也只是听说过。 王逸笑道:“可是当年我们王家也没让你们吃过亏,我们的老宅现在已经成了你们园子的一个角落。” 甄应嘉深呼一口气,挤出一点笑容:“这次我只来恭贺侯爷,别无他意。”亲自起身将帖子交到王逸跟前。 王逸不接,“我岳父大人极为厌恶奢靡浪费,以为金银珠玉,饥不能食寒不能衣,不如一本好书一杯清茶怡情逸致。看书好,最近我遵从教导,决定好好读书,书中5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些东西我用不着。甄大人若实在家中装不下,不如换了粮食衣裳,分送那些饥寒中的百姓,也省的人在背后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夹枪带棒的说一通,甄应嘉脸色数变,沉吟半晌,却笑道:“读书是好事,我也常读书,只是一本好书难求。我有一本珍藏在家,不如送给侯爷读一读?” 王逸看着他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太深奥贵重的书我就不看了。” 甄应嘉笑道:“书在人读,一本好书,若束之高阁,就没有意义了。” 王逸笑着点头:“或者,我可以做个藏书家。” 甄应嘉施施然将帖子收回. 第一百二十四章洞房花烛喜盈盈(下) 过了三日,吉时已到。 由于王子腾和梁夫人不能赶到扬州,便请了王逸伯父伯母,也就是王熙凤和王仁的父母主婚。 王逸头戴乌纱、身穿大红团领麒麟补服,腰束玉带,挂红花彩绸,站在台阶下,伯父拿出一卷红绫朗读,“躬迎嘉偶,釐尔内治。” 王逸再拜:“敢不承命!” 这才出门骑上骏马。这马通体雪白,没一丝杂色。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王逸气宇轩昂,果真是少年侯爷,意气风发,他身后是二百红衣骑兵,都用长枪扎着红绸,迎风招展,缓缓前行。 之后锣鼓吹打,一百武士挂红彩,护着一台用金银装饰的八抬大轿。各色彩礼皆用担抬着,不计其数。 最后也是二百红衣骑兵随行。 沿途都站着穿红甲系红带的禁军士兵,守卫森严。 这一路不论店铺酒楼,都挂大红灯笼,也不用爆竹,有五百火铳手沿途施放,端的是威风凛凛,道路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王逸在扬州凶名赫赫,难免有人恨之入骨想要铤而走险闹事的,31所以也是一举两得。 不多时到了巡盐御史衙门,门口也扎着彩绸,挂着红灯笼。 王逸下马,站在门外。 林家请漕督主婚,请王逸入堂上,左右站定,行奠雁礼。 然后便拥至后院,角门上原有几个婆子想要“下婿”,谁知被王逸身边一群护卫吓住了,得了几串赏钱便一哄而散了。 到了黛玉阁楼大门外,紫鹃头上插着金钗玉簪,一身玫瑰红刺绣褙子,同色长裙,俏脸红扑扑的,见到王逸已经羞怯的说不出话。只是拦在门前。 王逸笑道:“紫鹃,你这是要做什么?” 紫鹃这才记起,啐道:“吉时未到,请二爷等等!” 王逸从怀中拿出一个红包塞到紫鹃手中,“已经等不及了。” 紫鹃噗呲一笑,将红包收好,“要快也行,还请二爷做一首催妆诗。” 王逸笑着从袖中拿出一纸,念道:“窗外长条蘸碧流,鬓云眉月镜中收。染花奁底从容简,拈得飞环喜并头。” 紫鹃红着脸接过:“那你等着吧!”转身进去。 于是到了仪门外,三姐也是一样装束,石榴红褙子长裙,更显妖娆。 她端着酒盅笑道:“二爷,还请喝盅酒歇歇,姑娘还不急呢!” 王逸接过酒吃了半盏,“你再去催催!” 三姐将剩下的吃过,羞道:“二爷等着!” 很快到了房门外,晴雯卷起帘子出来,挡在面前。 只见她一身朱红褙子长裙,娇艳十分。 “二爷,姑娘说今儿不嫁了,让你明儿再来!” 王逸不由分说的将她扛起来,一只手掀了帘子进去了,才放下。 里面的婆子吓了一跳,忙分出四五个人拦在面前,“请姑爷在外面稍等片刻!” 王逸也不好推。 只听到黛玉的笑声。 晴雯臊的面红耳赤,将手中的帕子打成结,掷给王逸,便匆匆进去了。 王逸赶紧退出来。 却有婆子引他到内堂,林如海面色严肃的坐着,王逸竟有些忐忑。 然后一个青袍小官儿在旁边唱道:“跪拜!” 王逸行礼跪拜,笑道:“岳父大人!” 林如海这才命他起来,告诫道:“记着你答应过我的话,要是有半点对不起玉儿,我饶不过你!” 王逸赶紧说道:“我一定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不多时,几个婆子便领着黛玉出来,盖着大红盖头,穿戴侯夫人冠服。 头上是珠翠庆云冠,身穿真红色大袖衫,真红色长袄长裙,横竖金绣缠枝花文。霞帔、褙子,俱用深青色。手腕上带着金玉镯钏。 紫鹃、晴雯、三姐跟在后面。 黛玉跪在林如海跟前,林如海含泪道:“往之女家,以顺为正,无忘肃恭。必恭必戒,毋违舅姑之命。尔忱听于训言,毋作父母羞。” 黛玉哽咽不能出声。 林如海搀起她,柔声道:“走吧,吉时到了。”将黛玉的手递给王逸:“我把玉儿交给你了!” 王逸一再保证:“岳父大人放心!” 由于黛玉没有兄弟,王逸便拦腰将她抱起,“我们回家了!” 黛玉轻轻“嗯”了一声,双手紧紧挽住王逸的脖颈。 于是众人随他们出门。 王逸送黛玉上轿。紫鹃三个也坐了小轿。 接着,一阵排铳过后,迎亲队伍开始返回。 行到半途,不断有添妆的挑子加进来,以至于队伍越来越长, 当王逸领着大轿回到江氏小苑,还有箱笼没有出发。 轿从正门进去,跨过火盆,停在门内。 王逸迫不及待的迎上去。 早有婆子掀起轿帘,690王逸又将黛玉抱起,沿途铺着红毡,撒满谷、豆、草节,还有瓜果、金银钱。 到了正堂,王逸才将黛玉放下,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牵着你!” 抓着她的小手走进堂内。 上首虚设座位,王逸伯父暂充长辈,站在他们面前。 燃烛,焚香,鸣爆竹,奏乐。 一旁司仪高声唱道:“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 紫鹃晴雯左右搀着黛玉,三姐跟在后面双手托着牙笏。 “一拜天地!” 王逸黛玉跪拜如仪。 “二拜高堂!” 王逸黛玉对着上首跪拜。 “夫妻对拜!” 王逸与黛玉对面站着,两人同时拜下。 紫鹃晴雯三姐也随之跪着,却不敢拜。 眼见他们拜过了,紫鹃晴雯才扶起黛玉。 “送入洞房!” 王逸牵着黛玉的手,缓缓走进里面洞房。 文官等十二个穿红挂彩的站在两旁,撒着金箔,喜气洋洋。 引进洞房,几个婆子都退下,只剩下紫鹃几个,还有一个宝琴悄悄的走进来,怯生生的笑道:“我来瞧瞧新娘子!”. 第一百二十五章离了扬州去金陵(上) 薛婶子这会儿在内院掌总,宝琴爱热闹,抽空儿便到了洞房,笑道:“二哥哥,不如我也做傧相?” 薛婶子赶紧拉住她,笑道:“二爷,接下来该坐床撒帐了!” 王逸便将红花取下,挂在宝琴身上,打趣道:“这才像呢!” 宝琴脸上红扑扑的。 薛婶子大声道:“新郎在左,新娘在右,坐床!” 于是王逸牵着黛玉坐在床沿。床内铺着大红锦褥,枕头绣着鸳鸯戏水纹样,一应铺垫幔帐用福禄寿喜字装饰。两旁高几上点着五彩花蜡,张挂双喜百子横披、挂屏。 只听薛婶子笑道:“撒帐!” 文宝玉龄菂藕六官应声从后面出来,将手里的金钱彩果花瓣洒向王逸黛玉的身上、怀里和床上。 蕊茄芳葵豆艾六官则齐声唱道:“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目是春风。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见妲娥面,输却仙郎捉带枝……” 王逸接着一枚金钱,正面是“百年好合”,背面是“长命富贵”,悄悄放在黛玉手中,两人紧紧的攥着。 等她们唱完,薛婶子道:“揭盖头!” 王逸拿起玉如意,轻轻将盖头挑开。 宝琴在一边吟诵道:“妆阁依山忆佛桑,坐看岩际瀑飞梁。鼓琴斗奕翻书史,懒把金针绣紫鸯。” 灯下黛玉盛妆艳服,眉笼轻烟,眼含清露,脸衬桃花,鬟堆金凤。 王逸不禁看的痴了。 黛玉羞赧的低下了头,轻声啐道:“还没看够啊!” 王逸拿下盖头,笑道:“一辈子都不够。” 两人含情脉脉,眼中只有彼此。 宝琴不得不提醒道:“二哥哥,二嫂嫂,你们还要行合髻礼,饮合卺酒呢〃` !” 黛玉这才看到俏脸嫣红的宝琴,却是一个绝美的女孩儿,瞟了王逸一眼。 王逸赶紧解释道:“她是宝钗妹妹的叔伯妹妹,同薛家婶婶一块儿来的。” 黛玉看了看他们两个,笑道:“你不用说这么多的。” 刚巧紫鹃递上金剪,王逸接过剪刀,在各自鬓边绞下一绺青丝,绾成结,放入一个小红布包里。 然后三姐用盘子托着青玉合卺杯,两盏并联,内里相通,以红同心结绾盏底。 王逸便拿起递给黛玉,“夫人,喝了合卺酒,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黛玉接过合卺杯,吃了半盏递给王逸。 王逸一饮而尽。 “礼成!”薛婶子笑着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洞房内只剩下王逸和黛玉两人。 两人牵着手对视,忽然同时噗呲一笑。 黛玉白了他一眼,嗔道:“你笑什么?” 王逸轻轻将她搂在怀中,“玉儿终于成了我的妻子,我们今生今世都不会分开,还不够我笑的?玉儿你笑什么?” 黛玉啐道:“就是笑你那傻样儿!” 两人坐回床边依偎着。 王逸抓着她的手:“那一天你才到神京,中途挑开帘子,我看见了你,就是那一眼,我心里便有了你。” 黛玉笑道:“原来,你都是故意的!” 王逸得意的道:“何止故意,我是处心积虑!” “呸!”黛玉满眼温柔,“第一天我就知道了。登徒子!” “玉儿!”王逸想将她捧在手心,含在嘴里。 “哥哥!”黛玉深情真意,从此一切都交给了他。 于是两颗心渐渐靠近,融化在一起,分不开彼此。 他们唇齿相依,十指相扣。 烛光也羞涩的摇曳,映着他们的影子。 黛玉眨了眨眼睛,推开了他,“哥哥,我有几句话,你听不听?” 王逸只想伸手去搂她,却被黛玉按住,啐道:“咱们好好儿说话,你别乱动!” 王逸这才笑道:“那你说吧,我听着呢!” 黛玉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郑重的道:“第一句,以后不准你嫌弃我,即便我老了,鸡皮鹤发,你也不能不理我!” 王逸将她的手指握着,“在我心中,玉儿永远都如出水芙蓉,才貌绝代。以后你也不准嫌弃我,即便我老了,鸡皮鹤发,你也不能不理我!” 黛玉笑道:“我答应你了!”伸出第二根手指,“々.第二句,以后不准你离开我,咱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即便死了,也要葬在一块儿,将来化蝶而飞。” 王逸点头道:“咱们夫妻一体,无论去哪里,我们都在一起。” 黛玉羞的面红耳赤,又伸出第三根手指,幽幽的道:“第三句,以后我不知道你还会有多少妹妹,不管你是不是见一个爱一个,不准你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如果你做不到,便不要撩拨别人好女孩儿。也决不能仗势欺人,变着法儿害人!” 王逸赶紧说道:“玉儿,我可是……” 黛玉瞪着眼打断他,恼道:“我才不听你解释,你只要同意就行了!快说!” 王逸不得已,认真说道:“以后我绝不见异思迁,喜新厌旧,也绝不仗势欺人,变着法儿害人!” 黛玉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夫君!”随即促狭的说:“那宝琴妹妹我见犹怜,哥哥可不能欺负她!” 王逸一把将她搂住,去呵她的痒。 黛玉生性怕痒,忙求饶道:“好哥哥,你饶了玉儿,玉儿再也不敢了!” 王逸摘了她的钗环。 黛玉两腮桃红,恼道:“你做什么?” 王逸笑道:“咱们该早些歇息。” 黛玉羞的转过身去。 “玉儿?”王逸轻轻扳过她来。 却见黛玉手里拿着一方白色的丝帕,耳根也红透了狂。 低着头,身子轻颤,羞怯怯的道:“哥哥,我怕……” 随即抬眼看着他,“要不,你去找晴雯她们?” 王逸深吸一口气,“玉儿,今儿是我们的好日子。” “可是……”黛玉小脸渐渐苍白. 第一百二十五章离了扬州去金陵(下) 外间暖阁内,紫鹃时不时担心的往里看。 晴雯三姐红着脸将她死死的按住,啐道:“这会子用不着咱们,可不能进去捣乱!” 紫鹃焦急道:“可是姑娘……” 晴雯赶紧捂着她的嘴,笑道:“从今儿以后是二奶奶。” 三姐也在一边打趣道:“二爷二奶奶没有叫咱们的名字,里头无论多大的动静,也不能进去。” 晴雯补充一句,“要是叫了咱们的名字,你知道这儿通房,心中有数就是了,可不能大惊小怪。” 紫鹃小脸臊的通红,将晴雯的手推开,说话也哆嗦起来,“你们?” 三姐啐道:“什么你们我们,大家都一样,都是做姨娘的命。只不过,咱们这位爷的姨娘有点儿多。” 晴雯伸出手指头默默的在数,紫鹃见她一根根掰下去,两只手还不够用,眼睛瞪得圆圆的。 这会儿,夜空中不停的闪烁着烟花,时而是花,时而是字儿,时聚时散,灿烂绚丽。 三人索性打开窗,五彩霞光照在她们脸上,一直熬到子时已过,方才解了大衣裳歇息。 不知过了多久,紫鹃神情恍惚,颤声问:“晴690雯,三儿,你们睡着了吗?” 晴雯睁开眼,两颗眼珠儿在黑暗中闪烁,忽然道:“好饿啊!白天就没正经儿吃东西。三儿,你荷包里还有糖没有?”在被子底下踹了她一脚。 三姐惊醒,立刻坐起来,身上凉飕飕的,赶紧揣回被子里,恼道:“就知道吃!”踹了回去。 晴雯哎哟一声。 紫鹃忙捂住她的嘴,惊慌道:“可别吵到二奶奶!二奶奶睡得浅。” 晴雯笑着拿开她的手,轻声说道:“这一会儿半会儿哪里能完?” 紫鹃红着脸将被子蒙住了头。 晴雯劝道:“睡吧,明儿还要预备去金陵祭祖呢!” 三姐侧耳倾听,不禁面红耳赤,过不多时也朦朦胧胧睡去。 次日一早,紫鹃精神恹恹,打着哈欠服侍黛玉梳洗,在镜前将青丝盘起绾成堕马髻,戴几朵小钿花,一支金凤钗斜插,旧有的白珠簪子在右边,用赤金五彩蝴蝶压发。 黛玉笑问道:“你们昨晚儿聊得很晚?” 紫鹃忽然脸红,旁边晴雯赶紧笑答:“二奶奶,紫鹃姐姐问了好多咱们家的事儿,有些我和三儿知道的,还有我们不知道的。” 三姐替王逸系上腰带,不屑的白了她们一眼。 王逸拧了她的脸颊一下,轻笑道:“是不是你们两个吓唬紫鹃了?” 三姐将王逸悄悄拉到一边儿,“不干咱们的事儿,是她自己以为要做姨娘的,可是听了一晚上的墙角,吓的脸都白了。”忍不住看了黛玉一眼,也脸红了。 王逸哑然失笑,“还说不是你们胡说的?” 三姐争辩道:“我哪一句胡说了?” 惹得黛玉看过来,王逸赶紧笑道:“也没什么,紫鹃也是关心你,一心一意都是为了你好。”上前为黛玉戴上一对碧玉耳环。 三姐她们自去洗漱。 黛玉剜了他一眼,啐道:“都是你,呸!” 王逸拿起螺子黛蘸了水,扳过黛玉的脸颊,“别动,要是画歪了可不好看了!”仔细的为她画眉。 黛玉果真一动不动,哂笑道:“瞧你这模样儿,也不知道你为她们画过多少了。” 王逸仍旧缓缓画着,时不时还要吹一吹,“可不是,为了今儿画的能让玉儿满意,她们没少被我气哭,敢怒不敢言,不是长了粗了,就是短了深了。” 他捧着她的脸颊,笑问:“不知深浅随宜否?” 黛玉拿过菱花镜,轻描了几笔,嗔道:“以后不准再给别人画眉!” 王逸伸出四个指头,“这是第四个不准了!” “哪有?”黛玉笑道:“你画的太丑了,一点儿也不好看!” 王逸左右细看,“已经很好了。比玉儿再美的就只有天宫里的嫦娥了!” 黛玉噗呲一笑,“才不信你!” 王逸挽着她,“我从不说谎!” 黛玉哂笑道:“昨儿你怎么说的?偏偏还那么折腾,让紫鹃她们听了去,都是你害的!”拧他的手。 王逸装作很疼,皱着眉。 黛玉身子弱,他也十分疼惜。比如抚琴,弹两下停一停,更显余韵悠长,空灵隽永。 黛玉忙松开了,轻轻的揉着,“紫鹃早晚是你的人,你就是存心的!哼!” 王逸在她脸上嘬了一下,柔声道:“这回要不是岳父大人坚持,我也没想到这么快能得偿所愿。只是太过匆忙委屈了玉儿。” 黛玉抚着他的脸颊,“一点儿也不委屈,即便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心满意足了。可惜没有拜过老爷太太。” 王逸笑道:“等回神京补上吧!昨儿我还吩咐他们,要一夜的烟火,可惜没见到!” 黛玉羞红了脸,嗔道:“那会儿我还给你说了,可你哪里肯听?” 王逸不信,黛玉恼的转过身去。 王逸便笑着挽着她,“好了,我信就是!今儿咱们还要启程去金陵。” 黛玉点点头,打趣道:“你去金陵真的只是祭祖?”原本想说宝琴。 却听王逸叹一声:“祭祖还在其次,金陵确实还有一件大事要办,是和甄家有关的。搞得好,咱们顺顺当当把事办完就回神京,要搞不好,少不得又要来一次假道灭虢。” 黛玉也变得郑重起来,伏在他怀内,“哥哥只管去做,玉儿会听你的话儿,不给你添乱的!要是……到了紧要的时候,也不必管玉儿!” 王逸紧紧的搂住她,斥责道:“以后不准说这样的话。你要是有一点儿的闪失,我就是封王做宰,家中金山银山又有什么意思?” 黛玉笑道:“知道了。为了哥哥你,玉儿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两人卿卿我我,没完没了。晴雯三个也不敢进来。 黛玉推开他,恼恨道:“你快走!薛婶子还等着你的信儿,我都瞧见她来几回了。” 王逸眼中闪过疑惑,笑道:“我们一起出去吧!” 黛玉啐道:“人家起不来!你先出去,让紫鹃她们进来就可以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甄家虎死不倒架(上) 王逸给他在身后垫了一个靠枕。 林如海看着外间黛玉忙碌的身影,缓缓说道:“我替朝廷除了盐商窝本这颗毒瘤,让百姓吃得起盐,一了夙愿。我上对得起圣上的恩遇,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玉儿,现在有你照顾,我也能放心,这辈子已没有遗憾。即便现在死去,我也能瞑目九泉。”咳了两声。 王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大夫怎么说的?你总该告诉我吧!” 林如海躺在椅子上,平静的道:“如果用人参吊着,三五个月不成问题。” 王逸心中一紧,说道:“我立刻让人去买。” 林如海哂笑道:“我林家吃人参的这点钱还不用你出!” 王逸笑道:“成,你们林家四代列侯,金玉满仓,我就不在您老面前丢人现眼!” 林如海指着两旁的架和书格,“林家值钱的东西都在这里。我已经把我最值钱的东西已经给了你。” 王逸却淡淡的说道:“她不是我最值钱的东西,她是我的命!” 林如海笑道:“我不如你!” 他看到黛玉进来,脸上忽然泛出光彩,问道:“你这次去金陵,恐怕不是祭祖这么简单吧?” 王逸背对着黛玉,见林如海的神色有变,忙一本正经的回答:“祭祖自然是主要的,顺便还要替皇上办一件小事儿。” 林如海想了想,“听说甄应嘉找了你,被你拒绝了?在江南这块地面上,没有比你胆子更大的了!” 王逸摊开手,“没法子,吃了朝廷俸禄,就要替朝廷跑腿儿。一些人不明白这个道理,皇上让我问一问,如果还听不进去好话,那就只有想办法让他们听话了。” 林如海脸上凝重,“金陵不比扬州,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可不能莽撞。” 王逸笑了笑。 黛玉已经将沏好的茶端过来,白了王逸一眼,啐道:“没你的份儿,自己去斟。” 王逸也不恼,真就自己倒了一盏,吃了一口。 黛玉笑问:“如何?” 王逸睁着眼,随口说道:“什么如何?除了太烫,没什么问题。” 林如海大笑。 黛玉恼的冲他翻白眼儿,“这是爹爹去年收着一罐儿雪水,最是轻浮,满颊生香。给你吃了,真真是暴殄天物,以后再也不给你吃了!” 王逸赶紧改口道:“难怪这会子我觉得飘飘欲仙呢!原来是吃了这茶的缘故!” 林如海摇头道:“你从架子上拿几本书书回去,好好读一读,开卷有益。” 王逸端正的坐着,“受教了!” 黛玉啐道:“教了多少回,转头便忘。”说着坐林如海身边,“爹,我还是在家陪着你,不去金陵了。” 林如海摇头道:“你和逸哥儿虽然成了亲,但公公婆婆不在,要是你又不去祭祖,那你算过了门还是没过门?为父身子还好,歇两天就好了!不用担心!赶紧去金陵才是正经!” 黛玉仍不放心,坚持道:“那我等爹爹好了才去。” 林如海皱眉道:“你留在这儿,我可没工夫分心照顾你。你还是和逸哥儿一起去,省的落埋怨。” “爹!”黛玉撒娇道,“我不要你照顾。” “那你就跟逸哥儿去金陵!”林如海板着脸。 黛玉也不敢拧着,泫然欲泣,“爹,你别生气,我去金陵就是了!” 林如海道:“这才是!” 于是两人午后便出发。林如海强撑着送出门外,眼看黛玉的大轿出了很远,方才被搀回去。 黛玉含泪几次回望。 王逸只能安慰道:“我们办完事儿立刻就能回来的。” 好在扬州和金陵不远,坐船不用两天就能到的。 王逸说是回乡祭祖,身边却带了一千禁军,清一色的火铳骑兵。 有鉴于忠勇侯爷的过往战绩,前来迎候的金陵节度使胆战心惊,生怕他将自己拿住,根本就不敢露面。至于甄应嘉不巧病了,甄惟厚倒是来了,王逸视而不见。 于是金陵知府贾雨村走上前来参见。 王逸这才笑道:“许久不见,雨村兄清减了不少!” 贾雨村拱手答道:“侯爷倒是越发威武了!” 两人结伴同行,让金陵官绅侧目 王逸将兵马留在城外驻扎,先回了王家祖宅,与黛玉拜见了伯父伯母,并金陵王家长辈,去宗祠祭拜了祖先。 从此黛玉在王家列祖列宗那里报了备,这边老族长在族谱王逸的名字旁边上添上了王林氏几个字,算是大功告成。 王逸牵着黛玉的手,郑重的对她说道:“你以后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鬼,可要记住了!” 黛玉点点头,悄悄伸出三个手指给他看。 王逸也重重的点头。 头两日王逸夫妇住伯父家,因有不便,借着访亲,薛婶子又极力挽留,才暂时住进了薛家。 宝琴每日来寻黛玉说话,她生性豁达可爱,见识又广,两人很快熟稔了,王逸反而退了一射之地。 才安顿下来,贾雨村又来拜见。 分宾主坐下,贾雨村迫不及待的跪在王逸跟前,“请侯爷救我一救!” 王逸笑道:“雨村兄这是为何?快快起来!” 贾雨村已经拜下,“要是侯爷不出手,这次我必死无疑!” 王逸一手将他扶起,“你做什么了?” 贾雨村看了看左右。 王逸道:“这都是我身边心腹,你但说无妨!”5 贾雨村这才沉声道:“我查到了当年章御史身亡的真正死因!” 王逸眉毛一扬,想起那件旧案,“可是甄家勾结江广达等人给谋害的?” “正是!”贾雨村说的斩钉截铁。他绞尽脑汁,想了无数法子,才在数日前拿到了证据。只是也让甄家察觉到了,现在贾雨村已经不敢出薛家的门了。 王逸叹息道:“这么说来,二十年前,皇上和义忠亲王谁是谁非,已经水落石出了!” 贾雨村眼前一亮,惊喜道:“难道侯爷也……” 王逸冷哼道:“皇上能给你密旨,就不能给我了?” 贾雨村长揖到底:“贾化的性命就拜托侯爷周全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甄家虎死不倒架(下) 王逸给他在身后垫了一个靠枕。 林如海看着外间黛玉忙碌的身影,缓缓说道:“我替朝廷除了盐商窝本这颗毒瘤,让百姓吃得起盐,一了夙愿。我上对得起圣上的恩遇,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玉儿,现在有你照顾,我也能放心,这辈子已没有遗憾。即便现在死去,我也能瞑目九泉。”咳了两声。 王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大夫怎么说的?你总该告诉我吧!” 林如海躺在椅子上,平静的道:“如果用人参吊着,三五个月不成问题。” 王逸心中一紧,说道:“我立刻让人去买。” 林如海哂笑道:“我林家吃人参的这点钱还不用你出!” 王逸笑道:“成,你们林家四代列侯,金玉满仓,我就不在您老面前丢人现眼!” 林如海指着两旁的架和书格,“林家值钱的东西都在这里。我已经把我最值钱的东西已经给了你。” 王逸却淡淡的说道:“她不是我最值钱的东西,她是我的命!” 林如海笑道:“我不如你!” 他看到黛玉进来,脸上忽然泛出光彩,问道:“你这次去金陵,恐怕不是祭祖这么简单吧?” 王逸背对着黛玉,见林如海的神色有变,忙一本正经的回答:“祭祖自然是主要的,顺便还要替皇上办一件小事儿。” 林如海想了想,“听说甄应嘉找了你,被你拒绝了?在江南这块地面上,没有比你胆子更大的了!” 王逸摊开手,“没法子,吃了朝廷俸禄,就要替朝廷跑腿儿。一些人不明白这个道理,皇上让我问一问,如果还听不进去好话,那就只有想办法让他们听话了。” 林如海脸上凝重,“金陵不比扬州,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可不能莽撞。” 王逸笑了笑。 黛玉已经将沏好的茶端过来,白了王逸一眼,啐道:“没你的份儿,自己去斟。” 王逸也不恼,真就自己倒了一盏,吃了一口。 黛玉笑问:“如何?” 王逸睁着眼,随口说道:“什么如何?除了太烫,没什么问题。” 林如海大笑。 黛玉恼的冲他翻白眼儿,“这是爹爹去年收着一罐儿雪水,最是轻浮,满颊生香。给你吃了,真真是暴殄天物,以后再也不给你吃了!” 王逸赶紧改口道:“难怪这会子我觉得飘飘欲仙呢!原来是吃了这茶的缘故!” 林如海摇头道:“你从架子上拿几本书书回去,好好读一读,开卷有益。” 王逸端正的坐着,“受教了!” 黛玉啐道:“教了多少回,转头便忘。”说着坐林如海身边,“爹,我还是在家陪着你,不去金陵了。” 林如海摇头道:“你和逸哥儿虽然成了亲,但公公婆婆不在,要是你又不去祭祖,那你算过了门还是没过门?为父身子还好,歇两天就好了!不用担心!赶紧去金陵才是正经!” 黛玉仍不放心,坚持道:“那我等爹爹好了才去。” 林如海皱眉道:“你留在这儿,我可没工夫分心照顾你。你还是和逸哥儿一起去,省的落埋怨。” “爹!”黛玉撒娇道,“我不要你照顾。” “那你就跟逸哥儿去金陵!”林如海板着脸。 黛玉也不敢拧着,泫然欲泣,“爹,你别生气,我去金陵就是了!” 林如海道:“这才是!” 于是两人午后便出发。林如海强撑着送出门外,眼看黛玉的大轿出了很远,方才被搀回去。 黛玉含泪几次回望。 王逸只能安慰道:“我们办完事儿立刻就能回来的。” 好在扬州和金陵不远,坐船不用两天就能到的。 王逸说是回乡祭祖,身边却带了一千禁军,清一色的火铳骑兵。 有鉴于忠勇侯爷的过往战绩,前来迎候的金陵节度使胆战心惊,生怕他将自己拿住,根本就不敢露面。至于甄应嘉不巧病了,甄惟厚倒是来了,王逸视而不见。 于是金陵知府贾雨村走上前来参见。 王逸这才笑道:“许久不见,雨村兄清减了不少!” 贾雨村拱手答道:“侯爷倒是越发威武了!” 两人结伴同行,让金陵官绅侧目 王逸将兵马留在城外驻扎,先回了王家祖宅,与黛玉拜见了伯父伯母,并金陵王家长辈,去宗祠祭拜了祖先。 从此黛玉在王家列祖列宗那里报了备,这边老族长在族谱王逸的名字旁边上添上了王林氏几个字,算是大功告成。 王逸牵着黛玉的手,郑重的对她说道:“你以后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鬼,可要记住了!” 黛玉点点头,悄悄伸出三个手指给他看。 王逸也重重的点头。 头两日王逸夫妇住伯父家,因有不便,借着访亲,薛婶子又极力挽留,才暂时住进了薛家。 宝琴每日来寻黛玉说话,她生性豁达可爱,见识又广,两人很快熟稔了,王逸反而退了一射之地。 才安顿下来,贾雨村又来拜见。 分宾主坐下,贾雨村迫不及待的跪在王逸跟前,“请侯爷救我一救!” 王逸笑道:“雨村兄这是为何?快快起来!” 贾雨村已经拜下,“要是侯爷不出手,这次我必死无疑!” 王逸一手将他扶起,“你做什么了?” 贾雨村看了看左右。 王逸道:“这都是我身边心腹,你但说无妨!”5 贾雨村这才沉声道:“我查到了当年章御史身亡的真正死因!” 王逸眉毛一扬,想起那件旧案,“可是甄家勾结江广达等人给谋害的?” “正是!”贾雨村说的斩钉截铁。他绞尽脑汁,想了无数法子,才在数日前拿到了证据。只是也让甄家察觉到了,现在贾雨村已经不敢出薛家的门了。 王逸叹息道:“这么说来,二十年前,皇上和义忠亲王谁是谁非,已经水落石出了!” 贾雨村眼前一亮,惊喜道:“难道侯爷也……” 王逸冷哼道:“皇上能给你密旨,就不能给我了?” 贾雨村长揖到底:“贾化的性命就拜托侯爷周全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你和我王逸有缘(上) 王逸冷冷的看着贾雨村,“你找到的是什么证据?” 贾雨村洋洋自得的笑道:“一本账册!侯爷可知这是什么账册?” 王逸冷笑:“难道是当年那本神秘失踪了的账册?据说上面有江广达的父亲和甄家勾结,吞没盐课的记录?” “正是!”贾雨村顿时眉飞色舞,与刚才的惶惶不可终日迥然不同,“侯爷可知是从哪里找到的?” 王逸强忍着不快,沉声问:“你从哪里找到的?谁能证明你所谓的账册不是假冒的?” 贾雨村不由凑近前来,悄声说道:“侯爷放心,这本账册千真万确!是我找盗墓高手趁夜从江广达父亲的坟墓中掏出来的。现就在下官身上,侯爷要不要看看?” 王逸立刻站起来,喝道:“现就在你身上?” 贾雨村立刻从怀里拿出来,王逸赶紧制止了,“那东西和尸体埋在地下这么多31年,还不知道有多少脏东西,你竟然敢随身携带,也不忌讳?” 贾雨村笑道:“不妨事,下官已经仔细清理过,还用布包着。您瞧?”还是拿出来了。 王逸嫌弃的挪开了一点,“你放在那边几子上打开。” 贾雨村将布包拿走打开,翻到一页,指着给王逸看:“辛巳三月朔,解运抵税银两五万八千两,甄府收讫。还有这几处紧要的。” 王逸沉思半晌,盐商和甄家沆瀣一气,挪用的盐课大部分可以一直追查到当年义忠亲王、现在的北静王,余下少部分供他们自己挥霍,这几乎已成定论。先前林如海在扬州整顿盐政,查抄了四大总商和许多盐商,里头就有不少他们互相勾结的证据,特别是萧士奇兵败交给自己的书信,便可以直接将甄惟厚捉拿问罪。 王逸私下翻阅证词账本,粗略合计近十年涉案银两在一千万两以上,二十年便是二千万。 这比贾雨村手中那本薄薄的册子要重要的多。 再者,二十年前的一桩案子,也未必就能将甄家掀翻在地,到时候追查来源,毁人坟墓本就为人不齿,连带着那本册子也就很可疑了。 王逸想到此节,脸上便露出惊喜的表情,“辛苦雨村兄了!这本册子你要好好收好,千万不能落入其他人手里!” 贾雨村愕然之中收好账册,就像捧着自己的官印,“可是要让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想法子弄回去,甚至灭口啊!” 王逸笑道:“雨村兄放心,我拨一百禁军去你衙门保护你!” 回头便让二子送贾雨村出去。 这一路上,贾雨村疑惑不解,他以为自己应该受到重视,这几个月来,殚心竭虑,费尽心力,甚至不惜盗墓,才得来的关键证据,想来侯爷会将账册攫为己有,那扳倒甄家,他就是头功!谁知他竟然一点夺走的意思也没有,反而让贾雨村百思不得其解。 或者他看不上这点功劳? 是了,他刚才升了侯爵,不过明哲保身而已! 贾雨村不禁冷笑,这回合该自己发达!等跳出金陵,去到神京,自有他的一番道理! 他变得踌躇满志,在轿中忍不住哈哈大笑。 殊不知外头已经有人盯住了他。 金陵甄府内,甄应嘉怒气冲冲的教训甄惟厚,“谁叫你去跟踪贾雨村的?你就是杀了他又有什么用?” 甄惟厚沉声道:“就算没用也不能放过他!不然我们甄家怎么在江南立足?” “愚蠢!”甄应嘉训斥道:“甄家是靠这个威震江南的?是靠的老太妃,靠的太上皇!如今那王逸都到金陵了,你还给我惹事,还嫌弃我们的麻烦不多吗?” 甄惟厚哂笑道:“父亲不是和那王逸谈妥了吗?那几个盐商只送了几个女戏子,就能饶了他们。不过是个好色之徒,恰好有些运道罢了。不然,他们王家什么时候值得我们正眼瞧?” 甄应嘉气得坐回榻上,“你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可是你惹下的祸事,要多少人去填?” 甄惟厚冷笑道:“要我说也不用我妹妹倒贴给人做妾,随便在金陵找几个绝色的应付就行了。就算三五万两一个,咱们也管够!” 甄应嘉摇摇头:“若只是应付过这一次,也未尝不可。但神京已经指望不上,甄家想要继续过安生日子,就不能没有靠山!” 甄惟厚吃惊的问:“难道父亲找的靠山就是王逸?神京里比他位高权重的多的是,怎么偏找了他?” 甄应嘉看的很清楚,“因为他是皇上的一把刀!我先前还笑贾家无耻荒唐,将自家女儿全都送上门儿,现在我只恨没有多的女儿,不然我也和贾家一样。如果能换的甄家平安,那也值了。” 甄惟厚显然690极不情愿。 甄应嘉也没理他,又嘱咐道:“这几天不让你妹妹乱跑!要是出了事儿,我把你媳妇儿填进去!” 甄惟厚笑道:“不会出事的!” 甄应嘉阴沉着脸:“咱们出银子,让金陵城的官儿,挨个儿宴请王逸,都给我送重礼!送美人儿!谁要是敢不听话,你可以想法子让他们听话!” 甄惟厚立刻道:“只要他收,我们就用银子淹了他!同时也让他瞧瞧我们甄家在金陵这块地面上,还是一呼百应!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果以为凭借他那么一点儿人,手里攥着些来路不明的东西就想诬陷甄家,那就是打错了算盘。” 甄应嘉皱眉喝道:“快下去办事!” 这时,门外管事的来报,说是金陵节度使求见,已经到了正堂外。 甄应嘉心中焦躁,“没工夫搭理他,让他回去,等我有空了,再找他说话!” 金陵城忽然掀起了流言,说是神京里来的上官纳妾,整个金陵的大小官儿都在收罗美貌女子。小门小户但凡清秀些,都被作价千儿八百银子,强掳了去。 于是群情激愤,甚嚣尘上. 第一百二十七章你和我王逸有缘(下) 很快流言传到了内宅,黛玉也知道了。 她瞟了王逸一眼,似笑非笑的从晴雯三姐又看到宝琴,打趣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从神京来的上官要纳妾,哥哥,你知不知道?” 王逸坐在黛玉身边,抓着她的手在怀,愤愤然道:“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在捣鬼,外头都传得沸沸扬扬了,居然没有一个识趣的送人过来,简直不把神京来的上官放在眼里!” 黛玉啐道:“原来哥哥想的这个?我还是回扬州去,也好避避嫌疑小说群9:8,0!2:0。5?8,5。6” 王逸笑道:“我已经让贾雨村发了布告,谁要是敢强抢民女,一概法办!反正借给他的禁军可以帮他抓人。想败坏我的名声,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的追回来。” 黛玉担忧道:“哥哥,这样会不会适得其反?” 王逸柔声安慰:“他们打算用这个拿捏我,那也太小瞧我了。” 黛玉忍不住嗔道:“可不是?咱们忠勇侯就不是一个在乎名声的人!” 王逸伸手去拧她的脸颊。 黛玉笑着躲开。 宝琴红着脸坐立不安,羞道:“二哥哥,二嫂子,我娘刚才叫我有事呢!” 晴雯却挽着宝琴,“琴姑娘,可别走,你还没给我们说真真国女孩儿是什么样子的呢?是不是也长着红头发蓝眼睛?” 三姐笑道:“那岂不是青面獠牙了?听说罗刹鬼就是这个样子!” 宝琴纠正道:“罗刹在极北,真真国隔着海在极南。” 这会儿紫鹃进来,见到王逸眼神总是怯生生的,“二爷,姨太太说外头有人求见您。” 王逸就挨着黛玉,笑道:“什么人求见?不用管他们,二爷没空!” 紫鹃红着脸,“是两口子带了一个极清俊秀丽的女儿,听说来投亲的〃` ?” “投亲?”王逸皱起眉头,想不出是哪家人? “清秀女儿?”黛玉笑道:“二爷刚才还埋怨什么来着?” 王逸长身而起,“也许真是投亲的,妹妹可不要混赖好人!” 黛玉推开他,恼道:“那你快去,别耽误我和宝琴联句。” 等到王逸笑着离开,黛玉却不放心,让晴雯跟着出去,查探消息随时回报。 前院厢房内,薛婶子见王逸来了,忙掀了帘子,轻声道:“是贾家大太太的兄弟一家,说是来投靠侯爷您的!” 邢夫人的兄弟邢忠? 王逸走进房里,邢忠夫妻急站起来,脸上夹杂着惊恐和惊喜,搓着手,想要上前磕头,却又畏畏缩缩,不敢直视王逸,讪笑着。 王逸却没正眼瞧他们,眼光越过这两夫妻,看到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儿,应该就是邢岫烟了。 看她头上几支银钗,身穿桃红褙子配水红长裙。温柔安静,容貌不俗。即便裙布钗荆,也正如她的名字,别具烟霞色,超然如野鹤闲云。 岫烟偷偷瞧了王逸一眼,倒不像想的那种纨绔霸王样的人物,赶忙低下头去。 父亲母亲没少在她耳边说起,只要进了侯府的门,一家子都可以过上好日子。 即便自己如何不愿,但他们硬要自己来,如何拗得过? 当这一眼看到王逸,顿时三分畏惧三分羞涩三分慌乱,竟还有一分窃喜。 一颗心怦怦的跳。 邢忠夫妻互相拉扯着,才一起跪下磕头:“草民邢忠,邢李氏,见过侯爷!” 邢李氏回头呵斥一动不动的岫烟,“还不给侯爷行礼?” 岫烟脸颊红润,就要跟着跪下。 王逸忙上前托着,笑道:“岫烟妹妹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 岫烟顺势站起,退开了两步。 于是邢忠夫妻俩不知所措,犹豫着该不该站起来? 又见王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家女儿,立刻堆起了笑,只要侯爷能看上自家女儿,那就好了! 一定是看上了! 夫妻两对视一眼,都瞧出眼中的兴奋。 邢忠咬牙站起来,仍旧弯着腰,“侯爷,小女岫烟不知礼数,还请侯爷恕罪!” 王逸一直在打量岫烟,赞叹道:“果然如烟似云,缥缈清雅,与众不同!” 岫烟福了福,轻声道:“民女只是蒲柳之姿,当不起侯爷谬赞。” 王逸愕然,这种居然千里之外的态度,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邢忠夫妻在一边大惊失色,急的呵斥岫烟:“怎么和侯爷说话的?” 王逸洒然笑道:“我就喜欢岫烟这样的率直性子。” 他转身对薛婶子道:“々.还请婶子将岫烟带到后院儿,玉儿和宝琴两个在联句,她们见了岫烟,一定会高兴的!” 薛婶子叹息着看了眼邢忠夫妻两个,笑着拉过岫烟的手,安慰道:“孩子,跟我来吧,不要怕!” 岫烟两手冰凉,一边走一边回头看邢忠夫妻,颤声道:“爹,娘!”泪如雨下。 邢忠生怕惹恼了王逸,挥手让她赶紧去,“以后好好儿的,要听侯爷的话!” 邢李氏究竟舍不得,就要起身去拉岫烟,却被邢忠硬生生按住。 王逸看着岫烟好似生离死别,一手托着下巴,这一幕似曾相识,自己此时的形象和黄世仁很相似,这也算强抢民女吧? 不过,这事儿原本就是邢夫人贾赦他们兴起,与其留给别人祸害,还不如自己受了。 他放下心中的杂念,对邢忠夫妻笑道:“既然你们来这儿,荣府大老爷和大太太应该都和你们说了吧?” 邢忠急忙点头,“都交代了!岫烟这孩子能侍候侯爷起居,那是她的造化,我们都高兴!”扯了邢李氏一下。 邢李氏也赔笑道:“可不是?咱们都高兴!要我说,是他们邢家的祖坟冒青烟了呢!只是……”为难的看向王逸,眼神有些飘忽狂。 邢忠脸上堆着皱子,一副愁苦模样,“只是咱们家里穷,岫烟养到这么大,也不容易。” 他们无非就是想要钱而已。 王逸现在也不计较当初怎么和贾赦约定,淡淡的问:“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看在岫烟的面子上,我尽量同意你们的要求。” 邢忠大喜,小心翼翼的伸出一个指头。 王逸哂笑,拍一拍手,外头抬进一个大箱子,打开里面全是银元宝,正好一千两. 第一百二十八章没有一点儿规矩(上) 邢李氏一手拿起一锭银子,那眼神恨不得用牙去咬一块试试成色。 邢忠搓着手,不好意思的看向王逸,拱手道:“侯爷,我们夫妻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下半辈子……”陪着笑,又伸出一个指头出来。 邢李氏忙放下银子,帮腔道:“侯爷,我们岫烟长得一根水葱似的,知书达理,又会诗词歌赋,原本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她去神京那么远的地方,咱们两口子这么一离开只怕再也见不到了。”两眼挤出几点泪来。 王逸哂笑道:“说的在理,毕竟是亲生骨肉嘛,哪能心甘情愿的呢?” 邢忠两夫妻面面相觑,好像在互相埋怨,这下搞砸了吧? 邢李氏赶紧护着银箱,眼中露出哀求。 王逸挥挥手。大壮一人又搬进一个箱子,嘭的一声砸在邢忠面前,轻蔑的看着邢忠慌慌张张跳开。 王逸淡淡的道:“我说过喜欢岫烟这样的,银子只是身外之物。” 邢忠拿出一锭银子,欢喜的眼睛都直了,“侯爷,你才是做大事的人!” 邢李氏笑道:“我早说,我们岫烟跟690着侯爷是享福的了!这么多银子呢!” 两人眉开眼笑,忙不迭的给王逸作揖。 王逸脸上增添了些笑容:“就算是彩礼吧,你们放心回去。再要一个也还来得及。” 邢忠笑的眯缝着眼,“谢侯爷的赏!岫烟这孩子从小儿听话,最是听调教的。若是有造化,得个一男半女的,我们也有光彩!” “是啊!”邢李氏也笑道:“来的时候,我都给岫烟说过了,让她以后好好侍候侯爷,别记着想家,我和她爹都好着呢!” 还再三再四的叮嘱了她,得了赏赐一定记着寄回家去,她在侯府里,也不用花银子,添补家用最要紧。 王逸起身问道:“要不要进去道别?过阵子岫烟就随我回神京了。” 邢李氏还在犹豫,邢忠却笑道:“不用了,该说的都说了,再见也是那些话。还请侯爷看顾,要是岫烟犯了错,打的骂的,只求侯爷怜惜一二,仍准我们夫妻领回去。这些银子我们再还回来!” 手里却紧紧的抓着一锭银子。 王逸笑了笑,“你们放心,岫烟在我这儿定然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你们有空了也可以去神京看她。只是有一条,你们不能因岫烟的关系,打着我的名头在外头招摇。” 他看着邢忠夫妻两,沉声冷笑:“我在江南得罪的人多,他们拿我没法子,要是存心害你们,一准儿绰绰有余。” 邢忠夫妻俩吓了一跳,刚才还真这么想,女儿嫁了神京的侯爷做妾,可不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儿! 如今拿着两大箱子银子却不能回乡炫耀,那和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 女儿白嫁了? 王逸不管他们互相埋怨,又舍不得花银子请人帮运,两人一点点拖着箱子出去,引人侧目。 王逸眉眼上挑,冷笑一声,“岫烟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果然只有淤泥中才能出青莲!” 于是回到后院儿,王逸轻轻走近窗前,里面传来一阵儿的笑声。 “夕阳泛溪水,晚色上芙蓉。”这是黛玉。 “倩女临妆镜,烟鬟倚暮松。”这是岫烟。 宝琴笑道:“江湖秋色好,娟净若为容。” 又是黛玉接道:“为尔关情久,淹留待晚钟。”还在吟诗联句呢! 王逸正要推门进去,宝琴问一声:“岫烟姐姐,你是要和我们一起去神京吗?” 王逸便退了回来,想听她怎么说。 过一会儿岫烟才道:“是要一起去的。” 宝琴拍手笑道:“那太好了!这样我们和二嫂嫂便一块儿了。路上有能入眼的景致,皆可以作诗赋词,也是一桩美事!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最喜欢这样了!” 黛玉说道:“等到了神京,咱们家还有不少姐姐妹妹都能做诗。特别有一个云丫头,真真是话口袋子,你只管和她作诗去,一准儿三天三夜都不重样儿的!” “真的?”宝琴喜道:“那我一定要和云姐姐住一个屋子。可是?”她随即蹙着眉,“回了神京,我们就要分开,也不知道能不能见面?” 黛玉笑着捏了她的脸颊,“放心,姐姐妹妹们都会一块儿,只怕到时候你想回家,你二哥哥都不准呢!” 宝琴没想其他,高兴的拍手笑道:“那太好了,我还想着宝姐姐又去了你们家,我一个人多没趣儿,这样最好了!那岫烟姐姐呢?也和我们一起好不好?” 岫烟勉强笑了笑,“也好。”眼中闪过无奈。 黛玉看到了,将疑惑留在心里。 王逸踱回廊下,晴雯三姐挽着手有说有笑,见到王逸便凑过来,“二爷,我有糖吃!”三姐从口袋里拿出一粒,垫着脚放入王逸口里,柳眉弯弯,“甜不甜?” 王逸顺势揽着,“当然甜!” 三姐往屋里看了看,小声打趣道:“二爷,是不是又来了一位新姨娘?” 王逸拨弄了她的耳坠子一下。 晴雯笑道:“这也要问?但凡进了咱们家的门儿,有谁还能出去的?那十二个打扮的妖精一样……”瞟了三姐一眼。 三姐顿时恼了,啐道:“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要不是二爷非要瞧上人家,这会子我说不准逍遥些!就得意吧!”笑着伏在王逸怀里。 芳官刚巧端着碟子经过,听了这话儿,也不乐意了,瞧了王逸一眼,“我们便是学戏,也没外头去唱。谁不是正经姑娘?咱们不过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 三姐火大,捋起袖子就要上手。 好在王逸搂住了,训斥道:“你们消停些!” 芳官身子一颤,便不敢看王逸。 三姐胆儿大,也不敢违拗,规规矩矩的站着。 晴雯却笑得弯了腰,“我不成了,三儿你帮我揉揉肠子!” 三姐恼羞成怒的给她一阵戳。 王逸将芳官打发走。 三姐委屈的拉着王逸袖子,“二爷,我才不是奴几!” 晴雯指着她笑道:“你不是奴几,一个月几两银子的月例,她们才一吊钱!哪里能和你这个姨娘比?不过就是不肯开脸儿罢了!” 三姐叉着腰,怼道:“那你呢?身子里外都是二爷的,也不过是个丫头?” 两人同时羞的小脸通红!. 第一百二十八章没有一点儿规矩(下) 芳官吐了吐舌头,双手端着茶盅递给王逸:“二爷,你喝茶!” 王逸接过来叹口气,茶盅到了嘴边又放下,仍旧看着池中的荷叶出神。 来金陵已经数日,相信甄家也知道自己来肯定要对付他们,所以叫人送金送人,还闹出当街抢人轰动渔轮的阵仗,要不是他让贾雨村及时榜示,只怕事情还会愈演愈烈。 这未尝不是一种无言的威胁,表明甄家在江南还有掌控力,受过甄家恩惠的可不止金陵节度使一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决定用兵强行查抄甄家,再有萧士奇那样的人铤而走险,到时候江南可就要彻底乱了。甄家在金陵将近百年,根深蒂固,牵连甚广,如何才能顺利的办下甄家,又要保证江南平稳,王逸委实拿不定主意。 所以这些日子,甄家没有人来拜见,王逸也没去甄家问候,局面就这么僵持着。 但王逸的困惑还在于皇帝并没想让甄家烟消云散,毕竟老太妃还在,太上皇也不会允许,密旨上一个迁字,更让王逸伤透了脑筋,杀不得杀放不得,罪名还要大小合适,不偏不倚。要是重了,伤了老太妃的心,皇上没法儿交代,重罪轻判,更伤律法公正。要是轻了,如隔靴搔痒,不说甄家有恃无恐,也难以服众,到时候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反而替甄家鸣冤,弄巧成拙。 王逸明明手里握着证据,足以让甄家抄家流放,却引而未发,迟迟不肯动手。因此他给皇帝上了奏章,要求将金陵节度使调离。 也许这种迟疑,在甄家看来,或许是示弱?让他们生出不该有的幻想? 甄家就是一座巍峨的大殿,既不能拆掉大殿,又要让里面的人心甘情愿的走出来,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在隔壁墙上写一个大大的拆字! 王逸越想越远,脸上显出诡异的笑容。 芳官知道二爷在想事情,便不敢打扰,悄悄退到亭子外头。 这时,宝琴笑着走过来,见王逸一个人看着几片烂荷叶傻笑,不禁上前问道:“二哥哥,你在想什么?” 王逸想的入神,没察觉到身边换了人,抓住她的手在怀里。 “哎呀,二哥哥,你快放手!”宝琴挣扎着,羞得满面通红。 王逸看到是宝琴,便送了手,笑道:“你不在里面作诗,跑出来做什么?” 宝琴越发耳根也红了,双手收在袖子里,扭捏了半天,“二哥哥,我想请二嫂嫂和岫烟出去逛逛,金陵诸处名胜山水俱佳,极可观赏。” 王逸想了想,“过几日得了闲再去吧!这些天金陵城不安稳。” “哪有不安稳?”宝琴噗呲一笑,“二哥哥是说外头抓人?知府衙门不是出了榜文禁止了么?” 王逸打趣道:“小心有那坏小子,见了宝琴貌美,便要抢回去,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宝琴羞恼道:“那我就说是忠勇侯的妹妹!” 王逸摇头笑道:“金陵城只认甄家,谁认识忠勇侯?” 宝琴却道:“二哥哥自谦了,如今满城里都在传忠勇侯黑脸虎须,臂上能跑马,拳头能站人,使一对擂鼓瓮金锤,单骑破十万贼寇。就是……”刚才还讲的眉飞色舞,忽然扭过头去不说了。 王逸催促道:“这段儿好听,就是什么?快说下去啊!”抓她的手摇一摇。 宝琴忙收回手,脸颊酡红,鼓起勇气啐道:“就是太好色,每日都要十二个女孩子陪着。” 其实外头传的更为不堪,说忠勇侯是野怪转世,好色如命,一个时辰不近女色,就会血沸皮溃肉烂而死。所以随身带着十二个女子应急。 王逸惊讶的看着她,“这不是你胡诌的吧?芳官她们我都没动过!” 宝琴臊的捂着脸,“不和你说了!”急忙转身走了。 王逸回头再看芳官,芳官羞答答摆弄衣角,一副欲拒还迎,任君采撷的模样。 王逸狠狠瞪了她一眼,“回头叫文官她们洗干净等着还有你!一晚上有四个时辰,你们自己掂量着。” 芳官脸上顿时血色全无,惊慌的拎着裙角就走。 次日,神京来了旨意,命王逸暂代金陵节度使。 王逸接了旨意,即刻接管金陵大营和城防。 金陵节度使面如土色,趁夜在衙后自缢。 陆续有金陵官员北调,而接任的几乎全是北省官员。 于是整个金陵城都知道甄家已经在朝廷釜中,渔轮为之一变。 陆续有甄家旧账翻出来,甚至有人去知府衙门上告,甄府管事晁升强抢民女,殴伤人命。 贾雨村正愁没处着手,得了这个状纸,大喜过望,即刻发签捉拿晁升。 禁军和衙役一齐出动,晁升逃跑不及,在甄府门外被抓。 贾雨村审问得实,重重判了斩首,家产充公。 王逸在背后推波助澜,王家薛家甚至贾家扎根金陵百年,想要找甄家的麻烦罪证,简直易如反掌。 他与贾雨村默契合作,接二连三的将甄府管事、戚属抓走。 甄府内已是人心惶惶,往日甄府前大街上车马如织,现在门口罗雀。 忽然有一天,甄府有个老苍头逃出来,上告说二十年前章御史是被人谋害的,还献上了当年账册5。 贾雨村顺势复查章御史案,并请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到堂对质。 甄应嘉自然不会到堂。 可是当天夜里,那老苍头便很蹊跷的死了。 王逸很快追查到了甄府,指明是甄惟厚所为。 到了这一步,王逸诸多谋划都已建功。 今天,甄惟厚去了鸡鸣寺烧香,王逸决定趁机将他抓捕。敲山震虎也好,打蛇七寸也好,必须将甄家拿下。 当王逸领着兵马将鸡鸣寺包围的时候,大壮却指着山门外几辆马车,“二爷,那不是咱们家的吗?” 王逸紧皱眉头,“玉儿她们来这儿做什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你抓人我也抓人(上) 芳官吐了吐舌头,双手端着茶盅递给王逸:“二爷,你喝茶!” 王逸接过来叹口气,茶盅到了嘴边又放下,仍旧看着池中的荷叶出神。 来金陵已经数日,相信甄家也知道自己来肯定要对付他们,所以叫人送金送人,还闹出当街抢人轰动渔轮的阵仗,要不是他让贾雨村及时榜示,只怕事情还会愈演愈烈。 这未尝不是一种无言的威胁,表明甄家在江南还有掌控力,受过甄家恩惠的可不止金陵节度使一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决定用兵强行查抄甄家,再有萧士奇那样的人铤而走险,到时候江南可就要彻底乱了。甄家在金陵将近百年,根深蒂固,牵连甚广,如何才能顺利的办下甄家,又要保证江南平稳,王逸委实拿不定主意。 所以这些日子,甄家没有人来拜见,王逸也没去甄家问候,局面就这么僵持着。 但王逸的困惑还在于皇帝并没想让甄家烟消云散,毕竟老太妃还在,太上皇也不会允许,密旨上一个迁字,更让王逸伤透了脑筋,杀不得杀放不得,罪名还要大小合适,不偏不倚。要是重了,伤了老太妃的心,皇上没法儿交代,重罪轻判,更伤律法公正。要是轻了,如隔靴搔痒,不说甄家有恃无恐,也难以服众,到时候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反而替甄家鸣冤,弄巧成拙。 王逸明明手里握着证据,足以让甄家抄家流放,却引而未发,迟迟不肯动手。因此他给皇帝上了奏章,要求将金陵节度使调离。 也许这种迟疑,在甄家看来,或许是示弱?让他们生出不该有的幻想? 甄家就是一座巍峨的大殿,既不能拆掉大殿,又要让里面的人心甘情愿的走出来,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在隔壁墙上写一个大大的拆字! 王逸越想越远,脸上显出诡异的笑容。 芳官知道二爷在想事情,便不敢打扰,悄悄退到亭子外头。 这时,宝琴笑着走过来,见王逸一个人看着几片烂荷叶傻笑,不禁上前问道:“二哥哥,你在想什么?” 王逸想的入神,没察觉到身边换了人,抓住她的手在怀里。 “哎呀,二哥哥,你快放手!”宝琴挣扎着,羞得满面通红。 王逸看到是宝琴,便送了手,笑道:“你不在里面作诗,跑出来做什么?” 宝琴越发耳根也红了,双手收在袖子里,扭捏了半天,“二哥哥,我想请二嫂嫂和岫烟出去逛逛,金陵诸处名胜山水俱佳,极可观赏。” 王逸想了想,“过几日得了闲再去吧!这些天金陵城不安稳。” “哪有不安稳?”宝琴噗呲一笑,“二哥哥是说外头抓人?知府衙门不是出了榜文禁止了么?” 王逸打趣道:“小心有那坏小子,见了宝琴貌美,便要抢回去,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宝琴羞恼道:“那我就说是忠勇侯的妹妹!” 王逸摇头笑道:“金陵城只认甄家,谁认识忠勇侯?” 宝琴却道:“二哥哥自谦了,如今满城里都在传忠勇侯黑脸虎须,臂上能跑马,拳头能站人,使一对擂鼓瓮金锤,单骑破十万贼寇。就是……”刚才还讲的眉飞色舞,忽然扭过头去不说了。 王逸催促道:“这段儿好听,就是什么?快说下去啊!”抓她的手摇一摇。 宝琴忙收回手,脸颊酡红,鼓起勇气啐道:“就是太好色,每日都要十二个女孩子陪着。” 其实外头传的更为不堪,说忠勇侯是野怪转世,好色如命,一个时辰不近女色,就会血沸皮溃肉烂而死。所以随身带着十二个女子应急。 王逸惊讶的看着她,“这不是你胡诌的吧?芳官她们我都没动过!” 宝琴臊的捂着脸,“不和你说了!”急忙转身走了。 王逸回头再看芳官,芳官羞答答摆弄衣角,一副欲拒还迎,任君采撷的模样。 王逸狠狠瞪了她一眼,“回头叫文官她们洗干净等着还有你!一晚上有四个时辰,你们自己掂量着。” 芳官脸上顿时血色全无,惊慌的拎着裙角就走。 次日,神京来了旨意,命王逸暂代金陵节度使。 王逸接了旨意,即刻接管金陵大营和城防。 金陵节度使面如土色,趁夜在衙后自缢。 陆续有金陵官员北调,而接任的几乎全是北省官员。 于是整个金陵城都知道甄家已经在朝廷釜中,渔轮为之一变。 陆续有甄家旧账翻出来,甚至有人去知府衙门上告,甄府管事晁升强抢民女,殴伤人命。 贾雨村正愁没处着手,得了这个状纸,大喜过望,即刻发签捉拿晁升。 禁军和衙役一齐出动,晁升逃跑不及,在甄府门外被抓。 贾雨村审问得实,重重判了斩首,家产充公。 王逸在背后推波助澜,王家薛家甚至贾家扎根金陵百年,想要找甄家的麻烦罪证,简直易如反掌。 他与贾雨村默契合作,接二连三的将甄府管事、戚属抓走。 甄府内已是人心惶惶,往日甄府前大街上车马如织,现在门口罗雀。 忽然有一天,甄府有个老苍头逃出来,上告说二十年前章御史是被人谋害的,还献上了当年账册5。 贾雨村顺势复查章御史案,并请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到堂对质。 甄应嘉自然不会到堂。 可是当天夜里,那老苍头便很蹊跷的死了。 王逸很快追查到了甄府,指明是甄惟厚所为。 到了这一步,王逸诸多谋划都已建功。 今天,甄惟厚去了鸡鸣寺烧香,王逸决定趁机将他抓捕。敲山震虎也好,打蛇七寸也好,必须将甄家拿下。 当王逸领着兵马将鸡鸣寺包围的时候,大壮却指着山门外几辆马车,“二爷,那不是咱们家的吗?” 王逸紧皱眉头,“玉儿她们来这儿做什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你抓人我也抓人(下) 此时黛玉和宝琴、岫烟正在鸡鸣寺内游览。 原来黛玉惦念林如海,便想找个灵验的寺庙祈福。岫烟因而说起一人来,玄墓蟠香寺智明师父极精演先天神数,如今也已经到了金陵,就在鸡鸣寺里住着。 黛玉思来想去,请她进府,究竟有些不庄重,故此亲自拜望,顺道也算游览散心。 王家并薛家的小厮们在二层门上同两边的角门上侍候,一个闲人也到不了这里。 此时,她们从观音殿出来,晴雯忍不住好奇的问:“这里头供奉的观音像怎么坐反了?” 三姐瞪着眼,哂笑道:“观音大士不想见你,所以背对着你呗!” 惹得大家都笑了。 宝琴指着殿门的楹联,念道:“问大士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 黛玉也默念了两回,“这也有趣。”世人汲汲红尘,看不破眼前虚妄,如何肯回头? 三姐柳眉紧蹙,问道:“二奶奶,你说到底是菩萨该回头,还是众生该回头?” 黛玉想了想,打趣道:“正该尤三儿回头!” 紫鹃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苦海31无边,回头是岸!” 三姐却啐道:“二爷就是苦海,就让我淹死算了,不用菩萨费心救我,我也懒得回头了!” 黛玉笑道:“菩萨知道救不了你,所以背着坐了。” 众人又笑了。 黛玉顺着台阶拾级而下,有宝琴岫烟相伴,古往今来典故娓娓道来,让跟在后面的晴雯三姐紫鹃讶叹不已。 于是问了主持,智明师父在西面禅房内讲经。 她们一路过了大悲殿、毗卢殿,才到寮房,便见一群人闹哄哄的堵着门。 十来个王家护卫赶紧上前驱赶。 谁知那些人实在嚣张的紧,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 护卫们人数虽少,但招招下手狠辣,竟打了个旗鼓相当。其他护卫们知道消息,赶紧将黛玉等层层护着。 黛玉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小脸儿苍白,仍镇定的道:“让他们住手,去问问怎么回事?” 立刻有管事过去喝一声,“你们是什么人?” 那边吃了亏,只顾气急败坏的要打回来,“你们是哪里冒出来的?甄家办事,闲杂人等避退,否则吃不了兜着!” 那王家管事也是个暴脾气,二话不说便抽出刀,喝道:“管他甄家贾家,妨碍我们奶奶祈福还愿,都给我赶走!” 这些护卫都是见过血的,一听吆喝,都亮出明晃晃的刀来。 黛玉紧咬着嘴唇,哥哥这些天为了甄家,忙里忙外的,自己帮不上忙。没想到今儿在这儿遇见了。 忙叫人打听这些人来这儿做什么,也不要伤到人。 宝琴踮起脚看,拍手笑道:“二嫂嫂,甄家平日横行霸道惯了,今儿遇到对手了!” 晴雯和三姐挽着手,还想溜到旁边凑近点儿看热闹。 却让黛玉喝止,嗔道:“你们仔细着,磕着碰着事儿小,要是被人瞧见,就有脸了!” 晴雯只好从人缝儿往外看,“要是珂儿在就好了,尽在我们面前夸口以一打十,也让她打一打给我们见识见识!” 两拨人在外头打的凶,将禅房里面的人惊动了。 房里坐着一老一少两位比丘尼,执棋对弈。边上站着一位锦袍公子,正是甄应嘉儿子甄惟厚,面色冷峻。 只见他背着手,沉声道:“我家老太太诚心请智明大师回府请教,智明大师百般推脱,难道我甄家这点面子也没有吗?” 智明大师慈颜善目,将一枚黑子放在中腹处,语气平淡,“只因约了一位朋友,不可失信于人。甄公子请回吧!” 甄惟厚双手紧攥着,额上冒起青筋,强忍着怒火,拱手道:“大师,我们老太太知道大师极善推演占卜,想请大师为甄家卜上一卦,看看吉凶。” 智明大师笑了笑,“甄府的吉凶,就在眼前,何必再问?” 甄惟厚不知所以,忙问道:“大师何意?” 房外忽然一片喧闹声。 甄家管事忙进来回,“有几个不知好歹的闯进来。” 甄惟厚立刻火了,喝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吗?给我打断腿扔出去!” 但他再问智明大师时,智明大师便一言不发了。 甄惟厚上前一步,恶狠狠的道:“既然大师不肯如实相告,那就只好得罪了!”他挥挥手,立刻有几人冲过来扯住这两位女尼。 甄惟厚狞笑道:“带走!” 那年轻女尼斥道:“你们这些恶贼,玷污了佛门清静地。” 甄惟厚欺身上去,伸手就要去捏她的脸:“好标致的小娘子,做尼姑太可惜了!不如随我回去,做一房姨娘,管保你欲仙欲死!” 女尼嫩脸红透,慌忙闪开,躲到智明大师身后。 “阿弥陀佛!”智明大师也有金刚怒目,“请甄公子放尊重些!” 甄惟厚哈哈大笑,“尊重,自然尊重!”教手下的人:“你们请大师和新姨娘回家去,大摆宴席。还叫太太预备头面首饰,新姨娘这身便不要了!” “你们敢!”那女尼娇喝道,声音却在颤动。 甄惟厚步步紧逼,“美人儿,我有什么不敢的?识相的便顺了我690,跟我回去。否则你和你师父就有苦头吃。” 底下几人就要抢人。 却听见门外接连几声惨叫。 随即甄家管事踉跄着赶进来,惊慌中踢到门槛,摔在地上,“大爷,外头那些人拿着刀杀进来了!” “什么?”甄惟厚大惊失色,什么人敢在金陵动刀? 他顾不得抓两位尼姑,转身出去,站在台阶上,大喝道:“我是甄惟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既然敢打人,怎么又不敢报上名姓?” 黛玉站在护卫们身后,有话都让管事代传。 “我们家奶奶拜望智明大师,请甄公子行个方便。” 甄惟厚冷笑道:“我要是不方便呢?” “只怕由不得你!”一个冷酷的声音从黛玉身后传来。 黛玉正不知所措,回头看到王逸一身甲胄过来,欣喜的走过去,轻声唤道:“哥哥!” 刚才还指挥若定,俨然主母形象,这会子在王逸身边又成了娇羞少女。 王逸搂着她,“你们怎么在这儿?” 黛玉笑道:“岫烟说这儿有个智明大师,极善推演神数,我就想为爹爹算一算。哪里知道撞到他?” 王逸抚着她的脸颊,“你们先回后面,小心溅到血脏了你们的裙子。”. 第一百三十章你还是跟我走吧(上) 跟着王逸的禁军士兵鱼贯而入,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甄惟厚脸上惊慌之色一闪而过,凝神喝问:“你就是忠勇侯?” 王逸也不正眼瞧他,还在劝黛玉她们避一避。 岫烟焦急的看了看禅房,对王逸福了福,央道:“二爷,智明大师是个有道高僧,求二爷救她们出来!” 王逸笑道:“岫烟放心,有你二爷在,智明大师一定无恙!” 岫烟脸红不已。 黛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莫名的笑容,挽着宝琴走了。 晴雯几个也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王逸将她们送走,这才对甄惟厚道:“本侯暂代金陵节度使,你涉嫌杀人,勾结贼寇谋反,侵吞朝廷盐课,数额特别巨大,还有诸如放债取利,强抢民女等等,简直罪无可赦,合该斩首抄家!今儿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请你走?” 甄惟厚脸色大变,退后两步,争辩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绝无可能杀人谋反!” 王逸冷笑道:“你有罪没罪,我说了算!将他们统统抓起来!若有敢反抗的,以拒捕就地斩杀!” 于是甄家丁壮都乖乖就缚。 甄惟厚见有人拿着绳索真的要来捆绑他,便挣扎起来,对王逸笑道:“侯爷,有话好说,我爹和侯爷有过约定的,您就忘了?” 王逸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一时彼一时,你们甄家高估了自己,还想着保住以往的富贵,果然是釜中游鱼,死到临头还做白日做梦。” 甄惟厚还要推搡,旁边二子反手一拳打在他脸上,将他按在地上,捆住了手脚。 甄惟厚顾不得一边脸上红肿,牙齿也打飞两颗,大叫道:“侯爷,你不能这样!我们好好商量,我三妹妹是个绝色的,又文墨俱佳,极仰慕侯爷,想嫁给侯爷做妾,即便不能,就是给侯爷做个叠被铺床的丫头也成!还有,我父亲还预备了礼物,本来早就要送去,可是侯爷这些天不得闲,便耽搁了,我让小幺儿即刻送侯爷府上。求侯爷宽限几日〃` !”不停的哀求。 两个禁军士兵那来一根竹竿儿,穿过甄惟厚手脚,像挑猪一样挑起。 甄惟厚这会儿头巾也散了,魂也飞了,刚才那嚣张嘴脸现在变成了涕泗横流,“侯爷,你想要什么,只要我们甄家有的,尽管拿去。侯爷网开一面才好!” 王逸走上前讥笑道:“外头传言你心狠手辣,行事果决,我还以为你铁骨铮铮,会宁死不屈,特意带了大队禁军包围了鸡鸣寺,防止你逃跑。现在看来,真是大失所望!萧士奇都比你有骨气多了!” 甄惟厚手脚动弹不得,平日养尊处优,只这么一会儿便受不住了,乞求道:“侯爷,千万缓一缓,只要侯爷能放我一条生路,我愿为侯爷牵马执凳。” 王逸轻笑道:“还真有一条生路,就看你怎么选了。” 甄惟厚大喜过望,“我选生路!” 王逸笑的诡异,拿出两张纸来:“这里有两份供状,一张是你自承罪孽,千刀万剐,另一张是供述甄应嘉才是幕后黑手,他千刀万剐。” 甄惟厚惊恐的瞪大眼睛,颤抖着连说话都不完整了,“侯爷,你不能……他是我爹……”眼神中满是挣扎。 王逸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可以慢慢想,从这儿到大营还有一段儿距离,想好了,告诉我一声,按了手印就放了你。公平合理没,童叟无欺!” 甄惟厚讷讷问道:“侯爷真能放了我?” 王逸冷笑着:“我没工夫和你瞎扯!带走!” 两名禁军士兵抬起甄惟厚,还没走出两步,那甄惟厚便大哭大叫,“侯爷,这都是我父亲吩咐的,真的不关我的事儿啊!” 王逸眉眼上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犯人,说话干脆!你们快把甄大爷放下!” 甄惟厚惊魂未定,刚才这一幕现在还心惊胆颤,腿也站不稳,仍旧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王逸将一张供状拿给他。 甄惟厚不敢接,连连后退。 王逸冷哼一声。 大壮二子过来,一人摁着他,一人拿出匕首划开他的手,手掌上鲜血淋漓,直接印在供状上。 甄惟厚大哭,伤心欲绝。 王逸安慰他:“你该庆幸,至少甄家还在。” 将甄惟厚和甄家众人带走后,王逸将还在流血的供状扔给大壮,“々.好好在外头守着,请奶奶姑娘们过来。刚才的事儿,一个字也不许说!” 大壮嗡声嗡气的点头笑。 过不多久,黛玉才领着宝琴岫烟她们过来,袅袅婷婷,如香云流动。 王逸迎上去,牵着黛玉的手,笑道:“以后出来逛,由我陪着,就不会有这些人打扰了。” 黛玉剜了他一眼,嗔道:“刚才我都听见了!人家妹妹是个绝色的!” 王逸好像被东西噎住,咳嗽一声,“玉儿,你别听那甄惟厚瞎说!平时人模狗样,其实一肚子坏水!” 黛玉啐道:“不准你这么说自己!呸!” 王逸哑然,惹得宝琴岫烟都掩嘴笑。 晴雯很过分的笑出声来。 王逸瞪着她,晴雯转过身去,伏在三姐怀中,忍着笑,“三儿,我身上不舒服,你帮我揉揉?” 三姐啐道:“还笑,依着你,二爷一肚子坏水?真该给你浸了猪笼去!” 紫鹃眉眼弯弯,赶紧低头走上前。 王逸将她们狠狠数落一番。两个丫头垂着手,眼珠儿打转儿,满是笑意。 黛玉几个进了房间,盈盈礼敬智明大师师徒。 分别坐下,具道来意。 那女尼为她们煮茶,一时茶香四溢狂。 王逸笑着走进来。 黛玉对面坐着的便是智明大师。 王逸拱手见礼。 旁边还有个煮茶的女尼,只见她头带妙常髻,身上穿一件月白素袖袄儿,外罩一件水田青缎镶边长背心,拴着秋香色的丝绦,腰下系一条淡墨画的白绫裙,手执麈尾念珠。 好一个娇俏美艳的人儿!. 第一百三十章你还是跟我走吧(下) 王逸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谁知那姑子极厌恶的瞟了他,仿佛他站的那块地都脏了。 这是王逸头一次遭到这么明显的嫌弃。 王逸淡然笑了笑,坐在黛玉身边蒲团上,宝琴岫烟站在一边儿。 晴雯三姐进来笑道:“师父们请坐,还是我们来倒茶吧?”就要去拿杯子。 那姑子也没瞧她们,“你们离远些就好!” 晴雯顿时来了气,抄起袖子就要和她理论。 三姐忙拉着她,笑道:“你也要注意身份。” 晴雯这才气鼓鼓的瞪着她。 那姑子一点儿烟火气也没有,淡淡的对岫烟笑道:“你将我收的杯子拿来。” 岫烟微笑着掀了帘子进内里,手里托着一个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放一个成窑五彩泥金小盖钟,一个绿玉斗,还有一个旁边有一耳,杯上镌着“瓠瓟斝”三个隶字,还有一只形似钵而小,也有三个垂珠篆字,镌着“点犀盉”。 那姑子自己取出一个竹杯,平平无奇,恭谨的斟了一杯给智明大师。然后倒了一斝递与黛玉,又将一盉端给宝琴。 轮到王逸,690她倒了一小盖钟,却让岫烟去送。 岫烟红着脸,轻声道:“二爷用茶!” 王逸笑了笑,从岫烟手中接过盖钟。 那姑子就把自己寻常用的绿玉斗给了岫烟。 黛玉拿着瓠瓟斝,见后面一行小真字“晋王恺珍玩”,又有“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于秘府”一行小字。这已是稀世奇珍,当收藏把玩,却用来吃茶,真真非俗人可比,抿嘴吃了一口。 宝琴举着手中的盉,笑道:“好古朴模样,我曾在丹青大家杨慎家中见过一个类似的,只是比这个小巧些。” 此时王逸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目下无尘的清丽妙人就是妙玉了。 刚才被她那么嫌弃也在情理之中了。 妙玉哂笑道:“他家那个,还是我不要送出去的。” 宝琴咋舌,笑问道:“这位姐姐,想来贵府上一定不凡!” 妙玉仍是一脸讥讽,站在智明大师身后。 宝琴被她无视,低头吃茶。 黛玉笑道:“这可是旧年的雨水?” 妙玉说道:“你怎么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两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带了来。这是第一回,算你们有福。隔年蠲的雨水那有这样轻浮,如何吃得了?” 黛玉微微一笑,看在智明大师面上不与她计较,“原来如此。是我孤陋寡闻了。” 妙玉抬眼笑道:“你还明白!” 王逸将盖钟里的茶一口干了,皱眉道:“我觉得也不过如此。这茶也和人一样,太轻浮了不好,我还是喜欢稳重些的。” 顺手将盖钟还给岫烟,笑道:“不如给我加点儿盐,那才有味儿!” 岫烟正为难,宝琴打趣道:“二哥哥,哪有吃咸茶的?” 王逸笑道:“不仅要放盐,还要用葱、姜、枣、桔皮、茱俞、薄荷加一块儿煮,吃一口人生百味。现在幽燕有种茶汤,是将秫米面里头添加红糖、芝麻、核桃仁、什锦果脯、葡萄干、京糕条、松子仁,拿水一冲泡,又香又管饱!” 宝琴嗔道:“那就不叫茶了。” 王逸摇头叹道:“将雪水埋在地下,也不知道花瓮封严实没有,要是有小虫子什么的爬进去,可了不得。玉儿,你快将茶水倒掉,只怕吃了药坏肚子。” 妙玉气的柳眉倒竖,“我明明封严实了,你哪里懂得如何这茶水的道理?” 王逸看着她笑:“这就说不定了,有些小虫子肉眼是瞧不见的。” “既然瞧不见,那你怎么知道?”妙玉眼圈儿也红了,那瓮雪水是她最得意的,怎么能容忍别人诋毁? 王逸忽然双手合十,“佛观一碗水,八万四千虫。”目光沉静的看着妙玉,“你平时喝水的时候念了净水咒没有?须知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你喝一碗水便毁掉了无数个世界,实在罪孽深重,阿弥陀佛!” 妙玉气结,“你胡说八道!” “妙玉!”智明大师慈爱的笑道:“我常教导你,出家人莫贪莫嗔莫痴,你着相了。” 妙玉挽着她的手撒娇:“师父,他这是故意的。” 智明大师拍拍她的手,歉意的对王逸黛玉道:“这孩子祖上也是读书仕宦之家。因自小多病,买了许多替身儿皆不中用,到底亲自入了空门,在玄墓蟠香寺出家,方才好了。只是我怜她身染红尘,俗缘未了,所以带发修行。” 王逸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僧不僧俗不俗。”后头半句女不女男不男便没说出口。 黛玉嗔道:“哥哥,你且出去逛逛,容我和大师请教一二!” 王逸笑了笑,“玉儿放心,我不说话就是了。” 黛玉推了推他,“那你好好儿的去那边儿吃茶。” 王逸只得起身,在窗下坐着。招呼晴雯三姐紫鹃过去,将茶壶拎起,倒了一盖钟,也让她们尝尝两年前梅花上的雪水。 晴雯撇撇嘴,“淡淡的!” 三姐嗅了嗅,“只感觉很烫。” 紫鹃轻轻抿了一口,想了想:“确实不同,像雪水的清冽。” 晴雯低声笑道:“哟哟,果然跟了奶奶,说话儿都不同了。” 三姐往边上看了一眼那个鬼脸青花瓮,扯了扯晴雯的衣襟。 两人心意相通,将紫鹃哄到前头挡着,趁人不注意,就抱过花瓮。 等妙玉发觉,赶忙过来阻止的时候,两人已经将里面的水,咕咚咕咚倒进茶壶里了。 妙玉眼圈儿里的泪水打着转儿,愤恨的瞪着她们,“你们知不知道,这花瓮费了我多少工夫?”若是她有珂儿那样的功夫,估计这会子晴雯三姐两个已经倒在地上了。 “我恨你们!” 妙玉一字一字的说着。 晴雯笑道:“一瓮水而已,在神京我们家地窖里头有的是三年前的冰块儿。” 三姐将茶壶放在火炉上,拿扇子扇了扇,“放着也浪费,大伙儿吃了才好!”. 第一百三十一章家里的人够多了(上) 岫烟忙过来挽着妙玉,劝道:“那一年雪下的不够,虽然也吃的,但未必是最好的。今年下雪,咱们再收过就是。” 妙玉擦了泪,岫烟将绿玉斗交给她,笑道:“还好我没吃过。” 妙玉瞪了王逸一眼,轻声问岫烟:“他有没有那样对你?” 岫烟面红耳赤,连忙摇头,岔过话去,“我是去神~京投亲的。” 妙玉嗔道:“你仔细些,我是为你担心!毕竟你爹娘……”-后半句话不言自明。 岫烟笑的很难为情,他们早已经撇下自己,换了银子回苏州去了,“我还好。你不也是和大师去神京么?我们刚好一块儿。” 妙玉冷哼道:“才不和她们一起。”看着晴雯还在扇火,啐道:“暴殄天物!” 王逸听到了,一副可惜了的神情,冷笑道:“最好不一起,一个出家人身边带着这么多名贵古董,还喜欢招摇显摆,要是传出去,就是有三千禁军护着都保不住她。所托非人!” 妙玉向来自诩高洁,轻易不和人说话,更别说争执。 可是王逸一来,妙玉便处处瞧他不顺眼,他还有两个讨人嫌的丫头,要不是今儿他带人抓走了那个姓甄的,她还不稀罕正眼看他呢! “不用你管!哼!”用最凶狠的眼神看他,心里却泛起波澜,自己故意将收藏的古玩珍奇拿出来,未尝没有叫他们吃惊,不让他们小瞧的意思。 而且,他刚才竟然无视人家。 呸呸呸,他还欺负岫烟!就是一个坏蛋! 王逸不知道妙玉柔肠纠结,觉得她扭捏模样着实有趣,笑道:“妙玉姑娘,智明师父教训过了,不能对恩人翻白眼儿。” 妙玉嗔道:“师父才没有说过。再有,谁是姑娘?”人家明明是出家人! 王逸吃了一惊,“你不是姑娘,难道是太太?失敬失敬!”真个儿起身作揖。 妙玉羞恼的转过身去,双肩气的颤抖,“不理你了!你离我远一些!” 这人虽然可恶,可是叫人恨不起来。 这里晴雯已经将茶水烧好,三姐给王逸和黛玉都续上了,智明大师笑道:“这孩子其他都好,就是性子古怪,相处久了,就知道她心思纯净,可惜了解她的人不多。” 黛玉点头道:“岫烟妹妹刚才说起,大师你们也要去神京?” 智明大师叹道:“是要去的。神京既是我的结束,也是妙玉的劫数。” 只见她目光清明,话语在众人脑中回荡。 “师父?”妙玉顾不得和王逸置气,忙回到智明大师身边,“我们不去神京,我们回苏州去吧!” 智明大师轻柔的为她拭去眼泪,“出家人早就看透生死,这副臭皮囊有何可惜?我只担心你。” 妙玉只有在她跟前才显出女儿的柔弱,泪珠儿像断了线的珠子。 王逸沉声道:“智明大师乃是大德高僧,纵然超脱,那也是得道菩提树下,哭什么?” 妙玉怔怔的看着他,脸上还挂着泪珠。 岫烟笑道:“你素日也曾说古人中自汉、晋、五代、唐、宋以来,皆无好诗,只有两句好,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今儿怎么又忘了?” 妙玉两颊红晕,“说着玩儿的,亏你还记得!” 王逸看她生出女儿态,大感好奇,又多看了两眼。 妙玉羞恼的从晴雯手中夺过茶壶,将自己收藏的体己茶拿出来重新冲泡。 智明大师对黛玉笑道:“夫人所求不过平安二字,令尊所求不过无愧二字,求仁得仁,何须再问?” 仁得仁? 黛玉细细品味这几个字的意思,欠身道:“大师,能不能请您去家中暂住,我们夫妇也好就近请教?” 智明大师欣然同意:“如此,甚好!” “师父?”妙玉埋怨道,“怎么同意了?” “大师?”王逸以为但凡有名气的高僧,总会推辞一二,“这就同意了?”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惹得黛玉和智明大师也同时看着他们。 智明大师笑问:“侯爷以为如何?” 王逸笑道:“大师能应允同行,这是我和玉儿的荣幸。”便起身相邀。 智明大师手中捧着竹杯,“那一瓮雪殊为难得,花了妙玉很多功夫。本想带到神京去。不合也有此劫数。”笑着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王逸见妙玉小心翼翼的查看瓮中还有没有剩下的水,“虽然难得,但终究还可得。岫烟说的对,今儿既然喝了你一瓮茶,明年还你一车,一准儿都是梅瓣上收来的。” 黛玉掩嘴笑道:“难得哥哥有这个心。不过咱们家要先种上梅花,然后等它开花。” 王逸若有所思,“看样子还要多等两年才行!” 黛玉殷勤的搀着智明大师。 王逸吩咐晴雯:“将玉儿,宝琴和咱们用过的俗器,尤其那两个怪模怪样的收好带走。反正我们用了的就脏了,妙玉定然是不会再要了的。咱们先收着然后去卖钱,也好充实一下体己。” 晴雯笑嘻嘻的将那盘子也一块儿拿走。 妙玉瞪着眼睛,想要过来拦着,啐道:“俗器?你们家还没有这样的俗器呢?” 王逸抢先拿过瓠瓟斝,“哎呀,果然脏了,扔了也太可惜了。”又将点犀盉拿在手里,“也许手我手脏了。我去洗洗送给那个穷婆子当钵盂用。” 径直就要走。 妙玉急了,她虽还有几个别致的,但都没有这两个珍贵,平时都好好收着,不肯让人瞧,现在他就要拿走,怎么舍得? 眼见他要拿出门儿,妙玉俏脸绯红,又不肯底下身段儿央求,双手绞着帕子咬着嘴。 岫烟抿着嘴笑,平日她嫌弃这个厌恶那个,将人贬低得一无是处,今儿让二爷制住了,果然恶人要有恶人磨。 她瞧着王逸,羞怯的从他手里拿过两个“俗器”,也没擦拭,直接交还妙玉,笑道:“常言世法平等,何来俗器雅具?若妙玉姐姐真的不要了,不如让我先收着?” 妙玉接过了,送了一口气,嘴上却说:“好在这是你给我的。” 要是别人给的,我才不要呢! 白了王逸一眼。哼!你不是好人及. 第一百三十一章家里的人够多了(下) 黛玉请智明大师回来,薛婶子忙给她安置了一个洁净清静院子。 此时,王逸盘腿在榻上,拿一本书和黛玉对坐,晴雯三姐紫鹃站两旁侍候。宝琴岫烟坐东边儿椅子,妙玉却在西边儿椅子坐着,手拿拂尘念珠。 黛玉为王逸倒了茶,打趣道:“哥哥,妹妹们都在,还看的什么书?”将书抽走。 王逸笑道:“妹妹的学问不用说,宝琴见识不凡,岫烟也能作诗,今儿来了妙玉,更非凡品。在你们面前我有些自惭形秽,还是抓紧时间多读点儿书,免得和你们说话都露怯。” 黛玉翻着白眼儿嗔道:“哥哥哪里是自惭形秽,我看你是得意忘形,拿本书遮掩。以为我不知道?” 王逸抓她的手,却被黛玉打开,低声啐道:“她们都看着呢!”随即对妙玉笑道:“妙玉姐姐,婶婶给你安排了房子,和岫烟妹妹一块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妙玉还在默念心经,一见王逸锐利的眼神,慌忙底下头,“一桌一椅一榻便足够了。出家人无需奢华。” 王逸却清了清嗓子,“旁31边两个房间都放着你的东西,里面居然还有个硕大的青铜鼎,用了三四个人才抬出来。当初你们师徒两个怎么从苏州过来的?” 妙玉脸红,抬头就要驳斥,只因黛玉在一边,便不好意思,轻声解释道:“这些东西原本就是我家寄存在寺里,谁知侯爷这回一块儿都运来了。” 王逸笑道:“难道是你的嫁妆?” “哥哥?”黛玉打断他,笑道:“姐姐放心,若是姐姐想放回去,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妙玉听王逸说起嫁妆两个字,一颗心怦怦跳,乱成一团麻,手里紧紧捏着念珠,“不用了……” 宝琴掩嘴笑:“妙玉姐姐,你连嫁妆也带过来了?”明知故问,两眼流转,泛着光。 岫烟还在一边儿打趣,“这也省事儿了!” 说完和宝琴笑成一团儿。 王逸看了看岫烟,之前她还谨小慎微,不肯多说了一句多走了一步,今儿和她说了那些话,便放下了心中顾虑,说话儿也随意起来。 黛玉冲王逸蹙眉,转头却笑道:“那就带着,之后随我们一起回神京去。” 妙玉俏脸涨的通红,只嗯了一声,羞羞怯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身装束飘然世外,一颗痴心早染红尘。 正襟危坐,仿佛四面八方都是他的目光,一点儿也不敢动。 王逸伸手过去,黛玉反手便抓住了,狠狠拧了半下,忙又松开,轻轻揉了揉,“妙玉姐姐精通佛理,哥哥要不要换一本心经读一读?” 王逸忙笑道:“有妹妹这本就够了!”矮几上放着刚才那一本《闲情偶寄》,正好翻到了《声容部》 他赶紧合上了书页。 黛玉啐道:“咱们家的书多着呢,又有几本,只怕哥哥看不过来。” 王逸轻咳一声遮掩,“时时翻一翻,增长见识,不能让你们甩的远了。” 宝琴好奇的问:“二哥哥家中有很多藏书?” 黛玉笑道:“多着呢,好几书架,摆的满满的。”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 王逸却叫晴雯:“怎么不沏茶?” 晴雯就要去,黛玉道:“才喝了妙玉姐姐的茶,这会儿还没散。不如将进上的玫瑰清露调制几盅给姊妹们吃。” 王逸笑道:“这个好,最适合你们女孩儿吃的。” 少时紫鹃等盛了过来,屋子里芬芳四溢。 岫烟舀一勺吃了,果然清爽怡人,口齿留香。 王逸自己没有吃,回头给了晴雯。晴雯笑着接过,便和三姐和紫鹃三个分吃一碗。 “这东西用沙甑蒸制的最好,我从虎邱仰苏楼取了方子,以后咱们家想吃多少都有。也可外用,等积攒的够了,给你们姊妹沐浴,一准儿香肌养生,最好不过!” 黛玉嗔道:“东西再好,也没有这么糟蹋的。” 王逸笑道:“既然是好东西,当然要留给玉儿你们用,不然,我费心竭力又为了谁?” 黛玉将一勺喂给王逸,“知道哥哥辛苦,你也吃一点儿润肺。”眼中情意绵绵。 宝琴和岫烟相视而笑,脸上都有红云。 妙玉小口小口的吃着,一股香甜顺着喉咙流入心田,凉沁沁的。 忍不住抬眼去看,王逸和黛玉说话儿,旁若无人。 羞的不敢再看。 这时,薛婶子匆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帖子,交给王逸:“侯爷,甄家托人送来,说是事情紧急,万望侯爷去甄家一趟。” 王逸哂笑着打开帖子,却是甄家老太太请王逸夫妇过府相叙。后面还有礼单,诸如金珠宝玉绸缎玩物,不用细说。 这要在以前,甄家老太太的帖子比皇帝的圣旨还难。 至于现在嘛,王逸随手仍在一边儿,“不用管她,一个帖子就请我去?”这也太没诚意了! 就在王逸回来歇息的这一会儿,金陵城内兵马调动,不仅严守四面城690门,还将甄府前后街巷封锁,美其名曰保护,其实围困差不多。 特别是甄惟厚被抓的消息传回去,甄家上下人心惶惶,甄应嘉只能长叹一声,请动老太太。但他自己又不敢去,要是自己出门儿被抓,那甄家可就真的完了。 王逸冷笑一声,“叫报事的给甄家说,我只是预防贼人作乱。” 过不多久,甄家又有人来了,仍然是老太太恳请,言语婉转。 王逸不屑一顾,叫他们回去:“让你们老太太稍安勿躁,我没有抄家的旨意。” 可是这几人才走,又有第三波人到了。 这回的帖子只写着短短一行字,曾祖甄全德,祖甄正道,父甄应嘉,女名甄琛,行三,羊属相,附列生辰年月。 王逸立刻合上,想了想才起身笑道:“这甄家倒有些意思。玉儿且在家中,我去甄家一趟。” 黛玉十分担心道:“哥哥刚抓了甄家公子,这会儿还是不去为好。” 王逸轻轻揽她在怀,安慰道:“甄家不敢将我怎么样。我去了他们才有一线生机,不然,他们就是江广达的下场。” 黛玉轻咬嘴唇,“那让大壮他们随身跟着。” 王逸走出门,将帖子放在袖内. 第一百三十二章怎么才能饶过你(上) 黛玉请智明大师回来,薛婶子忙给她安置了一个洁净清静院子。 此时,王逸盘腿在榻上,拿一本书和黛玉对坐,晴雯三姐紫鹃站两旁侍候。宝琴岫烟坐东边儿椅子,妙玉却在西边儿椅子坐着,手拿拂尘念珠。 黛玉为王逸倒了茶,打趣道:“哥哥,妹妹们都在,还看的什么书?”将书抽走。 王逸笑道:“妹妹的学问不用说,宝琴见识不凡,岫烟也能作诗,今儿来了妙玉,更非凡品。在你们面前我有些自惭形秽,还是抓紧时间多读点儿书,免得和你们说话都露怯。” 黛玉翻着白眼儿嗔道:“哥哥哪里是自惭形秽,我看你是得意忘形,拿本书遮掩。以为我不知道?” 王逸抓她的手,却被黛玉打开,低声啐道:“她们都看着呢!”随即对妙玉笑道:“妙玉姐姐,婶婶给你安排了房子,和岫烟妹妹一块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妙玉还在默念心经,一见王逸锐利的眼神,慌忙底下头,“一桌一椅一榻便足够了。出家人无需奢华。” 王逸却清了清嗓子,“旁31边两个房间都放着你的东西,里面居然还有个硕大的青铜鼎,用了三四个人才抬出来。当初你们师徒两个怎么从苏州过来的?” 妙玉脸红,抬头就要驳斥,只因黛玉在一边,便不好意思,轻声解释道:“这些东西原本就是我家寄存在寺里,谁知侯爷这回一块儿都运来了。” 王逸笑道:“难道是你的嫁妆?” “哥哥?”黛玉打断他,笑道:“姐姐放心,若是姐姐想放回去,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妙玉听王逸说起嫁妆两个字,一颗心怦怦跳,乱成一团麻,手里紧紧捏着念珠,“不用了……” 宝琴掩嘴笑:“妙玉姐姐,你连嫁妆也带过来了?”明知故问,两眼流转,泛着光。 岫烟还在一边儿打趣,“这也省事儿了!” 说完和宝琴笑成一团儿。 王逸看了看岫烟,之前她还谨小慎微,不肯多说了一句多走了一步,今儿和她说了那些话,便放下了心中顾虑,说话儿也随意起来。 黛玉冲王逸蹙眉,转头却笑道:“那就带着,之后随我们一起回神京去。” 妙玉俏脸涨的通红,只嗯了一声,羞羞怯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身装束飘然世外,一颗痴心早染红尘。 正襟危坐,仿佛四面八方都是他的目光,一点儿也不敢动。 王逸伸手过去,黛玉反手便抓住了,狠狠拧了半下,忙又松开,轻轻揉了揉,“妙玉姐姐精通佛理,哥哥要不要换一本心经读一读?” 王逸忙笑道:“有妹妹这本就够了!”矮几上放着刚才那一本《闲情偶寄》,正好翻到了《声容部》 他赶紧合上了书页。 黛玉啐道:“咱们家的书多着呢,又有几本,只怕哥哥看不过来。” 王逸轻咳一声遮掩,“时时翻一翻,增长见识,不能让你们甩的远了。” 宝琴好奇的问:“二哥哥家中有很多藏书?” 黛玉笑道:“多着呢,好几书架,摆的满满的。”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 王逸却叫晴雯:“怎么不沏茶?” 晴雯就要去,黛玉道:“才喝了妙玉姐姐的茶,这会儿还没散。不如将进上的玫瑰清露调制几盅给姊妹们吃。” 王逸笑道:“这个好,最适合你们女孩儿吃的。” 少时紫鹃等盛了过来,屋子里芬芳四溢。 岫烟舀一勺吃了,果然清爽怡人,口齿留香。 王逸自己没有吃,回头给了晴雯。晴雯笑着接过,便和三姐和紫鹃三个分吃一碗。 “这东西用沙甑蒸制的最好,我从虎邱仰苏楼取了方子,以后咱们家想吃多少都有。也可外用,等积攒的够了,给你们姊妹沐浴,一准儿香肌养生,最好不过!” 黛玉嗔道:“东西再好,也没有这么糟蹋的。” 王逸笑道:“既然是好东西,当然要留给玉儿你们用,不然,我费心竭力又为了谁?” 黛玉将一勺喂给王逸,“知道哥哥辛苦,你也吃一点儿润肺。”眼中情意绵绵。 宝琴和岫烟相视而笑,脸上都有红云。 妙玉小口小口的吃着,一股香甜顺着喉咙流入心田,凉沁沁的。 忍不住抬眼去看,王逸和黛玉说话儿,旁若无人。 羞的不敢再看。 这时,薛婶子匆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帖子,交给王逸:“侯爷,甄家托人送来,说是事情紧急,万望侯爷去甄家一趟。” 王逸哂笑着打开帖子,却是甄家老太太请王逸夫妇过府相叙。后面还有礼单,诸如金珠宝玉绸缎玩物,不用细说。 这要在以前,甄家老太太的帖子比皇帝的圣旨还难。 至于现在嘛,王逸随手仍在一边儿,“不用管她,一个帖子就请我去?”这也太没诚意了! 就在王逸回来歇息的这一会儿,金陵城内兵马调动,不仅严守四面城690门,还将甄府前后街巷封锁,美其名曰保护,其实围困差不多。 特别是甄惟厚被抓的消息传回去,甄家上下人心惶惶,甄应嘉只能长叹一声,请动老太太。但他自己又不敢去,要是自己出门儿被抓,那甄家可就真的完了。 王逸冷笑一声,“叫报事的给甄家说,我只是预防贼人作乱。” 过不多久,甄家又有人来了,仍然是老太太恳请,言语婉转。 王逸不屑一顾,叫他们回去:“让你们老太太稍安勿躁,我没有抄家的旨意。” 可是这几人才走,又有第三波人到了。 这回的帖子只写着短短一行字,曾祖甄全德,祖甄正道,父甄应嘉,女名甄琛,行三,羊属相,附列生辰年月。 王逸立刻合上,想了想才起身笑道:“这甄家倒有些意思。玉儿且在家中,我去甄家一趟。” 黛玉十分担心道:“哥哥刚抓了甄家公子,这会儿还是不去为好。” 王逸轻轻揽她在怀,安慰道:“甄家不敢将我怎么样。我去了他们才有一线生机,不然,他们就是江广达的下场。” 黛玉轻咬嘴唇,“那让大壮他们随身跟着。” 王逸走出门,将帖子放在袖内. 第一百三十二章怎么才能饶过你(下) 当王逸带着大队人马来到甄家的时候,甄家大门洞开,两旁仆众都跪在两边迎接。 王逸抬头看正门之上有一块金匾,大书“奉圣赐第”四个大字,旁边一行小字,是太宗皇帝御笔手书。 甄应嘉满脸堆笑,远远就拱手道:“侯爷亲自登门,甄某不胜感激之至!” 王逸笑道:“一则府上老太太再三敦请,不敢推辞,二则确有些大事请甄大人定夺,三则有件私事顺便来府上办了。” 甄应嘉请王逸从正门进。 王逸摇摇头,“甄大人想害我呢?王某还不敢狂妄到在太宗皇帝御笔下走过。”转头从角门进去。 甄应嘉脸上闪过凝重,立刻从角门迎接。 王逸便与甄应嘉进去,禁军兵士随之涌进来,接管各处门径,不准任何人走动。 到了正堂,轩昂壮丽分宾主坐下。 王逸将袖中的帖子交还,“甄大人的美意,请恕王某无福消受。” 甄应嘉色变,忙又推过去,笑道:“小女备洒扫便可。”吩咐上茶。 王逸起身看了看堂上,不惟楹联笔墨都出自名家,紫檀雕螭大案摆设的方鼎金彝无不是稀世之珍。 “好一座大宅院!”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 甄应嘉陪着笑,“侯爷稍候,小女才在装饰,一会儿便到。” 王逸不禁哂笑道:“堂堂甄家,怎么让一个女孩儿出来?不必相见,咱们还是将大事谈妥了,我还回京交差。” 甄应嘉眉头紧皱,忐忑的问:“不知侯爷要谈什么大事?”眼神开始飘忽。 王逸吃了一口茶,味道寡淡,和妙玉的梅花雪冲泡的茶相差甚远,无趣的很。 “我来干什么,甄大人当真不清楚〃` ?” 甄应嘉起身道:“甄应嘉恭请圣旨。” 王逸冷笑道:“怎么,你还想要圣旨?若真是圣旨来了,我便不会坐着和你这样说话了。” 甄应嘉喉咙咽了咽,“甄某自问自任职以来,一直恭勤谨慎,上奉朝廷,下安黎民,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懈怠。实在不知罪从何来?” 王逸放下茶盅,“好个上奉朝廷,下安黎民。你奉的是谁的朝廷?安的是哪家黎民?每年截留盐课都道哪里去了?这些你扪心自问,该不该治你的罪?” 甄应嘉神色变幻,笑道:“回禀侯爷,甄某一家世代忠心耿耿,从不敢作奸犯科!那些盐课往来明确,甄家绝没有半点私吞。至于银子的去处,甄家也有账目可查。” 说着就让人抬出账目。 王逸笑道:“甄大人,你这些伎俩骗骗别人,蒙蒙御史或者够了,但在我面前,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今儿我既然敢来,一定要有证据,不然,老太妃哪一天追问起来,我也不好说话。要知道她老人家的手劲儿还很大呢!” 甄应嘉听他说起老太妃,忙拱手道:“侯爷,甄家从来清白持家,老太妃也累次告诫,我们这些子侄孙辈从不敢有违。”深深作揖。 王逸坐着没动,生受了他一礼,“甄大人还要这么说,就很没意思了。” 他笑了笑:“便请甄大人站一边儿,容王某搜查一下罪犯甄惟厚的脏物。只因甄惟厚并未与大人分家,所以不得不将甄家尽行查抄,然后才能分出来。” 甄应嘉听了,颤声道:“侯爷,你没有圣旨,怎么能……” 王逸从怀中抽出一角黄绫,“甄大人确定要听圣旨?” 其实这只是皇帝给王逸的圣旨,和甄家没一个字的关系。 但甄应嘉却被唬住了,赶紧站起来,慌慌张张的道:“不用了,不用了。” 他几乎可以确信圣旨的内容肯定要查抄甄家,如果圣旨一旦开读,那便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请侯爷指一条明路。”说着就要跪下去。 王逸却将他托住,笑道:“这明路就在你自己脚下,就看甄大人愿不愿意了?”眼神深邃得一片漆黑。 甄应嘉顿时大喜过望,作揖到底,“要是侯爷能救甄家于危难,甄某便是倾家荡产也感谢侯爷大恩大德!” 王逸幽幽说道:“你知道甄家错在哪儿吗?” 甄应嘉一个念头转过许多心思,摇头道:“甄某不知。” 王逸冷笑道:“甄大人这个时候还藏着掖着,让人捉摸不透。不仅我捉摸不透,皇上也琢磨不透。既然捉摸不透,很多事情就很可疑了,比如,甄家每年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每年送往神京百官处各种孝敬不下百万,是想做什么?之前和义忠亲王一党,然后又和北静王勾勾搭搭,有何图谋?甄大人心思太多,心肝七窍玲珑,难懂得很啊!” 甄应嘉颓然坐下。 甄家早年与义忠亲王亲善,可最后却是当今皇帝坐了龙椅,从此甄家便有了心病,打算破财免灾。 但正如王逸所说,甄家越是如此大方,却越加重了对甄家的不满。 王逸接着说道:“々.皇上圣德格天,英明睿智,甄家这点儿心思他老人家早就看透了。他给了甄家很多机会,可是甄家都没抓住,反而鼓动盐商造反,其心可诛,其族可灭。若不是怕伤了老太妃的心,这会儿,你们父子的人头早风干挂在城头了。” 甄应嘉已经面如土色,喃喃道:“这可怎么办?” 王逸用手指在几案上敲了敲,“不仅如此,甄家盘踞江南,树大根深,以至江南数省只知有甄家不知有朝廷。敢问甄大人,甄家是要割据一方,自立为王吗狂?” 甄应嘉吓得腿软,当即跪在地上,“侯爷,甄家万不敢生此狂悖忤逆之想。若有此心,天诛地灭!” 王逸淡淡的说道:“这事儿你知我知,但其他人呢?当年赵匡胤在柴荣灵前誓保大周江山,转头便黄袍加身自己做了皇帝。这人心誓言最不可靠!” 甄应嘉已经腿如筛糠,汗如雨下。 照王逸的说法,甄家早不是抄家的罪过,这是要满门抄斩啊! 王逸摇头叹道:“设身处地的为皇上想一想,不除掉甄家,早晚有一天江南不为朝廷所有。” 如一把巨锤,打在甄应嘉身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从此金陵无甄家(上) 甄应嘉失魂落魄,尽管他想到了各种可能,最终得到的却是最坏的结果。 “皇上要将甄家连根拔起吗?”他声音嘶哑,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甄家最初只是为朝廷监视江南动向,甄家在宫中有老太妃,不管当年太宗皇帝,还是太上皇,甚至当今皇上都对甄家另眼相看。渐渐不知什么时候,甄家和江南官绅打成一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甄应嘉可以想到甄家的结局,两手紧攥。 只要自己下定决心,联络各处,甚至一直反对朝廷的前朝余孽白莲逆匪,即便不能割据,造成大乱绰绰有余。 可是他家大业大,在犹豫中失去了机会。以至现在人在砧板,无能为力。 王逸一直主意着他,若是他有什么图谋,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将他擒下,接管金陵兵马,登高一呼,恐怕应者云集。 王逸的手放在腰间,若甄应嘉胆敢乱动,就会拿出手铳将他就地射杀。 “甄家的结局不在皇上,在甄家自己的选择。” 王逸690看着甄应嘉,沉声说道。 甄应嘉颤巍巍的站起来,笑的凄凉,“甄家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王逸叹一声,从怀中拿出两张纸,正如他之前对甄惟厚说的:“我这里有两份供词,一份是将所有的罪名都归在自己名下,然后自裁,一份是将所有罪名都归在你儿子甄惟厚头上,你是被蒙蔽了,其实什么也不知道。我拿甄惟厚的人头交差。只要甄家付出了代价,后面的事儿就好说了。” 甄应嘉眼中闪着摄人的目光,冷笑着摇头:“侯爷,皇上要的是甄家,不是某个人的人头。” 王逸将供词放在几案,起身走到他面前,“按理说,我们王家和甄家还是世交,凭着咱们两家几十年的交情,我和世叔说句实在话,皇上要的从来不是你们甄家,你们甄家这点银子可以让任何人眼红,但不包括皇上,他想要的是江南,是天朝的江山社稷。你们甄家像颗毒瘤,危害到了天朝在江南的统治。这个理儿,太上皇知道,老太妃也知道。北静王后知后觉,但也及时收手。这是大势所趋,纵然你还有后手,想学萧士奇之流,那也不过生死族灭。” 他笑了笑,“甄家这么多年犯下的罪孽,必须要有人承担,而且必须是你们父子之一。然后,你们就给皇上上书,因为老太妃年迈,甄家愿举家迁回神京,方便在老太妃跟前尽孝。如此一举两得。” 甄应嘉听了神色变幻,拿不定主意,十分纠结。 王逸背着手在堂中观赏对联书画,转了一圈儿,走到他身边拍了怕他肩膀,“你们应该庆幸,如今老太妃还健在,皇上念在这点儿情分,可能网开一面,若是老太妃不在了,哪有现在这样的好事儿?” 甄应嘉沙哑着声音问:“敢问侯爷,这是不是皇上的意思?” 王逸笑着摇头:“甄大人,你揣摩人的心思惯了,皇上的心思你最好别猜。知道皇上最喜欢什么样的臣子吗?” 甄应嘉问:“什么样的臣子?” 王逸笑容满面:“我不知道,但一定不是甄大人这样的。只想占朝廷的便宜,却不想承担责任。说到底,甄家应该是朝廷放在江南的一条看门狗,但这么多年过去,看门狗变成了不听话的藏獒,这谁受得了?” 甄应嘉面色惨白,“我明白。这正如民间养猪,养肥了留在年底杀。现在也是时候了。” 王逸招手,大壮拿出一盒印泥放在几案上。 “世叔,咱们赶紧的,选一张摁手印吧?” 甄应嘉深吸了口气,一只手颤抖着,伸了几次都没伸出来,口中喃喃道:“我是为了甄家,我是为了甄家……” 他在两张供词前来回犹豫了很久,脸上的汗珠混合着泪水流淌。 王逸很清楚这种煎熬,忍不住想改主意的时候,甄应嘉猛地拿过印泥沾着手指,在归罪甄惟厚的供词上按下。 神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王逸愣了愣神,拿起供词看了看。 甄应嘉平静的起身,“还请侯爷稍后,甄某这就起草奏折,甄家恳请举家搬迁回京。” 谁知王逸默不作声的从怀中拿出另一张供词,上面的血手印触目惊心。 他叹一声,“这就让我难办了。” 甄应嘉心中一颤。 王逸笑着对他道:“世叔将罪名推给你儿子,甄惟厚也将罪名推给你,我该拿哪一张回去?”拍了拍手。 甄惟厚被押了上来。 此时,甄惟厚装束齐整,手上缠着白布,神情非常颓废,见到甄应嘉,立刻叫道:“爹,快救救我……” 但他一样看见几案上的供词,顿时脸色大变,“爹,我……” 甄应嘉才从震惊中缓过来,看到甄惟厚气急败坏,重重的拍了一下几案,大喝道:“你这个逆子!我要打死你!”捋起袖子就要教训他。 甄惟厚立刻躲开,也喊道:“我都是为了甄家,爹不在了,还有我,甄家还在。” 甄应嘉只恨紫檀椅子太重提不起来,不然一定砸死这个逆子! 王逸命人将他们父子驾开,不小心让甄惟厚看到了甄应嘉按手印的那张供词,整个人都傻了,“爹,我是你亲儿子。” 甄应嘉怒道:“你还记得我是你爹?甄家要是交到你手上,跟完蛋没有什么区别!” 甄惟厚强辩道:“那不一定,甄家到了今天,难道不是爹的功劳?” “逆子!”甄应嘉又要暴走,被身边两个禁军士兵押下。 父子两怒目相对。 甄家都总管战兢兢的上堂报事,“老爷,大爷,老太太请忠勇侯爷内堂叙话。” 王逸施施然将两份供词收在怀中,“这件事的确是大事,烦请世叔和世兄好好商议商议,等会儿我从里边出来,需要一个答案。” 便不管甄应嘉甄惟厚父子,让禁军看住正堂,不让他们潜逃。 当王逸往里走的时候,大壮和二子两个还跟着。王逸皱眉道:“里头都是小姑娘小媳妇儿,你们进去不方便。” 大壮道:“二奶奶吩咐了,让我们寸步不离的跟着二爷,不然就打断我们的腿。” 王逸喝道:“我的话也不听了?” 他俩不敢再说,顺从的站在了后边没跟着进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从此金陵无甄家(下) 甄家内堂各处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 原以为贾家荣庆堂已经富丽堂皇,但比起眼前景致,还不如乡下茅棚草院,更遑论王家还比不上贾家呢! 王逸从垂花门进去,一路小心谨慎,手一直放在腰间,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抽出手铳射击。 穿过大厅、穿堂,又是三间厅,从琉璃大影壁绕过,便是五间正房。 两边丫鬟皆是半臂红裙,个个相貌标致,好奇的看着王逸步履轻快的走过。 王逸上了台阶,过来两个大丫头掀起帘子,就听见里面通传,“忠勇侯爷来了!” 随即就是一阵惊呼,衣裙窸窸窣窣的声音。 王逸剑眉微皱,深呼一口气,双手放在袖中紧紧的攥着。若门后有人袭击,正当其时。 他缓缓的走进堂内。 只见堂内流光溢彩,样样奢华,连紫檀椅子~上都镶金嵌玉。 左右几个丫头侍候,再往前看,一个满头银发浑身富贵的老妇人坐在榻上,便是甄家老太太了。 她身边还站着一个清爽干净女孩儿,只一支金钗挽着发髻,耳中一对玉坠儿,别无其他装饰,身上缕金百蝶穿花褙子,芽黄轻绡长裙,姿容既好,神色-亦佳。 王逸微微一笑,估计她就是甄三姑娘甄琛了。 甄琛也打量了他一眼,并不是想象中的恶形恶状,粗俗放诞,反而相貌堂堂,仪表不俗。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却已经是侯爷,原本死寂的心渐渐泛起一丝涟漪。 王逸向甄家老太太行礼。 老太太叫丫头在身后放了一个软垫,方才笑道:“你就是王二郎的儿子?” 论辈分,这老太太确实算是王子腾的伯母辈。王子腾小时候来甄家,就是这么叫她的。 但这会儿王逸听了却心中极为不快,冷笑一声,略微欠身致意,转身便走。 甄老太太愕然之中,慌忙朝甄琛使了个眼色。 于是甄琛不得已娇声叫道,“请侯爷留步!”清脆如莺。 王逸停下脚步,朗声道:“若老太太只为叙家常,请恕王某公务在身,不便闲谈。” 甄琛低头走近王逸,“既为公务,也为家事。请侯爷内里坐。” 王逸方才转过身,眼神锐利的看着她。 甄琛和他对视一眼,忙低下头,脸颊羞红如霞。 于是王逸又坐回去,端着茶盅,仔细的看着上面的花纹,却不喝。 “这是汝窑天青盏吧?” 老太太笑道:“也只寻常,终究沏茶才是本行。” 王逸微笑着:“老太太说的极是。那为何甄家好好的本行不做呢?” 老太太面色僵硬,“不知侯爷所指为何?” 王逸沉声问:“甄大人难道没将外头的事儿给您说?甄家事发了。” 老太太已经怒气冲冲,“甄家自老祖宗起便侍候过两代天子,兢兢业业,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百姓,我们有什么事可发?” 王逸伸出一个指头:“甄家勾结盐商,侵吞盐课数千万两,一可杀; 甄家勾结串通地方官吏,欺上瞒下,包揽词讼,以致朝廷政令不行,二可杀; 甄家交通统兵大将,图谋不轨,三可杀; 甄家与逆党私通谋反,证据确凿,罪在不赦,四可杀; 甄家在江南一手遮天,百官过金陵从总督总制到八九品小官儿,都要到甄家拜见,才能理政,谁给你们节制官员的权力?五可杀; 以区区三品金陵省体仁院总裁官职,篡用王公规制建筑,好个奉圣赐第,比太宗时扩建数倍有余,六可杀; 强占民田,放债取利,贪得无厌,以致民怨沸腾,七可杀; 二十年前设计戕害章御史,二十年后又将告发罪孽的证人灭口,视朝廷律法于无物,八可杀。” 王逸还要继续说下去,老太太已经面色苍白,摆着手。 甄琛赶紧求道:“侯爷别说了!” 王逸冷笑道:“老太太,不要以为先奉圣夫人侍候了两代天子,便可以为所欲为。朝廷给甄家的已经够多了。” 甄老太太颤声道:“你已经抓了惟厚,还想怎么办?” 王逸哂笑道:“老太太,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们甄家想怎么样!甄家的存亡就在你们自己如何选择。” 老太太问道:“什么选择?” 王逸吃了一口茶,“一个很简单的选择,要钱还是要命?” 老太太安享尊荣一辈子,自然钱也就是命。 话不投机半句多。 王逸笑了笑,不再说话。 于是甄琛问道:“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她走近了两步。 王逸已经可以嗅到她身上的清香。 他笑道:“甄姑娘不必如此。你父兄将你当做奇货可居,再三再四跟我提起姑娘美貌才学,无非是让我护住甄家,但……” 话还没说完,甄琛却问道:“那侯爷能护住甄家吗?”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人心疼。 王逸摇头道:“或许我能护住姑娘,但不能护住甄家。甄家只能靠自己。” 甄琛含泪追问着:“侯爷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王逸看着她的眼睛,“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还不值得我如此。” 甄琛霎时脸红,羞臊的躲在甄老太太身后。 “王侯爷!”从帘后走出一个年轻妇人,笑着对王逸道:“我是琛姑娘的嫂子。外头他们爷儿们的事儿,我们内宅确实不清楚,只求侯爷网开一面,能有个周全法子,甄家上下都感激侯爷的大恩大德。” 一时间,帘幕后面的人都出来了,两个中年妇人,一个甄应嘉夫人,一个甄应权夫人,也就是甄惟宽的母亲,一个年轻妇人,就是甄惟宽的正妻,还有几人都做姨娘打扮。 却有一个少年,模样乍一看和贾宝玉一模一样。 王逸笑问:“你就是甄宝玉?” 甄宝玉大声道:“你就死心吧,三妹妹不会嫁给你的。” 王逸冷笑着:“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甄应嘉夫人立刻喝道:“宝玉,你三妹妹的大事关系匪浅。不要胡闹!”及. 第一百三十四章人生犹如花零落(上) 甄宝玉拉着甄应嘉夫人的手,撒娇道:“太太,三妹妹怎么能嫁给这个人?他也配!” 甄应嘉夫人呵斥道:“你快回房去,给你留了好东西,听话!” 甄宝玉又去缠着甄老太太,“老祖宗,你不让三妹妹嫁给他,好不好?” 甄老太太抚着他的头,笑道:“宝玉,你先下去,一会儿你老子来了,又要教你读书,可仔细着。” 那宠溺的眼神和贾家老太太一模一样。 王逸只觉得很可笑,端起茶盅,“你们怎么不问问我,要不要娶呢?” 房内一干妇人变了脸色。 一直以来,甄家上头有老太妃护着,一个个趾高气昂,自觉高人一等,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谁敢将咱们甄家怎么办? 直到王逸来了金陵,矛头直指甄家,形势就急转直下。 好在这位忠勇侯好色的名声传遍海内,在扬州的时候,只因几个盐商送了十二女伶,他便轻轻放过了他们,甚至还合伙营商。 而今,甄家嫡女嫁给他做妾,已经极委屈,护住甄家不该是应有之意吗? 所以,甄家上下俨然将甄三姑娘当做护身的法宝,以为只要王逸能笑纳了甄三姑娘,甄家便可以化险为夷,有惊无险了。 当王逸明确拒绝的时候,她们便慌了神,这样的后果,她们不是不知道,但都从来没有想过。 “侯爷?”甄惟厚夫人堆着笑,凑近前道:“请侯爷借一步说话?”眼神中闪过异样。 王逸浅抿一口茶,“夫人有话直说!”谁稀罕和你鬼鬼祟祟? 甄惟厚夫人笑的更加灿烂,轻声道:“事关重大,妾身有机密事相告。”看了看甄老太太和甄应嘉夫人。 王逸见她风采飒爽,是凤姐一般的人物,心下也愿意亲近。 便起身道:“请夫人带路。” 甄惟厚夫人大喜过望,忙在甄琛耳边说了两句,甄琛面红耳赤,轻轻点头。 随即笑着引王逸去了旁边耳房内。 甄惟厚夫人将房门轻轻合上,请王逸坐上首榻上,殷勤的倒茶,“侯爷,妾身娘家也姓王,咱们本是一家子。” 王逸抬眼笑了笑,“原来是王夫人?失敬了。”拱拱手。 甄王氏忙还了万福,“侯爷折煞妾身了。” 王逸问道:“不知夫人叫我来这儿,有何机密事儿说?” 甄王氏侧身在矮几另一边坐着,凑过来道:“侯爷,有些话当着那么多人不好说,这儿只有咱们两个,任何话都可以说的。咱们老太太和太太的意思,只要能保住甄家,侯爷需要什么,要人要银子,甄家绝不含糊。” 王逸打量了她,绸衫褶裙,点翠头面,笑道:“我不缺银子也不缺人。若只是这些,夫人免开尊口。” 甄王氏忽然眼中含泪,“侯爷,那妾身能问问我家那位如何处置?” 王逸淡淡的道:“甄惟厚此刻正在前堂和他父亲对质,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生死都由他们自己决定,不由一笑。 甄王氏却身子轻颤,“侯爷,他们不会有事吧?” 王逸浅笑:“我只是将道理讲给他们听,至于他们自己怎么决定,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与我无关。”起身就要走。 甄王氏急的抓住他的手,又慌忙松开,“侯爷,妾身还有个不情之请。” 甄王氏跪在地上。 王逸沉声道:“你有话直说。” 甄王氏顾不得脸上臊的通红,“若甄家保不住,求侯爷保住妾身,妾身任由侯爷处置。” 眼见甄家大厦将倾,无可挽回,丈夫被抓,一家子妇孺没个出主意的,原以为将三姑娘送出去就好,可是他刚才看着自己的笑,却让她看到了机会。 王逸愕然失笑,这还真是树倒猢狲散,他一只手搀起甄王氏,“夫人言重了,甄家不是还在吗?” 甄王氏脸上深深的忧虑,“侯爷对老太太说的那些,妾身也听见了。要钱还是要人,甄家要是没了钱,还会有人吗?请侯爷救救妾身,妾身宁死也不去教坊司受人欺辱。” 王逸笑道:“还不至于此。” 甄王氏眼前一亮,忙笑着挽住王逸的手,“谢侯爷怜惜!” 她眉眼转动,劝道:“侯爷,三姑娘性子柔和,知书达理,原本就打算和侯爷结亲,说起来,他一早也是侯爷的人了。侯爷难道还留给别人?岂不是糟蹋了?” 王逸叩着几案,“你们一家子就指着甄琛,然后打着主意将我拉下水这既不是她应该承担的,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说白了,人我要,甄家该完蛋还是照样完蛋,谁也别想心存侥幸!” 甄王氏怔怔的看着王逸,“侯爷?” 王逸冷笑道:“从今儿起,甄家举家搬迁神京。你和甄姑娘一起,叫人预备好行装。” 甄王氏十分惊恐,“搬神京去?” 王逸勾了勾她的耳坠子,“让你们老太太不要挑战皇上的耐心,要是圣旨下来,就是甄老太太也要去教坊司走一趟。” 甄王氏还要说什么,内堂忽然乱了,报事的慌慌张张的说,“大爷在前堂将老爷杀了。” 甄老太太一下便昏死过去,几个太太奶奶姑娘大惊失色,急急忙忙赶过去。 王逸冷哼一声,也返回前堂。 在阶下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大壮和二子回道:“二爷,兄弟们只在堂外把守,里面的情形一概不知。刚才听的甄家老爷一声惨叫,等兄弟们赶进去的时候,甄家大老爷已经倒在血泊中,气绝身亡。” 于是王逸一脸寒霜的走进正堂,几名妇孺哭的死去活来。 王逸看了看死不瞑目的甄应嘉,甄惟厚手中的匕首还滴着血。 5“将这个忤逆人伦的畜生抓起来!”王逸喝道。 立刻就有禁军士兵将甄惟厚捆住。 甄惟厚大叫道:“侯爷,是你叫我们对质的!是你叫我们中一个人……” “住口!”王逸一手抓住他的领子,喝骂道:“我是要你们父子中的一人将甄家的罪责承担起来,然后迁往神京,或者皇上看在老太妃的面上,纵然罪孽深重也不一定就是死罪,顶多流放边疆。如此不仅甄家可以保全,皇上也能向老太妃交代,一举两得。我让你杀了你父亲吗?愚蠢至极!愚蠢至极!捆送金陵府,秋后问斩!” 他面色冷厉,站在堂外,“奉皇上圣旨,甄家从即日起迁往神京,另赐第居住,金陵宅邸查封,任何人不得擅动。” 甄家众人一个个都惊恐的不知所措. 第一百三十四章人生犹如花零落(下) 甄家宅院比神京贾家荣府大了两倍不止,除却主子十数人,底下的奴才厮役丫头媳妇儿千数,如今一下子全懵了。 王逸一声令下,三千官军已经将甄家围的水泄不通,把守各处门廊通道。不管何人,一概不准随意走动,否则就是一通好打。 除去甄家挑选可以随行去神京的百余人,其余若没有作奸犯科,全部释放,由家人领回。 令金陵知府贾雨村立刻查核甄家店铺田产,一概登记造册,不得擅自转移划拨,若有通同谋私,一体究治问罪。 不久前还赫赫扬扬不可一世的甄家,就这么倒塌了。 贾雨村这会儿也赶到甄家,见着王逸纳头便拜,喜笑道:“恭喜侯爷为朝廷除一大害,功在社稷!” 王逸笑道:“同喜同喜!” 贾雨村走道儿也是飘的,“侯爷,甄家家产合该全部查抄。” 王逸冷冷的看着他,“抄了甄家,老太妃怪罪起来,皇上便会将咱们顶上去。如果贾大人要抄,请自便!”他退出一步,做出请他进去的手势。 贾雨村讪讪的不敢进去,“下官谨遵31侯爷教诲!” 这时,大壮来报:“甄家大奶奶求见侯爷!” 王逸回到正堂,甄应嘉的尸身已经被装殓,甄老太太等已经回后院儿,只剩几个年轻媳妇儿在。 见王逸到了,她们都哽咽着退在一边儿。 甄王氏含泪跪在他面前,“侯爷,甄家不幸,老爷走得急,求侯爷准甄家为老爷发丧送灵。甄家上下感激不尽!” 王逸点头道:“甄大人遭此不幸,实出我的意料。死者为大,我会让人助你料理甄大人后事。”叹息两声。 甄王氏谢过,自去安排。 属下校尉押过一人,却是打算潜逃的甄惟宽。 这甄惟宽见事不妙,便换了衣裳从后门溜走,不想被甄府仆役叫破行藏,被抓了个正着。 甄惟宽惊慌失措,连连磕头请求饶命。 王逸不禁哂笑,“甄家爷们儿都是这个模样,焉能不败?”让贾雨村领回去查问,要是没有作奸犯科,便一道护送回神京安置。 因甄家发丧起行事多繁杂,王逸便暂在甄家收拾一个阁楼暂歇。 他站在窗边,眼前众人忙乱,耳中丧音嘈杂,一派末世景象。 这世界若没有自己,将来的王家,贾家,都逃不过这样的场面。 一时想的远了,将边上瓶中插的摘下,甩向窗外,一瓣瓣嫣红随风飘零。 “可惜了!” 王逸一声长叹,也不知道说的是甄家,还是王家? 甄琛换了丧服在帘外,“侯爷,妾甄氏有事求见。” “进来吧!” 甄琛忐忑不安,犹豫很久才掀了帘子进去。 只见王逸坐在几案后,提笔疾书。 “何事?”王逸头也不抬,“姑娘有话直说便是。甄家搬迁神京,想必皇上也不会太过为难甄家。至于其他,若我能做到的,不会与你为难。” 甄琛几次开口,都在嘴边又咽下。手中的帕子绞了又松,松了又绞,竟说不出话来。 王逸蘸了墨,悬笔停住,“姑娘若是担心我会对你不利,姑娘大可放心,王某虽然不是柳下惠那样的正人君子,但也不屑于乘人之危。你走吧!我这里也不需要人侍候。” 甄琛霎时脸红,“侯爷,难道我不美吗?” 王逸笑道:“姑娘天姿国色。” 甄琛站在那儿,几乎摇摇欲坠,“那侯爷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羞恼的低下头。 王逸索性放下笔,看着她:“你觉得是不是我害死了你父亲?” 甄琛泪如雨下,摇头道:“他们……”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王逸轻轻将她揽在怀中,拍了拍她的脊背,“到了神京,甄家还会再起,姑娘也不要过于伤心。” 这些天来,甄琛满腹委屈,周边都是劝自己的声音,要是自己不同意,甄家就大难临头。 现在父兄都没了,甄家风雨飘摇,甄琛又自怨自艾,似乎自己成了甄家的灾星,若自己能主动些,兴许父兄就不会这样的结局? 她柔肠纠结,只想和他说一句话,“不管如何,甄琛不会嫁给别人。”随即转头走了,隐隐传来伤心的痛哭。 当时甄应嘉几次请他到甄家商议,他都没同意,直到他将甄琛的庚帖送来,他就知道甄家确实走投无路,可以一举将他们拿下,完成皇帝交办的任务。 至于将甄姑娘纳入房中? 王逸笑了笑,继续写完奏章,遣快马送回神京。 和他的奏章一起的,还有甄家恳请迁回神京的折子。 窗外,花瓣被人踩在泥里,大壮匆匆忙忙赶上来,“二爷,不好了,扬州来信,说是林老爷不好了!” 王逸心中咯噔一下,“前几天来人不是好好好儿的吗?” 大壮擦去额上的汗水,“听他们说,林老爷上午还在接见盐商,下午便昏倒,眼看不行了!林忠管家让二奶奶赶紧回去!” 王逸皱眉,命副将看守甄家,自己急忙赶回薛家园子。 黛玉已经哭得梨花带雨,见到王逸,伤心的扑在他怀中,“哥哥,爹爹让我回扬州!” 王逸安慰道:“玉儿莫急,咱们立刻启程回扬州!” 可是黛玉含泪道:“哥哥,爹爹让我告诉你,甄家在金陵盘根错节,万不可轻率。703哥哥还是留在金陵,我一个人回扬州就好了。” 王逸不听,执意要去。 黛玉哭道:“哥哥,爹爹的心思我最清楚,要是哥哥为了他的事儿,因私废公,他肯定不高兴,这样对他的病不好。哥哥暂且忍耐几日,这儿忙完了,再回扬州不迟。” 王逸搂住黛玉,“我让金陵最好的大夫,买齐最好的药,一块儿过江去。”他又拉过宝琴和岫烟,“两位妹妹替我陪着玉儿。” 宝琴岫烟乖巧的点头,“二哥哥放心,我们一定会守着二嫂嫂,不会有事的!” 王逸又轻声交代紫鹃和晴雯三姐,“若是岳父仙去,你们就伴在玉儿身边儿,半步也不许离开!玉儿身子弱,你们多带人参燕窝,早晚熬汤扳粥喂给她吃。” 晴雯扯着王逸的袖子,担心道:“二爷,我们都去了,谁照顾二爷?不如我留下吧?” 王逸沉声道:“玉儿没事我就没事,你们都去,我还嫌人手不够,到时候劝不住玉儿。” 这时,智明大师念了声佛号,“贫尼略通药理,或者有所裨益!” 王逸黛玉大喜过望,急忙过来拜见,“辛苦大师了!” 智明大师笑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启程吧!” 于是王逸立刻安排车马,另派五百兵士护卫,过江回扬州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凤姐作威荣国府(上) 林如海病已入膏肓,一应药石针灸,百般医治都不济事。即便每日用人参滋养,也日渐虚弱,昏迷不醒的时间越来越长。 黛玉衣不解带泪不曾干,一直守在床边,已经十分疲累憔悴。 幸而有智明大师时时开解宽慰,姊妹们又伴在一块儿,才稍减忧伤。 不过数日光景,林如海躺在床上,亦发连气都将没了。黛玉伤心的如泪人一般。 众人一边将他后世的衣履悄悄治备下,一边催促王逸尽早回扬州料理。 王逸虽然惦念黛玉,但直到甄应嘉发引已完,皇帝的圣旨才姗姗来迟。 不出所料,皇帝先是严厉斥责甄应嘉父子贪婪横暴为祸一方,甄应嘉已死,追夺诰封,甄惟厚弑杀亲父,丧尽天良,依律处决。然后遵照太上皇皇太后旨意,赦免甄家眷属,迁往神京安置,克日启程。 甄家往日出行赫赫扬扬,摆场依仗绵延数里,如今匆匆就道,主子没有轿子,与丫头媳妇混在一起,总共车马不过数十,缓缓而行。前后押送的官军倒有五703百人,甄家上下无不心惊胆颤。 当最后一辆车赶出去,王逸便令禁军查封整座府邸。 贾雨村意气风发,指挥衙役将正门上的金匾取下扔在地下,“奉圣赐第”四个金字黯然失色。 一个曾经显赫无比的家族就此落幕。 王逸笑道:“雨村兄此次功劳不小,只怕高升在即!” 贾雨村笑容满面,躬身拱手道:“多亏侯爷提携,雨村才有今日。只是这甄家……着实可惜了些!”贪婪的看着门内金碧辉煌。 王逸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人贵知足,这些日子你也该捞够了。封条一贴,登记入册了的东西都是皇上的,咱们就是一两银子也不能动。我这就要去扬州,让你的人手脚干净点,不可因小失大。” 贾雨村忙收起嘴脸,正色道:“请侯爷放心,下官一定严加巡察,不使朝廷受损。”见大壮牵着马,立刻接过缰绳,抓住笼头。 王逸这才翻身上马,揽辔离开。 贾雨村站在台阶上,脸上谦卑的笑容渐渐消失,代之以讥讽,“真是妇人之仁,既然推倒了甄家,就该斩草除根。”一只脚踏在金匾上,张狂的大笑。 王逸经过一条小巷,从巷子里立刻抬出几顶轿子跟上。 神京荣国府。 当王逸在扬州做下好大事业,建功封侯的时候,皇帝也点了贾政学差,一家子喜气盈腮,陈贺不已。到了八月二十日,贾政拜过宗祠及贾母起身,宝玉诸子弟等送至城外,洒泪而还。 宝玉当日便搬回老太太的碧纱橱内。不多时便静极思动,故态复萌了。元春累谏,奈何老太太教歇两日,宝玉更加没了约束。 正房后抱厦内,元春李纨并宝钗湘云三春正在小聚。 元春端坐书案后,仔细点校宝玉做的诗词文章,看了一会儿,自觉无从下笔,叹道:“也难为他了!” 湘云好奇的拿起来看,念了开头两句,“以孰愈问贤者,欲其自省也。夫子贡与颜渊,果孰俞耶,夫子岂不知之?” 接着往下瞟了两眼,“平平无奇,一点儿味儿也没有。”随手便放下了。 李纨放下针黹,笑道:“这也算方正,终究有个章程,若再肯花些功夫,未必不能进学的。” 元春摇摇头:“终是无心在此,说的再多也没用处。你看父亲在时,日日督促,眼见有了成就,而今父亲去了任上,这文章也就敷衍了事,不看也罢!” 湘云想起一件事:“昨日我见宝玉整日闲逛,忍不住又多说了两句,让他多学学经济学问,即便不能像逸哥哥那样都升官封侯,也好过一辈子碌碌无为啊!他便冲我横眉冷眼,不理我了。” 探春笑道:“云丫头怕是故意的,明知宝二哥和逸哥哥不和,还激他!” 湘云坐在宝钗身边,“我说的都是实话,才懒得激他呢!家里的爷儿们都有了正经事儿,琏二哥外放了知州,环哥儿做了兵马司,兰儿去了国子监,连琮哥儿也去京兆府做了推官,只他一个儿还在跟戏子混。” 宝钗伸出指头点在她额头,打趣道:“你虽这么说,可是句句里头都少不了他?” 湘云羞恼道:“宝姐姐,你坏死了,我这是恨铁不成钢!看着往日的情分,不忍心罢了。对了!”她挽着宝钗,笑道:“宝姐姐,逸哥哥在扬州和林姐姐成了亲,是不是等逸哥哥回来,就会娶你?哦,是娶你们?”将手指在房中画了一个圈儿,“到时候,姐姐妹妹们都穿着大红嫁衣,那景象一定好看极了!” 宝钗脸灿红霞,啐道:“上回你婶婶来和舅太太说了好多事儿,小心你家里也给你说亲!”故意说岔了。 谁知湘云红了脸,“婶婶她们张罗的,我哪里清楚?”神情扭捏,与往常爽朗作风迥异,着实让人疑心。 于是惜春惊讶道:“这么说云姐姐也是咱们家的?” 湘云恼羞成怒,啐道:“四丫头,你胡说什么?我撕了你的嘴!”将袖子卷起来,就要去抓她。 两人便在房里打闹起来。 “哎哟!”凤姐掀起帘子进来,才要说话,湘云没头没脑的和她撞了个满怀。 凤姐见是湘云,顿时转怒为喜,笑道:“你这丫头,知道我给你带了好消息,高兴的不是?” 湘云还躲着惜春,急道:“凤姐姐,你帮我拦着惜春,她一定疯了。” 凤姐拉住这个扯了那个,好容易劝住了,拿起宝钗边上一盅茶,一口吃了,才笑道:“舅太太打发香菱几个来送衣裳,咱们都只一份,单云丫头有两份!” 话音未落,丰儿急匆匆的进来,神色慌张道:“二奶奶,太太让你即刻过去。” 凤姐皱眉道:“知道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丰儿回道:“听说金陵甄家坏了事,几个婆子急着找太太商量,现在都跪了一地了。” 凤姐吃惊道:“这么快?”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她们说道:“你们都别散了,一会儿有事儿找你们。”. 第一百三十五章凤姐作威荣国府(下) 林如海病已入膏肓,一应药石针灸,百般医治都不济事。即便每日用人参滋养,也日渐虚弱,昏迷不醒的时间越来越长。 黛玉衣不解带泪不曾干,一直守在床边,已经十分疲累憔悴。 幸而有智明大师时时开解宽慰,姊妹们又伴在一块儿,才稍减忧伤。 不过数日光景,林如海躺在床上,亦发连气都将没了。黛玉伤心的如泪人一般。 众人一边将他后世的衣履悄悄治备下,一边催促王逸尽早回扬州料理。 王逸虽然惦念黛玉,但直到甄应嘉发引已完,皇帝的圣旨才姗姗来迟。 不出所料,皇帝先是严厉斥责甄应嘉父子贪婪横暴为祸一方,甄应嘉已死,追夺诰封,甄惟厚弑杀亲父,丧尽天良,依律处决。然后遵照太上皇皇太后旨意,赦免甄家眷属,迁往神京安置,克日启程。 甄家往日出行赫赫扬扬,摆场依仗绵延数里,如今匆匆就道,主子没有轿子,与丫头媳妇混在一起,总共车马不过数十,缓缓而行。前后押送的官军倒有五703百人,甄家上下无不心惊胆颤。 当最后一辆车赶出去,王逸便令禁军查封整座府邸。 贾雨村意气风发,指挥衙役将正门上的金匾取下扔在地下,“奉圣赐第”四个金字黯然失色。 一个曾经显赫无比的家族就此落幕。 王逸笑道:“雨村兄此次功劳不小,只怕高升在即!” 贾雨村笑容满面,躬身拱手道:“多亏侯爷提携,雨村才有今日。只是这甄家……着实可惜了些!”贪婪的看着门内金碧辉煌。 王逸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人贵知足,这些日子你也该捞够了。封条一贴,登记入册了的东西都是皇上的,咱们就是一两银子也不能动。我这就要去扬州,让你的人手脚干净点,不可因小失大。” 贾雨村忙收起嘴脸,正色道:“请侯爷放心,下官一定严加巡察,不使朝廷受损。”见大壮牵着马,立刻接过缰绳,抓住笼头。 王逸这才翻身上马,揽辔离开。 贾雨村站在台阶上,脸上谦卑的笑容渐渐消失,代之以讥讽,“真是妇人之仁,既然推倒了甄家,就该斩草除根。”一只脚踏在金匾上,张狂的大笑。 王逸经过一条小巷,从巷子里立刻抬出几顶轿子跟上。 神京荣国府。 当王逸在扬州做下好大事业,建功封侯的时候,皇帝也点了贾政学差,一家子喜气盈腮,陈贺不已。到了八月二十日,贾政拜过宗祠及贾母起身,宝玉诸子弟等送至城外,洒泪而还。 宝玉当日便搬回老太太的碧纱橱内。不多时便静极思动,故态复萌了。元春累谏,奈何老太太教歇两日,宝玉更加没了约束。 正房后抱厦内,元春李纨并宝钗湘云三春正在小聚。 元春端坐书案后,仔细点校宝玉做的诗词文章,看了一会儿,自觉无从下笔,叹道:“也难为他了!” 湘云好奇的拿起来看,念了开头两句,“以孰愈问贤者,欲其自省也。夫子贡与颜渊,果孰俞耶,夫子岂不知之?” 接着往下瞟了两眼,“平平无奇,一点儿味儿也没有。”随手便放下了。 李纨放下针黹,笑道:“这也算方正,终究有个章程,若再肯花些功夫,未必不能进学的。” 元春摇摇头:“终是无心在此,说的再多也没用处。你看父亲在时,日日督促,眼见有了成就,而今父亲去了任上,这文章也就敷衍了事,不看也罢!” 湘云想起一件事:“昨日我见宝玉整日闲逛,忍不住又多说了两句,让他多学学经济学问,即便不能像逸哥哥那样都升官封侯,也好过一辈子碌碌无为啊!他便冲我横眉冷眼,不理我了。” 探春笑道:“云丫头怕是故意的,明知宝二哥和逸哥哥不和,还激他!” 湘云坐在宝钗身边,“我说的都是实话,才懒得激他呢!家里的爷儿们都有了正经事儿,琏二哥外放了知州,环哥儿做了兵马司,兰儿去了国子监,连琮哥儿也去京兆府做了推官,只他一个儿还在跟戏子混。” 宝钗伸出指头点在她额头,打趣道:“你虽这么说,可是句句里头都少不了他?” 湘云羞恼道:“宝姐姐,你坏死了,我这是恨铁不成钢!看着往日的情分,不忍心罢了。对了!”她挽着宝钗,笑道:“宝姐姐,逸哥哥在扬州和林姐姐成了亲,是不是等逸哥哥回来,就会娶你?哦,是娶你们?”将手指在房中画了一个圈儿,“到时候,姐姐妹妹们都穿着大红嫁衣,那景象一定好看极了!” 宝钗脸灿红霞,啐道:“上回你婶婶来和舅太太说了好多事儿,小心你家里也给你说亲!”故意说岔了。 谁知湘云红了脸,“婶婶她们张罗的,我哪里清楚?”神情扭捏,与往常爽朗作风迥异,着实让人疑心。 于是惜春惊讶道:“这么说云姐姐也是咱们家的?” 湘云恼羞成怒,啐道:“四丫头,你胡说什么?我撕了你的嘴!”将袖子卷起来,就要去抓她。 两人便在房里打闹起来。 “哎哟!”凤姐掀起帘子进来,才要说话,湘云没头没脑的和她撞了个满怀。 凤姐见是湘云,顿时转怒为喜,笑道:“你这丫头,知道我给你带了好消息,高兴的不是?” 湘云还躲着惜春,急道:“凤姐姐,你帮我拦着惜春,她一定疯了。” 凤姐拉住这个扯了那个,好容易劝住了,拿起宝钗边上一盅茶,一口吃了,才笑道:“舅太太打发香菱几个来送衣裳,咱们都只一份,单云丫头有两份!” 话音未落,丰儿急匆匆的进来,神色慌张道:“二奶奶,太太让你即刻过去。” 凤姐皱眉道:“知道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丰儿回道:“听说金陵甄家坏了事,几个婆子急着找太太商量,现在都跪了一地了。” 凤姐吃惊道:“这么快?”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她们说道:“你们都别散了,一会儿有事儿找你们。”. 第一百三十六章这原本就是我的(上) 凤姐在路上反复思量,在后廊上略停了停,隔着窗听里面说话。 王夫人叹一声:“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你们老太太太太们都好?” 一个婆子也哽咽着:“我们老太太太太们都好,只是如今还在担心,眼见就有一桩大祸事,求太太看在几辈子的交情庇护甄家一二。” 王夫人为难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做什么?” 另一个婆子哭道:“我们太太求太太务必将这几箱子东西收着,纵然甄家遭了难,好歹还有个退身步儿。” 王夫人才松了一口气,微笑道:“这也不难,暂且寄放在这儿,什么时候要再来取就是-了!” 凤姐听得仔细,脸上绽开了笑,等的正是今儿这个机会! 她匆匆走进正室东边的耳房内。 甩了帘子,见地上跪着几个婆子,立刻柳眉倒竖,手叉着腰喝道:“你们还敢上门儿? 我说你们这段日子怎么隔三差五的送礼,感情是你们想要将我们贾府也拉下水? 来人啊,将她们拉出去,带的什么东西也扔出去,一个也不能留!” 王夫人跟前的婆子不知所措,为难的看着凤姐和王夫人。 凤姐冷笑,“你们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甄家坏了事儿,咱们再收她们的东西,就是窝赃,这可是大罪!”顺手将打了身旁一个婆子,“快给我赶走!” 几个甄家婆子气愤道:“琏二奶奶,往日咱们甄家没少给您好处,如今咱们落难了,你便这样落井下石?” 凤姐喝骂道:“甄家给我好处,你们怎么不说我们贾家给你们甄家好处?咱们金陵老宅的地儿是谁占了?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凤姐一进门便骂三骂四,明里说的是甄家,其实哪一句不是说王夫人昏聩不明? 凤姐可没忘了先前王夫人给自己脸色让自己难堪的事,今儿也好算算账。 王夫人脸色阴沉,喝道:“好了,胡闹够了!老太妃还在,凭你就咒甄家不好?” 凤姐就要反驳,王夫人重重的拍了几案,指着她,“我等会儿找你算账!” 起身亲自搀起甄家婆子,柔声道:“你们尽管放心,只要我在这个家,你们的东西就没人敢动,随时可以来拿!”又让周瑞家的送她们出去。 等她们都出去了,王夫人端起了茶,揭开盖钟。 凤姐刚才虽然指桑骂槐了一回,但心中忐忑不安,忙陪着笑,坐王夫人对面儿,笑道:“太太,我这也是为咱们家好,这甄家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收的。” 王夫人放下茶盏,冷笑道:“你知道什么?甄家在京中有老太妃和北静王撑腰,在金陵根深蒂固,说倒就倒了? 我知道她们的心思,你叔叔为官持正,她们就想通过我们讨好你叔叔。” 凤姐笑道:“太太固然说的对,但我想叔叔也没有让我们替他收礼,甄家大难临头,神京里头都躲着他们,偏我们还帮忙收东西,到时候甄家真个儿倒了,那咱们贾家可就要祸到临头了。” 王夫人怒道:“你这是教我作事吗?” 凤姐忙站起身来,“太太,并非我存心驳了您的意,的确这事儿非同小可。外头的事儿,太太可能不清楚,都在传言甄家亏空盐课,又和扬州的乱子扯上了关系。 “眼下林家姑父和逸哥儿正在查这档子事儿呢!甄家将东西存在我们这儿,其实就是想拉咱们下水,以此要挟林姑父和逸哥儿。到时候,恶了林姑父和逸哥儿,也就是恼了叔叔,咱们以后还要怎么立足?” 王夫人听了皱眉,她一个内宅妇人,除了管家,外头的大事也是不知多少的 只是…… 她仍不相信甄家会有问题,“以讹传讹罢了!纵然有人说他们家造反,都没事儿!你操什么心?” “太太!”凤姐急道:“今时不同往日,逸哥儿临走的时候,叮嘱我少和甄家来往。他说的话,定然可信的!” 王夫人怀疑道:“逸哥儿这么和你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凤姐一时说漏了嘴,是她故意将王逸的话瞒了下来,却不好和王夫人解释。 “太太,你不相信我,总要相信逸哥儿吧?” 王夫人冷笑,“不要拿逸哥儿做幌子,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想捏我的错儿,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凤姐神情一凛,脸上也没了笑,“太太,你误会我了!” “误会?”王夫人将念珠放在几上,淡淡的道:“我没误会。荣国府还轮不到你来当家。” 凤姐身子轻颤,一手扶着椅子靠背,强忍着泪道:“太太,我知道还轮不到我当家,可是,这事儿不能这么办。甄家可以倒,贾家可不能搭进去!” 王夫人更加恼怒:“你以为家里就你一个能干的?我不要你管事儿了,让珠儿媳妇来!” 凤姐怔了怔,忽然笑道:“太太真要让大嫂子管家?” 王夫人哂笑:“珠儿媳妇,行事稳重,又比你得人心!你只管调理身子,正经儿得个子嗣,将来这世爵可不能断了。” 凤姐顿时脸色苍白,这是她的心病,也是最大的痛,“太太,你是我亲姑姑,难道在你心里,我连个外人也不如么?” 王夫人抓起念珠,“你下去吧!”闭上眼睛念经。 凤姐心口起伏几下,紧紧攥着的手也松开了,笑道:“太太既然要这么处置,我也愿意,只是有句话要提点太太,逸哥儿正在金陵,办的就是甄家。 太太一定要保甄家让逸哥儿为难,难道就是为了吞没那几箱子财货?太太才教训我,怎么会做这样不地道的事儿?” 王夫人色变,“逸哥儿真的在办甄家?” 凤姐冷笑道:“办的就是甄家谋反!数不准还要抄家。太太你刚才收了甄家的赃物,按律同罪!” 王夫人慌的站起来,“怎么会这样?” 凤姐却坐在榻上,“事实就是如此。如今太太就是想退,也来不及了。好在我是大房那边的人,就是查抄也只查抄太太这边。抄了也好,抄完了剩下的都是我的了。” 王夫人大怒,“你说什么?” 凤姐好整以暇,笑道:“我说抄完了剩下的都是我的。”及. 第一百三十六章这原本就是我的(下) 王夫人已是怒火填庸,眼神如刀一般阴狠尖刻,恨不得一片片将凤姐撕碎。 凤姐则淡然悠闲,撩起耳旁发丝,粉面含春,蛾眉不肯让人,坐着翘起脚,红裙下露出一角金莲。 她对王夫人那可以杀人的眼神视而不见,心里却有些不安,偷偷看过去。 房内安静的让人心悸。 忽然啪嗒几声,王夫人手中的念珠断了线,一溜儿砸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滚的到处都是。 凤姐立刻站起来,手中的帕子攥的紧紧的,笑道:“太太,我房里还有一串儿伽楠念珠,是逸哥儿送的,我平时也不拜佛,便给太太吧!” “不必了!”王夫人说话冰冷,“老太太还在,你将那些忤逆的话和她说去!” 凤姐笑得灿烂:“论理儿,这份产业本该就是我的。只因大太太不得老太太欢心,老太太暂时让太太代管而已。但老太太百年过后,总不会将荣国府一块儿带走。宝玉再宝贝,国法在上,也不能越过他琏二哥去!” 王夫人走到她面前,恶狠狠的指着凤姐:“好歹毒的心肠,亏我还那么信任你,你休想将宝玉的东西夺走!” 操起一柄如意指着,“你爹娘怎么生出你这下流种子来!” 凤姐顿时恼怒不已,上前便夺过如意,“太太这话得说仔细了,谁是下流种子?我好好的女儿家,并不曾有过失德败行,这几个字还是还给太太最好!”心里究竟有些底气不足,放下如意。 王夫人怒道:“你还敢顶嘴?” 凤姐愤怒道:“我念及你是我姑姑,你怎么骂我,我不生气,但太太为老不尊,辱及我爹娘,我还不能驳你?再则,我哪句话说错了?我们才是荣府嫡长,整个荣国府理所当然全部都是我们的!这是朝廷律法,我就是想让也不允许!” 王夫人恨极,恶狠狠的骂道:“你趁早死了这份心,休想得到一两银子。” 凤姐笑道:“应该死心的是太太你,从头到尾,太太一个理字也不占。真以为老太太让太太管家,这家就归你了?就能留给宝玉?可没这样的好事!除非贾家的爷儿们都死绝了!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置甄家那几箱东西吧!不然明儿被查抄了,可真就一两银子也没了。” 王夫人又恨又急,心中已乱了分寸,面上仍然强撑着,冷笑道:“你仗着逸哥儿给你撑腰,越发不将人看在眼里。他再大,还能大过他爹去?我劝你做人不要得意忘形!小心众叛亲离。如今琏哥儿怎么样?小心回来便休了你!” 凤姐哂笑道:“我就是有逸哥儿撑腰,我乐意!再说贾琏,他要是有这个胆儿敢休我,我还巴不得呢!” 王夫人色变,冷笑道:“别自信过了头,元春探春都是我的女儿,逸哥儿是信过她们,还是信过你?” 凤姐挺直了身子,柳眉扬起,讥诮道:“世上哪有帮着娘家对付自家男人的理儿?你女儿连身子都是人家的。” 王夫人恨的银牙咬碎,手里的如意都要被折断,“你是打定主意要和我作对了?” 凤姐小心挪开两步,笑道:“太太,你还没明白,我只是想拿到我本来就应得的,若这就叫作对,那就作对吧!” 王夫人冷笑:“你都算计好了!当大老爷和老爷不在吗?” 凤姐用帕子轻拭粉脸,随口道:“太太不用担心,其他人我自有办法。若我没办法,逸哥儿也会有办法的。” 王夫人讥讽道:“说的好像逸哥儿什么都听你的一样!” 凤姐不禁得意洋洋,“他当然什么都听我的!”自己自然也什么都听他的。 王夫人紧皱眉头,以为她吃里扒外,厉声喝道:“你答应他什么了?若你敢将贾家的东西卖出去,不仅是我,大老爷,老爷和老太太都不会饶过你!” 凤姐笑道:“贾家是贾家,王家是王家,这点儿事理我还分得清。不过,贾家这点儿家当,我不好意思送,他也看不上!” 王夫人沉声道:“若我不答应呢?” 凤姐眉梢含笑,仍旧好言相劝,“太太,你要这些家当,不过为了宝玉若太太识时务,我也不介意给宝玉留个地儿,那样就算宝玉一辈子没出息,也能过得体体面面。” 王夫人心中有苦说不出,但凡宝玉点儿争气,她都能狠狠的打她的脸。 如今凤姐步步相逼,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 她冷哼一声:“你不过仗着逸哥儿,也敢在我面前狂妄。我倒要看看,他在我这个姑姑面前还敢不敢像你这样说话!” 凤姐轻声道:“逸哥儿自然不会对姑姑怎么样,但莫要忘了,逸哥儿为了我,差点将荣国府给掀翻了。”俏脸上面红耳赤。 王夫人气结,忍不住喝骂道:“这个混账东西,这件事我还没找他算账,且等着!” 凤姐忍不住笑道:“太太,逸哥儿凭一己之力,中状元,做大官儿,先封伯,又晋侯,叔叔婶婶宝贝着呢,怎么会听你的责备他?”说起逸哥儿,她腿也软了,抚着跳的越来越厉害的心口,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王夫人念了句佛经,手上却少了念珠,心头越发火起,“不干逸哥儿的事儿,我只教训你!” 凤姐嗔笑道:“太太凭什么教训我?太太今儿怎么教训我,明儿我叫逸哥儿怎么教训宝玉!薛蟠不就是被抓进5军营了?眼下环儿,兰儿都成了器,太太不该纵容宝玉在优伶里混,闹出的事儿还少吗?” 王夫人噌的站起,几上的如意摔在地上,应声四分五裂。 周瑞家的和小红等几个丫头慌忙进来,看到地上的景象,也不敢说话劝和,赶紧收拾散落的念珠碎玉。 小红搀起凤姐,凤姐便大声哭道:“太太,甄家的东西可不是这么好收的,还是赶紧退回去要紧!” 王夫人听她当面扯谎,愈加愤怒,“荣国府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拿主意!回你的院子待着,小心你的皮!” “太太?”鸳鸯笑着掀了帘子进来,她将房里的事儿看在眼里,只道:“老太太听说甄家来了人,叫太太和二奶奶过去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我管家你去歇着(上) 凤姐一边干嚎,脸上挂着泪。小红小脸儿一点儿血色也无,却仍然尽心尽责的走在凤姐前面儿。 若是太太还要接着打,自己一定要拦着,不能让太太伤到了二奶奶。 她小小的身子还要护着凤姐,旁边看着的周瑞家的也不禁暗叹。 王夫人不想在鸳鸯等人面前失态,忙挤出笑容:“老太太怎么知道这些的?” 鸳鸯低头行礼,“甄家那些婆子出去的时候大声嚷得都听到了。” 王夫人扶着心口,有些气闷,看了凤姐一眼。 凤姐哭的更加厉害,卷起帘子在站在门口:“太太,我就说那些人不是正经人,一心就想将咱们拖下水去!早该将她们抓起来送官去!可太太就是不听。这下闹得全都知道了,怎么收场?” 王夫人几句恶毒的话憋在嘴里说不出来,不能让底下的人知道分家产的事儿,到时候闹到大太太那边儿,她只盼着这种事儿呢!其他任何人敢掺和这件事,都叫她不得好死! “甄家和我们几辈子的交情,怎么能忘恩负义?” 王夫人起31身,亲切的挽着鸳鸯的手,走出来。 凤姐走到廊下,又恢复了趾高气昂的二奶奶模样,脸上的笑容止不住。 她捏了捏小红的脸,“你这丫头挺机灵的,不枉我疼你!” 小红脸上羞的通红,“这是我的本分,当不得二奶奶夸赞。” 凤姐笑道:“好孩子,跟着我以后有的你的好处!” 小红心儿雀跃,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 凤姐和王夫人一前一后来到荣庆堂。 老太太坐在榻上,面色很不好看。 凤姐挤出两滴泪,用帕子擦了,给老太太默默的行礼。 王夫人走上前笑道:“老太太,难得有空闲,不如请了姨太太她们过来,和老太太一块儿摸牌?” 老太太冷哼一声:“你们做的好事,我还有心情摸牌?说吧,甄家的人都给你说了些什么?” 王夫人来时已经想好了话儿,笑道:“她们说问老太太的好,家里虽然有些事儿,但还不要紧,撑得住。话里话外是有些想请咱们给朝廷说情,但也没明说,我也没有说破。倒是送了几个箱子,我想着先收下来,以后找机会再还给她们,一来全了两家世交情分,不让她们难堪,二来也可以推脱说咱们尽了力,将来也好拿着个解释。” 老太太冷笑:“亏你想的周全,却不知道人家就是这么想,只要咱们收了她们的东西,无论无何也说不清楚了。那几个婆子人还没有出去,就到处嚷嚷,只怕现在神京内人尽皆知,咱们贾家收了甄家的贿赂。” 王夫人面色红一阵白一阵,她确实没有想到那么多,还争辩道:“想来老太妃也不会放任甄家出事儿的!” 老太太从榻上坐端正,一脸严肃:“这些日子,我也在想,不仅宫里的消息少了,连北静王那儿也渐渐少了往来,甄家迫不及待的多次送东西,你管着家早该留心!要是甄家没出事还好,要是真出了事儿,你收了她们的东西,罪过不小!到时候你兄长还能不能为你开脱?” 王夫人原本便仗着娘家威势,不把这点儿小事放在眼里,但经凤姐一闹,越发心里没了底儿,犹豫道:“是我疏忽了,不过想来也不要紧的。” 凤姐沉声道:“老太太,逸哥儿这会儿就在金陵办差,这边儿太太还收人家的东西,说的轻了,推说不知轻重,说的重了,就是在陷害逸哥儿,连带将贾家也带进去。区区几个箱子,真犯不着这样。太太要是缺银子使,我这儿还有几个镯子当了,也值些银子。” 王夫人脸上挂不住,斥道:“我的事还不要你操心!” “呸!”老太太终于怒道:“你的事就是将贾家带到抄家的地步?这些年,我年纪大了,不管事了,可你们呢!是怎么管家的?你们以为可以瞒得过我?我眼睛还不瞎!要我一桩桩一件件说给你们听吗?” 王夫人叹一声,“老太太教训的是,这两年我也管得少了,家里头都是凤丫头在做主,她毕竟年纪轻,心思也狠了些,不如以后让珠儿媳妇儿管家就好。” 她话音未落,邢夫人便急急忙忙赶来了。 她听说为着甄家送的东西,王夫人和凤姐儿吵起来了,立刻兴冲冲的赶过来瞧热闹。才到帘外,就听着这么一句,不管她们两个姓王的闹什么鬼,吵得越凶越好呢!更可况是要换管家? 凤姐终究是大房的人,要是换了李纨,那岂不是全归二房了? 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行的! 于是她大声道:“这管家的事儿,可不是二太太说给谁就给谁的。我们虽然不重要,但你也不能连告诉我们一声也省去了吧?”阴阳怪气。 凤姐忙上前扶着她,笑道:“太太请坐!” 邢夫人抓着她的手,脸上的笑容一闪而过。 王夫人寸步不让,也不看邢夫人,只对老太太笑道:“珠儿媳妇性子仁和703,上下都服众……” 邢夫人今儿倒争起凤姐来了,“那也未必,珠儿媳妇是个不管事的,底下的人都叫她菩萨。咱们家这些婆子,一个个精明似鬼,没有个厉害的镇住,只怕她们早翻了天!前些日子,凤丫头回去了些日子,家里就乱了套!青天白日的就看见宝玉的小厮在内宅里跑,那还了得?” 老太太冷哼道:“你来的倒是时候!现在不是说谁管家,甄家的东西该怎么办?” 凤姐笑道:“自然是交出去,还要交到察院去,错了便错了,大不了训斥一通,也就是了!真要是追究起来,正如老太太说的,那可是大罪!不仅太太要遭殃,连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王夫人恨得紧紧抓住椅子扶手,“你胡说些什么?” 还要认错?贾政好不容易升了学政,若是因此牵连到,那怎么能行? 邢夫人平日没少在背后骂凤姐吃里扒外,今儿看她对王夫人冷嘲热讽,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老太太瞧着王夫人,虽然恨她干了糊涂事,但想到宝玉,也不能一味责备,便叹息道:“交出去就不必了!” 这会儿绣鸾匆匆忙忙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笺,“太太,舅老爷给你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我管家你去歇着(下) 王子腾的信函? 王夫人的手竟然有些颤抖,迟迟没有打开。 老太太在催促。 凤姐很想知道写了些什么,但她不怎么识字,拿过来也看不明白。 王夫人打开来看,上面只有区区八个字,“即刻送还,后果自负。” 每一个字几乎都有千钧之力,压得王夫人头晕目眩,坐回椅子上,喃喃的道:“怎么会这样?” 若不是情况严重,哥哥是不会写这样的书信的! 王夫人一颗心已经沉到了底,甄家看来是真的要完了。 连老太妃都护不住,那该是多大的罪过?她失魂落魄,继而惶恐不安,自己收了她们的东西,会不会是大罪过? 老太太看着皱眉,“都写了什么?” 凤姐急忙从王夫人手中夺了过来,拿给老太太。 老太太双眼昏花,让鸳鸯拿了眼镜儿戴上,才念了出来。 凤姐立刻站直身子,叉着腰,喝令周瑞家的,“听见没有,将你们收的那些东西全给她们扔回去,要晚了一点儿,贪心昧了半点儿,扒了你们的皮!” 周瑞家的看了一眼失神的王夫人,不敢和凤姐拧着,急急带着婆子出去。 王夫人含着泪,起身对老太太道:“是我料事不周,想不到甄家真的说倒就倒了。” 凤姐笑道:“太太,甄家这是早有预谋,想着法儿把咱们拉下水去,咱们躲都来不及,偏太太自个儿跳下去。” 王夫人连反驳的力气也没有了,一心只求不连累到贾政,不连累到宝玉就好,坐在一边数着念珠念经。 邢夫人大喜过望,这下好了,连她自家兄长都不保她,看她还有脸面管家? 急忙笑道:“既然这样,二太太不如专心念佛,家里的事儿就交给我吧〃` ?”满脸笑容看向凤姐。 凤姐心中冷笑,凭你也配管家?不过暂且顺着她,让老太太驳回,与我无关,我再提出来,老太太便不好再驳了。 于是她附和着笑道:“大太太说的是正理儿!” 邢夫人更加眉开眼笑,觉得凤姐今儿格外顺眼,抓着她的手笑道:“以后你也帮衬着些!”好像管家非她莫属,顺理成章。 老太太眉头紧皱,弄不明白凤姐和王夫人怎么突然生分了,但凤姐这么一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王夫人再难管家,但让邢夫人管家,她也配? 老太太冷笑道:“我还没死呢!” 邢夫人头上犹如泼了一盆冷水,老太太几十年的积威下来,让她寒蝉若噤,不敢多嘴。 只听老太太叹道:“二太太身子不好,这段日子歇歇也好。家里头的事儿……”她迟疑着,看向凤姐。 凤姐笑道:“老太太,不如就交给我吧?一准儿不让老太太操一点儿心。这几日天气也好,我想着让老太太和太太姑娘们出去走走,恰好东府里珍大奶奶,说是敬老爷的生辰,预备了好些玩意儿,特意请老太太太太过去,他们家园子宽敞,收拾收拾也有几分看头。我已经替老太太答应了。老太太是长辈,也不为祝寿,好好儿玩两天就好!” 老太太最爱热闹,立刻就要答应,指着她笑道:“你这猴儿,都预备好了,才告诉我?” 凤姐上前挽着她的手,“老祖宗,我这不是逗你高兴吗?走一走,散散心,不然在家里总是拘着我玩牌儿,我那些体己都被鸳鸯姐姐都搬老祖宗那儿了,剩下的我还留些给大姐儿做嫁妆呢。” 老太太笑道:“你尽管留着,我不要你的!那咱们就去逛逛!叫你姐姐妹妹们都去,宝玉也去,莫要闲出病来!” 凤姐眉飞色舞,已是胜券在握。 谁知老太太又接着说道:“可是你自己也三天两头生病,让元春给你分担些,她连王家都能管好,咱们这儿也没问题!” 凤姐脸上的笑容几乎凝固了,但元春毕竟有了人家,只等王逸回来就成亲,凤姐也能勉强接受。 她随即笑道:“有大小姐帮着,我就更有底儿了,还是老祖宗英明!” 邢夫人竹篮打水一场空欢喜,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凤姐当了枪使,脸色顿时非常不好看,“琏哥儿去了外任,毕竟年轻,媳妇儿也该去盯着些,这三年五载的,指不定会带回来几个小子闺女,到时候你怎么办?这才是最要紧的,家里的事情自有人管着。” 邢夫人好歹是凤姐的婆婆,她说的理所当然,振振有词。 凤姐恨得牙痒,脸上却笑道:“々.太太不知道,琏二爷早有了相好,还遮遮掩掩的。我也学太太你,不碍外头爷儿们的事,落个贤惠的名声。再说,任他有几个,只要是贾家的种就行了。老太太,是不是这个理儿?” 老太太啐道:“难得你通情达理,小孩子们年轻,馋嘴猫儿似的,哪里保得住不这么着。从小儿世人都打这么过的。早这么想,我也放心了。” 邢夫人反被凤姐一阵奚落,原有心病,说不出口,推说有事,起身走了。 凤姐因要预备出行,先后出来。 邢夫人嘲讽道:“哟,果然是管家奶奶,才能哄了老太太开心,可见我们都是没用的状!” 凤姐挑着眉笑道:“太太,有用没用也不用我说!这一家子里里外外除了我能镇得住,其他人都不行,我怎么能只图自己松快,劳累了太太?以后太太只管悠闲不要插手,什么事儿都交给我办就好了。” 邢夫人气得瞪着眼睛,“你不要得意!” 凤姐轻笑着走上前,“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几两银子,将自家侄女都卖给了逸哥儿。若我找个茬儿,让逸哥儿再来一次,你还有什么可以卖?”上下打量了邢夫人一眼。 邢夫人身子都在颤抖,愤恨道:“你真是太放肆了!” 凤姐走了两步,幽幽的道:“我劝太太放宽心些,这荣府终究是我的,早一些晚一些,没什么区别。太太底下的婆子也该管管,从今而后,我便不会如以前那样纵着她们了。” 邢夫人又恨又怒还不敢发作,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涨红着脸回了屋子。 凤姐则趾高气昂的从后院儿过东西穿堂,又到了倒座的抱厦厅内. 第一百三十八章宝玉就是个好人(上) 此时北静王府内,水溶才与贾宝玉琪官等喝了几盅酒,便托词离开。 这琪官原本私逃被忠顺王抓回圈养在王府,只因他极力奉承,侍候得忠顺王舒心,才渐渐放松了管制,许他城内走动。 今日因与宝玉见面,不得不悄悄改换名目到了北静王府。 二人相顾无言,三杯两盏过后,都忍不住涕泗横流,相拥痛哭。 宝玉为他拭香泪,琪官为他解汗巾。牵手低语更胜往前。 水溶站在帘后冷笑道:“好个契友至交!”掀了帘子进去,脸上仍有泪痕。 宝玉这会儿正感激北静王,连忙起身问道:“王爷,您这是为何?” 水溶长叹一声,哽咽道:“小王有一件心事,想要拜托贤弟,又恐怕贤弟推脱,故而迟疑不决。” 宝玉急拱手拜倒,“王爷,承蒙王爷看重,累次相邀谈会,小子至愚也知王爷顾念深恩。且又救琪官于水火,小子敢不为王爷尽心竭力?但请王爷吩咐,小子一~定竭力而为!” “好!”水溶惊喜的将他扶起,“患难之中才能见真情,此事只有你能办!”说着拉着他的手坐在一起,亲自为他斟酒,“先满饮此杯,以表小王谢意!” 宝玉忙双手接了,一口-饮尽。 旁边琪官也陪饮一杯。 水溶挽着他的肩,含泪道:“小王岳家受奸徒陷害,现在危在旦夕,这些日子连连求救于小王,可恨小王虽贵为郡爵,其实手中无一丝权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岳丈家破人亡而束手无策。小王现在五内俱焚,恨不得立刻奔赴金陵,朝夕侍奉老太太及岳丈岳母。” 话才说完,已经泪如雨下。 宝玉也跟着感同身受,劝道:“王爷暂忍悲伤,金陵甄家与我们乃是世交,即便王爷不说,也会为甄家洗清诬陷,不受奸人迫害!” 水溶来不及擦泪,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贤弟真是信人!我替甄家上下数百口,拜谢贤弟了!” 起身拱手就要拜下。 宝玉及琪官赶紧搀扶,“王爷切莫如此,折煞小子了!” 水溶才又坐下,殷勤斟酒。 宝玉立刻问道:“敢问小子能为王爷做些什么?”神色肃然。 水溶脸上挂着泪,笑道:“也不用你们做大事。近来甄家也求到了贵府上,也送了些财物?” 宝玉仔细想了想,“我听太太她们谈起过,今儿来的时候甄家又来了,只是听说被凤姐姐打发走了。” 水溶阴沉着脸,随即叹道:“这是贵府上打算明哲保身,人之常情!” 宝玉顿时臊的通红,忙说道:“王爷放心,小子回去一定劝老太太、太太。” 水溶点点头,“是要仰仗贤弟!现在那些东西已在小王这里,小王知道贵府上不缺这些,也不敢用这些污了府上老太太的眼目,但眼下查办甄家的便是贤弟表兄,此人非小王恶意诽谤,最是贪财好色,不近人情的。 若能以这些财物,换的他稍稍通融一二,不要惊扰了甄家老太太,小王便足感贤弟大恩大德!”又要起身拜谢。 宝玉忙让在一边,他本就对王逸心存怨念,家里的姐姐妹妹都只和他说话儿,到现在竟然打算全娶回家去,真真是十足的恶人坏蛋!现在更诬陷甄家,更不可饶恕! 于是他义愤填膺,冲口而说道:“王爷放心,不用这些东西,我一定劝的老太太,不让他继续作恶!” 水溶色变,正要解说,琪官拉着宝玉的手,柔声道:“宝二哥,这事儿还要着落在令舅王尚书身上,令舅虽然不需要,但他打点上下,怎么可能要他自己花银子?” 水溶趁机说道:“若贤弟不收这银子,就当小王刚才什么也没说,咱们只管喝酒听曲儿,还将你做的诗念来给我们听!来人,奏乐!”大声往外喊道。 宝玉忙答应了,“王爷,我替我舅舅先答应了!” 水溶立刻眉眼舒展,暗暗看了看琪官。 只见琪官低眉顺眼,偎在宝玉身旁,频频劝酒。 宝玉和他细细的说着话,惹得他面红耳赤,羞涩的看向水溶。 水溶笑着起身,又掀了帘子离开。 来到后堂,王妃甄氏急迎上来,关切的问:“王爷,如何了?” 水溶冷笑道:“孤做事,用得着和你说?” 甄妃心中凄苦,默默为水溶换了外袍,不敢再问。 但水溶十分得意,接过一盏浓茶,笑道:“那贾宝玉不谙世事,孤三两句话便让他照孤的意思办。只要他将那些东西再带回去,他贾家休想置身事外!然后再顺藤摸瓜,他王子腾王逸父子也逃不掉!” 他捏着甄妃的脸庞,“等孤干掉了贾家王家,也算是给甄家报仇了!你也不用整天愁眉苦脸给孤看!哼!”甩手将她退了一个趔趄。 甄妃不敢拧着,忙堆着笑奉承:“多亏王爷运筹帷幄,才能设计他们入彀。” 水溶越发高兴,“他们谁也想不到琪官是我的人!忠顺王暴殄天物,不怜香惜玉,即便是他最亲近的人,都被我轻松说服,他的举动,我都知道!看他们还怎么和我斗?” 水溶说着哈哈大笑,走到里间,神龛上出了供奉老北静王以外,还赫然供奉着义忠亲王的牌位。 甄妃只在门口站着,里面只有王爷一人能进去。 她眼中充满了忧虑,自从铁网山出事以来,王爷先是胆颤心惊,患得患失,然后生怕受牵连,决绝无情,现在又踌躇满志,目空一切。他利用贾宝玉陷害贾家,肯定还有后手攀扯王家,甚至忠顺王府。 她这些日子夜夜不能安睡,不是梦见甄家被查抄,就是梦见王府被查抄,自己和姊妹们倚门卖笑…… 她不敢再想下去,几次想劝王爷,可是王爷独断专行,哪里能听得进去? 水溶从里间出来时,已经平复了心情,淡淡的对甄妃道:“你不要私下和甄家联系。甄应嘉被甄惟厚戕害,甄惟厚甄惟宽都被抓了,甄家完了。” “什么?”甄妃大惊失色,脸上血色全无,泪如雨下及. 第一百三十八章宝玉就是个好人(下) 且说贾宝玉辞了北静王,牵着琪官的手不忍分别,直到将近荣宁街,才依依惜别,带着七八两马车从角门进了荣府。 门口的小厮好奇的看着这些箱子,“怎么又送回来了?” 有老成些的,赶紧呵斥道:“住嘴!主子的事儿轮不到咱们说话!” 宝玉径直到了荣庆堂,里面王夫人、薛姨妈陪着老太太说话。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当宝玉进去的时候,众人脸上都不好看。 宝玉笑着坐到老太太身边,“老祖宗!” 老太太脸上才有了笑容,“又出去玩儿了?也不告诉人私自去了,要是磕着碰着怎么得了?”怜爱的抚着他的脸颊,摸着他的手。 王夫人忙教训他道:“宝玉,还不给老太太说,你去哪里了,都干什么了,也好让老太太放心!” 宝玉挽着老太太的手,撒娇道:“老太太,我也这么大了,自己会注意的!” 老太太宠溺的笑道:“好,我的宝玉长大了,也该懂事了!好好儿念书,不求你中状元探花,只求你出息,不枉费我和你娘宠着你惯着你。”心中万千话语,都不好和他说。 宝玉偎在老太太怀里,笑道:“老太太,我今儿去北静王府了。” 老太太愕然不悦,仍笑道:“你怎么又去了?” 宝玉没听出来,继续搂着她说道:“北静王央求我一件事儿,我见他哭成那个样儿,便答应了。” “是什么事儿?”王夫人惊的站起来,刚才为着甄家的事儿,已经满城风雨,好不容易退回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平息。 这个节骨眼儿上可再也不能出幺蛾子了。 她赶紧问宝玉。 薛姨妈笑着安慰,“姐姐,你莫吓着宝玉,北静王是什么身份,能求到宝玉什么?想来不过谦虚之词。” 老太太和王夫人以为然,略微放心。 王夫人柔声问:“北静王爷让你做什么?” 宝玉想起这件事便气愤,坐起来道:“王爷因为甄家被逸哥儿诬陷,日夜不能安歇,便求我给舅舅说说话,让逸哥儿及时收手,不然朝廷自有律法在,诬陷别人可是要反坐的。老太太、太太,你们劝劝舅舅,不要让逸哥儿错上加错,不然朝廷追究起来,必定要连累咱们的。” 他说完,一脸希冀的看着老太太和王夫人。 老太太满脸的失望和不忍。 王夫人惊慌的半不出话来。 连薛姨妈也颤声问:“宝玉,这些都是北静王爷要你说的?” 宝玉见老太太和王夫人这样,心里已经忐忑,自己稍微改了改北静王爷的话儿,想来也没什么不对,不说严重些,或者舅舅他们不会正视,想到这儿,便点点头:“北静王爷虽然没这么说,但就是这个意思。宫里老太妃听说也恼了。” 王夫人抚着心口,差点儿没缓过来,骂道:“住口!你打今儿起,只准待在家里,一步也不准离开!谁要放你出去,我打断你的腿!” 她狠心的做出决断。 宝玉没想到王夫人这么大的反应,忙辩解道:“太太,我做的都是为了我们贾家,也为了舅舅好!” 话音未落,凤姐匆匆从外面赶过来,蹙眉道:“不好了,哪个小畜生不听话,将甄家的东西又带回家来了?” 王夫人面如锅底,老太太眯着眼睛,十分不悦。 薛姨妈忙上前拉着凤姐,冲她皱眉努嘴。 凤姐瞪着凤眼,底下悄悄指了指宝玉。 薛姨妈微微点头,又摇了摇头。 于是凤姐深吸口气,将心中的怒火收敛了些,脸色难看的看向宝玉:“老太太,我这回亲自还回去!甄家再敢往家里送,老娘要了她们的命!”转身就要走。 “凤姐姐!”宝玉急忙叫住了她,笑道:“你别怪别人,是我带回来的!” 凤姐沉声道:“你带回来做什么?难道你还少了银子花?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告诉姐姐,谁让你这么做的?”不由看了看王夫人,莫不是太太? 王夫人绞紧帕子,“宝玉,你告诉她,谁让你这么做的?” 宝玉叹了一声:“凤姐姐,都是逸哥儿闹的!他在金陵祸害甄家,北静王哭哭啼啼的,求我和老太太太太说说情,让逸哥儿悬崖勒马,这些东西都是给舅舅通融上下打点用的。我见他哭的可怜,就答应了。” 凤姐听了柳眉上扬,凤眼满含凶狠,咬牙恨道:“宝玉,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吗?” 宝玉笑着想扯她的袖子,“凤姐姐,你也和逸哥儿说说,甄家到底是咱们老亲,不看僧面看佛面,闹僵了大家面儿上都不好看!” 凤姐蹙眉,厌恶的将他甩开,猩红的指甲就想掐进他的脖子,厉声训斥:“你怎么这么不动脑子?甄家的事儿是咱们能掺和的吗?神京多少人家,连躲都来不及,咱们还接二连三的偏要和他们扯上关系,你是嫌弃老爷太太的命长还是你的命硬?” 宝玉被凤姐骂的怔住了,恼道:“凤姐姐,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甄家被陷害吗?” 凤姐指头已经点在他脸上,骂道:“甄家是你什么人?你姓甄还是你娘姓甄?说是老亲,从老祖宗以下,咱们家哪个人姓甄?真是猪油蒙了心,这么拎不清?人家北静王是什么人?位高权重,巴结他的人里面你都排不上号! “他用得着求你?你何德何能让他高看一眼?不是你姓贾,你有块宝玉,而是你娘姓王!你舅舅你表哥姓王!” 凤姐骂得还不解气,叉着腰,“你把银子带回来,还说是给你舅舅打点,呸!王家还少了这点银子?这不是银子,这是棺材本! 逸哥儿早就说北静王不怀好心,再三再四提醒,人家招招手,你便上杆子巴结5,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是给了丫头还是给了小子让你睡? 环哥儿现在都做了官儿,也知道进退分寸,能分清好歹,你被人卖了,害了咱们一家子,还帮着人家数钱!” 她一通痛骂,让宝玉插不上嘴,一点儿也反驳不了 老太太只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仍由凤姐吐沫星子横飞也没阻止,眼角含着泪。 王夫人几次想要站起来,薛姨妈都在一边劝解拉着。 “够了!”老太太听她骂的越来越离谱,恼怒道:“还待着这儿做什么?赶紧将东西送走!” 凤姐这会儿也顾不得继续责骂宝玉,匆匆离开。 王夫人终于伤心欲绝,伏在薛姨妈怀中痛哭。 宝玉还没弄明白,喃喃道:“我错了吗?”我没错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将你们连根拔起(上) 且说贾宝玉辞了北静王,牵着琪官的手不忍分别,直到将近荣宁街,才依依惜别,带着七八两马车从角门进了荣府。 门口的小厮好奇的看着这些箱子,“怎么又送回来了?” 有老成些的,赶紧呵斥道:“住嘴!主子的事儿轮不到咱们说话!” 宝玉径直到了荣庆堂,里面王夫人、薛姨妈陪着老太太说话。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当宝玉进去的时候,众人脸上都不好看。 宝玉笑着坐到老太太身边,“老祖宗!” 老太太脸上才有了笑容,“又出去玩儿了?也不告诉人私自去了,要是磕着碰着怎么得了?”怜爱的抚着他的脸颊,摸着他的手。 王夫人忙教训他道:“宝玉,还不给老太太说,你去哪里了,都干什么了,也好让老太太放心!” 宝玉挽着老太太的手,撒娇道:“老太太,我也这么大了,自己会注意的!” 老太太宠溺的笑道:“好,我的宝玉长大了,也该懂事了!好好儿念书,不求你中状元探花,只求你出息,不枉费我和你娘宠着你惯着你。”心中万千话语,都不好和他说。 宝玉偎在老太太怀里,笑道:“老太太,我今儿去北静王府了。” 老太太愕然不悦,仍笑道:“你怎么又去了?” 宝玉没听出来,继续搂着她说道:“北静王央求我一件事儿,我见他哭成那个样儿,便答应了。” “是什么事儿?”王夫人惊的站起来,刚才为着甄家的事儿,已经满城风雨,好不容易退回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平息。 这个节骨眼儿上可再也不能出幺蛾子了。 她赶紧问宝玉。 薛姨妈笑着安慰,“姐姐,你莫吓着宝玉,北静王是什么身份,能求到宝玉什么?想来不过谦虚之词。” 老太太和王夫人以为然,略微放心。 王夫人柔声问:“北静王爷让你做什么?” 宝玉想起这件事便气愤,坐起来道:“王爷因为甄家被逸哥儿诬陷,日夜不能安歇,便求我给舅舅说说话,让逸哥儿及时收手,不然朝廷自有律法在,诬陷别人可是要反坐的。老太太、太太,你们劝劝舅舅,不要让逸哥儿错上加错,不然朝廷追究起来,必定要连累咱们的。” 他说完,一脸希冀的看着老太太和王夫人。 老太太满脸的失望和不忍。 王夫人惊慌的半不出话来。 连薛姨妈也颤声问:“宝玉,这些都是北静王爷要你说的?” 宝玉见老太太和王夫人这样,心里已经忐忑,自己稍微改了改北静王爷的话儿,想来也没什么不对,不说严重些,或者舅舅他们不会正视,想到这儿,便点点头:“北静王爷虽然没这么说,但就是这个意思。宫里老太妃听说也恼了。” 王夫人抚着心口,差点儿没缓过来,骂道:“住口!你打今儿起,只准待在家里,一步也不准离开!谁要放你出去,我打断你的腿!” 她狠心的做出决断。 宝玉没想到王夫人这么大的反应,忙辩解道:“太太,我做的都是为了我们贾家,也为了舅舅好!” 话音未落,凤姐匆匆从外面赶过来,蹙眉道:“不好了,哪个小畜生不听话,将甄家的东西又带回家来了?” 王夫人面如锅底,老太太眯着眼睛,十分不悦。 薛姨妈忙上前拉着凤姐,冲她皱眉努嘴。 凤姐瞪着凤眼,底下悄悄指了指宝玉。 薛姨妈微微点头,又摇了摇头。 于是凤姐深吸口气,将心中的怒火收敛了些,脸色难看的看向宝玉:“老太太,我这回亲自还回去!甄家再敢往家里送,老娘要了她们的命!”转身就要走。 “凤姐姐!”宝玉急忙叫住了她,笑道:“你别怪别人,是我带回来的!” 凤姐沉声道:“你带回来做什么?难道你还少了银子花?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告诉姐姐,谁让你这么做的?”不由看了看王夫人,莫不是太太? 王夫人绞紧帕子,“宝玉,你告诉她,谁让你这么做的?” 宝玉叹了一声:“凤姐姐,都是逸哥儿闹的!他在金陵祸害甄家,北静王哭哭啼啼的,求我和老太太太太说说情,让逸哥儿悬崖勒马,这些东西都是给舅舅通融上下打点用的。我见他哭的可怜,就答应了。” 凤姐听了柳眉上扬,凤眼满含凶狠,咬牙恨道:“宝玉,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吗?” 宝玉笑着想扯她的袖子,“凤姐姐,你也和逸哥儿说说,甄家到底是咱们老亲,不看僧面看佛面,闹僵了大家面儿上都不好看!” 凤姐蹙眉,厌恶的将他甩开,猩红的指甲就想掐进他的脖子,厉声训斥:“你怎么这么不动脑子?甄家的事儿是咱们能掺和的吗?神京多少人家,连躲都来不及,咱们还接二连三的偏要和他们扯上关系,你是嫌弃老爷太太的命长还是你的命硬?” 宝玉被凤姐骂的怔住了,恼道:“凤姐姐,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甄家被陷害吗?” 凤姐指头已经点在他脸上,骂道:“甄家是你什么人?你姓甄还是你娘姓甄?说是老亲,从老祖宗以下,咱们家哪个人姓甄?真是猪油蒙了心,这么拎不清?人家北静王是什么人?位高权重,巴结他的人里面你都排不上号! “他用得着求你?你何德何能让他高看一眼?不是你姓贾,你有块宝玉,而是你娘姓王!你舅舅你表哥姓王!” 凤姐骂得还不解气,叉着腰,“你把银子带回来,还说是给你舅舅打点,呸!王家还少了这点银子?这不是银子,这是棺材本! 逸哥儿早就说北静王不怀好心,再三再四提醒,人家招招手,你便上杆子巴结5,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是给了丫头还是给了小子让你睡? 环哥儿现在都做了官儿,也知道进退分寸,能分清好歹,你被人卖了,害了咱们一家子,还帮着人家数钱!” 她一通痛骂,让宝玉插不上嘴,一点儿也反驳不了 老太太只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仍由凤姐吐沫星子横飞也没阻止,眼角含着泪。 王夫人几次想要站起来,薛姨妈都在一边劝解拉着。 “够了!”老太太听她骂的越来越离谱,恼怒道:“还待着这儿做什么?赶紧将东西送走!” 凤姐这会儿也顾不得继续责骂宝玉,匆匆离开。 王夫人终于伤心欲绝,伏在薛姨妈怀中痛哭。 宝玉还没弄明白,喃喃道:“我错了吗?”我没错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将你们连根拔起(下) 且说凤姐坐着小轿亲自送甄家的财物回甄家在神京的老宅,可是当她到了地儿,甄家大门紧闭,一打听,除了两个又聋又老又糊涂的门子,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 凤姐蹙眉,本想将东西就这么还回去,可是无人作证,甚至留在这儿,甄家完全可以说没有收到。 她想了想,沉声冷笑,“直接去北静王府!” 来旺吃了一惊,忙问道:“二奶奶,咱们真要去北静王府?”说话的声音都打着颤儿。 凤姐哂笑道:“怕什么?我们正大光明的去,他还能将我们怎么着?再说,他见你们宝二爷少不更事,哄着他带回去,就想害咱们,咱们还要敬着让着?走!” 来旺心中惴惴,但凤姐威风更甚,不敢半点拧着,急忙让人赶去北静王府。 不一时来到北静王府。 王府外家丁似乎早就料到,竟然将半条街都拦住了,不让任何人靠近王府大门。 凤姐掀起帘子,看着外面一排儿家丁拿着水火棍儿驱赶路人,恨得牙痒,恼怒道:“这还不是处心积虑?宝玉那混账种子还以为他是好人?呸!他怎么不被二老爷打死干净?” 来旺躬身站在帘外,忧心道:“二奶奶,他们人多,我们就是硬闯只怕也闯不进去。” 凤姐一腔31子火没处发,“都是些没用的废物!去都察院!”甩了帘子。 来旺忙叫人掉头,赶往都察院。 北静王府内,水溶也在听底下的人回报。他冷笑着,“以为这样就能免罪?晚了!让那几个人一块去,他们贾家的烂事一堆,随便几样就能让他们身败名裂!” 长史官即刻带出几个人,里面还有两个从贾府被赶出来的家生子,一脸的谄媚,见到水溶便跪下,慌张的道:“王爷,我们知道的都说了!” 水溶挥挥手,他们每人面前都摆着一盘银子,那几个人忙将银子抓到怀中,其中一个大笑道:“请王爷将银子送还我家人,小人这条命便卖给王爷了!”重重的磕头。 水溶脸上却是悲天悯人的模样,亲自将他们扶起,拱手道:“拜托了!” 唬得那几个人手足无措。 将他们送走,水溶哈哈大笑,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畅快了,手里拿着一本奏章,狰狞道:“甄家都没了,贾家也没必要存在!” 翻身骑马进宫,他要面圣弹劾贾家交通外官走私,贡举暗通关节,乃至隐瞒入官家产,违禁取利、包揽词讼等等二十条,同时还弹劾金陵知府贾雨村知法犯法,官司出入人罪,全出全入者,以全罪论,应依法反坐! 案犯薛蟠殴伤人命,当以杀人论处绞刑,而保举贾雨村的林如海,贾政、王子腾合该按律各杖一百,罢职役不叙! 这一条条触目惊心,只要有一条议罪,不仅贾家完了,连带着薛家、王家都逃不掉,甚至还在金陵踌躇满志的贾雨村,护着甄家一干妇孺过江的王逸,都在革职流放之列。 当凤姐将甄家财物交到都察院,都察院深感事情重大,也不敢隐瞒,当即上奏。 凤姐自以为办的妥当,欣欣然回了荣府,先去荣庆堂报给了老太太,才想起叫人回了王子腾,俱道原委。 这边元春李纨等姑娘们都知道宝玉干了这一桩蠢事,竟然把甄家的东西重新带了回来? 元春再也忍不住,起身道:“宝玉怎么这么糊涂?”俏脸冷峻,就要去寻宝玉。 李纨也不深劝,便叫宝钗湘云三春都一块儿跟着。 宝玉垂头丧气回了东廊正房住处,只有绣鸾给他上茶,也不说话。 宝玉冷哼道:“今儿你怎么来了?就不怕我害你?” 绣鸾笑道:“太太叫我守着你,不让你出门儿!外头几个婆子都是盯着着二爷的。” 宝玉心中不得劲,听了怒气冲冲,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砸在地上,“你们知道什么?” 绣鸾及时躲开了,“二爷,你好好歇息!” 宝玉喝道:“走,都走,我不想见到你们!” “宝玉?”一个声音响起,帘外有人进来。 “滚!”宝玉又拿起一个茶盏扔过去。 砰的一声,正好砸在元春的脚下。 元春一动不动,沉声道:“你好大的脾气!”径直走进去坐在椅子上。 身后李纨等都进来了,小小的房子里,头一次挤满了这么多人。 宝玉抬头看见元春,惊喜的笑道:“大姐姐?”随后又看见姐姐妹妹们都来了,顿时高兴的手舞足蹈,“大嫂子,宝姐姐,云妹妹,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你们坐吧!绣鸾,快上茶!快上茶!” 元春置若罔闻,面色清冷,冷冷的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又去北静王府了?” 宝玉脸上的笑便僵硬了,心虚的道:“大姐姐,你怎么也问这个?” 元春的手拍在几案上,“你逸二哥怎么和你说的?北静王那里不要去,你就是不听,还将祸害带回家?” 宝玉才在老太太跟前被凤姐骂了一通,现在又听元春说起,极不耐烦,“大姐姐,又是王逸,王逸,他说的都是对的?不过是个贪财好色之徒,大姐姐,还有宝姐姐,妹妹们,你们都不要被他骗了,他就不是一个好人!” 竟然还在她们面前说王逸的坏话,连李纨都不愿意听,皱眉斥道:“宝玉,不要胡说,你逸二哥中状元,封伯晋侯,凭的都是真本事。” “就是!”湘云撇撇嘴,“你要是有逸哥哥一半儿的好,也不至于待家里,至少讲些经济学问,纵然不能进学做官儿,也可以增长见识,不做井底之蛙,和几个戏子在一起。” 湘云还记着上次劝了他几句,他就给她脸子看的事儿,不禁数落了两句。 谁知宝玉最听不得将他和王逸相比,怒道:“又是王逸,你们眼里只有王逸,王逸什么都是好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哪里错了?他王逸要害甄家,我就是要救甄家!” 元春已是怒不可遏,挥手便打在他脸上,“你一定要害得贾家家破人亡才甘心吗?”她的手在颤抖,心也疼得厉害。 宝玉怔了怔,顿时发了狂,一把扯了佩戴的玉,就要砸到地上。 探春失声喊道:“快拦着他!” 从身旁闪出两个婆子,不由分说的将那玉夺下,交到元春跟前。 元春面沉如水,语重心长的道:“宝玉,你也该长大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般?叫你读书,你便敷衍了事,你怎么不学着长进?” 探春也劝道:“二哥哥,老太太和太太那么疼你,你总不能辜负了她们吧?” 宝玉冷笑道:“我辜不辜负,与你何干?你们都等着嫁给那人,自然处处看我不顺眼。我又何必听你们的?” 探春羞恼的跺脚,嗔道:“二哥哥,我哪一句是向着逸哥哥指责二哥哥的?真是……” 湘云啐道:“好心当成驴肝703肺!” “你!”宝玉面目狰狞,湘云吓得忙躲在元春身后,“大姐姐,你看宝玉?” 元春搂着她,还在劝宝玉:“你只听北静王的片面之词,便认定你逸二哥是坏人,那我告诉你,你逸二哥是在替皇上办事,他现在做的,本就是遵循圣意!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宝玉先吃惊的看着她,随即摇头道:“不会的,老太妃还在呢?皇上怎么会处置甄家?” 元春恨铁不成钢,“平时要你多读书,你大概连朝廷里面有哪些人都不知道,还敢振振有词?告诉你,甄家这次一定倒了,谁也救不了,你从北静王府带回哪些东西,不是在救甄家,全是贾家包庇钦犯,窝藏赃物的罪证。北静王还要你向舅舅说情,那就是要将舅舅也一块儿拉下水,甚至,一旦追查这些财物的出处,可能连逸哥儿也逃不了干系!你以为你在救人,实际上害了所有人!” “啊?”姑娘们都吓了一跳,“真的会连累逸哥哥?” 宝玉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哪里能想到这些?或者自己真的错了? 正在这时,抱琴慌慌张张跑进来,气喘吁吁的道:“姑娘,不好了,不好了!锦衣军将大老爷抓走了!他们还将梦坡斋抄了,听说又旨意要调取老爷和琏二爷回京治罪。还有?” 她看了看宝钗和香菱,“还有就是金陵知府贾雨村也事发了,说是要革职锁拿,四处抓薛大爷呢!” “什么?”宝钗脸色苍白,“这是真的?” 她话音未落,莺儿急忙跑过来,“姑娘,不好了,外头好多强盗将我们家抄了!” (今天出差,抱歉一更). 第一百四十章贾家没了不要紧(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宝钗急忙问道。 莺儿哭道:“一群穿靴带帽的强盗,手里还拿着刀,闯进来就要拿咱们家大爷,翻箱倒笼的搜检,太太唬得躲在房内不敢出来,让我回姑娘,这会子千万不要回去!” 宝钗顿时泪如雨下,坐在榻上呜咽不已。 元春等柔声劝道:“他们寻的是蟠哥儿,姨妈一时也不要紧,咱们这便让人接了姨妈过来。”立刻让人过去。 惜春也劝着:“宝姐姐,逸哥哥会想法子救我们的,大家都不用太着急了。” 香菱还在一边儿愣着,他们要抓薛大爷,是不是和自己有关? 她在这儿很好,死也要跟着逸二爷! 姊妹们心中焦急,让丫头婆子出去打探,就有消息不停的传来。 果然是北静王告了御状,参奏贾家薛家还有那贾雨村大小罪责数十条! 几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证人指证大老爷指使琏二爷往关外贩运违禁物资有资敌叛国嫌疑,指证二老爷在任上取士不公,受贿舞弊,查实了就要革职充军! 还说贾家帮助甄家隐匿家产,视朝廷律法于无物,必须通行查抄赔补,按律治罪! 更有传言说,这些甄家财货都是王逸中饱私囊得来,暗地里还不知道吞没了多少甄家财产! 这回王家只怕也有牵连。 元春听了这一桩桩,整个人都在颤抖,她知道这些不论哪一条都能要了贾家的命,心也寒了,“宝玉,这就是你想要的?你还以为北静王是好人?” 宝玉愣愣的傻在一边,他不明白北静王为什么会害贾家,咱们两家可是世交啊!往日王爷温文尔雅,怎么转头便这样了? 他想不通,他一直以来认定了的好坏对错,在这一刻全都崩塌了,他迷茫了,真是自己害了贾家,害了薛家…… 都是自己的错! 他抱着头,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 宝钗擦了眼泪,拉着莺儿的手笑道:“我们回抱厦,你帮我将头发挽起来!” 莺儿不知所措,“姑娘,这个时候怎么说这个了?” 宝钗脸颊绯红,清亮的眸子绽着光芒,“我是薛家的女儿,也是王家的媳妇儿,不管如何,我都陪着逸哥哥。走吧!” 莺儿泪水涌出来,“姑娘?也不一定就到了那个地步!” 宝钗嗔道:“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自己掀了帘子出去。 莺儿忙跟了上去。 元春起身道:“宝丫头说的不错,抱琴,咱们也走吧〃` !” 抱琴愕然,随即笑道:“大小姐,我会开面儿!” 元春啐道:“那你还等什么?” 两人也出了去。 迎春从来少言寡语,默默站起来,“我是逸哥哥的人。”司棋忙过来扶着,一脸无奈,“姑娘,还是我帮你吧!无论到哪儿,我都跟着你,不然,你这性子,我都不放心!等会儿,我给你盘个好看点儿的,逸二爷送那么多簪子钗环,也该用上才是!” 迎春难得笑了笑,“知道你舍不得我!” 司棋啐道:“走吧!仔细底下!”打了帘子。 探春和惜春互相看了一眼,都没说什么,红着脸儿叫上侍书入画。 翠缕看的哼奇怪,悄声问湘云:“姑娘,她们这会子挽头发做什么?” 湘云拉着她嗔道:“你少问这个!” 可是翠缕仍好奇的问个不停,“她们都去了,姑娘你不去挽头发吗?” 湘云羞恼的将手指点在她额上,“你懂什么?咱们……也去瞧瞧?”小脸已经面红耳赤。 翠缕赶忙跟在后面,“姑娘,我知道了,挽头发开脸儿,不是出嫁吗?可是逸二爷还没回呢?这么急也没用啊?” 湘云嗔怒的一把将她拽过去,呵斥道:“你别说话,没了当你是哑巴!” 满心倾慕姐姐们的节义,只是自己不能和她们一块儿,心中总有些失落,却又难说出口,一边走,一边问翠缕,“我的头发挽起来好不好看?” 翠缕认真的想了想,“姑娘的头发还要再长一长挽起来才好看!” 湘云骤然恼恨,啐道:“跟你说什么都是白搭!” 翠缕睁大了眼睛,笑道:“姑娘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其他姑娘都挽了头发,唯独姑娘没有,好像有些不好,不如,我也替姑娘挽起来?多编几缕辫子往上盘着,也是一样的!” 湘云嗔道:“多嘴!”忙跟着过去。 檀云慌慌张张的跑到宝玉房里,也不管宝玉在发呆,拉着绣鸾就走,“太太昏倒了,老太太也不好,都叫太医呢!那边儿大太太哭的什么样儿似的。家里都乱了套,你还在这儿闲逛!” 绣鸾急扔下手中的活计。 没一个人再理宝玉,让他一个人就好,无人关注。 东路院哭的呼天抢地,荣庆堂凤姐等人围住老太太,寂静无言,各各掉泪。 鸳鸯乘隙问凤姐,外头如何了。 凤姐只道:“门口已有人看守,暂时还没进来,梨香院姨太太那儿被翻了个地儿朝天,泪人似的,我好容易将她接了过来,暂时在我那儿待着,劝了劝才好了。蟠哥儿恐怕是保不住了!” 鸳鸯含泪道:“怎么一下子弄成这样儿?” 凤姐切齿恨道:“还不是宝玉那畜生样的东西招惹的?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逸哥儿苦口婆心只道是害他,结果如何?非要害得咱们家破人亡才甘心?可见老太太太太平日都是白疼了,养出这么个白眼狼来!” 鸳鸯有心辩驳几句,竟无话可说,“太太怎么样了?” 凤姐叹道:“缓过来。”并无其他话。 心中已是非常后悔,不该不听逸哥儿的话。 自己原本算计得好好儿的,可是千算万算,都没想到宝玉这个平常乖巧的竟然是个混账!想起他,凤姐就牙痒痒,恨不得生吃了他。 那边赵姨娘走上走下,拿着帕子擦眼角,转头却喜笑满面,忍不住的得意。 太难可怜见,那样一个活宝贝也有今天! 她私底下数着指头,要是他们都出了事儿,贾家不就是环儿当家? 不由看了一眼房中的人,你们都瞧不起我,且等着,以后有你们的苦头吃! 心底里愤恨的想着,不留神,撞上了同样失魂落魄只往里走的宝玉。 赵姨娘磕在门框儿,差点儿摔倒。 本想破口大骂,因见是宝玉,忙闭了嘴陪笑。等他过去,又低声咒骂:“々.都是你闹的,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招惹人家,谁知被人反手卖了!” 哂笑着:“这就是你们宝贝的宝玉,我看,跟环儿提鞋都不配!” 小吉祥儿好容易找到她,“姨娘,马道婆才给老太太做法,正寻姨娘说话儿呢!” 赵姨娘转着眼珠儿,笑道:“我正要找她呢!” 荣府发生这样的大事,宁府里早通知尤氏和可卿。 尤氏听了皱眉,“旁人倒罢了,但几位姑娘家不能冲撞了,不然二爷问起,咱们都不好交代!” 可卿笑道:“本想请她们逛逛,竟发生这样的事儿。” 尤氏道:“终究是不听二爷的话,看咱们府上,就没事儿!” 可卿耻笑道:“哟哟,咱们府上?我才不和你一个府上,且摸着你自己的肚子说话!” 尤氏红着脸啐道:“不用你经常提醒,我自己知道,是宁国府里!” 可卿也已是大腹便便,不饰妆容仍窈窕艳丽,仪态万方。 她们坐着小轿直接从可园到了荣府,在东小院儿下轿,缓缓过了角门,便来到南北宽夹道。 抱厦里姑娘们都梳着头发,只有湘云托着手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两孕妇进来,她们才看向门口。 尤氏和可卿也看到她们都已经做了妇人打扮,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还是李纨笑着迎上来,挽着尤氏,“怎么你们都来了?蓉哥儿媳妇儿竟然也有了?” 可卿皱了皱眉,什么蓉哥儿媳妇儿,这句话听着让人恶心! “呃……”接连干呕了几声:“不如叫我小名儿可卿,这样亲切些状?” 李纨笑了笑,眼里有莫名的疑惑。 湘云却过来,“可卿,怎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都这么大了?”就要伸手去摸。 可卿笑道:“已经五六月了,可不该这么大?你大嫂子还多两月呢!” 李纨搀着尤氏坐在窗下美人榻,“知道这边出了事儿,我们赶紧过来瞧瞧,见你们没事儿就好。” 可卿一只手叉着腰,“不如请大家去我们那儿住两日,娘儿们一块儿也方便,热闹。” 凤姐也陪着薛姨妈进来,脸上还挂着泪,见到她们,不由说道:“大伙儿都在啊!” 可不是?. 第一百四十章贾家没了不要紧(下) 看着换了发髻装束的宝钗,薛姨妈心中百感交集,喉咙里咽着一块火炭,“孩子?” 宝钗未语泪双流,扑在薛姨妈怀中,“妈妈!” 薛姨妈想挤出一点笑容,“咱们家在户部的挂名被取消了,你哥哥也被通缉,想必难逃得过去。” 宝钗替她擦了眼泪,“妈妈,哥哥会没事的!” 薛姨妈凄然的笑,眼泪擦了又流,“你父亲走的早,要是你哥哥也去了,我该怎么办?” 宝钗扶她坐在榻上,元春等忙安慰着,但又能如何安慰?眼下贾家不比薛家好多少,说了两句,她们自己也泪眼朦胧,房子里都哭成一片。 尤氏和可卿忙上前细细劝说,“也不必如此,逸二爷如今在金陵下了大功,他怎么会让那些宵小祸害贾家和薛家不管?咱们应该相信二爷才是。” 可卿为惜春擦了小脸儿上的泪,“你也跟着你姐姐们,等二爷回来,他就会问,我那清清净净小惜春去哪儿了,我和你嫂子该怎么跟二爷说?” 惜春羞红了脸儿,“我就是觉得这样清爽,是不是入画?” 入画稚气未脱,点点头,“姑娘更加好看了。” 尤氏拉着她,眼神中难忍羞赧,“你也长大了!” 惜春绞着帕子,挪到元春她们一块儿,“大姐姐,二姐姐,宝姐姐,三姐姐,我嫂子说的对,哥哥会来救大家的,咱们都703不哭了,回头哥哥一定会笑咱们的!”伸出小手替元春擦了眼泪。 元春含泪笑道:“四妹妹,咱们都不哭了!”将她搂在怀中。 凤姐在一旁拍着手,“瞧瞧你们,挽起头发就是咱们王家的人。身为王家媳妇儿,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不说逸哥儿,就是我看了也要笑!别看外头闹得凶,其实我看着,天还塌不下来!”挽着薛姨妈。 薛姨妈哭的伤心,凤姐笑道:“姨太太,依着我看,蟠哥儿顶多也是抓起来流放,不过花些银子赎了,不过两三年就能回来。他那混不吝性子,也该经此一遭。不然和宝玉一样,早晚害了一家子,这是好事!” 她又对元春姊妹道:“大老爷和二老爷的事儿也不大,我求了叔叔,自然不要紧!再说了,你们男人能耐通天,就算贾家被抄光了,再给咱们原模原样换一个新的,岂不是更好?” 李纨嗔道:“姊妹们正担心呢,和你没心没肺?” 凤姐啐道:“你这个大嫂子也只知道哭,就不劝劝她们?就算这次咱们家真的被抄了,只要逸哥儿还在,咱们就没事儿。” 宝钗忙劝薛姨妈,“哥哥会救大哥的,妈妈你听见了吗?” 薛姨妈点头笑,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他一定会的!” “好了,好了!”凤姐大声道:“老太太太太还需养着,既然尤大嫂子你们来了,不如就请姨太太和姑娘们去你们府里,好吃好喝的供着。等家里的事儿过去,再请老太太太太她们过去散心!” 尤氏笑道:“一应都是齐全的,只等大家过去!” 凤姐拉着可卿的手,上下打量,似笑非笑:“你倒瞒的紧啊!说,是不是蓉哥儿的?” 可卿俏脸一红,啐道:“就算不是,你能怎么着?”脸上瞧不出一点儿惊慌,心里却怦怦的跳。 尤氏在一边唬得差点儿胆儿也破了。好在李纨以为她身子不好,及时搀着。 凤姐忽然笑道:“我还能怎么着?我瞧蓉哥儿就不配有你这样的媳妇儿!人不大,珍大哥哥的做派学了个十足!尤大嫂子和你都不管?” 东府的事,凤姐也听了些,说不得劝一劝她们。 谁知可卿抚着肚子,脸上满是柔情,“才懒得管,他把宁府翻过来也是他自己的事儿,我养着我儿子就好。” 凤姐看的眼热,偏偏自己这两年都没消息,打趣道:“你就知道是儿子?我看是丫头才对!” 可卿恼道:“这回不是,总有一回是的!” 凤姐啐道:“刚才还说不管蓉哥儿的!” 可卿哂笑的挽着凤姐,“这种事儿,谁说的准儿?” 旁边尤氏和李纨都听不下去,“这儿还有姑娘家!” 凤姐掩嘴笑:“这儿那儿还有姑娘家?都是咱们家媳妇儿!” 湘云顿时尴尬起来,扭捏着想钻进地缝儿里去,“凤姐姐,才不都是呢!”面红耳赤,羞赧夹杂着不明的窃喜。 凤姐一时口误,自己也不好意思,玩笑道:“云丫头,不如你也挽了头发?你看惜春那模样,比你好看多了!” 湘云嗔道:“凤姐姐,你还说?不理你了!” 凤姐笑道:“还害臊了?” 惹得房里都笑了起来。 刚才还哭哭啼啼,现在渐渐安了心。 逸哥哥没事儿,咱们就没事。 这些姑娘们放下心事,互相看着挽起来的发髻,都臊的脸通红。 又是惜春,拉着探春的手,小声道:“三姐姐,要不咱们改过来?好难为情啊!” 探春剜了她的鼻子一下,“女孩儿家哪有挽起头发又放了的?难道你想做姑子去?” 惜春嗔道:“我才不去呢!哥哥也不让。” 说起王逸,惜春便难忍羞赧。 探春揽着她,在心中叹了声,宝二哥,你这次真的错了,但凡听逸哥哥一句半句,也不至此。 只可惜身为女子不能出门儿,不然自有我的一番道理。 逸哥哥! 她面上含羞,心中流过香甜,若他这次能救的贾家,自己便心甘情愿的给他了。 女孩儿家的心思不能对人说。 于是尤氏和可卿劝着元春等,凤姐又备了马车,一起送她们去了会芳园里。 会芳园里全部用幔子围住,前头宁府的人,就连贾蓉也进不来。 凤姐送走元春等,脸上的笑容变成了阴冷,回头对小红道:“让周瑞家的将名册子拿过来,我要一个个点名过堂,敢吃里扒外,还反咬一口,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浑身煞气凛然。 贾府里人心惶惶,大明宫仙居院,魏皇后正侍候老太妃吃荔枝,手指拨开壳儿,里面的果肉和手指一样白嫩如玉。底下站着北静王,看不出神色。 老太妃在魏皇后手上吃了一颗,便握着她的手笑道:“这些日子,多亏有你在,能和我说说笑笑。王逸那孩子说话儿风趣,能逗得我老婆子开心,怎么转头就这么坏了呢?” 魏皇后笑道:“他那么坏,您老人家只管抓了他回来打板子!连我都看不过眼了!” 老太妃指着她,“你这孩子,想的什么,能瞒得过我?”她看了水溶一眼,轻叹一声,才对魏皇后道:“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这些年你们打着我的名头干的那些事儿,我都知道。王逸那孩子心眼儿多,肠子也多,要了元春还不算,还将贾家姊妹包圆儿了!老婆子活这么些年,也才见到。等他从金陵带了甄家眷属回来,我要好好问问他!你再给我剥一个吃!” 魏皇后已经将果肉剔出来,用叉子插着,喂给老太妃。 两人说些寻常话儿。北静王站了一会儿,见也没理他,便拜了拜退下。 老太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孩子,可惜了!” 魏皇后眼中闪过讥诮,却看向飞香殿。 那是吴贵妃的寝殿. 第一百四十一章还是咱们二爷好(上) 大明宫临敬殿,皇帝将奏章随便翻看了两本,便扔了下去,冷笑道:“王子腾,你瞧瞧你举荐的人都干了些什么?” 王子腾躬身站在底下,忙捡起来打开,都是弹劾贾雨村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等情。 “皇上,臣知罪!”王子腾也不辩驳,当即跪下磕头。 皇帝又扔下两本,“这是弹劾你的,还有王逸的!”手里还有一本,脸上却是笑,“这本是弹劾你那儿子和甄家姑娘不清不楚,啧啧,这小子是五行缺女人吗?记得你只一个正妻,连朕赐你的人都敢不要,怎么偏偏生了~这么个儿子?” 王子腾脸色变黑,忍不住骂了一句:“这小子真是混账!”重重的磕头,“皇上,臣教子无方,有愧皇上圣恩。只求皇上看在臣父子尽心竭力为朝廷效命,薄有微劳,恳请皇上赦免王逸的罪过,免去臣职以正朝纲。” 皇帝幽幽的道:“你是该有愧!儿子都封侯了,你索性撂挑子不干了是-吧?” “臣不敢!”王子腾头也不抬。 皇帝拿起御笔点了朱砂,在折子上批了几句,“王子腾举用有过革职旧员,免去兵部尚书,仍命提督京营官厅,拣选九边骁锐及关中良家子可用着充实京营。钦此!” 王子腾立刻磕头谢恩。 “至于这贾化,如何处置?钱卿你的意思呢?”皇帝问起一直站在一边的吏部尚书钱肃卿。 钱肃卿先看了皇帝一眼,方才沉声道:“贾化官司出入人罪按律革职,然此人颇肯任事,也有些干才,如果就这么永不叙用,似乎有些可惜?有道是水至清则无鱼……” 已经升任内阁大臣的吴天佑冷笑道:“钱尚书也太惜才了吧?此等知法犯法之徒,德行俱缺,没有将他正法已经算皇上仁德了。” 钱肃卿似笑非笑的拱手道:“吴阁老说的是!”再不说一句话。 皇帝也不置可否。 贾化是什么样的人,皇帝自然清楚,但金陵这桩差事办的让他满意,有功则赏有过则罚,都是皇恩浩荡,“朕记得长安令出缺?让贾化试试,还不行,数罪并罚再砍了他。” 由金陵知府到长安令,很难说清罚的有多重? “这薛家是怎么回事?”皇帝问起吴天佑。 吴天佑笑了笑:“不过是往年挂名户部的行商,太祖时也赏过他们紫薇舍人的名号。” 于是将薛家过往以及薛蟠案件又来细细的说了。 末了添了一句:“这薛蟠的妹妹也曾来京候选,听说花容月貌,不知为何却被勾了名字。后来就成了王逸的妾室之一!” 明摆着说王逸抢了皇帝的女人。 王子腾立刻辩解道:“薛家女子出身商贾,本就不合宫中规矩……” “行了!朕还不至于因为个女人治臣子的罪。这薛蟠按律处断就是了。至于贾家,朕以为先荣国公的子孙,不至于辱没祖宗,谁知这么庸劣不堪任事。一桩桩查实了再报。” 王子腾张了张嘴,终于忍住了。 钱肃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吴天佑却笑道:“皇上,贾家所涉及案情复杂,需要彻底查抄,臣请督懂其事。” 皇帝拈须未决。 王子腾在底下看了看钱肃卿。 钱肃卿悄悄伸出一个指头。 王子腾毫不犹豫的眨了眨眼。 钱肃卿这才奏道:“皇上,臣以为贾家虽然涉案,但究竟与证据确凿罪大恶极不同,应该由法司提人讯问,搜查证据,而非抄家问罪。” 皇帝笑道:“既然你们各有主意,不如让你们去查查?” 钱肃卿道:“皇上,臣不善查案,不如让吴阁老去好了。” 吴天佑也反应过来,忙推迟道:“皇上,还是让都察院和大理寺去吧?” 皇帝看过他们一眼,他们两个不禁胆颤。 自从铁网山以后,皇帝愈发深沉,面上和煦但圣心难测,吴天佑等近臣每日如履薄冰,其中战战兢兢不足为外人道。 皇帝冷哼道:“朕还以为你们什么都懂,朝廷只要你们两个人就足够了。” 吴天佑和钱肃卿赶紧跪下磕头谢罪。 只听皇帝仍然笑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就让都察院去荣国府看看,若真的作奸犯科,一体缉拿,看看他们门口那块牌子能不能保住!” 谁都知道,都察院正堂素与王子腾相好,只怕这回仍是板子高高扬起,轻轻放下。 说着,又拿出一个折子,“据巡盐御史林海奏报,扬州盐商每年都要给神京的达官贵人上缴银子,其中涉及北静王,数额不菲,你顺便问问,看有没有这样的事。” 王子腾脸上泛出喜悦,大声道:“臣遵旨!” 吴天佑和钱肃卿不敢说话,皇帝打一棍子给颗枣的功夫如火纯青,今后只怕王家父子真个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两人同时在对方的眼里发现了异样的神采。 从大明宫里出来,王子腾深深的对钱肃卿行礼,钱肃卿笑着拦住了,“咱们老交情,这点儿事算什么?”拍了拍他的手。 王家欠了钱家一个很大的人情。 于是当日,都察院都御史张老爷便领着锦衣军进了荣国府的门。 一路上贾府的管事说要去通报,张老爷只是笑,“我们至好的,不用!”说话间就到了荣禧堂。 此时贾赦已经被羁押在刑部,能出来见客的竟然只有贾琮贾环,以及闻讯匆匆赶来的贾蓉。 张察院吃过茶,宣了皇上旨意,“有些事情问清楚了就好!来啊,将你们的名册拿来,贾赦处的一起,贾政处的一起。” 不多一会,只见进来无数番役,各门把守,本宅上下人等一步不能乱走。 底下的人只道是抄家,个个惊恐束手,贾琮吓的瘫在地上,贾环即刻传话给里面,说是分房拿问。 后院儿里顿时一阵慌乱,天真的塌了! 王夫人捶胸顿足,几次昏死过去。 邢夫人哭的两眼赤肿,就要解了腰带上吊,好在丫头及时发现,给救了下来。 凤姐有心操持,无奈覆巢之下哪有完卵,也心灰意懒,悄悄将自己的体己挪移出去收好,至于其他,也就顾不得了。 只有赵姨娘畏畏缩缩,想笑又忍着,匆匆转身回去。 老太太正吃粥,听得抄家的真的来了,碗筷当即掉在地上,吓得涕泪交流,连话也说不出来。 一屋子人惊惊慌慌,无计可施之时,老太太才缓过来,忙叫人大妆出了垂花门到了正堂。 那张察院见了贾母,即上前相见,说及并非抄家,只是奉旨查问,又道:“我与忠勇侯乃是忘年交,且请老太太宽心,后宅女眷也不必惊恐。” 合宅大小才渐渐安定了。 正在这时,宝玉在里头忽然大叫一声:“我要死了!”大喊大叫,说起胡话来了。 丫头们都吓住了,忙去报知王夫人,老太太等。都一齐来时,宝玉益发寻死觅活,闹得天翻地覆。 老太太,王夫人见了,又惊慌又心疼,放声恸哭起来及. 第一百四十一章还是咱们二爷好(下) 荣国府前头还在一个个拿人问话,后头又炸了锅。 宝玉疯疯癫癫的喊叫着,“林妹妹,你不能嫁给王逸,他包藏祸心,就是为了骗你的身子!” 让旁边的丫头听得面红耳赤。 凤姐一边让粗使婆子将宝玉摁在春凳上,一边道:“人家玉儿现在已经是王家二奶奶,莫说身子,就是心也是王逸的,轮不到你来提醒!” 宝玉被她们压着,忽然愤怒的推开她们,骂道:“你们这些死鱼眼睛的,别碰我,我要林妹妹,我要大姐姐,我要宝姐姐!还有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她们在哪儿?是不是你们将她们藏起来了?” “宝姐姐?”宝玉对着一个婆子惊喜的喊道,猛地将她搂着,“好姐姐,我不让你走!”还将头凑近前去。 这让闻讯赶来的元春等瞧了个正着。 宝钗顿时羞的面红耳赤,恼的两眼含泪,伏在薛姨妈怀中痛哭起来。薛姨妈脸色也不好看。 王夫人只知道哭,哪里顾得上这些?“儿啊,你宝姐姐在这儿呢,不会走的!” 劝了也没一点儿用。 还是凤姐上前,扬起手便打在他脸上,只听啪的一声,荣庆堂里顿时安静了。 鸳鸯捂着小嘴惊讶的看着凤姐,宝玉从小长这么大,除了老爷打过那么一次,今儿二奶奶算是第二次了。 凤姐喝骂道:“猪油蒙了心的,满嘴里胡沁什么!” 这一打一骂,连王夫人也怔住了,失声道:“儿啊!” 老太太急忙查看,还没来得及训斥凤姐,宝玉自己好了,见到大家都在,竟然笑了,“难得姐妹们都在,这会子我就是死了,化成了一股烟,也心甘情愿了。” 元春毕竟是亲姐,又恨又急又心疼的道:“弟弟,你这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宝玉又捂着头,大叫好疼! 他眼前似乎又换了人影,“琪官!”伸手就要去摸,差点儿触到元春脸颊。 元春大惊失色,啐道:“宝玉,你醒醒!” 可是宝玉还在笑着:“还记得我们那一天,你和我说,你和忠顺王只是无奈,和我才是真心,我太高兴了!纵然家里的姐姐妹妹们都不理我,只要你肯理我,那也抵得过了。我们一块儿读书,一张床上睡,你的身子是那么软……” “宝玉!”王夫人赶紧喝道。 可是也拦不住宝玉细细描绘。 李纨赶紧将元春等姑娘拉到外边儿。 元春等面红耳赤,都羞恼的低着头。 湘云素来爽利,这时咬牙道:“宝玉怎么这么龌龊!亏我以前对他还那么好,呸呸,真后悔和他说话儿,以后看到他的影子我就躲得远远儿的,还要洗眼睛去。” 翠缕立刻就要去端水。 惹得宝钗啐道:“你们两个别闹了,外头闹哄哄,里面乱糟糟。还添一个疯湘云,咱们是不会清静了!” 湘云吐了吐小香舌,挽着宝钗的手,“宝姐姐,以后我和你住一起,便没有清静的日子了。” 宝钗点着她的额头,“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咱们这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婶婶来接你回去,你就不回!” 湘云正色道:“咱们姊妹一场,怎么能自个儿回去?” 里面宝玉又在大叫,“香怜!香怜!” 外头香菱一阵惊悚,小脸儿也白了,慌忙摆摆手:“不关我的事儿!” 众人都在奇怪,旁边袭人轻声道:“香怜是学堂里的小学生,和玉爱是一对儿,也是那种勾当!” “呸!”元春就要进去训斥,被李纨拉住了,劝道:“老太太太太在,咱们便不去添乱了。” 迎春一向温柔和善,自从定了亲,便一心一意,眼中再也容不下别人,宝玉是好是坏,并不关心。 探春越发厌恶,只为老爷太太担心,很想进去劝慰,听了李纨的话,便停了脚步。 惜春年小,耳边还在响着宝玉的话,害怕的紧紧跟着宝钗,“宝姐姐,咱们回东府去吧!宝玉疯了。” 宝钗这边挽着湘云,那边拉住惜春,柔声道:“所谓风为百病之长,头为诸阳之会,邪气入侵,是以生了这病” 湘云笑道:“原来是中邪!但他刚才说的,一句句都是实话!可见心里龌龊,平常细声细语都是假话,还说逸哥哥骗林姐姐身子?他倒好……” 宝钗赶紧捂住她的嘴,啐道:“你也胡说!” 姑娘们满腹心事从后院儿回了倒座的抱厦。 袭人落在后面,连心肝也碎了。 从前老太太要她服侍宝玉,便一心为了他好,反而落了一身不是。自己不过一个穷苦丫头,如水中浮萍,水往哪边儿流,便只能往哪边儿走,何曾能做一点儿主? 夜深人静时,也想过将来,只是后来宝玉出事儿,老爷太太将宝玉房中的丫头都打发了,以为自己也没了指望,谁成想跟了大姑娘,眼见要嫁往王家。 袭人将死的心才慢慢儿活过来,只是逸二爷房中出挑儿的姑娘丫头那么多,何时轮得上自己?不禁自怨自艾。 大姑娘心思缜密,是以这些日子袭人深自韬晦,不敢由着性子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荣庆堂,隐隐传来宝玉喊叫的声音,还有老太太太太的哭声,叹了口气,匆匆跟上元春去了。 宝玉闹得愈发不堪,种种言语不能入耳。也曾百般医治祈祷,问卜求神,总无效验。堪堪日落。5 到夜晚间,那些婆子媳妇丫头们都不敢上前。 凤姐支应前后,已是精疲力竭。 才坐下歇息,前面又报说,察院大人命人抓了都总管赖大爷,只怕会坏事! 凤姐嗔怒道:“管他去,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做奴才的比主子还气派,早该坏事!” 又见贾环在角落里探头探脑,气不打一处来,令人带了来,批头盖脸一通教训:“你也是个上不了台面儿的,一丁点儿的事儿便胡乱喊叫抄家?明儿真的抄家,以为就能跑了你?再这么下流狐媚子,我先打了你,告诉你哥哥,窝心脚把你的肠子窝出来!” 贾环眉眼一高一低,半句话也不敢驳. 第一百四十二章林如海捐馆扬州(上) 贾环被训的满头吐沫子,灰溜溜的回了自家院子。 赵姨娘还得意洋洋的拉着他的手,笑道:“你娘我在这府里熬油似的熬了几十年,终于让咱们娘儿俩等到了这一天,只要宝玉疯了,你的出头之日就到了!”压抑着笑声,原本姣好的面目挤成一团,手舞足蹈。 贾环却垂头丧气,“刚才还被二嫂子骂了一顿!” 赵姨娘的笑声被堵在嗓子里,难受的拿过一杯水,连灌了两口才缓过来,低声咒骂:“且让她得意两天,最好都让官府抓了,看她怎么哭!”忽然脸色一变,急急走到床边儿,手在底下摸了几下,才放心。 贾环生气的道:“将他们都抓了,荣府还在吗?”眼睛里闪过怨毒,趁着外头没人,定要做几件狠辣的事情,好教他们都知道环三爷的厉害! 赵姨娘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反而慌了,忙上前劝道:“儿啊,咱们可不能和那泼辣货对着干,她可是个心狠手毒的,咱们犯不着拿瓷器往石头上碰。” 贾环冷哼一声,挤出笑容:“娘,我现在威风的紧,外头都等着我拿主意。明儿咱们先置办个院子,就算抄家也轮不到咱们。” 赵姨娘转了转眼珠儿,“还31是给你找个绝色的要紧。宝丫头她家败了,本来正好给你做媳妇儿,可是让人占了先!” 贾环沉声道:“娘,我身上的职司还是侯爷张罗的,你还说这些,亏不亏心?” 赵姨娘失言,立刻讪讪的改口笑道:“我也是这么一说,意思是照宝丫头那样儿的给你找!我听姨太太和太太说起,神京里有个桂花夏家,凡这长安城里城外桂花局俱是夏家的,连宫里一应陈设盆景亦是夏家贡奉,家中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是个十足的大美人儿。 更妙的是,他家没有儿子,只一个寡母!原本不是说给薛蟠就是给宝玉,眼下他们都坏了事,自然就不成了。” 她眼睛里泛出金光,“要是你将那夏家小姐娶回来,到时候万贯家财都是你的!” 仿佛眼前堆着一座金山。 贾环兴趣缺缺,去里头歇了,心里在想如何为自己捞些好处,又能摘出去。想来想去都不能和二嫂嫂对着干。 那赵姨娘越想越高兴,只苦于无人托付说和。 却不知道人夏家怎么会瞧上没落贾家庶子?或者入赘还可能? 荣府里宝玉这么一闹,老太太大太太太太都无心管家,哭得死去活来。 凤姐趁机借刀杀人,打着王逸的旗号,买通那察院,将平日里不听话的婆子管事,找个由头便抓着或打或卖,生生将荣府弄成了她的一言堂,紧紧攥在了手里。 料理清楚了内宅,立刻命人接管外头各处,凤姐哪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以前惯会欺上瞒下的吴新登等人的好日子便到头了。 转头便让都察院抓了那些弄鬼的管事,不仅追回了银子,还问了个强盗罪名,远远的充发了。 端的是霹雳手段,烈火性子。 贾环拉拢几个同样不得志的叔伯兄弟侄儿如贾蔷贾芹等人顺势投在凤姐一边儿奉承。 凤姐也要人在外头替他办事,贾环他们的身份恰好合适! 凤姐嘴角露出冷笑,“算他们识相,不然让他们和蟠哥儿一起到琼海作伴去!” 旁边旺儿恭敬的递上一封信,“二奶奶,侯爷给奶奶的信!” 侯爷自然是王家的侯爷王逸。 “信?”凤姐脸上闪过羞恼,眼神凌厉的瞪着他,难道是让我自己看? 旺儿赶紧赔笑道:“二奶奶,侯爷差人嘱咐明白,一定要二奶奶您亲自看了,其他人都不能瞧的!” “有这样事儿?”凤姐将信将疑的结过来打开,上面一片横钩竖划,顿时面颊绯红,忙合上了,镇定的收在袖中,转身回房中,将小红丰儿等丫头都赶出去,方才又拿出来细看。 凤姐越看越脸红,眼前只有寥寥几笔勾成的小人儿在打架,一个是他,一个是她。 不禁啐道:“知道我受了苦,也不知道安慰人家,拿这些东西作什么?”又看下去,“这是为我找回场子的意思?算他有良心。最后这一团儿是什么意思?”几乎是个拧成的墨点儿。 凤姐忽然耳根也红了。 将信拿在手里想要点燃烧成灰烬,可是点了几下又拿回来收在枕头里。 剪过灯花,几个呼吸间便恢复了平常,叫回小红几个对账。 同一时间,元春宝钗三春都接到了王逸的信。 只因金陵钦案未了,林如海大限将近,不能相陪。好在皇恩浩荡,诸人平安。底下各有一首小诗。 王逸写信的时候,尚不知道神京发生的变故,所以没一字提及抄家问罪。 饶是如此,元春等捧信含泪哽咽。 与家信一块儿的,还有各式各样的玩意儿,一人就有一车。 连丫头也没拉下。 莺儿拿着一串坠子和司棋的比。司棋啐道:“不要脸的丫头,连姑娘都没挣上呢!” 莺儿就要来撕她的嘴,嗔道:“说的好像你挣上了姑娘似的!” 宝钗小心的将信笺折好,信短情长,只数百字已经印在心上,一个字便是一颗蜜糖,融化在心里,甜的腻人,却又舍不得一颗颗细细品味,真是个害人的冤家! 因见莺儿闹的不像样,啐道:“莺儿,你去看看妈妈怎么样了?” 自梨香院被抄,薛姨妈怕触景生情,便搬到抱厦和她们姊妹一块儿。 703莺儿臊的身上热得不行,忙躲到帘外,去到隔壁看薛姨妈。 薛姨妈却不在房中,她正和王夫人在东廊厢房说话,满面春风,“难得逸哥儿还记着我们,专门从金陵带了东西,亏他一直记着我喜欢吃什么,用什么,要是蟠哥儿能有他一半儿,怎么会闹到现在这样?真真是害人害己!” 眼中沁出泪水。好在终究免了绞刑,流放琼海。只等过的两三年朝廷大赦便可回来了。 王夫人也放下信函,叹道:“他也有心了!听说他和家里的姑娘们都写了信?送的东西每人都不重样儿。” 薛姨妈破涕为笑,“他在扬州抄了盐商,什么东西没有?姐姐只管收下就是。” 王夫人在一堆东西中捡出几样,给薛姨妈。 薛姨妈退却道:“姐姐,我不缺这个。”脸色不自觉的红润。 王夫人狐疑的看着她,“你怎么气色好了些?” 薛姨妈忙笑道:“不过为了蟠哥儿,我放了心。”以他词遮掩过去。 可园尤氏可卿也在拣选礼物,另有好几车小孩儿的东西。 王家,平儿和香菱、珂儿、金钏儿、尤二姐和玉钏儿将金的银的玉的在房间里铺了到处都是,亮晶晶的晃人的眼。 珂儿挑了一柄镶嵌的宝石的匕首,抓在怀中,“还是咱们二爷好!”. 第一百四十二章林如海捐馆扬州(下) 扬州,巡盐御史衙门内,林海连日昏迷不醒。黛玉衣不解带的侍候汤药,人也憔悴了,更弱不禁风。 王逸忙搀着她,柔声道:“玉儿,我不是让你歇着,这里有我看着,不会有事的。” “哥哥!”黛玉倒在王逸怀中,伤心哭泣道:“我怕我一离开,爹爹就走了。不行,我一定要在这儿守着。” 王逸便拦腰将她抱起,皱眉道:“听宝琴岫烟说,你已经好几天没合过眼,东西也没好好儿吃。你不心疼,我心疼。听话好好儿休息,一切有哥哥在。” “哥哥!”黛玉双眼含泪,哀求道:“让我再陪爹爹一会儿,真的只一会儿。玉儿便听哥哥的话去休息。好不好?” 王逸脚下不停,抱她进了后院儿厢房,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玉儿听话,你休息一会儿!”叫芳官儿点起一支甜香,“等香燃尽了,我便叫你!” “可是?”黛玉还想说话。 王逸径直封住她的嘴,晴雯三姐都静静的退出去。 黛玉一脸羞红,眼中满是羞赧,哼了一声,才乖乖的闭上了眼。 不一会儿,黛玉便沉沉睡去。 王逸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轻轻的盖上锦褥,放下了纱帐,才蹑手蹑脚的退出来。 晴雯和三姐挽着王逸的手,轻笑道:“还是二爷有法子,琴姑娘和邢姑娘劝了不知道多少次,奶奶就不听。今儿二爷一回来,奶奶便听话睡了。” 王逸搂着她们,“这些天累了吧?” 晴雯微笑道:“二爷,我们一点儿也不累了!” 三姐啐道:“才还说腰酸背疼,让豆官儿给你揉肩,茄官儿给你倒水,真真是不累的!” 晴雯红着脸,悄悄看了王逸,忙拦着三姐,“二爷,你别听三儿胡说。二爷,你累了吧?我给二爷揉揉?” 王逸将她们的手抓着,“你们替我瞧着玉儿,外头一点儿声音也不能有。” 晴雯三姐点头道:“二爷放心,我们一定让奶奶好好休息。” 王逸赞道:“不愧是我最贴心的丫头!” 晴雯三姐都垫着脚给了王逸一次,羞怯怯的回房。 王逸刚要回前院儿,宝琴面红耳赤的站在拐角,一条帕子被绞成了疙瘩。 于是王逸走上前笑道:“琴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 宝琴声若蚊蝇,“刚才我都瞧见了!” 王逸不禁失笑,牵着她的手,“琴妹妹,这些天也多亏了你和岫烟,让我少了很多担心。” 宝琴想要将手收回去,谁知王逸抓的更紧,十指扣着,笑道:“我这次回扬州,最高兴的不是封侯,是娶了玉儿做我的妻子。那你知道我第二高兴的是什么吗?” 宝琴又挣了几次,王逸仍不管不顾。 她不由嗔道:“我怎么知道?” 王逸看着她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不好意思的看向别处,“那一定是封侯了!” “我第二高兴的是遇到了琴妹妹你。” 宝琴一颗心怦怦的跳,俏脸上如火一样滚烫,扭捏道:“我哪有那么好?” 饶是她平日豁达爽利,这会儿也不知如何是好,眼神恍惚,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王逸得寸进尺,还要搂着她,凑在她耳边,悄悄的说道:“我要娶你。” 宝琴惊慌的如小鹿乱撞,声音中带着哭腔,“二哥哥,你放开我,不行的!” 王逸笑道:“琴妹妹不必担心。正如我现在牵着你,只要你在我身边,你大可到处去逛。” 宝琴白了他一眼,啐道:“我就是天上的风筝,无论飞多高,飞多远,绳子都攥在你手里!呸!” 王逸不由摸了摸鼻子,“你母亲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宝琴嗔恼道:“二哥哥就是坏人,见宝琴生的好,就不放手了!”恨恨的看着王逸抓着自己的手。 王逸见她娇嗔中别有风姿,与其他妹妹绝不相同,“琴妹妹生的这么好,可不能让别人得了去。” 宝琴瞠目瞪着他,王逸也和她对视。 宝琴羞恼的跺着脚,另一只手去掰王逸的手指,“你放开我!” 无奈王逸拽着的手如铁箍一般,哪里掰的动? 宝琴亮着小尖牙,就打算咬。 “二哥哥?”岫烟匆匆拎着裙子赶过来,正好见到他们两人一块儿,岫烟也红了脸,赶紧转过身去,“林大人好像要醒了。这会儿芳官几个正看着呢!” 她才说完,王逸便也拉着她的手,“咱们去看看!”不由分说的拽着她们俩进去。 宝琴和岫烟两个跟着后面亦步亦趋,互相看一眼又慌忙避开,羞死了,都不敢看她。 进了房内,就看见林如海背后垫着靠枕,斜靠在床头,芳官细心给他的喂药。 王逸三步并做两步赶上去,接过芳官手中的碗匙,欣喜的道:“岳父,你醒了!”坐在床沿。 林如海面色不正常的红润,眼中带着血丝,看到王逸,便笑道:“你来了,金陵一定很顺利?” 王逸舀了一匙药,喂给林如海,“岳父,小婿出马,当然马到成功。现在甄家已经遵旨搬迁回神京。到时候,皇上会赐他们宅邸,江南王做不成,但一般富贵也不会差。” 林如海击节笑道:“好啊!扬州办了盐枭,金陵搬了甄家,如此,数十年毒瘤一朝根除,朝廷在江南再无阻碍,我死也瞑目了!”拈着胡须。 王逸劝道:“你还是好好吃药,养好了身子,再给皇上效力。如果你回京做个户部尚书,绰绰有余!” 林如海朗声大笑:“你父亲是兵部,我是户部,咱们家就是半个天下,你想做什么?”猛的咳嗽了几声。 王逸忙扶着他,“々.岳父,你身子还弱。大夫说你的病要养着,三五年才能痊愈。” 林如海伸手抓着他的手臂,脸上的精神气渐渐消散,轻声道:“我的身子自己知道,怕是不成了!” 王逸心中一沉,眼泪涌出来,“你等等,我就去叫玉儿!” 林如海摇摇头,“你让她们去,我有几句话交代你。” 王逸忙叫宝琴几个去叫黛玉。 林如海重新变得虚弱。 王逸扶着他,为他顺气。 林如海深呼吸道:“我这辈子与你岳母夫唱妇随,今天就要去见她,我已经快等不及了。只是担心玉儿,才捱到现在。” 他脸色更差,目光却炯炯有神,告诫王逸道:“我不管你今后有多少妾室,但你绝不能辜负了玉儿!否则,我就是变成厉鬼也饶不过你!” 王逸郑重的道:“岳父,我王逸这辈子一定对玉儿好,要是哪天我辜负了玉儿,天打五雷轰!” “爹爹?”黛玉来不及掀帘子,梨花带雨的扑到床边,握着林如海的手,“爹爹,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林如海慈爱的伸手抚着她的脸颊,似乎永远也看不够,“玉儿,以后爹爹不在,要好好保重自己,多吃点儿饭。不要让爹爹和娘亲在地下也担心状!” 黛玉的笑还挂在脸上,失声哽咽道:“爹爹,你会好起来的!哥哥,你快叫大夫来!” 忙端过碗,一只手颤抖的拿着匙舀了汤药,“爹爹,吃了药就好了!” 林如海轻轻摇头,将药碗拿在一边,安慰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我如今与你母亲团聚,你应该替我们开心。你有王逸疼你爱你,我们也放心。你将我们的灵柩葬在西湖边,我和你娘便可以日日挽着手在苏堤散步、满眼风荷秋月、雪映断桥……”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声音也渐渐消逝不可闻。 “爹爹!”黛玉伤心欲绝,扑在他身上,昏了过去。 王逸慌忙按了她的人中穴,又百般施救,黛玉才缓过来,眼泪如雨滂沱。 “爹爹!你怎么能舍下我走了?” 王逸搂着她,“玉儿,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黛玉倒在他怀中,“我什么也没有了,只有哥哥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因祸得福不要问(上) 林如海以户部侍郎整顿淮扬盐政,票盐法刚有起色便病逝任上,这让票盐法的前景也不确定起来。 连日以来,扬州大小盐商,前来祭拜的络绎不绝,明里暗里打听朝廷的处置。 王逸索性停了鼓吹清音,就在林如海的灵前,大声对他们说道:“公等不必私心揣测,盐法改纲为票,这是朝廷的既定之策,也是皇上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能动摇打折。 我警告你们,谁要是敢坏了我岳父的票盐法,我就要他项上人头!”抽出明晃晃的钢刀,指着阶下所有人。 许多人松了一口气,还有些人藏在角落里,怨毒的看着。 王逸警觉的四处查看,却什么也没找到,不禁自嘲,近来总有些杯弓蛇影。 黛玉神思劳倦,劝了回去歇着,堂内有官眷祭拜,暂且由薛婶子领着宝琴岫烟招待,外官则有薛蝌王仁招呼。 诸事妥帖,不需细叙。只等丧后扶灵归葬,照林如海遗愿窆于西湖畔。 堪堪到了日暮。大门上门灯高挂,两边一色戳灯,照如白昼,白汪汪穿孝~仆从两边侍立。 王逸在灵前为林如海供茶祭奠,“岳父,您少年得志,殿试高中探花,为官勤谨,累升巡盐御史,终于诛除盐枭,拨乱反正,朝廷一年可增盐课数百万两,百姓人人吃的上平价盐,你功德无量,注定青史留名!这一生也算的上圆满了!”奠酒烧纸钱,不禁泪下。 一时王仁等都来劝解。 王逸方才收泪,在灵前再拜,“您一路走好,我会好好儿照顾玉-儿。” 薛蝌来报,“二爷,甄家来人祭奠。” 王逸皱眉,沉声问:“她们来做什么?来的什么人?” 薛蝌低着头,“拜帖上是甄琛和甄王氏。”他还以为是甄琛夫妇二人。 王逸面无表情,吩咐道:“让薛婶子在里间招呼,我等会儿再去看看。” 薛蝌自去。 王逸便教王仁打理丧仪各项,自己去各处查看,转了一圈儿,才去了厢房。 薛婶子与甄王氏见王逸来了,忙都起身相迎。甄琛只站起来,低着头。 甄王氏一身素服,多走了两步,盈盈道了万福,“侯爷,我们老太太太太命妾身专门祭奠林老大人,请侯爷与夫人节哀顺变!”也是满脸伤痛。 王逸拱手回礼,“甄老太太有心了,替我禀告老太太,改日自当亲自致谢!” 甄王氏堆笑,忙忍住了,“侯爷,你脸色不好,也该保重身子,这里里外外都指着侯爷一人呢!” 王逸在上首坐了,薛婶子下去斟茶,房中便只甄王氏和甄琛。 王逸冷冷的问道:“真是你们老太太打发你们来的?” 甄王氏陪坐一边儿,“既是老太太的主意,也是三姑娘的主意。她说,既然是王家的人,主母在这里,不得不来拜见。” 向甄琛笑道:“这会儿还害臊呢!”又将甄琛拉过来。 王逸轻轻摇头,“记得我和你们说过,你们这次去神京,并非龙潭虎穴。只要甄家离开金陵,皇上不会对你们一干妇孺下手,自会保你们富贵无忧。是你们心思太多,总觉得会有人害你们!” 却把甄琛的手揉在掌中。 甄王氏笑道:“侯爷说的我们是知道的,但咱们妇道人家毕竟见识短,身后无人便心慌,靠着侯爷您这棵大树,我们才能安心。” 甄琛声音细小,“哥哥,我有一事相求。恳请哥哥允准。”眼神澄澈。 王逸看她说的认真,也坐端正了,“你说吧!” 甄琛坚定的道:“琛儿此身既然归了哥哥,便不再多想。但求哥哥准我不进王家门。” 王逸看着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甄琛叹一声,将头扭到一边,“刚才我去见了林姐姐,自然雍容倾城,为不栉进士。旁边几个妹妹也是娟妍清雅。琛儿纵然侧身其中,也不能让哥哥增色,不如留做外室,闲暇的时候参禅读书,或者流连山水,为哥哥描图绘画,更有用处!” 王逸仍然看着她。 旁边甄王氏却急了,嗔怪道:“三姑娘,你说的这是什么?把老太太和太太的话都忘了吗?” 她还要说,甄琛却不为所动,目光炯炯的看着王逸:“与其做个金丝雀,让你养在笼子里,不如给我一片天地,不至于让我像瓶中的花一样凋谢枯萎。” 说着低垂了眼帘,“我既不能选择出身,也不能选择命运。哥哥如果不同意,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琛儿以后便听哥哥的安排,乖乖的侍候公公婆婆和姐姐们。”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下。 甄王氏挤近前,“侯爷,我劝劝三姑娘?”牵他的手。 王逸笑道:“难得琛儿有自己的主意,你既然不愿意进门,喜欢清清静静的处去,那我也不勉强,给你一个景致优美的园子,你不需侍候谁,自个儿当家做主,我不会为难你。” “真的?”甄琛喜出望外,挽着王逸的手,“太好了!” 王逸看着她无瑕的脸,又像是和自己说,“有时候,我也将自己想象成一只翱翔在天上的鸟儿,你们就是我翅膀上的羽毛,助我高飞,俯瞰众生,忍不住豪情万丈。”他笑了笑。 “但每根羽毛都有飞翔的愿望,我又不能全拔了,那就要摔死了。” 甄琛莞尔一笑,“其实每根拔出去的羽毛都想着回去,离开了鸟儿,她就只能随风逐流,零落泥土任人践踏。” 王逸笑道:“什么时候自己想飞,告诉我一声。” 甄琛摇摇头,“一片羽毛自己不能飞,还是待在鸟儿翅膀下,想飞多高就能飞多高。一只风筝要是没有一根线在下面牵着,她是飞不走的。” 王逸搂住了她,“你是金丝雀,这片天地就是笼子,你和我,还有所有人都在里面。” 离开了有形的牢笼,还有无形的牢笼。 心里有牢笼,无处不是牢笼。 王逸将自己当成了圣人,默默念了几遍,送她们从后门出去。 夜已深,风还凉。 马车渐渐远去。 忽然巷子拐角闪出两个黑影,一人拿着一把手弩,窜到王逸身前数丈远的地方,大喝一声:“王逸,你的死期到了!” 立刻扣下了机关,两只弩箭迅疾射出。 王逸已经躲闪不及,眼看就要射中,他凝神蓄劲,手上拿着短刀。 弩箭带着幽蓝的光芒破空而至,直射王逸胸口。 王逸大吼道:“杀!”瞧准时机,猛地砍向箭杆儿。 随即侧身。 一支箭就这样被磕飞,另一支却擦着王逸的手臂过去。 好险! “二爷!”大壮二子等护卫睚眦欲裂,两人守着王逸,其余人纷纷扑了上去。 那两人显是死士,一击未成非但没跑,反而冲上来,被大壮乱刀砍死。 大壮余怒未消,一刀取了首级。 “二爷?” 王逸甩甩手,衣袖破了个洞,也不知道破了皮没有?及. 第一百四十三章因祸得福不要问(下) 林如海以户部侍郎整顿淮扬盐政,票盐法刚有起色便病逝任上,这让票盐法的前景也不确定起来。 连日以来,扬州大小盐商,前来祭拜的络绎不绝,明里暗里打听朝廷的处置。 王逸索性停了鼓吹清音,就在林如海的灵前,大声对他们说道:“公等不必私心揣测,盐法改纲为票,这是朝廷的既定之策,也是皇上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能动摇打折。 我警告你们,谁要是敢坏了我岳父的票盐法,我就要他项上人头!”抽出明晃晃的钢刀,指着阶下所有人。 许多人松了一口气,还有些人藏在角落里,怨毒的看着。 王逸警觉的四处查看,却什么也没找到,不禁自嘲,近来总有些杯弓蛇影。 黛玉神思劳倦,劝了回去歇着,堂内有官眷祭拜,暂且由薛婶子领着宝琴岫烟招待,外官则有薛蝌王仁招呼。 诸事妥帖,不需细叙。只等丧后扶灵归葬,照林如海遗愿窆于西湖畔。 堪堪到了日暮。大门上门灯高挂,两边一色戳灯,照如白昼,白汪汪穿孝~仆从两边侍立。 王逸在灵前为林如海供茶祭奠,“岳父,您少年得志,殿试高中探花,为官勤谨,累升巡盐御史,终于诛除盐枭,拨乱反正,朝廷一年可增盐课数百万两,百姓人人吃的上平价盐,你功德无量,注定青史留名!这一生也算的上圆满了!”奠酒烧纸钱,不禁泪下。 一时王仁等都来劝解。 王逸方才收泪,在灵前再拜,“您一路走好,我会好好儿照顾玉-儿。” 薛蝌来报,“二爷,甄家来人祭奠。” 王逸皱眉,沉声问:“她们来做什么?来的什么人?” 薛蝌低着头,“拜帖上是甄琛和甄王氏。”他还以为是甄琛夫妇二人。 王逸面无表情,吩咐道:“让薛婶子在里间招呼,我等会儿再去看看。” 薛蝌自去。 王逸便教王仁打理丧仪各项,自己去各处查看,转了一圈儿,才去了厢房。 薛婶子与甄王氏见王逸来了,忙都起身相迎。甄琛只站起来,低着头。 甄王氏一身素服,多走了两步,盈盈道了万福,“侯爷,我们老太太太太命妾身专门祭奠林老大人,请侯爷与夫人节哀顺变!”也是满脸伤痛。 王逸拱手回礼,“甄老太太有心了,替我禀告老太太,改日自当亲自致谢!” 甄王氏堆笑,忙忍住了,“侯爷,你脸色不好,也该保重身子,这里里外外都指着侯爷一人呢!” 王逸在上首坐了,薛婶子下去斟茶,房中便只甄王氏和甄琛。 王逸冷冷的问道:“真是你们老太太打发你们来的?” 甄王氏陪坐一边儿,“既是老太太的主意,也是三姑娘的主意。她说,既然是王家的人,主母在这里,不得不来拜见。” 向甄琛笑道:“这会儿还害臊呢!”又将甄琛拉过来。 王逸轻轻摇头,“记得我和你们说过,你们这次去神京,并非龙潭虎穴。只要甄家离开金陵,皇上不会对你们一干妇孺下手,自会保你们富贵无忧。是你们心思太多,总觉得会有人害你们!” 却把甄琛的手揉在掌中。 甄王氏笑道:“侯爷说的我们是知道的,但咱们妇道人家毕竟见识短,身后无人便心慌,靠着侯爷您这棵大树,我们才能安心。” 甄琛声音细小,“哥哥,我有一事相求。恳请哥哥允准。”眼神澄澈。 王逸看她说的认真,也坐端正了,“你说吧!” 甄琛坚定的道:“琛儿此身既然归了哥哥,便不再多想。但求哥哥准我不进王家门。” 王逸看着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甄琛叹一声,将头扭到一边,“刚才我去见了林姐姐,自然雍容倾城,为不栉进士。旁边几个妹妹也是娟妍清雅。琛儿纵然侧身其中,也不能让哥哥增色,不如留做外室,闲暇的时候参禅读书,或者流连山水,为哥哥描图绘画,更有用处!” 王逸仍然看着她。 旁边甄王氏却急了,嗔怪道:“三姑娘,你说的这是什么?把老太太和太太的话都忘了吗?” 她还要说,甄琛却不为所动,目光炯炯的看着王逸:“与其做个金丝雀,让你养在笼子里,不如给我一片天地,不至于让我像瓶中的花一样凋谢枯萎。” 说着低垂了眼帘,“我既不能选择出身,也不能选择命运。哥哥如果不同意,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琛儿以后便听哥哥的安排,乖乖的侍候公公婆婆和姐姐们。”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下。 甄王氏挤近前,“侯爷,我劝劝三姑娘?”牵他的手。 王逸笑道:“难得琛儿有自己的主意,你既然不愿意进门,喜欢清清静静的处去,那我也不勉强,给你一个景致优美的园子,你不需侍候谁,自个儿当家做主,我不会为难你。” “真的?”甄琛喜出望外,挽着王逸的手,“太好了!” 王逸看着她无瑕的脸,又像是和自己说,“有时候,我也将自己想象成一只翱翔在天上的鸟儿,你们就是我翅膀上的羽毛,助我高飞,俯瞰众生,忍不住豪情万丈。”他笑了笑。 “但每根羽毛都有飞翔的愿望,我又不能全拔了,那就要摔死了。” 甄琛莞尔一笑,“其实每根拔出去的羽毛都想着回去,离开了鸟儿,她就只能随风逐流,零落泥土任人践踏。” 王逸笑道:“什么时候自己想飞,告诉我一声。” 甄琛摇摇头,“一片羽毛自己不能飞,还是待在鸟儿翅膀下,想飞多高就能飞多高。一只风筝要是没有一根线在下面牵着,她是飞不走的。” 王逸搂住了她,“你是金丝雀,这片天地就是笼子,你和我,还有所有人都在里面。” 离开了有形的牢笼,还有无形的牢笼。 心里有牢笼,无处不是牢笼。 王逸将自己当成了圣人,默默念了几遍,送她们从后门出去。 夜已深,风还凉。 马车渐渐远去。 忽然巷子拐角闪出两个黑影,一人拿着一把手弩,窜到王逸身前数丈远的地方,大喝一声:“王逸,你的死期到了!” 立刻扣下了机关,两只弩箭迅疾射出。 王逸已经躲闪不及,眼看就要射中,他凝神蓄劲,手上拿着短刀。 弩箭带着幽蓝的光芒破空而至,直射王逸胸口。 王逸大吼道:“杀!”瞧准时机,猛地砍向箭杆儿。 随即侧身。 一支箭就这样被磕飞,另一支却擦着王逸的手臂过去。 好险! “二爷!”大壮二子等护卫睚眦欲裂,两人守着王逸,其余人纷纷扑了上去。 那两人显是死士,一击未成非但没跑,反而冲上来,被大壮乱刀砍死。 大壮余怒未消,一刀取了首级。 “二爷?” 王逸甩甩手,衣袖破了个洞,也不知道破了皮没有?及. 第一百四十四章佛前红尘十万丈(上) 王逸见大壮拎个人头过来,问道:“你问了是谁派来的?” 大壮愣了,嗡声道:“难道他会说?” 既然做了死士,自然是不会说的。 王逸摆摆手,“算我没问,你们去搜搜,看有什么线索!” 很快,二子他们检查完了过来,“二爷,除了搜到一枚花钱,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花钱?”王逸接过来,往那边看了眼,两具尸体被检查得很彻底,白森森的瘆人眼。 钱上一面为龙纹,另一面写着几个字,“北王万年?” 王逸皱了皱眉,冷笑道:“北静王?不管是不是他派来的,总归都和一个盐字有关。既然他家盐课贪的最多,算在他头上绝对没错!”回去将奏折改改,一百万改成五百万,轻而易举! 即便皇上不削除他的爵位,追补亏空,也要让他破产,把老婆卖了也还不起! 王逸愤恨的想着,手臂上却有些刺痒。 他扯开袖子看了看,手臂上被弩箭擦过,已经红肿了一片! 有护卫捡起箭头,惊慌道:“二爷,有毒!” 王逸脸沉如水,五百万还少了,改一千万也难消心头之恨! 他立刻回到衙门,一面去请大夫,一面叫晴雯三姐去偏院儿。他不想让黛玉她们知道刚才有人行刺,平白让她们担心。 这偏院儿也洁净,智明大师师徒在里头暂住。 此时灯光幽暗。大师白天主持法事,已然安寝。只有妙玉还在佛前抄经。 几个姑子见几个人还拿着兵刃,便不敢上前阻拦,慌忙入内禀报。 妙玉听了,秀眉微蹙,仍提着笔,淡淡的说道:“今夜已深,纵有事也让他们明儿再来!” 话音未落,王逸已经推门进来。 妙玉发髻松松,用一支玉簪绾着,褪了水田衣,只穿着淡青长袄,雪白长裙。 妙玉眼中乍喜又惊,起身迎道:“侯爷这么晚来,所为何事?”虽挡着去路,但欠身让座。 王逸环视一眼,去她刚才坐的地方坐下,笑道:“你这儿也清幽,果然因人而异。若我住这儿,只怕妙玉姑娘便会说俗之又俗了!” 妙玉羞赧不已,既不看他,也不回答,低着头将桌上的经书纸张收好。 王逸却抽出一张来,念道:“便把青螺山蹙皱,捏不尽,两眉颦。” 妙玉急忙伸手去夺。 王逸轻松闪过,笑道:“妙玉姑娘,你有何心事?我替你解解?” 妙玉啐道:“你这人,快还给我!”急的脸红。 王逸也不和她打闹,便还给了她。 妙玉小心收在匣子里,还摞上几本书。 悄悄撩了发丝,见王逸面有愁容,袖子上还有个口子,忍不住嘲讽道:“侯爷,你衣裳都破了,跟前的丫头就没看到?” 这话刚巧被赶过来的晴雯听见了,当即便要反驳,却见王逸袖子果然破了,忙和三姐上前查看,“二爷,你这是怎么了?” “呀!”晴雯挽着王逸的手,一眼看到王逸手臂上青黑一片,登时涌出泪来,“这可怎么办?我去叫太医!”转身就要走。 王逸将她抓住,低声喝道:“我不想让玉儿知道,你们别咋咋呼呼的,我已经让人去叫大夫了。” 三姐近前用指甲轻轻按了按伤口,眼中噙泪:“二爷,疼不疼?” 王逸笑道:“就是有些痒。” 三姐白了王逸一眼,愤然嗔道:“大壮他们干什么吃的?那么多人都护不住二爷?合该都开革了去!” 王逸摇摇头,一把扯下袖子,露出整个手臂,“你们拿根绳子绑着上头!” “这儿那有绳子?”晴雯左右看看,便从腰间解下汗巾子,麻利的给王逸绑上,“凑合着用吧!” 三姐竟然比她慢了一拍,看着她笑。 王逸抽出匕首,“有酒没?” 三姐晴雯都看向妙玉,妙玉骤然脸红,“没有……” 她们正要去取,王逸止住了,“将烛台搬过来吧!” 两人忙搬了过来。 王逸把匕首放在蜡烛上烤红,算是消毒,笑着对妙玉道:“麻烦姑娘取个不用了的盆儿,免得等会儿污了这地儿!” 妙玉瞧出他要干什么,有心争辩几句,也忍住了,拿出个缠丝白玛瑙盘子,“这个就成了。”欲言又止。 盘子早被三姐接过去了。 她默不作声,咬着嘴儿,又转身出去。 王逸笑道:“你们离远些,小心溅到你们的裙子上。” 晴雯三姐脸色苍白,颤声道:“二爷,不疼!” 王逸笑道:“说的我好像会疼一样。想当初,我练功偷懒,我爹真个儿拿刀砍,要不是我娘护着,一早缺胳膊断腿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手臂上划开一条口子。 看着好像云淡风轻,有关云长刮骨疗伤的气概,其实咬碎了牙往肚里吞,那是真的疼! 乌黑的血从口子流出,晴雯凑过去闻,还有些腥臭 王逸将匕首插在桌上,沉声道:“给我个东西咬着!” 晴雯怯生生的生出手来,“二爷你咬这个好了,我不疼!”看了三姐一眼,“我要是受不了,三儿还有两只呢!够用了!” 难得三姐连忙点头。 王逸指着她们。 晴雯迟疑道:“要不我将裙子解下打成结,给你咬着?” 这时妙玉拿着手巾过来,递给王逸:“用这个吧!”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干净的!” 王逸二话不说咬着,用手狠心挤压伤口附近。 黑血立刻溅出来,飞在晴雯三姐脸颊,也飞在妙玉长袄白裙上。 那是一种钻心的疼! 王逸牙根都在打颤,只怕再挤两次,自己就剩下半条命了。 妙玉忙道:“侯爷,不如先用水敷一敷?我打了水……” 不用王逸吩咐,晴雯三姐都去了。 王逸深吸一口气,脸色不好,“真的疼!” 妙玉想了想,走到他身边,啐道:“你中的毒虽浅,但只怕经血脉流动,已迁移到别处,需尽快将余毒排出。” 王逸道:“我不是在尽力吗?” 妙玉犹犹豫豫,轻声道:“我也略懂些医术的。” “那太好了!”王逸把手伸到她面前,“你瞧瞧,这是什么毒?要不要紧?” 妙玉羞的俏脸通红,“我哪里知道?” 王逸大失所望,“也是,你一个姑娘家,哪里知道什么毒?” 妙玉左右看了看,才轻轻的说:“可以让人替你吸5出毒来的。” 王逸眼前一亮,随即摇头,“我不能让别人也中毒了。” 可舍不得晴雯三姐两个贴心丫头。 在妙玉看来,却是难得的光辉形象。 只见她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也罢,佛门慈悲为怀,我终不能见死不救。” 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双手颤抖的按着王逸的手臂。 冰凉的手指。 这是她第一次触及男人的躯体,心慌意乱,臊的脸通红,眼睛也睁不开了。 王逸察觉她要做什么,“很脏的!” 呸,这话怎么说的? 妙玉似乎念了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便张开小嘴,颤巍巍的凑近前,贴在伤口。 柳眉越蹙越紧,几次想起身。 王逸伤口处有吸吮的感觉。 她吸了一点儿,忙吐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 房中弥漫着别样的情绪. 第一百四十四章佛前红尘十万丈(下) 妙玉生性好洁,今儿居然这么做,还真有些舍己为人的佛家品德! 王逸将手巾递给妙玉,“要不擦一擦?” 妙玉唇上发麻,继而反胃欲吐。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面目狰狞,强夺民女,听说还在东台一带杀的尸山血海,若佛祖有灵,简直该下地狱,但他还是救了自己。 纵然那也不是他的本意,出家人有恩报恩,理所当然。 她不停的劝说自己,不停的解释,可是想的越多,反而越心慌,越不敢看他。 这算不算肌肤之亲了? 她想到这里,一颗心就要跳出来,连手巾都不敢接。 低头看自己身上,还有点点印渍,顿时觉得自己身子都脏了。 嗔道:“你这人……” 却看到智明大师端着一杯水进来,笑着交给了她。 妙玉两颊绯红,忙捧着水去一边儿漱口。 智明大师笑着看过了王逸的伤口,温柔的道:“索性伤的不31重,又将毒血放出大半,只是些余毒未清。不然,这丫头非但救不了你,反而将自己也搭上了。”宠溺又欣慰的看着妙玉。 王逸就要起身行礼,智明大师将他按下了,“你受了伤,便不要动了。” 她仔细看看,“还好不是乌头钩吻。你有没有眩晕眼花?手脚无力?” 王逸努力睁了睁眼,“还成,或许有点困?” 智明大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玻璃瓶儿,倒出两颗药丸儿,异香异气的。一颗给了王逸,一颗给了妙玉,打趣道:“这是我早年得的,据说能解百毒,也不知道灵不灵?” 王逸二话不说吃了,连水也不用,笑道:“大师的东西,必然是上好的。” 妙玉捧着药丸,“师父,你只有两颗九转丹了,这颗便留着,徒儿不用的。” 智明大师笑道:“什么金贵的东西?既然是药,若能救命,便得其宜。带着还占地方。快吃了,不然连你也有麻烦。” 妙玉剜了王逸一眼。 王逸却指了指她的嘴角。 妙玉恼的掀帘子进去,再也不出来。 智明大师看着他们,笑着摇头。 这时,晴雯端着盆儿,三姐拿着巾子方才进来,“二爷,刚才遇到紫鹃,哄她走远了,我们才回来。” 因见智明大师在,不敢造次叫嚷。 智明大师道:“你们为侯爷清洗伤口,将清毒散敷在伤口包扎起来,每日换一次,过不多久,也就能痊愈了。” 三姐欣喜的接过药,赶紧致谢,“大师您真是活菩萨!” 智明大师笑道:“不值什么。我常年云游四方,风餐露宿,被虫叮蛇咬也是常事,因此各种草药散方也都备着些。” 晴雯红着眼:“大师,您救了二爷,就是救了咱们一家子,我和三儿虽身份低贱,也想替二爷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两人就要给大师磕头。 大师忙搀着她们,“使不得,我佛慈悲,众生平等,你们无需多礼!” 王逸走到她们身边,情真意切的道:“有句话你说错了。我从不认为你们身份低贱,也不曾因此作践你们。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这两个丫头刚才一心为他好,着实令他感动。 “二爷!” 晴雯三姐俩丫头眼睛里都含着泪。 三姐还数落晴雯,“我可是好人家女儿,不和你们一样儿!” 晴雯立刻驳道:“谁不是好人家的女儿?咱们家都是好人家的女儿。你倒是说说,谁不是好人家的女儿?” 三姐哑然,作色卷起袖子就要撕她的嘴,“我何时这么说过了?你胡说!” 晴雯啐道:“二爷和大师都听着呢!你可不能扯谎!回头我说给芳官儿听,一准儿给你嚷嚷出去!” “你敢!”三姐恼道:“她就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两人互相抢白,谁也不让。手脚却不慢,一个清洗一个包扎,一会儿便好了。 王逸尴尬的对智明大师道:“大师见谅,她们平日就是这样,不吵两句,浑身不舒坦。您别管她们,一会儿她们自己就消停了。” 智明大师颔首笑道:“看得出你有颗仁慈心平等心,所以才容得下。贵戚世家,我见得多了,但大多面善而已,更可见你的难能可贵!” 王逸有些不好意思,“大师过誉了,我只不过博爱,对,博爱。” 智明大师道:“你不必为此讳言,看她们的眼神就知道,你确实不曾凌虐苛待她们。《孝经》有云,先王见教之可以化民也。是故先之以博爱,而民莫遗其亲。博爱兼爱,乃是大爱。” 王逸难得脸红,“大师这么说,让我飘飘然起来。”见妙玉还没出来,便拱手道:“今儿晚上还多亏了妙玉姑娘,若不是她指点,只怕我现在还拿刀子划呢!” 智明大师面带笑容,“你自己去谢吧!我老人家被你们这么一闹也乏了,不参合你们的事儿!” 施施然走了。 王逸起身恭送智明大师。 看不出这大师真人不露相,几句话恰到好处,尤其一双看透世人的眼神让人无所遁形又捉摸不透。 三姐伸出小手在王逸眼前晃了两下,腕上的镯子叮当响,“二爷?你想什么呢?” 王逸搂过她们,“我在想,刚才要是能在你们膀子上咬一口就好了,香喷喷白嫩嫩的。” 703三姐将手递给他,“现在也不晚,二爷要是舍得,尽管咬就是。反正留着也是给二爷的。”一副傲娇模样儿。 晴雯偎在王逸怀里,“二爷,你再也不能这样吓我们了,如果再有这样危险的地方,便先让三儿去,然后我去,二爷你就不用去了。” 三姐忍不住在她身上拧了一下,啐道:“就知道在二爷跟前卖乖,像没骨头似的!回头我告诉二奶奶,让你抄一千张大字!” 晴雯顿时苦了脸,她一双巧手,针神绣圣,线走如飞,可就是拿不了笔,狼毫在手重愈千钧,莫说一千张大字,就是十张大字也会要了她的命。 王逸笑道:“好了,你们给我取件衣裳过来替换。顺便让大夫不要来了!” 晴雯啐道:“这会子就是神京的太医也该请到了!” 两人挽着手,碎碎念念的出去了。 王逸才掀了里间的帘子。 妙玉坐在灯前痴痴的看着摇曳的烛光。 木鱼放置一旁,佛经遮了念珠。 她面前放着一面一尺见方的玻璃镜子,头上绾好了发髻,戴着淡紫色垂珠珞妙常巾,耳中碧玉坠儿,身上换了淡青水田比甲,月白长袄,霜色细褶裙。 不似观音,更像嫦娥. 第一百四十五章我们还是回家吧(上) 正当王逸在偏院儿说话的时候,离巡盐御史衙门不远处的一所房子里,几个人的影子映在窗户上。 一人的声音冰冷,“失败了!” 其他人沉默了一阵,“杀不了他,可以从他那些女人下手!他总不能全都护着。” “咱们的目的不过是搅乱朝廷……”有人摇头。 “正因为如此,要让王逸发狂,最好的办法,干掉他的女人。”也有人坚持。 边上一人嘲讽道,“那你为什么不干掉忠顺王?不要告诉我你没机会!” 之前那人的声音依旧冰冷:“咱们去神京!” “忠顺王还是北静王?” 随即一阵阴森的笑声。 烛光摇曳了几下便熄灭了。 偏院儿里,晴雯三姐已经拿了衣裳给王逸换上。 离开的时候,王逸将绿玉斗放回妙玉身边。 妙玉嘴角含笑,仍然白了他一眼:“还不快去,她们还巴巴的等着你呢!” 一连数日,巡盐御史衙门一派鼓乐道场,临街白茫茫一片。千余军士严密守卫,往来巡逻,亦不消烦记。 王逸日夜陪伴黛玉,黛玉也心疼他,反而劝他歇息。 他只在她身边打个盹儿,又与黛玉说话。 黛玉替他揉了揉肩,按了按太阳720穴,他便沉沉睡去。 紫鹃拿过褥子,黛玉为他盖上。 薛婶子掀了帘子进来,“二爷,夫人,苏州来人了!” 黛玉忙摆摆手,薛婶子见王逸睡了,压低了声音:“听说是林家宗祠那边,商议迁移继承等事儿。” 黛玉蹙眉,这些她也不懂,正要回绝。 王逸闭着眼睛冷笑:“岳父在的时候不见他们,现在人不在了,他们就从地缝儿里冒出来了。婶子只管告诉他们,岳父一生廉洁,两袖清风,除了两卷书给了玉儿做嫁妆,别无他物可以继承,让他们休生妄想!至于苏州祖宅、祭祀产业,该是林家的,玉儿分文不取。我岳父岳母的灵柩将归葬西湖畔,叫他们也不要操心了。” 黛玉轻咬嘴唇,对薛婶子笑道:“便按哥哥说的办。我也不想见他们。” 薛婶子自去办理妥当。 王逸拉她的手放在胸前,“他们这些人想些什么,我清楚的很,对他们客气一点儿,他们就敢蹬鼻子上脸。趁早打发走了才是正经儿!” 黛玉嗔笑道:“我都听你的!他们不过要些银子,我夫君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王逸起身揽着她的腰,“林家最无价的东西被我得了去,其他都不在我眼中。” 黛玉红着脸啐道:“丫头们都看着呢!” 紫鹃将文官儿她们赶出来,让他们在里面卿卿我我。 可是没过多久,晴雯便冒冒失失的打了帘子,“二爷,出事儿了!家里头……” 还没说完,就被三姐和紫鹃两个拉了出去。 晴雯还扬着手里的信笺,“你们放开,我真的有正经儿事!” 王逸轻轻搂着黛玉的腰,黛玉羞恼的将头埋在王逸怀里。 “行了!”王逸瞪着晴雯:“把信拿过来瞧。要是没有正经儿事?你且等着!” 晴雯身子一颤,战战兢兢的挪过去,“喏,老爷的急信,上面还有羽毛呢!” 王逸立刻接过,看信封上的火漆完整,便挑开信封看。 他一目十行,忍不住眉头紧皱,冷哼道:“好啊!这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就他那小身板儿,也不怕被撑死!” 黛玉忙问道:“哥哥,老爷信里说了什么?”她笑了笑,“要是要紧事儿,我就不问了。” 王逸沉声冷笑:“可恨水溶处心积虑,可笑宝玉自作聪明。害了贾家还不算,竟敢牵连到王家!我看他们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将信笺交给黛玉。 黛玉自嫁为人妇,便不再任性,处处为着王逸想。特别是自家夫君素来极有主意,牝鸡之晨,惟家之索的道理她也懂。 若王逸不让她管外头的事儿,她便乖乖的听话,在家中做他的小妻子,不让他为家中的事儿担心分神。 若王逸能给她说外头的事儿,她也不会胡乱出主意,好好儿听他的牢骚他的喜悦,对黛玉来说,更是一种幸福。 此刻,黛玉接过信笺,心中满是欣慰。 她匆匆看过,越看越惊心,“哥哥,咱们老爷不会有事吧?那宝玉也太不让人省心了,亏得老太太那么疼他!如今害了一家子人。咱们这次回去,早点将元春姐姐她们接过门儿!” 王逸笑道:“老爷说的凶险,其实有惊无险。折腾贾家一番,他们也翻不出大浪。就是香菱的案子被重新翻了出来。也好在是在这个时候,顶多将薛蟠流放,把贾雨村查办,与我们没什么关系!不过玉儿说的也是正理,将大姐姐她们留在贾家,总归不安稳。以后还不知道宝玉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得想个法子一劳永逸才好!” 黛玉眨着眼睛,噗呲笑道:“哥哥,宝玉最怕二舅舅,让他跟着二舅舅上任,离了老太太和二舅母,纵然他有一千个心思,也抵不过二舅舅的棍子。” 王逸点头赞道:“还是我家玉儿冰雪聪明!” 暗地里,他写了信给王子腾,又做了许多处置,方才放心。 就这样,一件在金陵闹得天翻地覆的案子,在王逸这里被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了。 王逸预备发引归葬的事,叫过薛婶子与薛蝌,告诉他们薛蟠的事,拍着薛蝌的肩膀道:“以后薛家便有你管着。小姑妈那儿我去说。即便三两年后薛蟠回来,金陵这一块儿我还是交给你!你母亲和妹妹便随我回神京。” 薛蝌经过历练,举动更加沉稳,躬身谢道:“二哥恩德,薛蝌铭记在心,一定不辜负二哥信任!”深深一揖到底。 王逸受了这一礼,“咱们一家子,无需见外!” 薛蝌又作了一揖,“小妹琴儿便托付给二哥了!”眼中闪过不舍,又希望她过得好。 王逸笑道:“你放心,我比你更宠着她。” 薛婶子在一边又惊又喜,偌大的薛家居然落到了蝌哥儿手上,真让她喜出望外。 原本心中一点点怨恨,也就烟消云散了。 她和嫂嫂都有一双儿女,暗暗比较,哪一点儿输给他们? 如今有侯爷做主,她腰杆儿都挺直了,笑道:“蝌儿,你只管在这里替侯爷打理生意,不用担心我和你妹妹。” 他们刚出去,宝琴便进了来,挽着王逸的手,俏皮的问:“哥哥,你把我的价钱谈妥了?” 王逸轻轻捏了她的脸,“说什么话!蟠哥儿出了事儿,薛家只能让你哥哥当家做主。这和你没关系!” 宝琴啐道:“我知道,以后薛家还不在哥哥你的手里?” 王逸拉过她坐在自己身边,“但薛家还是薛家,又没姓王。姓王的只有你宝姐姐和你。” 宝琴呸了一声挣脱了,娇笑道:“既然哥哥不带我们去西湖,我和岫烟她们商量好了,在扬州好好儿玩几天,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呢!” 眼见发引日近,及至天明吉时,一班六十四名青衣请灵,一应执事陈设,都是现赶着新做出来的,一色光艳夺目。 王逸黛玉按礼摔丧驾灵,官客送殡,连前面各色执事,陈设,百耍,浩浩荡荡摆出三四里远。 出了城,灵柩停在文峰寺内,又做了七日道场。 王逸黛玉才护送林如海贾敏夫妻灵柩过江,去西湖畔安葬. 第一百四十五章我们还是回家吧(下) 正当王逸在偏院儿说话的时候,离巡盐御史衙门不远处的一所房子里,几个人的影子映在窗户上。 一人的声音冰冷,“失败了!” 其他人沉默了一阵,“杀不了他,可以从他那些女人下手!他总不能全都护着。” “咱们的目的不过是搅乱朝廷……”有人摇头。 “正因为如此,要让王逸发狂,最好的办法,干掉他的女人。”也有人坚持。 边上一人嘲讽道,“那你为什么不干掉忠顺王?不要告诉我你没机会!” 之前那人的声音依旧冰冷:“咱们去神京!” “忠顺王还是北静王?” 随即一阵阴森的笑声。 烛光摇曳了几下便熄灭了。 偏院儿里,晴雯三姐已经拿了衣裳给王逸换上。 离开的时候,王逸将绿玉斗放回妙玉身边。 妙玉嘴角含笑,仍然白了他一眼:“还不快去,她们还巴巴的等着你呢!” 一连数日,巡盐御史衙门一派鼓乐道场,临街白茫茫一片。千余军士严密守卫,往来巡逻,亦不消烦记。 王逸日夜陪伴黛玉,黛玉也心疼他,反而劝他歇息。 他只在她身边打个盹儿,又与黛玉说话。 黛玉替他揉了揉肩,按了按太阳720穴,他便沉沉睡去。 紫鹃拿过褥子,黛玉为他盖上。 薛婶子掀了帘子进来,“二爷,夫人,苏州来人了!” 黛玉忙摆摆手,薛婶子见王逸睡了,压低了声音:“听说是林家宗祠那边,商议迁移继承等事儿。” 黛玉蹙眉,这些她也不懂,正要回绝。 王逸闭着眼睛冷笑:“岳父在的时候不见他们,现在人不在了,他们就从地缝儿里冒出来了。婶子只管告诉他们,岳父一生廉洁,两袖清风,除了两卷书给了玉儿做嫁妆,别无他物可以继承,让他们休生妄想!至于苏州祖宅、祭祀产业,该是林家的,玉儿分文不取。我岳父岳母的灵柩将归葬西湖畔,叫他们也不要操心了。” 黛玉轻咬嘴唇,对薛婶子笑道:“便按哥哥说的办。我也不想见他们。” 薛婶子自去办理妥当。 王逸拉她的手放在胸前,“他们这些人想些什么,我清楚的很,对他们客气一点儿,他们就敢蹬鼻子上脸。趁早打发走了才是正经儿!” 黛玉嗔笑道:“我都听你的!他们不过要些银子,我夫君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王逸起身揽着她的腰,“林家最无价的东西被我得了去,其他都不在我眼中。” 黛玉红着脸啐道:“丫头们都看着呢!” 紫鹃将文官儿她们赶出来,让他们在里面卿卿我我。 可是没过多久,晴雯便冒冒失失的打了帘子,“二爷,出事儿了!家里头……” 还没说完,就被三姐和紫鹃两个拉了出去。 晴雯还扬着手里的信笺,“你们放开,我真的有正经儿事!” 王逸轻轻搂着黛玉的腰,黛玉羞恼的将头埋在王逸怀里。 “行了!”王逸瞪着晴雯:“把信拿过来瞧。要是没有正经儿事?你且等着!” 晴雯身子一颤,战战兢兢的挪过去,“喏,老爷的急信,上面还有羽毛呢!” 王逸立刻接过,看信封上的火漆完整,便挑开信封看。 他一目十行,忍不住眉头紧皱,冷哼道:“好啊!这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就他那小身板儿,也不怕被撑死!” 黛玉忙问道:“哥哥,老爷信里说了什么?”她笑了笑,“要是要紧事儿,我就不问了。” 王逸沉声冷笑:“可恨水溶处心积虑,可笑宝玉自作聪明。害了贾家还不算,竟敢牵连到王家!我看他们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将信笺交给黛玉。 黛玉自嫁为人妇,便不再任性,处处为着王逸想。特别是自家夫君素来极有主意,牝鸡之晨,惟家之索的道理她也懂。 若王逸不让她管外头的事儿,她便乖乖的听话,在家中做他的小妻子,不让他为家中的事儿担心分神。 若王逸能给她说外头的事儿,她也不会胡乱出主意,好好儿听他的牢骚他的喜悦,对黛玉来说,更是一种幸福。 此刻,黛玉接过信笺,心中满是欣慰。 她匆匆看过,越看越惊心,“哥哥,咱们老爷不会有事吧?那宝玉也太不让人省心了,亏得老太太那么疼他!如今害了一家子人。咱们这次回去,早点将元春姐姐她们接过门儿!” 王逸笑道:“老爷说的凶险,其实有惊无险。折腾贾家一番,他们也翻不出大浪。就是香菱的案子被重新翻了出来。也好在是在这个时候,顶多将薛蟠流放,把贾雨村查办,与我们没什么关系!不过玉儿说的也是正理,将大姐姐她们留在贾家,总归不安稳。以后还不知道宝玉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得想个法子一劳永逸才好!” 黛玉眨着眼睛,噗呲笑道:“哥哥,宝玉最怕二舅舅,让他跟着二舅舅上任,离了老太太和二舅母,纵然他有一千个心思,也抵不过二舅舅的棍子。” 王逸点头赞道:“还是我家玉儿冰雪聪明!” 暗地里,他写了信给王子腾,又做了许多处置,方才放心。 就这样,一件在金陵闹得天翻地覆的案子,在王逸这里被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了。 王逸预备发引归葬的事,叫过薛婶子与薛蝌,告诉他们薛蟠的事,拍着薛蝌的肩膀道:“以后薛家便有你管着。小姑妈那儿我去说。即便三两年后薛蟠回来,金陵这一块儿我还是交给你!你母亲和妹妹便随我回神京。” 薛蝌经过历练,举动更加沉稳,躬身谢道:“二哥恩德,薛蝌铭记在心,一定不辜负二哥信任!”深深一揖到底。 王逸受了这一礼,“咱们一家子,无需见外!” 薛蝌又作了一揖,“小妹琴儿便托付给二哥了!”眼中闪过不舍,又希望她过得好。 王逸笑道:“你放心,我比你更宠着她。” 薛婶子在一边又惊又喜,偌大的薛家居然落到了蝌哥儿手上,真让她喜出望外。 原本心中一点点怨恨,也就烟消云散了。 她和嫂嫂都有一双儿女,暗暗比较,哪一点儿输给他们? 如今有侯爷做主,她腰杆儿都挺直了,笑道:“蝌儿,你只管在这里替侯爷打理生意,不用担心我和你妹妹。” 他们刚出去,宝琴便进了来,挽着王逸的手,俏皮的问:“哥哥,你把我的价钱谈妥了?” 王逸轻轻捏了她的脸,“说什么话!蟠哥儿出了事儿,薛家只能让你哥哥当家做主。这和你没关系!” 宝琴啐道:“我知道,以后薛家还不在哥哥你的手里?” 王逸拉过她坐在自己身边,“但薛家还是薛家,又没姓王。姓王的只有你宝姐姐和你。” 宝琴呸了一声挣脱了,娇笑道:“既然哥哥不带我们去西湖,我和岫烟她们商量好了,在扬州好好儿玩几天,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呢!” 眼见发引日近,及至天明吉时,一班六十四名青衣请灵,一应执事陈设,都是现赶着新做出来的,一色光艳夺目。 王逸黛玉按礼摔丧驾灵,官客送殡,连前面各色执事,陈设,百耍,浩浩荡荡摆出三四里远。 出了城,灵柩停在文峰寺内,又做了七日道场。 王逸黛玉才护送林如海贾敏夫妻灵柩过江,去西湖畔安葬. 第一百四十六章回家妹妹有点多 西湖苏白两堤,桃柳夹岸。水波潋滟,山色空蒙。 王逸将林如海贾敏夫妇安葬在西泠桥畔,与岳武穆、林和靖、于少保相邻,观赏湖光山色之余,还能与济公辩才论法,同苏小小唱和,想来是最悠闲合适不过了。 他与黛玉祭拜后,朝廷的旨意才姗姗来迟,追赠林如海户部尚书、太子少保,赠贾敏二品诰命夫人。 同时也任命了新的金陵节度使和巡盐御史,让王逸回京述~职,另有选用。 于是,王逸陪着黛玉在苏杭游览了几日方才北-上。 回到扬州,安排了王仁薛蝌并卢禧祖等人分掌各项产业经营,仔细叮嘱完了,便带着一干女眷乘官船沿运河入河上洛,然后再转陆路回神京。 王逸的船队到达淮安的时候,知府防御使及甄家皆来拜见。 原来甄家一行到了淮安,甄惟厚论斩,甄惟宽流放辽北的消息也到了,老太太支撑不住便病倒了。 日前病愈,方要启程,得知忠勇侯奉诏回京,即刻过来求见。 当王逸送走淮安官绅军将,回到楼上,听到阁中莺莺燕燕,欢声笑语。 中间榻上两个锦褥对设,黛玉坐在西边下首,见王逸来了,便往东让。榻前两溜各有四张椅子,众女纷纷起身相迎。 王逸点头致意,坐了主位。紫鹃、晴雯、三姐侍立一边。 薛婶子、宝琴、岫烟坐在西边椅子,妙玉坐了东边椅子。十二官都在房中侍候。 中间儿还站着甄琛和她的两个嫂子甄王氏、甄李氏。 王逸因此笑道:“智明大师不仅佛法精深,还晓畅医理,她能给你们老太太瞧瞧,是可遇不可求的大好事儿!” 甄王氏忙笑着回答:“若非侯爷说项,我们哪里请的动智明大师?” 妙玉微哂,“你们甄家为富不仁,惯以豪强压人,如今报应不爽,也是佛祖仁慈。只有我师父不计前嫌,还肯替你们医治。”对甄家,妙玉一点好感也欠奉,尤其对甄惟厚的夫人,怒目而视。 甄王氏赔笑道:“妙玉大师,外子曾得罪大师,现已论斩,算他罪有应得。甄家举家迁回神京,老太太信佛,以后还要请教大师。” 妙玉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却看了眼甄琛,一双淡然的眼眸,与她两个嫂子不同。 甄王氏见场面冷淡,便笑着拉过甄琛,对黛玉道:“我们老太太专门嘱咐我们,让我们三姑娘来走走,认认门儿。”言下之意很清楚。 黛玉笑道:“难怪我看这位妹妹亲切。过来坐吧!” 于是甄琛走近前便要给黛玉行礼。 晴雯在地上放了一个蒲团,三姐也端着一碗茶过来。 这场面景要做什么? 甄琛面红耳赤,低着头绞着帕子不知所措。 来时也没人和她说有这个的。 黛玉也唬了一跳,瞥了王逸一眼,以为是他安排的,便不问。 甄家三姑娘和忠勇侯的轶事绯闻早就传开了。 今儿不过是证实了而已。 她深呼一口气,端正坐好,毕竟这也是头一次有人给她敬茶。 王逸看了看晴雯三姐两个,两人不敢看他,底下对视,难不成自个儿听错了?要不要撤回去? 正犹豫不决,甄王氏和甄李氏已经过来搀着甄琛,笑着道:“姑娘面儿薄,快见过夫人!” 低声劝道:“忘了老太太太太的嘱咐?”两边儿都暗暗使劲儿。 甄琛坚持不得,颤颤的跪下磕头:“琛儿见过夫人。” 黛玉双手虚扶,“妹妹无需多礼,咱们以后姐妹相称便是。”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王逸。 宝琴岫烟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脸上的笑复杂难明。 妙玉面露讥诮,却没有说话。 只见甄琛并未起身,接了茶盅托过头顶,“请姐姐喝茶。” 论年纪,黛玉比甄琛还小两岁,但黛玉就是姐姐。 黛玉接过茶,轻轻吃了一口,“妹妹起来吧!” 甄琛方敢起身,坐到岫烟下首。 甄王氏不敢和妙玉坐一块儿。 于是薛婶子与妙玉换了座儿,甄王氏、甄李氏才坐了薛婶子下边。 黛玉笑问:“既然咱们都要进京,不如一起走吧?” 甄王氏起身笑道:“夫人这么说,甄家哪有不愿意的?只怕一路叨扰侯爷和夫人。” 黛玉道:“哪里的话!”又问甄琛平素喜好。 一问一答恍若当初黛玉进贾府。 甄琛小心翼翼,没答一句话都要想两三遍才答:“不过做些针黹,偶尔也看看书。” 宝琴拍手笑道:“咱们这儿又来了个诗翁。这一路上风光无限,或吟咏沿途景致,或凭吊先贤豪杰,等到了神京,都可以编成一本书了。” 岫烟也道:“早听说琛儿姐姐诗名,以后你们作诗,我替你们磨墨誊写。” 妙玉冷哼一声:“妄自菲薄,你难道就一定不如她?” 黛玉微笑,“琴妹妹说的正和我意!咱们便起个诗社,如何?” “太好了!”宝琴立刻赞同,“前头不远就到了彭城,名人古迹甚多!不如以此为题,各抒胸怀?” 于是拈题限韵,草章立矩,俨然当成一件要紧事儿,兴趣盎然。 船行平缓,王逸坐在窗前,所过平林漠漠烟如织,古战场早被风吹雨打,只剩下断箭残橹,还有一段段传说佳话。 只听黛玉念道:“离离烟树夕阳红,立马徘徊识沛中。” 宝琴高声接道:“不见帝图阶尺土,但闻云气在高空。” 甄琛见岸边村妇喂鸡,小儿逐狗,也续了一句:“路边鸡犬知新市,地下韩彭泣大风。” 岫烟提笔写上,略想了想,才写道:“今日江山零落尽,酒徒犹自论英雄。” 王逸却问妙玉:“你怎么不去联句?” 妙玉红着啐道:“我来问问,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王逸皱着眉,似乎手有千钧重,“我觉得更加严重了,等会儿我去你房内换药?” 其实王逸的伤痊愈很久了。 妙玉低声嗔道:“记着就好!”款款离开,回到书案边儿,看她们做的诗,有好的便点评几句。 紫鹃晴雯三姐和丫头们这会儿都挤在船头,看河中水鸟翻动翅膀,又叫婆子捞鱼,一个个大喊大笑,哪里有女孩儿家模样? 王逸悠然自得的看着她们,所谓娉婷窈窕,灵秀动人,便是如此了! 杯中茶已见底,唤了一声:“芳官儿?” “爷,芳官儿去玩儿了,我替她吧!”甄王氏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他身边,给他倒茶。 王逸取笑道:“不如你也和我回家?” 甄王氏媚眼如丝,“妾身倒想,却要给爷添麻烦。不如替爷守着三姑娘,还有金陵那一摊子。” 王逸冷笑:“你先将刺杀我的那些人找出来,然后再说金陵那摊子,否则,乖乖儿的待着不要生事。” 甄王氏脸色顿时惨白,“爷遇刺了?” 官船日夜航行,粼粼波光之上,莺声燕语及. 第一百四十六章回家妹妹有点多(下) 且说梁夫人引着黛玉去了后堂,后堂内莺莺燕燕挤满了人。 大厅内,宝琴岫烟甄琛妙玉静静的坐在底下椅子上,心中难免忐忑。 从隔间耳房内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 晴雯和三姐两个新高彩烈的和平儿说起去江南的见闻,还将带回来的礼物分发给一脸艳羡又恨的牙痒的香菱珂儿二姐金钏儿玉钏儿她们。 珂儿手里拿着一盒胭脂,也不看一眼扔下,卷起袖子对香菱她们道:“这两个小蹄子是在跟咱们炫耀呢!今儿若不教训她们,以后只怕她们俩瞧人都抬着下巴,姊妹们,太太说的,咱们王家从来不讲理,先打了再说!上!” 珂儿原本就是江湖性子,报仇不隔夜,跟了王逸以后说不得改了,但遇到一个脾气火爆的梁夫人,用不着挑唆,哪里还能忍得住? 香菱从来乖巧的很,才不搀和她们一起,忙拦着晴雯的去处,焦急的道:“你们可不能闹,让二爷瞧见可不得了!” 晴雯平日就打不过珂儿,见她气势汹汹的过来,立刻就往外溜。 谁知与香菱撞了个满怀,顿时恼了:“坏香菱,我还给你买了很多书呢!” 香菱笑着啐道:“也不害臊,明明是二奶奶带回来的,你能认识你自己的名字就不错了!”一边笑还一边奚落。 31 晴雯忙央求:“好姐姐,你让我一让,珂儿的拳头很疼的!”绕着几案桌椅躲着珂儿。 珂儿笑道:“乖乖儿的过来让我打两下,给咱们出出气,不然这事儿没完儿!” 三姐不敢过去,拉着二姐在前面,探出头来:“我们乘船坐车来回几千里,颠簸的现在头都是晕沉沉的,还没忘记给姐妹们准备礼物,亏你还能下得去手?” 谁知二姐拧了她一下,啐道:“我们在家为你们提心吊胆,平儿姐姐都瘦了好几圈儿,你好意思说?”好嘛,这下子,连亲姐姐都不帮她。 金钏儿笑道:“你们趁早弃了逃脱的心,姊妹们这几个月怎么来的,不打你们过不去!” 玉钏儿没说话,却笑着抓住了三姐。 平儿见几个大丫头闹得不像样,忙呵斥她们:“你们都收着点儿,这儿还有客人!”说着上前拦着珂儿。 珂儿笑道:“好姐姐,我轻轻的打两下,你看晴雯那小蹄子的猖狂样儿,咱们必须将这个苗头掐灭了才行。不然她尾巴翘天上去了!” 晴雯挽着平儿,挑着眉冲珂儿道:“平姐姐最好了,才不会听你唆摆……” 平儿便拧了她的耳朵,啐道:“你呀,是该教训!连我也看不下去!”说完噗呲一笑才松开。 晴雯也不恼,“平姐姐,我给你留了好东西!” 平儿笑着吩咐道:“你们将这些东西搬下去,安排芳官儿她们几个去西边儿小院儿收拾出来。一会儿太太和二奶奶句来了,还看你们闹,成什么样子?” 她们这才不敢打闹,收拾好了带芳官儿等丫头出去。 平儿对镜理了理妆容,犹豫了一会儿,又拿起胭脂,然后放下。 金钏儿打趣道:“好平儿,你是打扮给二爷看,还是给外头?”往厅内努努嘴。 平儿被窥破心思,小声嗔道:“她们模样才学,我们哪里比得上?”不禁有些黯然。 金钏儿挽着她,“那我问你,二爷那么宠你,是因为你长得好看,还是你自小儿陪着他?二爷是怎么说你的?你忘了?” 平儿方才展颜笑道:“你不要说出去!” “知道了!”金钏儿掀了帘子。 平儿款款进去,对她们几个行礼,柔声道:“几位姑娘且在这儿歇歇,太太和二奶奶这就过来。” 小丫头端过茶,平儿一一敬上。 宝琴几个不知道平儿是什么人,但见她绾着头,几支点翠凤钗,穿着湖蓝底子撒花褙子,墨绿缎子马面裙,花容玉貌,心下狐疑,忙起身还礼。 这时,梁夫人和黛玉进来。 梁夫人向宝琴她们看去,一个个都是绝色人物,倒象一把子四根水葱儿。 她拉住宝琴,看了又看,“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有点儿像咱们家宝钗?” 宝钗自然是咱们家的。 宝琴俏脸羞红,“回太太的话,我叫宝琴,宝钗姐姐正是我伯父女儿,是我的堂姐儿。” 梁夫人笑道:“我说呢!逸哥儿那小子惹祸的本事不小!”将手上的镯子取下一个,“好孩子,算是太太的见面礼,快收着!你宝钗姐姐她们都有!” 宝琴正待推脱,梁夫人已经给她戴上了。 梁夫人又看向岫烟。 岫烟忙道了万福,俏生生的道:“我叫邢岫烟。”她因不想让人以为她有攀龙附凤的心思,一时不知道怎么提自己的身份。 这边儿黛玉已经扶起行礼的平儿,亲亲密密的说话儿,忙替她说道:“她是贾家大舅母的侄女儿。” “原来如此!逸哥儿是怎么将你诓骗回来的?是不是说让你投亲?”笑着拉她的手,“我怎么瞧着你一股子道家出尘脱俗的味道?”一只镯子也到了岫烟手上。 岫烟红着脸儿道谢,心中却在想,即便我是天上的云,不也让他给拽了下来? 梁夫人这儿看着甄琛,只见她举止端庄淑静清妍,才是大家闺秀模样,只恐出身不凡,“这位姑娘,我们有没有见过?”似乎很眼熟。 甄琛欠身答道:“太太,我叫甄琛。” 甄家的? 梁夫人脸色微变,难怪眼熟,她姐姐就是北静王妃! 可是甄家不就是自己儿子办下的?怎么还监守自盗,将人家女儿带家里来了? 她转头问黛玉:“玉儿,这个逸哥儿也真是太胡闹了!” 黛玉抿嘴笑道:“哥哥喜欢。” 只四个字,便不用多说了。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喜不喜欢,只要哥哥喜欢的,还能怎么办? 梁夫人叹一声,“也是!那小子这么下去可不成。等会儿,咱们娘儿俩合计合计,想个法子管管他!” 她朝平儿看了一眼。 平儿转身去后面拿了一个盘子,上面托着两个镯子。 话说梁夫人上次在贾府发了一次镯子,这镯子就是王家姨娘们的见面礼。 甄琛接过镯子,他答应过自己不进王家的,可是她又不敢不接,心中犹豫矛盾至极,眼神频频往外面瞟,怎么他还不来? 他来了,也好向太太禀明,自己并不是贪图富贵,也不是他威逼利诱。 欲言又止,梁夫人已经过去了。 梁夫人看着妙玉一身出家人装束,妙常髻720水田衣,手中还拿着拂尘,半话。 这逸哥儿怎么生冷不忌,连出家人都不放过了吗? 本想问黛玉,这也是逸哥儿喜欢的? 没想到妙玉先合十笑道:“太太,我法号妙玉,是随师父智明大师进京,一路得侯爷照庇,我师父已去西门外牟尼院,嘱咐我向侯爷致谢。” 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我和他没关系,和她们也不同,可不能误会了。 梁夫人反而疑惑了,上下打量她,随即笑道:“这些天我正念经呢,难得佛祖见我诚心,便叫你来了。可不正好?” 先把人留住,回头问问逸哥儿到底怎么回事! 也不好给镯子,“平儿,将我新作的衣裳送两套给这妙玉姑娘!” 妙玉脸红,明明说了法号妙玉,怎么还是姑娘! 还有,给衣裳是什么意思?是叫还俗的意思么? 妙玉心乱了,她们说了些什么,全没听见。 梁夫人叫丫头去叫王逸。 丫头子回报说,老爷和二爷进宫面圣了。 于是她们一起说话儿。 很快从宫里传来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二爷立了功,皇上又赏了二爷一个夫人诰命! 坏消息是只赏了一个,不知道该分给谁? 他那么多妹妹怎么办? 指头掰来数去,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是再有十个,才勉强够了。 头疼啊! 王逸此时很想将扬州盐商再打一次,不由朝北静王府望去。 仿佛功劳在朝他招手. 第一百四十七章看上什么尽管拿(上) 王逸跟着王子腾从大明宫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卷圣旨,愁眉苦脸的问:“爹,你看这事儿怎么办?” 王子腾一脸嫌弃的哂笑:“给我一个还嫌多,怎么到了你这儿,额外多出三个诰命还嫌少?你往前查几百年的会要典籍,你就独一份!还不知足?” 王逸笑了笑,在王子腾身边小声道:“我的意思是,皇上是故意的。不仅将我这点儿小心思当真,还命我去给贾赦传口谕,这不是将我放在火上烤吗?” 父子两扳鞍上马,并鞯同行。 王子腾沉声道:“如今皇上去了心腹之患,军机国事往往乾纲独断。如吴天佑等内阁大臣,只能拱手揖让。前些日子为父去查北静王,追补盐课七百余万。正在这当口,水溶遇刺,凶手是谁,到现在还没查出。” 王逸皱眉问:“很可能是水溶为了混淆视听,用的苦肉计?” 王子腾轻轻摇头:“若换了老北王,兴许还有这样的魄力。射向水溶的那两箭,一箭在心口,一箭在脖子,都是要命的地方。要知道,北王一脉子嗣就剩下水溶一人,如今老太妃和太上皇都在,再大的罪过都会被皇上压下。无需如此!” 王逸忽然笑道:“现在最恨北静王的除了甄家就是贾家和我们了吧?” 王子腾冷哼一声,“最恨北静王的是忠顺王!难道他不知道铁网山那一遭的由来?偏偏不能说出口。” 王逸提着缰绳:“如果父亲是水溶,会怎么办?” 明知道老太妃和太上皇之后会被清算,是放手一搏还是躺平伸腿? 王子腾只说道:“他没机会。最好留下子嗣,在老太妃前面死了,便完事大吉。” “这么说来,只要打听打听北静王妃有了身孕没有?”王逸却想着甄琛的姐姐长得什么样儿? 王子腾连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听见。 “你这小子!”王子腾轻喝道:“你自己去刑部把你那丈人提出来送回去。贾家这次遭难,是他们咎由自取,你替我狠狠发一通脾气。老子要去,一定会忍不住连你姑妈都要打。到时候他们老太太面上都不好看。” 王逸笑道:“能保住贾家的妇孺就行了,至于他们家的男人,管他们去死?” 王子腾幽幽的说了句:“现在不成。咱们父子还需要韬光养晦,不能授人以柄。”眼神意味深长。 王逸点点头,便从十字街拐向刑部,径直去了大牢。 原本以为牢中一定昏暗潮湿,熊熊燃烧的火炉旁,摆放着各种骇人听闻的刑具,牢子凶神恶煞,惨叫声不绝入耳,时不时可以看到他们拖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过,在地上留下一行血迹。 贾赦这间牢房,一床一桌一椅,墙上还有个小窗,几次而已。 或许比不上荣国府的柴房,但比乡下庄户的牛棚要好多了。 至少他们没把贾赦锁在马桶边上。 贾赦精神萎靡,眼神呆滞。一身锦绣袍子应该是新换的,帽子也不见了,须发没有丫头帮着打理,一根根都打着结儿。 当王逸让人打开牢门,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他惊吓的哆哆嗦嗦跪在地上磕头,哭喊饶命。 于是王逸一只手将他提起来,笑道:“你不认识我了?给我行这么大的礼,是不想将迎春嫁给我了〃` ?” 贾赦借着光亮,看了王逸半天,这才猛地抓住王逸的手,两眼泪如雨下,“逸哥儿,你可来了……” 这三个月来,他整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一天被锦衣军带出去砍头。 只因他住的不是别的地儿,住的死囚房! 最近正赶上秋决,他的难友们一个个都被拎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贾赦魂不守舍,一丁点风吹草动便能让他肝胆俱丧。 王逸扶他坐下,怕他的眼泪弄脏了自己的衣裳,安慰道:“我来看看你。” 贾赦感激的抬头,却看见王逸袖中的一角黄绫,顿时说话都开始哆嗦,又要起身跪下,哭道:“逸哥儿,你看在我把迎春给你的份儿上,你给我个痛快,是不是来监斩的?就不能投缳或者赐鸩酒吗?” 已经摊软在地上,涕泗横流。 王逸笑道:“看在迎春的面儿上,你选哪一样?” 贾赦抖抖索索,话到嘴边又咽下,嚎啕大哭,“我不想死……” 忽然抓住王逸,咬牙切齿的恨道:“我要是死了,你给我把贾宝玉送下去,我饶不了他!” 王逸故意叹了声,大声叹道:“那些事儿都是你自己做的,又不是人家宝玉教你的。” 贾赦跳起来,“要不是他逗引那北静王,老子如何会在这儿?这个害人玩意儿,老太太还一心护着,现在好了,我死了,他们都要上街要饭!” 说到这儿,不禁悲从中来,朝王逸跪下。 王逸忙让开了,“你这是做什么?” 贾赦哭道:“好在迎春她们几个已经是你王家的人,不会受牵连。抄家的时候,麻烦侯爷多多看顾贾家老小,老太太年纪大了,或者受不了,还请多多费心!告诉老太太,我不能给她老人家养老送终,替我给她磕个头。至于其他人,嫣红她们几个小的,你也知道我平日身子不好,这些年也没怎么动过她们,你要是看的过眼,便受用了也好。丫头里面,秋桐长得越发娇俏,本打算收了房,我没机会了,也给了你。至于大太太……” 他越说越不像话,王逸赶紧拦着:“你就惦记着家里的姨娘丫头?还有藏着的金银财宝没有?迎春可不能没有压箱底的东西。” 贾赦听了,哭的越伤心了,“逸哥儿,你真是来送我走的?我宁愿什么也不要,留我一命好不好?” 他紧紧的拉着王逸,“你和皇上情,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记着你的恩德!” 王逸挣开了,笑着站开了些,垂手站立,“皇上口谕,贾赦听旨!” 贾赦一愣,急忙站起来,整理了袍袖仪容,端端正正的跪下,头磕在地上:“罪臣二等将军贾赦在。” 王逸朗声道:“朕念尔祖尔父有大功于国,故屡次优容,不计尔过。然尔非但不思报效,反而变本加厉,钻营求贿,恃强凌弱,干犯法司,甚至内外勾结,走私关外,无所不用其极。你要造反吗?” 贾赦吓得瑟瑟发抖,“々.罪臣只为钱财,绝不敢有半点不臣之心。请皇上明鉴!” 王逸又道:“皇上还说,贾赦欺君罔上,罪不容赦!朕一忍再忍,又有忠勇侯为你求情,朕不妨三忍,着即降一等爵位为三等将军,子孙不再世袭,走私所得通行追补,上缴国库,以儆效尤!” 贾赦只听到不用死了,便三呼万岁,高兴得手舞足蹈。降爵不世袭,那都是意外之喜,皇恩浩荡。至于追补银两,根本不算事! 他重重的磕在地上,“罪臣贾赦领旨谢恩!” 然后爬起来,张开手大笑,“我不用死了!我还活着!哈哈!” 王逸不得不提醒他:“你什么时候将你那些姨娘、丫头,特别是那个秋桐给我判?” 贾赦忍不住埋怨:“逸哥儿,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皇上的旨意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差点撞死在这里。” 王逸冷笑:“要不是我担着干系在皇上面前为你说话,信不信大太太这会儿就守了寡,将你的姨娘丫头卖掉,带着你的银子改嫁?” “她敢!”贾赦不禁怒发冲冠,随即陪着笑,“这回多亏逸哥儿,以后但凡你要我做什么,你说去东,我不敢往西,为你马首是瞻。”郑重的作揖。 王逸安心受了这一礼,“你们贾家也该整治整治,这回是皇上心情好,要是再犯一点儿错,那可正是数罪并罚,直接送菜市口开刀问斩。还有,我豁出去救你们贾家上下一命,你该怎么感谢我?总不能一点儿表示也没有吧?” 心情大好的贾赦笑道:“侯爷你看上了贾家什么,尽管拿去!” 王逸却道:“你们贾家我看得上的都姓了王,剩下的我也不稀罕。你们荣宁二府后头有一片儿宅院儿,我听说有不少贾氏子弟亲戚住着,我呢,想在那里围上二三里大小,起造一个园子。我愿意照市价置换,麻烦你办成这件事,就算还我的情。如何?” 贾赦先前还惴惴不安,听到是这件事,当即拍了胸脯打包票,“这事儿给其他人,只怕办不下,还真只我能行!我出去就办,一个月内就给你腾出地儿,绝不耽误你造园子的功夫!” 王逸这才放心,和他一块儿出了大牢。 贾赦头也不回,愤恨的道:“就是死,再也不来这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看上什么尽管拿(下) 王逸让属下给贾赦牵了一匹马,两人骑马飞驰。 不一会儿便到了荣宁街。 数月不来,特别是荣府出事儿以后,这里日渐萧条,往日官轿车马迎来送往,熙熙攘攘,如今便是路过的人都不敢停下,生怕到了霉运。 明明荣国府还没查抄,宁国府好好儿的,就给人一种已经抄完了的凄凉。 一串急促的马蹄声,打乱了街上的宁静。 贾赦很少骑马,但现在归心似箭,,抡起马鞭狠抽马背,一刻也不停。 王逸跟着他,生怕他自己掉下去,要是被马踩踏,那乐子就大了。 从宁国府过去,堪堪到了荣府大门外,贾赦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门口小厮还在愣着,贾赦气急败坏的扬起马鞭,打在那小厮脸上,痛骂道:“瞎了眼的东西,没见老子回来了吗?” 几个小厮这才看清,忙惊喜的喊道:“大老爷回来了!大老爷回来了!”急急分出人去里面报信儿。 管家周瑞连日没收到租子,刚刚被凤姐一通臭骂,从角门出来,见到贾赦,喜出望外,赶上前问安,“大老爷,您没事儿了?” 贾赦一脚揣在他身上,骂道720:“没眼力价的,还不侍候侯爷下马?” 周瑞堆起笑牵着马龙头,笑道:“侯爷您也回神京了?” 王逸下马,把缰绳扔给他,“我姑姑们还好?姑父回来没有?” 周瑞还没说话,贾赦便催促着:“和他说什么,咱们进去!” 连拉带拽的扯着王逸进了西角门。 府里已经得到贾赦回来的消息,都出来迎接。 这几个月,大老爷的案子迟迟没有定下,几乎都已经绝望,要不是凤姐管家严厉,早被底下的婆子坑蒙拐骗倒腾光了。 他们才到了荣禧堂,便有好几拨人接住,贾环贾琮几个赶到了台阶下,兄弟两看到贾赦真个儿回来了,惊喜中夹杂着惊恐,“大老爷?” 贾赦并不停,往西过了穿堂,鸳鸯已经在垂花门候着,见贾赦过来,忙请安,“大老爷,老太太叫你过去。” 贾赦脸色难看,也不理鸳鸯,撩起袍袖匆匆往里边儿进。 王逸却笑道:“鸳鸯姐姐,好久不见?”挨着她站着。 鸳鸯心事重重,竟然没有躲开,“逸二爷,你总算回来了。”说着眼睛里涌出泪来。 “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只管告诉我!”顺手抽出帕子要给她擦。 鸳鸯顿时脸红着躲开,啐道:“逸二爷,你快进去吧,你再不回来,几位姑娘只怕都成望夫石了!” 推着王逸走。 从抄手游廊、穿堂,转过插屏、三间厅,才到了老太太正房荣庆堂。 此时贾赦跪在台阶下磕头,老太太急忙下来,颤抖着喊了一句:“我的儿啊!”娘儿俩个抱头痛哭。 旁边王夫人薛姨妈和凤姐李纨都在劝着。 元春宝钗和迎探惜,还有湘云都在廊上抹着眼泪。她们一见王逸,眼睛便离不开了。 于是王逸离了甬路,几步翻过游廊扶手,跳到元春她们面前。 元春簪着金凤、绒花,身上大红绣金圆领褙子,紫色长裙。 宝钗粉紫折枝刺绣衫子,葱黄花卉马面裙。 迎探惜三个都是一样的粉红嫩黄淡紫刺绣褙子,白色长裙。 王逸欣喜的拉着元春的手,“大姐姐,我回来了!” 元春还没说话,脸上便挂了泪珠,颤声埋怨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王逸轻轻将她搂在怀中,笑道:“我不在的时候,姐姐妹妹们想过我没有?”替她擦了泪。 元春羞的满面绯红,就要推开他,可是他怀中的温暖,让她沉迷,啐道:“你只看二妹妹的模样儿就知道了!” 王逸才松开了她,一手拉着宝钗,一手牵着迎春,“原来诗中说的,为伊消得人憔悴是真的。宝钗妹妹衣带渐宽,二妹妹望眼欲穿,都是我的错!” 宝钗也顾不得羞恼,伏在他怀里,哽咽道:“哥哥,我想你了。”几个字说完已经泣不成声,眼泪沁湿了王逸胸前一片衣襟。 探春含泪笑道:“我们常说等哥哥回来了就好了,现在哥哥真个儿回来了,咱们还哭什么?应该高兴才是!” “就是!”惜春凑过来挽住王逸的手,“哥哥,你救救大老爷吧,二姐姐再哭下去,眼睛都会瞎了。”才擦去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王逸心中感激她们的深情,忙一一安慰了,又劝迎春:“我今儿才回京,便把大老爷带回来了。二妹妹不必再哭,花了脸便不好看了。” 迎春又羞且喜,忙用帕子遮了脸,“哥哥别看,一定丑死了。” 王逸笑着拉下帕子,“我的迎春最是温柔沉静,怎么会丑?” “咦?”王逸捧着宝钗的脸,忽然笑道:“我说姐妹们今儿哪儿怪怪的,原来都把头发绾了起来,更好看了!” 宝钗羞恼的将他的手打掉,红着脸啐道:“那天锦衣军抄家,姊妹们以为保不住,打算为你守节……”说着声若蚊蝇,羞不自胜。 王逸又将她搂着,“姊妹们受惊了。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宝钗素来端庄大方,即便家中出事,也细心照料诸姐妹。每天夜里,都要将王逸的信双手拿着放在胸前才能入睡。 这一刻,她心里眼里全都是他。 “咳咳!”正当王逸和他的姊妹们倾述别情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湘云面红耳赤的嗔道:“逸哥哥,大姐姐,宝姐姐,你们是不是都忘记我在这儿?真替你们害臊!” 王逸这才主意到身边的湘云,她穿着件缕金提花长袄,朱砂百褶裙,娇艳非常。 看了看她的发髻。 湘云啐道:“我才不和她们一样!呸!”转过身去。 宝钗脸颊红润,不好意思的挣脱了。 原本情意绵绵的场景,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王逸笑问道:“云妹妹怎么在这儿?”贾家出了这样的事儿,史家兄弟竟然还没将湘云带回去? 这不合史家明哲保身的传统。 湘云不禁瞪了王逸一眼,嗔道:“哥哥做了侯爷,就不待见我了?”眼中含泪。 “哟,逸哥儿才回来就惹云妹妹生气了?”凤姐满面春风,窈窕迎风般的过来。 李纨跟在她后面,眼睛里说不清都不明的情意。 这边,老太太抚摸贾赦的头,“儿啊,你是怎么回来的?朝廷怎么定的?” 贾赦忙道:“儿子这回能回来,全靠逸哥儿在皇上面前作保,用他的功劳抵了儿子的罪孽。”又将降爵罚银说了。 老太太吃了一惊,长叹一声,“祖宗尸山血海才得了基业,便这么结束了?” 仿佛苍老了数十岁,“罢了,罢了!” 头眼发晕,便往后面倒去。 “老太太!”. 第一百四十八章就是傻了也要打(上) 王逸让属下给贾赦牵了一匹马,两人骑马飞驰。 不一会儿便到了荣宁街。 数月不来,特别是荣府出事儿以后,这里日渐萧条,往日官轿车马迎来送往,熙熙攘攘,如今便是路过的人都不敢停下,生怕到了霉运。 明明荣国府还没查抄,宁国府好好儿的,就给人一种已经抄完了的凄凉。 一串急促的马蹄声,打乱了街上的宁静。 贾赦很少骑马,但现在归心似箭,,抡起马鞭狠抽马背,一刻也不停。 王逸跟着他,生怕他自己掉下去,要是被马踩踏,那乐子就大了。 从宁国府过去,堪堪到了荣府大门外,贾赦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门口小厮还在愣着,贾赦气急败坏的扬起马鞭,打在那小厮脸上,痛骂道:“瞎了眼的东西,没见老子回来了吗?” 几个小厮这才看清,忙惊喜的喊道:“大老爷回来了!大老爷回来了!”急急分出人去里面报信儿。 管家周瑞连日没收到租子,刚刚被凤姐一通臭骂,从角门出来,见到贾赦,喜出望外,赶上前问安,“大老爷,您没事儿了?” 贾赦一脚揣在他身上,骂道720:“没眼力价的,还不侍候侯爷下马?” 周瑞堆起笑牵着马龙头,笑道:“侯爷您也回神京了?” 王逸下马,把缰绳扔给他,“我姑姑们还好?姑父回来没有?” 周瑞还没说话,贾赦便催促着:“和他说什么,咱们进去!” 连拉带拽的扯着王逸进了西角门。 府里已经得到贾赦回来的消息,都出来迎接。 这几个月,大老爷的案子迟迟没有定下,几乎都已经绝望,要不是凤姐管家严厉,早被底下的婆子坑蒙拐骗倒腾光了。 他们才到了荣禧堂,便有好几拨人接住,贾环贾琮几个赶到了台阶下,兄弟两看到贾赦真个儿回来了,惊喜中夹杂着惊恐,“大老爷?” 贾赦并不停,往西过了穿堂,鸳鸯已经在垂花门候着,见贾赦过来,忙请安,“大老爷,老太太叫你过去。” 贾赦脸色难看,也不理鸳鸯,撩起袍袖匆匆往里边儿进。 王逸却笑道:“鸳鸯姐姐,好久不见?”挨着她站着。 鸳鸯心事重重,竟然没有躲开,“逸二爷,你总算回来了。”说着眼睛里涌出泪来。 “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只管告诉我!”顺手抽出帕子要给她擦。 鸳鸯顿时脸红着躲开,啐道:“逸二爷,你快进去吧,你再不回来,几位姑娘只怕都成望夫石了!” 推着王逸走。 从抄手游廊、穿堂,转过插屏、三间厅,才到了老太太正房荣庆堂。 此时贾赦跪在台阶下磕头,老太太急忙下来,颤抖着喊了一句:“我的儿啊!”娘儿俩个抱头痛哭。 旁边王夫人薛姨妈和凤姐李纨都在劝着。 元春宝钗和迎探惜,还有湘云都在廊上抹着眼泪。她们一见王逸,眼睛便离不开了。 于是王逸离了甬路,几步翻过游廊扶手,跳到元春她们面前。 元春簪着金凤、绒花,身上大红绣金圆领褙子,紫色长裙。 宝钗粉紫折枝刺绣衫子,葱黄花卉马面裙。 迎探惜三个都是一样的粉红嫩黄淡紫刺绣褙子,白色长裙。 王逸欣喜的拉着元春的手,“大姐姐,我回来了!” 元春还没说话,脸上便挂了泪珠,颤声埋怨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王逸轻轻将她搂在怀中,笑道:“我不在的时候,姐姐妹妹们想过我没有?”替她擦了泪。 元春羞的满面绯红,就要推开他,可是他怀中的温暖,让她沉迷,啐道:“你只看二妹妹的模样儿就知道了!” 王逸才松开了她,一手拉着宝钗,一手牵着迎春,“原来诗中说的,为伊消得人憔悴是真的。宝钗妹妹衣带渐宽,二妹妹望眼欲穿,都是我的错!” 宝钗也顾不得羞恼,伏在他怀里,哽咽道:“哥哥,我想你了。”几个字说完已经泣不成声,眼泪沁湿了王逸胸前一片衣襟。 探春含泪笑道:“我们常说等哥哥回来了就好了,现在哥哥真个儿回来了,咱们还哭什么?应该高兴才是!” “就是!”惜春凑过来挽住王逸的手,“哥哥,你救救大老爷吧,二姐姐再哭下去,眼睛都会瞎了。”才擦去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王逸心中感激她们的深情,忙一一安慰了,又劝迎春:“我今儿才回京,便把大老爷带回来了。二妹妹不必再哭,花了脸便不好看了。” 迎春又羞且喜,忙用帕子遮了脸,“哥哥别看,一定丑死了。” 王逸笑着拉下帕子,“我的迎春最是温柔沉静,怎么会丑?” “咦?”王逸捧着宝钗的脸,忽然笑道:“我说姐妹们今儿哪儿怪怪的,原来都把头发绾了起来,更好看了!” 宝钗羞恼的将他的手打掉,红着脸啐道:“那天锦衣军抄家,姊妹们以为保不住,打算为你守节……”说着声若蚊蝇,羞不自胜。 王逸又将她搂着,“姊妹们受惊了。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宝钗素来端庄大方,即便家中出事,也细心照料诸姐妹。每天夜里,都要将王逸的信双手拿着放在胸前才能入睡。 这一刻,她心里眼里全都是他。 “咳咳!”正当王逸和他的姊妹们倾述别情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湘云面红耳赤的嗔道:“逸哥哥,大姐姐,宝姐姐,你们是不是都忘记我在这儿?真替你们害臊!” 王逸这才主意到身边的湘云,她穿着件缕金提花长袄,朱砂百褶裙,娇艳非常。 看了看她的发髻。 湘云啐道:“我才不和她们一样!呸!”转过身去。 宝钗脸颊红润,不好意思的挣脱了。 原本情意绵绵的场景,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王逸笑问道:“云妹妹怎么在这儿?”贾家出了这样的事儿,史家兄弟竟然还没将湘云带回去? 这不合史家明哲保身的传统。 湘云不禁瞪了王逸一眼,嗔道:“哥哥做了侯爷,就不待见我了?”眼中含泪。 “哟,逸哥儿才回来就惹云妹妹生气了?”凤姐满面春风,窈窕迎风般的过来。 李纨跟在她后面,眼睛里说不清都不明的情意。 这边,老太太抚摸贾赦的头,“儿啊,你是怎么回来的?朝廷怎么定的?” 贾赦忙道:“儿子这回能回来,全靠逸哥儿在皇上面前作保,用他的功劳抵了儿子的罪孽。”又将降爵罚银说了。 老太太吃了一惊,长叹一声,“祖宗尸山血海才得了基业,便这么结束了?” 仿佛苍老了数十岁,“罢了,罢了!” 头眼发晕,便往后面倒去。 “老太太!”. 第一百四十八章就是傻了也要打(下) 王逸愤怒的走进去,却看见贾赦拿着一块大板子,凶狠的打着宝玉。 老太太惊恐的叫人拦着贾赦,没人敢上前。 王夫人昏倒又醒来,急的跪在地上护着宝玉,大喊道:“大老爷,不能打了!即便打坏了宝玉,也不能弥补大老爷自己犯的错儿!” 这句话犹如在油锅里泼了一瓢水,四处飞溅。 贾赦瞠目喝道:“我的错已经受了惩罚,被关在死囚牢内,日日煎熬,已经死里逃生。如今你儿子害了一家子人,如何不受惩处?更何况,我还没有追究你擅自收下甄家的财货的过错,你们母子害得荣国府还不够吗?今儿是政哥儿不在,他要是在,怎么和贾家列祖列宗交代?” 王夫人哑口无言,泪珠儿连成了线,转身去看宝玉。 宝玉面白气弱,由背至底下绿纱小衣皆是血渍。 此刻王夫人心都碎了。 “宝玉!”老太太急忙抱着他,“宝玉?” 抬头怒斥贾赦:“你给我跪下!” 贾赦果真跪下,“母亲若是为了儿子不能承继荣府,有亏祖德,不用母亲动手,儿子自己扇巴掌,直到母亲消气为止。 若母亲是为了儿子打了宝玉,要责罚儿子,儿子领罚,但我并不认为自己错了。宝玉顽劣成性,由来已久,要是听之任之,为害更厉。 母亲要是为了宝玉好,为了贾家好,便不要将他那件劳什子宝玉说事儿。就是块胎中带着的石头,有什么灵验之处?即便有,那也是祸害! 咱们是何等人家?也配有这样的祥瑞?宝玉就是一个稍有些聪明,不爱读书的纨绔子弟。” 老太太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你……我看出来了,你是厌烦我们,早就想赶我们走。我如今也不碍你的眼,给我准备车马,我这就回金陵去!” 贾赦陪着笑,“既然老太太要回金陵,儿子自然也要陪着。咱们将神京这宅子卖了,一家子都回金陵。远离了神京这个是非地,兴许咱们更好些!” 老太太气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好,“那你尽管卖!全卖干净了,连金陵宅子也一块儿卖了!” 贾赦也顺着她的意思,为难道:“全卖了也行,咱们一家在就在祖祠旁置办宅邸,那样的话,就算以后真的抄家,这些东西都是不入官的。” 他笑着奉承道:“原来老太太一早就想好了,儿子们哪里能及老太太远见卓识?那咱们就一起卖了?” 老太太索性不理他,老泪纵横的唤着宝玉。 宝玉竟然眼目清明了起来,笑道:“老太太,太太,一点儿也不疼!真的!不能让她们看见。” 老太太和王夫人伤心欲绝。 “你们都走!都走!”老太太将所有人都赶出去。 房里的婆子媳妇儿都匆匆离开。 恰好王逸进来,一脸阴沉。 “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逸哥儿?”王夫人眼前一亮,仿佛见了救星。 薛姨妈忙上前拉住他,劝道:“才大老爷打了宝玉。”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 王逸冷笑道:“这是荣府的事儿,我原不该多管闲事,但为了荣府好,宝玉也该教训教训才是。” 王夫人忙哭道:“逸哥儿,你就是不看在我的面上,也看在元春探春的面子,好歹护着宝玉些。” 王逸想要去扶,却被薛姨妈紧紧拉着。 “逸哥儿,我有话问你。” 王逸笑道:“小姑妈想问什么,我都知道,等会子我专门儿找小姑妈说话就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薛姨妈也许过于急躁,面颊通红,点点头慌忙松开。 王逸走到宝玉跟前,“记得我和你说过很多道理,可是你一点儿也听不进去。如今,再和你说什么道理,也已经晚了,木已成舟,你大可以就这么浑浑噩噩下去,等到老太太太太都去了,你一个人孤独终老? 对了,要不要我将琪官找来陪你?你们也是真爱了。” 王逸一步一步走近,宝玉脸上越发惊恐莫名,“你别过来,别过来!” 可是王逸笑的更加灿烂,“我只是警告你,以后我不许从你的口中听到我妻子和妹妹们的名字。我觉得这是一种耻辱。” 宝玉这时越发清醒,忽然冷笑道:“凭什么不许?她们也是我的姐姐妹妹!” 王逸盯着他的眼睛,嘲讽道:“因为,你不配做她们的兄弟。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还配叫宝玉这个名字吗? 你出身贾家,你这些年给贾家带来的只有一桩又一桩的丑闻,你还有脸哭?你还有脸这么对我说话? 若我是你,地上要有地缝儿,我一早就钻进去了。” 王逸说的轻快,但每一句都像一块巨石砸在宝玉心头。 他两眼翻白,猛地拽下胸口璎珞上的玉,毫不犹豫的砸在地上,“什么劳什子,我不要你了!” 于是啪的一声响,以前摔了无数次都完好无恙的玉,就在众目睽睽中碎裂成了无数片,只在地上留下一个白色印记和粉末。 其他部分飞溅开去,再找时已经无影无踪了。 “玉呢!” 老太太焦急的让鸳鸯去找。 鸳鸯寻了一圈儿,哪里还有半点残片? 王夫人觉得天都塌了。 一直以来,她都以这块玉沾沾自喜,宝玉这块玉一定是天赐的宝物,宝玉一定会成大器,光宗耀祖! 所以她将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甚至将元春送进宫,也暗暗存了给宝玉铺路的心思。 即便宝玉生病,她也不止一次祈祷宝玉显灵,福灵心至。 如今,玉没了,她最后一点儿希望也成了绝望,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元春和李纨忙上前搀扶安慰。 探春对着宝玉欲言又止,叹一声,在一边垂泪。 王逸不禁心疼探春,过去搂她在怀,“三妹妹,姊妹们都和我回去。” 他笑着对宝钗她们道:“我打算建一个园子,以后咱们一块儿,这些事儿都和你们没关系。我的女孩儿只想我一个人就行了!” 探春脸颊红透,低声啐道:“哥哥,你说什么呢!”想要挣脱了。 王逸却搂的紧紧的,“我说的都是正经儿的。堂堂忠勇侯,怎么能没自己的府邸?妹妹们都要有自己的小院儿,像三妹妹的院子就应该开阔疏朗,种些芭蕉梧桐,月夜听雨更有意境。” 探春嗔道:“那我不要那些弯弯绕绕的格子,没有隔断才好!” “好!”王逸笑道:“干脆咱们用书堆成三间房子罢了!” 探春更不好意思,“哥哥,你快放开我” 王逸仍牵着她的手,“这些日子,大姐姐和妹妹们什么也不用想,只把你们想要的院子让四妹妹画成图纸。对了,还有大嫂子和凤姐姐的!” 李纨悄悄白了他一眼,其中风情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心中喜滋滋的,他到底没有忘记我。 凤姐亮晶晶的眼珠儿流转,不动声色的过来,把探春从王逸身边解脱出去,自己挨着他,两手都挽着,笑道:“我就不用了,那么远才懒得去。家里这一摊子,我哪里能离得开?” 王逸顺势握着,“也不远,就建在这儿后巷子边上。”转头对老太太笑道:“若荣府要卖,也不好便宜了别人。” 老太太一口气上不来,鸳鸯忙扶她坐在榻上,就当没听见他说的。 贾赦笑道:“真要卖,头一个说给逸哥儿。” 王逸刚要回答。 凤姐拉住他,啐道:“可不准,我不同意。对了,你园子里的院子,我也要了,时常回去逛逛也有个住处。” 她们有说有笑,一会儿说要湖石荷叶,一会儿又说要翠障曲径, 全把什么宝玉放在了一边,没人理会了。 似乎宝玉的打白挨了,宝玉的玉白摔了,往日这些事儿非把全家都翻过来,闹得不可开交,现在翻不起一点儿浪花。甚至都没人说起问老太太的意思? 一边的宝玉也没想玉会摔碎,半晌也没回过神来,脸上和背上火辣辣的疼,姐姐和妹妹们都不理他。 两眼一黑,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老太太和王夫人哭的呼天抢地,忙叫人抬进里间。 元春也要进去看着。 王逸赶紧拉着她,“大姐姐,你们便不用进去,脏的很。”又打趣道:“大姐姐的嫁衣做好了没有?我急着娶大姐姐过门儿!”看了宝钗等一眼。 元春果然不好进去,嗔道:“早绣好了!”觉得失言,“我是说衣裳!” 王逸笑道:“我说的是姐姐的5人。妹妹们回房去,不如你们商量一个过门儿的次序?” “呸!” 几个姑娘羞的面红耳赤,不敢留在这儿,依依不舍的听话离开。 王逸送走她们,才施施然进去,同贾赦站在边上,“大老爷,你这招果然厉害,连老太太都被你唬住了!” 贾赦脸色一变,忙低声笑道:“侯爷,看破不要说破,有你的好处!” 王逸哂笑:“你的好处在哪儿?” 却看见赵姨娘畏畏缩缩的挪到王夫人身边,一双眼睛胆怯的张望,似乎宝玉床上有什么东西? 王逸目光微凝,便知道是什么事儿,冷笑着。 贾赦以为王逸正恼他呢,将他带到一旁,“我说侯爷,你也太心急了。” 邢夫人急匆匆的掀帘子进来。 她听到贾赦回家,就赶过来,直到现在才到。 欣喜的走到贾赦身边,“老爷,你回来了!”哭了几声,眼泪还在眼眶中打转儿流不下来。 贾赦看她这样儿,甩手就是一巴掌,骂道:“我死了,回不来,你就开心了?” 那边赵姨娘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宝玉床头. 第一百四十九章要相信这是误会 (上) 贾赦含恨一巴掌,打的邢夫人眼冒金星,踉踉跄跄,倒在旁边椅子上。 “没用的东西!”贾赦在牢中数月,邢夫人一次也没有探望过,反而听送东西的小厮说,大太太私底下将好多值钱的东西都卖了,“等会儿我回去点计,要是少了一样儿,仔细你的皮!” 邢夫人捂着脸,眼中满是恐惧,忙在他跟前跪下,委屈的道:“老爷,那时候为了筹措银两替老爷赎罪,官中的银子指望不上,妾身也是不得已为之。”她本想将祸水引到凤姐身上,但看了王逸一眼,识趣的没提。 贾赦冷哼道:“我自会查清楚,每一两银子的去处!你最好说实话,不然,小心我将你也卖掉!丢人现眼!” 邢夫人出身虽说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官宦人家,父母饶有积蓄,年轻时也算艳盖群芳,不然凭贾赦的好色性子,怎么可能娶她填房? 只是邢夫人除了美貌,既愚笨又吝啬,还没有凤姐口灿莲花,讨老太太欢心,没有尤氏长袖善舞,得一家子拥戴,更没有可卿管家理财之能,还偏偏自重身份,要和王夫人争管家,和凤姐起抵牾,闹到从上到下没一个人说她的好。 更关键的是,邢夫人自嫁入贾家,一二十年来一无所出。 她这样的性格,31若做了姨娘也就是赵姨娘一般无二。 而且赵姨娘幸亏生了一子一女,又在荣府这样的慈善人家,不然早被跳了井。 这邢夫人满心以为自己做了一品夫人就能当家做主,没想到管家大权却落到二房,自家媳妇也是个白眼狼,诺大个荣府,竟然没有插手的地方! 贾赦不久便腻味了,将她抛在脑后。 于是邢夫人堂堂荣府正牌儿夫人,理应是老太太底下最尊贵的人,却在荣府没有存在感。 听听那些婆子称呼她和王夫人,大太太和太太! 为什么不是太太和二太太? 听到大太太三个字,邢夫人心里便窝着火。 她不敢和贾赦顶嘴,还要笑着解释:“老爷,妾身没乱动一钱银子,都在房间匣子里存着。只是……”她看了一眼王逸,小心的道:“前儿接到妾身兄弟的信儿,侄女儿随侯爷进京,花了些银两替岫烟置办了行头首饰。”眼中流露出哀求。 王逸心中一动,便笑道:“虽然岫烟已经是我的人,但你们不能一毛不拔,给岫烟面子就是给我面子!” 贾赦急忙点头:“这是应该的体面!我荣府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王逸拍拍他的肩膀,凑过去小声道:“论理儿,贾家的事儿我不能插手,但我认为,荣府只有大老爷你管着,才让人放心。连我父亲也这么说,只是你知道,我们不能明说的。”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贾赦欣喜异常,低声道:“替我拜上你父亲,贾府以后便请多多看顾了!” 王逸要的就是这句话,“这个我省的。有些事儿,还要借助贾家的面子,到时候自有人和大老爷细谈。” 贾赦狠狠的瞪了还站在身边的邢夫人,“你去瞧瞧宝玉,看看死了没有?”将她支使开。 “好说,好说!也不用人来,只需侯爷一句话便可!” 贾赦故意点出了他。 王逸笑道:“咱们爷儿两以后该多多亲近才是!” 贾赦腰杆儿都挺直了不少,“可惜我只一个女儿,但也抵得过了。”不禁洋洋自得。二房两个女儿又如何? 王逸和他谈笑,里边儿宝玉还未醒,婆子媳妇进进出出,都不知道干什么。 太医也来瞧了,却不是常来的王太医,年纪也老,半天没瞧出病因,被老太太打骂了出去。 赵姨娘鬼鬼祟祟,想笑又强忍着,急急溜了出去。 王逸好奇的打算跟着,看看是不是她捣鬼。 谁知鸳鸯也随他出来,叫住了他,一脸严肃又小心翼翼不让人发现,“逸二爷,奴婢有句话想问你,不知道当不当问?” 王逸见赵姨娘过了拐角去了后院儿,便也不管了,笑道:“鸳鸯姐姐,你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又上前两步挨近她。 鸳鸯小脸儿羞红,忙后退了一段儿,嗔道:“逸二爷,咱们规规矩矩说话。奴婢又不是她们要进王家门儿的。”话没说完,自己就臊了。 王逸知道这丫头性子烈,也不再调笑,“咱们自然规规矩矩的。鸳鸯姐姐问吧!” 鸳鸯左右瞧了瞧,“逸二爷随奴婢来!” 引着他沿抄手游廊去了东厢耳房,进了房间,又将门儿关严实了。 房间陈设简单,却也十分精致。南窗下是炕,炕上大红毡条,靠东边板壁立着一个锁子锦靠背与一个引枕,铺着半旧的闪缎大坐褥,旁边有雕漆痰盒。另有一架座钟,竟和凤姐房内的一样儿。 鸳鸯请王逸在炕上坐着,又倒茶,“难得请二爷来我这儿,不要觉得简陋慢待才是。”自己搬了一个锦墩坐下面。 王逸喝了一口茶,笑道:“鸳鸯姐姐,你这样反而让我忐忑不安,你到底要问什么要紧的事儿?” 鸳鸯咬紧嘴唇,半晌儿才抬头看着王逸,“逸二爷,奴婢要是说错了,甘愿领罪,任由二爷处置!”说着便跪在王逸面前。 王逸起身去扶她,鸳鸯不肯。 王逸不禁皱眉,硬拉她起来,将她按在锦墩上,“咱们从小儿便认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鸳鸯姐姐,你还要这么,我可真的恼了。” 鸳鸯羞恼的白了他一眼,半晌才平静下来,郑重的问:“逸二爷,宝二爷的病是不是和你有关?” 王逸愕然,随即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真有些啼笑皆非。 鸳鸯又要站起来,王逸干脆按着她的肩,沉声道:“坐下说话!” 鸳鸯涨红了脸,“两位二爷从林姑娘进咱们府里,便有些互相针对。后来……”小心的看着王逸,轻声说:“逸二爷中状元,升官儿晋爵,然后林姑娘,大小姐,宝姑娘,再就是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都给了逸二爷。宝二爷自然有怨恨的……” 王逸摇头笑道:“所以你就以为,我会下狠手害他?你啊!”笑着指着她,“你也胆子大,敢说我害他,有证据没有?” 鸳鸯面红耳赤,“奴婢私下查探许久,但凡和宝二爷有过节的都过了一遍儿,可是什么也没发现。” 王逸问她:“你这么维护宝玉,是不是……” “才不是!”鸳鸯急忙站起身否认,“逸二爷不要胡说。这都是老太太交代,我替老太太办事儿。” 王逸拉她坐炕上,“你小瞧了你逸二爷,更高看了宝玉。这回他生病,我虽然不至于幸灾乐祸,喜闻乐见却是真的。但我可以告诉你的确实不是我做的。” 他想起赵姨娘,笑道:“今儿我发现一件趣事儿,你为什么不去查查赵姨娘?” “赵姨娘?”鸳鸯疑惑道:“是她?” 王逸摇头叹息:“你该细心些,查案子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想一想,要是宝玉没了,是不是环哥儿得益?”720 鸳鸯懵懵懂懂的点头,“是这样吗?” 王逸笑道:“鸳鸯姐姐,你这样还查案子?难怪会冤枉我。” 鸳鸯羞赧的给他道了万福,“逸二爷,奴婢错怪你了。” 王逸扶着她,“万一我故意诱导你呢?” “啊?”鸳鸯面色全无,“二爷不会骗我的。” 王逸方才宽慰了许多,“有鸳鸯姐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鸳鸯绞着帕子,期期艾艾的看着帘子。 二爷,你是不是该出去了? 王逸就当没看到,一点儿没有出去的意思。端着茶盅慢慢儿的喝着。 鸳鸯臊的耳根也红了,“二爷,我来的时候似乎看见抱琴她们正找二爷呢!” “哦!”王逸还是坐着不动。 请爷容易送爷难,何况你还冤枉爷! 鸳鸯急的想去拽他,又不敢,“二爷,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样了?” 王逸摆摆手,“那你快去,我就在这儿歇歇,你将被褥拿来!” 鸳鸯跺着脚啐道:“二爷,我这屋子怎么能住?” 王逸打趣道:“鸳鸯姐姐都能住,我为什么不能?你只管去忙,我躺一会儿就走。” 他伸了伸腰,自回了神京,忙忙碌碌没有停歇,眼皮粘上便果真昏昏沉沉,不一会儿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这可急坏了鸳鸯,逸二爷在她房里睡着了,要是传出去,自己低贱不要紧,但连累侯爷的名声,就万死莫赎了。 她颤抖着手,推了推王逸,“二爷,醒醒?” 王逸反而抓她的手放在怀里,念叨了几句,也听不清楚。 “鸳鸯姐姐?老太太叫你呢?” 门外好像是小红的声音,随即便是帘子响. 第一百四十九章要相信这是误会 (下) “鸳鸯姐姐?”小红刚进来,便看见鸳鸯伏在炕上,似乎还有人? 她顿时羞臊的捂着脸儿,“我什么也没瞧见!”一颗心怦怦的跳,腿也软了,挪不动步。 又好奇的张开手指,从缝儿里瞧,这不是逸二爷吗? 慌忙死死的捂住眼睛和嘴,一点儿也不敢乱看乱说。 鸳鸯死劲儿的想将手收回来,可是王逸拽得紧紧的,怎么也掰不开,跺着脚恼道:“逸二爷,你再这样我要叫人了!” 王逸睁开一只眼,笑道:“正好让小红叫凤姐姐来,将你刚才说的给她讲讲。” 鸳鸯哼一声,这事儿如何能和二奶奶说? 老太太正担心这个呢?要不也不会叫她私底下查。 这两个月她旁敲侧击,没露出一点儿破绽,虽没能查出人,但之前怀疑的那些人,都没有问题。 她想来想去,家里没有,兴许就是外头的,宝二爷最恨逸二爷抢了他的姐姐妹妹,或者是逸二爷? 鸳鸯明知不可能,又患得患失,在心里问过自己很多次,就想从王逸口中得出和他无关的话。 今儿遇到逸二爷,鸳鸯鬼使神差的跟上来,还下意识的带他进了自己房子,往日的精明和矜持都不见了。 她不敢看他,“二爷,你要是这样儿,我就只能在房梁上吊死,日夜盯着你!”愤恨的道。 王逸才松了她,笑着对小红道:“刚才鸳鸯姐姐叫了我来,是想让我给你奶奶说一声,老太太日常用的东西常有不及时的。你便给姐姐说,老太太一辈子尊荣富贵,家里虽难,可不能俭省了老太太的。如果缺了什么,让你奶奶和我说。” 鸳鸯红着脸,连忙点头,“正是二爷这句话!这些话也只有二爷说的,我这个做奴婢的提一提都是僭越了。” 王逸笑了笑:“鸳鸯姐姐,好生侍候老太太,将来一定会有你的结果〃` 。” 鸳鸯啐道:“我才不稀罕!” 想起抱琴袭人她们,一个个自以为有了结果,都是要做姨娘的,其实世上的事儿岂有定数?将来如何还不知道呢? 面上愤愤不平,心中着慌,偏偏自己不恼他。 每每夜深人静,也曾想过自己的终身事。府里的爷儿们就只有那几个,琮哥儿,环哥儿那样的品行,她瞧不上,兰哥儿还小,只剩了宝二爷和琏二爷。宝玉又成了这样儿,或者琏二爷算是个正经爷们,可是琏二奶奶眼睛里容不下人的,当初平儿亏得嫁给了逸二爷。 内心深处不是没想过逸二爷,她一个姑娘家如何说的出口?老太太也不会为她做主,自己人一片飘零的树叶,随波逐流。 现在她亲耳听见逸二爷和她这么说,不禁又羞又恐,急急的撇清,“小红,我和你一块儿去吧!” 那小红向来在凤姐身边,也学的眉眼高低,见鸳鸯欲拒还迎的模样,哪还猜不到她的心思? 笑道:“逸二爷还有话儿和姐姐说呢!我自个儿回话儿就是。”脸上满是意味深长的笑容。 鸳鸯嗔道:“才没有话呢,我还要侍候老太太!” 王逸当即叫住了她,“鸳鸯姐姐,玉儿妹妹还有些东西寄在老太太那儿,还麻烦鸳鸯姐姐清出来,我带回去。玉儿也有礼物送上,只是玉儿回京路上辛苦,身子还不好,等养好了身子在来看老太太。” 鸳鸯一边应着,一边走到门口,王逸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放在鸳鸯手中,“这是我特意从金陵带回来送给鸳鸯姐姐的。” 鸳鸯一看,竟是个金鸳鸯,唬的不敢收。 王逸硬塞回她手中,板着脸:“是我的东西有毒还是配不上你?趁早收下,不然你等着我给老太太说,讨你回去做姨娘!” 鸳鸯窘迫羞涩,金鸳鸯抓在手中,收也不是,退也不是。 还是小红掩着嘴笑:“鸳鸯姐姐,你不收,那就是想做姨娘呢?” 王逸给了小红一个赞许的眼神。 小红眉眼笑的更开心。 鸳鸯挽起袖子啐道:“烂了嘴的小蹄子,叫你胡说!”就要去抓她打。 小红轻笑着,却躲在王逸身后,还在劝:“鸳鸯姐姐,逸二爷的东西收不得!你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鸳鸯一只手叉着腰,“你尽学的乱嚼舌头,且等着,我和你主子闹去!”转身甩了帘子出去。 终究没有将鸳鸯还回来。 房间内便只小红和王逸。 小红小心翼翼的挪到门口,“二爷,我走了!” 王逸径直上前拧了她的脸,打趣道:“难道我会吃了你?告诉姐姐,让她得了空闲便来找我。” 出了门儿,在游廊走不多远,王逸转过身,小红低着头走路,不留神,差点儿和王逸撞上。 小红脸蛋儿红扑扑的,惊慌的退后两步。 王逸一本正经的说:“々.刚才我和鸳鸯没有什么,你不要和老太太和你奶奶跟前说。” 小红忙点头,“二爷放心,我懂得。” 这种事自然不能嚷的满世界知道。只是想不到鸳鸯姐姐那样刚强烈性的女孩儿,也被二爷收了? 怎么大家之前连影儿都不知道? 她在心里细细的数着,原来咱们府里略平头正脸儿的丫头都去了王家? 她越想越心慌,脚下生风,连王逸后来说了些什么,都来不及听。 王逸不过闹着玩儿,确实没有觊觎的意思,可是越描越让人起疑小说群9:8,0!2:0。5?8,5。6 清者自清,王逸从来行的正站得直,也不怕人嚼舌头。 嗯,除非是和她们嚼舌头! 且说鸳鸯走过穿堂,掀起帘子进了荣庆堂,脸上羞红已经褪尽判。 床上宝玉渐渐苏醒,知道喊疼,想要吃粥。 老太太和王夫人大喜过望,忙叫人预备。 凤姐借着张罗的空儿出来,小红便将王逸的话儿说了。 凤姐轻声啐道:“这没良心的!”忍不住笑容灿烂,这数月来,她积攒了许多体己话和他说。 “鸳鸯这丫头倒是个有心的,一直跟着老太太可惜了。将来不知道哪个有福气的讨了她回去。” “或者鸳鸯姐姐自个儿有人了呢?”小红忍了忍,险些说了出去。 凤姐柳眉扬起,笑问:“你这小蹄子知道什么?快说出来?” 小红从来不敢在凤姐面前撒谎,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鸳鸯姐姐那么有主意的,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这倒是!”凤姐也没细问追究,“她若不愿意,还能牛不吃水强按头?随她去!我替她寻一个好去处!”. 第一百五十章有件大事要商议(上) 王逸从角门到了后院儿,才到了东西穿堂,便遇到脚步匆匆的李纨,头上簪着一朵大红绒花,身穿淡紫织金撒花褙子,嫩黄刺绣马面裙,比起凤姐艳丽炫目,依旧清雅寡淡,却和之前一概青灰玄靛的冷寂柔和亮丽了许多。 李纨眼中溢出热烈的光彩,却轻施万福,“见过侯爷!”似乎拒人千里之外。 王逸见她身后也只素云跟着,左右也无旁人,上前抓住她的手,“大嫂子免礼!” 李纨任他拽着,啐道:“我正有事儿呢!小心让人瞧见!”却没离开的意思。 王逸笑道:“什么事比我还重要?你倒是说说?” 李纨呸了一声,牵他往廊檐有树荫遮蔽处,嗔道:“你好好儿去扬州,给我写什么信儿,害我被你那姐姐暗地里嘲笑了很久。亏得她不怎么识字,那些浮浪轻薄之词,怎么写出回来的?” “朝思暮想,自然真情流露。”王逸伸手去搂,李纨坚执不允,“果然色胚!”又掩嘴笑道:“格律勉强合格,辞藻也还看得。就是意境不堪入目。” 王逸故意恼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转过身去。 李纨笑着扯了扯他的衣襟,“二爷?” 王逸抬腿要走。 李纨挽他的手,娇嗔道:“爷?”媚眼流波,腰肢酥软。哪里还有一点儿端庄贤淑的大奶奶模样儿? 王逸方才转怒为喜,“以后,你还敢这么评论你男人,小心我动家法惩治!” 李纨顿时面红耳赤,愤愤然720啐道:“不理你了!” 王逸拽也拽不住,忙问:“你还没跟我说,你干什么去?” 李纨皱着眉,挣开了他的手,“宝玉的玉砸碎了。老太太让我从库里取了一块儿差不多的,替换上。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 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悄声道:“爷,妾身想要个清净些的院子,纵然茅檐草舍也成,外头分畦列亩,种着蔬果庄家。白天纺织针黹,晚上灯下读书,我便心满意足了!” 说完脸颊绯红,急忙忙离开,耳边还回响起王逸和她说的那些话,缠绵悱恻,不能自已了。 王逸走过穿堂,到了南北宽夹道,北边粉油大影壁内就是凤姐院子,南边抱厦便是姑娘们在的地方。 他兴冲冲就要走上台阶,同喜同贵两个截住了他,笑道:“逸二爷,我们太太请你务必过去。” 王逸已经听见湘云的笑声,“我等会儿就去。” 同喜同贵忙欠身行礼,泪眼汪汪的道:“求二爷怜悯,二爷若不去,太太会把我们打死的。” 王逸不悦,沉声道:“胡说,姑妈怎么会是那样的人?”脚下却转了过去,出西角门,东小院,再从东角门经夹道不远东北角就是薛姨妈客居院子。 王逸人还没到,门口就有人张望,迭声传进去,“姑爷到了!”也有人喊二爷到了,侯爷到了的,乱成一团儿。 于是王逸径直进去,薛姨妈满面春风的在院中接着,又挽又拉,笑道:“来了就好,我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丫头掀了帘子,进了房中,又去里间。 临窗炕上一个小炕桌,摆着几碟素菜,一壶酒,两个小酒盅,以及碗筷。 王逸沿炕坐下,笑道:“还是姑妈心疼我,知道我千里迢迢赶回来,腹内空空如也。果真饿了!” 拿起筷子夹了几口,“芦蒿杆儿,梅花糕,小丸子,正好下酒!” 薛姨妈和他隔桌坐着,忙给他夹了些,笑道:“你喜欢就多吃些。姑妈这儿菜样齐全,你想吃什么尽管和姑妈说。” 王逸筷动如飞,风卷残云般吃过,便只剩下几个空碟子。 薛姨妈还端着酒盅,一肚子话还没说呢! 她让人再上别的菜品,王逸却笑道:“不用了,我已经饱了。”从她手中接过酒盅一饮而尽。 薛姨妈只好命她们撤去碟碗,亲自给他斟酒,“我问你一句话,你可不能骗我。” 王逸躺在靠枕上,腿从炕桌下伸过去,“我才回来,你们都要问我话。说的好像我以前信口开河,骗过人似的。” 薛姨妈白了他一眼,嗔道:“那你说,怎么不和我商量,就将金陵的生意交给了薛蝌?还许他管理薛家?你把我放在哪儿?”说着,已经眼中噙泪。 王逸又吃了一盏酒,笑道:“蟠哥儿不在,金陵的生意不给薛蝌给谁?若我接过来,你又会有想法。” 薛姨妈擦了泪,“我不管,你今儿一定要给我个说法!”竟然赖上了。 那模样儿,值得王逸啧啧惊叹两声。 王逸从她手中拿过酒壶,自斟自饮,“姑妈,薛家不是你一个人的。莫说薛蟠出了事,就算他没这档子事,偌大的薛家交到他手里,三两年就败光了。若我私心藏奸,巴不得他败光,我好接姑妈回家养着。” 还回家养着? 薛姨妈恼怒道:“可再怎么说,薛家也是我们大房的。蟠哥儿不顶事儿,将来也可以给他儿子。” 王逸笑道:“等蟠哥儿的儿子长大,怎么说也要二十年。那时候,只怕薛家早已无立锥之地。这事儿我说了算。姑妈放心就是。” “你让我怎么放心?”薛姨妈嗔道:“就是败了,那也该是我们的。” 王逸却在闭目养神。 薛姨妈愤恨的拧他,“你个小贼,你听见了没有?快把薛家还给我!” 王逸竟然伸腿到她面前,“正好腿也酸了,给我揉揉。” 薛姨妈恨得拿过竹夫人便要敲他,“薛家在我手里丢了,将来我怎么和宝钗他爹交代?” 王逸笑道:“姑妈你这就错了。难道薛家欣欣向荣不好?非要让薛蟠败了,就能交代了?” 薛姨妈瞪着他,“你就不能帮我?宁可交给外人?” 王逸不禁指着自己,“好像我才是外人吧?就是你不怕我吃干抹净,我自己也会忍不住的。交给我,就是送羊入虎口没得还。到时候连人带东西全姓了王,姑妈可不要怪我!” 薛姨妈怔了半天,一脸羞恼的道:“难道现在就不姓王了吗?” 王逸霍然坐起,笑道:“姑妈,你还别说,真相都在这一句话里了。为了这个,咱们喝一盅!” 给薛姨妈倒了一杯。 薛姨妈看他两眼冒火,端起来便喝了,“再满上!” 王逸笑着又倒了一杯。 薛姨妈连喝了三杯,脸颊绽开红晕,咬牙切齿的问:“你是不是蓄谋已久的?早想把薛家吃干抹净了?” 王逸淡淡的劝道:“姑妈,你醉了!” 薛姨妈双手撑着炕桌,“我没醉!你有了宝钗还不足心,又将宝琴也带回家去,真真贪得无厌!” 王逸倒了酒,才吃了半盏,薛姨妈抢了去,“这还不算!我是你姑妈,什么都给你了,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帮着二房算计我?还有心思喝酒!”自个儿却喝了。 王逸笑着拉她坐下,“姑妈,稍安勿躁,我也只许了他几年,等蟠哥儿回来,自然还给他。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姑妈不是不知道。” “真的?”薛姨妈眼前一亮,“还能还给我?” 王逸优哉游哉的躺在靠枕上,“我腿酸痛的很,也没人给我捶捶。” 薛姨妈便轻柔的给他捏着,“说好了,薛蝌只能是代管,薛家的一切只能由蟠儿继承。到时候你可不能因为宝琴偏心薛蝌。” 王逸闭着眼,“我的腰疼得紧。” 又给他捏腰。 王逸捂着心口,“不行了,我的心跳的厉害。” 薛姨妈啐道:“不跳就死了!”见他四处张望,“我让宝琴的娘回老宅打理,你瞧不到她的。” 起身坐他边上。 院子里,同喜同贵守在台阶下,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她们两对视一眼,又都扭过头。 “逸哥儿在吗?”凤姐人没到,声音就到了。 同喜慌忙回报薛姨妈,同贵急急去迎,笑道:“二奶奶怎么有闲来我们这儿?” 凤姐已经进来,笑骂道:“别跟我弄鬼,逸哥儿和姨太太商议什么呢?”. 第一百五十章有件大事要商议(下) 王逸从角门到了后院儿,才到了东西穿堂,便遇到脚步匆匆的李纨,头上簪着一朵大红绒花,身穿淡紫织金撒花褙子,嫩黄刺绣马面裙,比起凤姐艳丽炫目,依旧清雅寡淡,却和之前一概青灰玄靛的冷寂柔和亮丽了许多。 李纨眼中溢出热烈的光彩,却轻施万福,“见过侯爷!”似乎拒人千里之外。 王逸见她身后也只素云跟着,左右也无旁人,上前抓住她的手,“大嫂子免礼!” 李纨任他拽着,啐道:“我正有事儿呢!小心让人瞧见!”却没离开的意思。 王逸笑道:“什么事比我还重要?你倒是说说?” 李纨呸了一声,牵他往廊檐有树荫遮蔽处,嗔道:“你好好儿去扬州,给我写什么信儿,害我被你那姐姐暗地里嘲笑了很久。亏得她不怎么识字,那些浮浪轻薄之词,怎么写出回来的?” “朝思暮想,自然真情流露。”王逸伸手去搂,李纨坚执不允,“果然色胚!”又掩嘴笑道:“格律勉强合格,辞藻也还看得。就是意境不堪入目。” 王逸故意恼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转过身去。 李纨笑着扯了扯他的衣襟,“二爷?” 王逸抬腿要走。 李纨挽他的手,娇嗔道:“爷?”媚眼流波,腰肢酥软。哪里还有一点儿端庄贤淑的大奶奶模样儿? 王逸方才转怒为喜,“以后,你还敢这么评论你男人,小心我动家法惩治!” 李纨顿时面红耳赤,愤愤然720啐道:“不理你了!” 王逸拽也拽不住,忙问:“你还没跟我说,你干什么去?” 李纨皱着眉,挣开了他的手,“宝玉的玉砸碎了。老太太让我从库里取了一块儿差不多的,替换上。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 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悄声道:“爷,妾身想要个清净些的院子,纵然茅檐草舍也成,外头分畦列亩,种着蔬果庄家。白天纺织针黹,晚上灯下读书,我便心满意足了!” 说完脸颊绯红,急忙忙离开,耳边还回响起王逸和她说的那些话,缠绵悱恻,不能自已了。 王逸走过穿堂,到了南北宽夹道,北边粉油大影壁内就是凤姐院子,南边抱厦便是姑娘们在的地方。 他兴冲冲就要走上台阶,同喜同贵两个截住了他,笑道:“逸二爷,我们太太请你务必过去。” 王逸已经听见湘云的笑声,“我等会儿就去。” 同喜同贵忙欠身行礼,泪眼汪汪的道:“求二爷怜悯,二爷若不去,太太会把我们打死的。” 王逸不悦,沉声道:“胡说,姑妈怎么会是那样的人?”脚下却转了过去,出西角门,东小院,再从东角门经夹道不远东北角就是薛姨妈客居院子。 王逸人还没到,门口就有人张望,迭声传进去,“姑爷到了!”也有人喊二爷到了,侯爷到了的,乱成一团儿。 于是王逸径直进去,薛姨妈满面春风的在院中接着,又挽又拉,笑道:“来了就好,我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丫头掀了帘子,进了房中,又去里间。 临窗炕上一个小炕桌,摆着几碟素菜,一壶酒,两个小酒盅,以及碗筷。 王逸沿炕坐下,笑道:“还是姑妈心疼我,知道我千里迢迢赶回来,腹内空空如也。果真饿了!” 拿起筷子夹了几口,“芦蒿杆儿,梅花糕,小丸子,正好下酒!” 薛姨妈和他隔桌坐着,忙给他夹了些,笑道:“你喜欢就多吃些。姑妈这儿菜样齐全,你想吃什么尽管和姑妈说。” 王逸筷动如飞,风卷残云般吃过,便只剩下几个空碟子。 薛姨妈还端着酒盅,一肚子话还没说呢! 她让人再上别的菜品,王逸却笑道:“不用了,我已经饱了。”从她手中接过酒盅一饮而尽。 薛姨妈只好命她们撤去碟碗,亲自给他斟酒,“我问你一句话,你可不能骗我。” 王逸躺在靠枕上,腿从炕桌下伸过去,“我才回来,你们都要问我话。说的好像我以前信口开河,骗过人似的。” 薛姨妈白了他一眼,嗔道:“那你说,怎么不和我商量,就将金陵的生意交给了薛蝌?还许他管理薛家?你把我放在哪儿?”说着,已经眼中噙泪。 王逸又吃了一盏酒,笑道:“蟠哥儿不在,金陵的生意不给薛蝌给谁?若我接过来,你又会有想法。” 薛姨妈擦了泪,“我不管,你今儿一定要给我个说法!”竟然赖上了。 那模样儿,值得王逸啧啧惊叹两声。 王逸从她手中拿过酒壶,自斟自饮,“姑妈,薛家不是你一个人的。莫说薛蟠出了事,就算他没这档子事,偌大的薛家交到他手里,三两年就败光了。若我私心藏奸,巴不得他败光,我好接姑妈回家养着。” 还回家养着? 薛姨妈恼怒道:“可再怎么说,薛家也是我们大房的。蟠哥儿不顶事儿,将来也可以给他儿子。” 王逸笑道:“等蟠哥儿的儿子长大,怎么说也要二十年。那时候,只怕薛家早已无立锥之地。这事儿我说了算。姑妈放心就是。” “你让我怎么放心?”薛姨妈嗔道:“就是败了,那也该是我们的。” 王逸却在闭目养神。 薛姨妈愤恨的拧他,“你个小贼,你听见了没有?快把薛家还给我!” 王逸竟然伸腿到她面前,“正好腿也酸了,给我揉揉。” 薛姨妈恨得拿过竹夫人便要敲他,“薛家在我手里丢了,将来我怎么和宝钗他爹交代?” 王逸笑道:“姑妈你这就错了。难道薛家欣欣向荣不好?非要让薛蟠败了,就能交代了?” 薛姨妈瞪着他,“你就不能帮我?宁可交给外人?” 王逸不禁指着自己,“好像我才是外人吧?就是你不怕我吃干抹净,我自己也会忍不住的。交给我,就是送羊入虎口没得还。到时候连人带东西全姓了王,姑妈可不要怪我!” 薛姨妈怔了半天,一脸羞恼的道:“难道现在就不姓王了吗?” 王逸霍然坐起,笑道:“姑妈,你还别说,真相都在这一句话里了。为了这个,咱们喝一盅!” 给薛姨妈倒了一杯。 薛姨妈看他两眼冒火,端起来便喝了,“再满上!” 王逸笑着又倒了一杯。 薛姨妈连喝了三杯,脸颊绽开红晕,咬牙切齿的问:“你是不是蓄谋已久的?早想把薛家吃干抹净了?” 王逸淡淡的劝道:“姑妈,你醉了!” 薛姨妈双手撑着炕桌,“我没醉!你有了宝钗还不足心,又将宝琴也带回家去,真真贪得无厌!” 王逸倒了酒,才吃了半盏,薛姨妈抢了去,“这还不算!我是你姑妈,什么都给你了,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帮着二房算计我?还有心思喝酒!”自个儿却喝了。 王逸笑着拉她坐下,“姑妈,稍安勿躁,我也只许了他几年,等蟠哥儿回来,自然还给他。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姑妈不是不知道。” “真的?”薛姨妈眼前一亮,“还能还给我?” 王逸优哉游哉的躺在靠枕上,“我腿酸痛的很,也没人给我捶捶。” 薛姨妈便轻柔的给他捏着,“说好了,薛蝌只能是代管,薛家的一切只能由蟠儿继承。到时候你可不能因为宝琴偏心薛蝌。” 王逸闭着眼,“我的腰疼得紧。” 又给他捏腰。 王逸捂着心口,“不行了,我的心跳的厉害。” 薛姨妈啐道:“不跳就死了!”见他四处张望,“我让宝琴的娘回老宅打理,你瞧不到她的。” 起身坐他边上。 院子里,同喜同贵守在台阶下,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她们两对视一眼,又都扭过头。 “逸哥儿在吗?”凤姐人没到,声音就到了。 同喜慌忙回报薛姨妈,同贵急急去迎,笑道:“二奶奶怎么有闲来我们这儿?” 凤姐已经进来,笑骂道:“别跟我弄鬼,逸哥儿和姨太太商议什么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妹妹都是好妹妹(上) 凤姐边说边走,眼看到了台阶下。 同贵急忙笑着拦住了,央求道:“二奶奶,前儿你打发小红来要上用的缎子,刚巧才得了,也不知是不是奶奶要的那种。本打算给奶奶送去,今儿奶奶来的巧,不如先瞧瞧?” 凤姐拧了她的脸,啐道:“什么要紧的东西?还值得遮遮掩掩?快说!” 同贵挽着她的手,“好二奶奶,您火眼晶晶,我有几个胆儿敢在您面前耍心眼子?真的有好几种缎子。求奶奶可怜可怜奴婢,省了奴婢来回跑,又耽误了~奶奶的时间。” 凤姐笑道:“你道我拿缎子做什么?是给逸二爷做衣裳的,你将缎子给他看就是了。可别拦着我!不然我可恼了-!” 小红忙拉住她,凤姐上台阶掀了帘子。 差点儿和正好出来的同喜撞了个满怀。 凤姐恼怒的扬手就要打,一见是同喜才堪堪收了手,骂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同喜忙道万福,“刚才没瞧见是二奶奶。” 凤姐狐疑的看着她们两个,不知道里面搞什么鬼,便指着她们:“回头再找你们算账!” 进了屋内,静悄悄没人影儿,凤姐更加疑惑,往里间走来。 炕上躺着一人,不是逸哥儿是谁? 她轻轻走近了,就坐在炕边儿,“原来你在这儿歇着!”掖了掖被褥,看着他入了神。 王逸并不是真的睡着了,微微睁开眼,伸出手指悄悄勾住她的手指。 凤姐发觉了,俏脸绽开笑,顺势攥在手心,嗔道:“外头闹的乱了套,你倒是享清闲,知道在这儿躲着!快起来,我有话问你!” 王逸反而将手伸进她袖笼里,仍闭着眼。 凤姐恼道:“我有件大事要和你商议!错过了你可别后悔!” 王逸方才坐起来,“什么要紧的事儿,非要吵醒我来?我已经几天没合过眼了。” 凤姐柔声道:“知道你辛苦,可是有句话,非和你说不可。” 王逸看着她的脸,“凤姐姐清减了不少,更见精神了!” 凤姐忿然作色,“怎么,我之前就难看,没精神了?” 王逸笑道:“凤姐姐是更加美艳不可方物。” 凤姐蹙眉问道:“什么意思?” 王逸凑在她耳边,“说你美的形容不出。” 凤姐心里喜滋滋的,却说细声细语的驳道:“哪有形容不出来的?明明是敷衍我!真以为我不懂?还得谢谢你那纨儿姐姐,整日和我吵架,我也学了几个词。但凡说不出口的,都不是好话!” 慌慌张张的左右张望。 王逸笑道:“这会子小姑妈去后院儿了。” 凤姐随即昂起头,得意洋洋的笑:“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做了很多事情呢!” 她细细的说着数月来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就像竹筒里的豆子,一个个捡给王逸看,更像一个骄傲的孔雀,炫耀着自己的翎羽。 王逸从旁给了她一盅酒,她一口吃了,呛了半天,埋怨道:“怎么是酒?” 王逸为她顺了顺背,“润润嗓子。你也不容易,荣府发生那样的事儿,要不是你撑着,荣府就不会这样井井有条了。” 凤姐眉挑眼媚,伏在了他身边轻轻的说:“有你这句话,我再累也值了。” 王逸拨动她耳中的坠子,“你还没说什么大事要和我商议呢?” 凤姐啐道:“我刚才说的就是要紧的大事,让你知道我都干了些什么。你不让我做的,我可一件儿也没敢做。” 王逸幽幽的道:“我让你做的,你也不见得样样都做了啊!” 凤姐面色微窘,撒娇道:“逸哥儿,我不是忘记了嘛。讲了那么多,偏你还记得这个!” 原来她故意扯上其他事儿,就想掩盖这个小小的疏漏,谁知还是瞒不过他,不禁有些气恼。 王逸拉着她笑道:“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大姑妈不知道内里,一定会收下甄家财物的。” 凤姐摇着他的手,“好二爷,我就这一次没听你的,你不要和我一个弱女子计较?” “弱女子?”王逸上下打量,打趣道:“凤姐姐,你身上哪一处和弱女子沾边儿?出了这门儿,你只要瞪一瞪眼睛,底下就有吓死的!你如今在荣府内宅,老太太不管事,你就是威风赫赫的管家奶奶。多少人战战兢兢,仰你鼻息?” 凤姐啐道:“我再厉害也是被她们逼的。咱们家这些管家奶奶们,哪一位是好缠的?错一点儿他们就引风吹火,借剑杀人,偏一点儿他们就指桑骂槐,坐山观虎斗,都是全挂子的武艺。我若退让一点儿,她们便蜂拥而上,将我生吃了。我心里的苦,原以为你能知道,哪知你也这么说我!” 言语间提及伤心处,挤出两滴泪来。 王逸替她擦了,“行了,就是装柔弱也带着一股子狠辣劲儿。我也没怪你,荣府交给姐姐你管着,我才放心。大姑妈毕竟……”意犹未尽,凤姐却喜笑颜开。 太太怎么和她比? “我就说你最好了!”凤姐笑道:“有件事也一块儿给你说了。你觉得鸳鸯如何?” 王逸心中疑惑,是不是小红给她说了什么?似乎无意的瞧了眼在门口装聋作哑的小红。 小红急忙在凤姐背后摇头。 她跟着凤姐,耳濡目染也知道了许多机密不能出口的事儿,要是有一点儿从她这儿露了出去,十成十会出人命的。 所以这姑娘从来守口如瓶,凤姐也知她可靠,便也不瞒着她,还让她传递机密,俨然心腹。 王逸皱眉道:“鸳鸯姐姐可是老太太的耳目手臂,你动谁都可以,但鸳鸯不行。老太太年纪大,要是出了事儿,你和大老爷都担待不起。如今便很好了。” 凤姐柳眉凤眼,嗔道:“你想哪儿去了?我是问你想不想要?” 王逸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瞧着凤姐。 凤姐羞恼的转过身去,“不要拉倒!”忽然问起,“姨太太呢?明明看见她从荣庆堂回来了的?” 王逸忙拉她回来,悄声道:“姑妈才生我的气,怪我把薛家给了薛蝌。你帮我说和说和,让她消消气?” 凤姐听了笑的停不下来,伸出一根指头点在他额头,“要是我,也饶不了你!” 王逸一本正经的道:“我也是为了薛家好!” 凤姐打趣道:“你真不是为了人家宝琴?这才算真的人财两得!” 王逸催促道:“你快去,不然小姑妈就要和大姑妈凑一块儿,两个人一个怨一个恨,岂不是要呕死咱们俩?” 话没说完,薛姨妈掀了帘子进来,她换了身秋香色圆领褙子,朱砂色刺绣马面裙,面色不愉,耳后仍有红云,生气道:“现在就呕了你们两个!” 凤姐听到脚步响,早甩开王逸,在对面儿椅子上坐着。 见薛姨妈进来,忙站起身迎她,堆起笑道:“姑妈不必着急,逸哥儿办事怎么会让自家人吃亏?你把心放在肚子里。” 薛姨妈趁着凤姐背过去,瞟了王逸一眼。 凤姐又转过来趁着薛姨妈低头,剜了王逸一眼及. 第一百五十一章妹妹都是好妹妹(下) 王逸这会子就是想歇息也不能够了。 凤姐又劝了两句,外头丰儿便急急忙忙的找了过来,“二奶奶,宝二爷醒来了,嚷着要吃藕粉桂糖糕和奶油松瓤卷酥呢!老太太吩咐柳家的去做,可是……” 柳家的却道艰难,这些东西所需的食材俱缺,眼下各人都有份例,纵然挪借也没出着手。 这也是凤姐整治荣府的手段,上回鸳鸯提了一句,也是为此。 所以凤姐笑道:“什么精贵人,想起吃这个来了?”一眼看见一边碟子上还剩了几块梅花糕,上前捡出来,自己还吃了一块儿,“便将这碟子拿过去,就说一时来不及制备,让宝玉先吃着,已经叫人去做了。” 丰儿忙接了出去。 薛姨妈啐道:“你就这么糊弄老太太?” 凤姐挽着她的手,诉苦道:“咱们家比不得你们薛家,如今各处的租子都不能及时,大老爷老爷和贾琏那儿,非但不能有进项,还指着家里给他们支用,这几个月又用了多少银子去打点上下?纵有一座金山也赔了进去。不瞒姨太太说,能保住老太太的面子,就已经费尽了我的心思。宝玉还嚷东叫西,依着我,该啐他一脸去。” 王逸听她数落,便从炕上起来。 笑道:“那个梅花糕是姑妈专门给我做的,你转手做了人情,我肚子还饿着呢!” 凤姐白了他一眼,顺手将自己吃了一口的梅花糕喂到他嘴里。 王逸在她手上吃了,凤姐却两颊绯红。 没注意薛姨妈还在身边,一时情不自禁,臊的不敢往那边瞧,大声叫小红:“你去找大嫂子,就说上回……算了,我还是自己去问。” 头也不回,就打起帘子走了。 薛姨妈啐道:“这凤丫头,一朝得了势,越发没了忌讳!” 好在她也没往别的地方想,替王逸扯了扯衣襟,整理腰带玉佩,“你们姐弟向来打趣惯了,如今也要有分寸。” 王逸挽着她笑道,“我理会得了。” 又谈论了一阵,薛姨妈方才送王逸出门去,转身却将炕上的汗巾子收好,不在话下。 且说王逸从东北角院子出来,从夹道进东小院儿,就到了抱厦外。 顺着游廊,已经听见她们说话的声音,他却停了下来。 他极想将姐姐妹妹们一块儿接回家去,但有一件小事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们说起,走到门外又停下。 司棋莺儿袭人几个见王逸来了,忙上前和王逸使眼色,拥着他去一边儿。 莺儿悄声道:“二爷,姑娘们知道你从金陵把宝琴姑娘带回家去了。” 司棋还道:“不止薛姑娘,还有甄姑娘、邢姑娘,甚至一个姑子呢!” 王逸皱了眉,我今儿才到家,她们怎么知道的这么快? 旁边袭人怕司棋忤了王逸,忙拉着司棋,笑道:“二爷,姑娘们只是听了笑话,并未如何的。” 王逸笑问道:“你们听谁说的?” 莺儿道:“咱们二太太底下的丫头传出来的,所以大家就都知道了。” 这时,抱琴出来,看到王逸也慌慌张张的走过来,“二爷,姑娘们都没说话等着您呢!” 司棋笑道:“二爷放心,我们二姑娘没事儿。只要二爷心里有她,她便死心塌地的跟着二爷。” 惹得抱琴莺儿对她横眉冷对,凭什么只你的姑娘这样?好像我们姑娘就有其他心思? 还有,我们姑娘都是有诰命的,二姑娘怎么也要往后排。 这两丫头明显奴以主贵,有些飘飘然。 抱琴性子急,上手就去拧她,啐道:“胡说什么?” 司棋笑道:“才没有胡说,二姑娘每天给二爷绣衣裳鞋袜,眼睛都肿了。”怎么也要替迎春争一争,不然她一辈子在二爷心里也就是个名字而已。 莺儿嗔道:“我们姑娘也是,昨儿还画了好多花样子,早起都有血丝了!” 袭人偷偷看了眼王逸,劝道:“咱们便不要在二爷面前说这些了,请二爷进去吧?” 侍书和入画也出来,“二爷,姑娘们请你里边儿歇息。” 王逸笑问:“还有别人在吗?” 入画怯生生的说:“还有云姑娘呢!” 王逸早想到这一节,倒也不惧自家几个女人定了定神方才走进去。 房内榻上端坐着元春和宝钗,临窗书案边坐着探春,惜春拿着笔画画,对面椅子上坐着迎春、湘云。 见王逸进来,她们齐齐起身行礼,却神态各异。 元春眼中一汪秋水,说不出的依恋和淡淡幽怨。 宝钗莹润如玉人,眉间愁容点点,眼睑低垂欲说还休。 探春神色清朗,挽着他的手笑道:“哥哥,我们有话要问你。” 元春让他坐在榻上,自己往东让,宝钗便与探春站一边儿。 王逸拉着宝钗的手,笑道:“宝琴、岫烟和琛儿的事儿,本来打算找机会和你们说。既然你们今儿知道了,也没什么隐瞒。我确实许了她们名分。 这其中有情不自禁、情非得已,也有迫不得已,都是时事使然,并不是我王逸喜新厌旧,心中轻慢了你们。 在我心里,大姐姐知性可为依靠,宝钗贤惠能全大体,二妹妹温柔可人,最是细语宁宁不能忘,三妹妹精明能断,才志高雅,堪称我家女丈夫。四妹妹天真烂漫,能妙笔生花。 有时候我在梦里也会得意的笑醒,上辈子我肯定有大恩德5于世人,不然这辈子怎么能有你们这样的女子相伴?我若辜负了你们,只怕天也不会容的。” 宝钗羞赧不已,心中仍有一点点介怀,为什么是宝琴?可一想到迎春姊妹,也不禁面红耳赤,自己这个哥哥就喜欢这样,所谓一家子整整齐齐,呸! 古时娥皇女英载在典籍,传为佳话,自己姊妹倒也追踵先贤列女,与有荣焉。 惜春听得王逸夸赞,小脸儿红扑扑的,放下了笔,笑道:“我就说哥哥不会那样儿的。”说着又担心起来,“要是哥哥哪天不喜欢惜春了,惜春便剃了头发做姑子去!” 探春啐道:“只怕你做了姑子,哥哥更喜欢呢?” 湘云在一边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有一件为难的事(上) 湘云见众人都瞧着她,连忙解释道:“我是在想惜春剃了头什么样儿。”眉眼弯弯忍不住。 惹得惜春忿忿的翻了白眼。 王逸正吃盏茶,听了笑道:“我怎么舍得四妹妹剃了头?” 惜春顿时笑靥如花,得意的看向湘云。 湘云啐道:“你没救了!眼里除了他就没旁人了。” 惜春也不恼,反而打趣道:“听说你婶婶已经在给你找婆家,可知道是哪样儿的?和哥哥比如何?” 湘云羞恼得耳根也红了,嗔道:“惜春,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不管不顾的追打过去。 惜春慌忙躲在探春身后,“好姐姐,你帮我拦着云丫头,她疯了!” 探春嗔道:“你们外头闹去,我脑仁疼。”仍然将她们分开。 惜春冲湘云挤眉弄眼,湘云啐道:“你们都是一家子,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转身要走。 探春忙拉住了她,笑道:“你说明白了,我们怎么合伙儿欺负你来着?” “就是!”惜春扮了鬼脸羞她:“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明明只有你欺负人的份儿。” 湘云恼道:“31又没吃你家的穿你家的!四丫头,你是见逸哥哥在,胆儿大了,和我顶嘴?三姐姐,你让开,我今儿一定饶不了她!”捋起袖子,露出白嫩嫩的手臂,腕上的镯子叮当响。 宝钗上前笑着把她揽在怀里,“云儿,上回起社,你一人独做了多少?几乎把十三元的韵都用尽了,那会儿,是不是你欺负我们来着!” 惜春撇撇嘴道:“你将平水韵全用完了,我才佩服你!” 湘云瞪着眼,“赶明儿得了闲,就做给你瞧瞧!” 惜春还要说,却被探春拦着,将她按在椅子上,嗔道:“你也闹,还是将姊妹们的院子画好。刚才交代你的,要是忘了一样儿,就是大姐姐不罚你,我也不放过你。” 惜春才拿起笔,一笔一笔勾勒,湘云也不闹了,指指点点:“这儿要棵海棠,那儿该有个亭子……” 仿佛刚才闹的都没发生。 元春为王逸添了茶,小心问道:“二爷似乎没说那位妙玉姑娘?” 王逸笑道:“妙玉和智明大师随我们一块儿回京,佛法精深……” 探春啐道:“模样儿也好。” 王逸竟然点头:“确实模样儿也好,文墨也极通。一路上和玉儿、宝琴、岫烟、琛儿也起了社,将所见所闻都做成诗词,也是姐姐妹妹们一般的人儿。” 探春挑眉讶叹,“真有这样的人儿,哥哥怎么不带她让我们见见?” 她听得林姐姐她们起社,便忍不住打听,一时喜悦胜过嗔恼,也许志同道合,不至于一家子分出彼此来。 湘云在一边调笑道:“三姐姐过了门儿,你们自然见到了!” “云丫头!”探春恼羞成怒,拽她过来便要撕她的嘴。 湘云忙求饶道:“好姐姐,云儿错了。” 探春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儿,也心软,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恨道:“难怪惜春和你闹。真真让人喜欢也不是,痛恨也不是。且等着,或者哪天你婶子便接你回去,一顶花轿等着你呢!” 湘云羞的面红耳赤,啐道:“我才不回去呢!婶婶她们也没工夫管我,二叔叔还在地方任上很不得意,三叔叔这两月也各处奔波,不知道他们忙什么,也没告诉我,我也不敢问。留在咱们这儿,也省的她们替我操心。” 说着便有些黯然和担心。 王逸也听说保龄侯史鼐迁委外省大员,正如自己去淮扬,督办清欠、追查亏空,但牵连甚广,又犹豫不决,拖泥带水,非但没有办好差事,还将自己也陷了进去,被人参奏亏空,挪用官银数十万两。 虽然皇帝留中不问,但谁都知道当今皇帝眼中容不下沙子,若史鼐办的下差事,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是办不下,只怕会新账旧账一起算! 所以史鼎忙得脚不沾地,不仅四处筹措银两,还到处拉关系敉平隐患。将湘云放贾家,未尝没有其他心思。 王逸笑了笑,“云妹妹不用担心,不管你两位叔叔如何,我都保你无事。” 湘云眨着眼睛,却流出泪来,上前问道:“逸哥哥,我叔叔是不是有事儿?” 近来不仅贾家,许多公侯世家都被查抄败落,连北静王府也都不例外,听说北静王妃连头面首饰都典当了。 她担心史家也步后尘,顿时揪心不安。 王逸安慰道:“你可以捎信儿给你叔叔,让他只管一心一意为皇上办差,办好差才是正理儿。” 如果他能听懂,兴许还有救,若是仍然想着左右逢源,滑不留手,只怕这回不容易过去。 湘云记在心里,她知道逸哥哥不会随便让她带话,一定是很要紧的,又默念了两遍。仍不放心,转身从惜春手中拿过笔,端端正正的写在纸上,折好,叫翠缕立刻带回去给二婶婶。 元春担心的轻声问:“史侯家?” 王逸抓着她的手,示意她别问,这是皇帝使的阳谋,逼迫一贯左右逢源的史家选择。 一边是通途,一边是深渊,只能史家自己决定。而且要快,皇帝的耐心一贯不好。 柔声对湘云道:“你安心住在这里,姊妹们一块儿,我也放心。” 湘云扭捏的手里绞着帕子,“你放心什么?” 王逸笑道:“有云妹妹在的地方,就少不了欢乐。四妹妹原本安安720静静,有事儿也留在心里,现在也会随心笑闹,一家子就该这样。希望你一直这样保持本心,不要担心外头的事儿。” 湘云脸颊红彤彤的,不敢看王逸,见惜春又在扮鬼脸,走过去啐道:“你将二姐姐的房子都画歪了,小心司棋那丫头找你算账!” 惜春又添了两笔,“二姐姐,你说是靠山好还是临水好?” 迎春一直没有说话,仿佛姊妹们一块儿陪着他,就是最大的幸福,满眼满心都是笑。 “都好!”只要和哥哥在一块儿,什么都好。 王逸这才笑道:“如今玉儿回了家,姐姐和妹妹们也该定个时间过门儿。” 元春宝钗等脸上羞赧绯红,都低头不说话了。 只听王逸继续说道:“咱们家的园子从筹划到建成,估摸着该有一年时间。我想大姐姐和宝钗妹妹先诸位妹妹过门,等园子建好,诸位妹妹可以一块儿住园子里去。” 元春宝钗听说过门,便羞的不能说话,迎春探春惜春听见定了时间,也臊的遮住脸。 王逸又道:“这事儿我已定了。还有一桩为难的事儿,要和妹妹们商量。我去江南一趟,皇上又赐了一封诰命,我左思右想,不知道给谁好?” “啊?”迎春探春惜春甚至湘云都看着他. 第一百五十二章有一件为难的事(下) 迎春依然静静的坐着,诰命夫人呢?她从来也没想过,也没奢望凤冠霞帔。 她只是好奇哥哥会将诰命给谁?看了看探春,三丫头才识皆在自己之上,英姿风度不下须眉。 看了看惜春,她最小,却最得哥哥青目,但凡她喜欢,没有不给的,更何况是东府嫡出,想来哥哥不会委屈了她。 她又看了看湘云,或者,像云儿这样的侯门千金才配的上吧? 探春眼中的欣喜一闪而过,自己也曾期望夫贵妻荣,只是论理儿,自己的位次不该在二姐姐之上,若是四妹妹得了也妥当。 惜春笑道:“哥哥,这还要想?当然该给二姐姐啊!要是以后再得了,给了三姐姐,然后才到我。”她走到王逸身边,“哥哥,你要加把劲儿,不能让惜春没有凤冠霞帔戴。” 王逸拉她坐一起,扣着她的小手,“这可不是一件衣裳,要是以后哥哥再也得不到了怎么办?” “这样啊?”惜春依偎着他,“那哥哥多宠我一点儿呗!我本来最小,就该让着姐姐们的。” 迎春忙起身笑道:“这不合适,不如给三妹妹,只有她才衬得起。” 探春也笑着推辞,“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妹妹。若是按年龄,当然二姐姐,要是按身份,自然四妹妹。哥哥你决定吧,咱们都是一家子骨肉,难道还为件衣裳起了纷争不成?” 王逸也曾想过宝琴岫烟琛儿,宝琴心怀豁达,殊不介意,岫烟淡如云霞,不愿引人注目,甄家才获罪,琛儿也不该在这时候张扬,至于妙玉,真个儿给她个诰命,只怕立刻翻脸,之前的功夫便白费了。 如果只看气质才具,探春最合适,但这又不是选官儿做,惜春是嫡出不假,但更不可能因为这个给她一个诰命,对惜春不好,对一家子也不好。 还有平儿,她永远和自己最亲近,却不能给她。 想来想去,方才对迎春道:“你是姐姐,三妹妹和四妹妹都让着你,我也想给你〃` 。” “哥哥?”迎春却一阵慌乱,拉着探春:“我不行的,我见识短浅,又不会作诗,怎么也不配这个的。” 探春笑道:“二姐姐,这本是应该的,我和四妹妹没有不服的。” 惜春也道:“二姐姐,你要是不配,咱们更不配了。” 迎春只是摇头,“哥哥,不然将这个给了宝琴或者岫烟,甄姑娘?” 王逸笑道:“她们不会有意见的。” “可是?”迎春一时没了主意,看向湘云,“不如给了云丫头?” “啊?”湘云小脸腾的红透了,嗔道:“二姐姐,你说什么呢?” 虽然人家悄悄的想过,私底下也不怎么反对,甚至还有些小喜悦,但你怎么能这么说出来? 这真叫人难为情! 捂着脸不敢见人。 迎春失言,越发慌张心乱,“我没有别的意思。” 元春含笑道:“二妹妹,你便不要推脱了,二爷既然给了你,收下便是,再推,云儿可就恼了!” 宝钗柔声劝道:“哥哥在江南立了那么大的功劳,才得了诰命,今儿给了二妹妹,若是推脱,如何对得起哥哥的一片心?若妹妹不要,连我也不能安心受了诰命,也该让出去才是。” 细细叮咛,娓娓而谈。 迎春红了脸,“我只是觉得你们都比我好,我不该得这个。况且,我也不想要那凤冠霞帔,只要哥哥给我的小院儿建好,我便心满意足了。” 王逸不禁笑道:“原来我还苦恼一个少了不够分,现在看来,一个也多了,没人要!早知道我该向皇上禀明,换了银子每人给一副头面首饰多好?真真是失策啊!” 旁边惜春忽然凑趣道:“哥哥,既然咱们都用不着,不如给了云姐姐吧?她用得着!” “贾惜春!”湘云柳眉竖起,真恼了!“今儿若不教训你,我就不活了!”她指甲细长,掐进肉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于是探春宝钗忙拦着她,笑着劝道:“四妹妹年纪小,还不懂事儿呢!” “不行!”湘云羞臊难忍,“你们都护着她,只知道拿我打趣开心!欺负我没人依没人靠?”说着眼中涌出泪来。 元春为她擦了泪,搂她在怀,笑道:“你这丫头,从小儿在这儿长大,虽说不同姓,但和亲姊妹没有区别。从老太太到底下的丫头婆子,哪个敢欺负你?哪个忍心欺负你?你啊,看着爽朗旷达,其实在心里还藏着另一个多愁善感的湘云,很和之前你林姐姐相似。” 王逸微微一笑,大姐姐看的仔细,玉儿多愁善感,但并不狭隘记仇,湘云豁达爽利,但也直言快语容易伤人。两人性子完全不同,总能玩闹说笑在一起。 湘云哽咽道:“大姐姐,还是你对我好!” 宝钗嗔笑道:“刚才忍心说那样的话,真真老太太太太凤姐姐大嫂子她们以前白疼你了!还说没人依没人靠,你看三妹妹都教训四妹妹好一阵儿了!” 湘云冲宝钗扮了鬼脸,破涕为笑,“々.三姐姐,你替我狠狠的揪她一下,这丫头隔三差五便要刺我一遭,今儿要她还个够本儿!” 惹得探春过来揪她,“你们都一样,五十步笑一百步。” 湘云委屈的央着元春,“大姐姐,连三姐姐也欺负我!你还管不管?” 元春伸出纤纤玉指点在她额头,“细细想来,惜春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惜春忙挽着探春的手,嗔道:“三姐姐,你看,大姐姐、二姐姐都这么说,难道她们也错了?” 探春白了她一眼,恼的坐在王逸身边,啐道:“哥哥,还是你来管吧,大的小的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元春闻言在一边笑道:“就你让人省心,明儿你替凤丫头料理咱们姊妹的起居各项,我也好清静两日。” 探春立刻应了,“这可比管惜春简单多了!” 惜春大声道:“我一直听话从不惹事的!” 湘云啐道:“还不惹事?就刚才一会儿,惹了多少遭了?逸哥哥,你还不管管,她就能飞上天去!” 惜春忙叫迎春,“二姐姐,你还是把诰命给了云丫头,压着她,不让她飞走!” 湘云红着脸,“我才不要!”忍不住偷偷看了王逸一眼,又急忙低下头,那娇羞模样,实在让人起疑小说群9:8,0!2:0。5?8,5。6 宝钗看在眼里,搂着她打趣道:“云丫头也害臊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吧?” 惜春却凑在她耳边,“不如,你也在咱们家园子里修个院子?” 湘云扭头不理她。 惜春还在嚷着,“凤姐姐和大嫂子都有,也给云姐姐一个,好不好?” 王逸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就怕云妹妹不肯。” 湘云羞红了脸啐道:“谁不肯了?”判. 第一百五十三章这事儿不归我管(上) 王逸和姑娘们在房内说话,几个丫头都在门外偷听。 司棋听到二爷给了二姑娘诰命,得意的看着抱琴和莺儿,那意思,以后咱们也一般儿,不要在我面前吆三喝四的! 莺儿讥讽的瞟了一眼,那也是二姑娘,和你有什么关系?正经儿连个姑娘也没挣上,你还敢在平儿姐姐面前嘚瑟? 抱琴更懒得瞧她,曾经宫里面的妃嫔娘娘,小主答应,见得多了!不是她有意贬低,二姑娘这样的性子要是在宫内,要不一辈子冷宫,要不凄凄惨惨不可言。至于司棋,早就杖毙了,还敢在人前得意? 司棋当然知道她们的不屑,但她也有她的用意。 二姑娘的性子柔弱,你就是用针扎一下她也不知道喊疼,她不会张扬,底下的丫头自然轻视,自己就得帮她张扬,今儿有了诰命,证明二爷心里二姑娘还有分量,看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还敢不尊重? 司棋本就身材高挑,叉着腰,更显得丰壮,低声笑道:“我才不和平儿姐姐比!我是为二姑娘高兴,二爷总算没有辜负二姑娘一片痴心。” 莺儿啐道:“都知道你一心为了二姑娘,也不必总拉咱们垫背儿!我们姑娘从来不争这些。还告诫我们谨言慎行,哪像你?” 司棋就要反驳,抱琴嗔720道:“好了,咱们在这儿争什么?司棋你这蹄子挣了脸面,今儿便由你出银子,去柳嫂子那儿做一笼桂花糖蒸栗粉糕来!” 入画忙拍着手,“好啊,许久没吃过这东西了,司棋姐姐,你快去吧!我替你在这儿守着。” 侍书也笑着催促,“好姨娘,快去吧,我们正馋着呢!” 司棋拧了侍书一下,啐道:“还胡说,撕烂你的嘴!”随即笑了,“一笼算什么?索性我将积蓄全拿出来,也给二爷和姑娘们尝尝?” 抱琴笑道:“那你快去,东西到了,你刚才那些话,咱们就当没听见啊!” 司棋挽着抱琴的手,“好姐姐,我要是错了,你也该多多担待!” 抱琴啐道:“姑娘们和和气气,难道咱们这儿闹出笑话来?”撵了她去,“估摸着二爷过不多久便回去了,到时候你的东西还没好,岂不是白费了?” 司棋急急提着裙角沿游廊出了角门。 门口的丫头都噗呲一笑,“这丫头偏是个急躁性子。” 袭人在她们身边,将艳羡放在心底。自己和鸳鸯、平儿素来最好,等随大小姐过了门儿,也会有个照应。 房内笑声阵阵,王逸拿了惜春画的园子图来看,元春宝钗迎探惜并湘云都围拢过来。 王逸一个个细细的问,元春她们便将心中所想认认真真说给王逸听。 惜春和湘云时不时的打趣,抱厦内其乐融融。 不多时,司棋和几个丫头送了各式糕点,王逸随便捡了几样,将栗粉糕掰了一半儿喂给宝钗。 宝钗就在他手上吃了,手中还握着笔写字,“蘅芜满静苑,萝薜助芬芳。”她想象中的院子,就该是清雅异香的。 王逸心中一动,笑道:“宝钗你的院子,我连名字都有了,就叫蘅芜苑!” 宝钗便在纸上写下蘅芜苑三个字,“就依哥哥说的!” 又说了一阵,凤姐风风火火的赶过来,笑道:“我猜你们都在!那边宝玉醒了,老太太太太欢喜的不得了,连叫了几次让姑娘们去瞧,被我拦住了,姑娘们都是有人家的了,就是再亲也有个分寸。叫婆子下了帘子,我亲自来叫你们去。”随手拿起桌上一碗茶,便一口吃了。 元春又笑又叹,“这样也好。只盼着宝玉经过这一遭能醒悟,就算不能光宗耀祖,也不连累家人就好了。” 凤姐笑道:“那也要看他的造化!” 桌上几碟精致点心,她便坐下,“等老爷回来,再做处置吧!” 又对王逸道:“你不回来还好,一回来,累得我跑断了腿,还要侍候你们一家子!” 宝钗打趣道:“我们不要你侍候,你什么时候将我们要的缎子拿来?答应了好一阵子了。” 凤姐听了才想起来,“记着呢!家里虽有,但我嫌料子花色都不够好,便央姨太太采买,已经都有了,麻烦妹妹回姨太太那儿取回来,也了了我一件事儿。” 宝钗指着她笑道:“你们瞧瞧,她倒是会使唤人!” 凤姐拉着她的手,“好妹妹,担待我这遭,改明儿我再兑了银子去!” 宝钗啐道:“这些便不要你管了!” 凤姐拍手笑道:“也是,反正用在逸哥儿身上,合该你们出银子!对了,我还看中了一匹上用宫绸,你顺带拿来,我便不给银子了!” 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于是元春姊妹和湘云随凤姐去荣庆堂探望宝玉,宝钗去取绸缎。 王逸牵她的手走在游廊下,“你怎么不问我?” 宝钗眉眼弯弯,笑道:“哥哥这样做肯定有理由,也一定为我考虑过了。我相信哥哥,这就够了!还要问什么呢?” 自己亲哥哥那样儿,家中生意交给薛蝌本在情理之中,至于宝琴,哥哥喜欢,也不是别人。 王逸搂她在怀,“宝钗,谢谢你!” 宝钗给了他一对儿白眼,嗔道:“谢我什么?” 王逸见她嘟着嘴,忍不住啜了一下。 背后莺儿赶紧捂住脸转过身去。 又怕旁人经过瞧见,急的垫着脚四下张望,悄声道:“二爷,前面西花墙有棵海棠树……” 也可以遮掩遮掩的。 宝钗啐道:“什么墙什么树?回家去!” 莺儿连忙点头,是该回家去! 宝钗嗔道:“你回家去!” 莺儿这才反应过来,笑道:“姑娘,我去拿缎子。”还往花墙看了看才走。 宝钗羞恼的要去打她。 王逸忙拉住了,“妹妹,要不我们去花墙?” 宝钗臊红了脸,“要去你自己去!那儿有什么好的?” 王逸拉着她,她也羞答答的跟着,一颗心怦怦的跳。 前面一树海棠正艳,花蕊嫩黄,浓淡适中,层层叠叠,灼灼灿灿,不愧天然国色。 他摘下一朵插在她鬓发上,愣了半日神,凑成一句诗,“低亚花枝放未迟,墙阴石畔最宜之。” 宝钗噗呲一笑,海棠映着脸颊更娇艳动人。 她接着续道:“羞他红烛来相照,素口檀心睡起时。” 以为他要学登徒子,原来…… 呸! 还是登徒子! 海棠片片零落,遮了人的眼. 第一百五十三章这事儿不归我管(下) 忠勇侯府,黛玉与平儿还有香菱等丫头一块儿,自有些私密话说。梁夫人安排了宝琴、岫烟、甄琛和妙玉的住处,也都在西路院儿内,与王逸和黛玉的住处相隔不远。 关怀备至,一应服侍等项都只低黛玉一等。 这让宝琴几个心底里不禁嘀咕,这算过了门还是没过?要不要开了脸儿?又不好意思问,也不敢推辞。 梁夫人越发认定了这几个姑娘都姓王了,越看越喜欢。 特别是宝琴,模样儿真是国色,还是自己儿子有本事! 已经在筹算什么时候可以抱孙子了。 想到这儿,该有的小衣裳必须提前多备几套,不然不够用! 听说逸哥儿自大明宫出来,径直去了荣国府,一时半会还不会回来,是该和他父亲商议一下,逸哥儿的姨娘有些多,家里的房舍只怕不够用,或者老两口往哪里挪一挪,宁可自己受苦,也不能委屈了她们。 反正这宅子早晚是她们的! 正在这时,外头报说甄家二奶奶指明求见逸二爷。 梁夫人心下疑惑,这甄家也才到神京,估计还没安顿好,为什么这么急来求见? 想了想,便叫了黛玉,一块儿在后院正房内见见这位甄家奶奶。 于是甄王氏坐着小轿,在垂花门下轿,急匆匆的穿过南向大厅和穿堂,沿甬路尽头就是五间上房,甄王氏心中焦急,也顾不上看周围景致陈设。 上了台阶,两个面貌姣好的大丫头穿金戴银,珠翠插头,一色对襟褙子,笑着打起帘子。正是金钏儿和玉钏儿。 金钏儿引她进去。 甄王氏见上首坐着个雍容华贵的太太,想来就是二爷的母亲,一边坐着二爷正室夫人。 忙上前行了大礼:“甄王氏拜见太太,夫人。” 梁夫人也未起身,双手虚扶,笑道:“起来坐吧!” 底下两溜椅子,甄王氏小心翼翼的坐了东边一张椅子,也不敢坐实。 丫头上茶,寒暄已毕。 梁夫人笑问:“贵府上可安置妥当?” 甄王氏赶紧站起身来,躬身笑道:“回夫人的话,我们一家子才到京,乱糟糟的都还没料理清楚。” 她面露忧愁,“原本该厚礼拜见,不敢造次。只是实在遇到了难解的麻烦,才冒昧求告侯爷。” 黛玉微笑道:“外子去大明宫复命,又去了荣国府,这会儿却不在家。” 甄王氏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竟焦急的绞着帕子,眼中含泪。 黛玉因回京时一路同行,彼此熟稔,便笑劝道:“嫂子且莫焦虑,你们遇到什么难事儿,可否告知一二?” 若不是真的为难事,便不用见哥哥了。 甄王氏擦了泪,面露苦笑,欠身道:“这事儿说起来,原是甄家家事。但眼下甄家没个做主的人,老太太到家便病倒了,一家子妇孺,束手无策,只能厚着面皮登门求侯爷指点。” 说着起身站在堂中,“太太,夫人,想来你们也知道,我们家二小姐嫁给北静王为王妃。北王被追比亏空银两,王妃娘娘连头面首饰都当了,也是杯水车薪。今儿回家,便让甄家赔补一半。那么大的数额,就算甄家没落难也拿不出,更可况眼下?可是北府一概强硬,那长府官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抢夺。王妃娘娘约束不住,老太太一下昏死过去,太太们只知道哭。” 她跪在地上,泪如雨下,“求太太和夫人怜悯,甄家回京只随身带了些防身银子,若是全被抢走,便真的活不成了。北王府的人还守着大门,我也是趁乱从后门儿出来。神京内能为甄家主持公道的,除了侯爷再无别人了。” 梁夫人更加疑惑,这北静王府理应帮着甄家,怎么落井下石? 明明逸哥儿查抄甄家,理应恨之入骨,怎么还求他相助? 黛玉细细一想,也许是哥哥有意保存甄家,让甄家感恩戴德?也有琛儿妹妹的缘故。 甄家也是思谋深远。 笑道:“嫂子既然来了,暂且安心留着,我这就派人去寻外子回来,如何?” 甄王氏大喜过望道谢。 于是叫出了甄琛叙话。 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眼见天色渐黑,王逸仍没有踪影,甄王氏悬心起来,频频往外张望。 黛玉示意丫头再探。 平儿为甄王氏添茶,笑道:“外头小厮报说,二爷从荣府出来,便不知去哪儿了,也许去城外宗祠,这一来一回,也要些时辰不如请嫂子进后院儿逛逛,二爷回来,立刻告知嫂子?” 梁夫人也笑道:“平儿说的对,我们后头一个园子,虽小巧,但也可观。咱们就在亭中摆酒,边吃边等,你看怎么样?” 平儿已经下去安排。 甄王氏虽然十分焦急,但也不能驳了梁夫人的面子,跟着去了。 直到天边霞光散尽,四面点起灯笼,王逸才回来。 王逸在可园好不容易安慰了她们,险些在四行眼泪中出不来。 才到家,先回房中换了家常衣裳,平儿和香菱二姐珂儿几个牵着他的手不放,少不得劝慰了些,才堪堪转到后院儿。 湖边亭中,数碟佳肴,几盏美酒,旁有丝竹悦耳,前边波光粼粼,清风徐徐。 见王逸到来,黛玉和甄琛,甄王氏都起身相迎。 梁夫人啐道:“你去哪里了,还记得回来?” 王逸牵黛玉的手在她身边坐下,笑道:“我在荣府后街上查看地方,打算在那里建造一个三里半大小的园子。从哪里起到哪里止,都大致勘察好了。只等赦老将房舍腾出来,便可以丈量开工。” 又说起需要置办各项,滔滔不绝。 甄王氏几次想起身说话儿,都被甄琛拉住了。 直到王逸讲完,他才笑道:“今5儿你怎么有空闲来这儿?都安顿好了?” 甄王氏还没说话,便有满腹的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请侯爷救救甄家!” 王逸脸上的笑容不减。北静王府逼勒甄家的事儿,在神京早传开了。 他料到甄家会来找他,却故意拖延。 才听的水溶病势好转,就有这么一档子事,北静王府逼的越狠才越好呢! 他吃了一盅酒,沉吟不语。 甄琛乖巧的不说话,起身为他斟酒。 王逸似笑非笑的看着甄王氏,“这事儿不归我管啊!” 甄王氏看到王逸照进肺腑的眼神,不禁心肝儿颤,哀求道:“侯爷,您若不救甄家,甄家今晚上就没了。” 说着,在王逸跟前跪下. 第一百五十四章甄家一桩小事儿(上) 忠勇侯府,黛玉与平儿还有香菱等丫头一块儿,自有些私密话说。梁夫人安排了宝琴、岫烟、甄琛和妙玉的住处,也都在西路院儿内,与王逸和黛玉的住处相隔不远。 关怀备至,一应服侍等项都只低黛玉一等。 这让宝琴几个心底里不禁嘀咕,这算过了门还是没过?要不要开了脸儿?又不好意思问,也不敢推辞。 梁夫人越发认定了这几个姑娘都姓王了,越看越喜欢。 特别是宝琴,模样儿真是国色,还是自己儿子有本事! 已经在筹算什么时候可以抱孙子了。 想到这儿,该有的小衣裳必须提前多备几套,不然不够用! 听说逸哥儿自大明宫出来,径直去了荣国府,一时半会还不会回来,是该和他父亲商议一下,逸哥儿的姨娘有些多,家里的房舍只怕不够用,或者老两口往哪里挪一挪,宁可自己受苦,也不能委屈了她们。 反正这宅子早晚是她们的! 正在这时,外头报说甄家二奶奶指明求见逸二爷。 梁夫人心下疑惑,这甄家也才到神京,估计还没安顿好,为什么这么急来求见? 想了想,便叫了黛玉,一块儿在后院正房内见见这位甄家奶奶。 于是甄王氏坐着小轿,在垂花门下轿,急匆匆的穿过南向大厅和穿堂,沿甬路尽头就是五间上房,甄王氏心中焦急,也顾不上看周围景致陈设。 上了台阶,两个面貌姣好的大丫头穿金戴银,珠翠插头,一色对襟褙子,笑着打起帘子。正是金钏儿和玉钏儿。 金钏儿引她进去。 甄王氏见上首坐着个雍容华贵的太太,想来就是二爷的母亲,一边坐着二爷正室夫人。 忙上前行了大礼:“甄王氏拜见太太,夫人。” 梁夫人也未起身,双手虚扶,笑道:“起来坐吧!” 底下两溜椅子,甄王氏小心翼翼的坐了东边一张椅子,也不敢坐实。 丫头上茶,寒暄已毕。 梁夫人笑问:“贵府上可安置妥当?” 甄王氏赶紧站起身来,躬身笑道:“回夫人的话,我们一家子才到京,乱糟糟的都还没料理清楚。” 她面露忧愁,“原本该厚礼拜见,不敢造次。只是实在遇到了难解的麻烦,才冒昧求告侯爷。” 黛玉微笑道:“外子去大明宫复命,又去了荣国府,这会儿却不在家。” 甄王氏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竟焦急的绞着帕子,眼中含泪。 黛玉因回京时一路同行,彼此熟稔,便笑劝道:“嫂子且莫焦虑,你们遇到什么难事儿,可否告知一二?” 若不是真的为难事,便不用见哥哥了。 甄王氏擦了泪,面露苦笑,欠身道:“这事儿说起来,原是甄家家事。但眼下甄家没个做主的人,老太太到家便病倒了,一家子妇孺,束手无策,只能厚着面皮登门求侯爷指点。” 说着起身站在堂中,“太太,夫人,想来你们也知道,我们家二小姐嫁给北静王为王妃。北王被追比亏空银两,王妃娘娘连头面首饰都当了,也是杯水车薪。今儿回家,便让甄家赔补一半。那么大的数额,就算甄家没落难也拿不出,更可况眼下?可是北府一概强硬,那长府官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抢夺。王妃娘娘约束不住,老太太一下昏死过去,太太们只知道哭。” 她跪在地上,泪如雨下,“求太太和夫人怜悯,甄家回京只随身带了些防身银子,若是全被抢走,便真的活不成了。北王府的人还守着大门,我也是趁乱从后门儿出来。神京内能为甄家主持公道的,除了侯爷再无别人了。” 梁夫人更加疑惑,这北静王府理应帮着甄家,怎么落井下石? 明明逸哥儿查抄甄家,理应恨之入骨,怎么还求他相助? 黛玉细细一想,也许是哥哥有意保存甄家,让甄家感恩戴德?也有琛儿妹妹的缘故。 甄家也是思谋深远。 笑道:“嫂子既然来了,暂且安心留着,我这就派人去寻外子回来,如何?” 甄王氏大喜过望道谢。 于是叫出了甄琛叙话。 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眼见天色渐黑,王逸仍没有踪影,甄王氏悬心起来,频频往外张望。 黛玉示意丫头再探。 平儿为甄王氏添茶,笑道:“外头小厮报说,二爷从荣府出来,便不知去哪儿了,也许去城外宗祠,这一来一回,也要些时辰不如请嫂子进后院儿逛逛,二爷回来,立刻告知嫂子?” 梁夫人也笑道:“平儿说的对,我们后头一个园子,虽小巧,但也可观。咱们就在亭中摆酒,边吃边等,你看怎么样?” 平儿已经下去安排。 甄王氏虽然十分焦急,但也不能驳了梁夫人的面子,跟着去了。 直到天边霞光散尽,四面点起灯笼,王逸才回来。 王逸在可园好不容易安慰了她们,险些在四行眼泪中出不来。 才到家,先回房中换了家常衣裳,平儿和香菱二姐珂儿几个牵着他的手不放,少不得劝慰了些,才堪堪转到后院儿。 湖边亭中,数碟佳肴,几盏美酒,旁有丝竹悦耳,前边波光粼粼,清风徐徐。 见王逸到来,黛玉和甄琛,甄王氏都起身相迎。 梁夫人啐道:“你去哪里了,还记得回来?” 王逸牵黛玉的手在她身边坐下,笑道:“我在荣府后街上查看地方,打算在那里建造一个三里半大小的园子。从哪里起到哪里止,都大致勘察好了。只等赦老将房舍腾出来,便可以丈量开工。” 又说起需要置办各项,滔滔不绝。 甄王氏几次想起身说话儿,都被甄琛拉住了。 直到王逸讲完,他才笑道:“今5儿你怎么有空闲来这儿?都安顿好了?” 甄王氏还没说话,便有满腹的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请侯爷救救甄家!” 王逸脸上的笑容不减。北静王府逼勒甄家的事儿,在神京早传开了。 他料到甄家会来找他,却故意拖延。 才听的水溶病势好转,就有这么一档子事,北静王府逼的越狠才越好呢! 他吃了一盅酒,沉吟不语。 甄琛乖巧的不说话,起身为他斟酒。 王逸似笑非笑的看着甄王氏,“这事儿不归我管啊!” 甄王氏看到王逸照进肺腑的眼神,不禁心肝儿颤,哀求道:“侯爷,您若不救甄家,甄家今晚上就没了。” 说着,在王逸跟前跪下. 第一百五十四章甄家一桩小事儿(下) 王逸好整以暇的笑道:“这该是兵马司和京兆府该管的,我怎么能越俎代庖,多管闲事?” 命甄琛扶她起来,可甄王氏仍跪在地上,哭诉道:“侯爷,他们互相推诿,根本不管事儿。” 王逸笑问:“甄家故旧那么多,怎么不去求他们?” 甄王氏一脸苦笑和无奈,“也曾各处求告拜请,可是甄家这种情况,生怕沾染上晦气,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管我们的死活?”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甄家大肆用银子交朋友,仿佛满朝廷都是他们的人,现在败了,没有银子,谁和你讲感情? 这世道就是如此现实。 王逸不禁感叹,若哪一天王家败了,谁能救玉儿? 他想来想去,只能失望的摇头。王家败了,也就是彻底败了。 甄琛在一边见王逸摇头,小脸儿通红,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的跪在甄王31氏身边。 她想和王逸说句话,可太太和奶奶都在,实在说不出口,两眼满含哀伤和哀求。 黛玉忙扶她起来,笑道:“我们二爷什么性子,妹妹也该知道。要是能办的,他一定不会推辞。” 梁夫人也沉声道:“看在琛儿的面子,这事儿不管如何,你也去瞧瞧。至于成不成,你又不是兵马司和京兆府。”意思很清楚,去应个景儿,能劝则劝,不能也不强求。 甄家的麻烦不能连累到王家身上。 甄王氏一脸希冀的看着他,面上的眼泪也不及擦。 王逸起身道:“娘既然这么说了,我便走一趟。” 神京里被甄家牵连,痛恨甄家的人不在少数,北静王这么一闹,正合了不少人的意。 只是,皇上才宣旨安置甄家,水溶就敢这么逼迫他们,到底是为了划清界限,还是真的想抠出银子弥补亏空? 这么看来,水溶要么病急乱投医,失了分寸,要么思虑深远,还想着翻盘儿?就如同刺杀,一不报官儿,二不喊冤,反而任凭底下流言四起,说是忠顺王、甚至王逸派的人,传的有鼻子有眼儿。 他一番操作,实在让人看不清楚。 甄王氏急忙磕头致谢。 王逸笑着对甄琛道:“现在甄家想必乱糟糟的,只怕你去了也帮不了忙。我替你去看看老太太太太她们。等甄家安置妥当了,让她们来接你回去瞧瞧,就当作回门儿吧。” 甄琛脸上红晕乍现,这是已经过门儿了?那要不要开脸儿? 这会子她已经想到别处了。 王逸和甄王氏离开了才反应过来。 黛玉笑问:“琛儿妹妹在想什么?太太问你,什么时候开脸儿?” 甄琛顿时面红耳赤。 且说王逸骑马,甄王氏坐轿出了门,除了马蹄声别无他话。 不久便来到甄家大院儿。门口原先两个威武的石狮子和大门上的钉子都已经被移除,门额上的大红金匾换成了黑漆的匾额,只写着甄宅两个字。其余逾制的地方仍在改造当中。 一队北静王府家将,都打着北字灯笼,把守各门。甄家的小厮不敢露头,全关在门内。 因见王逸过来,北府家将忙过来喝阻,“来者何人?” 大壮大声答道:“忠勇侯前来探视甄家老太太。” 那家将脸色一变,仍然拦着去路,“请忠勇侯暂回,我们王妃省亲,甄家不便见外客。” 王逸笑道:“我若一定要见呢?” 那家将拱手道:“请侯爷不要为难小的。” 王逸笑道:“你们忠于职守,我也是明白的。不过,你们北静王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欺负一群孤儿寡母,真的好么?” 那家将不肯声,脸上涩涩不已。 于是王逸朗声道:“去回报你们王妃,我就在这儿等半柱香的时间。让她给我一个答复。时间一到,她要是没有信儿,我就走了!你们该干嘛干嘛!” 王逸不是不能闯进去,一则毕竟人家王妃省亲,于礼不合。二则,要是不准,他顺路回去,横竖也尽了心,也好交代。 几人就在门口等着,甄王氏的小轿也停在后面,她分寸大乱,频频掀了帘子张望。 北府家将不敢自专,忙分出一人回报。 半柱香的时间一晃就到,王逸笑着勒了缰绳回转,从门内跑出一个家将,上气不接下气,“请侯爷进去叙话!” 甄家管事一听大喜,开了正门相迎。 如今甄家身份就是平民百姓,侯爷自然要走正门。 王逸进门才下马。甄王氏的小轿从侧门进去。 管事的引王逸过了影壁,来到垂花门外。一路上都挂了北府的灯笼,甄家仆众都退了一射之地,不能上前。 甄王氏也下了轿,欣喜的过来见礼,“侯爷,多谢你能来,不然甄家这一晚上不知咋过呢!” 装作擦眼泪,一双媚眼往这边瞟。 王逸冷笑道:“这里没有旁人,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甄王氏忙笑道:“妾身可不敢欺瞒二爷,实在是他们北静王府欺人太甚,说是借一百万两,过后便还,谁不知道这是明抢?” 王逸打量了她,737“你们还能拿出几个一百万?不如也借我使使?” 进了垂花门,甄王氏将丫头打发走,挽着王逸的手,“二爷若要,妾身将全部体己都给二爷。”一边身子都靠在他身上。 王逸在她耳边说道:“你给我办件事。打听一下北静王妃有没有身孕?” 甄王氏看向王逸的眼神也变了,“二爷,你怎么问这个?” 不会是打什么坏主意吧? 她笑着劝道:“二爷,她可是正经儿王妃,不像咱们没主儿!” 王逸眉头紧皱,呵斥道:“叫你问就问,不要乱说。这事儿很要紧,不能出一点儿岔子!” 甄王氏见他说的严肃,忙点头应下,又小心翼翼的说:“妾身顶多问问这会子,要是她之后什么时候有,妾身也估算不出啊!” 王逸拽她的手,“我就要她现在的情况!” 要是有孕,水溶可能就有谋划,要是没孕,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甄王氏心下疑惑,进了穿堂,才走在前面,脸上重新挂着泪,似乎强装笑颜。 甄家太太奶奶都在阶下迎接。甄宝玉却站前头,面无表情。 王逸几乎当场掉头回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外面光鲜心里苦(上) 王逸不是对谁有意见,如今不管甄宝玉还是贾宝玉,都已经不值得他看中,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看见这样脸。 甄家爷们死的死,抓的抓,就剩下甄宝玉一根独苗,这种迎接外客的活计,除了他再无旁人。 王逸挤出一点虚假的笑容,甄王氏瞧出端倪,忙不动声色的走到甄宝玉面前,引王逸上台阶,亲自打起帘子。 当两人并排的那一瞬间,甄王氏低声道:“二爷不喜,我打发他走就是。” 正房内,甄老太太与一宫装丽人坐在榻上。 老太太大病未愈面色不好,神情萎靡,那丽人与琛儿有六七分相似,端庄略胜而姿容不及。想来她就是北静王妃了。 于是王逸欠身拱手行礼,笑道:“老太太,琛儿染病,太医说不宜见风,所以没敢让她回来。我代她给老太太请安,给各位太太奶奶问安。” 老太太挣扎着坐起,声音浑浊无力,“有劳侯爷了。琛儿有侯爷照顾,这是她的造化,也是甄家的福分。咳咳……”连声咳嗽。 王妃忙扶她轻轻的拍着背顺气,“老祖宗,你还是回里间歇着吧?” 老太太摇摇头,“若是我闭眼不起,也少了这些烦心事。偏偏又不能扔下她们受人欺负不管。” 王妃眼中难忍伤心,却咬牙笑道:“老祖宗过虑了,甄家否极泰来,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老太太叹着气,看向王逸笑道:“这是北静王妃,琛丫头的姐姐。” 王逸仿佛才看到她,也行了家礼,让他大礼参拜却是不可能。 王妃对王逸的观感很不好甚至敌视。他一步步走来,几乎都是踩在北静王身上起来的。 铁网山几乎让王爷一蹶不振,淮扬金陵釜底抽薪,完全斩断了王府银钱来源,如今又来坏王府的好事,怎么能容他? 王妃精致的脸上浮现讥讽的笑:“你就是忠勇侯王逸?” 王逸笑道:“也是甄琛的夫婿。”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王妃冷笑道:“你配得上她吗?”好大的胆子敢让甄家女儿给你做妾? 王逸正面直视她,笑容灿烂,“琛儿才学远胜我,模样儿也堪称绝色,更胜在性情温柔,能得她垂青,实在是我的福气。但她能嫁给我,也不曾辱没了她。至少,我会呵护她,不会让她受一点儿委屈〃` 。” 王妃蹙眉,想起自家王爷对自己越来越冰冷,今儿要不能带回足够的银子,她也不敢想。听他这么说,心中已经十分恼怒。 “你小小年纪便妻妾成群,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不让她受委屈?” 王逸冷笑道:“王妃娘娘,我敬你是琛儿的姐姐,故而以礼相待。琛儿委不委屈她自己知道,我无需向你解释。倒是娘娘你,来这儿做什么,不觉得羞愧吗?” 王妃一时语塞。平日她身份尊贵,虽然水溶不把她当成一回事,但在人前还是堂堂郡王妃,谁敢在她面前出言无状? 也只王逸敢这么和她说话。 王妃恼羞成怒,嗔道:“我做什么与你无关!” 王逸笑道:“娘娘抢夺甄家的养命银子去填北静王府的坑儿,自然和我没关系。你就是将老太太她们全卖了,我也最多买回去好好供着。娘娘放心,我不会碍你们的事。” 说着,冲北静王府的婆子管事喊道:“看中了什么,尽管拿。那个玉壶春瓶是定窑的,美人觚是汝窑的,还有纱照屏、墨烟冻石鼎也都值不少钱,全拿去!一件也不要留。还愣着干什么?” 王逸拍了拍椅子,“这个是紫檀的,需要两人才能抬得动。” 又指着甄王氏头上的金簪,“换成木头的结实,找外头匠人雕刻一番,比这些金玉俗物要雅致的多!” 甄王氏愣了愣神,随即笑着摘了钗环,让丫头用盘子盛着。只用一根筷子挽着头发。 旁边李氏,并两位太太都默默的摘下金玉首饰。 接着那些有脸面的丫头媳妇婆子也依样如此,七八个盘子齐齐的摆在王妃面前。 王妃气的面色狰狞,怒道:“忠勇侯,这是我们甄家的家事,何用你说话?” 王逸也不听她的,转身对甄王氏笑道:“琛儿那一份儿我回去就让人送来,可不能让娘娘在王爷面前丢了脸,说甄家不识抬举。这一点儿身外之物算什么?当初甄家有难,人北静王是不知道,要不然肯定不会落井下石,反戈一击的。我也劝老太太一句,娘娘的面子就是甄家的面子,就是把你老人家的棺材本儿卖了,也要给娘娘凑齐一百万两。大不了大家一起饿死,也不能给娘娘丢脸!” 他对甄王氏道:“你叫人将这些东西都搬北静王府去,只给老太太留张床,其他人都一张草席铺在地上,这就足够了!” 对李氏道:“你叫人将家里凡是镶金嵌银的地方都好好的敲出来,交给王府的人拿走!” 还对两太太道:“衣裳除了自己这一身,只留一身换洗,其他的也交出来都当了。门窗上的玻璃也撬下来,这个也值钱的。总之,咱们要将最后一铜钱都交给娘娘带回去!” “啊?”李氏等瞠目结舌的看着王逸。 只有甄王氏和王逸心意相通,招呼众人,“你们快点儿,可不能耽误了娘娘回去的时辰!大嫂子,你还有手上的镯子,对了,汗巾子上的金线儿也都要挑出来!” 众人懵懵懂懂,忧心忡忡的不知如何是好! 王妃愤怒的拍在几案上,“王逸,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我只是借些银子好度过难关,可不是你想的龌龊狠毒。” 王逸笑道:“娘娘莫急,区区一百万,甄家还拿得出来。大不小卖宅子,不够就只好卖人了!”他上下打量甄王氏。 甄王氏随即哀伤的道:“々.老太太,万一不够,只妾身还值几个钱,要是有人出个七八十两买了,您就允了吧!只要甄家能过了这一劫,老太太一定要想着将妾身赎回来。” 说完泪如雨下。 旁边一起哭起来。 北静王妃又气又悔,咬着唇,手上帕子紧紧绞着,急的快哭了:“老太太,太太,瑄儿真不是这意思。”逼的她起身跪在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咳嗽得越来越厉害,一时没人去扶。 王逸笑着走到她身边,轻声道:“王妃娘娘,你觉得北静王府的问题是银子的问题吗?还是谁和你们说,只要你们弥补了亏空,就万事大吉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在王妃听来,就如同黄钟大吕,震得她呆在当场,忘记了起来。 “你是什么意思?”她颤声问道。 王逸笑道:“仔细想想,朝廷现在缺银子吗?”一双深邃的眼神几乎就要看到她的心里。 不仅是北静王妃甄瑄,房中其他人都看着王逸。 王妃想的是,就算弥补了亏空,还是不能饶过吗?那她这么做除了害了甄家还有什么意义? 失神的瘫在地上痛哭起来。 大太太扶她起来,柔声安慰了几句。 王妃梨花带雨,质问王逸:“你们父子到底想要怎样?” 清查北静王府可是王子腾的手笔,连亏空的数目都是他亲自定下的。 王逸冷笑道:“娘娘不要搞错了,北静王做了些什么,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你们莫要将皇上的仁慈当做纵容。” 王妃张口欲言,却无话可说,只能伏在大太太身上痛哭。 王逸不想待在里面,哼一声出来。 甄王氏跟着他出来,走到暗处,喜笑着凑近前,“妾身打听清楚了,王妃娘娘身子没有消息呢!” “没有?”王逸沉思着,那么,刺客很可能不是北静王一伙的? 这些家伙如此神出鬼没,不查清他们,始终是一块心病。 甄王氏望着他的手,娇声道:“二爷,你有八十两银子吗?” 王逸随手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塞给她,“不用找零了!”宋. 第一百五十五章外面光鲜心里苦(下) 当北静王妃甄瑄命人推开王逸暂歇的房间,里面乐舞齐奏,丝竹盈耳。 大嫂子侍酒,二嫂子赔笑,底下几个清倌儿媚眼频频,纱裙飘飘。 甄王妃登时气的柳眉倒竖,领着大众走进去,当即喝退那些伤风败俗的清倌儿,冷笑道:“忠勇侯爷好兴致啊!” 愤恨的看着两不争气的嫂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自甘堕落!”堂堂甄家奶奶,居然给人青衣侍酒,陪坐卖笑,简直给甄家~列祖列宗丢脸! 甄王氏甄李氏面红耳赤,半句话也不敢回,退到一边恨不得钻地缝子-里去。 王逸也没起身相迎,举杯笑道:“娘娘万福金安-!”算是见礼。 甄王妃银牙咬碎,两眼冒火,“难道这就是侯爷的礼数?” 王逸仍一脸笑容:“时辰差不多了,娘娘还在外逗留,就不怕王爷担心?”墙角的西洋钟指到了戌时。 甄王妃身子一颤。按礼,省亲不过三个时辰,她需在戌时三刻前回府,方不逾制。 心下便不和他计较其他,沉声道:“你们都下去,我有话问忠勇侯。” 甄王氏两人不敢违拗,关切的看了看王逸,才小心的出去,合上了门帘儿。 甄王妃远远的坐在临窗美人榻上,目光冷冽如刀。 王逸自斟自饮,浑然不顾前头坐着个怒气升腾的王妃。 甄王妃见他没半分敬意,若要先他开口,难免气沮让他得意,打定主意不说话,让他不安。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甄王妃自己耐不住了,渐渐焦躁愤怒,终于还是先说话:“你为何作践甄家?” 王逸夹了一筷子糟鹅掌鸭信,幽幽的道:“比起娘娘下狠手将甄家往绝路上逼,我已经很仁慈了。” 竟然在她面前盘腿坐着。 “你!”甄王妃重重的拍了几案,手心生疼也顾不得,“再说一遍,我只是借!你要是再诬陷我们北静王府,我……” “你想如何?你又能如何?”王逸也重重的将酒盅放在矮几,冷笑道:“你们自顾不暇,我劝你们不要节外生枝。” 甄王妃恨眼前这张脸,看着他就不由自主的生气,攥紧了拳头,把鲜红的指甲掐进手掌,“我问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身子前倾,语气想的迫不及待。 王逸笑道:“我知不知道,为何要告诉娘娘?”又给自己倒了一盏,虚敬了一下,“谁敢诬陷北静王?我好怕的!”大笑了两声。 甄王妃腾的站起来,一只手指着他,半天也只能说道:“别以为没人能制你!” 说完,深呼吸强忍住心中的烦躁,尽量柔声道:“你要是告诉我,我可以考虑不治你的罪。” 王逸将筷子扔在地上,冷冷的道:“娘娘还是治罪的好。否则就没有机会了。” 甄王妃感受到他尖利刺人的眼神,心颤害怕了,双手绞着帕子,发觉自己拿他一点儿法子也没有。 于是她又一次妥协了,“罢了,我不计较。你究竟如何才能说?”她再次深呼吸,绽开了笑容:“三妹嫁给了你,咱们也是亲戚了。” “不敢高攀!”王逸将酒倒在地上,“敬你父亲!” 甄王妃几乎站不住,甄应嘉甄惟厚父子相残,悲惨已极。王逸在这个时候提起,甄王妃再也忍受不住,哽咽哭道:“忠勇侯,我今儿诚心请教,如何才能救王府?” 父兄没了,她不能再没了丈夫。 王逸冷笑道:“我只是一个闲散侯爷,哪里敢掺和郡王家的事儿?娘娘请回,我也要回去了。”说着便往门外走。 眼看到了门帘处,甄王妃叫住了他,悲呛道:“北静王府和你们王家有何冤仇,乃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一定要看着我们家破人亡你们才甘心吗?” 王逸一把将酒盅捏碎,阴沉着脸走到她跟前,“自古以来,谋反失败还能活蹦乱跳的就只有水溶一家。你不觉得你们活的时间太长了吗?” 甄王妃脸色煞白,她曾以为王爷藏得深没人发觉,现在看来,一切都在人家的眼中。 她两腿一软跌在榻上,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我该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王逸没有理她,刚要迈出腿去,甄王妃忽然在他后头喝道:“你站住!” 王逸转过身,见她手里拿着一柄短剑,寒光闪烁。 他眼光一凝,冷笑道:“娘娘这是在威胁谁?这么小的一把刀只该给你自己修剪指甲。”却已经一只手摸着腰间火铳的握把,要是她敢轻举妄动,也顾不得怜香惜玉了。 哪知她反手将剑刃抵在自己身上,“你敢诬陷我北静王府,就不怕我咬定你非礼我?” 王逸愣了愣笑道:“娘娘,你倒让我刮目相看!”不经意间已经走近了几步。 甄王妃咬着牙,颤声道:“你一定有法子的,是不是?” 王逸站在她不远处,似乎在反复思衬,忽然叹一声,“也罢,看在你是琛儿的姐姐,我便给你出个主意。只是这话可是犯忌讳的,出于我口,入了你耳,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真的?”甄王妃不由惊喜的问。 王逸笑道:“那是自然。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只需要一样东西就行!” 甄王妃焦急的问:“什么东西?” 王逸吞吞吐吐,犹豫不决。 甄王妃催促道:“到底什么东西?” 王逸又摇头叹了几声,“这东西很难到手啊!”向前走了两步。 甄王妃肃然道:“侯爷但说无妨。只要北静王府有的,一切好说!” 王逸走到她面前,笑道:“娘娘,我真没想到你能使出这样的法子,果然是个刚烈女子!” 甄王妃俏脸羞红,啐道:“你这人,别岔开话去,快说!”绣眉紧蹙。 王逸肆无忌惮的看着她,她攥紧了短剑,恨道:“快说!不然小心我……” 王逸猛地动手扣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短剑便落到了他手里。 “娘娘,以后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要带在身上的好!”王逸连刀带鞘收好,沉声道:“以前敢威胁我的人,都死了。你是第一个能活下来的。” 他嗅着她脸颊的清香,在她耳边警告她:“娘娘最好不要做傻事!” “二爷?不好了!”甄王氏急急忙忙进来,口里还在说着:“外头来了很多官军,也不知道……” 她以为看了她不该看见的东西,其实只是他们站的位置造成误会。 甄王氏立刻退了回去,这该如何是好?一颗心怦怦的跳,逸二爷果真不同凡响! 王逸深深的看了甄王妃一眼,才走出去,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甄王氏脸上臊的通红,白了他一眼,“外头北静王爷来了!要不二爷躲一躲?毕竟刚才……”及. 第一百五十六章葵官题目以后再说吧(上) 当北静王妃甄瑄命人推开王逸暂歇的房间,里面乐舞齐奏,丝竹盈耳。 大嫂子侍酒,二嫂子赔笑,底下几个清倌儿媚眼频频,纱裙飘飘。 甄王妃登时气的柳眉倒竖,领着大众走进去,当即喝退那些伤风败俗的清倌儿,冷笑道:“忠勇侯爷好兴致啊!” 愤恨的看着两不争气的嫂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自甘堕落!”堂堂甄家奶奶,居然给人青衣侍酒,陪坐卖笑,简直给甄家~列祖列宗丢脸! 甄王氏甄李氏面红耳赤,半句话也不敢回,退到一边恨不得钻地缝子-里去。 王逸也没起身相迎,举杯笑道:“娘娘万福金安-!”算是见礼。 甄王妃银牙咬碎,两眼冒火,“难道这就是侯爷的礼数?” 王逸仍一脸笑容:“时辰差不多了,娘娘还在外逗留,就不怕王爷担心?”墙角的西洋钟指到了戌时。 甄王妃身子一颤。按礼,省亲不过三个时辰,她需在戌时三刻前回府,方不逾制。 心下便不和他计较其他,沉声道:“你们都下去,我有话问忠勇侯。” 甄王氏两人不敢违拗,关切的看了看王逸,才小心的出去,合上了门帘儿。 甄王妃远远的坐在临窗美人榻上,目光冷冽如刀。 王逸自斟自饮,浑然不顾前头坐着个怒气升腾的王妃。 甄王妃见他没半分敬意,若要先他开口,难免气沮让他得意,打定主意不说话,让他不安。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甄王妃自己耐不住了,渐渐焦躁愤怒,终于还是先说话:“你为何作践甄家?” 王逸夹了一筷子糟鹅掌鸭信,幽幽的道:“比起娘娘下狠手将甄家往绝路上逼,我已经很仁慈了。” 竟然在她面前盘腿坐着。 “你!”甄王妃重重的拍了几案,手心生疼也顾不得,“再说一遍,我只是借!你要是再诬陷我们北静王府,我……” “你想如何?你又能如何?”王逸也重重的将酒盅放在矮几,冷笑道:“你们自顾不暇,我劝你们不要节外生枝。” 甄王妃恨眼前这张脸,看着他就不由自主的生气,攥紧了拳头,把鲜红的指甲掐进手掌,“我问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身子前倾,语气想的迫不及待。 王逸笑道:“我知不知道,为何要告诉娘娘?”又给自己倒了一盏,虚敬了一下,“谁敢诬陷北静王?我好怕的!”大笑了两声。 甄王妃腾的站起来,一只手指着他,半天也只能说道:“别以为没人能制你!” 说完,深呼吸强忍住心中的烦躁,尽量柔声道:“你要是告诉我,我可以考虑不治你的罪。” 王逸将筷子扔在地上,冷冷的道:“娘娘还是治罪的好。否则就没有机会了。” 甄王妃感受到他尖利刺人的眼神,心颤害怕了,双手绞着帕子,发觉自己拿他一点儿法子也没有。 于是她又一次妥协了,“罢了,我不计较。你究竟如何才能说?”她再次深呼吸,绽开了笑容:“三妹嫁给了你,咱们也是亲戚了。” “不敢高攀!”王逸将酒倒在地上,“敬你父亲!” 甄王妃几乎站不住,甄应嘉甄惟厚父子相残,悲惨已极。王逸在这个时候提起,甄王妃再也忍受不住,哽咽哭道:“忠勇侯,我今儿诚心请教,如何才能救王府?” 父兄没了,她不能再没了丈夫。 王逸冷笑道:“我只是一个闲散侯爷,哪里敢掺和郡王家的事儿?娘娘请回,我也要回去了。”说着便往门外走。 眼看到了门帘处,甄王妃叫住了他,悲呛道:“北静王府和你们王家有何冤仇,乃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一定要看着我们家破人亡你们才甘心吗?” 王逸一把将酒盅捏碎,阴沉着脸走到她跟前,“自古以来,谋反失败还能活蹦乱跳的就只有水溶一家。你不觉得你们活的时间太长了吗?” 甄王妃脸色煞白,她曾以为王爷藏得深没人发觉,现在看来,一切都在人家的眼中。 她两腿一软跌在榻上,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我该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王逸没有理她,刚要迈出腿去,甄王妃忽然在他后头喝道:“你站住!” 王逸转过身,见她手里拿着一柄短剑,寒光闪烁。 他眼光一凝,冷笑道:“娘娘这是在威胁谁?这么小的一把刀只该给你自己修剪指甲。”却已经一只手摸着腰间火铳的握把,要是她敢轻举妄动,也顾不得怜香惜玉了。 哪知她反手将剑刃抵在自己身上,“你敢诬陷我北静王府,就不怕我咬定你非礼我?” 王逸愣了愣笑道:“娘娘,你倒让我刮目相看!”不经意间已经走近了几步。 甄王妃咬着牙,颤声道:“你一定有法子的,是不是?” 王逸站在她不远处,似乎在反复思衬,忽然叹一声,“也罢,看在你是琛儿的姐姐,我便给你出个主意。只是这话可是犯忌讳的,出于我口,入了你耳,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真的?”甄王妃不由惊喜的问。 王逸笑道:“那是自然。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只需要一样东西就行!” 甄王妃焦急的问:“什么东西?” 王逸吞吞吐吐,犹豫不决。 甄王妃催促道:“到底什么东西?” 王逸又摇头叹了几声,“这东西很难到手啊!”向前走了两步。 甄王妃肃然道:“侯爷但说无妨。只要北静王府有的,一切好说!” 王逸走到她面前,笑道:“娘娘,我真没想到你能使出这样的法子,果然是个刚烈女子!” 甄王妃俏脸羞红,啐道:“你这人,别岔开话去,快说!”绣眉紧蹙。 王逸肆无忌惮的看着她,她攥紧了短剑,恨道:“快说!不然小心我……” 王逸猛地动手扣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短剑便落到了他手里。 “娘娘,以后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要带在身上的好!”王逸连刀带鞘收好,沉声道:“以前敢威胁我的人,都死了。你是第一个能活下来的。” 他嗅着她脸颊的清香,在她耳边警告她:“娘娘最好不要做傻事!” “二爷?不好了!”甄王氏急急忙忙进来,口里还在说着:“外头来了很多官军,也不知道……” 她以为看了她不该看见的东西,其实只是他们站的位置造成误会。 甄王氏立刻退了回去,这该如何是好?一颗心怦怦的跳,逸二爷果真不同凡响! 王逸深深的看了甄王妃一眼,才走出去,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甄王氏脸上臊的通红,白了他一眼,“外头北静王爷来了!要不二爷躲一躲?毕竟刚才……”及. 第一百五十六章题目以后再说吧(下) 听说北静王亲自来了,里面甄王妃大惊失色,“他怎么能来?” 来时太医还说余毒未清,只能卧床休息,这会子到了甄家? 她顾不得王逸和甄王氏说些什么,匆匆忙忙出去迎接。 眼见她走远,甄王氏便笑盈盈的说:“也让她着急一下子,最好以后都不要再回来!” 看了王逸一眼,噗呲笑道:“该时常回来瞧瞧才是正理儿!二爷是不是?” 王逸沉声道:“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思。从此将甄家当成小门小户就对了,不要惹事!” 甄王氏忙笑着点头:“二爷教训的是,您就当这儿是你的别院儿,得空儿来走走,我们一家子有您做主,便什么也不怕了。” 王逸面无表情,“我也不去里面告辞,你们好自为之吧!” 甄王氏眼中一汪秋水。 甄王妃赶到前堂,长府官传了水溶的谕,命她速速回去,银两一概不用。 甄王妃狐疑不定,这和之前声色俱厉的要一百万何止天壤之别? 那长府官只说了一个名字:“王逸。” 原本北静王就是为了做给人看,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哪知一整日都无人过问,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让甄氏一直做下去,并屡次催促。如今王逸既然来了,他便顺坡下驴。而且,长府官也在甄家周旁发现了锦衣军和忠顺王府的人,水溶已达目的,见好就收。 甄王妃却脸颊绯红,不敢再问。在丫头服侍下入轿,摆开仪仗回去。 今儿来时风光无限,回时无人相送,也不知老太太如何了,孙女儿让她老人家失望,恋恋不舍的掀开轿帘,却一眼瞧见刚才来的王逸,手里还拿着那柄短剑。 糟了,怎么忘了要回来? 甄王妃放下帘子,低声咒骂,翻来覆去也只“登徒子”,“无赖”两个词。 甄家闹了一天,总算有惊无险的过去,上上下下都感激王逸的恩德。若非侯爷及时赶到,他们这一大家子一二百口人真的只能打地铺吃糠咽菜了。 齐齐送王逸出门上马。 王逸回到家,先去见了王子腾,梁夫人,然后才回了自己小院儿。 虽然已经晚了,大家都没有休息,姊妹丫头们聚在一块儿说说笑笑。 里间上首榻上黛玉拉着宝琴,旁边岫烟和妙玉交头接耳,平儿陪着甄琛坐在临窗椅子上,都在听中间香菱念诗。 晴雯珂儿等大丫头们都在底下捂着嘴笑,互相传说香菱的趣事。芳官儿几个小的也有进去侍候的,葵官她们都只能在外间。 见王逸回来,一屋子莺莺燕燕都起了身站在两边儿,夹道欢迎。 王逸一路香风飘逸,满眼春花红艳。 黛玉让他坐了主位,自己在下首陪着,宝琴走去甄琛一起。 金钏儿给他斟茶,王逸抬眼看着她笑。 金钏儿霎时面红耳赤,惹得晴雯二姐三姐她们哄笑起来。 以前二爷的茶都是要她试过的。 黛玉追问,她们都红着脸,低下头去忍住笑。 王逸笑着岔开话去:“平日我都只吃温的。”又对香菱道:“你怎么不念了?” 香菱笑道:“二爷回来,我还念诗做什么?能听二爷说说话我就心满意足了。”说着自己的脸就红了。 王逸打趣道:“你的意思是我说的比唱的好听?那咱们不如让芳官儿她们唱一曲儿琴挑?” 妙玉瞟了他一眼,蹙眉轻啐。这折戏出自《玉簪记》,女贞观中有个陈妙常,不正是也和她一样么? 分明是故意的! 瞟一眼还不够,更要等一眼才解恨。 谁知王逸看着她笑道:“妙玉大师,我不是说你。” 妙玉顿时臊的脸红,起身就要走。 岫烟忙笑着拉住她,“妙玉姐姐,你要是走了,不更让人嚼舌头了?”也只有她才这么和她玩笑 妙玉伸手去拧她的脸,“你也学坏了!”竟又坐回来。 黛玉看在眼中,忍不住心中腹诽,明明眼睛里藏着人,还遮遮掩掩,笑问王逸道:“哥哥,太太赏给妙玉妹妹的这身衣裳,好看不好看?” 王逸这才发现妙玉换了装束,妙常髻改成金钗玉簪,水田青缎背心改成粉紫折枝梅花褙子,米黄长裙,清丽脱俗,俨然大家闺秀,哪有一丝一毫出家人气度? 妙玉见众人都瞧着她看,羞恼的转过一边去。 若不是太太定要她穿着给她看,她才不愿穿这个呢! 宝琴掩嘴笑道:“妙玉姐姐,你快还俗吧!” 岫烟也凑趣道:“姐姐,你这身比之前好看多了!” 王逸点点头:“我说也是,你这样更好看,把以前的都扔了吧!样样儿都做新的。” 妙玉双手合十,嗔道:“明儿我就回牟尼院去。” 王逸笑道:“出家人草鞋百衲衣都可以念佛,妹妹便一定要一身僧装才能见如来?所谓金银锦绣,富贵繁华皆是空,妹妹若执着衣饰之类,也不是如来教导。” 妙玉檀口微张就要驳斥,岫烟却挽着她的手,“好姐姐,你要是走了,别人不知道,我一定伤心5死了。” 妙玉啐道:“死了才干净,清清白白来,清清白白去,有什么不好?” 王逸想了想,“这句话似乎很熟,不应该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呸!”都说的是些什么? 黛玉等都白了他一眼。 芳官笑道:“二爷,这曲子叫《寄生草》,是《虎囊弹》剧中鲁智深辞别师父时所唱。原本是: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哪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叫葵官进来唱了一段儿。 黛玉觉得这词很有意境,便将葵官招过去细问。 王逸自顾自的笑道:“意思一样。”. 第一百五十七章我的园子我来建(上) 妙玉两颊滚烫,羞臊的嗔道:“你们都拿我开心,可见不是好人!一个个都该割了舌头去!” 岫烟掩嘴而笑,“姐姐,难道哥哥不是好人,也该割了舌头?” 妙玉剜了她一眼,才说道:“我只说你们,亏我还那么护着你!佛祖也饶不过你去!呸!” 宝琴朗声道:“有道是佛祖也不阻人姻缘,智明大师极擅数术,想来也料到此节。” 妙玉冷笑道:“你们休想劝我和你们一样做姨娘。” 房间里仿佛有一阵凉风吹过,顿时安静下来。 宝琴甄琛一脸羞恼。连珂儿几个大丫头神色也不好看。 岫烟却挽着她,笑道:“阿弥陀佛,你只说咱们闹,那你怎么留在咱们家?怎么还换了衣裳?可见,你心里也是这么想,何苦说咱们?以后你这脾性也该改改才是。” 妙玉起身冷哼道:“我就是这样的脾性,不和你们蝇营狗苟。我累了,明儿就回牟尼院去!” 黛玉笑着看向王逸,打趣道:“你还不劝劝?要是真的走了,可不是我好妒不能容人。人家早先也31是书香世宦之家出身,这么跟了二爷,也实在委屈了!” 眼看妙玉真的要走,王逸皱了眉,一边笑,一边走过去,“就要走,也不急于这会子!” 走到她跟前,便揽着她的腰入怀。 妙玉身子轻盈,不能拒绝。慌忙双手抵着,嗔道:“你要死……” 底下谁也没料到会这样,个个面红耳赤的低下头,晴雯双手遮了眼睛,手指却张开,看得聚精会神。 三姐帮她遮严实了,自己大大方方的看。 身子都给了,还害羞看这个?装模作样最看不惯了! 晴雯打掉三姐的手,还把香菱她们的手也拿了下去,凶了她们一眼。 珂儿作势要打,晴雯悄悄往黛玉身边挪了挪。 岫烟臊的转过身去,一颗心怦怦乱跳,宝琴慌得“呀”了一声,啐道:“哥哥,你们怎么能这样?”小脸儿红扑扑的格外诱人。 甄琛掩嘴微笑,“妙玉姐姐,从此你再也不要提离开的事儿了,佛祖准了,咱们哥哥也不会准的!” 妙玉一双眼睛不管怎么凶狠冰冷,都抵不住王逸强横霸道,将她一切的细心掩饰都打的粉碎。 她的双手无处安放,或张开或攥紧,终于轻轻环住王逸的腰。 良久过后,王逸才笑道:“明儿我让娘补一个镯子给你,都有了不能少你一个!以后还闹着回牟尼院,就今儿这么办!” 妙玉气恼的瞪着他,“我师父不会让你欺负人家的!” 王逸牵她的手坐下,“就是智明大师让我好好照顾你,说你的归宿就在我这里。不然她老人家肯和我这个俗之又俗的人一块儿进京?” 妙玉还要辩驳,王逸又在她脸颊上来了一下,恼了:“你进了我家的门,就是我的人。安安心心住着,等园子修好了,咱们一家子都搬进去。到时候你还念着,不如我给你修个庵堂?” 妙玉又羞又恼,偏偏心里有了着落,娇嗔道:“谁稀罕你的园子?” 王逸笑道:“不仅是你,宝琴岫烟琛儿都进去。” 一边抱着岫烟,一边拉着宝琴,如风掠水,惹起阵阵红云。 黛玉对平儿笑道:“明儿去买上好的胭脂,要甜的好吃的!” 平儿嗔恼道:“二爷这毛病说了好多次,就是不听。”脸上泛起红晕。 黛玉看了看左右,几个丫头都不敢看她。 “依我看,哥哥这毛病就是姐姐惯出来的!”笑着挽住她的手。 平儿急忙解释,“二奶奶……” 黛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我不像凤丫头,将哥哥看得死死的。只要哥哥喜欢,我没有不能容人的。一家子和和美美,能让哥哥心无旁骛,建功立业才好。” 平儿感激的看着她,一颗忐忑的心才放下。 以前总听说林姑娘小性儿,有喜欢寻人的短儿,今儿才知道,二奶奶性子温柔大度,心明眼亮,见识又广,学问极好,比琏二奶奶不知高明了几层去。 心悦诚服的道:“二奶奶的心思,也和我想的一样。二爷以前胡闹,但极有分寸,后来一步步高升,如今成了侯爷,我这心里,不知道多么高兴。可是总有些担心,他的妹妹这么多……”看着王逸左右不得闲,不由忧心忡忡起来。 黛玉啐道:“哥哥就是这样儿,哪回不沾花惹草?咱们可要守着他,既不能伤他的心,也不能伤他的身。” “可不是?”平儿眼中满是忧虑,“论理儿,这种事不该我多嘴,可是二爷不是个常能听得进劝的,唯独对二奶奶又疼又敬,你说的,他没有不听的。也该劝劝才是。” 黛玉忽然红了脸,吃吃的笑道:“我毕竟身子弱,也想妹妹737们替我分担些才好。” 平儿羞涩。 黛玉往两边看着,“还有你们!好好儿侍候哥哥,要是有谁恃宠而骄,故意狐媚子伤了他的身子,我饶不过她!”话语轻柔,眼睛明亮,一一看过去,晴雯等大丫头都战战兢兢,不敢有违。 尤其晴雯三姐两个自负颜色,又得二爷的宠幸,整个人七上八下,更加小心翼翼,又往外挪了挪。 珂儿一把将晴雯抓住,轻声啐道:“听见二奶奶说的?狐媚子!” 你才狐媚子! 晴雯使劲的翻了白眼儿,偏又打不过她,委屈求全道:“好姐姐,我有你喜欢吃的点心……” 二姐扯了扯三姐,“以后还在二爷面前妖妖俏俏,好生收着些!”狠心的拧了她的手。 三姐吃痛,泪眼汪汪,“知道了,疼!” 紫鹃也闪过红晕,二爷说过的那些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响。 王逸也不厚此薄彼,给甄琛一样儿蜻蜓点水,换了嘴上胭脂。 因见她心事重重,便开解道:“甄家不过有惊无险。甄老太太想去吃斋,明儿一家子都去牟尼院,那儿清净,一定没人打扰。琛儿只管放心。”. 第一百五十七章我的园子我来建(下) 甄琛羞涩道:“哥哥若不去一遭,有惊无险便会成了泰山压顶,甄家可真就烟消云散了。”她虽然是闺中少女,但这些日子看得多,想的也多,甄家仓皇若丧家之犬,父亲一力让自己委身忠勇侯,也是看清了如今的处境,不得不如此。 自己当初不情不愿,也曾恨他毁了甄家,却又不能不屈从,现在终究是他救了甄家,心中彷徨又感激,心扉打开便满心都是他的影子。 这就是命。 甄琛暗暗告诉自己,这儿就是家了。 王逸笑道:“没这么严重,顶多丢些身外之物。只要人还在就好。” 一边岫烟紧紧的拉回羞愤难当的妙玉,“姐姐,你即便要走,也该和哥哥说一声,不然岂不惹得他错怪佛祖不放人?” 妙玉嗔道:“你还打趣我!” 岫烟挽着她笑道:“妙玉姐姐,你真要回去,可舍得哥哥?” 妙玉恼羞成怒,要去撕她的嘴。 岫烟忙躲在宝琴身后,宝琴笑道:“妙玉姐姐,大家彼此,你也不必清高,哥哥要你留下,你就是菩萨也走不了。” 妙玉不屑的白眼,宝琴也不恼,“与其青灯古佛,还不如姊妹们一起吟诗作赋,热闹一番!人生苦难实多,得一知己已难,更何况咱们姊妹一心,你怎么舍得离去?” 妙玉改容看着她,“谁有你豁达?” 宝琴却笑道:“若不豁达,难道整日愁眉苦脸?我才不要,哥哥见着也烦。” 妙玉不由撩了发丝,手上少了拂尘,攥着帕子掩饰自己的看向王逸痴情的眼神。 宝琴凑近来,悄悄问她,“妙玉姐姐,你什么时候喜欢哥哥的?” “谁喜欢了?”妙玉嗔道,“胡说〃` !”一脸羞色,哪里能遮掩的住? 这边王逸返身坐回榻上,黛玉笑道:“你什么时候让大姐姐她们进门儿?还让她们等着?” 王逸笑了笑:“先让大姐姐和宝钗妹妹先进门,园子建好了,才让妹妹们一块儿进去住。” 她们仍在说说笑笑,外头忽然又婆子喊道:“二爷,二奶奶,将三更该歇息了!” 王逸拉着黛玉的手,“该歇息了!” 黛玉啐道:“我回自己房里去!” 王逸不让走,“这儿就是你房里啊!” 黛玉白了他一眼,盈盈起身,嗔道:“才不是,你也不要跟我来。”说着,叫紫鹃晴雯三姐,“咱们一块儿!” 晴雯和三姐忙从珂儿几个的蹂躏中挣脱出来,急忙跟上黛玉。 临出门,黛玉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王逸,又看了看宝琴岫烟妙玉甄琛,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于是宝琴慌忙站起来,讷讷的说道:“哥哥,我还有事儿和姐姐商议!”急急的出门儿,生怕王逸叫住她。 妙玉俏脸也白了,对岫烟道:“你不是说问我茶道?我房里有本茶经,我拿给你?” “好啊!”岫烟笑着拽住她的手,惶不可待的拉着她出去。 甄琛迟了一步,房中便只留了她,帕子打成了结,期期艾艾的道:“哥哥,我……”一时说不出理由,双腿也灌了铅,“我身上不好……” 竟鬼使神差的说了几个字,不禁脸红如血,急忙改口,“我不是这个意思……”饶是她自问诗书满腹,也描越越黑。 王逸伸手托着她的下颌,打趣道:“琛儿,夜深了,让文官她们送你回房,好生安歇,我明儿再找你说话!” “嗯!”甄琛唇上没了胭脂色,脸颊上没了珍珠粉,乖巧的出了门。 平儿见她们都去了,急急挽着王逸,“二爷,妾身还以为……” 王逸捏了她的脸,“以为我那么没规矩?几个姑娘清清白白,花儿一样,怎么能这么坏了她们的名节?” 平儿啐道:“她们都进门了,不是二爷您的人?” 王逸将她拦腰抱起,正色道:“我一直以为,没做过花轿,便不算进门。” 平儿一声惊呼,紧紧的搂着他,“二爷,您这是做什么?” 王逸唤过金钏儿,“爷要吃茶!” 金钏儿先吃了一口,方踮起了脚。 这才是正经儿的温茶,王逸房内独一份儿。 二姐和香菱忙去铺床,珂儿玉钏儿为他宽衣。 次日,王逸早早儿的出了门。 离京数月,神京中各处都需要他打理检视,园子也要各种筹划,其中繁忙不能细叙。 且说晴雯蹑手捏脚的掀了帘子进门,“々.平姐姐?” 里面静悄悄的。 她卷起了窗帘,柔和的阳光照射进来,映在平儿白皙的脸颊上,光华生辉。 三姐笑着进来,喊道:“平姐姐,太太说……” 晴雯忙捂住她的嘴,嗔道:“她们还没醒呢!” 三姐随即笑的眉眼弯弯,和晴雯一块儿,上前把帐子撩起挂在钩子上。 只见她们几个仍挤在一块儿酣睡,二姐一段白嫩如玉的膀子露在外面,还有香菱盖着半块红绫子。 晴雯三姐笑的脸红,轻轻推了推平儿,“平姐姐,二奶奶叫你去呢!” 平儿从朦胧中醒来,两腮胭脂一般,眉稍更显丰韵,啐道:“怎么不早叫我?” 晴雯在旁边挑拣了一阵儿,拿过一件红绫小袄。 平儿恼道:“不是这个!”瞟见了香菱身上那件。 于是三姐也叫醒香菱她们:“还睡着呢!指望你们侍候二爷,这会子二爷在哪儿?” 珂儿坐起身,伸了伸腰,“二爷说去见什么人,让我们不急着起来。” 金钏儿想了想:“好像是叫山子野,二爷找他去花园子图。” 晴雯看着她们仍慵懒不起,便从屉子里拿出一把扇子,冲着她们扇了起来。 扬起一阵凉风,珂儿几个哧溜钻回被中。 “晴雯,小蹄子你等着!” 晴雯叉腰大笑,“瞧你们那样儿!” 平儿嗔道:“好了,你们别闹了,快起来洗漱。咱们还要给太太和二奶奶请安呢宋!” 她们方才不敢打闹,窸窸窣窣穿戴洗漱完毕. 第一百五十八章谁占了谁的便宜(上) 王逸已经丈量准了,东边一带,从荣宁二府后街起算,转至北边,抵近小花枝巷,恰与可园隔墙临接,也和甄家所在兴隆街邻近,一共三里半大。 其中涉及许多民户需要迁移,王逸先与京兆府将地契等项商议妥当,便托贾赦出面置换房舍。 由于荣宁街前后俱是贾氏宗亲,贾赦筹办甚力。也有几家梗阻不愿搬迁,妄图牟取高价的,不管老裘的兵马司、贾雨村县衙的差役还是倪二手下泼皮一早儿都盯着的,如贾芹等贪婪之辈,不消几日便查出种种犯法悖逆之罪,本该羁押,若非贾赦一力担保,已被打了半死。不一日便千恩万谢的搬走。 王逸也暗暗嘱咐贾赦,趁此机会清理贾氏族中不忠不孝、荒疏不中用的子弟,狠加管束读书,三日一比较,但有轻慢,就是一顿板子,其余有才的或者打发庄上管事,或者入衙门办差,不让一人闲着生事。 一个月不到,所需地方皆已腾空。 王逸专请了一个老明公号山子野者筹画起造园子。日日过荣府中来,合同诸管事人等,一面审察地方远近,缮画山水楼阁,一面察度办理人丁。 自此后,各行匠役齐集,荣府后巷一带群房尽行拆去,又搬运移送金银铜锡以及土木砖瓦737之物。 会芳园本有一股活水从北而来,就近改道挪移,甚得其便。所需山石树木以及亭榭栏杆等物,皆从远近购置,无不精当。 至于花费,便无需顾及了。 话分两头,且说北静王妃自回去后,忐忑难安。 她在房外踌躇徘徊良久,想了又想,方才挤出笑容走进去。 水溶面如金纸,气若游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眼盯着上方出神。 甄王妃轻轻坐他身边,微笑道:“王爷,您的气色好多了。太医说,已经大好了,只要能静静将养几个月便能痊愈。” 水溶嘶哑着声音,“王逸跟你说了些什么?”自然有人告诉他,王妃擅自和那忠勇侯会面了。 甄王妃眼神闪过慌乱,忙笑道:“没说什么……”只怕告诉王爷他说的那些,自己也丢了那柄短剑,还是不告诉的好。 可是水溶忽然坐起来,厉声质问:“你和他到底说了什么?”随即咳嗽起来。 甄王妃慌忙搀着他,水溶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表情狰狞。 甄王妃急着解释:“我问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我们北静王府过不去。” 水溶冷冷的道:“他说什么了?” 甄王妃怎么能告诉他自己被王逸抓住了?底下头道:“他……什么也没有说。我还要问,长府官就要催促回府了。” 水溶闭上眼睛,双手都在颤抖,却强忍着。 甄王妃端过药,柔声道:“王爷,吃药吧?” 水溶没说话。 甄王妃舀了一勺汤药,轻轻吹了吹,送至水溶嘴边。 水溶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甄王妃放回勺子,用帕子为他拭汗,忍不住问:“王爷,为什么那些银两都不要了?甄家至少可以凑出几十万来……” 水溶挣开眼睛,猛地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叱骂道:“你懂什么?甄家投靠了王逸,你还看不出来吗?王逸此人阴险狠辣,为什么早不去晚不去,却选在那个时候?一定做好了陷阱等着我跳进去呢!嘿嘿,你们甄家也只是他的一枚棋子。” 甄王妃捂着映着红印子的脸颊,心中的委屈无人可诉。 王爷自从苏醒过来,心情大变,如刚才这样随手打人,以前从没有过,现在是家常便饭。 水溶笑道:“你们都想要我的命,可我偏偏不如你们的意!既然我得不到的东西,那你们谁也休想得到!哈哈!” 甄王妃心中升起莫名的恐惧,王爷越来越陌生,他在暗地谋划些什么,一点儿也不肯告诉她。 她为了他,几乎和甄家决裂,可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两行清泪流下。 只听水溶冷笑道:“我知道你恨我,恨我为什么不救甄家,还落井下石。那我告诉你,只要能达到我的目的,区区甄家什么算什么?当年他们将你嫁过来,也不过是趋炎附势,恰好父王筹划大业需要大笔款项,两家各取所需而已。如今甄家败了,便不配做王府的亲戚。” 甄王妃张了张嘴,无话可说。这几年的恩情,就在这句话中,慢慢褪色。 她擦了眼泪,强笑道:“王爷说的很对,甄家败了就败了,没什么大不了。王爷的身子要紧。”端起药碗。 水溶一把推开,药碗砸在地上摔的粉碎。 甄王妃怔怔的坐在一边,任凭泪珠儿滴进心里,如莲子般苦涩。 一夜到了天明。 次日,甄家果然只几顶小轿出了门,去到西门外牟尼院吃斋常住。甄老太太一封折子递上御前,要将宅子和财物贡献朝廷,以赎前罪。 皇帝留中不发,皇太后下懿旨存问,又赐了彩缎如意珠串儿。 于是忠顺王累日以此为词,要治北静王之罪。 朝廷内忠顺王一党纷纷附和,气势煊赫。 这日,可园内一阵喧闹,尤氏腹中绞痛,已是临盆之兆。 幸好早已预备稳婆接生,等王逸匆匆赶到的时候,尤氏已经生了一个白胖小子。 王逸怀抱这小不点儿,柔声对尤氏笑道:“辛苦你了!” 尤氏伸出手,王逸忙抓着她,“你好好歇歇,不要动。” 尤氏虽然身子疲累已极,但满心舒畅,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儿子,“让我看看我们的孩子!” 王逸抱孩子放在她身边,仍然有些恍惚。 可卿也挺着肚子走过来,瞧了孩子一会儿,掩嘴笑道:“仔细看看,和二爷竟有五六分像。” 尤氏啐道:“明明十分像!”就想挣扎起来和她闹。 王逸忙安慰了。 可卿却笑道:“要是十分像,和二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是人就会瞧出来,到时候怎么说?” 尤氏心中一紧,嗔恼道:“小孩子哪能瞧出来?再说,等你生出来,不也一样?”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产后体虚所致。 可卿还要打趣,尤氏却道:“珍大爷本就是王家外甥,和二爷看着像是应该的。” 可卿噗呲一笑,“你说像就是了。二爷不为你儿子取个名字?” 王逸想了想,“不如单名一个萱字,萱草又名忘忧草,最好不过了。” 可卿白了他一眼,“贾萱刚好和贾蓉一辈儿!” 尤氏臊的脸红,啐道:“我倒愿意他姓王,可不能给二爷带来麻烦。谁和你一般任性?” 可卿叹声气,幽幽的道:“二爷将园子就修在我们家边儿上,这孩子势必不能遮掩隐瞒过去,可我宁愿他姓秦,也不准他姓贾。”神情决绝。 尤氏嗔道:“我也管不了你。只是过几日凤丫头闹着要去动府里游玩,我已经答应了。正好也让她们看看萱儿。到时候二爷一定要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谁占了谁的便宜(下) 王逸上了楼,见尤氏凤姐李纨已在楼梯口等着。 凤姐先笑道:“逸哥儿,咱们娘儿们说话,你来做什么?”瞟了眼后头跟着的贾蓉,方才收了眼中娇媚。 尤氏拉着她,“我专请来的,为的是借借侯爷的贵气,好让萱儿能有十分之一侯爷的成就,我便心满意足了!” 李纨在她们后面,一双眼睛不离他身上。 凤姐打趣道:“你这么看中逸哥儿,不如给萱儿认个干爹?”她随口一说,让尤氏如梦初醒,眼神炙热的看着王逸。 背后贾蓉忙底下头去,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王逸也不搭话,径直进去,“我才从后巷子过来,乏累得紧,有什么好吃的?不拘好歹给我来一盘儿!” 里头坐着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有一茬没一茬的说话。 王逸往薛姨妈身边椅子上坐下,薛姨妈忙起身给他倒茶,动作自然娴熟。 惹得王夫人侧目,数落道:“你也太惯着他了,让他自己动手,咱们还没让他斟茶呢!” 薛姨妈脸一红,笑道:“顺手的事儿,姐姐不必这么着。”仍坐下。 王逸一口吃了茶,尤氏三人也进来。 凤姐瞧了眼尤氏,将王逸的茶盅拿过了,“你就这么空着手来了?打算白吃大嫂子的酒是不是?” 王逸愕然,随即笑道:“来的匆忙,没有准备。”在身上摸了摸,除去上回抢了甄王妃的短剑,竟然什么也没有。 尤氏悄悄白了他一样,为他圆场道:“人来了就好,咱们一家子,还用什么礼物?” 凤姐凤眼上挑,“确实是一家子。” 尤氏失言,这会儿也强撑着,不能在凤姐面前露馅儿,“你连说的尺头,锞子也没踪影,还敢说逸哥儿?” 凤姐抬眼冷哼道:“怎么你也护着他?” 尤氏扭过头去,走向王夫人,笑道:“太太,姨太太,大太太,你们还是管管这丫头,越兴放肆了!” 这话儿说在王夫人和邢夫人心坎儿里。 王夫人只笑道:“她有忠勇侯爷护着,连我们也不能如何!你这不算会什么,在家里还有更够的呢!” 尤氏瞟向凤姐。 凤姐道:“太太说笑呢!我再怎么放肆,也不敢在老太太和太太们面前胡闹。”蹙眉瞪了尤氏。 尤氏挽着她,“你眼珠子瞪出来也没用,在我这儿,你只管坐着,旁的一概不用管。”将她按在椅子上。 李纨却在一边为王逸布菜,轻声道:“二爷略吃些,我再嘱咐底下换了好的来。” 王逸轻声笑道:“今儿定了院子的位置,盖几间茅檐草舍。” 李纨红着脸,啐道:“二爷吃酒!”斟满了一杯。 王逸笑着吃了酒,薛姨妈疑惑的问:“这阵子总听她们说园子。也从薛家采买了不少东西,每一样都不菲。你有多少银子,也值得这么糟蹋?” 王逸笑道:“小姑妈,等园子建好了,宝钗妹妹她们进来园子,不如你也住进来,咱们往来也方便!” 往来方便? 薛姨妈脸上挂不住,嗔道:“呸,看见你就心烦!” 慌忙又改口,“薛家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的麻烦!什么时候让蟠儿回来,我才饶了你!” 王逸吃了几口菜,“行!小姑妈什么时候住进去,我便什么时候去想法子。” 薛姨妈啐道:“就这么说定了!” 王夫人更心烦眉蹙,“住这儿好好的,何必闹得不安宁?远了,我去找你也不能。” 薛姨妈并不介意,“也不远,偶尔回来看看就是。”浑然不觉已经眉开眼笑。 王夫人还要说什么,外头一阵笑声,元春等听说王逸来了,便顾不得鱼竿儿花瓣儿,都赶了过来。 “哥哥!”惜春提裙快步过来,大声叫道。如一片云。 湘云挽着宝钗的手,讥讽道:“都要嫁人了还这样儿,一点儿女孩儿家的矜持也不要了!”生怕旁人没听见。 惜春臊的脸红,啐道:“要你管!他是我哥哥,我叫一声怎么了?”毕竟有些心虚慌乱。 王逸却一把拉过她,从怀中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额上的细汗,“你们玩儿什么呢?不会又和云妹妹抓鸟雀吧?” “才没有!”惜春接过帕子自己擦了,“我和大姐姐、宝姐姐、三姐姐一块儿逛园子,看看哪儿好,想着在我们自己的园子也建一个更好的!我们还想着要个一大片水,可以划船采莲!” 说的小脸儿红扑扑的。 王逸笑道:“都有!” 元春扯过惜春,“你也别太宠她了,都敢和云丫头爬树上了!” “哪有?”惜春和湘云都慌忙否认。 元春皱皱眉,她们又不敢说话,委屈的看向王逸。 王逸道:“四妹妹和云妹妹都还小!” “还小?”元春嗔道:“都要过门了,还小?” 王逸竟然无话可说。 宝钗等姊妹见王逸这模样,都掩嘴而笑,“还是大姐姐厉害!” 元春脸上泛起羞红,忙转身走到另一边儿。 她们各自坐下。 凤姐李纨尤氏忙给她们摆宴添筷。 尤氏叫拿戏单来,请王夫人邢夫人点戏。 邢夫人笑道:“侯爷在此,他点几出,我们听听就好了。” 凤姐却夺了去,打趣道:“他去趟南边儿,带回来一班儿小戏,兴许还看不上你这儿几个,还不如咱们点几个!”拿给元春几个看 宝钗笑道:“哥哥看戏不认戏,你只叫扮相好的唱一曲就行!” 大家都笑。 湘云笑的尤为大声,倒在薛姨妈怀中,揉着肚子。 元春偏点了出点了一出《西游记》,倏尔神鬼乱出,忽又妖魔毕露,都是青面獠牙,就没有一个好看的。 王逸看的津津有味儿,冷不防凤姐和湘云撞一块儿,湘云不觉退了两步,倒在王逸身边儿,打翻了酒盅,洒在王逸衣襟上。 湘云羞臊的面红耳赤,躲进宝钗怀里不敢看。 尤氏忙请王逸出去换衣。僻静处不足为外人道。 收拾完毕回到天香楼下,却见王夫人正等着他,“逸哥儿,我有话和你说。” 尤氏慌忙遮了脸走开。 王逸笑问:“姑妈,你有什么话儿?”凑近前去。 王夫人啐道:“你还当我是你姑妈?”脸上薄愠。 王逸扶着她的手,“姑妈怎么这么说?” 王夫人点了点他额头,“怎么这么说?亏你还问,你帮着凤丫头管家,也帮着你小姑妈抓住薛家,那我呢?除了惹事,气的我肝儿疼,你可帮过我?” 王逸笑道:“姑妈如今安宁悠闲,能让我帮什么呢?”一边搀扶她去亭间坐下。 王夫人叹息焦心道:“你姑父辞了官儿在家,心灰意冷,也不督促宝玉进学了,整日不是和外头几个清客谈诗论词,就是在赵姨娘那里,家里头的事儿一概不管,这如何是好?” 王逸剑眉舒展,“姑父有学者大师之风,这样才合了他的心意,不为俗事羁绊,要是能因此做出惊世之作,必能留名青史。5” 王夫人恼道:“我不要他留名青史,我只知道他若这样下去,我和宝玉娘儿两能依靠谁?”目光期待的看着他。 王逸字斟句酌的道:“姑父性子豁达执拗,我可劝不动。或许我爹能找他说说?” 王夫人失望道:“你父亲如今见也不愿见我,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和谁说?”不禁泪如雨下。 原本一手好牌却打得稀烂,这一刻她真迷茫无助了,连赵姨娘都敢在她面前挺腰子,背地里言三语四。 忽然擦了泪,愤恨的道:“旁的我也指望不上,你想法子将赵姨娘给治一治给我出气!” “嗯!?”王逸吃惊的道:“姑妈,这只怕于理不合吧?” 王夫人脸上阴沉,“姑妈求你这一遭你也不答应吗?怎么你帮凤丫头可以,帮你小姑妈可以,我这就不成?两个女儿白给你了!!” 本想提宝玉,又想起他们两个争风吃醋的事,就掩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你有秘密我也有(上) 治一治是什么意思? 好像不是要治死,而是狠狠欺负一遭,还要让人瞧见! 那怎么和三妹妹解释? 上回她害宝玉,要是揭露了出来,老太太怒火之下,恐怕贾政也救不了她。 到时候三妹妹伤心欲绝,又不是他想见到的。 这事儿真难办! 王夫人见他还在犹豫,生气的道:“你如不肯,我便去求元春!” “好了,我答应便是!这样的坏人不能让大姐姐承担。”王逸笑道,“姑妈要怎么治她?我总不能无缘无故冲上去打她一巴掌吧?那成什么了?我好歹也是堂堂侯爷,不能那么下作。再说了,姑妈你是大妇正室,你发作她理所应该,甚至连理由也不要。” 王夫人见他答应了,脸色才好了些,“我岂不知?但你姑父一味袒护,我要发作了她,你姑父必要给脸子给我看。我还能如何?” 王逸没由来的想起了晴雯三姐香菱几个,只怕将来也是赵姨娘一样的人! 呃,香菱性子恬淡,应该不是晴雯那样张扬。 三姐看着大大咧咧,其实道理分明,为人刚烈。 只有晴雯,自己这一两年是不是太过宠爱她了?越想越担心她可能走了赵姨娘的路。 王夫人蹙眉啐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王逸失神反应过来,随即笑道:“姑妈风韵雅致,姑父怎么会那样儿?” 王夫人啐道:“你们男人31没一个好东西!” 王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姑妈,你还是说说怎么发落赵姨娘吧?” 王夫人愤愤的道:“那你将环哥儿的差事停了!” “不行!”王逸拒绝道:“环哥儿在兵马司干得好,过两年可以顶上做一司指挥,关系重大。” 王夫人恼道:“那你帮宝玉谋个更好的差事!” 王逸不由笑道:“宝玉能做什么?寻常差事失了他的身份,清贵些的职务他又没功名,我父亲和我纵然有许多门路,也办不到他啊!”只差没说宝玉是个废物! 王夫人面色不好:“不如给他捐个官儿,就像你琏二哥一样?” 王逸耐着性子说道:“捐官不难,吏部老钱是咱们老相识,要哪儿都有,只问姑妈想要什么样的官儿?” 王夫人想了又想,才咬牙道:“有没有品级高但没多少事儿的?” 王逸笑道:“姑妈,若有这样的好事儿,我当年自己就捐了,还去考什么武科?罢了,姑妈你还是给宝玉先捐个监生,然后花一二万银子捐个府道官儿,要是想得实职,再花一万银子就可以了!” 王夫人咋舌道:“这么贵啊?”她哪里有这么多银子?还以为只要一二千银子,不是还有王子腾王逸的关系吗? 王逸解释道:“这都是朝廷规制,必须入国库的,半分银子也少不得。父亲的面子也只够分配实职。”要他花三万银子给贾宝玉捐个实任府道官儿,除非王逸脑袋被驴踢了。 他目光真诚,就是不说一个字帮衬她银子的事儿! “只要姑妈银子到了,天底下府道的官儿随你挑!”王逸明知王夫人出不起,但不妨碍他拍胸脯保证。 王夫人神色闪烁不定,半天才嗔道:“我只一千银子……” 王逸点点头:“那也可以做个候补八品县丞,再添三五百可以就真。就是三甲进士,有些也不过如此了!咱们用银子少了很多工夫!” 王逸一本正经的说,王夫人喃喃道:“才八品?琏哥儿五品吧?” 王逸笑道:“琏二哥还吃了亏,当初可是足足八千银子!不过有我在,琏二哥总会升上来的。” 王夫人欲言又止,看向王逸。你建园子花的哪一样不是几千几万?就不能停下某处,挪动挪动给你表弟办了大事? 想要王逸借银子给宝玉办事,那是绝不可能的,没收他两成手续费,已经亏大了。 王夫人终究拉不下脸向王逸借银子,“那我想想吧?但赵姨娘你得想法子。” 王逸皱眉道:“姑妈,赵姨娘好歹是三妹妹亲娘,算我的长辈,我怎么也不能对她动手啊!” 王夫人开始不讲理,嗔道:“我不管,你一定要替我出了这口气!” 王逸摊开手,“那我只好和姑父聊两句,他这父亲没做好,总不能连丈夫也做不好吧?”就要起身。 王夫人色变,赶紧扯住他,啐道:“你要死,敢和你姑父说这些?” 王逸笑道:“姑妈该开阔些,赵姨娘再如何也不能越过你去!将来都不能进贾家祖坟的。环哥儿也是你儿子,哪有母亲不盼着儿子好的?你也不能只盼宝玉好,不让环哥儿好吧?宝玉这几年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该说的哪些没说?仍然是这样,依我看,姑父这样才是正确的,强扭的瓜不甜,他既没有这个上进的心思,咱们再怎么着急也是枉然。姑妈的体己银子大可自己留着。你要是担心宝玉以后,还有我在呢!总会让他衣食无忧。姑妈可以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大姐姐?让宝玉玩儿去,做他的富贵散人,许多人一辈子也可望不可即的。” 王夫人含泪道:“我的儿,我岂不知?只是……” 王逸劝道:“没有只是,每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姑妈苦心孤诣为宝玉谋划,可是宝玉志不在此,何必强求?不说环哥儿,兰儿聪明肯学,比宝玉好了十倍不止!将来他若能高中进士,也是一样的。你疼了宝玉一辈子,本该继续疼他,不要为难他,把光耀门楣的重任交给环哥儿兰儿身上就是了。姑妈的体己银子大可留着,纵然买的到县令县丞,人家宝玉还不一定肯去,白折腾一场气的肝儿疼,不值得!” 王夫人还想说,已哑口无言,是啊,我疼了宝玉一辈子,临了不该逼他的。 王夫人思乱意茫,王逸又在旁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无头绪之下,不由得被他说的引导而去。 渐渐的放开心怀,给宝玉找个诚实的姑娘成亲,其他的也不管了,由他去吧。 兴许,老太太也是这样的主意,私底下提了鸳鸯两句,整个府里,好点儿的丫头就只她了,其他都给王逸捞了去。 这时,凤姐赶了过来,拉着王逸便走,“太太,逸哥儿,上面玩击鼓传花呢!左右瞧着少了你们,快走吧,都等着呢!” 王夫人脸色不好,“我还待一会儿,你们玩儿吧!” 凤姐双手拉住王逸,“太太不去,你可不能再跑!”不由分说的拽着他走。 到了拐角,凤姐紧紧挽着他,靠近他问道:“太太和你说什么?” 王逸心中一动,先啜了一下,笑道:“姑妈向我哭诉呢!” 凤姐娇嗔道:“她有什么好哭诉的?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没有收她的银子,什么事儿也不要管,还挑刺儿呢?” 王逸笑道:“不是冲你的,她说赵姨娘不好,让我想法儿治治她。” “赵姨娘?”凤姐噗呲一笑,“这737事儿容易的紧,我随便找个由头骂她一次,她还不敢还嘴!你只管交给我就是!” 忽然打趣道:“那赵姨娘虽然年纪比大嫂子还大点儿,但模样儿还有,要不要我帮忙?”媚眼斜抛。 王逸正色道:“你再胡闹,这儿正好有个屋子,咱们进去练练?” 凤姐满脸通红,忙松开他,啐道:“没正经儿。经你一遭,死了半条命!你去祸害大嫂子去!” 王逸笑道:“凤姐姐,你还说我,难怪有人说这年纪如狼似虎,不知道我也没了半条命?平儿姐姐还以为我病了,晴雯几个慌的要叫太医来瞧,我哪里肯?” 凤姐眼神凌厉,红着脸嗔道:“再闹,把你另半条命也折腾没!”噗呲一笑。 王逸扣着她的手,挑衅的打量她:“就你这身子骨,再练十年八年兴许还有一成的希望。” 凤姐眼睛冒火,“别得意,等我得了闲,一定叫你笑不出来!”咬牙切齿。 王逸冷哼道:“我堂堂七尺男儿,还会怕你?尽管放马过来,我都接着!” “哟,你们姐弟这是做什么?”李纨不知何时过来,倚着栏杆似笑非笑。 凤姐不慌不忙抽出手来,款款而行,“大嫂子来的正好,你领着逸哥儿上去,我还有事儿,等会子就上去。”却不知耳根也红了。 李纨缓缓过来,嗔道:“幸好是我,凤丫头也太放肆了!叫旁人怎么看?” 王逸牵着她,“凤姐姐就是这么风风火火的,刚才也是姑妈交代的事儿,便多说了两句话儿。” 李纨打开他的手,啐道:“该上去了,不然你的那些大姑娘小姑娘就要下来找你了。” 他们并肩而上,听到楼上欢快的笑声. 第一百五十九章你有秘密我也有(下) 治一治是什么意思? 好像不是要治死,而是狠狠欺负一遭,还要让人瞧见! 那怎么和三妹妹解释? 上回她害宝玉,要是揭露了出来,老太太怒火之下,恐怕贾政也救不了她。 到时候三妹妹伤心欲绝,又不是他想见到的。 这事儿真难办! 王夫人见他还在犹豫,生气的道:“你如不肯,我便去求元春!” “好了,我答应便是!这样的坏人不能让大姐姐承担。”王逸笑道,“姑妈要怎么治她?我总不能无缘无故冲上去打她一巴掌吧?那成什么了?我好歹也是堂堂侯爷,不能那么下作。再说了,姑妈你是大妇正室,你发作她理所应该,甚至连理由也不要。” 王夫人见他答应了,脸色才好了些,“我岂不知?但你姑父一味袒护,我要发作了她,你姑父必要给脸子给我看。我还能如何?” 王逸没由来的想起了晴雯三姐香菱几个,只怕将来也是赵姨娘一样的人! 呃,香菱性子恬淡,应该不是晴雯那样张扬。 三姐看着大大咧咧,其实道理分明,为人刚烈。 只有晴雯,自己这一两年是不是太过宠爱她了?越想越担心她可能走了赵姨娘的路。 王夫人蹙眉啐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王逸失神反应过来,随即笑道:“姑妈风韵雅致,姑父怎么会那样儿?” 王夫人啐道:“你们男人31没一个好东西!” 王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姑妈,你还是说说怎么发落赵姨娘吧?” 王夫人愤愤的道:“那你将环哥儿的差事停了!” “不行!”王逸拒绝道:“环哥儿在兵马司干得好,过两年可以顶上做一司指挥,关系重大。” 王夫人恼道:“那你帮宝玉谋个更好的差事!” 王逸不由笑道:“宝玉能做什么?寻常差事失了他的身份,清贵些的职务他又没功名,我父亲和我纵然有许多门路,也办不到他啊!”只差没说宝玉是个废物! 王夫人面色不好:“不如给他捐个官儿,就像你琏二哥一样?” 王逸耐着性子说道:“捐官不难,吏部老钱是咱们老相识,要哪儿都有,只问姑妈想要什么样的官儿?” 王夫人想了又想,才咬牙道:“有没有品级高但没多少事儿的?” 王逸笑道:“姑妈,若有这样的好事儿,我当年自己就捐了,还去考什么武科?罢了,姑妈你还是给宝玉先捐个监生,然后花一二万银子捐个府道官儿,要是想得实职,再花一万银子就可以了!” 王夫人咋舌道:“这么贵啊?”她哪里有这么多银子?还以为只要一二千银子,不是还有王子腾王逸的关系吗? 王逸解释道:“这都是朝廷规制,必须入国库的,半分银子也少不得。父亲的面子也只够分配实职。”要他花三万银子给贾宝玉捐个实任府道官儿,除非王逸脑袋被驴踢了。 他目光真诚,就是不说一个字帮衬她银子的事儿! “只要姑妈银子到了,天底下府道的官儿随你挑!”王逸明知王夫人出不起,但不妨碍他拍胸脯保证。 王夫人神色闪烁不定,半天才嗔道:“我只一千银子……” 王逸点点头:“那也可以做个候补八品县丞,再添三五百可以就真。就是三甲进士,有些也不过如此了!咱们用银子少了很多工夫!” 王逸一本正经的说,王夫人喃喃道:“才八品?琏哥儿五品吧?” 王逸笑道:“琏二哥还吃了亏,当初可是足足八千银子!不过有我在,琏二哥总会升上来的。” 王夫人欲言又止,看向王逸。你建园子花的哪一样不是几千几万?就不能停下某处,挪动挪动给你表弟办了大事? 想要王逸借银子给宝玉办事,那是绝不可能的,没收他两成手续费,已经亏大了。 王夫人终究拉不下脸向王逸借银子,“那我想想吧?但赵姨娘你得想法子。” 王逸皱眉道:“姑妈,赵姨娘好歹是三妹妹亲娘,算我的长辈,我怎么也不能对她动手啊!” 王夫人开始不讲理,嗔道:“我不管,你一定要替我出了这口气!” 王逸摊开手,“那我只好和姑父聊两句,他这父亲没做好,总不能连丈夫也做不好吧?”就要起身。 王夫人色变,赶紧扯住他,啐道:“你要死,敢和你姑父说这些?” 王逸笑道:“姑妈该开阔些,赵姨娘再如何也不能越过你去!将来都不能进贾家祖坟的。环哥儿也是你儿子,哪有母亲不盼着儿子好的?你也不能只盼宝玉好,不让环哥儿好吧?宝玉这几年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该说的哪些没说?仍然是这样,依我看,姑父这样才是正确的,强扭的瓜不甜,他既没有这个上进的心思,咱们再怎么着急也是枉然。姑妈的体己银子大可自己留着。你要是担心宝玉以后,还有我在呢!总会让他衣食无忧。姑妈可以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大姐姐?让宝玉玩儿去,做他的富贵散人,许多人一辈子也可望不可即的。” 王夫人含泪道:“我的儿,我岂不知?只是……” 王逸劝道:“没有只是,每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姑妈苦心孤诣为宝玉谋划,可是宝玉志不在此,何必强求?不说环哥儿,兰儿聪明肯学,比宝玉好了十倍不止!将来他若能高中进士,也是一样的。你疼了宝玉一辈子,本该继续疼他,不要为难他,把光耀门楣的重任交给环哥儿兰儿身上就是了。姑妈的体己银子大可留着,纵然买的到县令县丞,人家宝玉还不一定肯去,白折腾一场气的肝儿疼,不值得!” 王夫人还想说,已哑口无言,是啊,我疼了宝玉一辈子,临了不该逼他的。 王夫人思乱意茫,王逸又在旁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无头绪之下,不由得被他说的引导而去。 渐渐的放开心怀,给宝玉找个诚实的姑娘成亲,其他的也不管了,由他去吧。 兴许,老太太也是这样的主意,私底下提了鸳鸯两句,整个府里,好点儿的丫头就只她了,其他都给王逸捞了去。 这时,凤姐赶了过来,拉着王逸便走,“太太,逸哥儿,上面玩击鼓传花呢!左右瞧着少了你们,快走吧,都等着呢!” 王夫人脸色不好,“我还待一会儿,你们玩儿吧!” 凤姐双手拉住王逸,“太太不去,你可不能再跑!”不由分说的拽着他走。 到了拐角,凤姐紧紧挽着他,靠近他问道:“太太和你说什么?” 王逸心中一动,先啜了一下,笑道:“姑妈向我哭诉呢!” 凤姐娇嗔道:“她有什么好哭诉的?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没有收她的银子,什么事儿也不要管,还挑刺儿呢?” 王逸笑道:“不是冲你的,她说赵姨娘不好,让我想法儿治治她。” “赵姨娘?”凤姐噗呲一笑,“这737事儿容易的紧,我随便找个由头骂她一次,她还不敢还嘴!你只管交给我就是!” 忽然打趣道:“那赵姨娘虽然年纪比大嫂子还大点儿,但模样儿还有,要不要我帮忙?”媚眼斜抛。 王逸正色道:“你再胡闹,这儿正好有个屋子,咱们进去练练?” 凤姐满脸通红,忙松开他,啐道:“没正经儿。经你一遭,死了半条命!你去祸害大嫂子去!” 王逸笑道:“凤姐姐,你还说我,难怪有人说这年纪如狼似虎,不知道我也没了半条命?平儿姐姐还以为我病了,晴雯几个慌的要叫太医来瞧,我哪里肯?” 凤姐眼神凌厉,红着脸嗔道:“再闹,把你另半条命也折腾没!”噗呲一笑。 王逸扣着她的手,挑衅的打量她:“就你这身子骨,再练十年八年兴许还有一成的希望。” 凤姐眼睛冒火,“别得意,等我得了闲,一定叫你笑不出来!”咬牙切齿。 王逸冷哼道:“我堂堂七尺男儿,还会怕你?尽管放马过来,我都接着!” “哟,你们姐弟这是做什么?”李纨不知何时过来,倚着栏杆似笑非笑。 凤姐不慌不忙抽出手来,款款而行,“大嫂子来的正好,你领着逸哥儿上去,我还有事儿,等会子就上去。”却不知耳根也红了。 李纨缓缓过来,嗔道:“幸好是我,凤丫头也太放肆了!叫旁人怎么看?” 王逸牵着她,“凤姐姐就是这么风风火火的,刚才也是姑妈交代的事儿,便多说了两句话儿。” 李纨打开他的手,啐道:“该上去了,不然你的那些大姑娘小姑娘就要下来找你了。” 他们并肩而上,听到楼上欢快的笑声. 第一百六十章你理解错了怪谁(上) 帘内鼓点声声,娇声笑语连连。 王逸才掀了帘子进去,便见一个红影飘过来。 他一只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火铳,看清是湘云又故作没防备,走过去。 湘云笑着将一朵菊花扔到他手里,鼓声立刻停了。 惜春拍手笑道:“这回是哥哥了,让他讲个笑话儿!” 探春拉着她,“该让哥哥做一首诗,他总说自己不会,可是每次都有新奇好句,今儿也要做一首才是!” 迎春温柔的笑,不管哥哥做什么都好! 湘云高声赞成,“便以菊花为题,做一首五绝!”随即已经在想头一句。 宝钗笑道:“不如咱们联句?” 湘云不由嗔道:“宝钗姐姐总是向着逸哥哥!” 宝钗红了脸颊,伸出手指戳在她额头,我不向着哥哥,难道还向着你? 元春催促王逸道:“既如此,你该起头一句!” 王逸笑道:“三妹妹出的主意,你先说,让我想想!” 于是探春拈着菊花,想了会儿道:“繁英傲清霜。” 湘云应声笑道:“云是花隐者。” 宝钗起身到王逸身边,目光凝凝,“会意即南山。” 王逸看向元春,元春便接道:“何必东篱下。” 王逸赞叹道:“好一首菊花诗!还是我家诗人多,真真羡煞旁人!” 湘云闻言嚅嗫几声,竟低头不说话。 李纨笑道:“只是又让二爷赖过去了!” 众人才发现不该是王逸作诗的吗?纷纷看着他。 王逸一点儿也不介意,径直坐回原处,惹得旁边湘云不自在,想起身去,又觉得太刻意反而让人笑,神情扭捏大异往常。 “大姐姐她们作的就是我作的,不分彼此!”她们的就是我的,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薛姨妈笑道:“就你惫懒!”言短意长。 邢夫人本想说两句,又插不上嘴。 “就是!”湘云忍着羞恼,“不能这么算了!” 王逸从桌上拿起茶盏吃了一口。 湘云来不及阻止,顿时面颊绯红。 宝钗瞧出端倪,忙过来斟茶,悄悄白了他一眼,将自己的茶盏给他,却把湘云的换走,不声不响,旁人都没发觉。 王逸为免尴尬,便大声道:“不如我给你们打一趟拳?机会难得!” 惜春啐道:“才不要,不如哥哥说一段儿书?” 探春恼道:“女先儿还在外头,想听书叫她们说去!只是哥哥不能这么逃了去,该罚你!” “这个容易,我便给你们演一个!”王逸环顾一圈儿,冲着入画道:“你过来!” 入画小小身子一怔,红扑扑着脸儿走近前,“二爷要我做什么?” 王逸站起来笑道:“闭上眼睛,等会儿不要出声。” “啊?”入画还没反应过来,王逸便一把抓住她腰间紧束着的汗巾,单手轻飘飘的举了起来。 入画如在云中,小脸儿煞白,两手紧紧拽着他的手腕,半点都不敢动,“二爷,我怕!”颤抖着声音都变了。 边上的太太奶奶姑娘们都吓住了,没想到王逸会来这么一遭,元春忙过来嗔道:“夫君,快放下入画来!这成什么样子!” 没定亲前,元春都是叫他逸哥儿的,定亲后,又不能和其他妹妹一样叫他哥哥,今儿心急中叫出心底里的称呼,顿时羞不可抑。 夫君,连宝钗几个姑娘也面红耳赤。 王逸是头一次听到夫君这个称呼,黛玉也从来只叫他哥哥的。 他一高兴,揽着元春就是两记蜻蜓点水。 元春又羞又恼,啐道:“坏人!”臊的红了脸,跺了脚转身离开。 李纨忙拦着,元春伏在她怀中,不敢见人。一颗心怦怦的跳,可也抑制不住小小的雀跃。遮住的脸颊满是娇笑。 惜春将还懵着的入画拽过去,嗔道:“哥哥,你能将司棋举起来,我才服你!” 司棋身子丰壮,比娇小的入画高了大半个头。 司棋吓的脸也白了,赶紧摇头。不管二爷举不举得起,自己都不敢上前啊! 宝钗挽着王逸的手,劝道:“哥哥,咱们才不要看外头的那些把式。大太太她们都还在呢!” 王逸也觉得有些孟浪了,“等私底下我给你们看个胸口碎大石?这个其实很简单!连珂儿也会!” “呸!”宝钗她们都红着脸,娇嗔不已。 大家闺秀怎么能去瞧那些?羞也羞死了! 宝钗嗔道:“这次就算了,下次我们便不依了!” “就是!”湘云其实很想看,又不好说出口,“逸哥哥故意打岔,好好儿的尽吓唬小姑娘!” 王逸忽然转头扮个鬼脸,湘云吓了一跳,扑在宝钗怀中,“宝姐姐……哥哥太坏了!” 不知不觉弄丢了一个字。 薛姨妈对邢夫人道:“他们一家子打闹,咱们不如下楼去逛逛?也不碍人家的眼!”真怕自己看不下去。 邢夫人正坐不住呢,忙笑着应和,起身牵着薛姨妈的手,“々.我也这么想。”并肩而行。 出了楼,邢夫人讶异的问:“姨太太面色红润,肌肤白嫩,有何保养之法?” 薛姨妈两腿打颤,胡乱支应过去。 李纨也红着脸出去,凤姐恰好上来,见她这样儿,又轻声打趣道:“逸哥儿又欺负你了?” 李纨恨的拉着她的手到僻静处。 凤姐笑道:“你小心我叫人了啊!” 李纨才嗔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二爷的事儿?”家里虽有好几个二爷,但贾琏是琏二爷,宝玉是宝二爷,单叫二爷的仅王逸一人。 凤姐心下慌乱,仍笑道:“你能知道什么事儿?我们又有什么事儿怕你知道的?” 李纨啐道:“别以为我没瞧见,你们可不是头一遭了!亏你还有脸在我面前充好人,咱们都一样儿!” 凤姐强撑着不认,“我才不和你一样。” 李纨一把抓住她,“你们那些瞒神弄鬼的事儿,骗的了别人,骗不过我!” 凤姐拽她回来,冷笑道:“我一人清清白白,你敢诬陷我?” 李纨啐道:“谁稀罕诬陷你?我是什么人?纵然捏着你的错儿,也不过彼此彼此。”纵然是姐弟,也没有如此的。 凤姐神色变幻,方才笑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又没那样被瞧见,自然不能认。 李纨也笑道:“听不懂没关系,咱们都一样儿为了二爷好,也就是了。” 凤姐蹙眉,手里绞着帕子,或者她看到想到了,但她还能乱嚷嚷不成?逸哥儿头一个放不过她。 想及于此,她便有恃无恐,啐道:“小心他让你下不了地,有了身子。才显在我眼里。” 李纨脸颊绯红,忽然皱眉看向凤姐识。 凤姐也吃惊的掩着嘴,同时想到一件事!. 第一百六十章你理解错了怪谁(下) (修改章节,内容大改,字数不变) 她俩惊诧的不敢声张,半天都相顾无言。 凤姐这会儿俏脸上带着冷霜,啐道:“只管偷人心却不管人死活,真真……”气恼的拽着她,静静的听着楼上欢声笑语。 “你就能忍?” 李纨噗呲笑道:“你这会儿子生什么气?”玩味的看着她。 凤姐红着脸,嗔道:“还闹,我是为你抱不平。” 李纨摇摇头,看着枝头随风摇曳的花朵,“人说流水落花,我不过是一片飘零的花瓣,已经身在水中不由自主,越挣扎陷的越深。” 凤姐恨铁不成钢的伸手去拧她,“难道世上的好男人都死绝了?都吊在一棵树上?” 李纨认真的点头:“是绝了。谁能及他?”在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他一人了。 凤姐张了张嘴,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两人都沉默了。 李纨笑道:“既然你来了,咱们还是上楼去吧?” 凤姐啐道:“我才不碍人的眼!他让我收拾赵姨娘,怎么能不去?” 李纨吃惊道:“这又是为何?” 凤姐冷笑道:“不过仗着老爷回来,不把太太放眼里。太太求到逸哥儿,逸哥儿为难,便说给我听。我正寻思拿个短儿办了赵姨娘,偏她自己撞上来,那便怪不得我!” 李纨本想劝劝,听说是逸哥儿的话,便笑道:“如此,你最好站住理儿,不然老爷那儿怎么交差?” 凤姐挽着她:“750这个你放心,逸哥儿千叮咛万嘱咐,事事要有师出有名,名正言顺!赵姨娘有不少的把柄,克扣丫头月例,偷偷拿官中银子置办家私,还听说和那马道婆鬼鬼祟祟!随便都能治她。” 李纨吃惊道:“那马道婆不是听说被衙门里抓了,说她专以邪法害人问了死罪?” “可不是?”凤姐眼神凌厉,“不管她有没有,问问她是不是也那样害了宝玉?就算不吓死她,也让她脱层皮!” 李纨忙道:“这可不是胡说的。老太太疼宝玉,知道了可不得了!” 凤姐眉尖上挑,“老太太也伤了心,看着和往常一样,其实没甚期望。这节骨眼儿上处置赵姨娘正的其时,迟了就没用了。”趁着老太太还在乎宝玉,刚好拿捏赵姨娘,要是老太太不看重宝玉,赵姨娘便要得意了。 李纨笑道:“你倒是一心为了他。他说的就记在心里当正事儿。” 凤姐嗔道:“谁为他了?”难得羞恼,脸颊飞红。 于是她们走出去,凤姐叫过小红:“你回去打听一下二老爷今儿出门没有?”小红忙转身走了。 凤姐蹙眉,又想起一件事儿,见小红走远了,便叫过一个丫头,却是刚从楼上下来的袭人,一脸红润,“哟,你这是怎么了?” 袭人急给凤姐李纨行礼,捂着脸颊,“才在上头给云姑娘拽着灌了两盅。” 李纨笑问:“逸二爷在上面做什么?” 袭人面红耳赤,不好意思说出口。 凤姐啐道:“这还没过门儿呢!大小姐也不管?” 袭人笑道:“二奶奶,我们二爷和姑娘们玩飞花令作诗呢!”赢了的可以要二爷做件事儿,输了的就要给二爷做件事。 三姑娘四姑娘不留神就被二爷嘬了好几下,正闹呢。 于是湘云只好拉着袭人几个去旁边吃酒划拳。 凤姐道:“你替我回咱们府里,告诉丰儿,外头屋里桌子上汝窑盘子架儿底下放着一卷银子,那是一百六十两,给绣匠的工价,等张材家的来要,当面称给她瞧了,再给她拿去。再里头床头间有一个小荷包拿了来。” 袭人听说记在心里,从夹道回荣府,进凤姐小院儿说与丰儿,得了信儿又往回走。 凤姐已经不在原处,转过山坡,只见司棋和翠缕在山洞子里说话。 司棋笑道:“瞧着吧,你们姑娘早晚也是咱们二爷的人!” 翠缕歪着头,“不会吧?我们太太昨儿还打发人来问姑娘,事儿说了没有?” 司棋问:“什么事儿?要你们姑娘问?” 翠缕摇摇头:“我不知道,姑娘也不和我说。” 司棋啐道:“亏你还是大丫头,这点儿事也打听不到!我们姑娘什么事儿都不瞒着我。” 翠缕笑道:“她们说二姑娘也得亏有你这样的丫头替她张罗。” 司棋嗔道:“别听她们嚼舌头!”笑了两声。 翠缕忽然问道:“我们姑娘真的要嫁给逸二爷?” 司棋拿手指点着她的额头,笑骂:“你们姑娘看我们二爷的眼神,我一早知道了!” 翠缕默默想了想,自家姑娘近来常流泪,问也不说话,隐隐觉得是二老爷出事儿,二太太只是催促,从来不提接姑娘回去。 兴许真像司棋说的那样儿? 那岂不是自己也要和她们一样了?逸二爷生的又好,年轻又是侯爷,和姑娘正般配,可是他那么多夫人姨娘,还有底下的丫头数也数不过来。 姑娘毕竟出身好,怎么也要有个诰命吧? 翠缕正在胡思乱想,司棋接着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四姑娘画的园子图还有云姑娘的院子,咱们二爷的性子,眼皮子底下的菜没有放过的理儿!我还听香菱她们说,二爷房里的大丫头,咱们二奶奶身边的紫鹃,都是许了姨娘的。”随即又笑道:“估计抱琴和莺儿会被收房。”言下之意自己也是这里头的。 翠缕眼前一亮,“那司棋姐姐你也会是啊!论模样儿身段儿可不比旁人弱。” 司棋啐道:“想做梦呢?那也要二爷看的上你。”已经得意洋洋。 听到这儿,袭人一颗平静的心顿时活泛起来,只是抱琴侍候大姑娘久,若收姨娘也该是她,轮不到自己。转头又想自己模样儿上好,身段儿纤细,也曾和二爷说的上话儿,平儿姨娘和金钏儿玉钏儿自小要好,若是能去二爷房里侍候,不愁没有姨娘做。 她一路想着不觉走过司棋她们,却见太太跟前的丫头碧痕哭哭啼啼的过来,忙叫住了她,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碧痕擦了泪,“宝玉昨儿来太太房里要吃玫瑰露。拢共只上回逸二爷送来,还剩一点点。绣鸾姐姐说太太觉得太甜腻,不如给了宝玉。宝玉还嫌少,又拿了个木樨香露的空瓶儿。谁知今儿赵姨娘早上我,说是环三爷有个重要的客人,想弄点儿香露,我便说没有了。可是赵姨娘便变了脸,说我本是宝玉房里出来的,自然样样向着他,打着做姨娘攀高枝儿的念头。姐姐你评评理,宝玉这样儿,我用得着上杆子巴结做姨娘?还不如出去配小子呢!” 袭人听了噗呲一笑,啐道:“没脸的丫头,这种话也说的出口!赵姨娘颠三倒四,又不是一天两天,且忍忍,太太和琏二奶奶自会料理的。我问你,可见了琏二奶奶?” 碧痕指着逗蜂轩,“才从那儿过来,二奶奶、大奶奶和东府大奶奶都在。” 到了逗蜂轩,凤姐李纨和尤氏果然在说话。 只见凤姐挺着腰肢啐道:“呸!少在我面前得意,别说一个,几个我也生的出!你再生一个试试?” 尤氏气的脸红,“我不撕烂你的嘴!” 李纨忙笑着扯过她们,“谁比的过你?也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尤氏冷哼道:“你和你那弟媳妇儿说这话,我才服了你!”黛玉看着柔弱,可也不是个好惹的,特别人家现在正经儿的侯夫人,比她们三个高贵了不止一截儿! 凤姐瞟了李纨一眼,“你好意思说这话?”含义不言自明。 李纨恼羞成怒,“我怎么不好意思了?有些话我是要好好儿问问逸哥儿。” 尤氏在边儿上冷笑:“你们平日里好成一个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别管!” 两人倒是异口同声。 三个了互相瞪着眼,忽然都噗呲笑道:“我们在说什么?” 各有心事都说不出口。 刚巧袭人上前回话,将凤姐交代的事儿都办妥当了。 凤姐听了欢喜,笑道:“你这丫头伶俐,怪道逸二爷看中你,让你随了大小姐。不然,我可不会放你走。” 袭人眼里心里顿时雀跃,忙低下头,面红耳赤的出来。 自己竟然得二爷看中? 忍不住小鹿乱撞,路上抱琴叫她都没听见,就想着和司棋打听打听,二爷究竟喜欢那样儿的? 抱琴不由蹙眉,正要再叫,紫鹃笑着拦住了,“她忙着呢,不用叫了。奶奶不放心二爷,让我只回来看看。”. 第一百六十一章荣国府里起妖风(上) (上一张内容大改,字数不变。将部分内容下移到这一章,造成的不便,敬请谅解!) 且说王逸在天香楼上和姊妹们说笑,贾蓉打发人来请,前头设了酒宴,邀王逸吃酒并有要事请教。 王逸本意不去,耐不住三请四请,方才起身下楼去。 到了宁安堂,一应陈设布置和荣府荣禧堂一样。贾蓉~拱手躬身行礼。 王逸问:“你有何事?” 贾蓉笑着请王逸去了东廊正房。王逸上坐,贾蓉侍立身边,-还要斟酒。 王逸止住他,“不用,你只说你想干什么?畏畏缩缩的?” 贾蓉欲言又止,王逸皱眉起身,“你想好了再和我说话!” 贾蓉忙跪在他跟前,“儿子有事儿相求。”面上惶恐,额上沁着汗。 王逸背着手笑道:“求我什么?” 贾蓉磕了头才道:“父亲知道,我这身上有问题,只怕子嗣上艰难。父亲之前教训过,我也不强求。今儿母亲生了弟弟,我就想着将来的爵位留给萱哥儿,恳求您恩准。” 说完匍匐在地。 王逸笑着摇头,“起来吧!”贾蓉不肯起身,他知道可卿的事儿,却不知道尤氏的事儿,只想将贾家的基业留给贾家自己人。 王逸踢了踢他:“我之前说过的话,你忘了?你说的,我准了。你要是担心夜长梦多,大可现在就去礼部将萱哥儿立为承爵人。” 贾蓉惊喜过望,千恩万谢。 若是真个儿将爵位传给可卿的孩子,只怕地下的祖宗们都会跳出来掐死他。 王逸笑道:“荣府那边借着建园子,狠狠梳理了贾氏族人,颇有效验。你该把乌烟瘴气的族学也整顿一番,如宝玉那种胡闹不读书的,全开革了。如能用心上进,奖赏银两助学。这才是长久之法。” 贾蓉消去心中块垒,自然心悦诚服,“父亲教导的是,儿子这就把族学刷汰一遍,再有如宝玉那种贴烧饼之类的,严惩不贷!” 如今宝玉已经成了贾家废物典型,从高高在上到谁都可以拿来贬损几句告诫不上进的后辈子弟。 王逸点点头,可惜没有胡子有损威严,他咳嗽一声,贾蓉忙双手托着茶盅递给他,“若没有父亲为儿子规划运筹,宁府只怕早就败了。” 王逸笑道:“你不必如此,贾家和王家一荣共荣一损俱损,帮你们了结祸患,也是为王家减少麻烦,你我两利!” 这话从王逸口中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不就是得了人家的人,不好意思再得寸进尺? 只能说贾蓉还是太天真,不知人心险恶,终究只能是为人做了嫁衣裳。 那边尤氏慈爱的抱着萱儿,李纨和凤姐都凑过来仔仔细细的看着孩子。 这时,贾蓉的一名姬妾过来请安,说是已经和逸大爷说好,今儿就去将小萱二爷的名字报礼部,作为宁府承爵人,现在已经亲自去了。 “真的?”尤氏大喜过望,抱着萱哥儿的手都在颤抖,“儿啊,你就是宁府的承爵人了!” 银蝶等丫头媳妇管事纷纷过来贺喜。 王夫人等在宁府逛了一日,将晚便告辞回去。 尤氏忙令人预备车马送回。 凤姐和李纨乘马车从宁府后门出去,后街一片已经拆毁,建造王氏别院。 两人停住马车,掀起帘子看着。 隐隐可以看出亭台山池方位,连绵似乎没有边际。 凤姐笑道:“以后住进园子,荣府的事儿我也不想管了。” 李纨讥笑道:“你也就说说,哪天你能做到不再高高在上吆三喝四我就服你!” 凤姐挽着她,“咱们谁也不要说谁,都一样!” 李纨啐道:“你终于承认了?” “承认什么?”凤姐羞怒道:“我什么也没说!” 李纨指着她,“你不认也不要紧,反正,咱们两同病相怜。” 凤姐耳根也红了,尤自驳斥道:“没有的事儿别赖我身上。” 这时,车后响起马蹄声。凤姐忙将帘子放下。 王逸勒住缰绳,朗声笑道:“可是凤姐姐?” 凤姐惊喜的掀了帘子,嗔道:“你怎么不送送你家的姑娘?反而到了这儿?” 王逸翻身下马,凤姐还没来得及拦着,便已经利索的钻进了马车。 李纨怔怔的看着他,又看了看凤姐,“你们?” 凤姐俏脸骤红,“不是……” 王逸半分没有犹豫,做她们中间,一人抓着一只手,没事儿人般扣着,笑道:“正好你们两个都在,也省得我跑两趟。” 凤姐臊的啐道:“说话便说,拉拉扯扯的算什么?也不怕大嫂子笑话!”想将手拽出来。 王逸皱着眉,斥道:“都是一家子,别闹,我说正经儿事!” 李纨也红着脸打趣:“听见没有,二爷有事交代!听话别闹!”叫你嘴硬,现在现世报了吧?看你以后还敢在我面前充好人? 凤姐白了他一眼,“那你好好儿说,别动!” 于是王逸揽她在怀,“你们也知道咱们的园子开始建造,等完全建好,还有大半年的功夫。本想着不急,先让大姐姐她们过门儿,但今儿得了边镇急报,漠北鞑靼人南下,已经破了受降、归化,直薄长城,若真的越过长城,宣大延绥都将受到威胁。因此朝廷急调父亲为九省都检点,统帅京营先锋北上,又调动各省诸军精锐入京,说不好就要与鞑靼人决战。而我也要入宫,还不知道是否需要领兵出征。这个时候,亲事只能缓一缓。我怕大姐姐她们担心,便没告诉她们。” 凤姐和李纨脸色变的煞白,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怎么你也要出征?” 王逸在她们脸上各自来了一下,笑道:“瞧瞧,连你们都这样,若是大姐姐她们知道,还不哭死?没事儿,就是真的上战场,我也是做将军,哪里轮得到我冲锋陷阵?” 凤姐关切的道:“那你也该小心,你现在是侯爷了,功劳还不够?立功送死的事儿让别人去,我们只要你好好儿的!” 李纨也道:“凡事都想着我们一点。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这些人可都活不成了!” 王逸笑道:“哪里就这样了?我有事儿吩咐你们。大嫂子帮我看着大姐姐她们,这段日子我不能看她们,你便多多解释,不让她们担心。” 李纨点点头:“你放心,你那些姑娘,一准儿没事等你回来。” 王逸又对凤姐道:“凤姐姐你帮我问问史家婶子,他们到底什么意思?要是再不接走云儿,云儿可就算是我的人了!” 凤姐啐道:“连我都瞧出来了,史家正等着你这句话呢!不要问,等你回来,自个儿提亲去就是!” 王逸摇摇头,“史鼐和史鼎两个还拎不清,早晚也是甄家的结局。从今儿起,云儿就留在这儿,任何人都别想领回去。” 凤姐打量了一下他,“云儿在咱们家这么久,你都没话儿,怎么今儿突然抓着不放了?你把她怎么了?” 王逸脸上没了笑容,“在受降归化驻防的,正是南安府长子,据说是被俘了。”这让王逸不由得想起探春和番的那节来。 一旦朝廷议和,会不会又有南安王太妃认亲和亲? 咱们这几家里可只有湘云合适!及. 第一百六十一章荣国府里起妖风(下) 马车从后门进了荣府,便往东拐进凤姐院后一所空屋子里。 小红和素云站在门口,面面相觑,有人来了便说笑两句。 “二奶奶和逸二爷有机密事商议,不能让外头人嚼舌头的。”小红笑道。 素云也笑着点头:“可不是?逸二爷为着教诗的事儿,向我们大奶奶三请四请。我们大奶奶一直不肯,今儿估计又是这事儿。旁人不知底细,又要胡诌,索性不让人瞧见。” 小红挽着她的手,“二奶奶和逸二爷可是至亲,说些悄悄话也是常有的。” 素云笑道:“正是这理儿,我们大奶奶就是怕人胡乱猜测,才请了二奶奶做见证。咱们都是正正经经的,不能瞎说害人。” “姐姐说的正是我想说的!”小红和她并排儿坐在台阶上,“有些人就喜欢搬弄是非,这种人最讨厌了!” 素云和她越说越投机,赞成道:“只要咱们行的正,坐得直,便没有什么怕的。” 眼见天色已暗,过道子里穿堂风呼呼作响,她们害怕的抱在一起,聊一些趣事儿壮胆。 小红道:“宝玉竟然知道念书了,巴巴的拿给老爷去背,老爷既不看也不听,说是玩儿去要紧。宝玉竟真的扔了书,从后门溜出去了。” 素云道:“这不算什么。宝玉那日还想拉东府里卍儿进屋里说体己话儿,卍儿吓得帕子丢了也来不及捡,慌也似的逃了。” “呸!还爷们呢!以后见了他离得远远的。”小红笑道:“他也只能哄哄外头来的,咱们府里的谁还理他?” 素云啐道:“也有不自爱的,那多姑娘又回来了。” 小红忙捂着嘴笑,“素云姐姐,这是谁出的坏主意?” 素云轻声道:“别说出去,我听宝玉身边的婆子说的,说是哥儿大了,也该懂这些事儿,哪家的公子不是这么过来的?偏偏没有丫头愿意,那就只有多姑娘了嘛!” 两人羞臊的脸红了半天。 小红静静的听里面,忙又说道:“素云姐姐,之前在东府,我好像看见紫鹃了。” 素云笑道:“我刚巧在,是逸二奶奶担心逸二爷,叫她来看看,还给姑娘们送了好多东西呢。” 小红说道:“怪道抱琴几个眼睛都翻到天上去了,好像自己定了是姨娘一样!” 素云啐道:“她们眼皮子浅,连她们姑娘都……还做梦呢?” 小红附和道:“我说也是,逸二爷跟前的人还少吗?” 两人又往后面瞧了瞧。 晚风渐凉,树影摇曳,映在过道内如鬼魅般呜咽。 “小红,要不咱们守在口子外头?”素云听着风声胆颤心惊。 小红也好不了多少,浑身打颤,“不会有鬼吧?” 这时,一盏灯笼飘过来,若不是上头一个醒目的荣字,两个丫头早吓晕过去。 小红壮着胆子轻声喝道:“是谁?” 反而将提灯笼的丫头吓一跳,连连退了好几步,颤声问:“你是谁?” 听声音是袭人? 于是小红素云起身笑道:“袭人姐姐,我是小红,和素云姐姐一块儿。本想从这儿抄近道儿过去,遇见了姐姐你。” 袭人这才提着灯笼近前,果然是她们两个,这才放了心,嗔道:“黑灯瞎火的也不点灯,被你们两个吓死了!” 素云笑道:“前后都有亮光,就这一段儿,想着走过去就好。你怎么也走这儿?” 袭人面色还白着,深吸两口气,才道:“我们姑娘找二奶奶商议要专门腾出一所房舍来,将诗社放在那儿。可是都找不到二奶奶,丰儿也说没回来。正打算去姨太太家送手串儿。可巧你在这,可知道二奶奶在哪儿呢?” 小红慌乱之色一闪而过,“二奶奶和大奶奶刚才去库上点计,要筹算舅老爷的生日礼物,这会子应该还在。” 袭人点点头,“那我等会子再去二奶奶家里请她。”才要走,想起一件事来,“小红,来的时候听赵姨奶奶在嚷嚷,说是她的丫头短了一吊钱,说的话难听。” 小红摆摆手笑道:“袭人姐姐不要管,横竖二奶奶知道,咱们只当看热闹就是!” 袭人便不再问,又对素云笑道:“我们姑娘还请大奶奶一起。原本是抱琴的差事,既见了你,请你和大奶奶说一声,姑娘们在抱厦等着呢!” 素云点头,“放心,我和奶奶说就是。” 袭人道:“我打着灯笼,先送你们出去吧?” 小红忙笑道:“不用,也不远,我们自己去就是了。” 袭人也不强求,自个儿影绰绰的走了 小红和素云长松了一口气,都能看到对方额上的细汗。 忽然她们身后的门开了。小红素云急忙进去侍候。 袭人听到后面有声音,忙提了灯笼转回来,却看见王逸缓缓走过来。 袭人上前请安。 王逸看清来人,笑道:“原来是袭人?你从哪儿来,可见到你们二奶奶?我有事儿找她!” 袭人将小红刚才说的告诉他,又道:“等会子应该会去抱厦厅议事。”忍不住多看了王逸两眼。 王逸点头道:“难怪找不到。也罢,天晚了,我该回去了。你便替我和凤姐姐说,我找过她就是了。”说完便走了。 袭人忙跟上去,“二爷,我替你照着路。”脸颊微红。 王逸从她手里接过灯笼,“以后愿不愿意跟着二爷?” 袭人想要立刻点头,又怕不矜持,忍了半晌才道:“愿意的。” 王逸笑道:“这段儿日子好好照顾大姐姐。” 袭人欠身道:“这是奴婢的本分。” 忽然腰间一紧,脸上一凉。 再看时,王逸已经走远了。 袭人一个人在道上走着,心尖儿暖暖的,也不觉得冰凉黑暗今后的日子长着呢。 话分两头,凤姐李纨从过道儿出来,款款走到南北宽夹道。 一路上好几个婆子上前报事。 凤姐随口处分,无不合宜,都领命而去。 凤姐脸上春风得意,眼角含情,“才听见没有?人心不足,5也不自己照照镜子,配使四个丫头?还有脸闹?等我去大太太那儿走一遭,料理了东路院的腌臜事儿,回头再炮制她!大嫂子你去抱厦应付大姑娘她们,任她们瞧上了哪里,只要不是老太太太太的院子,都腾给她们用!想要的笔墨纸砚,吃食零用,随便取用。一发开了单子出来,直接交给逸哥儿去。他王家的人办事儿,没理由让贾家出钱!” 李纨啐道:“好像说的你不是他家的似的?” 凤姐笑道:“也是!我都忘了,将咱们能用上的,衣裙缎子胭脂钗环,都给写上,不能遗漏了!” 李纨补充道:“唐诗宋词各一部,宣纸湖笔端砚徽墨各十套。” 凤姐看了她一眼:“汗巾子十二条!耳环十二对儿!赏人用!”. 第一百六十一章荣国府里起妖风(完) 凤姐先去了东路院,只见邢夫人哭哭啼啼的抹眼泪,地上满是碎瓷片。边上丫头寒蝉若禁,不敢说话。 凤姐蹙眉,想着这两公婆又吵架了?令婆子打扫,笑着劝邢夫人,“太太,今儿又是为了哪一桩?” 邢夫人见凤姐来,便端起了架子,恼道:“你来的正好。逸二爷要建园子,打发老爷撵人,原本说好照市价赔补,众人也愿意,只是道理远近不同,不可一概而论。”脸上虽然遮遮掩掩,仍能看见鲜红的掌印。 凤姐无需听下去便知道是什么事儿了。无非就是觉得这么大一项银子过手,竟然捞不到几两?就想法子讹王家的银子! 凤姐笑道:“我以为什么事儿呢?老爷太太直接和逸哥儿说就是,想来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不然,咱们就是将家里的东西全砸了,他也不知道啊?” 邢夫人欲言又止,若果真是她说的那样儿,何必叫她来? 纯粹是邢夫人旧病复发,忍不住雁过拔毛,要了一成的火耗。自然和贾赦对不了账,还不闹翻?贾赦气急败坏,指着她大骂,要是迟误了工程,将她卖了顶账!如今他也不管了,让她和逸哥儿请罪。 31这事儿闹的,本想着能发笔小财,却闹了笑话收不了场,只能请凤姐来说和,求逸哥儿宽限几日,她才撒出去的银子也没这么快收回来啊! 凤姐听她遮遮掩掩的叙说,这些事儿她最清楚不过,拿官中的银子放印子钱,得了利钱都是自己的。 冷笑道:“太太,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知道外头的事儿?不过,逸哥儿将园子的事儿看得最重,要是为了这个迟误了,一定会追究的。到时候,只怕太太也没脸了。你还是早早儿归拢银子还了,不然真会出事儿!逸哥儿生起气来可不好说话。” 邢夫人脸色煞白,“这一会子我从哪儿找银子?”慌乱得坐立不安。 凤姐问:“太太挪用了多少?” 邢夫人扭扭捏捏的伸出一个指头。 凤姐笑道:“一千?”这算什么?也值得惊慌失措?端起茶来喝。 邢夫人道:“一万。” 凤姐几乎将口里的茶喷在邢夫人身上。“太太,是没见过银子么?连逸哥儿的银子也敢这么干?你的胆儿也太大了!想想是谁救了老爷回来?”太太见钱眼开,恩将仇报,老爷没将你一巴掌拍死算是仁慈了! 邢夫人如热锅上的蚂蚁,“我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你一定想想法子,这两日就要付银子了。” 凤姐摊开手,“几百我还拿得出手,一万绝无可能。” 邢夫人慌忙道:“你将官中挪出来些先帮我垫上,等收回来银子再还你?” 凤姐冷笑,哪有这样的好事儿?“老太太她们盯得紧,举动就能知道。我可不想挨骂!都火烧眉毛了,太太怎么不将你的体己拿出来?” 邢夫人眼泪不能干,“哪里还有体己?都让老爷拿走了!”不然跟前的新姨娘从哪儿来的?专门从扬州买的,好几千银子都能堆成一座金山了! 凤姐打定主意没好处的事儿不干,任邢夫人磨破了嘴皮,就是不松口。 “到时候,太太直接和逸哥儿说吧?”凤姐起身就要走。 邢夫人急了,拉住凤姐的手,咬牙忍痛道:“只要能过去这一遭,例钱银子分你一半儿!” 凤姐冷笑道:“一万银子实在腾挪不出。太太,我那边儿还有事儿呢!” 她才掀了帘子,邢夫人慌叫住了她,“全归你了!只求不让逸哥儿知道这事儿!”已经面如死灰,形容枯槁。 凤姐嘴角微笑,挑眉转过身来:“太太既然这么急,我也只能勉为其难试试?成不成可怪不得我!” 邢夫人实在没法子了,到头来给她做了嫁衣裳,心里恨却说不出口。 且等着,早晚让你好受的! 邢夫人在心底碎碎念,眼睛里冒着火看着凤姐离开。 凤姐正得意,她自从王逸累次告诫,早不放印子钱很久了,如今送上门儿的生意,哪有放过的理儿? 不用官中挪借,就算两三万银子,这会子她也能拿得出! 大太太有恨让她恨去,好好儿不闹事,她就当没瞧见,要是敢出什么幺蛾子,让她见见我的手段! 她回到粉油大影壁前,抱厦内姑娘们欢声笑语,叹一声:“我怎么是个劳碌命!” 小红笑道:“奶奶哪里是劳碌,明明是一颗心里装着咱们一家子,都说没有奶奶,咱们家早就散了。” 凤姐笑着啐道:“你也学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不管她们如何,我只是为了咱们家好,其他便管不了了。” 管不了自然就是不管了。 随即冷哼道:“你去将赵姨娘叫过来!”脸已冷若冰霜。 小红不敢停留,急忙去叫。 赵姨娘正在榻上数银子,一瓶子香露不菲,她苦心孤诣积攒了几个月,也买不了一瓶,不过为了环哥儿,也只能咬牙托人去买。寻常人有银子还买不到呢? 想到这儿,赵姨娘又得意起来。 这里小红说二奶奶叫她去,顿时如坠冰窖,整个人都呆住了,忙收了银子,和衣躺下,“就说我歇了,不,我病了,病的很重!” 谁知小红已经走进来,笑道:“姨奶奶,二奶奶听说短了您的银子,急得不得了,已经叫底下人查去了,如真的有人敢贪墨了,肯定扒了她的皮!这会子请姨奶奶务必去听听,也是为了证据确凿,不枉赖好人!” 赵姨娘还要装重病,小红低头道:“那我就这么回二奶奶,姨娘说病重来不了了。您看成么?” 赵姨娘色变,忙起身笑道:“没有的事儿。只是天晚了,二奶奶也要歇息,不如我明儿再去?” 小红笑道:“姨奶奶,我就是个传话的丫头,你有话儿何不直接对二奶奶说?” 赵姨娘脸色难看,还挤出笑,“你真是个实心孩子!就说我睡了不就好了?” 小红睁大眼睛,“姨奶奶不是没睡吗?” 赵姨娘恼怒道:“去750就去,她还能吃了我不成?”却惴惴不安,大声叫小吉祥:“等会子老爷来了,就给他说,我去二奶奶那里,很快就回来!”嘱咐了好几次,才扭扭捏捏的出来,走到半道儿还想借口方便溜走。 小红也不拦着,“姨奶奶,你今儿躲了,还能躲到明儿去?老爷从不管家里头的事儿的。” 赵姨娘走着碎步跟着。 进了房内,赵姨娘站在门边儿,小心翼翼。 凤姐靠在榻上闭目养神,“怎么还没来吗?” 小红笑道:“姨奶奶虽然病着,还是来了。” “病了?”凤姐睁开眼,目光凌厉的看着赵姨娘,冷笑道:“要不要找太医瞧瞧?” 赵姨娘吓的心颤,忙笑道:“一点儿小毛病,不要紧。我说这么晚了,二奶奶也该早些歇息,一天天劳心劳力的,旁人不说,连我看着也心疼呢!” 凤姐冷哼道:“这话儿你还是留着骗鬼去吧?也不照照镜子,自己什么身份?自己不尊重,安坏心,要往下流走,还怨这个恨那个,说我偏心。明白告诉你,你就只配使两个丫头!这也是老太太太太一早儿定了的。” 赵姨娘半句不敢多嘴。 凤姐端起茶吃了一口,“有些事,我懒得理会,你便登鼻子上脸?你和那马道婆鬼鬼祟祟,以为别人不知?如今马道婆问了死罪,你说她都招供了什么?” 赵姨娘脸色大变,“鸳鸯不是答应……”. 第一百六十二章这事儿真的没有(上) 当初鸳鸯可是答应过她,一定不会告诉旁人的,她也对天发了毒誓,要是还起坏心,那就断肠烂肺,不得好死! 如今二奶奶突然说起这件事,对赵姨娘来说不啻晴天霹雳。 她惊恐万分,双手抓着几案,双腿打颤儿就要跪下去。挤出一点笑道:“二奶奶,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我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是不是?” 凤姐看她做贼心虚的模样,还瞧不出她心里有鬼?即便不是她干的,那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这就足够了! 她重重的将茶盅打在矮几上,“你难道还要狡辩不成?”冷哼一声,“你尽管不承认,我明儿就告诉老太太和太太,原来是你害得宝玉失了心智,不然好好儿的,必不会犯那样的错儿!” 这是要将宝玉的错全栽在赵姨娘头上,赵姨娘怎么能承受得住? 到时候,她即便有贾政说话,也抵不过老太太的怒火,她的身子骨至少得拆掉一半儿。 赵姨娘额上豆大的汗珠滴在地上,“二奶奶,我哪里敢?你一定认错了!”虽然怕的要命,但她死死的咬定和她没关系,承认了真活不成了! 凤姐冷笑道:“我错了?”她从袖中拿出一个单子放在矮几上,“马道婆都招供了,她本来不愿意,是你唆使她谋害宝玉,主谋就是你!” 这一字一句几乎都打在赵姨娘的心坎儿上,她浑身颤抖,说话儿也哆嗦起来,“怎么可能?”明明是她引诱自己干的这些事儿,真是倒打一耙! 赵姨娘分寸大乱,凤姐坐在榻上简直就是催命的判官无常,不小心将手中的帕子打成了结也没意识到。 这可怎么办? 但马道婆的供状怎么到了凤姐手上? 她拿出的那张单子其实是元春等起诗社需要的大小件罗列而成。哪里是什么供状? 凤姐无非是在讹诈赵姨娘。 赵姨娘面色惨白,实在承受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二奶奶,这些都是马道婆唆使我做的,我一时鬼迷心窍听信了她的鬼话,办下了错事。其实我根本没有害宝玉的想法。最多不过让他吃吃苦头出丑,好让环哥儿出头〃` 。” 凤姐愤怒的道:“鬼迷心窍?明儿我也鬼迷心窍了,也拿这些东西害你,你觉得如何?” 赵姨娘恐惧的磕头,“二奶奶,我真不是有心要害人,您大人大量,要打要罚我心甘情愿,只是不要让老太太太太知道,不然我真的活不成了!” 凤姐端起茶盅,幽幽的吃了一口茶。刚才稍稍诈她一诈,居然大有收获!有这个把柄捏在她手里,赵姨娘还不任她拿捏? “你既然干下了这样的恶事,就该承受这样的后果。逸哥儿告诉我,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和老太太太太解释吧?” 凤姐笑道:“对了,你最好先和老爷解释清楚。” 她的笑容俨然就是恶魔的嘲讽,赵姨娘浑身冷颤,瘫软在地。 “二奶奶,我真的错了,不该心存妄想,得罪了二奶奶。只要二奶奶能饶我这一回,我将来就是做牛做马也忘不了二奶奶的大恩大德!” 赵姨娘如今哪里有半点儿主子模样儿?头磕在凤姐脚下,卑微至极! 如果让探春看到,即便她再看不惯赵姨娘的愚蠢贪婪,也会忍不住怨恨凤姐欺人太甚。 凤姐却不为所动,“你得罪的可不是我,我也没什么要饶你的。都怪你做的太出格,谁也救不了你!” 赵姨娘一颗心掉到了冰窖,爬了两步,抓住凤姐的裙角,哭道:“二奶奶,你行行好,千万救我一救。 我在这府里熬灯油似的熬了半辈子,无论是谁都可以踩在我头上。我都忍了。我只想为了环儿好,将来他能有出息!这难道有错吗? 宝玉一生下来什么都是好的,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环儿那么努力,做的诗,先生也说好,可是你们都看不见!天可怜见,宝玉自己走错了路,跟那些下三流的戏子混一块儿,弄的人憎狗厌! 我以为你们总算能看到环儿的好,环儿哪里比宝玉差了?可惜没有托生在太太肚子里,是我妨碍了他!” 她一边哭一边诉说,“好在逸二爷慧眼识珠,多次提拔环儿,环儿眼下在兵马司,逸二爷也许了他指挥之职! 不比宝玉那样的混世魔王强百倍?凭什么他就该高高在上? 好东西从来都是宝玉,环儿就只配残汤剩水?我不服!论礼法,宝玉还能越过兰儿去?可是咱们家不是讲礼的地方!” 凤姐沉声道:“所以,你就打算害了宝玉?” 赵姨娘说了这些,也不再畏畏缩缩,“要是宝玉有出息,我也不该生出妄想,但明明烂泥扶不上墙,还一味当成宝贝,难道旁人都瞎了眼吗?” 凤姐冷笑道:“这就是你想说的?”上前便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我为你口中那个礼字打你!就算宝玉是个瞎子瘸子,混账玩意儿,该他的就是他的,一分不能少。环儿就是中了状元,也没他的份!” 反手又打了她一巴掌:“我这是为环哥儿打你!环哥儿有你这样的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你以为你是在帮他?你是在害他! 要是你明天被老太太杖毙,你觉得他会如何,会怎么看贾家?这辈子都要背负一个不孝的罪名,就是你要的?从没见过像你这样愚蠢的娘。” 再打了第三下,指着她的鼻子骂道:“々.我是为了三姑娘打你。三姑娘就是因为你不自爱,心中有隔阂。 如今她就要成了我王家的人,你非但不好好做人,还做出这等恶事,你让三姑娘怎么在姐妹们中立足?你要让逸哥儿怎么看她?有这么一个狠毒的娘,她会好到哪里去?你害了她一辈子!” 凤姐义正辞严,让赵姨娘最后一点坚持顿时崩溃。她趴在地板上嚎啕大哭。 凤姐冷喝道:“你想必从来都没想过这些。年轻的时候仗着自己的姿色做了姨娘,便得意忘形,敢在太太面前闹,敢在我面前挺腰子?今儿我便让你知道天高地厚!” 赵姨娘磕头道:“二奶奶教训的是!我知道错了!” 凤姐阴沉的脸上闪过精芒,坐回榻上,“你该感谢逸哥儿。看在三姑娘的面子上,他不想将事儿闹大,让三姑娘难堪难过。” 赵姨娘惊愕之后高兴莫名,口不择言道:“还是逸哥儿好!我一定给他贡长生牌位。” 凤姐冷哼一声。 赵姨娘便补充一句:“还有二奶奶的好生之德,也给你贡长生牌位!”在地上作揖。 凤姐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只要你今后听话……” 赵姨娘年轻时也是个精明丫头,话的好歹她能听得出,连忙磕头:“我一定听二奶奶的话。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凤姐这才绽开笑容,“要是让我在听到些着三不着两的话,小心你的皮!” 赵姨娘心儿惊颤,“一定不说了,再说那些混账话,就让我嘴上生疔,不得好死!”又是一番毒咒识。 凤姐笑道:“我是最不信这些阴司报应的,你若说话不算话,我有一百种法子治死你,旁人都看不出来。” 赵姨娘寒蝉若禁,几乎失禁. 第一百六十二章这事儿真的没有(下) 凤姐将赵姨娘攥在手心,予取予求,少了一个和她作对的,从此更可以在荣府横行无忌。 赵姨娘不仅低头服软,还委曲求全,在凤姐淫威下听任摆布,看似连尊严也没了。其实,只怕赵姨娘自己也不在乎什么尊严,换种角度来说,赵姨娘不啻于投靠凤姐,只要按照凤姐的要求去做,腰杆儿反而更硬了。 这样看来,赵姨娘捂着脸从凤姐房中趾高气昂的走出去,也就不难理解了。 再说王逸从过道子出去,本想即刻回去,但有鉴于王夫人小事精明大事糊涂的性子,如今父亲领兵出征,自己明儿也要进宫,说不定也要带兵,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只怕鞭长莫及。说不得要嘱咐两句。薛姨妈处也要她盯着薛家,防止有人捣乱,细细说明,才趁夜离开。 于是薛姨妈和王夫人在佛堂内面面相觑。 王夫人拿着念珠,笑道:“这孩子是有多放心不下贾家?也值得一再关照,只差没明说呆家里什么也不干!”帕子擦了擦额上的细汗。 薛姨妈也笑道:“他和我也是这么说的,再大的事儿,也不能擅作主张,都必须等他们父子做决定。” 如750此一来,贾家和薛家岂不是成了王家的附庸? 好在王夫人和薛姨妈都无暇顾及这些,心不在焉的聊了两句,心事重重的各自歇息不提。 王逸回到家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梁夫人和黛玉等都在后院儿正房内等着。 平儿几个随他进里边换了衣袍,坐在黛玉身边。 梁夫人忧心忡忡,“今儿晌午,宫中戴公公急招你父亲入宫面圣,直到酉时才传回消息说,皇上命你父亲为九省都检点,率京营五万骑为先锋军驰援宣大。你父亲捎回口信,估计你也可能担当大任,叫你分派安置家中诸事,以免措手不及。” 王逸牵黛玉的手,笑道:“园子的事儿自有规划,我已让王信盯着。贾家薛家,我都和姑妈们说了,也有了安排。再说还有凤姐姐和大嫂子,我很放心。只是因为这事儿,大姐姐宝钗妹妹她们过门的事儿便拖下了。故而还瞒着大姐姐她们。” 梁夫人点头道:“也不一定让你领兵。朝廷内多少将军等着建功立业,凭什么轮到你?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侯爵,外头许多人都盯着你犯错,等着踩你两脚。这当口上,就是皇上要你领兵,你也要拒绝!还有,你媳妇儿才过门,她没身孕之前,休想出去浪!你还有那么多妹妹等着,怎么就都不管了?” 说的黛玉她们面红耳赤。 黛玉白了他一眼,“木秀于林风必吹之。你太招人嫉恨,也合该低调些。咱们这样的人家,到如今也已经够了,安安稳稳的才是。” 梁夫人笑道:“还是玉儿说的透彻。你都是侯爵了,还立功,皇上要怎么封你?你这不是为难朝廷?有什么事儿都让你父亲顶上,他如今什么爵位没有,在家里没他说话的份儿,憋着一肚子气呢!” 黛玉她们都笑了。 梁夫人交代已毕,便走了。 宝琴等围上来,关切的道:“哥哥,鞑靼人来势汹汹,看样子比往年迥然不同,纵然老爷领兵,也应持重防守为宜。” 王逸笑着对宝琴道:“想不到宝琴也知时事军情?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妹妹的见解与我一样!” 他教宝琴坐身边,“鞑靼大汗马哈木如今统一漠北草原各部,自然要南下。朝廷早有预料和准备,九边严阵以待,相信不会让他们占了便宜去。至于边墙外受降城等处,原本就要舍弃的,倒不是大事。”避重就轻的安慰她们。 其实,朝廷虽然预料,但仍措手不及,九边各处警报频仍,且边军疲敝已是顽疾,在鞑靼数十万大军攻击下,能否万无一失,朝廷不敢掉以轻心。 边墙被突破只是时间问题,宣大万不能有失!这也是王子腾驰援宣大的原因。 岫烟一脸担忧,“那哥哥一定不要去。” 妙玉一袭水色褙子长裙,掩嘴笑道:“有道是男儿志在四方。你平日也教训别人要有出息,这会子又怎么能畏缩不前?” 宝琴急嗔道:“刚才太太和姐姐说的很清楚,你怎么还怂恿这个?”狠狠的瞪着她。 来年岫烟甄琛并旁边儿的丫头们都愤愤然。 妙玉不屑的瞟了一眼她们,啐道:“你们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咱们二爷如今名声在外,要是不出声,反而引人注目。如果咱们二爷极力请战,那些嫉妒二爷的人岂能让二爷如愿?我这法子就叫以进为退!” 宝琴忧心道:“万一皇上信任哥哥,力排众议同意了,该怎么办?” 以如今王逸简在帝心,又有淮扬一战成名,这事儿很可能啊! 妙玉柳眉微蹙,红着脸道:“那咱们二爷坠马受伤了,总行了吧?”被宝琴一说,她也慌了,怎么能让二爷出一点儿事? 宝琴啐道:“你都想的到的,人家就想不到?” 妙玉气沮,“反正最好既要踊跃,又要最后去不成才好。你行了万里路,该有好法子!” 宝琴嗔道:“我只要哥哥没事儿就好!” 妙玉红晕更甚,“谁不是这么想?” 黛玉瞧着她们,噗呲一笑,“你们忘记哥哥是御前侍卫统领了?皇上不御驾亲征,哥哥就要在神京待着。若是真的上折子,岂不是不安职守?妙玉妹妹关心哥哥心切,也有想不到的地方!” 妙玉年纪比黛玉还大,这会儿黛玉叫她妹妹,却名正言顺。 妙玉一向清高,自去了僧袍换了红妆,姊妹间偶有说笑红脸,渐渐本性流露,娇嗔打趣,又好揭人短儿,别人说她两句也不恼,往往过了一会儿又复如是。 “我才不关心他呢!”妙玉常常言行不一。 甄琛笑道:“说不关心,咱们二爷几个字倒说的亲切。” 妙玉臊了,转身就要出去。 黛玉忙叫紫鹃拉住了,“姊妹们玩笑,恼了就不好了。” 王逸在旁边儿叫二姐和珂儿捏肩捶腿,也笑道:“玉儿和妙玉妹妹说的都很有道理。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想了一个折子。” 起身走到书案前。 甄琛铺纸,岫烟镇纸,妙玉磨墨,宝琴润笔。 王逸却让黛玉执笔,念道:“平漠北十策!” 中原王朝治理草原最有效的莫过于满清,名曰满蒙一体,其实各赐名爵分而治之,统之以将军大臣驻防,终其一朝无前明边患。 自然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当王逸念道姻亲一条的时候,黛玉她们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哥哥,莫非你还有个鞑靼妹妹?”. 第一百六十三章叫你来有正事儿(上) 王逸还没有机会见识鞑靼妹子的风情,虽说心向往之,但这会子在她们的灼灼注视下,义正词严的斥责道:“我以为你们就是人间绝色了,还用的着惦记那些域外风光?” 黛玉啐道:“哥哥不过是没有机会!要是这次去拿漠北逛逛,兴许别有收获呢!” 王逸瞪了她一眼,伸手去呵她的痒。 黛玉最怕这个,忙逃也似的躲到平儿身后,嗔道:“平儿姐姐你评评理,难道我说的不对?” 平儿羞涩道:“二奶奶,你叫我平儿就是了。” 黛玉笑着挽着她的手,“哥哥叫你姐姐,当然也是我的姐姐了!” 王逸拿起折子看了一遍,方才合起。 宝琴在一边赞道:“哥哥这十策,不啻美芹之献,如果朝廷能采纳,漠北不足为虑。” 王逸笑着揽她在怀,“采纳不采纳无足紧要,能得宝琴妹妹赞扬,这就足够了!”随手扔在一边,明儿上朝递上~去就完事儿了。 宝琴红着脸挣脱出来,“我不过看了几本书,又道听途说了些。哥哥才是真知灼见,哪里-比得上?” 王逸笑道:“宝琴妹妹,你可不能爱屋及乌,只因是我想的,就夸赞的没边儿了。这样不好!”俯身嘬了一两下。 宝琴捂着脸转身就走,“哥哥还这么着,我不理你了!” 好在岫烟拉着她,和姊妹们一块儿,“哥哥近来越发没规矩了。” 宝琴啐道:“就是!姐姐也不管管?” 黛玉笑叹道:“我还指着你们替我管管他呢!不如咱们约法三章?” 宝琴问:“哪三章?刚才那样儿就不该!” 黛玉掩嘴笑道:“哥哥人前君子人后登徒子,以后都要规规矩矩的,妹妹们……啊呀!” 她还没说完,自己就落在王逸手里,照样儿一边给了她一下,笑道:“要定规矩也该是我定。这头一条,但凡我说的总是对的!第二条,如果我说错了,参照第一条!” 黛玉啐道:“没人像你这样的,有错了还不准人说?真真逼的咱们只能道路以目了!呸!” 王逸坐在榻上,正色道:“什么道路以目,女子出嫁从夫,这才是规矩呢!再说了,我在自己家亲自己媳妇儿,难道有错儿?” 宝琴等面红耳赤,本想驳一句谁是你媳妇儿,却羞得说不出口。 黛玉给他一对儿白眼,嗔道:“哥哥说的都是对的!咱们以后离你远远的,省的让你惦记着!” 王逸去抓她,却让她转身溜过,啐道:“不理你,我和妹妹们去找太太评理去!”挽着宝琴的手,几人一块儿出了门。 夜深了,可不能让他得了便宜去!任王逸怎么唤,谁也不肯留下,只给他留下一阵香风。 平儿不由埋怨道:“二爷,论理儿,你平日也该尊重些。姑娘们都是大家闺秀,哪经得二爷胡闹?又不是咱们丫头只能依你胡来。” 王逸笑着叫过金钏儿,“爷渴了!” 金钏儿两颊绯红,先漱了口,含羞奉上女儿茶。 平儿恼道:“二爷,才怎么说的?合着我全是白费心思,二爷根本不听。” 王逸拉过她的手,“平儿姐姐为我好,我自然知道,但内宅之中还摆什么规矩岂不是太过乏味了?” 平儿想要再劝,自己却身不由己软在他怀中。 一众丫头自去洗漱预备安寝。 这时,珂儿为王逸宽衣解带,轻声道:“二爷,我有事和你说。”朝晴雯她们看了一眼。 王逸心领神会,笑道:“珂儿,你随我出去走走!” 便和她走到外面廊下。 夜凉如水,月影婆娑。 王逸背着手,也不问。 珂儿手里捏着一枚铜钱拿给他看,“我在二爷香囊里找到的。能问问这个怎么来的吗?”眼睛里闪过凝重。 王逸看了一眼,正是上回遇刺,在刺客身上找到的那枚花钱,刻着“北王万年”字样。 于是笑道:“不过偶然得的,你知道这是什么?” 珂儿脸色变了变,见左右没人,才凑近前道:“我曾经在爹爹那儿见过,这不是普通的花钱。关系到江湖上一个叫北王的人,凡是见过这枚花钱的人,要么他的人要么就是死人。”好奇的看着王逸。 王逸皱眉,“这么看来,和北静王没有关系?” “北静王?”珂儿摇摇头,“我也只听我爹爹说过一字半句的,其他我就不知道了。二爷你是北王的人?” 王逸笑道:“不是。我就是在地上捡来的,看着有趣。” 珂儿将信将疑,“二爷,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江湖上对他可忌惮得狠。” 王逸心中更加疑惑沉重,若不是北静王,另有一个未知的敌人,为什么在金陵刺杀他?于是又回到了原点,刺杀北静王的到底是谁? 他将这枚花钱攥在手中,凌乱的线索形不成证据,非但没有解决心中的疑惑,反而增添了许多烦恼。 或者,珂儿一个小丫头怎么知道这些?她是不是另有目的? 虽然他相信珂儿连心带身子都是他的,但……总有些担心。 珂儿笑道:“二爷,别想这些了!晴雯那蹄子只怕早熟悉妥当了。” 王逸将心底的疑惑收起,揽着她,“二爷对你怎么样?” 珂儿娇羞道:“二爷对我和你好啊!就是二爷说话不算数!” “我怎么说话不算数了?”王逸笑道。 珂儿捏着衣角,如二姐一样羞答答,“连三儿那小蹄子都穿过了大红衣裳,我还在她前边儿呢!二爷这样儿不公平。”嘟着嘴。 王逸哑然失笑,“原来是在意的是这个?” 珂儿瞠目叫屈道:“原本我也是普通人家的女儿,都是二爷你哄骗强抢了回来,不然?” “不然怎么?”王逸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珂儿赶紧笑道:“得亏遇到二爷,不然我还在街头卖艺,保不齐被哪个泼皮欺负了也不敢做声。”眉眼弯弯。 王逸才拧了她的脸,“这才对!回去打水洗干净了!” 珂儿挣脱出去,扮了鬼脸儿,“人家又不是唐僧,洗扒干净了也不能吃。二爷还是让二儿去,她连骨头也没有,身子都是苏的。不像我,笨手笨脚,改个样儿也不会。” 这话儿偏偏让三姐听见了,讥诮道:“哟,你在和二爷商议改什么样儿呢?”拉着王逸往里走,“二爷快瞧瞧去,晴雯那小蹄子糟蹋了大罐儿香露不说,还将二爷的扇子弄坏了!”及. 第一百六十三章叫你来有正事儿(下) 王逸这才收起了笑,一本正经的拱手:“但请皇后娘娘吩咐。” 皇后恼道:“你到底是忠勇侯、宫苑使,还是我弟弟?” 王逸左右看了看,轻声道:“臣弟也是为了姐姐好,您这宫里头几十双眼睛瞧着,要有一点儿不谨慎,臣弟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皇后也端正坐着,“你要是真有半点儿坏心眼儿,脑袋早搬家了,还等到这会子?” 王逸笑道:“还是姐姐护着臣弟。” “呸!”皇后训斥道:“我可告诉你,皇上已经警告了我,不让我与外人勾结!后宫干政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王逸露出吃惊的神色,“姐姐,你和谁勾结了?” 皇后拿起一本书砸过去,“混账!说的就是你!” 王逸皱着眉点点头,疑惑的问道:“姐姐,那臣弟到底算是外人,还是和你勾结了?” 皇后啐道:“少在我面前油嘴滑舌!31皇上在我这个看到你送的茶叶,立刻就想到这个!你以后仔细点儿!” 王逸想了想,才笑道:“臣弟只是将好东西孝敬给姐姐,又没有其他坏心思,想和姐姐勾结图谋什么。” 皇后笑问:“真的没有?”似笑非笑,眼神仿佛看进王逸心里。 王逸摊开手,“姐姐以为臣弟应该图谋什么?” “你自己知道,可别让我发现!不然,我也救不了你!”皇后神色严肃,“自己找位子坐下!” 于是王逸搬了个绣墩过来,“这样听的清楚些。” 皇后忽然叹道:“我那弟弟要是有你一半儿,我就不用这么操心了!”皇后亲弟魏吉庆,正牌儿国舅,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仕途经济一窍不通,见了皇后就像老鼠见了猫,和王逸比起来,真真云泥之别。 王逸劝道:“姐姐有什么为难的事儿,交代弟弟去做就是了。” 皇后欲言又止。 兰心这会儿给王逸上茶:“侯爷,娘娘为了你,还专门去了老太妃那儿说情,不然你在金陵做的事儿,哪有这么容易了结?” 王逸起身致谢,“原来是姐姐的恩德,臣弟感激不尽!” 皇后笑道:“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皇上本也没想将甄家抄家灭族。却没想到你居然监守自盗,真个儿胆大包天!” 王逸无可奈何的叹道:“感情这东西来无影去无踪,琛儿对臣弟可是真心的。” “好了!”皇后啐道:“我懒得听你嚼舌,好好坐下!” 王逸只得又坐下。 皇后吃了一口茶,幽幽的道:“如今朝廷正抽调兵马北上?” 王逸讶异的扬起眉,“臣弟估计已经有至少十万兵马先后救援宣大,另有二十万兵马齐集河套。” 皇后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交给王逸。 王逸好奇的拿过去看了看,顿时惊讶的问:“真的?” 皇后拿回纸涂抹一番后,轻声道:“虽然皇上没和我说过,但皇上的心思我还是能猜到一些。几乎天下一半的兵马都到了宣大延绥,实在没有理由输。甚至只要守住了就是胜利。你明白吗?” 王逸半天才点点头:“臣弟明白!” 自然该明白的。 皇后在纸上写的是御驾亲征四个字。 现在想起来,皇帝自从铁网山之后看似步步为营,其实仍有隐患,只要打退了鞑靼人,那皇上的文治武功便无人能及,即便当年义忠亲王还在,皇位也安如泰山。 为什么只让王子腾为先锋军,理由也在此。 皇后摇头笑道:“你不明白。”她让王逸凑近前,压低声音道:“若我猜测成真,皇上会命谁监国留守?” 如今皇帝未立太子,虽然有几名皇子,但都是庶子。然后就是亲弟忠顺王。 人选不外这几人。 不管选哪个皇子,那就等于是太子! 尴尬的是,皇后无子!这就很要命了。 王逸细细的想,“姐姐,这事儿只怕不由我们说了算,也决不能出声儿。” 皇后白了他一眼,啐道:“这还用你说?要我有个皇子,还轮的到他们?”满腔幽怨难平。 王逸笑道:“其实姐姐也不要太过于担心,只要不是忠顺王监国留守,其他皇子都一样儿!” 皇后令兰心去外头盯着,才郑重的道:“我想让周贵人的儿子三皇子恪监国!” 王逸眼前闪过许多情节,说好不勾结干政的呢? “姐姐,你可想好了,一定要这么做?一旦定下了,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皇后嗔恼道:“我有什么法子?吴贵妃已有了身孕,太医诊断是个皇子。要是等她生出皇子来,必定会立为太子的。到时候,可就什么也晚了。” 立太子难,要废太子更难。 王逸眉头紧皱,这事儿的确很棘手。 不过更棘手的是,也许皇上也在等这个皇子出生,然后才立太子。 这么一来,若这次皇帝750真的御驾亲征,留守的岂不是忠顺王? 不知什么时候,忠顺王开始对王家父子隐隐怀有敌意,和吴天佑很亲密,吴汝钦最近更是经常出入忠顺王府。 对皇上来说,一个是自己亲弟,一个是潜邸旧臣,最可信任托付的。 王逸将猜测说给皇后,皇后惊讶的站起来,“一定会的!”她转了一圈儿,才对王逸道:“难怪皇上会命你做宫苑使。他这是用你的忠心,提防某些人的野心。” 某些人的野心? 王逸心知肚明,“既然皇上明察秋毫,那为什么一定要去?” 皇后对他笑道:“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就是铁网山。 皇帝果然打的是引蛇出洞一网打尽的主意! 王逸沉声道:“臣弟需要预作筹谋了。” 皇后看着他,柔声道:“皇上的心思我最清楚。忠顺王一向是他最信赖的人。” 王逸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臣弟明白!”一颗心往下沉。 皇后掩嘴笑道:“你还是不明白。皇上不会将宫苑使交给一个不信赖的人。” 所谓帝王心术,互相牵制才让人安心. 第一百六十四章可以给你个机会(上) 王逸这才收起了笑,一本正经的拱手:“但请皇后娘娘吩咐。” 皇后恼道:“你到底是忠勇侯、宫苑使,还是我弟弟?” 王逸左右看了看,轻声道:“臣弟也是为了姐姐好,您这宫里头几十双眼睛瞧着,要有一点儿不谨慎,臣弟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皇后也端正坐着,“你要是真有半点儿坏心眼儿,脑袋早搬家了,还等到这会子?” 王逸笑道:“还是姐姐护着臣弟。” “呸!”皇后训斥道:“我可告诉你,皇上已经警告了我,不让我与外人勾结!后宫干政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王逸露出吃惊的神色,“姐姐,你和谁勾结了?” 皇后拿起一本书砸过去,“混账!说的就是你!” 王逸皱着眉点点头,疑惑的问道:“姐姐,那臣弟到底算是外人,还是和你勾结了?” 皇后啐道:“少在我面前油嘴滑舌!31皇上在我这个看到你送的茶叶,立刻就想到这个!你以后仔细点儿!” 王逸想了想,才笑道:“臣弟只是将好东西孝敬给姐姐,又没有其他坏心思,想和姐姐勾结图谋什么。” 皇后笑问:“真的没有?”似笑非笑,眼神仿佛看进王逸心里。 王逸摊开手,“姐姐以为臣弟应该图谋什么?” “你自己知道,可别让我发现!不然,我也救不了你!”皇后神色严肃,“自己找位子坐下!” 于是王逸搬了个绣墩过来,“这样听的清楚些。” 皇后忽然叹道:“我那弟弟要是有你一半儿,我就不用这么操心了!”皇后亲弟魏吉庆,正牌儿国舅,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仕途经济一窍不通,见了皇后就像老鼠见了猫,和王逸比起来,真真云泥之别。 王逸劝道:“姐姐有什么为难的事儿,交代弟弟去做就是了。” 皇后欲言又止。 兰心这会儿给王逸上茶:“侯爷,娘娘为了你,还专门去了老太妃那儿说情,不然你在金陵做的事儿,哪有这么容易了结?” 王逸起身致谢,“原来是姐姐的恩德,臣弟感激不尽!” 皇后笑道:“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皇上本也没想将甄家抄家灭族。却没想到你居然监守自盗,真个儿胆大包天!” 王逸无可奈何的叹道:“感情这东西来无影去无踪,琛儿对臣弟可是真心的。” “好了!”皇后啐道:“我懒得听你嚼舌,好好坐下!” 王逸只得又坐下。 皇后吃了一口茶,幽幽的道:“如今朝廷正抽调兵马北上?” 王逸讶异的扬起眉,“臣弟估计已经有至少十万兵马先后救援宣大,另有二十万兵马齐集河套。” 皇后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交给王逸。 王逸好奇的拿过去看了看,顿时惊讶的问:“真的?” 皇后拿回纸涂抹一番后,轻声道:“虽然皇上没和我说过,但皇上的心思我还是能猜到一些。几乎天下一半的兵马都到了宣大延绥,实在没有理由输。甚至只要守住了就是胜利。你明白吗?” 王逸半天才点点头:“臣弟明白!” 自然该明白的。 皇后在纸上写的是御驾亲征四个字。 现在想起来,皇帝自从铁网山之后看似步步为营,其实仍有隐患,只要打退了鞑靼人,那皇上的文治武功便无人能及,即便当年义忠亲王还在,皇位也安如泰山。 为什么只让王子腾为先锋军,理由也在此。 皇后摇头笑道:“你不明白。”她让王逸凑近前,压低声音道:“若我猜测成真,皇上会命谁监国留守?” 如今皇帝未立太子,虽然有几名皇子,但都是庶子。然后就是亲弟忠顺王。 人选不外这几人。 不管选哪个皇子,那就等于是太子! 尴尬的是,皇后无子!这就很要命了。 王逸细细的想,“姐姐,这事儿只怕不由我们说了算,也决不能出声儿。” 皇后白了他一眼,啐道:“这还用你说?要我有个皇子,还轮的到他们?”满腔幽怨难平。 王逸笑道:“其实姐姐也不要太过于担心,只要不是忠顺王监国留守,其他皇子都一样儿!” 皇后令兰心去外头盯着,才郑重的道:“我想让周贵人的儿子三皇子恪监国!” 王逸眼前闪过许多情节,说好不勾结干政的呢? “姐姐,你可想好了,一定要这么做?一旦定下了,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皇后嗔恼道:“我有什么法子?吴贵妃已有了身孕,太医诊断是个皇子。要是等她生出皇子来,必定会立为太子的。到时候,可就什么也晚了。” 立太子难,要废太子更难。 王逸眉头紧皱,这事儿的确很棘手。 不过更棘手的是,也许皇上也在等这个皇子出生,然后才立太子。 这么一来,若这次皇帝750真的御驾亲征,留守的岂不是忠顺王? 不知什么时候,忠顺王开始对王家父子隐隐怀有敌意,和吴天佑很亲密,吴汝钦最近更是经常出入忠顺王府。 对皇上来说,一个是自己亲弟,一个是潜邸旧臣,最可信任托付的。 王逸将猜测说给皇后,皇后惊讶的站起来,“一定会的!”她转了一圈儿,才对王逸道:“难怪皇上会命你做宫苑使。他这是用你的忠心,提防某些人的野心。” 某些人的野心? 王逸心知肚明,“既然皇上明察秋毫,那为什么一定要去?” 皇后对他笑道:“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就是铁网山。 皇帝果然打的是引蛇出洞一网打尽的主意! 王逸沉声道:“臣弟需要预作筹谋了。” 皇后看着他,柔声道:“皇上的心思我最清楚。忠顺王一向是他最信赖的人。” 王逸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臣弟明白!”一颗心往下沉。 皇后掩嘴笑道:“你还是不明白。皇上不会将宫苑使交给一个不信赖的人。” 所谓帝王心术,互相牵制才让人安心. 第一百六十四章可以给你个机会(下) 王逸笑道:“还是姐姐看的明白。那照姐姐看,臣弟现在该怎么做?” 皇后却一边说道:“老太妃想见你,这会子我正好有空儿,便领你去请安吧?”一边往外走。 王逸只好跟着她,落后半步,“姐姐,我听说老太妃最近心情不好?”不由心中忐忑。 皇后打趣道:“换了我,娘家被人抄了,心情还能好?” 王逸怔了怔,“臣弟想起还要和牛世叔交接公务……”转身就要走。 皇后令兰心等几个宫女拦着:“你要是敢走,信不信我在老太妃面前说你坏话?” 王逸这才转回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交接的,等会儿再去也是一样!” 皇后嗤之以鼻,“你别不识好歹,我这儿可是为了你好!不能让老太妃总惦记你。” 王逸叹道:“老太妃会不会认为臣弟恩将仇报?” 皇后笑道:“那你自己以为呢?” 王逸一本正经的说:“要不是臣弟,甄家早就烟消云散了!” 皇后抿嘴浅笑:“那不就行了?还是你心中真的有鬼?从甄家捞了多少好处?” 王逸笑道:“臣弟不敢隐瞒姐姐,琛儿就是给我的最大好处!”至于其他,当然就是琛儿的陪嫁。 皇后啐道:“还在我面前遮遮掩掩!” 出了长春宫,皇后乘坐凤辇,王逸在辇下步行。 皇后忽然问道:“外头说你好色如命?” 王逸正色道:“这都是造谣!臣弟从来洁身自好,现在才有一妻一妾!” 姐姐妹妹们都没过门儿呢! 通房丫头再多也不能算妻妾啊! 还有大丫头,一班小戏,那就更不能算了! 皇后啐道:“你那三个诰命打算给谁?” 走不多远,就来到了老太妃的仙居院。 仙居院后面有个小小的花园子,亭台楼阁皆精巧别致,很有江南风韵。园中一块太湖石,还是当年从江南甄家运来的。 皇后与王逸到了太湖石旁,老太妃的笑声从亭子里传过来,身边站着两个女子。 一个戚戚然,是北静王妃甄瑄,另一个欣欣然,却是甄琛。 原来老太妃专门从王家将甄琛接进了宫说话,又命北静王妃陪同,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王逸赶紧上前见礼。 老太妃抓着甄琛的手,看着底下的王逸,冷笑道:“这不是新任宫苑使忠勇侯王大人吗?老身要不要起身相迎?” 王逸摆正姿势道:“臣惶恐,特来给您请罪〃` !” 老太妃目视甄琛,不许她动,才对王逸道:“我竟不知道你有何罪?” 王逸低下头:“臣不该让您老人家伤心。但甄家有错儿,触犯律法,臣不敢姑息。臣虽自问无愧国法,但实在愧对您对臣的恩情。” 老太妃冷哼道:“原来你是在我面前炫耀了?好个无愧国法?甄家家破人亡,你还有脸说恩情?” 王逸拜道:“甄家的罪孽,臣不便列举。于公于私,臣自问已经做到了最好。” 甄琛咬着唇,眼睛里含着泪,欲言又止。 老太妃拍了拍她的手,温柔的说:“傻孩子,你这个夫婿滑头的紧,若不好好调教,会有你受的!” 甄琛红了脸,“老祖宗,琛儿……”忍不住看了看王逸,低下了头。 老太妃笑叹道:“你啊!这才多久,你心里就只有这小子了?他的肠子多着!你还不知道他在外头的名声吧?好色如命就是他了!” 甄琛面红耳赤,“老祖宗,哥哥对琛儿很好的!” 老太妃笑道:“看得出,他还知道规矩!”随即对王逸道:“你不是有三个诰命吗?给一个给琛儿!” “啊?”王逸对老太妃的转变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成的,我已经许给了人。” 老太妃生气道:“怎么,我甄家的女儿连个诰命也不配吗?”目光如利刃刺向王逸。 王逸顿时如坐针毡,仍坚持道:“回您的话,琛儿在我心里和其他妹妹一样重要。但我已经答应了元春姐姐她们,不能辜负她们。” 老太妃对甄琛道:“从今儿你就留在我这儿,我另选俊才给你!” 王逸急道:“您不能这样,琛儿已经是我的人了!” 老太妃斥道:“没有诰命,休想带琛儿回去!” 王逸坚定的道:“没有诰命,臣也要带琛儿回去!”事关重大,一点儿也不能退让的。 皇后在一边斥责:“怎么和老祖宗说话的?” 王逸摇头道:“琛儿是我的!我不能让给别人!”又对甄琛道:“琛儿,不就是一个诰命,且等一等,我一定会给你赚回来。这事儿一点儿也不难!” 甄琛娇羞道:“我信哥哥的。” 老太妃命女官带甄琛下去。甄琛焦急的唤了一声,“哥哥!” 王逸上前一把拽过甄琛,拉她在怀,“谁也不能将琛儿从我身边夺走!” 老太妃惊愕的指着他,“你好大的胆子!来人!”立刻就有不少小黄门上来。 王逸怡然不惧,心中却明镜儿似的,老太妃要是真恼了他,还能一句一句的和他说话?只怕连门都进不了。 可见,她不过是试探罢了。 既如此,王逸也便顺了她老人家的意,装作攥紧双拳,警惕的看着他们。好像真要劫了人冲出去一样。 怀中的甄琛紧紧的拽着他,“哥哥,琛儿哪儿也不去。” 老太妃笑道:“琛儿,你和皇后先下去,我和你夫婿有话说!” 小黄门悄然退下。 皇后从王逸手中接过甄琛,柔声道:“在我那儿,你只管放心。” 带着一步一回头的甄琛出了仙居院。 老太妃笑盈盈的看着王逸,“你没让我失望,虽然多情了点,但还不滥情。只是琛儿就这么跟了你,实在太委屈了点。你打算怎么补偿她?” 王逸现在才明白,刚才都是老太妃在试他,“我会一辈子对她好,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 老太妃愕然半晌,“前半句我只当你在说废话,后半句我希望你言而有信。琛儿这孩子心眼实,认定了你。不然,今儿我定要你好看!”眼神凌厉,可不是在吓唬他。 甄琛的真情替王逸免了一劫。 接下来,老太妃开始使唤王逸,捶肩扇风,说书凑趣,足足拘着他一两个时辰,方才放了他出去。 北静王妃和他一块儿出来。 甄王妃不知不觉和他并排,低声道:“々.你将那柄短剑还给我!” 王逸瞥了她一眼,“不给!” 甄王妃嗔道:“那是我的东西,你怎么不还?” 王逸近距离打量了她精致的脸,“那已经是我的了!我的东西从来不给别人。” 甄王妃沮丧道:“你怎么才能还给我?你要多少银子都给你!” 王逸笑道:“我不缺银子,就缺那把短剑。所以,不给,免谈!” “你!”甄王妃气愤填膺,有不得不委曲求全,“那剑对我真的很重要,看在三妹的面子,还给我好不好?” 王逸似乎在考虑,“是这样啊?” 甄王妃以为他答应了,忙说道:“我给你一百两!不,五百两!” 王逸见左右无人,笑道:“不如王妃将你手上的镯子给我?” 甄王妃立刻色变,叱道:“你这个混账……” 王逸劝道:“你要是想所有人都知道那天晚上的事儿,你尽管大喊大叫!要么你将镯子给我,要么咱们一拍两散!” 甄王妃一肚子咒骂只能生生憋在喉咙里,深呼了两口气才道:“你说话算数?” 王逸冷笑道:“我王逸从来一诺千金!” “好!”甄王妃将手腕上的玉镯褪下,交给王逸。 王逸却看着她另一只手,“要一对儿!” 甄王妃两眼冒火,咬牙切齿道:“你最好没骗我!”果然将另一只手镯取下给了王逸。 王逸把两个还带着温度的镯子放进怀里,笑道:“等我回去自然找机会将短剑还给你。” 这会儿甄王妃顾不得礼数,焦急的扯住他的衣袖,“你怎么出尔反尔?” 王逸叹一声,“我说萱姐姐,我有那么大的胆子带剑进宫?再者,我怎么可能天天将你的东西戴在身上?” 甄王妃面红耳赤,慌忙松了手,“那你将镯子先还给我!” 王逸笑了笑:“东西到了我手上,概不退还!不如你将珠钗来换?” 甄王妃气的前胸起伏,嗔怒道:“你个无赖!琛儿怎么会喜欢你?” 王逸冷笑道:“一个自私无情的人,永远无法理解我和琛儿的感情识。” 甄王妃被噎得说不出话。 直到王逸走出很远,才自言自语道:“谁自私无情了?我的苦谁又知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我有一门好亲事(上) 王逸身为宫苑使,全权负责大明宫安全保卫,身为龙禁尉统领,又是皇帝贴身护卫长官,理论上大明宫禁卫各军御前各班直八千五百人都在王逸辖下。 当然,皇宫禁卫体系不同,互相监视牵制,没有御赐金牌,单纯一个宫苑使职衔根本无法调动所有禁军,这么来看荣誉性质多于实际权力。 也就是说,王逸能够随时指挥的仍然只有本部五百龙禁尉,但这并不妨碍王逸借着巡视的名头在宫内横行。 调戏了一番甄王妃,王逸心情大好的回到长春宫。 甄琛见王逸进来,忙迎上来,“哥哥,老太妃没有为难你吧?” 王逸便当着皇后的面儿给了甄琛一记,笑道:“老太妃对你哥哥我很满意!这不,还赐了一对镯子给你!”从怀中将玉镯戴在她手腕上。 甄琛臊的脸红耳赤,根本没注意手镯和姐姐手上的相似,低头躲到王逸身后。 皇后啐道:“你把我这长春宫当什么地方了?还敢在我面前放肆!” 王逸行了礼,上前笑道:“只有姐姐这儿才容臣弟放肆。”牵着甄琛在椅上坐下。 甄琛到底有些拘束,王逸柔声道:“你眼前的不是皇后娘娘,就当750是我亲姐姐就好了。” 皇后笑道:“这是家里头,你随你哥哥叫我一声姐姐吧!” 甄琛忙起身谢恩。 皇后双手虚扶,“不用多礼,你这哥哥在我这儿可没这么多规矩。我有些东西你带回去。”让兰心带她下去。 王逸笑道:“姐姐,你是想看看老太妃到底有没有因为甄家对我怀恨在心?” 皇后点头道:“老太妃虽然年纪大了,也不管事,但她说你一句坏话,传出去也麻烦的紧,更可能被人用来对你不利。” 王逸近前轻声道:“难道姐姐是想看清筹码然后再下注?”眼睛盯着皇后。 皇后浅笑道:“什么筹码?我可是一心为了你好!” 王逸轻轻闻了她身上的清香,“还是姐姐心疼我!” 皇后脸上不禁飞红,忙岔开说道:“皇上已经打算册封吴氏为皇贵妃。我这皇后不知道还能做多久。”言语中带着苦涩和无奈以及那个女人的咬牙切齿。 王逸心想,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只要吴贵妃果真产下皇子,不仅太子得立,连中宫都要让出去。 自古废后都没好下场,也难怪皇后有些惊慌失措,都打算扶植三皇子了。 如果吴贵妃成为皇后,与忠顺王勾结在一起,异日太子登基,只怕对王家绝对不会友好。 所以,于情于理都该帮皇后一把。 王逸却打趣道:“姐姐,你难道就不着急?” 皇后啐道:“我这儿都急死了,你还有心事说笑?你不是自诩很有主意的?眼下该怎么办,你倒是说几个用的上法子?” 王逸笑道:“法子是有,就怕姐姐不用。” 皇后惊喜的起身,问道:“那你说来听听?” 王逸神秘的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上策,莫过于釜底抽薪。只要她生不出皇子,一切都是枉然。” 皇后吃惊的摇头,眼中闪过恐惧,失声道:“不成,绝不成!上回的事儿你忘了?再来一次,你就不怕人头落地,满门抄斩?” 王逸笑道:“姐姐你多心了,臣弟又不是要下药。” “那你想干什么?”皇后疑惑的看着他,“太危险,太危险,你说说其他法子?” “中策就是让皇上厌烦了吴贵妃,一了百了,自然不用担心立太子册封皇后的事儿。”王逸语气中充满蛊惑。 皇后沉吟半晌,“咱们怎么能让皇上厌烦吴氏?”她眼前一亮,问道:“如果是你的话,琛姑娘做了什么事是你不会原谅的?” 王逸笑道:“琛儿不管做了什么,我都喜欢!” “呸!”皇后嗔道:“我是说正经儿的!比如孩子不是你的?”似乎想到了某种危险的情况。 王逸沉声道:“那我会干掉所有知情的人!” 皇后眼神闪烁,“那你说说下策吧?” 王逸深吸口气,“下策就是让吴天佑犯下大错,以至于连累吴妃,即便皇上也不能强行册封。” 皇后立刻眉开眼笑,“好弟弟,这明明才是上策!吴天佑这人贪婪成性,给他点儿好处不难上钩。” 王逸却摇头:“姐姐,你想的太简单了。吴天佑如今是内阁大学士,底下有一帮人布列要津,一呼百应。又与忠顺王互为表里,要让吴天佑犯错失势,可比登天还难!我们还是想想容易些的办法!” 皇后蹙眉沉思,“不如双管齐下?” 王逸笑道:“姐姐,这事儿还需从长计议,不能匆促行事。” 皇后柳眉弯弯,眼含秋水,“弟弟觉得什么时候才不仓促?” 王逸手里端着茶盅,在厅中转了两圈儿。 皇后也不催促,“此事若成,你们王家可保百年富贵!” 王逸目光锐利,“要是不成,我一家子可就要陪姐姐去了。好像太吃亏了?” 皇后笑道:“你还是不是我弟弟?” 王逸走到她身前,“当然是!”不知不觉走的太近,可以闻到她身上幽香。 皇后俏脸一红,走开两步,缓缓的道:“你若不帮我,也许过几个月,我就会在房梁子上挂一条白绫,”身形单薄,神情凄凉。 王逸劝道:“也不会如此。” 皇后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与其被废受到羞辱,还不如一死了之。旁人都指望不上,你愿意帮姐姐吗?”眼中已经沁着柔弱的泪花。 王逸笑道:“姐姐,我不帮你,难道要去帮吴贵妃?我和她又不熟。” 皇后笑的很妩媚优雅,青葱玉指似乎无意的划过王逸的手,“我知道你会帮姐姐的。” 王逸随即抓她的手腕搭着,若无其事的扶她坐榻上,“姐姐,其实这事儿还有个上上策。只要姐姐有了身子生下皇子,还怕她吴贵妃?姐姐为什么不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皇后脸上一抹红晕,见他平静如常,也按下心慌,嗔道:“若我能有身子,还用的着找你?” 王逸关切的问:“姐姐,莫怪臣弟多嘴,是姐姐不能有,还是旁的原因?” 皇后狠狠的瞪她一眼,面红耳赤的啐道:“皇上一个月都来不了长春宫一次,即便来了也只坐坐就走。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办不到啊!” 王逸哑然失笑。 皇后嗔怒,恨得伸手拧了他腰眼,“你若能救了我,也是救了你自己。我若死了,你也好不了!” “你什么意思?”王逸盯着她。 皇后冷哼道:“你自己知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我有一门好亲事(下) 她娇嗔的模样哪里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分明是个胡搅蛮缠的小女人。 王逸有些失神,随即打趣道:“这事儿我怎么好帮忙?”故意打岔。 皇后嗔道:“反正,这事儿叫交给你了!”继而一顿,回过神来,这才想明白王逸那句话的意思,啐道:“你可以走了!” 王逸见她耳尖的红晕,也不揭穿,笑了笑,~“臣弟告退!” 只留下皇后独坐凤榻,斜望窗外,禁苑繁花似锦,终究抵不过一-片清冷无助。 幽幽一叹! 且说王逸带甄琛一-起出宫回了家。 又命小丫头子皇后赏赐的东西取了出来,都是一份一份的写着签子。平儿等按签子分送各人,只见给黛玉的是上等宫扇两柄,红麝香珠二串,凤尾罗二端,芙蓉簟一领,香如意一个。王逸翻检了一番,“别人的也都是这些?” 平儿道:“太太的多着一个玛瑙枕。荣府大小姐只少一个如意。咱们家大姑娘,这边儿琴姑娘、邢姑娘、甄姑娘、妙玉姑娘和荣府里宝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只单有扇子同数珠儿,别人都没了。” 王逸看了一遍,“怎么没有云妹妹的?都是一块儿住着,旁人都有了,就她没有,难免伤心。” 黛玉掩嘴笑道:“哥哥果然替云妹妹想着!不如将给我的扇子香珠给她吧?” 王逸摇头道:“哪也不必,省得她多心,便挑上用的两匹纱,两个香袋给她。” 黛玉便命香菱将宝钗她们的赐物送贾府里去。 香菱应了,坐着车去了荣宁街。 回来却慌慌张张的找到王逸,小脸儿急的红扑扑的,“二爷,不好了。云姑娘被她婶子带走了!” 王逸正和黛玉下棋,宝琴数着子儿,趁王逸不注意,拈着黑棋在边角飞了一子。 黛玉接着下了一子白棋,将那一片儿黑子封成了死棋。 宝琴眨眨眼,便将那些黑子拿掉。 两人噗呲一笑,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岫烟妙玉捧着书在读,琛儿低头写字,都未曾注意。 这边王逸还在问:“她婶子怎么今儿想起要接云姑娘回去?” 香菱忙道:“云姑娘本不愿回去,央求了老太太几次,奈何她婶子不听。云姑娘还让我说给二爷听,千万记得接她回荣府。” 王逸沉吟一会儿,“明儿让凤姐姐派人去接,就说是老太太的意思。”低头看了看棋盘。 宝琴催促道:“哥哥,该你走了!” 王逸拿着一枚黑子,疑惑道:“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 宝琴打趣道:“哪里不对了?明明是哥哥下不过姐姐,想要耍赖!羞羞!” 王逸这枚黑子迟迟不下,宝琴便从他手中拿过去,捡个空儿填了进去。 黛玉刚得了一处棋,算来算去,总觉得不妥,一只手伸在盒内,蹙眉沉思。 王逸怕她伤神,将棋盘打乱,笑道:“这玩意儿不好玩,不如咱们掷骰子赶棋玩儿?” 黛玉啐道:“我才有了一子儿,又被你弄乱了!” 王逸拈着子儿放进盒中,“咱们不过玩儿,要是劳心费力的,真应了那句诗,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黛玉白了他一眼:“我的是远山眉,宝琴才是笼烟眉呢!” 王逸这才仔细看了看她两人的眉,一样眉弯轻巧,细长秀美。 宝琴被瞧的脸红,“我去瞧瞧琛儿姐姐在写什么!” 黛玉看她离去,笑道:“哥哥,总不能让妹妹们没个着落,你也该早点儿拿主意才是。” 王逸想了想,“鞑靼人来这么一遭,什么都迟误了!” 黛玉嗔道:“什么迟误不迟误?不管是宝琴她们,还是晴雯她们,底下都姑娘姑娘的叫,和熙鸾一样儿?还有荣府里好几个姑娘,不如一发接回来才好。” 王逸笑道:“等园子建好了咱们一块儿进去,到时候父亲也该回来了。” 他们说了一会儿,见香菱还在身边,便问还有什么事儿。 香菱才说道:“来时,翠缕偷偷告诉我,听那些婆子说的,南安太妃去了她们家指明要见云姑娘,史家太太这才接了云姑娘回去。云姑娘担心的不得了。我想着这里肯定有事儿,不敢不回二爷。” 南安太妃?王逸对这位太妃的所有印象只与和番有关。 想起南安府长子被俘,她这回叫了湘云回去,想来不会是寻常的会面。 如今大军陆续集结北上,但朝廷仍有不少大臣主张和番,化干戈为玉帛。 似乎内阁也有类似主张,为大军集结赢得时间。 如果真的像王逸猜测的那样,湘云若去和番,一定是个悲惨结局。 想到这里,王逸立刻站起来,抓着香菱的手:“云妹妹是什么时候被接回去的?” 香菱被他突然一问吓住了,忙答道:“我去荣府的时候,史大姑娘的马车已经到了二门。翠缕从车上跳下送了我一个帕子包着的戒指,才给我说了那些话。” 王逸皱眉道:“这么算来,已经一个时辰了。”史家如今今非昔比,要是南安府一意如此,诱之以利,他们十有八九会乐意。毕竟湘云又不是他们的女儿。 所以,决不能让他们将湘云送去和番。 黛玉见他焦躁如此,关切的问:“哥哥,出了什么事儿?” 王逸沉声道:“这回只怕云妹妹有麻烦了。” 黛玉在荣府的时候,曾经和湘云住一块儿,彼此交好,不由问道:“云丫头不过回家,能有什么事儿?” 王逸一边换了官袍乌纱,一边吩咐外头备马,“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先去史家看看,要不是我想的就罢了,要是他们异想天开,少不得要闹一闹。” 宝琴等围拢过来,忙问什么事儿。 王逸笑道:“没什么大事。我去将云妹妹接回荣府。” 黛玉眼中满是担心,为他系上玉带,劝道:“凡事不要冲动,我和妹妹们在家等着你回来。” 王逸点点头,嘱咐两句便出了大门便上马飞驰而去。 此时史家,南安太妃拉着湘云细看,笑道:“知道我来你们家还不回来,只等请去!明儿我找你叔叔算账!真真平日里白疼你了!” 湘云红着脸低头不肯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妃又笑道:“算来,云儿今年也十三,是个大姑娘了!”越看越满意。 史鼐夫人在一边陪笑,“前儿都有人来问,他叔叔也说该挑个合适的人家。” 太妃满脸慈爱,“我这儿正有一门好亲事!”及. 第一百六十六章这关你什么事儿(上) 且说王逸纵马飞驰,不久便到了保龄侯府。 史府管事见来人是忠勇侯,立刻命小厮进去报信,满脸堆笑的迎上去,攀着马笼头,“王侯爷,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王逸扔了缰绳下马,“路过你们这儿,进去打个招呼,怎么,不欢迎?”捋了袖子,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这管事笑的更加灿烂,“哪能不欢迎?侯爷自当是贵客!只是……”有些为难。 王逸一把将他推开,“少啰嗦,前面引路!” 管事笑道:“侯爷息怒,原是小的没有说清楚。今儿不巧了,南安太妃到了咱们家,我们太太正在太妃前侍候着。” 王逸点头道:“正好去见见南安太妃,给她老人家请安!再推三阻四,小心爷的马鞭!” 管事不敢阻拦,忙开了侧门让进去。 保龄侯史鼐还在地方催督积欠焦头烂额不在府中,其余小猫三两只还不够资格接见王逸,于是管事的急忙将忠靖侯史鼎叫来。 才进仪门,史鼎已经从正堂下来,去南向大厅接住,拱手寒暄毕,接进正堂落座。 只听史鼎笑道:“侯爷难得来咱们家,今儿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王逸看了看四周陈设,哪有一样俗物凡品? “你们这儿要是寒舍,我住的只怕就是柴房了!”王逸不客气的灌了一气儿茶。 史鼎摸不准王逸忽然上门为了什么,隐约揣测是为了湘云? 南安太妃的意思已经传出来,原来是想认云丫头做女儿! 若是平常时节,史家哪有不乐意的?一准儿同意了。 只是如今这女儿可不是白认的,可是要嫁往漠北,行那和番之事。 史鼎本不欲应承,但史家今时不同往日,实在不敢拒绝南安太妃的好意。 只要事成,将南安府长子赎回,史家就能得到南安王府的照应庇护,解了大哥的燃眉之急。 正左右为难,王逸恰好赶上,史鼎便旁敲侧击的问:“侯爷恕罪,南安太妃今儿特意过府与家中兄嫂商议,要将云儿认作女儿。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海涵!” 王逸剑眉上挑,笑道:“南安太妃还有这样的兴致?平白认云妹妹做女儿,只怕没有什么好事儿!世叔你尽管说与我听。”放下茶盅,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史鼎心中稍定,随即笑道:“不瞒世侄,太妃认云儿为女儿,是要将云儿嫁往漠北马哈木的儿子为侧妃,赎回她孙儿。我正不知如何是好,世侄可有办法解了史家之难,云儿之危?”说着,言语中满是苦涩。 王逸冷笑道:“这太妃想要赎人,谁也不会拦着,为何要用史家的女儿赎他南府的人?不知世叔是何主意?想必她一定许了世叔的好处,不然,你们也不会为难?或者,她给的好处好不够?”面露讥讽。 史鼎色变,尴尬的笑道:“世侄说笑了,云儿是我长兄孤女,我和二兄疼爱还来不及,怎么会不顾她的生死幸福,将她陷入险境?实在是南安太妃势在必得,我们兄弟无法可想,也不能反对。”已经挤出两滴眼泪,用袖子擦拭了。 王逸也不和他打哑谜,“我若要娶云儿,世叔想要什么样的彩礼?” “啊?”史鼎猛地瞪圆了眼睛,“世侄,这话可不能开玩笑,再说,你已经有了妻妾,云儿好歹是我史家女儿,怎么能给你做……” 王逸摆摆手,“这些话便不要再说,你只管说要什么东西吧?”身躯挺立,面色严肃。 史鼎拈须沉吟,欠身问:“世侄,你可是认真要娶云儿?” 王逸冷笑道:“世叔,我王逸从来一言九鼎,你最好现在就同意,不然我可要抢人了!”装作就要起身。 史鼎急忙拉着他的手,连连笑道:“世侄莫急,凡事都好商量。我们做叔叔的,怎么不想云儿过得好?这几个月,她婶婶们几次想接她,每次都说老太太疼她不让她回,其实就是这丫头自己不肯。她的心思我们也能猜到。如今世侄既然提出来,我们也想云儿过得好,没有不同意的。” 两人重新坐下。 王逸微微一笑,“有叔叔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史鼎忙让人添水,亲自为王逸斟茶,不禁叹道:“不怕世侄笑话,我们家也是外头看着轰轰烈烈,内囊却早都已经起来了。” 王逸浅笑道:“我让云儿给你们传信儿,可是你们不听人言,还想着脚踩两三只船,那渔翁得利的美梦,才有今日的处境” 史鼎苦笑道:“世侄,俗话说船大难掉头,就是我们想,底下也做不到啊!” 王逸忍不住讥笑道:“不过些坛坛罐罐,一发打烂了重新置办新的就是。不然,世叔还想抱着破铜烂铁进棺材不成?你们若听我的,自当和衷共济。” 史鼎还在犹豫。 王逸紧皱眉头不耐烦,重重的拍了案几,“好了,这事儿我就替世叔做主了!你听我的信儿!” 这时,一个管事婆子慌慌张张的在阶下张望。 史鼎正烦躁,喝了一声:“何事?” 那婆子才禀道:“南安太妃让我们姑娘磕头认亲呢!太太命小人立刻报与二老爷知道。” 王逸起身抓了史鼎的手,“我看谁敢将我的女人送给别人!” 史鼎忙引他进去。 一路穿门过道,忽而轩昂壮丽,忽而小巧别致,都无瑕细看。 经过一条大甬路,到了正经后院儿,两旁游廊上站满了穿红着绿的丫头,好奇的看着器宇轩昂的王逸。 史鼎掀了珠帘,让王逸先进。 只听得里面有人说,“二老爷和忠勇侯来了。”姑娘媳妇儿都窸窸窣窣的往屏风后躲着。 王逸进的里面,南安太妃端坐上首榻上,另有两个雍容贵妇在左下一排椅子上坐着,想来就是保龄侯史鼐和史鼎的夫人了。 湘云娇娇怯怯的坐在对面儿椅子上,见王逸进来,忙起身站着。5 王逸见过礼,径直走到湘云身边,捉住她的手笑道:“云妹妹,你叔叔已经同意我们的事儿了!从今儿以后,便乖乖的听我的话,不许和惜春闹了。” 湘云顿时面红耳赤,急忙挣脱了,羞怯的道:“哥哥,你说什么呀?”饶是她性子爽利,这会儿也不知所措,那帕子遮了脸。 王逸才进来便来这一遭,南安太妃脸色便不好看了,端着架子冷哼道:“忠勇侯,这就是你的礼数吗?” 王逸笑道:“太妃娘娘见笑了,我一时高兴便忘了。等云儿进门,我一定请太妃去我家吃酒!” 南安太妃一腔心思眼看就成了,被王逸坏了事儿,自然气急,冷笑道:“云丫头堂堂侯府千金,怎么能给你做妾?”. 第一百六十六章这关你什么事儿(下) 王逸沉声道:“太妃娘娘,你不觉得管的太多了么?” “你!”南安太妃被噎得一口气憋在心口,转头对湘云两婶婶道:“你们这是害了云儿!就算平民百姓家女儿也不愿为妾,更何况是你们这种人家?” 她两婶婶嘿然不敢说话。 王逸却冷笑道:“关你什么事儿?” 于是柔声对湘云道:“好妹妹,且等我为你赚个诰命,到时候也不比姐妹们差。”紧紧攥着她的手。 湘云脸红嗔道:“什么诰命我才不要呢!”说完羞的睁不开眼,又挣脱不了,只好转过身去,任由王逸牵着手。 旁边她两个婶子眼中满是欣喜,这会子正愁拒绝不了南安太妃,落下欺负孤女的骂名,如今王逸既然出头,她们也就顺水推舟,笑道:“傻丫头,诰命怎么能不要?到时候也是凤冠霞帔,和正房奶奶是一样的。可别孩子气!” 南安太妃脸色不虞,讥讽道:“自古嫁娶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私相授受,已经大违礼数,还在人面前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王逸笑31道:“我和云妹妹自小相识,也算青梅竹马。更何况世叔已经同意我们的亲事,云妹妹是我的,她的事儿我说了算。” 一句话让湘云臊的几乎钻进地缝儿里去。王逸与她十指相扣就是不撒手。 南安太妃按捺心中恼怒,劝湘云道:“云儿,往日我待你如何?怎么会害你?听我的话,自有你的好处!” “什么好处?”王逸朗声道:“你说的好处就是让云妹妹和番?我劝太妃娘娘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你要救你孙儿,为什么不将自己孙女送漠北去和番?自己亲生的舍不得,便用别人家的好女儿代替,真是用心良苦,其心可诛!” 南安太妃被他揭破算计,顿时恼羞成怒,呵斥道:“你懂什么朝廷大事?和番之事已经朝廷首肯,你敢阻扰?要是耽误了你吃罪的起吗?” 王逸轻蔑的道:“太妃不用在我面前虚张声势,这些对我不管用!和番不过是幌子,其中因由我比你清楚的多!你们要是敢给云妹妹找麻烦,那我一定会让她有麻烦!” 南安太妃霍然站起身来,面色愠怒,“你敢!” 王逸怡然不惧,“我王逸从来说到做到,太妃尽管试试!” 南安太妃从来自重身份,高高在上,今日却被一个晚辈冷嘲热讽,如何能忍? 指着他喝道:“你如此跋扈,就不怕朝廷典宪?” 王逸嘲笑道:“如果我这是跋扈,那南安王府的所做所为就是谋反叛逆,罪不容诛了!” 南安太妃就要喝令拿下,却发现并非在自家王府,阴沉着脸道:“我南安王府累代忠良,功勋卓著,岂是你一个小小侯爵能诬蔑的?若你磕头求饶,我便不予追究,否则,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好个累代忠良!当年义忠亲王谋反,似乎南安王府也不干净?去年铁网山谋乱,南安王府还心怀叵测受到申斥?好个功勋卓著,你家孙子被俘,不自杀殉国,反而哀求和番,朝廷的脸面都让你们南安王府丢尽了!”王逸一桩桩的数落着,意犹未尽。 “住口!”南安太妃气得两眼圆瞪,冒出火来,“你敢如此放肆?我倒要进宫让老太妃评评理儿!” 王逸好整以暇的笑道:“她老人家午前玩了一阵儿牌,现在只怕还在歇着。过一个时辰还要听戏,念经。你要进宫恐怕只能明儿再去。” 南安太妃这会儿反而冷静下来,面目冷峻:“我劝你不要螳臂当车,今儿我一定要认她做女儿,她也一定要去漠北和番!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都改变不了结果。” 王逸哈哈笑道:“太妃好大的口气!今儿谁要敢将云妹妹从我身便带走,我一定让她血溅五步!”凶横的盯着南安太妃。 眼看两人僵住了,史鼎忙给湘云两婶子使眼色。 真要闹出事来,他们不会如何,史家可要倒大霉了。 史鼐夫人忙笑着上前劝道:“娘娘和侯爷都是为了云儿好,这是我们家云儿的福气。”就要将湘云从王逸身边拉开。 王逸一手拦着,朗声道:“你们护不住云妹妹,今儿我就带云妹妹回去!我堂堂忠勇侯,那个什么马哈的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争女人?”另一只手揽着湘云往外走。 湘云怔怔的听着,泪眼蒙蒙的看着。 太妃娘娘对自己从来和颜悦色,照顾有加,今天却忽然这么陌生? 当她知道太妃娘娘要她去和番,她的心很疼很疼,难道往日的关心都是虚假,是自己一厢情愿? 那一刻,她甚至觉得,也许漫天的黄沙就是自己的归宿。 她一步步跟着王逸走着。 他的手上传来他的温度,耳边响起他的声音,“云妹妹,咱们回家去!” 湘云的泪如雨下。 叔叔婶婶都不敢为自己说话,他们只关心自己。 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哥哥来了,他767说的每一句自己都记着,她的心才能感受到一点点温暖。 如今,他要带自己回家,他还说要给自己诰命…… 凄然欲绝的脸上泛起娇羞的神采。 史鼎生怕南安太妃因此迁怒史家,急笑着追上两步,“侯爷何必如此心急?今儿什么也没预备,可不敢让云儿这么就过门儿了。侯爷暂且忍耐几日,有我在,云儿也飞不走。” 王逸推开史鼎,一字一句的道:“你要是拦着我,休怪我翻脸不认人!国朝百年从未有过和番之举,谁要是和番,就让她自己去!想来鞑靼人也不会介意!” 史鼎绷着脸,以防自己笑出声。忍不住瞧了南安太妃一眼,风韵犹存呐。 罪过罪过! 史鼎仍旧劝道:“这话怎么说的?既然我答应了,便不会反悔。但是云儿毕竟是我侄女儿,要让她这么一个人去了你家,什么陪嫁也没有,我兄长会从地底下跳出来找我算账!务必宽限几日!” 王逸不管不顾的带着湘云往前走,任凭史鼎和两婶子怎劝都拦不住。 却将南安太妃撇在一边没人管。 南安太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得咬牙切齿,今日受到的羞辱一定要他们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这关你什么事儿(完) “姑娘!等等我!”翠缕提着背着大小包袱,跟在后面追赶。王府的护卫凶神恶煞,她胆颤心惊的不敢近前。眼看姑娘绕过影壁就要上马车了,才不得不唤道,“我怎么过去啊?”急的哭了。 王逸让人带她过来。 翠缕脸上还挂着泪珠,笑着拉住湘云的手:“姑娘,咱们走的匆忙,也来不及清点,我便将能拿得动的全放包袱里了。”得意的给湘云看四五个包袱,里面好像还有书册和砚台? 湘云忍不住啐道:“也不知道拣要紧的拿!”也抓了两个在手里,一块儿出垂花门。早有马车在那儿等着。 王逸搀她上车。 湘云红彤彤的脸颊,扶他的手进了车中,一颗心怦怦跳,掀了帘子,羞怯怯欲言又止。 这时史鼎赶了出来,拦在王逸跟前,苦笑道:“世侄,你这么一闹,史家算是彻底扬名了。旁的我也不说了,只求世侄看在以往交情的面儿上,允许先将云儿送往贾府暂住,待我禀明兄长,将一应嫁妆添置完毕,再行大礼?你也要为云儿考虑啊!” 史家最后一点颜面全都在这儿了。 王逸能将湘767云劫回来,就不怕史家兄弟出尔反尔。 他走到车边问道:“云儿,咱们一起回家去吧?” 湘云却在里头嗔道:“我想去荣府里和姊妹们一起。” 王逸笑了笑,便命人赶车,沿夹道出角门,众人护卫着去荣宁街。 史鼎终于挤出一点笑容,拱手谢道:“世侄,这次多亏你及时赶到,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兄长交代。” 王逸远远的看了一眼颜面尽失的南安太妃。 南安王府日薄西山,本不足虑,只他们也是武勋世家,在军中尤其京营多有故旧亲朋,深究起来,也是一桩麻烦事。 王逸冷笑两声,既然惹了麻烦又畏首畏尾可不是他的习惯,早晚将他们连根拔起,这事儿才算完!至于史家,他们最好不要再有置身事外的打算,省的后悔莫及! 史鼎清楚的看到他阴沉冷峻的脸,心中更加忐忑,打定主意绝不给多事惹事。 刚才王逸彻底得罪了南安王府,也让史家很不情愿的搭上他这条船,但愿他以后能像今天这样无所畏惧,史家不但置身事外,还有不少好处!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史鼎殷勤的将王逸送出府去。 院中俩婶子小心翼翼的站在南安太妃跟前,叹着气诉苦道:“太妃娘娘,刚才您也瞧见了,这都是忠勇侯逼的,我们也有说不出的苦衷啊!” 其实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南安太妃深恨自己刚才软弱,奈何不了王逸那小子,还拿捏不住你们? 绷着脸冷笑道:“别以为我会善罢甘休,来时我已经上了折子,着落在你们史家选个贤淑女儿和番,你们自己看着办!” 史鼐夫人立刻辩驳道:“咱们家除了云丫头,并无合适的女儿。”尤其你南安王府出事儿,为什么要咱们史家吃亏? 南安太妃索性撕破脸皮,冰冷的吐出几个字,“那是给你们的恩典!” 史家两太太越发怨恨,左右想了半晌,无奈的回答:“委实不能!” 要不是王逸闹一出,她们绝不会拒绝的这么干脆,谁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去漠北受苦? 既然你看中了云儿,便将她从忠勇侯那儿抢回来就是了。 自己不成,能怪谁? 南安太妃脸上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很好!”如眼神能杀人,这保龄侯府只怕就没人了。 径直下阶去。来时趾高气昂,去时垂头丧气,让南安太妃憋了一肚子火,当即转道去宫中求见老太妃。 心想老太妃必定不会让姓王的好过! 莫怪我心狠! 这边儿史家送走南安太妃,他们几人面面相觑。 史鼎叹道:“事到如今没有其他法子,且让他们争去,咱们预备云儿嫁妆才是正理儿!” 史鼎夫人犹豫道:“这一桩又要花不少银子,从哪里挪借去?不如和忠勇侯商议商议,花几百两应付,面子过得去就行了。” 史鼎呵斥道:“头发长见识短!那王家还少了银子?如今我们得罪了南安府,只能期望王家关键时候能施以援手!我们非但不能吝啬,还要尽可能丰富精致。舍得舍得,有舍才能有得!” 史鼎夫人嗔恼道:“前阵子为了五百两还将我的金项圈儿抵当了,这回我可没有第二个了!你自己想法子去!” 史鼎怒道:“这都火烧眉毛了,还计较这些?要是真被问罪,那些东西都抄没了,连你也抓去教坊司,有你哭的时候!” 史鼎夫人急的抹眼泪,“要不是你自个儿亏空,咱们也不会落到这样儿,几辈子的积蓄已经罄尽,还几万银子没有着落!我怎么这么命苦?天天这么熬着,还不如去教坊司呢!” 史鼐夫人忙劝解道:“太多咱们也没有,两家都凑一凑,总要一两千才能遮掩过去。” 史家一门两侯,嫁女儿才能拿出一二千银子,着实艰难了。 史鼎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话,背着手出去。 今儿恶了南安王府,以后的道儿越走越窄,史家再难左右逢源,就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罢了,先应付过这一劫再说,但愿王逸说到做到吧! 里面两妯娌还在唉声叹气,说些家长里短。 “他们爷儿们不当家,以为银子这么好攒的?我从哪儿挪哪儿借?”史鼎夫人还在喋喋不休。 史鼐夫人笑道:“我这儿有个法子,只需瞒着他们便好。” “什么法子?”史鼎夫人凑近前。 史鼐夫人悄声说道:“咱们只要和云丫头说好,家中艰难,实在拿不出那么多东西,都是从外头借的,摆摆就要还回去的。” “啊?”史鼎夫人听着都臊的慌,“这如何使得?” 史鼐夫人叹道:“不然几千银子拿出去,明儿咱们府上连吃的都没有了。要么干脆连这点儿脸面也不要了,几副首饰,几匹绫罗打发了!” “云丫头也知道家中艰难,但凡有一点儿法子,也不至于此。想来也不会为难咱们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不能这么欺负人(上) “姑娘!等等我!”翠缕提着背着大小包袱,跟在后面追赶。王府的护卫凶神恶煞,她胆颤心惊的不敢近前。眼看姑娘绕过影壁就要上马车了,才不得不唤道,“我怎么过去啊?”急的哭了。 王逸让人带她过来。 翠缕脸上还挂着泪珠,笑着拉住湘云的手:“姑娘,咱们走的匆忙,也来不及清点,我便将能拿得动的全放包袱里了。”得意的给湘云看四五个包袱,里面好像还有书册和砚台? 湘云忍不住啐道:“也不知道拣要紧的拿!”也抓了两个在手里,一块儿出垂花门。早有马车在那儿等着。 王逸搀她上车。 湘云红彤彤的脸颊,扶他的手进了车中,一颗心怦怦跳,掀了帘子,羞怯怯欲言又止。 这时史鼎赶了出来,拦在王逸跟前,苦笑道:“世侄,你这么一闹,史家算是彻底扬名了。旁的我也不说了,只求世侄看在以往交情的面儿上,允许先将云儿送往贾府暂住,待我禀明兄长,将一应嫁妆添置完毕,再行大礼?你也要为云儿考虑啊!” 史家最后一点颜面全都在这儿了。 王逸能将湘767云劫回来,就不怕史家兄弟出尔反尔。 他走到车边问道:“云儿,咱们一起回家去吧?” 湘云却在里头嗔道:“我想去荣府里和姊妹们一起。” 王逸笑了笑,便命人赶车,沿夹道出角门,众人护卫着去荣宁街。 史鼎终于挤出一点笑容,拱手谢道:“世侄,这次多亏你及时赶到,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兄长交代。” 王逸远远的看了一眼颜面尽失的南安太妃。 南安王府日薄西山,本不足虑,只他们也是武勋世家,在军中尤其京营多有故旧亲朋,深究起来,也是一桩麻烦事。 王逸冷笑两声,既然惹了麻烦又畏首畏尾可不是他的习惯,早晚将他们连根拔起,这事儿才算完!至于史家,他们最好不要再有置身事外的打算,省的后悔莫及! 史鼎清楚的看到他阴沉冷峻的脸,心中更加忐忑,打定主意绝不给多事惹事。 刚才王逸彻底得罪了南安王府,也让史家很不情愿的搭上他这条船,但愿他以后能像今天这样无所畏惧,史家不但置身事外,还有不少好处!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史鼎殷勤的将王逸送出府去。 院中俩婶子小心翼翼的站在南安太妃跟前,叹着气诉苦道:“太妃娘娘,刚才您也瞧见了,这都是忠勇侯逼的,我们也有说不出的苦衷啊!” 其实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南安太妃深恨自己刚才软弱,奈何不了王逸那小子,还拿捏不住你们? 绷着脸冷笑道:“别以为我会善罢甘休,来时我已经上了折子,着落在你们史家选个贤淑女儿和番,你们自己看着办!” 史鼐夫人立刻辩驳道:“咱们家除了云丫头,并无合适的女儿。”尤其你南安王府出事儿,为什么要咱们史家吃亏? 南安太妃索性撕破脸皮,冰冷的吐出几个字,“那是给你们的恩典!” 史家两太太越发怨恨,左右想了半晌,无奈的回答:“委实不能!” 要不是王逸闹一出,她们绝不会拒绝的这么干脆,谁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去漠北受苦? 既然你看中了云儿,便将她从忠勇侯那儿抢回来就是了。 自己不成,能怪谁? 南安太妃脸上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很好!”如眼神能杀人,这保龄侯府只怕就没人了。 径直下阶去。来时趾高气昂,去时垂头丧气,让南安太妃憋了一肚子火,当即转道去宫中求见老太妃。 心想老太妃必定不会让姓王的好过! 莫怪我心狠! 这边儿史家送走南安太妃,他们几人面面相觑。 史鼎叹道:“事到如今没有其他法子,且让他们争去,咱们预备云儿嫁妆才是正理儿!” 史鼎夫人犹豫道:“这一桩又要花不少银子,从哪里挪借去?不如和忠勇侯商议商议,花几百两应付,面子过得去就行了。” 史鼎呵斥道:“头发长见识短!那王家还少了银子?如今我们得罪了南安府,只能期望王家关键时候能施以援手!我们非但不能吝啬,还要尽可能丰富精致。舍得舍得,有舍才能有得!” 史鼎夫人嗔恼道:“前阵子为了五百两还将我的金项圈儿抵当了,这回我可没有第二个了!你自己想法子去!” 史鼎怒道:“这都火烧眉毛了,还计较这些?要是真被问罪,那些东西都抄没了,连你也抓去教坊司,有你哭的时候!” 史鼎夫人急的抹眼泪,“要不是你自个儿亏空,咱们也不会落到这样儿,几辈子的积蓄已经罄尽,还几万银子没有着落!我怎么这么命苦?天天这么熬着,还不如去教坊司呢!” 史鼐夫人忙劝解道:“太多咱们也没有,两家都凑一凑,总要一两千才能遮掩过去。” 史家一门两侯,嫁女儿才能拿出一二千银子,着实艰难了。 史鼎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话,背着手出去。 今儿恶了南安王府,以后的道儿越走越窄,史家再难左右逢源,就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罢了,先应付过这一劫再说,但愿王逸说到做到吧! 里面两妯娌还在唉声叹气,说些家长里短。 “他们爷儿们不当家,以为银子这么好攒的?我从哪儿挪哪儿借?”史鼎夫人还在喋喋不休。 史鼐夫人笑道:“我这儿有个法子,只需瞒着他们便好。” “什么法子?”史鼎夫人凑近前。 史鼐夫人悄声说道:“咱们只要和云丫头说好,家中艰难,实在拿不出那么多东西,都是从外头借的,摆摆就要还回去的。” “啊?”史鼎夫人听着都臊的慌,“这如何使得?” 史鼐夫人叹道:“不然几千银子拿出去,明儿咱们府上连吃的都没有了。要么干脆连这点儿脸面也不要了,几副首饰,几匹绫罗打发了!” “云丫头也知道家中艰难,但凡有一点儿法子,也不至于此。想来也不会为难咱们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不能这么欺负人(下) 荣国府,小红笑着走近抱厦厅,大声道:“云姑娘回来了,是逸二爷亲自送回来的!这会子在二奶奶房里了。” 厅内元春正和宝钗等姊妹闲话,忙起身问道:“他怎么来了?” 探春噗呲笑道:“一定是云丫头让香菱给哥哥传话,哥哥立刻就带了她回来。这可真是……” 话音未落,门外便响起了湘云的笑声,“大姐姐,宝姐姐,三姐姐,四妹妹,我又回来了!”一只白腻腻的手打起帘子,一道红影飘了进来,不是湘云是谁? 她拎着裙角,快步走到她们跟前,挽着元春的手,“好姐姐,我又回来了!这次可要住一段儿日子了!”眼角明媚,语声清脆,却将心事瞒着,不肯说出来。 元春伸出手指点在她额头上,“知道你回来!走的时候哭啼啼,现在便笑了!” 湘云欢快的笑道:“我还给姐姐们带礼物了!” 翠缕捧着一个包袱进来,湘云接过放在几案上打开,镯子珠钗,还有做的香囊帕子,一一分送诸姐妹,还有几个大丫头。 湘云仍收了几个戒指用帕子包起来,“剩下的给鸳鸯姐姐她们,也是我的心意。”攥在手中,~心里黯然不已。 宝钗不放心的问道:“不是说南安太妃叫你,怎么这么快放你回来?难不成哥哥-也在你家?” 湘云满脸红晕,嗔道:“完事儿了便回来了!”接着见惜春正在画园子图,忙过去一把抽调她的笔,“我回来了,你-理也不理我?” 惜春啐道:“有什么好理的?见到你便烦!快还给我,这处马上就好了!” 湘云想要打趣两句,没由来想起王逸说过不许她和惜春打闹,生生忍住了,将笔还给了惜春,“那你画吧!我也瞧瞧你长进了没!” 惜春诧异的道:“你今儿得意什么?” 湘云慌乱神色一闪而过,笑道:“我回来见到姐妹们,当然得意了!你快画吧!这儿添个丫头就应景儿了!” 惹得她们都笑起来。 宝钗笑道:“你们瞧瞧这个云丫头,才说少了她,咱们这儿好不容易安静些,现在又吵吵闹闹,真真话口袋子本色!” 于是湘云拉着她的手:“宝姐姐,今儿我住你那儿!好不好嘛?” 宝钗被她痴缠不过,轻轻拧了她的脸颊,“最好不过,只是你怎么和老太太说?”以前湘云一直住在老太太碧纱橱内。 湘云眨眨眼,“老太太疼我,定会同意的!” 她们姊妹们语笑嫣然,顾盼神飞。 凤姐却与李纨一块儿进来。 还未说话,湘云便因躲着惜春,不小心走过来,撞进凤姐怀内。 “哎哟!”凤姐知道是湘云在闹,将她带到屋中间,打趣道:“都要成亲的人了,还这么大笑大闹的!” 元春等疑惑不解,“云丫头要成亲了?”纷纷看着她。 这会儿湘云扭捏羞涩,扯着凤姐的衣袖,嗔道:“凤姐姐,你别说了!” 凤姐笑道:“这是好事儿,怎么不说?”她将之前的事儿掐头去尾,简单扼要的说与她们听了,“这不,逸二哥送她回来,也是等日子过门儿呢!以后咱们果然是一家子,都是王家的人!” 湘云急的就要捂凤姐的嘴,“凤姐姐……” 元春柳眉微蹙,“南安府想要云儿和番,夫君这次也算一箭双雕!” 宝钗掩嘴笑道:“我就说哥哥怎么舍得云儿?不但是一箭双雕,而且还是公私兼顾!以哥哥的性子,决不会同意和番的。” 探春拉着湘云过去上下打量,“想不到,云儿还差一点儿成了阏氏了!幕天席地,策马扬鞭,不正合了你的心意?怎么不去了?” 湘云羞的满脸红霞,啐道:“三姐姐,谁说过这些了?” 旁边翠缕懵懂的问:“什么胭脂?咱们没有……” 惹得元春等哄笑不已。 湘云瞪了她一眼,“别说话!” 宝钗笑道:“是阏氏,不是胭脂,说的是漠北王妃。” 翠缕摇头道:“我们姑娘说,才不去做劳什子鞑靼王妃呢!就算是逸二爷……哎呀!” 湘云恨她多嘴,拧了她的耳朵,啐道:“再说就把你送走,我可不敢要你了!” 翠缕也不怕,还要说话,司棋将她拽过去,悄声问道:“二爷可许了云姑娘什么没有?” 翠缕想了又想,摇头道:“没有啊?不过说要给个诰命给姑娘的。” 司棋将眉皱成一团儿,打发她去,走到迎春身旁。 迎春恬淡无争,姑娘们笑闹打趣,二姑娘还是木头一根,自个儿绣花描红。 司棋替姑娘着急,一把将迎春手中的绣绷夺走,“姑娘,你还在绣呢,只怕大事不好,你还做的住?”真真恨铁不成钢。 迎春抬眼浅笑,“你说云儿?哥哥要娶她也是好事。云儿性子爽利,有她在,姊妹们还欢乐些。” “我说姑娘!”司棋压低声音,“论理儿不该我操心,只是姑娘软弱,我一个丫头强出头,凡事替你着想。云姑娘出身好,正经儿侯门千金,比姑娘贵重多了!我刚才打听了,二爷可应了云姑娘诰命。二爷才三个诰命,大小姐宝姑娘一早定了,不会更改。只姑娘这个还没焐热,要是腾出一个来,一定是姑娘这个。岂不是大事不好?姑娘还替云姑娘高兴呢!”忧心忡忡的看着湘云穿花蝴蝶般,走到哪儿便有笑声。 迎春怔怔的出神,“我不在意这些!只要哥哥好,我就愿意。”又拿起绣绷刺绣,安静的让人心疼。 司棋一肚子的话说不出,“姑娘,我知道你读了老庄,万事不动你心。可是也不能让人欺负,给人小瞧了去。姑娘!”又将绣绷拿走。 迎春笑道:“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司棋顿时涨红了脸,啐道:“我还不是为了姑娘你?操碎了心还被你说笑,我真是自讨没趣儿!”恨恨的拿起针绣起来。 没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劝道:“姑娘,这事儿可不是小事,该争的一定要争。就算不替你自己想,也得为以后的小爷着想。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 迎春啐道:“好个没脸的丫头,想的倒远!” 司棋嗔道:“罢了罢了,算我什么也没说!”心里却想着,一定要和二爷说说,不能这么欺负二姑娘的!及. 第一百六十八章到底在做什么事(上) 小红仍惊慌未定,见了凤姐,方才告罪,“刚和司棋她们说话儿,宝玉突然过来拉人,大家吓了一跳,不知道就到奶奶跟前了。” 凤姐蹙眉道:“他怎么又出来了?守着他的婆子干什么吃的?扣她们一个月银米就知道厉害了!” 李纨笑道:“宝玉一个活人,她们怎么看得住?不如给老爷说,将宝玉搬前头绮霰斋书房,轻易不能进后院儿,也就好了。” 凤姐颔首道:“我这就叫她们去办,宝玉也大了,总在里头吓唬人成什么样儿?” 小红见凤姐没有其他吩咐,便从后廊去了王夫人房里打探。 李纨不由问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凤姐瞧了瞧左右,低声道:“还不是逸哥儿闹出来的?给姑娘们铺子充作脂粉银子,如今一个个都阔了起来。他就没给你?” 李纨啐道:“别扯我,你说正经儿的。” 凤姐冷笑几声,“在我面前还装!不和你计较。”往前走了两步,“太太忽然想起宝玉,怕将来受苦,便叫了大小姐去,给宝玉攒些体己银子,又31要去夏家提亲。想的很好,可是人家夏家能瞧上他?环哥儿还差不多!可老三的娘是个上不了高台盘的,结了夏家的亲,还不翻天上去?” 李纨笑道:“你也是个静不下心的,谁和谁结亲,又不碍你什么事儿。你就不为自己想想?”朝她腰腹看了一两眼。 凤姐红着脸啐道:“要死了!你怎么还没有?”瞪了回去。 李纨翻着白眼,“我劝你到底收着些,才在房子里你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 凤姐嗔道:“知道又如何?凭你告诉谁,我都不怕!” 李纨啐道:“看你得意的!逸哥儿这回将云丫头带回来,你打算怎么安置?” “还需要我安置?”凤姐笑道:“正应了外头那句笑话,说咱们贾家薛家史家的姑娘都是他的!啧啧!”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李纨摇摇头:“他也太那个了,以后还是劝劝,到底身子要紧。我可不希望他也和珠大爷一样。”心里一颤儿。 贾珠没的时候,比王逸大不了多少。 “呸呸呸!”凤姐啐道:“尽说不吉利的话,逸哥儿长命百岁!” 李纨噗呲笑了:“他要是应了你这句话,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孩儿家呢!” 凤姐挽着她的手,“你说逸哥儿去东路院有什么好事?我总觉得大太太近来很怪!尤其秋桐那小蹄子妖妖俏俏,指不定有坏心思。” 李纨嗔恼道:“在你眼里,除了逸哥儿,谁都没有好心,都憋着想害你!你将荣府攥在手里,还不足心?大太太就是有什么,区区一个秋桐,还不够你一个手指头动的。” 凤姐挺了挺身子,悄声道:“你知道什么?大太太也打着迎春和岫烟铺子的主意,上回大老爷受难,大太太背着大老爷倒卖古董,若不是逸哥儿说情,一准儿给大老爷休了。你猜这回她怎么酬谢逸哥儿?” 她们同时想到,又同时红了脸,“不可能!” 半话。 几个婆子上来报事领对牌,凤姐打发了她们:“这会儿乏了,等吃了晚饭再来对账!” 又问她们:“姑娘们在做什么?” 一个婆子笑道:“听里面侍候的丫头说,姑娘们赶围棋、写字画画、绣花,后来不知怎么的,云姑娘恼了,要挠三姑娘,经过门口的时候,我还听到笑声。” 凤姐一脸忧愁的道:“你听听,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儿,哪里像咱们忙里忙外没个闲暇!逸哥儿都说心疼我了!” 李纨也不理她,“我和姑娘们玩儿去,不听你这些。” “别啊!”凤姐忙拉住了她,“还有正事儿!”不让丫头婆子跟着,走到僻静处。 李纨皱眉道:“你又搞什么?” 凤姐笑道:“是好事!云丫头的亲事定了,咱们和史家的情分又进了一层。” 李纨狐疑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逸哥儿打算将史家分一半儿给你?” 凤姐啐道:“你听我说啊!逸哥儿之前和我透了个口风,他打算将咱们四家的产业整合成一块儿!按他的话儿说,就是什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说着自己先想歪了,脸红不已。 这都是什么话儿?听着就不正经! 李纨笑道:“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意思!别瞎想!得空儿多读书,到时候连逸哥儿的话儿也听不明白!” 凤姐嗔道:“别打岔!难道你和他不是你中有他,他中有你?” 李纨臊的听不下去,“你自己偷着乐吧!”立刻要走。 凤姐硬拉住她,“逸哥儿说,贾家的产业除了东省庄子,就在神京附近,可以整合起来,说是要各自参股分成。这样股本大了,大家分红也多。还有,薛家生意遍布各省,史家在北省颇有底蕴,王家在南省根深蒂固,将咱们几家的产业联成总号,立刻就是庞767然大物,这样,咱们几家真真是成一家子了。” 李纨越听越糊涂,“这都是逸哥儿说的?他将这个什么总号交给你管了?你这么高兴?” 凤姐笑道:“才不是!我求了他很久,他才同意在贾家股本上署我的名字。我特地给你留了一份!” 李纨指着她笑:“你们两个合谋,就将贾家吞得一干二净了?” 凤姐冷笑道:“本来就是我的!我粗略地算了一下,一年比往常要多将近一万银子呢!你一分就是一千银子!这样的好事儿,要不是逸哥儿主意正,从哪儿得去?” 李纨立刻想到:“只怕逸哥儿赚得更多吧?” 凤姐转眼气呼呼的道:“你什么时候见逸哥儿做过吃亏的买卖?没赚一倍就算亏得主儿!瞧着吧,这事儿成了,不上两年,他又可以建个比后头园子更大的。不成,我还觉得亏了,得让他再饶我两个点儿去!” 相比凤姐心心念念都是银子,李纨心中一点波澜也没有。 在她看来,有比银子更重要的东西,是任何银子也买不到的东西。 那就是一份说不明道不清的深情。 如果说凤姐是鲜艳夺目的凤凰花,那李纨就是香淡而持久的稚菊. 第一百六十八章到底在做什么事(下) 小红仍惊慌未定,见了凤姐,方才告罪,“刚和司棋她们说话儿,宝玉突然过来拉人,大家吓了一跳,不知道就到奶奶跟前了。” 凤姐蹙眉道:“他怎么又出来了?守着他的婆子干什么吃的?扣她们一个月银米就知道厉害了!” 李纨笑道:“宝玉一个活人,她们怎么看得住?不如给老爷说,将宝玉搬前头绮霰斋书房,轻易不能进后院儿,也就好了。” 凤姐颔首道:“我这就叫她们去办,宝玉也大了,总在里头吓唬人成什么样儿?” 小红见凤姐没有其他吩咐,便从后廊去了王夫人房里打探。 李纨不由问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凤姐瞧了瞧左右,低声道:“还不是逸哥儿闹出来的?给姑娘们铺子充作脂粉银子,如今一个个都阔了起来。他就没给你?” 李纨啐道:“别扯我,你说正经儿的。” 凤姐冷笑几声,“在我面前还装!不和你计较。”往前走了两步,“太太忽然想起宝玉,怕将来受苦,便叫了大小姐去,给宝玉攒些体己银子,又31要去夏家提亲。想的很好,可是人家夏家能瞧上他?环哥儿还差不多!可老三的娘是个上不了高台盘的,结了夏家的亲,还不翻天上去?” 李纨笑道:“你也是个静不下心的,谁和谁结亲,又不碍你什么事儿。你就不为自己想想?”朝她腰腹看了一两眼。 凤姐红着脸啐道:“要死了!你怎么还没有?”瞪了回去。 李纨翻着白眼,“我劝你到底收着些,才在房子里你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 凤姐嗔道:“知道又如何?凭你告诉谁,我都不怕!” 李纨啐道:“看你得意的!逸哥儿这回将云丫头带回来,你打算怎么安置?” “还需要我安置?”凤姐笑道:“正应了外头那句笑话,说咱们贾家薛家史家的姑娘都是他的!啧啧!”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李纨摇摇头:“他也太那个了,以后还是劝劝,到底身子要紧。我可不希望他也和珠大爷一样。”心里一颤儿。 贾珠没的时候,比王逸大不了多少。 “呸呸呸!”凤姐啐道:“尽说不吉利的话,逸哥儿长命百岁!” 李纨噗呲笑了:“他要是应了你这句话,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孩儿家呢!” 凤姐挽着她的手,“你说逸哥儿去东路院有什么好事?我总觉得大太太近来很怪!尤其秋桐那小蹄子妖妖俏俏,指不定有坏心思。” 李纨嗔恼道:“在你眼里,除了逸哥儿,谁都没有好心,都憋着想害你!你将荣府攥在手里,还不足心?大太太就是有什么,区区一个秋桐,还不够你一个手指头动的。” 凤姐挺了挺身子,悄声道:“你知道什么?大太太也打着迎春和岫烟铺子的主意,上回大老爷受难,大太太背着大老爷倒卖古董,若不是逸哥儿说情,一准儿给大老爷休了。你猜这回她怎么酬谢逸哥儿?” 她们同时想到,又同时红了脸,“不可能!” 半话。 几个婆子上来报事领对牌,凤姐打发了她们:“这会儿乏了,等吃了晚饭再来对账!” 又问她们:“姑娘们在做什么?” 一个婆子笑道:“听里面侍候的丫头说,姑娘们赶围棋、写字画画、绣花,后来不知怎么的,云姑娘恼了,要挠三姑娘,经过门口的时候,我还听到笑声。” 凤姐一脸忧愁的道:“你听听,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儿,哪里像咱们忙里忙外没个闲暇!逸哥儿都说心疼我了!” 李纨也不理她,“我和姑娘们玩儿去,不听你这些。” “别啊!”凤姐忙拉住了她,“还有正事儿!”不让丫头婆子跟着,走到僻静处。 李纨皱眉道:“你又搞什么?” 凤姐笑道:“是好事!云丫头的亲事定了,咱们和史家的情分又进了一层。” 李纨狐疑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逸哥儿打算将史家分一半儿给你?” 凤姐啐道:“你听我说啊!逸哥儿之前和我透了个口风,他打算将咱们四家的产业整合成一块儿!按他的话儿说,就是什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说着自己先想歪了,脸红不已。 这都是什么话儿?听着就不正经! 李纨笑道:“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意思!别瞎想!得空儿多读书,到时候连逸哥儿的话儿也听不明白!” 凤姐嗔道:“别打岔!难道你和他不是你中有他,他中有你?” 李纨臊的听不下去,“你自己偷着乐吧!”立刻要走。 凤姐硬拉住她,“逸哥儿说,贾家的产业除了东省庄子,就在神京附近,可以整合起来,说是要各自参股分成。这样股本大了,大家分红也多。还有,薛家生意遍布各省,史家在北省颇有底蕴,王家在南省根深蒂固,将咱们几家的产业联成总号,立刻就是庞767然大物,这样,咱们几家真真是成一家子了。” 李纨越听越糊涂,“这都是逸哥儿说的?他将这个什么总号交给你管了?你这么高兴?” 凤姐笑道:“才不是!我求了他很久,他才同意在贾家股本上署我的名字。我特地给你留了一份!” 李纨指着她笑:“你们两个合谋,就将贾家吞得一干二净了?” 凤姐冷笑道:“本来就是我的!我粗略地算了一下,一年比往常要多将近一万银子呢!你一分就是一千银子!这样的好事儿,要不是逸哥儿主意正,从哪儿得去?” 李纨立刻想到:“只怕逸哥儿赚得更多吧?” 凤姐转眼气呼呼的道:“你什么时候见逸哥儿做过吃亏的买卖?没赚一倍就算亏得主儿!瞧着吧,这事儿成了,不上两年,他又可以建个比后头园子更大的。不成,我还觉得亏了,得让他再饶我两个点儿去!” 相比凤姐心心念念都是银子,李纨心中一点波澜也没有。 在她看来,有比银子更重要的东西,是任何银子也买不到的东西。 那就是一份说不明道不清的深情。 如果说凤姐是鲜艳夺目的凤凰花,那李纨就是香淡而持久的稚菊. 第一百六十九章有体己话说一说(上) 且说王逸吃了酒,从东路院回来,小风拂面,脚下不禁有些飘然。 从夹道过角门,王逸走上游廊,倚着栏杆坐下歇息,仔细闻一闻,身上仍有脂粉气,摇摇头:“这事儿闹的!” 他呼出一口浊气,外头散散再进里边去,也省的她们发觉,胡思乱想。 司棋自和姊妹们散了,估摸着二爷该从这儿回来,便一直守着张望。 这会子果然见二爷在廊上坐着,欣喜的走上台阶,风一般赶到他面前,唤了一声,“二爷?” 王逸正闭目养神,却见司棋到了跟前,笑道:“你怎么在这儿?”她生的本就高挑丰壮,穿着红棕色缎面比甲,白色交领袄子,腰间绣花汗巾,底下象牙白长裙,让王逸多看了两眼。 司棋才大起胆儿要和二爷二姑娘的事儿,可被二爷这么瞧着,便羞臊起来,拧着帕子说不出话。 王逸打了个哈欠,“你要没事儿,我可走了!”就要起身。 司棋慌忙拦着,一咬牙跪在王逸跟前磕头,“二爷,奴婢想说几句话,恐怕恼了二爷,请二爷恕罪。” 王逸笑道:“你这丫头,既知道会恼了我,怎么还要说?是不是迎春有事儿让你告诉我?” 司棋赶紧摇头:“我们姑娘被针扎一下都不知道喊疼。有事儿也不会让二爷为难的。” 王逸微微皱眉,坐直了才问:“那你说吧!” 司棋低着头道:“奴婢求二爷不要将二姑娘的诰命给云姑娘。” 王逸听了这话,心中已经恼怒,沉声道:“这话儿是谁说的?”目光如剑看着她。 司棋如坐针毡,浑身颤抖,急忙解释:“二爷千万息怒,这都是奴婢私底下胡思乱想。云姑娘身份比二姑娘尊贵,按理儿也是云姑娘先得。只是……只是……”自己心慌意乱,竟说不明白了。 王逸冷笑道:“诰命该给谁,不该给谁,都是我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劝我〃` ?” 司棋心慌,倒不是怕挨二爷的打,只怕二爷因此恼了二姑娘。若二爷撵了自己出去,二姑娘怎么办?到时候连个为她说话的人也没有。 索性将心里话说出来:“二爷,这都是奴婢一人自作主张,二爷要打要罚,奴婢都认了,死不足惜。只求二爷为二姑娘想想,她在这家里无依无靠,除了二爷您,没人真心替她想过。再加上二姑娘性子柔弱,二爷就是她的天,一颗心全在二爷身上。二爷留给她一个诰命,就是一道护符。这样,奴婢就是现在死了也甘心。” 王逸恼怒这丫头无事生非,谁说要将迎春的诰命给湘云了?真是不可理喻! 但另一边,他又感叹这丫头对迎春的忠心,连晴雯也只敢在自己面前撒娇,敢这么和他说话的丫头,还是头一个。 “起来!”王逸说道。 司棋愣了一会儿,怯怯的问:“二爷不责罚奴婢了?”泪珠儿挂在脸上。 王逸拧她的脸颊,“谁说不责罚了?”不由看向她,上下打量。 司棋自觉寒毛竖起,战兢兢的挤出笑容,又不自觉的挺起身子。 王逸笑道:“好好服侍你们姑娘,什么乱七八糟的别瞎想!” 不得不说司棋有些特别,拎起裙角看了看。 司棋浑身发麻,小鹿乱撞。已在二爷掌握,又动不了。 罢了,为了二姑娘,这也不过早晚的事儿! 想起秋桐那小蹄子没遮拦的话,她竟还有些窃喜。 王逸点到即止,“今儿的事儿暂且记下,若你有半点不尽心,让迎春受了委屈,我只找你算账!” 司棋忙点头:“奴婢一定尽心。” 王逸又问:“你刚才的话,还有什么人知晓?” 司棋小心翼翼的瞧了王逸,“奴婢只和二姑娘提了提,二姑娘还斥责了奴婢,奴婢才斗胆和二爷说的。其他人我一个人也没告诉。” 王逸沉吟半晌,“说不得我要和迎春聊聊,省的你们再闹出笑话。” 他在前面走,司棋低眉顺目的跟着,想着刚才便脸色通红。 王逸也自警醒,近来自制力越来越弱,若不是在东路院儿伤了神,也许这司棋有的受。 且饶过她。 王逸才过角门到了影壁,探春刚巧拿着书出门儿,却合了帘子,朝王逸笑。 王逸走两步上台阶,就要说话,探春笑着摆手,示意他别说话,拉着他去旁边儿自个儿屋子。 这是个轩朗宽敞的书房,紫檀几案上摆满书籍,笔架上各式羊毫、狼毫、兔毫以及纸砚等。架上许多精巧新奇玩意儿,都是王逸精挑细选送给她,她将尤其喜欢的摆着。另一边架子床,也放着书。 探春红着脸将案上的书册收起,让王逸坐在玫瑰椅上,“々.哥哥先坐一会儿,我给你倒茶。” 王逸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你们在说什么?隔这么远都能听见云儿的笑声。” 探春啐道:“哥哥,你还不知道云丫头?心底没了烦恼,当然要闹了。”白了他一眼。 王逸解释道:“云儿的事儿很突然,一时间没有更好的法子……” 探春笑道:“哥哥,姊妹们早知道会这样,我找你也不是为了这个。”倒了茶端给王逸。 只听她说道:“我听说环哥儿要做金吾校尉?他那样儿,怎么能在宫内当差?哥哥还是另选合适的去吧?”模样儿一本正经。 王逸吃了一口茶,“你可不要小瞧了你弟弟,环哥儿是个可造就的。先前在兵马司,打理的很好,我很满意。这回我升了宫苑使,金吾羽林虎贲都必须有我的人,不但环哥儿去金吾,还有咱们家的子弟也要安排进去,替我好好盯着,不然我不放心。” 探春担心道:“可是他能做什么?可别误了哥哥的大事!” 王逸笑道:“环哥儿虽然读书不怎么样,但从军作事颇有些风范,也算历练出来了,若这次干的好,说不定我让他做将军。” “啊?”探春不由坐在王逸身旁,“他真的行陆?” “放心吧!”王逸拍了拍她的手,“凡事还有我呢!我那小舅子就是犯错也有限。” 探春将信将疑,还要问,湘云便风风火火的打了帘子进来,“三姐姐,该你出题你又偷懒跑了。啊呀!” 见他两人一块儿,慌忙转过身去,“我什么也没发看见!”急匆匆要走. 第一百六十九章有体己话说一说(下) “站住!”探春娇喝道:“胡说什么?”起身就去拽她过来。 湘云羞答答的低下头,“我真没见到什么!” 探春啐道:“明明没影儿的事儿,肯定看不到什么!”恨恨的想去拧她。 王逸忙将她们分开,各自坐在身旁,“我和你探春姐姐刚才还说起你。” “说我什么?”湘云看了他们一眼。 探春啐道:“说你明儿就过门!” “不要!”她慌忙站起,“姐姐们还没过门,怎么让我先?不成的!” 探春掩嘴笑。 湘云知道骗她呢,忙伸过去要呵她的痒。 探春躲向一边,打趣道:“羞羞,谁说只是权宜之计的?哥哥认下的,你还能跑?” 湘云脸颊绯红,啐道:“本来就是……”当着王逸的面,竟说不下去,越说越小。娇羞模样,欲语还休。 探春忍不住拧她,“你也有今儿,还敢笑我们?真真一报还一报。” 她们还要说,王逸左右抓着她们,“别闹,好好儿听我说。” 两人方才安静的坐着,湘云在底下双眼溜溜儿的转。 王逸顿了顿道:“事关诰命,我还是和你们说说,将来再得了,一准儿都有。” 湘云嘟囔道767:“二姐姐也说起这个,我才不要那劳什子呢!” 探春笑的眉眼弯弯:“那哥哥可要多立功勋,姊妹们还有很多呢!” 王逸才放下心来,一家子想要琴瑟和鸣,必须一碗水端平。 “姨奶奶,你不能进去!”外面响起侍书的声音。 可话音未落,就听见帘子响,“你别拦着,我找三姑娘说话!三姑娘?” 一道影子闯进来,赵姨娘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尴尬,“哟,我来的不是时候,你们继续,继续!我等会子再来!” 急急转身,走了两步,却又没出去。 探春面满羞红,起身走到一边儿,嗔道:“你来做什么?” 赵姨娘忙堆着笑凑过来,先给王逸行了礼,“刚好侯爷在这儿,我有事儿和三姑娘商量。” 王逸还拉着湘云的手,湘云好不容易挣脱了,啐道:“大姐姐她们还等着我去呢!”羞的出去。 王逸笑道:“那你们商量吧,我也走走!” 赵姨娘急忙拦着道了万福,“想来这事儿还要侯爷同意了才行。不如,就和侯爷说吧?” 王逸探寻的看向探春。 探春啐道:“又是那些嚼舌头的话,哥哥你不要管!” “瞧姑娘说的!”赵姨娘笑道:“这怎么是嚼舌头?都是些正经儿话。你弟弟升了宫中校尉,多亏了侯爷提拔,咱们难道就不该感谢?我特意在菩萨面前求了道符,姑娘戴着,保管多子多福!” 探春臊的面红耳赤,嗔恼道:“你说的什么?快走,这儿你少来!”怕她恼了哥哥,撵了她走才好。 王逸却看着她手中的符,一个马道婆还没凉透,这赵姨娘又从哪儿求的?眼神逐渐不善起来。 赵姨娘讪讪的将手收回来,放在几案上,“我花了一百两在牟尼院请的,还捐了五斤香油供在佛前,一定让侯爷公侯万代!”又向王逸作揖。 探春抿着嘴,心中着实感动,平日里她撒泼耍滑从自己这儿骗去了不知多少,今儿用在这儿,也是她的一份心。 谁知赵姨娘又腆着脸道:“好叫侯爷知道,这一注将我的体己都罄尽了。” 王逸不觉失笑,刚才以为她是感恩戴德,原来这性子还是没变。 探春真真恨铁不成钢,啐道:“这是你应该的,你的例钱银子又没人克扣,凤姐姐还念环哥儿在外,另添了几两,都在你那儿收着!说什么罄尽呢?” 赵姨娘也不觉得尴尬,“姑娘,侯爷每月都给你那么多脂粉银子,你有钱不懂没钱的苦。我一两银子还要花好几处呢!” 探春嗔道:“以后你别烦我!纵我有,也不会给你!”忧心忡忡的走到王逸身旁。向赵姨娘使眼色,你还不快走? 赵姨娘却没瞧见,还在笑道:“姑娘指缝儿留一点儿,就什么都有了!” 探春气沮,愤恨的转过去,不理她了。 王逸拿起几案上的符细看,“这种符不过城隍庙寻常平安符,一两银子要多少有多少,你让谁去求的?” “啊?”赵姨娘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急急忙忙取过符来看,可她不识字,分辨不出。 攥在手里,咬牙切齿道:“该死的,居然骗到老娘头上了!她还说给打折了呢!三十两攒了我两月!”不知不觉捋袖叉腰破口大骂的走了。 探春被她气的眼泪蒙蒙,说不出话。 王逸轻声安慰道:“她本来就是这样儿。你可别为了这个伤心。”用袖子替她拭泪。 探春哽咽道:“我劝过她不知多少,她就是不听。” “你是你,她是她。”王逸打趣道:“我一直在念周敦颐的《爱莲说》,三妹妹才真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那赵姨娘就是淤泥了。 探春嗔道:“才不是!” 王逸笑道:“也对,我家探春是玫瑰花,又红又香,无人不爱的,只是有刺戳手。” 探春白了他一样,啐道:“我哪里有刺了?” 王逸揽住了她,“这是好话,说你与众不同,遇事有主见,精明有才干,俨然在凤姐姐之上!” 探春幽幽的道:“凤姐姐管家,上下服帖,我可比不上。” 王逸笑道:“将来园子修好了,你也要替玉儿分担这些俗事。你可不要学凤姐姐一味逞强,宽柔相济才好!” 接下来,两人柔情蜜语不足为外人道。 过了许久,他们挽着手出来,刚好遇见李纨从西角门过走廊。 探春面薄,忙则挣脱了,去厅内与姊妹们玩笑。 李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次得意了?下次又看中了哪个?” 王逸面无表情的对她说:“我在你房间等你!”背着手径直出去。 李纨脸上泛起红晕,站在台阶上犹犹豫豫。 她先进去和她们姊妹说笑了不久,便匆匆出门往回走,越近自己住处,便越心慌意乱。 素云已经在西花墙等了很久,见李纨回来,忙迎她进去,自己仍坐在矮几上绣花儿。 过不多久,薛姨妈过来笑问:“你们奶奶在吗?” 素云摇头笑道:“不在呢!也许在二奶奶那儿?” 薛姨妈啐道:“在我面前扯谎!我找她有事儿!”. 第一百七十章好漂亮的女孩儿(上) 先不说王逸在荣府里乐不思蜀,他将湘云从史侯府中抢出来,带去荣府的消息也已经传回来了。 晴雯听了,噘着嘴闷闷不乐的返回后院儿。 平儿看她这副模样儿,噗呲笑道:“今儿奇了,谁惹了我们晴姑娘?真真是胆大包天啊!” 金钏儿打趣道:“她呀,两三个时辰没人和她吵架,便~浑身不舒服。” “就是!”香菱也来凑趣,“正因为没人敢惹她,她才-和样儿的。” 三姐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这回可不是我挑唆的,平姐姐,你瞧她,摆着脸给谁看呢?也该-教训教训了!” 晴雯白了她们一眼,啐道:“就是你挑唆的。还有芳官儿那小蹄子,和你们一气儿,早晚收拾了你们!” 正在外头榻上整理衣裳的芳官儿听了,探出头来,“为什么收拾我?你们神仙打架,可别扯上我们!” 于是宝官、葵官都应和起来,“这几天太太请宴席,咱们每天演戏,才没闲工夫和你们闹呢!” 晴雯立刻恼了,冷笑道:“怎么,叫你们唱两句,还有功了?再过两天你们还不尾巴翘天上去? 告诉你们,一个个都别得意,老爷太太、二爷奶奶和姑娘们仁慈,没有打骂你们,你们便忘了尊卑上下! 吃的穿的用的比外头正牌儿姑娘都好,就轻狂起来!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都小心着!二爷杀过的人比你们见过的人都多!到时候犯了错儿,可别怨别人!” 整个房间里,都只听见晴雯的训斥。 刚才还起劲儿的芳官儿几个都蔫了,老老实实低着头,站成一排儿挨训。 平儿等在一边儿忍俊不禁。 尤二姐低声说道:“总算让她说出来,不然,瞧谁都能挑出刺儿来!” 玉钏儿笑了两声,“不过,她今儿说的倒很有道理,芳官儿几个毕竟少了管教,也该晴雯这样的暴脾气教教道理。底下都是姑娘姑娘的叫,她们还真以为自己是来做姨娘奶奶的呢!” 三姐香菱等都笑出声来,“晴雯这蹄子,教训起人来道理一套一套,自个儿做不做得到还是另说呢!” 那边儿晴雯骂的越来越起劲儿,热的将外衣裳解了,“不管你们有什么心思,记着自己的身份配不配得上!” 芳官儿几个垂头丧气的出来,少不得腹诽说她坏话。以后传到去晴雯三姐耳中,又会是一场风波。 骂了一通,晴雯才好受了些,又神采飞扬起来。 这时紫鹃打了帘子进来,皱眉问道:“你们这儿怎么回事儿?吵吵闹闹的?奶奶让我来问。” 平儿忙接着,笑道:“没事儿,晴雯教训芳官儿她们呢!” 紫鹃点头:“小声儿些。奶奶正翻看账本子,教琴姑娘她们打算盘核对。” 平儿也叫她们休要吵闹,端了茶给她,问道:“奶奶还在看呢?” 紫鹃叹一声,“可不是?太太的意思,让奶奶早些管家,这几日各种各样的账目本子都堆成小山一样。奶奶一边看还要一边记,辛苦的不行。我劝奶奶不要伤了身子,奶奶却说,二爷在外面做大事,我们也帮不上别的忙,教他少为家里事儿担心就好。” 平儿担心道:“奶奶身子一直不好,又这样用功,我吩咐了厨房给奶奶补补,别伤了神,二爷又要担心。” “可不是?”紫鹃笑道:“这些天奶奶和姑娘们都没作诗绣花,净忙这个了。要是二爷知道肯定心疼的。” 当黛玉知晓王逸在外面做的好事,放下厚厚的账本子,嗔道:“咱们这儿眼也花了,手也酸了,他倒好,出去抢人了!” 宝琴脱口而出道:“姐姐,你就不管管哥哥?” 黛玉一愣,好奇的问:“该怎么管?” 宝琴也愣了,“你是姐姐,应该会啊!”她看向岫烟、甄琛、妙玉。 岫烟摇摇头,“我娘说让我听哥哥的。”什么女孩子家出嫁从夫,他就是天,诸如此类。 甄琛红着脸:“我娘没教过。”倒是给了她一本书放在箱子地儿,上回看了一回,慌的她半天回不过神。 至于妙玉,一本正经的想了想,“要不问问太太?总听太太说咱们家是娘儿们当家的?” 这倒是,如今偌大的忠勇侯府,王子腾北征,主子爷儿们就王逸一个,家里的事儿都不管,肯定娘儿们当家。 黛玉很难为情,哥哥这样做也是为了云儿,要是自己当时在,也不会让他们真抢了云儿去。心中为王逸寻了理由,可是,可是…… 一时心也乱了,有种说不出话道不明的情绪。 要不问问熙鸾?这会儿是她读书的时候,正在书房呢。 再说吧! 黛玉叹一声,又搬起账目,翻了一页,“淮扬及金陵诸省共有店铺商铺五百八十三,田庄若干,扣除诸项支出,月得利银五……”她念了一半儿,看了底下的,急忙合住了,笑道:“这个就不必算了。” 宝琴眨眨眼,一准儿数目字很大,不能随便告诉人听的,也没问。 甄琛也能猜到些,这是不该她们知道的。 岫烟和妙玉笑了笑,她们才不关心多少。单从已经算出来的部分,便足够让她们惊讶了。 妙玉想起那会儿,王逸不屑的眼神,原因就在此处,默默的拨动算珠。他不是为了那些东西,一定是为了我了? 她的心思已在远处,哥哥额影子将她的心盛的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别的。 又说南安太妃满怀愤懑的进了宫,原想着找老太妃倾述,顺便告王逸一状,只要老太妃说句话,便让王逸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她在老太妃面前好好数落了王逸,只差没说他狂妄跋扈,图谋不轨来。 谁知老太妃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没了下文。让南安太妃好生失望。 惩治不了王逸,南安府丢了的面子就捡不起来,更别说被俘的孙儿回不来,郡府没了承爵人,就是大事儿了。 南安太妃几次想回去求老太妃,可是腿脚就是不听使唤。 这边脸被打了,难道还要伸过另一边去吗? 正在踟蹰的时候,北静王妃笑着给她请安。 南安太妃忙换了笑容,“原来是甄王妃!”寒暄一番。 北静王妃与她并道而行,“太妃娘娘,今儿进宫可是为了忠勇侯强抢史侯家女儿?” 南安太妃见左右无人,叹道:“如今南安府已经是神京笑柄了。”言语中浓浓的怨恨。 北静王妃也恨道:“这王逸仗着皇上的信任,一贯胡作非为,我们王爷深受其害,这会子还卧病未愈。真真可恶至极!” 南安太妃听了心动,她说这样的话,显然有所指。“你也说了,他仗着皇上的重用,将咱们都不放在眼里,我们能有什么法子?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吞吧!我们惹不起,以后见了他绕道走总行了吧?” 北静王妃目光闪烁的看着,“太妃娘娘就能咽下这口气?”说着不顾南安太妃惊讶的表情,轻轻挽着她的手,“若是咱们两家府联起手来,何惧一个小小的忠勇侯?” 南安太妃思虑再三,也不回答,却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水王爷的意思?” 北静王妃笑道:“这么大的事儿,岂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说的算的?我们王爷特意交代问问太妃娘娘的意思。” 南安太妃亲切的拉她的手往前走,“我也做不了主,回去说了再给水王爷信儿?” 北静王妃点头笑道:“那便静候佳音了。我还听说朝廷大军陆续北调,若谈不成肯定要再打的。只怕到时候漠北就不安全了。” 南安太妃心中一紧,“我家孙儿还没回来,怎么能这样?这不要逼死他吗?”分寸已乱,想着哪里还有合适的女孩儿替了和番去。 北静王妃也不再劝,静静的陪她走着。 眼看就要道凤藻宫,再往北就出了神武门的时候,一顶王轿停在一边,走下一个人来。 这人一身华贵,见了二人,展出淡淡的笑:“我等二位多时了。不如去我们府上坐坐?我有些体己话和你们说的。” 南安太妃和北静王妃急上去相见,心下狐疑不已,忠顺王妃找她们却是为何? 平日里彼此不熟,哪里有体己话可说?及. 第一百七十章好漂亮的女孩儿(下) 当天,王逸没有回家。 因为可园的可卿就要生了。 夜色已深,星光烂漫。 王逸却没有心思欣赏,焦急的等在房外。 只听见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犹如一阵阵重击打在王逸心上,“怎么还没好?”实在等不及,立刻就要闯进去。 尤氏忙拦着他,“爷,这会子你可不能胡来。你在里面也帮不了忙,反而误事!” 王逸眉头紧皱,“这都一个多时辰了,会不会有危险?” 心中一紧,这年头妇人生孩子犹如过鬼门关,会不会?他又站不住了,“我要去看看,要不我不放心。” 尤氏焦急之中挽着他,“爷,可卿身子弱,艰难些也是有的。也千万不能乱了阵脚,若让可卿瞧见了,便会出大事的。” 门口的丫头端着热水、手巾,一个个如临大敌。 王逸抓着尤氏的手,自我安慰道:“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宝珠来报说,贾蓉在外求见。 “他来做什么?”王逸随口说道:“这是我儿子!” 尤氏抿嘴笑了笑,转身嘱咐宝珠:“去和蓉哥儿说,就当没这事儿。让他看着萱哥儿就是。” 宝珠去回。 王逸冷哼道:“我还稀罕他的爵位?若不是我,他只怕连五品都尉都没有!” 尤氏笑道:“你得了便宜还说风凉话。萱哥儿不是你儿子?我眼看着宁府改了姓,偏不能说什么!” 王逸轻轻拧了她的脸,“你将来还是埋在王家的好,不然宁府的祖宗们不会饶过你!” 尤氏脸上坨红,嗔道:“到时候你家玉儿不肯怎么办?” 王逸笑道:“那就要看萱哥儿的本事了!” 尤氏靠着他,幽幽的道:“当初珍大爷在时,我不过外头光鲜,其实心中的苦无从述说。自从跟了爷,我才觉着是个活生生的人。就算将来去了地下,我也顾不得了。” 王逸搂着她,“怕什么,你去哪儿都有我呢!我的女人只能由我发落,就算是阎王也不行!” 尤氏噗呲一笑,“是是是,我们生是爷的人,死也是爷的鬼,过了这辈子,还有下辈子。” 王逸点点头:“你知道就好!将来等我也得了国公,就是贾演亲自来了,咱们也不怕。” 两人说着话,里面传来清亮的哭声,“生了?” 立刻就有稳婆出来道喜,“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个千金!好漂亮的女孩儿……” 还不等她说完,王逸便冲去房间。 尤氏脸上笑容更盛,千金好啊,便没有人和萱哥儿抢了。赏赐了稳婆,园子里每人一月的例银。 房内,可卿非常疲惫,汗水沁湿了秀发。 王逸坐在榻沿,轻轻抓了她的手,“可卿?” 她将被褥遮住脸颊,哭道:“我没用,生了个丫头,爷还是走吧。” 王逸将被子揭下,替她拭去眼泪,笑道:“我就喜欢女儿,将来像你,一定是个出挑的美人儿!怎么不好?” 可卿哽咽道:“可不是儿子……” 王逸笑道:“咱们将来有的是机会!难道你只打算生一个?那可不成!起码要五六个才行!” 可卿忍不住笑,眼角还沁着泪珠,“人家一定要为爷生个儿子!不然,你那尤姨娘眼睛都瞧到天上去了。” 恰好尤氏掀了帘子进来,“我怎么瞧到天上了?”她从瑞珠手中接过婴儿,“多可爱!” 让王逸看。 小小的婴儿,脸也没长开,想来有父母的底子在,至少也该沉鱼落雁,倾国倾城。 放在可卿身边。 可卿满眼的疼惜,“爷,取个名字吧!” 王逸想了又想,“沅有芷兮澧有兰,不如就叫芷儿吧!” “芷儿?”可卿小心的点点她的小脸,“你爹爹给你取名了,王芷儿,好不好听?” 尤氏含笑不语,这会子便不和她争执了。 王逸柔声安慰着,又亲自喂了粥给可卿吃。 宁府里,贾蓉焦急的坐立不安。 谁说他说过不会觊觎宁府的爵位,但要可卿果真生了儿子,那可就说不准了。 旁边携鸾佩凤劝道:“大爷且宽心,不如再去打探打探?” 贾蓉愤恨的骂道:“我在你们这儿花的功夫也够了,怎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是不是你们不用心?还有你们!”指着边儿上站着的姬妾,喝骂道:“都是废物!废物!” 可卿的事儿,在这房间里不是秘密,但谁也不能说出去。 曾经有人多说了一句,从此便不见了踪影,于是她们都寒蝉若禁,乱说话是要死人的。 夜太长,贾蓉熬不过去,站在台阶张望,怎么还没接过? 心底隐隐期望着,又不能说出来 过了子时,终于有管事的跑来,跪在地上喘了半天。 贾蓉喝骂道:“快说!快说!” 那管事的说:“太太命人传出信儿,奶奶生的是个女儿!” “真的?”贾蓉哈哈大笑:“好,很好,太好了!”命人看赏! 府中一派喜气洋洋。 王逸彻夜未归,这让家中姑娘们忧心不已。 黛玉一早便问平儿,“二爷经常这样吗?” 平儿笑道:“以前没这样过。也许二爷有要紧的事儿,奶奶也不用担心。” 黛玉啐道:“我不是担心他,我是担心云丫头!”昨晚上没回来,是不是和云丫头圆房了? 想起这儿,黛玉便有些气恼,分明自己不是好妒的人,用的这样么?拧着帕子。 晴雯端了茶给黛玉,轻声笑道:“奶奶,咱们家除了太太,就只有奶奶才能和二爷说一说的……” “晴雯!”平儿扯过她,斥道:“还不下去!”二爷二奶奶的事儿也是你能搀和的?你教训芳官儿的话,自己也忘了? 晴雯嘟着嘴还要说,却被三姐带走,出了门儿,几个丫头围着她。 金钏儿嗔道:“这话儿你也敢说?知道的你是担心二爷,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挑唆二爷二奶奶不和。” 二姐这会子也忍不住伸出指头点在她额头,啐道:“你啊,说你胆儿大5,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三姐愤恨道:“我看你才是恃宠而骄!还管二爷的事儿了?都飘天上了!” 晴雯争辩不得,急的眼睛里涌出泪,“我只是担心二爷的身子,家里的人够多了……” 三姐不等她说完,急忙摁住了她,啐道:“要死了!有你就够多了!可别胡说八道!” 黛玉沉默一会儿,才对紫鹃笑道:“咱们今儿回荣府看看外祖母,舅舅和舅母,你去准备些礼物。等我回了太太,咱们便过去。” 于是黛玉回了梁夫人,梁夫人应允,叫人预备大轿。 宝琴岫烟听说去荣府,也要跟着去。妙玉甄琛则正好去牟尼院探望。 忠勇侯府大门外,一顶八抬大轿后跟着几翠幄青稠车,摆开仪仗,朝荣宁街而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林妹妹再进荣府(上) 忠勇侯夫人仪仗摆开,前后都有军士护卫,浩浩荡荡往荣宁街而去。 黛玉坐在轿中,所过街市依旧繁华,人烟阜盛,百姓纷纷驻足观看,艳羡者有之,钦慕者有之。更有无知小儿追逐欢笑。 一切都好像刚进神京的样子,那会儿自己小心翼翼,生怕多走了一步多说了一句,心中的忐忑不安不能明说。 如今自己凤冠霞帔不复当初,同样的路,心境已迥然不同。 随行的小轿坐着宝琴岫烟,还有几辆马车,坐着紫鹃平儿金钏儿等大丫头,穿金戴银,身上绫罗,叽叽喳喳,算是衣锦还乡了。 还有跟着的婆子媳妇,拿着香珠、绣帕,各类吃食,礼物,奶奶的一应东西都是自备,概不能用荣府的。 她们在底下议论:这太太了不得,听说以前是个不饶人的,没想竟不能信,看看这段日子管家,宽容大度,哪有一点苛刻模样?三人成虎不过如此。 车轿渐渐经过,又有路旁感叹,“这是谁家的轿子?排场可不小!”31 边上一个短打汉子笑道:“你们连这个也不知道?刚过去的是忠勇侯夫人的大轿,后面还有不少小轿,啧啧……这忠勇侯年纪不大,福气可不小啊!” 另一个仆役模样的踮着脚张望,“听说这忠勇侯在江南杀得人头滚滚,立了大功才封的侯。” 短打汉子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杀人多就能封侯?这位爷可是狠角,将淮扬盐商榨的一干二净,运回神京的银子一船船看不到头。封侯还是看在他年纪小,不然连国公都有了。我兄弟就在码头上搬银子,瞧的真真儿的。” 一名长髯老者摇头道:“太招摇了,只怕不能长久。” 短打汉子笑道:“就不用您老担心了,听衙门的老张说,这侯爷又升了宫苑使,皇上信重着呢!满神京内,上到朝廷老爷,下到衙役泼皮,谁敢不给他老人家面子?听说南安王看上了史侯家的姑娘,这位爷说抢便抢了,南安王半点脾气也没有。你老说这话,只怕才是不能长久!” 老者冷哼不理他们。惹得众人都哄笑起来。 “难怪!”那仆役叹道,“别的公侯出行,哪有这么多军爷护着?” 又有一个人凑过来,笑道:“你们没听说传闻?这位爷将贾家薛家史家几家的大姑娘小姑娘一网打尽,个个给了诰命呢!真是我辈楷模!敬佩的无以复加!” 那名老者忍不住讥讽道:“不过一人得道,那几家原本没落了,搭上忠勇侯,如今又抖了起来。离这儿不远的古董行冷子兴,不过贾家庶支的亲戚,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瞧着吧,盛极而衰,总会有倒霉的那天。这两年落难的勋贵还少吗?”说话愤世嫉俗,一脸正气。 那短打汉子嘲笑道:“我看你就是眼红!前阵儿你还娶了个十八岁的小妾,还有脸说人忠勇侯?” 那老者涨红了面皮,大声呵斥道:“你们不读书,懂什么兴衰道理?自古谦恭才能长久,狂妄岂能保身?” 说了这句,边上的护卫闻声看过来,这几人立刻没了言语,其他人都离老者好几步远,生怕殃及无辜。 那老者一会儿功夫便汗如雨下,腿如筛糠。 人的影树的名,忠勇侯府是从刀尖儿上赚的爵位,他们还敢在背后诋毁,真是活腻味了。 一直到仪仗走完,这几个人才敢挪步离开,身上衣裳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行不多久就到了荣宁街,行人都驱赶至一边。 荣宁二府得到了消息,管事儿的早在巷口迎接,贾蓉更是赶上两步跪在尘土里,给舅母请安。宁府管事仆役跪了一片。 于是黛玉不得不停轿免礼。 贾蓉步行随轿去了荣府,与贾环护在左右,引轿子从西角门进去。 毕竟荣府是公府,黛玉又是晚辈,不必开正门迎接。 走了一射之地,将转弯时,轿夫便歇下退出去了。后面的婆子们已都下了轿,赶上前来。另换了八个衣帽周全十七八岁的小厮上来,复抬起轿子。众婆子步下围随至一垂花门前落下。 贾政贾赦并王夫人邢夫人都在门外迎接。 邢王二夫人上来打起轿帘,扶黛玉下轿。 邢夫人啧啧笑道:“我就说外甥女是个有福的,这才是雍容富贵模样!”亲切的挽着她的手。 黛玉见过贾赦贾政二舅。 贾政颔首感叹道:“是该常回来看看,这儿就是你的家了。” 贾赦拈须笑道:“既然回来便多住两日,老太太和你姊妹们都等了半天,和你舅母进去吧!” 贾政问道:“逸哥儿不和你一块儿吗?” 王夫人笑道:“他昨儿才来。他来了,也没人特意招待他,咱们进去就是。” 黛玉又将宝琴岫烟带过来,邢夫人淡淡的看了看岫烟,夸赞了两句也罢了。 王夫人拉着宝琴的手,笑道:“难得精致模样儿,正如水葱儿一般。” 邢夫人也道:“我说也是!”又有平儿等上前见礼。 一块儿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 凤姐李纨并薛姨妈便在厅内等着,厮见过767后,簇拥着黛玉,一条大甬路直通后面的正房大院。 老太太已经在台阶上待了许久,频频让鸳鸯去查探。 宝钗等姊妹也都在边上等候,满腔心事,饶是豁达如宝钗湘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惴惴不安。 鸳鸯一见黛玉来了,忙笑迎上来,“刚才老太太还念呢,可巧就来了。”又与平儿金钏儿等一道说话儿,欣喜不已。 老太太含泪上前。 黛玉忙搀着她,“外祖母!” 老太太拉着她看了又看:“这样好,这样好!回来了就好!”紧紧拉着她,“要是你母亲见了一定高兴。”因而说动心事,难过起来。 黛玉动容道:“我替母亲给您磕头了。”就要下拜。 老太太扶住,“不必如此,只要你过得好,就成了。见见你姊妹们吧!” 元春等上前盈盈行礼。 黛玉忙一一扶起,笑道:“大姐姐,宝姐姐,二姐姐,三妹妹,云妹妹,四妹妹,咱们许久不见,我有好多话儿和你们说呢!” 元春与黛玉一起搀扶老太太进去。 老太太却一眼瞧见宝琴,便招她过来,抓她的手摩挲,打量道:“好漂亮的女孩儿!”从人群中看了看,“怎么不见宝玉?”. 第一百七十二章姊妹们多多看顾(上) 荣庆堂内才听见吵闹声,老太太觉得是宝玉来了,忙叫鸳鸯去瞧瞧。 凤姐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和鸳鸯一块儿打帘子出来,刚好看见环哥儿扯着宝玉往外走。 鸳鸯笑了笑道:“宝二爷还是会房内读书的好。” 凤姐点头道:“可不是?”扯了她的衣襟,轻笑道:“老太太想将你留给宝玉呢!” 鸳鸯啐道:“你又胡诌了。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给他呢!” 凤姐打趣道:“你还别这么说,咱们府里打你主意的可不少,连大老爷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的。要不,我和老太太说,你给了琏二爷,咱们一块儿做姐妹如何?” 鸳鸯俏脸通红,嗔道:“我可不敢高攀。我只守着老太太归了西,其他的才不想呢!” 这会儿,平儿从里面出来,笑道:“既不喜欢大老爷,也不想琏二爷,不如你来咱们家,给了逸二爷,不管老太太还是大老爷琏二爷,都不敢想你的帐!” 鸳鸯臊的去撕她的嘴,嗔道:“你以为有了结果,便取笑人?告诉你,将767来还不知如何呢!呸!” “哟?”金钏儿听着了也来凑趣,“你还是给了逸二爷吧,咱们自小儿一起,将来老了也一块儿,岂不好?” 鸳鸯羞的啐道:“没脸的小蹄子,你把自己给了就算,还想保媒拉纤做老保子?” 凤姐笑道:“我觉得好!咱家的爷儿们哪个比得上逸哥儿?” 平儿赞成道:“就是,我们二爷最会心疼人了!” 鸳鸯跺了脚,更加恼道:“逸二爷好,天底下的好姑娘都要给他?我才不去凑这个热闹!”转身就要走。 凤姐拉着她,“热闹又怎么不好了?你仔细想想?或者,你瞧上了琮哥儿?” 鸳鸯羞恚不已,“明儿我一根绳子吊死,不用你们担心。”急急的进去。 凤姐这才看了看平儿,浑身的气派,和在荣府里绝不相同了,啧啧叹道:“果然是逸哥儿养的好,这滋润的如白玉一般,水灵灵的真让人挪不开眼。” 平儿啐道:“奶奶这是在夸自己吧?身子愈发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琏二爷调理有方呢!” 凤姐笑道:“你别说他,他如今一个人在外头逍遥,指不定讨了几房,不在我跟前,我只当他死了才放宽心。” 李纨出来找她们,“老太太正发脾气呢,你们倒自个儿聊上了。” 鸳鸯赶忙进去,给老太太说宝二爷原本是要来的,半道儿被老爷叫去了。 老太太道:“天天读书,也不能歇歇!忘了珠哥儿的旧事了?” 王夫人急解释道:“这是昨儿宝玉自己说的,说是以前不懂事,今后更加努力才行。” 老太太叹了声,看了王夫人,有看了刚进去的凤姐,“我知道你们都瞒着我,我还没眼瞎!” 凤姐笑着上前道:“老太太果真目光如炬,其实有个缘故,家中的姊妹虽多,毕竟都有了人家,宝玉又大了,该干正儿才对,怎么能一直在咱们娘儿们一起?” 黛玉笑问道:“凤姐姐,我且问你,我哥哥昨儿来了,就不见回去,你是不是把他藏在哪儿了?” “诶哟哟!”凤姐大声笑道:“你们都来听听,原来咱们忠勇侯夫人,竟不是回来看外祖母,舅舅舅母,而是找自个儿男人来了?” 黛玉羞道:“你别岔开话儿,我就问你!” 凤姐摊开手,“你这就问错了,你该问问大姐姐,宝钗,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还有云丫头,她们房间大,藏个把人绰绰有余。要不要我替你去帐子里,榻底下翻翻?” 湘云嗔道:“你才藏着人呢!” 凤姐自己耳根先红,“我才懒得藏他,你们问问大嫂子,兴许她瞧见了?” 李纨狠狠瞪了她一眼,“满嘴胡沁!”心中怦怦的跳,生怕人瞧出破绽,借着预备吃食出去。 元春笑道:“这事儿三妹妹知道。” 探春便说:“昨儿哥哥就和我说了环哥儿的事儿,然后他就出去了。”却看向湘云。 于是黛玉笑问:“云妹妹知道?” 湘云赶忙摇头,“我不知道,我昨儿和宝姐姐一块儿的。” “原来不是?”黛玉噗呲一笑。 湘云不知所措。姑娘们都想到这句话,羞的低下头去。 凤姐笑道:“你们谁吃了姜?怎么这么辣啊?” 薛姨妈也说笑道:“你是凤辣子,谁能比得过你去?”众人都笑了。 大家说了一会儿。只因宝玉不在,老太太索然无味,鸳鸯便扶她进去休息。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知道她们姑娘家有话说,也辞了出来。 黛玉便让平儿等将礼物送给元春等,“这是太太嘱咐,各人都有。宝琴岫烟的在家呢!” 宝钗手中拿着蝴蝶书册,显然历年久远不是凡品,笑道:“以前听哥哥曾说咱们家可没这个。” 宝琴笑道:“这都是姐姐从淮扬带回来的,每一样都是孤品。” 迎春忙将打开的一幅米芾行书字帖卷好送回,“太贵重了,我可不能收!” 黛玉笑道:“二姐姐尽管收下,咱们以后都是一家,放在你那儿和放在我这儿没有区别。” 迎春还在犹豫,黛玉起身走到迎春跟前,迎春忙也站起来。 黛玉扶迎春坐下,笑着对她们道:“咱们这儿除了妙玉和琛儿去了牟尼院,也算齐全了。我比姐妹们过门儿早,虽说名分嫡庶不同,但咱们哥哥最不讲究这些,是真心对姐妹们,常和我说,一家子和和睦睦才好。以后你们过了门,哥哥还会将你们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宝钗上前挽着黛玉的手,“我们都知道,在哥哥心里,最疼的就是你了。” 黛玉俨然浅笑:“哥哥爱惜我,让我做了正室。其实我很多地方都不如姐姐妹妹们。论管家我不如大姐姐,论端庄大雅我不如宝姐姐,论温柔贤淑我不如二姐姐,性子豁达比不上探春湘云,绝色模样儿也比不上宝琴。以后还求姐妹们多多看顾,要是哪儿有错儿,提点着才是!”. 第一百七十二章姊妹们多多看顾(下) 荣庆堂内才听见吵闹声,老太太觉得是宝玉来了,忙叫鸳鸯去瞧瞧。 凤姐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和鸳鸯一块儿打帘子出来,刚好看见环哥儿扯着宝玉往外走。 鸳鸯笑了笑道:“宝二爷还是会房内读书的好。” 凤姐点头道:“可不是?”扯了她的衣襟,轻笑道:“老太太想将你留给宝玉呢!” 鸳鸯啐道:“你又胡诌了。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给他呢!” 凤姐打趣道:“你还别这么说,咱们府里打你主意的可不少,连大老爷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的。要不,我和老太太说,你给了琏二爷,咱们一块儿做姐妹如何?” 鸳鸯俏脸通红,嗔道:“我可不敢高攀。我只守着老太太归了西,其他的才不想呢!” 这会儿,平儿从里面出来,笑道:“既不喜欢大老爷,也不想琏二爷,不如你来咱们家,给了逸二爷,不管老太太还是大老爷琏二爷,都不敢想你的帐!” 鸳鸯臊的去撕她的嘴,嗔道:“你以为有了结果,便取笑人?告诉你,将767来还不知如何呢!呸!” “哟?”金钏儿听着了也来凑趣,“你还是给了逸二爷吧,咱们自小儿一起,将来老了也一块儿,岂不好?” 鸳鸯羞的啐道:“没脸的小蹄子,你把自己给了就算,还想保媒拉纤做老保子?” 凤姐笑道:“我觉得好!咱家的爷儿们哪个比得上逸哥儿?” 平儿赞成道:“就是,我们二爷最会心疼人了!” 鸳鸯跺了脚,更加恼道:“逸二爷好,天底下的好姑娘都要给他?我才不去凑这个热闹!”转身就要走。 凤姐拉着她,“热闹又怎么不好了?你仔细想想?或者,你瞧上了琮哥儿?” 鸳鸯羞恚不已,“明儿我一根绳子吊死,不用你们担心。”急急的进去。 凤姐这才看了看平儿,浑身的气派,和在荣府里绝不相同了,啧啧叹道:“果然是逸哥儿养的好,这滋润的如白玉一般,水灵灵的真让人挪不开眼。” 平儿啐道:“奶奶这是在夸自己吧?身子愈发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琏二爷调理有方呢!” 凤姐笑道:“你别说他,他如今一个人在外头逍遥,指不定讨了几房,不在我跟前,我只当他死了才放宽心。” 李纨出来找她们,“老太太正发脾气呢,你们倒自个儿聊上了。” 鸳鸯赶忙进去,给老太太说宝二爷原本是要来的,半道儿被老爷叫去了。 老太太道:“天天读书,也不能歇歇!忘了珠哥儿的旧事了?” 王夫人急解释道:“这是昨儿宝玉自己说的,说是以前不懂事,今后更加努力才行。” 老太太叹了声,看了王夫人,有看了刚进去的凤姐,“我知道你们都瞒着我,我还没眼瞎!” 凤姐笑着上前道:“老太太果真目光如炬,其实有个缘故,家中的姊妹虽多,毕竟都有了人家,宝玉又大了,该干正儿才对,怎么能一直在咱们娘儿们一起?” 黛玉笑问道:“凤姐姐,我且问你,我哥哥昨儿来了,就不见回去,你是不是把他藏在哪儿了?” “诶哟哟!”凤姐大声笑道:“你们都来听听,原来咱们忠勇侯夫人,竟不是回来看外祖母,舅舅舅母,而是找自个儿男人来了?” 黛玉羞道:“你别岔开话儿,我就问你!” 凤姐摊开手,“你这就问错了,你该问问大姐姐,宝钗,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还有云丫头,她们房间大,藏个把人绰绰有余。要不要我替你去帐子里,榻底下翻翻?” 湘云嗔道:“你才藏着人呢!” 凤姐自己耳根先红,“我才懒得藏他,你们问问大嫂子,兴许她瞧见了?” 李纨狠狠瞪了她一眼,“满嘴胡沁!”心中怦怦的跳,生怕人瞧出破绽,借着预备吃食出去。 元春笑道:“这事儿三妹妹知道。” 探春便说:“昨儿哥哥就和我说了环哥儿的事儿,然后他就出去了。”却看向湘云。 于是黛玉笑问:“云妹妹知道?” 湘云赶忙摇头,“我不知道,我昨儿和宝姐姐一块儿的。” “原来不是?”黛玉噗呲一笑。 湘云不知所措。姑娘们都想到这句话,羞的低下头去。 凤姐笑道:“你们谁吃了姜?怎么这么辣啊?” 薛姨妈也说笑道:“你是凤辣子,谁能比得过你去?”众人都笑了。 大家说了一会儿。只因宝玉不在,老太太索然无味,鸳鸯便扶她进去休息。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知道她们姑娘家有话说,也辞了出来。 黛玉便让平儿等将礼物送给元春等,“这是太太嘱咐,各人都有。宝琴岫烟的在家呢!” 宝钗手中拿着蝴蝶书册,显然历年久远不是凡品,笑道:“以前听哥哥曾说咱们家可没这个。” 宝琴笑道:“这都是姐姐从淮扬带回来的,每一样都是孤品。” 迎春忙将打开的一幅米芾行书字帖卷好送回,“太贵重了,我可不能收!” 黛玉笑道:“二姐姐尽管收下,咱们以后都是一家,放在你那儿和放在我这儿没有区别。” 迎春还在犹豫,黛玉起身走到迎春跟前,迎春忙也站起来。 黛玉扶迎春坐下,笑着对她们道:“咱们这儿除了妙玉和琛儿去了牟尼院,也算齐全了。我比姐妹们过门儿早,虽说名分嫡庶不同,但咱们哥哥最不讲究这些,是真心对姐妹们,常和我说,一家子和和睦睦才好。以后你们过了门,哥哥还会将你们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宝钗上前挽着黛玉的手,“我们都知道,在哥哥心里,最疼的就是你了。” 黛玉俨然浅笑:“哥哥爱惜我,让我做了正室。其实我很多地方都不如姐姐妹妹们。论管家我不如大姐姐,论端庄大雅我不如宝姐姐,论温柔贤淑我不如二姐姐,性子豁达比不上探春湘云,绝色模样儿也比不上宝琴。以后还求姐妹们多多看顾,要是哪儿有错儿,提点着才是!”. 第一百七十三章我们只找你算账(上) 黛玉盈盈道了万福,元春等忙回礼,“我等谨遵教训。” 凤姐看着吃味,挽着黛玉打趣道:“好个林丫头,巴巴的在我们这儿摆大妇的款儿?告诉你,在咱们家,你就是老太太的外甥女儿,且收着些得意!” 黛玉笑着道:“凤姐姐,我哪儿敢?” 凤姐伸出手指点在她额头,“小心我回头告诉逸哥儿,说你欺负妹妹们呢!” 黛玉挽着凤姐的手撒娇,“好姐姐,哪有欺负?你不能乱说的。” 就在黛玉她们说笑的时候,王逸才从可园起来。折腾了一宿,尤氏还未醒。 可卿嗔道:“你家小媳妇儿都追到荣府了,还在我这儿呢!” 王逸笑道:“等你身子好了,咱们也气气她?” “呸!”可卿霎时红了脸,将王逸往外推,“快走,~不想见到你!” 王逸从后门进了荣府,过夹道却东小院儿角门遇见邢王-两夫人和薛姨妈。 于是他径直走在薛姨妈和王夫人中间,左右挽着她们的手,笑道:“姑妈,大太太,你们这是去哪-儿?” 薛姨妈啐道:“你来做什么?玉儿她们都在荣庆堂呢!” 王夫人责道:“你也胡闹,昨儿到底去哪儿了?林丫头找到这儿来了!” 王逸笑道:“说给姑妈也无妨,羽林禁军有些事儿耽搁了。朝廷战和未定,甚至有人蛊惑皇上亲征,我不得不预做防备。” 邢夫人看他们亲密样,心中腹诽,面上却道:“这些咱们也不懂,我只问你,什么时候接迎春和岫烟她们过门儿?你给我一个准信儿。我好筹措压箱底儿。” 王逸道:“依着我,明儿就好!只我父亲北征未还,园子也没建好,再过几个月就成了。” 邢夫人点头道:“那就作准了,只到时候你可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什么约定? 王逸避而不谈,邢夫人先坐车回东路院。 王夫人和薛姨妈都看着王逸。 王逸陪她们走了一段儿。从后廊转过去就是东廊三间小正房。 薛姨妈回头看了王逸离开,啐道:“这害人精!” 王夫人心神不宁,没话找话道:“我让你说的事儿,怎么样了?”还是上回和薛姨妈商议要为宝玉娶桂花夏家女的事儿。 薛姨妈也心不在焉,“还不知道如何呢!” 王夫人心乱如麻,抬头却见薛姨妈更甚,“你想什么呢?” 薛姨妈一愣,忍着脸红,笑道:“没什么,咱们说道哪儿了?” 且说王逸走路带风,很快到了荣庆堂。 平儿笑着打起帘子,“二爷,奶奶和姑娘们都在等你呢!” 王逸挽着她的腰,“那你呢?” 平儿忙挣脱了,低声啐道:“别闹,这儿可不是咱们家。”忍不住为他整理的衣襟玉带。 王逸微笑着,在她脸上啜了一下。 却被鸳鸯瞧见,羞的慌忙退回去了。 王逸迈步进了内堂,见黛玉等笑做一团儿,“你们都在呢?” 黛玉等都起身相迎。 王逸走到堂中,九双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仿佛置身花香之中,春意缭绕。 他先在惜春身边坐下,惜春悄悄给他一朵花,为难道:“哥哥,咱们刚才玩击鼓传花,要作诗呢!我不会,你帮我做一首吧?” 王逸笑道:“只怕四妹妹缘木求鱼了,我哪里有这等急才?” 惜春摇着他的手央求道:“上回哥哥还给我写了扇面儿,那个很就好!” 探春掩嘴笑道:“哥哥怎么单给四妹妹写了扇面,咱们也要!” 惜春啐道:“哥哥给你的东西还少吗,我拿扇子给你换竹根雕成的盆景!” “才不要!”探春一口回绝了,“哥哥爱你,你让哥哥给你买去!” 王逸不以为意,“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宝钗道:“那些小玩意儿虽不值钱,但都是哥哥尽心挑选,给咱们每个人的都不同,足见哥哥的心。” 黛玉白了他一眼,“哥哥最在这个地方用心的,就是路上见到一个挑着卖糖人儿的,也想着琴儿喜欢吃这个,嘱咐人带回去。” 王逸笑道:“四妹妹和琴儿都年纪小,多想点儿也是应该的。” 黛玉才对元春道:“大姐姐你听听,在哥哥心里,想的最多的,真不是我。”一股幽怨味道。 元春笑着搂住她,“让哥哥想其他妹妹去,我想着你好不好?”黛玉忍不住笑了,“咱们相互想着,也好给哥哥腾出地儿想别人。” 宝钗却旁边感叹:“哥哥多想想琴儿吧,她是个有福气的,我可不如她。”忍着笑对元春黛玉道:“姐姐也想我一想,我也不能给哥哥添麻烦儿!” 探春美目弯弯,和湘云笑的挽一起,“罢了,姐姐们也带带我们,毕竟四妹妹和琴儿年纪小,哥哥应该想着的。” 王逸皱着眉,“挑事儿呢?”岫烟也在笑,忙忍住了,“我和她们不一样,我会一直想着哥哥的。” 宝琴也不恼,“其实就是哥哥自己喜欢,拿我和惜春做幌子,姐姐们为这个恼我们,真真有冤无处述!”却和惜春一块儿左右挽着王逸。 王逸也知道她们只是说笑,便也释然,扣着她们的手,趁她们不注意,低头啜了一下。 宝琴惜春措不及防,被他得手,惹得元春等侧目,都羞红了脸娇嗔轻啐。 一旁迎春满眼满心都是王逸,才没有注意她们说些什么。 她心思简单的不需要去想,王逸就在她心里。他也不需要想她,因为她的一切都是他的。 只要能安安静静的看着哥哥,她就心满意足了。 王逸笑着坐她身边,这个柔弱的女孩儿,什么也不争,便越让王逸心疼她。 迎春脸颊红透,忙将王逸推开。 王逸又坐到探春那儿,探春也把他推开,“哥哥找四妹妹去!” 王逸牵岫烟的手,岫烟却挣脱了,“琴儿年纪小。”也将他推开。 于是王逸恼了,胭脂珍珠粉什么的吃了个遍,“在我心里,你们每个人都很重要,一个也不能少,以后还有谁拈风吃醋,我可要动用家法了!” 惜春好奇的问:“家法是什么?” 黛玉面红耳赤,啐道:“等你过了门儿就知道了,一定让你又爱又恨的东西!” 惜春喃喃念道:“又爱又恨不就是哥哥吗?哎呀!”耳朵已经被王逸拧住。 “你恨我什么?”王逸问道。 惜春吓了一跳,撇撇嘴道:“哥哥害得人总想着你,天天想见你,害得人吃不下饭,懒懒的不想画画,岂不可恨么?”眼泪流了下来及. 第一百七十三章我们只找你算账(下) 王逸将她揽过来,笑道:“看样子这都是我的错儿咯?” 惜春破涕为笑:“当然是哥哥的错!” 湘云沉着脸,从王逸手中拽过惜春,拧着她的脸儿,啐道:“姐姐们都在,你还持宠而娇,真是没脸的!” 惜春扮了鬼脸,“也不知谁,昨儿私底下写了好几页哥哥的名字,以为没人瞧见?” “哎呀!”湘云两颊绯红,嗔道:“你答应不说的!那你藏着好几幅哥哥的画像,是什么时候画的?” 惜春挺起了小腰,“在我心里只有哥哥,画画理所应该!可不像你欲盖弥彰,心口不一。” 湘云说她不过,就要捋起袖子动手。 宝钗忙上前拦着,笑道:“这也值得闹?姊妹们哪个不是这样?” 宝琴便挽着宝钗的手,“姐姐,你怎么想的?到底是相思成病底情怀,为伊消得人憔悴?还是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探春打趣道:“宝姐姐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湘云拍着手笑:“明明是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宝钗俏脸通红,嗔道:“你们只管闹吧,让凤姐姐告诉老太太去,羞也不羞?” 凤姐忙笑道:“原也怪不得你们,逸哥儿会心疼人,千方百计也把你们留在身边。幸好我是姊妹,我要是爷儿们,可不管逸哥儿是不是侯爷,拼着命也要争一争的!就算捞不着两三个,一个也好啊!” 惹得宝钗姊妹们面红耳赤。她们围拢来,啐道:“凤丫头尽贫嘴嚼舌的!” 凤姐忙躲在王逸身后,“逸哥儿快救我!看看你家的人,也不管管?” 王逸笑道:“你还想和我争呢,趁早死心。”走到榻前坐在了元春和黛玉中间。 “哎呀,你们真太放肆了!”凤姐惊慌的躲闪,却被探春和湘云拽住,不知谁伸出手呵她的痒,凤姐一串儿笑声停不下来。 黛玉与王逸很自然的十指相扣,笑道:“我刚才和大姐姐商议,以后仍然让大姐姐管家吧。这段日子和太太学,生怕管不好,身子又不好,还是大姐姐游刃有余,可不能埋没了。哥哥说,是不是?” 元春看在眼里,小手犹豫了一会儿,也被王逸握着,方才心中欢喜,“不行的,你才是正经儿侯夫人,只有你管家,我们才心服。若越俎代庖,难免坏事。” 黛玉柔声道:“我和哥哥都觉得大姐姐处事公允大度,又曾管家,没有不熟悉的,因此,将来还要偏劳大姐姐。” 元春哪里肯?“当初我也只暂代,况且还有大嫂子相助……” 黛玉白了王逸一眼,笑道:“大嫂子也要搬进咱们园子,正好一块儿,大姐姐便无需央烦别人了。” 元春只是摇头,“你虽是好意,但外人瞧着未免多心。” 王逸笑道:“你们再推,还要我管不成?不如玉儿掌总,底下的事儿大姐姐多分担一些,大嫂子没事儿也可以帮衬着,就是了。” 元春还要推脱,王逸握紧她的手,“我说的便不容更改,大姐姐看在我和玉儿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好不好?” 黛玉嫣然笑道:“还是哥哥疼我,多谢大姐姐!”就要起身道谢。 元春忙还礼,“主从有别,这是我份内之事。妹妹若执意如此,我心中何安?” 黛玉笑着受了元春一礼,将她搀起来,瞟了王逸一眼。 这时,凤姐从她们姊妹笑闹中挣脱出来,“你们在这儿对拜,是要分大小呢?” 元春红着脸嗔道:“你比云丫头更喜欢嚼舌!小心琏哥儿领回来几个跟你分大小!” 凤姐大咧咧的毫不介意,笑道:“那样儿还好些,我巴不得成全他们,让他们快活去!我回王府里,就不信逸哥儿忍心不在园子里给我一个院子。” 眉眼里的情意,只有王逸才看的清分的明。 平儿方才走上来,打趣道:“这会子你讲这里,要是琏二哥果真带了人回来,你不会呕死?早想法子治他们了,还等着回咱们家?”平儿要是还在凤姐身边,是断不会这么说的 凤姐叉腰啐道:“如今你有逸哥儿给你伸腰,就敢这么和我说话了?” 平儿笑道:“我怎么敢?不过你要罚我,也该问我们贰奶奶,你这贰奶奶可管不着!我们贰奶奶心善,可不比你狠毒!” 凤姐卷起袖子,手腕上的镯子叮当作响,“好你个平丫头,在你们贰奶奶面前揭我的短儿?真是个没良心的,以前都白疼你了!”就要去拧她。 王逸轻咳一声,拦在跟前,“凤姐姐,平儿姐姐我都舍不的打。” 凤姐白了他一眼。 平儿却将脸儿凑上来,“你尽管打,又不是没挨过你的打!” 凤姐哪里能忍,又要伸过手去。 王逸轻轻拈了她的手,“凤姐姐,我的人只有我能动。” 凤姐满眼委屈,环顾房内,一屋子姑娘丫头都是他的人!心里有话说不出,好像人家是外人似的。 刚好李纨从老太太处来,“姑娘们,外头预备了戏酒,老太太太太们都等着呢!” 话还没说完,凤姐便挽着她的手,叹道:“有逸哥儿在,她们哪儿也不会去。刚才逸哥儿还凶我,说他的人,只有他才能动!”恨恨的在李纨身上拧了一5下,得意的看着王逸。 李纨吃痛,也只当做没事儿一般,啐道:“玉儿她们在,你这个姐姐自然是外人,还拎不清呢?”拉她的手,在隐秘处拧回来,同样看了眼王逸。 王逸瞧她们面上亲密,在底下互相伤害,真是不让人省心的。 凤姐指着黛玉,噗呲笑道:“是了,玉儿才是内人,咱们都算不上。走,看戏去!”摇摇曳曳的从王逸身边走过。 王逸道:“真真凤姐姐的诙谐是好的。” 黛玉啐道:“凤姐姐牙尖嘴利,不过是贫嘴贫舌的讨人厌罢了。” 王逸搂着她,“玉儿本就是内人,她也没说错啊!” 黛玉红晕满颊,低声嗔道:“我不管,只找你算账!”. 第一百七十四章你到底想做什么(上) 姊妹们在黛玉带领下,个个袅袅婷婷的在王逸身边走过。 探春忽然踮起脚,红着脸在王逸面颊留下一点,才匆匆离开。 这叫跟在后面的湘云不知所措,拧着帕子,也踮了踮脚,终究怯生生的不敢。 王逸笑着帮了她一下,唬得她魂也飞了。 宝琴大方的啜了。岫烟也不示弱。 惜春不小心咬的重了,霎时面颊绯红,追了她们上去。 只剩下迎春,羞答答的走到他跟前,“哥哥,我给你做了件衣衫,等会子试试吧?” 王逸笑着点头,“我会的。”在她额前亲了。 平儿啐着躲开,金钏儿玉钏儿姊妹一块儿踮起。 于是抱琴有些不知所措,走也不好,留也不好,想踮起脚,又怕她们笑话,扭扭捏捏的站在王逸面前。 王逸忽然看向门外,“那是谁?”抱琴等都不由去瞧,却被王逸的了手,只得低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镇定的离开。 底下的大丫头面面相觑,默契的排成一行从王逸面前走过。 只有司棋胆儿大,身子也靠近去。 就连31袭人也不必矜持,王逸安然若素,一一领受。 只是不小心连回来报事的小红也遭了殃。 小红唇彩全无,讷讷的道:“我们奶奶说,东府里小蓉奶奶昨儿生了,奶奶们都要去瞧,问逸二爷去不去?” 王逸沉声道:“才生产的人最需休息,咱们便不要打扰。叫凤姐姐和大嫂子都不必去,等过些日子好了再去。”可园的事儿不必人尽皆知。 小红嗯了一声,“二爷,我,这就回了奶奶她们。”心里有话说不出。 王逸笑着勾了她的耳坠,“你们奶奶的事儿,有些你知道,有些你不知道。你知道该怎么做,是不是?” 小红更加面红耳赤,急忙点头,“二爷放心,我从今就是二爷的人了。” 王逸点在她心口,“连这儿也是!” 小红立刻点头。她素来聪慧,在得失之间自然容易取舍。 等她们都走后,王逸才坐回榻上,一个人悠然吃茶。 刚才来时,宫里传来消息,忠顺王妃请了南安太妃和北静王妃回府吃茶。 这事儿却很不简单,尤其北静王和忠顺王从来面和心不和。 王逸不敢掉以轻心,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皇帝还没有出京,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使诡计了? 还有一直神出鬼没,无影无踪的那些刺客。 看来,自己还要做些稳妥的布置,以防万一。 想到此节,面前茶盅里的茶已经吃了大半。 鸳鸯来斟茶,笑道:“老太太特意为林姑娘点了几出好戏,二爷怎么不去看?”仍然这么称呼黛玉。 王逸微微一笑,“请鸳鸯姐姐将环哥儿叫来,我有事儿交代他。” 鸳鸯欲言又止,这儿是后院儿荣庆堂,旁人可不能轻易进来。 她也没说什么,点头去叫贾环。打起帘子,回头看了王逸正在沉思,心中泛起涟漪,不知不觉脸颊红润,再多看了一眼,慌的低下头怕人瞧见。 且说小红自从荣庆堂出来,才到穿堂,便给司棋袭人几个拦下。 司棋左右瞧了瞧,才问:“你和二爷说什么了,怎么这么久?” 小红啐道:“我们奶奶吩咐的事儿多。你是在管我们奶奶,还是在管逸二爷?”伶牙俐齿,一句话便让司棋哑口无言。 袭人忙笑道:“司棋跟我们说,要去厨房弄些好吃的。上回柳嫂子恼了她,她没脸不好去,央你走一遭。” 小红这才缓颊,“怎么不让五儿去?” 袭人抿着嘴笑:“那丫头从房里出来就傻了,还在游廊那儿发呆呢!”不说她,就连自己也面皮滚烫。 小红知道怎么回事,便不多问,“想吃什么?拿了银子我好去办。” 司棋不情不愿的拿出一个小包儿,捡出几两银子来。 袭人并莺儿等也各添了几两。 小红接过银子,司棋忙抓住了,嘱咐道:“一定要送给堂内二爷。听跟着二爷的小厮说,二爷今儿还没吃东西呢!” 小红打趣道:“既如此,本也用不到你们的银子,巴巴的使这些,有什么图谋?” 司棋啐道:“二爷是我们主子,份内事,有什么图谋?倒是你……” 不等她说完,小红便打断她,“我去了!等着就好!”急匆匆的走了。 背后隐隐还听到司棋的声音,“……一定让她得了空儿!没脸的小蹄子。”小红更不敢停。 找到凤姐和李纨,将王逸的话说了。 凤姐蹙眉道:“这话却有意思。”看向李纨。 李纨笑道:“二爷的话你还不听了?小心家法侍候!” 凤姐啐道:“说的好像你站干岸上一样!你哪次逃得了?” 李纨嗔道:“你真说不得,才一句便炸刺了,以后不敢和你说话了。”两人便往回走。 凤姐见小红还有话,“一发都说了,二爷让你做什么去?” 小红笑道:“司棋几个丫头听得二爷今儿还没吃东西,凑了银子让厨房做好吃的呢!”拿出银子给凤姐看。 凤姐面色不好,啐道:“她们都知道钻空子了,这个也惦记着。将银子还给她们,她们也配!一会儿我和大嫂子亲自去。” 小红忍着笑,见凤姐李纨去了后院儿戏楼,转身往回走。 才出了东角门,在后廊拐角处,听得大太太的声音:“你真不晓事,连这点儿道理还要我教你?平日大老爷还夸你,竟错了么?” 小红小心翼翼的看过去,大太太跟前还有一人,看着好像秋桐。 那秋桐顶撞道:“大太太,哪能怪我?这会子里头还有环三爷,难不成连环三爷一起?横竖大太太放心,我身上几两也还趁手,大太太舍得一身剐,不过这里头走一遭。到时候还怕没有银子使?” 大太太啐道:“越发没规矩,凭你如何,我只要结果。少不了你的好处!” 秋桐笑道:“打大老爷和大太太给的,难道还有逸二爷的多?” 大太太冷笑道:“信不信我将你以前的事儿说给逸哥儿?” 秋桐变了脸,忙笑道:“大太太放783心,我一定办到!” 小红听的糊涂,什么几两一身剐,但一定是对逸二爷不好的,得赶紧告诉逸二爷,大太太不怀好心,让他防着点。 连忙绕道回荣庆堂,可是逸二爷还在和环三爷说话儿,只好在阶下等着。 这边戏楼上,黛玉等陪着老太太看戏,王夫人薛姨妈也在,底下正演着《刘二当衣》,这是一出热闹戏。 湘云不解的问:“为什么当衣裳?当了不就没穿的了吗?” 宝钗笑道:“真真是侯门人家的千金,哪里知道底下的疾苦?这裴度无银赶考,说不得只能剜肉补疮了。” 凤姐打趣道:“依我说,这当东西也和咱们女孩儿家一样,得找好主家,找好了主家,还要有手段,不然就和这裴度一样,鸡飞蛋打,什么也没捞着。” 惜春听不懂,便问李纨,“大嫂子,什么主家手段?” 凤姐笑着在她额头点了一下,“原本这些该是太太、大太太和姨太太私底下传授,今儿也不怕太太们恼,我便告诉你们,这可是一本深奥的学问,题目就是御夫术!” 不但惜春,姑娘们都闻所未闻,只黛玉和元春宝钗几个掩嘴笑。 凤姐见惜春懵懵懂懂,便笑道:“就是让你想法子让你哥哥喜欢你,离不开你,听你的话……” 惜春不由看了看姐姐们,嘟囔道:“不该我听哥哥的话吗?” 姐姐们虽羞怯难忍,心中却记下了这个词. 第一百七十四章你到底想做什么(下) 王逸正与贾环交代要紧事,便听见外头吵嚷。 因担心隔墙有耳,起身出去瞧个究竟。 走出来就看到司棋袭人小红素云几个,还有秋桐? 她怎么来这儿? 只听秋桐哭诉道:“二爷,你救救我,司棋想要打死我呢!” 有袭人拦着,她过不来,袖子半遮脸面,眼中泪连珠儿下,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王逸也没多瞧她一眼,一一看过她们,“何事争吵?” 素云忙笑道:“我们奶奶取了几本书,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想送给大姑娘,又怕金钏儿她们说不明白,让我给二爷瞧瞧。” 王逸知道她的意思,点头道:“大嫂子有心了!一准儿送到!”看了眼袭人。 袭人眼里便有了神采,笑着从素云手中接过,站王逸身后了。 素云有些着急,二爷,这可是奶奶给你的! 王逸摆摆手,“替我谢谢大嫂子!”微微一笑。 素云才放心下来。 司棋这会儿安安静静,一点儿没有刚才气势蛮横,乖巧的躲在人后。 783 小红愤恨的瞪着还在矫揉作态令人恶心的秋桐,有话也不好当着人说。 在王逸的审视下,几人都不说话了。 贾环也识趣的拱手告辞,“二哥吩咐的事儿,小弟拼了命也会办到!” 王逸脸上绽开笑容:“如此就好!我会只会长安县贾雨村,还有那倪二,你们一块儿将我交代的事儿办好,将来有你们的好处!” 贾环恭敬的笑道:“二哥哥言重了,能给二哥哥办事,是应该的。若说好处,不提我爹,就是我姐姐都不会饶过我!” 王逸笑着点头,拍着他的肩膀:“好好干,只有你的前程!” 贾环得了王逸赏识,至此平步青云,言听计从,不在话下。 等贾环走远,王逸才沉下脸,“休在我面前隐瞒,到底怎么回事?” 秋桐急告状:“司棋嫉妒我是二爷的人,下狠手要坏了我的脸!”又想绕过袭人走到王逸身边。 王逸冷哼一声,真是愚不可及! 秋桐浑身一颤儿,便不敢造次,脚步也不敢动了。 小红焦急的给王逸使眼色,我有要紧的事儿! 王逸便道:“你们一个个进来说话!”自回里边榻上。 小红忙跟了进去,为王逸斟茶,轻声道:“二爷,我从角门过来的时候,偷听到大太太和秋桐两个鬼鬼祟祟商量,想对二爷不利呢!” 王逸吃了半盏茶,笑道:“凭她们也敢翻天?多谢你及时相告!”从袖中拿出一块玉放在她手中,“以后有什么事儿,该和今儿一样来找我。” 小红红着脸,将玉攥在手中,“嗯!”声音小的只有自己听得见。 又道:“我们奶奶吩咐厨房预备了饭菜,说等会子来侍候二爷。” 王逸笑道:“还是凤姐姐心疼人。我正饿了呢!” 小红万福道:“那我去催催!”急急离开,生怕自己忍不住给了二爷空儿,才擦的香浸胭脂呢。 第二个却是哭啼啼的秋桐,进来便挽着王逸的手,“二爷……” 王逸冷哼道:“你和她们说你是我的人了?” 秋桐讷讷的站一边儿,不是大老爷和大太太都说了么?您可不能不认啊! 王逸将茶盅重重的放在几案,“以后让我听到这类的话,不但你要受惩处,就是大太太也逃不掉!” 秋桐吓了一跳,两腿儿情不自禁的软了跪在地上,“二爷恕罪,这都是大太太教我做的,说是侍候好了二爷,便什么也有了!” 王逸冷笑,“大太太好打算,你回去告诉她,别忘了她说的话!” 秋桐惊慌失措,“我不回去,我要跟着二爷!” 王逸一手托着她的下巴,“好个模样儿!让贾赦糟蹋了岂不可惜?”随即却冷冷的道:“你可以走了!”这丫头不教训不能成器。 秋桐一颗心七上八下,走一步回两步,到了门口还回头张望。王逸不理。 司棋本不敢进来,被袭人拽进来。 “你们帮我捶捶肩。”王逸盘坐榻上。 司棋袭人忙上前为王逸捶肩。 亏得司棋战战兢兢,差点儿魂也飞了。 此时,戏楼上,凤姐儿在老太太太太们面前插诨打科,逗得她们大笑。 只见凤姐将惜春拉到一边儿,笑道:“我教你一个御夫术的法儿,你到底要不要听?” 惜春羞的满面绯红,啐道:“我才不听呢!肯定又是凤姐姐胡诌的,根本没这么个东西!” “我岂会骗你?”凤姐在她耳边说道:“其实就一句俗话,榻上摆平不了,榻下也得不到。” 惜春越发糊涂,“什么意思?” 凤姐又为她解释,说的惜春耳根也红透了,这儿不能再坐了,嗔道:“我不知道这些!”走到另一边儿和探春湘云坐一块儿。 湘云好奇的问:“凤姐姐和你说了什么?” 那么羞人的话,惜春如何肯说?只道:“她胡沁呢!没一句正经儿话!” 凤姐笑道:“怎么不是正经儿话了?这可是我出嫁的时候,我娘亲教导,旁人我还不告诉呢!” 这让其他人更加好奇,也催问惜春。 湘云更是恼道:“咱们都是好姊妹,有什么不能说的?”咱们都没娘亲,还在我面前藏着掖着? 惜春耐不过,在她耳边说了。 湘云霎时面红耳赤,啐道:“凤姐姐,还说正经儿呢!再也不和你说话了!呸!” 凤姐笑道:“都要嫁人了,还害臊呢!难不成你们过了门,还做一辈子姑娘家?开了脸儿,这儿也要开的!”指着惜春的身子。 惜春恼羞成怒,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云姐姐,咱们动手吧?” 湘云早忍不住,“一人一边儿!” 两人起身过去,就要挠凤姐的痒痒。 凤姐忙躲了老太太身后,“老太太救我!” 老太太才看了戏,笑道:“你自个儿闹得,我管不着!去找你太太去!” 凤姐便跌在薛姨妈怀中,“救我一救!” 宝钗将她推出来,“你到底说了些什么?” 凤姐也和她说了,“合该咱们身上有个钩儿!” 宝钗也忍不住想要拧她的嘴,啐道:“快打出去,一句正经儿话也没有!”. 第一百七十五章该怎么奖赏自己(上) 王逸正与贾环交代要紧事,便听见外头吵嚷。 因担心隔墙有耳,起身出去瞧个究竟。 走出来就看到司棋袭人小红素云几个,还有秋桐? 她怎么来这儿? 只听秋桐哭诉道:“二爷,你救救我,司棋想要打死我呢!” 有袭人拦着,她过不来,袖子半遮脸面,眼中泪连珠儿下,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王逸也没多瞧她一眼,一一看过她们,“何事争吵?” 素云忙笑道:“我们奶奶取了几本书,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想送给大姑娘,又怕金钏儿她们说不明白,让我给二爷瞧瞧。” 王逸知道她的意思,点头道:“大嫂子有心了!一准儿送到!”看了眼袭人。 袭人眼里便有了神采,笑着从素云手中接过,站王逸身后了。 素云有些着急,二爷,这可是奶奶给你的! 王逸摆摆手,“替我谢谢大嫂子!”微微一笑。 素云才放心下来。 司棋这会儿安安静静,一点儿没有刚才气势蛮横,乖巧的躲在人后。 783 小红愤恨的瞪着还在矫揉作态令人恶心的秋桐,有话也不好当着人说。 在王逸的审视下,几人都不说话了。 贾环也识趣的拱手告辞,“二哥吩咐的事儿,小弟拼了命也会办到!” 王逸脸上绽开笑容:“如此就好!我会只会长安县贾雨村,还有那倪二,你们一块儿将我交代的事儿办好,将来有你们的好处!” 贾环恭敬的笑道:“二哥哥言重了,能给二哥哥办事,是应该的。若说好处,不提我爹,就是我姐姐都不会饶过我!” 王逸笑着点头,拍着他的肩膀:“好好干,只有你的前程!” 贾环得了王逸赏识,至此平步青云,言听计从,不在话下。 等贾环走远,王逸才沉下脸,“休在我面前隐瞒,到底怎么回事?” 秋桐急告状:“司棋嫉妒我是二爷的人,下狠手要坏了我的脸!”又想绕过袭人走到王逸身边。 王逸冷哼一声,真是愚不可及! 秋桐浑身一颤儿,便不敢造次,脚步也不敢动了。 小红焦急的给王逸使眼色,我有要紧的事儿! 王逸便道:“你们一个个进来说话!”自回里边榻上。 小红忙跟了进去,为王逸斟茶,轻声道:“二爷,我从角门过来的时候,偷听到大太太和秋桐两个鬼鬼祟祟商量,想对二爷不利呢!” 王逸吃了半盏茶,笑道:“凭她们也敢翻天?多谢你及时相告!”从袖中拿出一块玉放在她手中,“以后有什么事儿,该和今儿一样来找我。” 小红红着脸,将玉攥在手中,“嗯!”声音小的只有自己听得见。 又道:“我们奶奶吩咐厨房预备了饭菜,说等会子来侍候二爷。” 王逸笑道:“还是凤姐姐心疼人。我正饿了呢!” 小红万福道:“那我去催催!”急急离开,生怕自己忍不住给了二爷空儿,才擦的香浸胭脂呢。 第二个却是哭啼啼的秋桐,进来便挽着王逸的手,“二爷……” 王逸冷哼道:“你和她们说你是我的人了?” 秋桐讷讷的站一边儿,不是大老爷和大太太都说了么?您可不能不认啊! 王逸将茶盅重重的放在几案,“以后让我听到这类的话,不但你要受惩处,就是大太太也逃不掉!” 秋桐吓了一跳,两腿儿情不自禁的软了跪在地上,“二爷恕罪,这都是大太太教我做的,说是侍候好了二爷,便什么也有了!” 王逸冷笑,“大太太好打算,你回去告诉她,别忘了她说的话!” 秋桐惊慌失措,“我不回去,我要跟着二爷!” 王逸一手托着她的下巴,“好个模样儿!让贾赦糟蹋了岂不可惜?”随即却冷冷的道:“你可以走了!”这丫头不教训不能成器。 秋桐一颗心七上八下,走一步回两步,到了门口还回头张望。王逸不理。 司棋本不敢进来,被袭人拽进来。 “你们帮我捶捶肩。”王逸盘坐榻上。 司棋袭人忙上前为王逸捶肩。 亏得司棋战战兢兢,差点儿魂也飞了。 此时,戏楼上,凤姐儿在老太太太太们面前插诨打科,逗得她们大笑。 只见凤姐将惜春拉到一边儿,笑道:“我教你一个御夫术的法儿,你到底要不要听?” 惜春羞的满面绯红,啐道:“我才不听呢!肯定又是凤姐姐胡诌的,根本没这么个东西!” “我岂会骗你?”凤姐在她耳边说道:“其实就一句俗话,榻上摆平不了,榻下也得不到。” 惜春越发糊涂,“什么意思?” 凤姐又为她解释,说的惜春耳根也红透了,这儿不能再坐了,嗔道:“我不知道这些!”走到另一边儿和探春湘云坐一块儿。 湘云好奇的问:“凤姐姐和你说了什么?” 那么羞人的话,惜春如何肯说?只道:“她胡沁呢!没一句正经儿话!” 凤姐笑道:“怎么不是正经儿话了?这可是我出嫁的时候,我娘亲教导,旁人我还不告诉呢!” 这让其他人更加好奇,也催问惜春。 湘云更是恼道:“咱们都是好姊妹,有什么不能说的?”咱们都没娘亲,还在我面前藏着掖着? 惜春耐不过,在她耳边说了。 湘云霎时面红耳赤,啐道:“凤姐姐,还说正经儿呢!再也不和你说话了!呸!” 凤姐笑道:“都要嫁人了,还害臊呢!难不成你们过了门,还做一辈子姑娘家?开了脸儿,这儿也要开的!”指着惜春的身子。 惜春恼羞成怒,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云姐姐,咱们动手吧?” 湘云早忍不住,“一人一边儿!” 两人起身过去,就要挠凤姐的痒痒。 凤姐忙躲了老太太身后,“老太太救我!” 老太太才看了戏,笑道:“你自个儿闹得,我管不着!去找你太太去!” 凤姐便跌在薛姨妈怀中,“救我一救!” 宝钗将她推出来,“你到底说了些什么?” 凤姐也和她说了,“合该咱们身上有个钩儿!” 宝钗也忍不住想要拧她的嘴,啐道:“快打出去,一句正经儿话也没有!”. 第一百七十五章该怎么奖赏自己(下) 凤姐在姑娘们的嗔恼中笑着走出来。 她放下帘子,脸上便收起了笑容,一边匆匆下楼,一边问丰儿,“厨房柳家的做好吃食了没有?逸二爷还在荣庆堂?” 丰儿忙跟上去,“小红去瞧了,这会子应该还在。” “那就好!”凤姐脚下生~风,并不停步。 周瑞家的早在游廊外张望,见凤姐过来,立刻上前请安,“奶奶,桂花夏家的人来送礼,我们不敢处置-,请奶奶示下。” 凤姐蹙眉问道:“平白无故,她们这是送哪门子礼?”略想了想,叫人过来问-清楚。 不一会儿,林之孝家的带了两个婆子进来。那两个婆子左顾右盼,刚才还不屑的两人瞧见凤姐光彩熠熠,威风赫赫,知道这是荣府的主子,在阶下请安。 凤姐站在阶上,“你们想做什么?有话儿直说,我没工夫和你们瞎扯!” 两个婆子不知凤姐什么来路。 周瑞家的解释道:“这是我们管家奶奶,你有什么话和她说就到头了。” 凤姐居高临下,冷笑一声,“让她们自己将东西带回去。”转身就走。 “奶奶!”一个婆子陪着笑走上前一步,“我们太太叫我们送回礼,并问贵府太太好,姨太太好,姨奶奶好!” 凤姐停下来,太太、姨太太也罢了,不过是为了给宝玉求亲,姨奶奶又是谁?莫非赵姨娘也惦记着夏家的姑娘银子? 真是好算计! 凤姐不用多想,便猜了个一清二楚。 她不耐烦的问道:“你们太太还有什么话?到底给谁,有没有准信儿?一块儿说了!” 两个婆子不知就里,以为凤姐便是经手人,更无疑虑,笑道:“回奶奶的话,我们太太叫我们来瞧瞧……” 凤姐凤眼圆瞠,“好大的口气,来瞧瞧?你去瞧瞧外面的石狮子!送客!” 原来夏家太太同时接到王夫人和赵姨娘的信儿,都要求娶自家宝贝女儿。 荣国府的情况,夏家太太也知道一些,甚至比旁人还要清楚些。 宝玉虽然不争气,但他的姐姐妹妹都是忠勇侯的诰命夫人,即便人品再差,毕竟有这一门亲在,足够庇护夏家了。夏家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许多王孙公子络绎不绝,更有前一阵儿,京营指挥孙绍祖也来求。 不过,据说这指挥脾气暴躁,家里略有姿色的都弄到了手。夏家太太不愿女儿吃苦,迟迟不答应。正好荣府来了信儿,早探听的宝玉性子软,只要自家女儿嫁过来,使些手段儿,偌大的荣国府还不是探囊取物般落在夏家手里? 她本没考虑过贾环,只是近来他很得忠勇侯器重,有贵人提携,将来一定不可限量。 因此,夏家太太委实踌躇难定。生意人见利忘义,不见利也不会下注。这才命人借着回礼的档口打探消息。 两个婆子情知口不择言,恼了凤姐,慌忙赶上去,却被周瑞家的和林之孝家的拦下。 一个婆子高声喊道:“奶奶,我们太太已经同意了贵府的亲,只是还有事可以商议。” 凤姐方才停下,夏家想和荣府结亲,若是夏家女嫁给宝玉,只怕太太又会生事,究竟很麻烦。 若是给了环哥儿,偌大的夏家万贯家财白白便宜了赵姨娘,凭什么? 凤姐冷笑着,夏家女想要高攀,也不看看自己的成色! 她一步一个主意,抬眼看着两个婆子,“还有什么商议?就在这儿定了吧!” 两个婆子笑道:“好叫奶奶知道,贵府上二公子和三公子都下了聘,可咱们家只一个姑娘,贵府到底定哪一个?我们好回报太太。” 其实告诉凤姐,夏家看中的是贾家,到底哪一个并不介意。 依我看,他们都不配!凤姐好整以暇的道:“这该你们太太和姑娘拿主意,咱们家都成!” 两个婆子面面相觑,她们太太可是交代一定要见到真人,瞧瞧人品。 凤姐眉眼上挑,随口打发了周瑞家的和林之孝家的出去,招手让两个婆子近前,笑问道:“你们家姑娘长得如何?” 两个婆子齐声答道:“说起我们姑娘,果真如花似玉,神京内谁人不知我们姑娘美貌?” 凤姐眼中藏不住轻视,哪家的好姑娘艳名远播?不过夏家自吹自擂,想待价而沽罢了! 两个婆子还在一个劲儿的夸耀夏家姑娘模样儿数一数二,又知书达礼,话里话外嫁给贾家实在可惜了。 凤姐岂能听不出?她心中冷笑,面上却叹一声:“这么好的姑娘,嫁给咱们家实在可惜了!我有一句话,说给你们太太听!” 两个婆子以为凤姐还恼着,忙欠身赔罪,“都是我们见识短浅,求奶奶大人不记小人过。” 凤姐摆摆手,笑道:“没有的事儿!我只是为你们姑娘可惜,本该有更好的人家。你们也知道,我们这位宝玉可不是正经的主儿,环哥儿也有了心仪的人,即便我这个做嫂子的,也不忍心害了你们家姑娘。” 两婆子心往底儿沉,要是将这事儿办砸了,还怎么回绝孙家的纠缠?太太还不活撕了她们? “奶奶说哪里话?贵府上可是公府,门第尊贵,是我们高攀了!” 凤姐笑道:“其实,我知道你们太太的打算,不过要借我们的威势庇护你们夏家,至于谁娶你们姑娘都一样。” 两个婆子讪笑着,算是承认了。 丰儿搬来一个座儿,凤姐坐在椅上翘着脚,“我有一个好主意,不会辱没了你家姑娘。告诉你们太太,忠勇侯就喜欢你们姑娘那样的绝色,又能作诗的,不如给了忠勇侯妥当。” 两个婆子迟疑道:“可是侯爷已经有了妻室……” “呸!”凤姐讥笑道:“你们不过一介商贾,下三等人家,也配给逸哥儿做正室?真真痴心妄想!我说的是让你们姑娘给逸哥儿做妾!即便如此,也比给了宝玉他们强!” 两个婆子不敢应答。 凤姐却不管她们如何,径直起身道:“事儿就这么定了,要么给逸哥儿要么休提。”说完忍不住得意的笑了。 她要立刻去寻逸哥儿,给他又寻了个美人儿,该怎么奖赏自己?及. 第一百七十六章这可不关我的事(上) “我怕来的不是时候?”凤姐撩起帘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里面活色生香的场景。 王逸在榻上靠着板壁,背后一个锁子锦靠背,左右司棋和袭人服侍。至于干了些什么,只瞧她们的脸色便知道了。 两丫头慌忙下榻整理,垂手站在一边儿。 凤姐走进来,就在他边上坐着,笑道:“你也太胆儿大了,就在这儿让她们侍候?小心老太太找你的麻烦!” 王逸仍在闭目养神,“又没做什么。我来这儿才多久,司棋这丫头就和人打两回架了。这要是回家去,和珂儿晴雯几个闹起来,还了得?既然凤姐姐来了,你便替我管管,磨磨她的性子。” “知道了!”凤姐轻柔的为王逸捏着腿,“这都是小事儿,我替你又寻了个绝色会诗的,要不要听听?” 王逸摇头,“再绝色也比不过琴儿,再有才也比不过玉儿,免了吧!” 凤姐登时不悦,啐道:“原来在你眼里就她们两个?我告诉大姐姐宝钗妹妹她们去,看你怎么解释!” 王逸才睁开眼拉着她的手笑道:“凤姐姐,再能持家立业也比不过你啊!” 凤姐噗呲一笑,“那是,谁要我有个侯爷弟弟呢?”脸颊不由泛起红晕,将手挣脱了去。 王逸笑问:“姐姐你给哪家保媒呢?” 此时,几个年轻媳妇儿提着食盒过来。 凤姐亲自收拾侍候,又一碟一碟的摆上矮几,无不是佳肴美味。她为王逸斟酒,两人对坐。 王逸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赞道:“凤姐姐有心,我有福了!”在她手中吃了一盅。 凤姐也夹了些放在他碗中,“听她们说你没吃东西,我便急着让人预备,多吃些,喜欢哪样儿,我再让人做。” 王逸着实饿了,下筷如飞,“不必了。这个茄鲞好吃,姐姐试试?”夹给凤姐。 凤姐白了他一眼,就他的筷子吃了,“为了做这个,费了好多料呢,能不好吃?” 王逸笑道:“味儿也罢了,主要是凤姐姐陪着,饭菜就香。” 凤姐啐道:“快吃你的就是,说这些让人笑话!” 王逸又喂了一次,“谁敢笑话?活腻了不成?对了,你打发人知会琮哥儿一声,明儿去兵马司替了环哥儿的缺儿,你再挑拣几个信得过的咱们自己人,和东府里大嫂子她们的人,拿我的帖子去去府衙找傅试,县衙找贾雨村,他们自会安排。我会派人暗中盯着前街后巷,你们自己也守好门户。” 凤姐笑道:“有你护着,谁还敢打我们的主意?” 王逸失笑道:“如今神京不安稳,小心为上。我已经决定将赦老爷放出地方去做官儿,不与琏二哥你一块儿,姑父也带着宝玉出京游学,省的有些不三不四的人串联,他们落了人的圈套。” 凤姐不以为意,为他夹了一块胭脂鹅脯:“这样也好,今后贾家还不任你施为?要真有事儿,我就住回家去!”王家才是她的家,一点儿都没错儿! 王逸也不说话,自己已安排妥当,想来不会有问题。 凤姐见他吃得香,脸上笑容灿烂,凑过来道:“太太和赵姨娘都想娶那桂花夏家的女儿,刚才人家来回礼,正好被我撞见了,于是我就给他们两个退了,替你寻了一个小妾,你该怎么奖赏人家?” “夏金桂?”王逸一听便愣住了,这货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冲她忍心折磨香菱,就知道一定心狠毒辣,当即回绝道:“不要!” 凤姐嗔道:“没良心的,我处处为你好,那夏家只有一个女儿,陪嫁可是整个夏家!虽然比不上咱们王家一个手指,但蚊子腿儿也是肉,更别说如花似玉,怎么能便宜了宝玉他们两个?那句话怎么说的?牛嚼牡丹,暴殄天物!再说,你连人家小姑娘的名字都打听的清楚,还说没惦记着?” 王逸夹了筷鸡髓笋给凤姐,“你还是留给琏二哥吧!” 凤姐红着脸啐道:“他不配!指不定这会子沾花惹草,都忘了名姓!”倒了酒给他吃了,才道:“总之,我已经许了她家,你不能让我出丑。太太那儿你也不用担心,随便寻个小门小户的就成了,宝玉不配这样好的。” 夏金桂配贾宝玉才好呢! 王逸想想这样的场面就好笑。 凤姐却以为他同意了,又隐隐泛酸,不高兴了,故意说道:“要不将多姑娘说给他好了,另给吴贵挑个好的。” 王逸大笑起来,“你就不怕老太太和姑父姑妈找你的麻烦?” 凤姐啐道:“也不知谁刚才说不要的,转眼就眉开眼笑你们男人都一样!眼馋肚饱见不得绝色的。” 王逸笑道:“这才叫始终如一。只是听说那夏金桂娇养太过,是个盗跖的性气。爱自己尊若菩萨,窥他人秽如粪土。这样的人物,我可瞧不上,也不给妹妹们添堵了。” 凤姐冷笑道:“我说你在外头说一不二,江南杀的人头滚滚,在家里一点儿气概也没有。她要是敢胡来,狠狠打几次,还敢炸刺?这女人啊,任她如何骄纵,只要你比她更狠,占了她的身子收了她的心,她就乖乖听你的话。” 王逸竟对她刮目相看,哑然失笑道:“外面是外面,家里是家里,我的女人都是用来疼的,要打可下不去手!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净不学好!” 凤姐柔声笑着:“还用得着听?这是我亲眼所见,亲身体会。这世上的好处,都让你们男人占全了,下辈子也做个男人,三妻四妾也不够,三宫六院才成!” 王逸端起酒盅吃了半盏,被凤姐一把夺过,仰头喝完,俏脸红扑扑的,“不管你怎么着,反正那夏金桂不能进贾家的门。” 王逸笑道:“你不过担心姑妈有了底气就又要和你抢荣府管家。” 凤姐啐道:“贾家在我手里,就和在你手里一样儿,要是又给了太太,就和咱5们没什么关系了。就算为了我,也为了你,你就受累收用了?” 王逸摇头,“我也是有原则的,堂堂侯爷总不能是绝色的就要吧?” 凤姐噗呲一笑,“是是是,该人家登门来求,三推四却,实在推不掉,才勉为其难的收了,这样儿面子里子都有了!” 王逸正气凛然的道:“我是正经人,怎么能随便?” 凤姐给他吃了一盅酒。 另一边,王夫人和赵姨娘先后得知夏家来了人,都忙着打探,谁知竟让凤姐打发了,这是什么道理? 王夫人坐不住了,借故起身离开。薛姨妈却和李纨也跟着出去。 赵姨娘急的团团转儿,她这会儿才知道太太竟然也说了这门亲,一颗心掉在半空,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 第一百七十六章这可不关我的事(下) 荣庆堂,小红慌慌张张的进来,“二爷,二奶奶,姨太太和大奶奶她们来了!” 凤姐看了眼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袭人和司棋,忙起身笑道:“她们来做什么?” 话音未落,薛姨妈和李纨相携进来了。 薛姨妈见他就榻上吃饭,嗔道:“凤丫头果然疼你这个兄弟,也不怕人告诉老太太,一点儿礼数也不讲。” 李纨扶薛姨妈一边坐下,笑道:“谁不知道凤丫头最要紧她这个兄弟,又是个尊贵人,一两次也使得。老太太也不会为这个怪罪的。” 薛姨妈指着她笑:“你们啊,得了他什么好处了?样样都向着他?” 李纨耳根微红,凤姐娇嗔道:“姑妈,既你这么说,咱们将逸哥儿赶出去就好了!”招呼小红袭人收拾碟碗。 薛姨妈啐道:“我才不管你们家的事儿,我特意问你,是不是将那夏家的亲事给退了?姐姐还托我说亲,在你这儿坏了事。” 李纨不觉走到王逸身31边侍候酒菜,“先前姨太太为了这事儿找了我,让我在太太面前回了,另找个知书达礼的小户人家,还没眉目呢。等会子太太过来,你怎么说?” 凤姐略微蹙眉,随即笑道:“可不是我退的,是人家夏家瞧不上咱们,说是宁愿给逸二爷做妾,也不愿做荣府的奶奶,我有什么法子?牛不吃水强按头?” 王逸刚要拆穿,凤姐急忙扯着他的袖子,朗声道:“这也难怪,逸哥儿人品模样不用说,年纪轻轻便立了大功,爵封忠勇侯,夏家还不死皮赖脸的贴上来?有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两眼满是哀求,好兄弟,千万替我圆圆谎! 王逸也只笑了笑,接着喝酒吃菜。 李纨看了看他们,还不知道是凤姐捣的鬼?心以为是王逸瞧上了夏家姑娘,不好嗤笑,横了他们一眼,“也许人家不过借口回了咱们家。” 凤姐笑道:“我说也是,不好阻了人家的好姻缘。再说,要是真和逸哥儿成了,也是咱们家的人,我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了!”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薛姨妈也拿不准王逸的意思,“我本也不同意这门亲,只是姐姐一定要如此。既是她们自己回了,这也正好。不过逸哥儿,你是真的瞧上了那夏家姑娘?” 王逸吃了一筷子烤羊肉,笑道:“姑妈可不要问我,这事儿和我没关系!” 薛姨妈这才放了心,“你……” “凤丫头在吗?”外面响起王夫人的声音。 丫头们不及说话,王夫人便怒气冲冲的进房来,对凤姐训斥道:“你真不将老太太和我放在眼里,不想你宝兄弟好?一意退了夏家的亲?” 薛姨妈笑着让王夫人坐下,“且不急,我也为这事儿问她呢!” 李纨又给她奉茶。 王夫人才忍着气,“你怎么说?” 凤姐一点儿也不怵,将之前那番话又说了一遍,“夏家想着攀高枝儿,只怕根本瞧不上宝玉,心思大着呢!不仅如此,赵姨娘也为环哥儿求亲,说是哪有兄弟两争一家姑娘的?那夏家正愁没有由头,话里话外冷嘲热讽的,太太你是没有听到!”振振有词,看不出一点儿虚情假意。 王夫人端着茶,半晌没有言语。 若真那样儿,只能怪夏家太不识抬举! 忿然作色道:“她们那样的人家,不过开了几家桂花局,还敢瞧不上宝玉?” 薛姨妈将手收在袖子里,淡淡的附和道:“理儿是如此。不过人家既然这样说了,咱们另找好人家就是。”咱们薛家也不过是开了几家当铺门面。 王夫人怒尤未熄,“可不能这么算了!我咽不下这口气!”看向还在吃菜的王逸。 王逸放下筷子,凤姐李纨在左右侍候洗漱,又收了桌案。 袭人沏了茶给王逸。 王逸吃了一口,“人家的女儿嫁不嫁都是人家的事儿,咱们才懒得管呢!” 王夫人问:“你是不是也相中了夏家女?” 王逸失笑道:“姑妈,我要真看中了谁,除非她是公主,谁也跑不掉,还等到这会子?你们这事儿我不搀和。” 凤姐就在他身边,悄悄在他腰间拧了一下。 坏人,说好的帮我的呢? 王逸不动声色,示意李纨从边儿上走过去,趁着她遮掩的档口,抓过凤姐的手拧了回去。 凤姐吃痛,又不敢呼喊,只得生生忍住了。 王夫人仍然说道:“他夏家视贾家于无物,难道就这么算了?” 王逸笑道:“难不成姑妈还想将夏家女儿抢回来给宝玉?那也太失体面了吧?劝姑妈还是算了吧?” 王夫人皱眉,“她们这样也没将王家放眼里。” 王逸只当做没听见,难道我还要为贾宝玉争女人,平白闹出笑话来? 他笑着对凤姐道:“交代你的事儿才是要紧,不要忘记了。还有,玉儿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若咱们回去便罢,要是留在这儿,你得给我预备住处。” 凤姐眼内泛出喜悦的光芒,打趣道:“你的住处还要预备?东头的柴房西头的马房都是现成的。”叫小红去搬褥子。 王夫人脸上越发难看,王783逸不想生事,她就是有天大的怨气,也毫无办法,难道还要一官不名的贾政去想法子?她虽是内宅妇人,但也知道如今贾家全靠着王家,特别是眼前侄儿的威势。 原本十拿九稳的事儿,闹成这样,一定是……赵姨娘不自量力,竟然胆大包天,敢背着自己和夏家求亲,不然,夏家敢拒绝荣府的好意? 越想越觉得是如此,恨的赵姨娘牙痒痒。这个贱婢! 多年来对赵姨娘的积怨一朝爆发,便不可遏制。 她立刻站起来,冷哼道:“以为我就奈何不了她了?”转身就走了。 惹得薛姨妈李纨和凤姐等面面相觑。 李纨不禁担忧道:“太太心有怨恨,只怕考虑不周,做出一些不该的事儿来?” 凤姐嗔道:“不管她,咱们多说一句,她还以为是咱们捣鬼。且看她能闹出什么动静再说。”脸上挂着满满的不屑。 薛姨妈看了他们三个,“你们合起伙来欺瞒她,仔细她知道了。” 王逸挽她的手笑道:“姑妈,这可不关我的事儿!” 薛姨妈手儿冰凉。 凤姐嗔道:“逸哥儿,人家看上的可是你!还说和你没关系?”. 第一百七十七章现在是时候了吧(上) 且说王夫人怒气冲冲的从荣庆堂出来,就要去寻赵姨娘。走到半道儿,又折回东厢小正房,令绣鸾将赵姨娘立刻去见她。 赵姨娘正胆颤心惊的躲着,当绣鸾找到她,让她去见王夫人的时候,惊吓的连魂儿也飞了,推三阻四不敢去。 绣鸾催了好几次,她才不情不愿的往前挪。 绣鸾劝道:“姨奶奶,你能躲一时还能躲一世?太太等急了,只怕你更受不了。” 赵姨娘讪笑道:“绣鸾姐姐,我忽然想起肚子不舒服,我先去方便方便?”就要溜走,打算找贾政哭诉,有老爷在,她便不怕了。 谁知绣鸾一把将她抓住,“不成,今儿你休想走。早早儿跟我走才是正经儿!” 赵姨娘色厉内荏,怒道:“你莫拽我,小心我让环儿治你。”却急不可待的叫小吉祥儿,“快叫环儿,叫老爷来救我!晚了便给我收尸好了!”踉踉跄跄往东厢走。 好容易走到东厢正房,赵姨娘站在门口,脸上笑的难看,“绣鸾姐姐,你先进去瞧瞧太太,我再进去?” 绣鸾也不好逼迫太甚,打起了帘子。 赵姨娘深呼吸,脸上仍然煞白,还是绣鸾搀扶着她进去。 王夫人见人来,坐回榻上端起茶盅,本想喝一口按捺住火气,但一瞧见赵姨娘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身穿花蝴蝶般的,就忍不住,将茶盅砸在地上。 赵姨娘吓一跳,转身就要逃,却被绣鸾几个丫头挡着,只得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挪了两步,瞧准了没有茶盅碎片的地儿,干脆的跪了下去,“太太,我知错了。”不管如何,先认错总比犟着挨打强。等老爷来了,再和她掰扯掰扯。 “你哪儿错了?”王夫人的声音冷冽,一只手紧紧抓着榻上矮几,几乎要抠进去了。 赵姨娘抬头挤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该擅自和夏家议亲……”心中委屈极了,为环儿愤愤不平,又不敢触王夫人的霉头。 王夫人重重的拍在矮几上,冷喝道:“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和夏家说话?是不是早存了盼我死的心思〃` ?” 赵姨娘半点不敢拧着,连忙辩解道:“太太,不是这样的,我不过……” 可惜王夫人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喝令绮霰、碧痕掌嘴。 两丫头犹豫着,赵姨娘虽然不要紧,但环三爷是个厉害的,今儿打了她的娘,指不定将来拿捏自己,所以迟迟没有上前。 王夫人怒容更甚,“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两丫头才不敢拖延,“姨奶奶,得罪了!”扬手便打下去。 赵姨娘娇嫩的脸上立刻被打的通红,眼泪双流。 王夫人还在一边喝道:“给我狠狠的打,不准停!”她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赵姨娘身上。 要不是她,夏家怎么敢退亲? 要不是她,贾家怎么会遭人嘲笑? 实在该打! “重重的打!” 可怜赵姨娘只这一会儿,两颊就被打肿了,嘴角流出血来。 “姨娘!”贾环匆匆赶进来,见赵姨娘挨打,愤怒的将绮霰、碧痕推开,扶起赵姨娘,“她们怎么敢?” 立刻给绮霰、碧痕各打一巴掌,摔倒在地。 贾环仍不解气,还重重的踢了她们一脚。 两丫头受到重创,瘫在地上半天没有声息。还是绣凤、檀云搀起她们去了另一边。 原来小吉祥儿慌慌张张去寻人,刚好遇到贾环,告诉他说太太要打死姨娘。贾环哪里忍得,当即挽起袖子便冲了进来。 赵姨娘抓着贾环的手放声大哭。 贾环轻声安慰,“娘,我在呢,看谁还敢欺负你!”冷冷的看了眼王夫人。 王夫人眼睁睁的看着贾环蛮横无理的殴打自己的丫头,心中又怒又怕,竟说不出话来。 贾环心疼的扶着赵姨娘,也不想和王夫人闹翻脸,强忍着怒火,打算息事宁人,就此回去。 不巧的是,宝玉先前被贾环赶出荣庆堂,自感大失颜面,趁看守的婆子们吃酒,从书房溜出来,想找老太太太太告状,狠狠惩治了环老三才甘心。 于是他掀了帘子进来,一眼瞧见贾环,便指着他道:“你还敢来这儿?”从一边绕过去到了王夫人身边,撒娇道:“太太,环老三目无尊长,竟敢在家里动手,要是伤到了姐姐妹妹们,真真不可饶恕了。” 王夫人担心的问:“他伤到你了?”有道是为母则强,担心宝玉受伤,先前一点点害怕也就烟消云散,厉声质问:“贾环,你好大的胆子!” 贾环冷眼看向宝玉,淡淡的道:“到底打没打,宝二哥自己清楚。宝二哥年纪大了,怎么能还在内帷厮混?且姊妹们都有了人家,就算逸二哥不介意,我们贾家也该有个体统规矩。宝二哥的名声自己不要也罢了,难不成还要连累姐姐妹妹们吗?” 贾宝玉怒道:“々.胡说八道,你才没有体统规矩,没有上下尊卑!难不成自家姊妹也不能见了吗?你分明是故意找事!” 贾环一边安慰赵姨娘,一边沉声道:“我没工夫找你的茬儿。你自己玩儿就是了。”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儿,看他们母子可恶的嘴脸,怕自己忍不住要动手。 贾宝玉自觉失了颜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以前任由他斥责不敢驳回的环老三,在自己面前越来越不恭敬。更让他受不了的是眼睛里的蔑视和不屑,深深刺痛了他。 环老三怎么敢这样? 贾宝玉大声斥道:“你休想走!”上前就要拽他衣裳。 贾环这两年照王逸的法子练拳打熬身体,虽然个儿和贾宝玉差不多,力气却强多了,不仅贾宝玉拽不动,他一只手格开贾宝玉,再一推,贾宝玉便站不住,连退几步,一头撞在门框上,登时见了血。 “宝玉!”王夫人惊怒万分,急忙起身扶着贾宝玉,“你怎么样?”慌忙叫丫头婆子,“你们都是死人啊,快叫太医!” 极度愤怒的王夫人对贾环赵姨娘骂道:“要是宝玉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偿命!” 东厢正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谁也不敢捂着,立刻报给了老太太和老爷纲。 老太太听说宝玉被环哥儿打了,大惊失色,戏也不听了,怒气冲冲的过来。黛玉等姊妹不知所以,也只好跟着过来瞧。 贾政起先听说求亲的事儿,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认为宝玉配不上人家姑娘,后来才知道闹出乱子,他们兄弟相争动了手,这还了得,急急忙忙过来。 王逸这边儿还说着话儿,听到消息,也不可思议,贾环居然有这样的魄力,对嫡母和兄长动手? 去瞧瞧热闹也好! 凤姐满脸笑容,比过年还开心. 第一百七十七章现在是时候了吧(下) 王逸他们赶到东厢小正房的时候,里面已经闹翻了天。 老太太在心肝儿肉的抱着宝玉大哭,王夫人守在旁边伤心欲绝,泪如雨下。 贾政一脸无奈的站在一边,既心疼赵姨娘,又担心宝玉,迭声道:“怎么闹成这样?怎么闹成这样?”示意贾环磕头认错。 可贾环这会儿却成了倔脾气,就是不肯低头。让贾政气恼不已,向外喝骂:“还不请太医?” 薛姨妈上去陪着王夫人,王夫人哽咽不已,未语泪双流。 元春蹙眉忙去查看宝玉的伤势,探春则担心的走到贾环赵姨娘身边,低声责道:“你又惹事了?还连累姨娘!” 贾环哼了一声:“我又没惹事,明明是他们欺人太甚。”畏惧的看了贾政,也像在辩解。 探春啐道:“不管如何,宝二哥都这样儿了,你先认错才是!” 贾环只是不理。 这时,老太太愤怒的喝道:“来人,将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拖了下去打!” 贾政忙劝道:“老太太息怒,这事儿还没弄清楚……” “住口783!”老太太骂道:“你还要怎么弄清楚?非要等宝玉被打死了才甘心吗?给我打!” 贾政不能拦着,眼睁睁的看着人过来拽贾环出去。 贾环一言不发。 但赵姨娘顾不得那么多,急忙推开他们,跪在贾政面前,抱着他的腿哭道:“老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和环儿没关系,都是我做的,和环儿没关系!要打就打我好了!求你了,老爷!” 贾政此刻心烦意乱,既劝不了这个,也拦不住那个,房间里哭成一片,“老太太在这儿,我能如何?” 赵姨娘哭了几声,膝行至老太太跟前磕头,“老太太,我错了,不该推宝玉,要打要杀我无怨言,只求老太太放过环儿,他明儿还要进宫上值,不能打他啊!” 老太太冷笑道:“你是在威胁我?” 赵姨娘浑身颤抖,“奴婢不敢。”几下便将头磕破,沁出血来。 见此情形,探春已忍不住跪在赵姨娘身边,哭道:“姨娘,你不必如此。” 贾环也跪下,脸上目无表情,眼中沁泪,“回老太太老爷的话,宝二哥是我不小心推的,这事儿和姨娘没有关系。我愿意为宝二哥偿命。” 老太太气的指着他骂:“我早知道是这样,你们还等什么?拉出去!” “你这个逆子!”贾政走上前来,训斥道:“宝玉是你兄长,你怎么敢如此?” 贾环挺直了身子大声道:“儿子听说太太命人叫了姨娘来,想要打死姨娘,儿子慌忙赶来求情,不料姨娘已经被几个丫头打的昏厥过去,儿子心急辩驳了几句。宝二哥气我拦着他乱闯荣庆堂,便在太太面前拨弄是非,还要上前打我,我不过轻轻挡了一下,都是他自己不小心,撞在门框上。儿子的委屈不能说,横竖我只是庶子,从小到大我早知道,宝二哥什么都对,我什么都错,我还能说什么?” 贾政气的心口起伏难定,“果真是这样?” 赵姨娘这会儿扯住贾政的衣裳,“老爷,太太恼我为环儿向夏家求亲,夏家来退亲,太太只道是我使坏,想要打死我。既然太太要我死,我不敢求生,只求老爷看在我侍候老爷这么多年的份上,放过环儿吧!他还有大好的前程,不能因为我断送了。”说的凄惨的同时不忘了给王夫人上眼药。 果然是这样! 贾政略一想,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王夫人就要呵斥她胡说八道,贾政怒道:“你住口!那夏家什么样的人家,也瞧的上宝玉这种货色?真是自取其辱!” 王夫人愣在当场,没想到贾政竟然这么说。 王逸悄悄走到黛玉身边,抓着她的小手,低声笑道:“咱们就在一边儿看着,不要做声。” 黛玉啐道:“你也不为大姐姐和三妹妹想想?” 宝钗也在身边忧心道:“哥哥,这会子也只有你能劝劝的。” 王逸也握着她的手,笑道:“老太太正在气头上,我要去劝,只怕连我一起打。” 湘云小声劝道:“哥哥不说话,反而遭人恨呢!” 王逸打量了她,轻笑道:“我家云儿怎么有这样的见识了?” 湘云顿时面红耳赤。其他姊妹们都掩嘴浅笑。 凤姐在旁听着,退后两步靠近黛玉,细声细语道:“咱们不用担心,打不起来的!只是;连累了三丫头。” 王逸摇头笑道:“有宝二爷在,荣府这本经就难得念。” 凤姐眉眼上扬,李纨嗔道:“二爷,你还说这些风凉话!” 黛玉笑道:“哥哥你已经有了法子?” 王逸颔首道:“那是,你哥哥我什么事儿办不到?” 黛玉啐道:“只顾着和我们说话,三妹妹跪了一阵儿,你该扶她起来,就不心疼了?” 探春已哭的梨花带雨,一边伤心赵姨娘一片苦心,一边悔恨自己束手无策,若自己是个男儿身,可以替姨娘和弟弟受罚。 她含泪道:“老太太,宝二哥受伤,是环儿的错,恳请老太太保重身体,不要过于伤心了。” 老太太不仅余怒未消,见贾环还在贾政面前挑拨离间,颠倒黑白,更加火上浇油,“我瞧出来了,你们是见不得我们娘儿几个好,你们早看我们不顺眼。我这就和宝玉回金陵去!快预备车马,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贾母又对王夫人道:“你也不必哭了。如今宝玉也大了,早晚也有自己的主意不听话。你倒不要疼他,只怕将来还少生一口气。” 王夫人伤心更甚。 贾政听说,忙叩头哭道:“母亲如此说,贾政无立足之地。” 贾母冷笑道:“你分明使我无立足之地!我们回金陵去了,任由你宠这个爱那个,不碍你的眼。”一面说,一面只令快打点行李车轿回去。 贾政苦苦叩求。 老太太只是不管,抱着宝玉哭个不停。 贾政无法可想。 黛玉见此情景,小声劝王逸道:“哥哥,你要是想劝现在就是时候了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没事儿别去抱厦(上) 王逸左右挽着黛玉宝钗的手,笑道:“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我这横插一杠子算什么?” 黛玉啐道:“好啦,算我求你,劝劝外祖母舅舅舅母,再等下去,可真就不能收拾了!” 宝钗也劝:“哥哥,咱们不在还好,既在这儿便不能置身事外,有哥哥说和,老太太和姨娘也能听得进。” 惜春则道:“即便其他都不看,看在大姐姐和三姐姐面儿上,哥哥也该说说才是!” 于是王逸上前,先扶起了探春,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笑道:“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示意贾环将赵姨娘带一边去,不要做声。 探春泪如雨下,忍不住伏在王逸怀中。 王逸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咱们好好儿的,都有我在,你不要担心了!” 说着,有将元春拉过来,“大姐姐,你和三妹妹去和玉儿她们一起,我有话儿和姑父姑妈说呢!” 元春欲言又止,心里担忧母亲和宝玉,却也听话的牵着探春去一边儿,凤姐李~纨忙接着让座。 王逸走到宝玉跟前瞧了瞧他。额上确实破了一点儿,看着流了血,其实并不严重,顶多一个月,保准一-点儿痕迹也没有。 宝玉有些害怕王逸,不敢更不愿看他,见他过来,忙钻老太太怀中,“我不想见-他!” 老太太连忙安慰:“好好好,不见就是!” 王逸不等老太太开口,说道:“伤口得赶紧包扎,不然好了就用不上了。” 王夫人擦了泪,呵斥道:“这件事也有你的事儿!” 王逸摊开手笑道:“真真是天上掉下的祸事。我可不认识什么夏家姑娘。姑妈可别怪错了人!” 贾政在一边顿足长叹,“我这是造的什么孽,早晚将这烦恼的鬓毛剃掉,找个清静的地方了此残生才好!” 王逸笑道:“姑父不必如此,即便坛坛罐罐也有磕磕碰碰的时候,何况他们兄弟间,打打闹闹也是常事!也就咱们家没见过,其实不要紧,小孩儿家摔打摔打也有好处。” 贾政摇头道:“不是这话。养不教父之过,宝玉如此,环哥儿如此,都是寻常少了教训,才闹成今日这样。我如何对得起贾门列祖列宗?”说完的时候已经泪如雨下。 王逸安慰道:“姑父,有道是亡羊补牢,犹未为晚,索性宝玉善心未泯,还可教导,环哥儿也出息了,提拔如禁军做校尉,我今后还要倚重他呢!姑父你该高兴才是!” 贾政摇头伤心,“说什么出息,他们要是有你的一半儿,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老太太冷笑着:“你以前就没教导?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到底如何呢?把宝玉的胆子也吓破了,你们还不放过他?这是要活活逼死他,你们好摆弄我!” 贾政含泪道:“儿子也是为了宝玉他们好,就算不能光宗耀祖,也无愧先祖啊!” “呸!活打了你的嘴!”老太太一发将心中的怨恨骂出来:“你们一个个嘴上孝顺,其实一个个心里藏着奸,我还没老到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我不跟你们计较,便以为我不知道?告诉你们,早早将不该有的心思收好,我还没死,你们还翻不了天!” 凤姐听了色变,似乎句句都是在说她的。脸上臊的滚烫。悄悄躲在李纨身边儿。 李纨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凤姐啐道:“说你呢!” 贾政道:“母亲息怒,以后儿子再也不管教宝玉了就是。” 老太太骂道:“你管教儿子,我哪里能拦着?让你打,早晚打死了干净!来人,来人,你们都拉出去打!” 王逸见老太太正在气头上,也懒得去劝。 贾政如今心灰意冷,每日读书不进,写字不成,浑浑噩噩,这日子真真是没法儿过了。 “老太太不必生气,早晚也不过是一个死字。”贾政神情颓丧。 王逸笑道:“姑父,有件好事儿本打算迟些和你说,如今说了吧!” “什么好事?”王夫人忙问道。 王逸对贾政道:“朝廷打算仿《永乐大典》编撰一部《四库全书》,囊括历代典籍,需要专人去各地誊抄采买各种善本孤本秘本,我知姑父学问精深,家中藏书也多,便替姑父求了这趟差事,充任提调官。一来可以散散心,二来交游广阔,多是大儒名家,若姑父携带宝玉一块儿,即便不学,耳濡目染也定有进益。” 《四库全书》?此事若成,可是文坛盛事,能参与其中,那是莫大荣耀,就是用侍郎尚书来换也行啊! 贾政一颗死寂的心顿时活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紧紧抓住王逸的手。 王逸笑道:“侄儿岂敢欺骗姑父?过两日就有旨意下来。我还托人写信给河东文止先生,江南念芝先生,有他们相助,姑父的差事不难。更好在修书贵在精细,不能一蹴而就,三五年太短,九年十年是常事。姑父当可饱览天下人文景致。” 贾政哪里还有疑虑?欢喜的捋着胡须,笑道:“我平生不乐为官,原本以为要蹉跎一世,如今这个差事才称我心!最好不过了!”越看王逸越觉得亲近满意。 倒将房内的这些烦人琐事放在一边儿,不管了。 背着手,不容置疑的对宝玉道:“既然你在家不肯用心,便和我出门见识历练。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能否进益,就看你的造化了。” 老太太刚才还骂着呢,这会子就要将宝玉带走,如何能肯? 但贾政却道:“老太太,这是正经儿事儿,也是为了宝玉好,如何不肯?” 一番道理说下来,老太太也不能反对。 王逸回头看了贾环和赵姨娘。 赵姨娘忽然想到,要是老爷走了,老太太和太太岂不是更加没了顾及,难保哪一天自己就暴病身亡了。 她立刻去求贾政,“老爷,你这一去,天南海北,不能无人照顾,妾愿相随出京,侍候老爷起居。万望老爷垂怜。” 贾政本就怜惜赵姨娘,忙扶她起来,“好了,带你走就是了!” 王夫人还不及反对,事已落定。 宝玉就要这么离开了么? 王夫人忽然心疼不已,喉中腥甜。她急用帕子捂了嘴,帕子上一点猩红,忙攥紧了不让人瞧见。 薛姨妈担心的看着她,“姐姐?” 王夫人心如死灰,哭也哭不出来,怔怔的眼神空洞,满腔要强的心一分也没了。 贾政笑容满面,又命人替宝玉包扎,令他预备远行。 喝退贾环,“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再惹老太太生气,扒了你的皮!滚!” 于是贾环毫发无伤的扶着心满意足的赵姨娘离开。 王逸回头对黛玉笑道:“如何?” 黛玉眉眼弯弯,轻声啐道:“不怎么样!” 湘云还在冥思苦想,“哥哥这招叫围魏救赵还是李代桃僵?” 宝钗点了她的额头,嗔道:“你怎么不说金蝉脱壳?” 湘云挽着她的手,笑道:“还是宝姐姐学识渊博。” 一场风波就这样出人意料的轻飘飘的过去了。 王逸替元春拭泪,为探春开解,皆大欢喜。 王逸身边莺莺燕燕,正是得意洋洋的时候,周瑞家的慌慌张张的进来,给老太太诸人行礼,“不好了,夏家的人又来了,她们说……” “说什么?”老太太极不高兴,“告诉她们,我们贾家不至于自降身份和商贾结亲。” 薛姨妈充耳不闻,宝钗低下了头。宝琴蹙眉,就要说话。 黛玉笑着将她搂在怀中,在她耳旁说了两句。 宝琴才笑着点头,亲亲密密的挽着黛玉。 只听周瑞家的期期艾艾道:“夏家的人说,京营指挥孙绍祖将她们姑娘抢走了就要成亲,求逸二爷及早定夺。” 黛玉疑惑的看着王逸,“这事儿要你定夺什么?” 周瑞家的道:“夏家的人说,她们姑娘已经是侯爷的人,就这么被一个军汉抢走,不仅夏家颜面尽失,连忠勇侯的威名也扫地了。” “什么我的人?”王逸涌起无名之火,“好个夏家,好歹毒的心思!”眼色不善的瞪了凤姐一眼。 凤姐胆颤,忙解说道:“一定是她们随便攀咬,不用管她们。” 周瑞家的又道:“她们还说,是咱们亲自定下的亲,如今出了事儿,只能仰仗侯爷了!” 这算是赖上了? 黛玉美目流转,掩嘴笑道:“哥哥,似乎你麻烦了呢?” 王逸轻轻牵着她的柔夷,“我都不认识他家姑娘。”都是凤姐一句话自作主张闹得。非的狠狠教训她才是!及. 第一百七十八章没事儿别去抱厦(下) 黛玉白了他一眼,“哥哥不要顾及我们,你要是想,尽管带回家去。”不知不觉元春宝钗等都围在一起,目光灼灼的看着王逸。 王逸坦然笑道:“这事儿和我真没一点儿关系,无需理会。” 宝琴却道:“可是任由她们宣扬出去,别人还以为哥哥怕了那什么孙绍祖呢!” 这个很有可能啊! 王逸皱了皱眉,随即笑道:“我还会怕了他孙绍祖?我让他跪着他不敢站着。” 因见她们担心,又说道:“这人色厉内荏,远比旁人想的要胆小,况且夏家在神京将生意做的这么大,岂是区区一个京营指挥可以随便欺负的?依我看,这不过是夏家的策略,这会子我要是横插一杠子,那夏家就要替夏家挡下无数烂事。我岂能如她们的意。” 宝琴忽然认真的道:“只是我听说那夏家姑娘天姿国色,有人传说是神京一枝花呢!这么好的机会,哥哥就这么放过了?” 王逸佯装恼怒,在她小脸儿上拧了一下,“什么一枝花,我家还有一个花园儿呢!什么花没有?” 她们都泛起红晕。 元春轻轻挽着他的手,担忧的看了看老太太太太,“老祖宗平日里虽说为宝玉淡了心,终究比旁人要紧,你让他跟着父亲游学最好不过,就怕老太太太太伤心。” 王逸小声的说道:“我还不知?论精明谁也比不过老太太。老太太每一句话都有所指,你们没瞧见凤姐姐这会子去她跟前忙碌?人啊,年纪越大就越和小孩儿一般,要哄着才行!”一副看透了的模样。 黛玉等噗呲浅笑,“所以外祖母想回金陵,你就将什么《四库全书》抬出来,说服了二舅舅,再想吵也吵不起来了?” 王逸笑了笑:“不止呢!过阵子,赦老爷也要出京任巴蜀巡按。更没人敢惹老太太生气了。”又挽过探春,“三妹妹也放宽心,环哥儿我替你教训他。” 元春拉着探春的手,笑道:“他们兄弟间的事儿,都交给逸哥儿吧?” 王逸不悦:“不是夫君吗?怎么又这么叫?” 元春红着脸啐道:“我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如小女儿般娇羞。 这时,王夫人过来对王逸沉声道:“你随我来!”面无表情。 王逸仍旧和姊妹们谈笑,当作没瞧见。 元春急忙紧紧抓着他的手,“夫君,求你劝劝母亲。”不觉又改了回来。 黛玉也道:“哥哥,二舅母正难过呢。” 王逸方才展颜笑道:“看在你们的面子,我勉为其难的去一趟,等一会儿就去找你们。” 于是和薛姨妈一块儿出门,走在王夫人身后。 薛姨妈轻声嗔道:“你真没和那夏家提亲?” 王逸摇头笑道:“你知道我的性子,莫说提亲,就算我只瞧过一眼看上了,还能容忍别人惦记?什么孙绍祖,早被我处置了,他还有胆子抢人?” 薛姨妈啐道:“这就好!你大姑妈一肚子气,等会子好好说话,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王逸笑道:“那小姑妈便陪着我,坐我身边儿!” 薛姨妈打开他的手,“你也规矩些,可不是家里。” 幸而同喜同贵两丫头在边儿上,旁人也看不见。 走过角门游廊,不远就到了荣禧堂东边儿耳房。临窗大炕,两边一对小几,各有陈设。地下面西一溜四张紫檀椅子,椅之两边,也有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 王夫人坐在炕上,见王逸进来,便埋怨道:“逸哥儿,我对你如何?你怎么还帮着外人让我难堪?” 王逸拉着薛姨妈一起坐在椅子上,笑道:“大姑妈这话可不讲理了,夏家退亲也好,宝玉挨打也好,你们家的事儿怎么怪我头上了?” “呸!”王夫人啐道:“我看你就是心疼探丫头,爱屋及乌,帮着环哥儿!你倒把元春放哪儿?把我放哪儿了?” 王逸摇摇头:“我觉得环哥儿没错,是个孝顺上进的。大姑妈,今儿这事儿你做的太过了。再说大姐姐和三妹妹都是我的挚爱,不分彼此。又何来偏帮?” 这还不是偏帮?王夫人话到嘴边又咽下,恼道:“我说不过你,但你怎么将宝玉支使开?他从来没出过远门,他父亲又不是个会照顾人的,如果饿着了碰着了,该怎么办?”想着便担心起来。 王逸劝道:“大姑妈,宝玉在老太太和你身边,就一直长不大,他是男子汉,总该放手让他出去闯一闯。再留在家里,只能从废物变得更废,最后无可救药。该放手的时候放手,将来宝玉有一点儿进步都是意外之喜” 王夫人满心忧伤,一会儿觉得有理,一会儿觉得不妥,宝玉是她的一块心病,或许真如逸哥儿说的,出去闯闯总比待在家中胡闹强,“我也不是为这个伤心。只是恼怒那个贱婢竟然恃宠而骄,你姑父如何,你也知道,就算出京就职,也要带着她,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旁的我都可以不计较,宝玉的事儿也可以听你的,但那贱婢我决不能饶恕!” 王逸摇头拒绝,“这事儿对我来说很容易,不过我没有理由那么做。不掺和你们的事。” 王夫人不悦:“如果是凤丫头求你,只怕你就不会这么敷衍我了。甚至是你小姑妈求你,你也会想法子办到,怎么到我这儿便不成了?你分明就是厚此薄彼!” 恨恨的看着薛姨妈。 薛姨妈笑道:“我也没什么求他。”宽大的袍袖遮掩着。 王夫人嗔道:“薛家如今赚的每一两银子里都有一半儿是他的功劳。”质问王逸,“你非但没有帮我,还替凤丫头拿走了荣国府,你就没有一点儿愧疚?” 王逸笑道:“薛家不过我顺手为之,荣国府的事儿该去问老太太。我为荣国府劳心劳力,若不是我,荣国府在不在还两说呢,我没颐指气使,已经算好脾气了。大不了以后不管你们,我只护着姊妹们。” 王夫人气结,拿他毫无办法,只怕惹恼了他,将来真的撒手不管了,忙改口恳求道:“那你让你姑父回京任职。我便承5你的情。” 王逸想了想:“这个不难。但要看姑父自己的意愿,对他来说,这差事最好不过。” 王夫人满心纠结,“算我求你。一定记着!” 姑侄三人又说了些话,王逸都一一的答应着。 只见一个丫鬟来回:“老太太那里传晚饭了。”王夫人和薛姨妈在前,王逸从后房门由后廊往西,出了角门,是一条南北宽夹道。 凤姐迎面过来,悄声道:“你真不打算要了那夏金桂?” 王逸恼的带她绕过粉油大影壁,进了小院儿,“这事儿都是你挑起的,还没完呢!要是让玉儿她们知道,我可不会放过你!” 凤姐白了他一眼,笑道:“你的屋子收拾出来了,就在西厢。可别没事儿去抱厦那边。”. 第一百七十九章我不要也不给你(上) 凤姐说的西厢就是小院儿内的西厢房,曾经也是王逸住的地方。 老太太只叫了黛玉等用晚饭,贾赦一早叫了秋桐来请王逸去东路院吃饭。 到了南北宽夹道,黛玉和姑娘们从他身边走过,只留下一串儿清脆的笑。 只司棋神色不善的瞪了秋桐一眼,秋桐也不示弱,轻蔑的哼一声。 王逸便从夹道出了西角门,往东过荣府正门,便入一黑油大门中。进入三层仪门,到了正室,早有许多盛妆丽服之姬妾丫鬟迎着,邢夫人让王逸坐了,一面命人到书房去请贾赦。 邢夫人亲自奉茶,笑道:“老爷已经得了消息,不日就要启程去巴蜀。若非逸哥儿,他怎么能得到这个差事?听说路上的孝敬就不少呢!” 邢夫人毕竟格局不高,眼中只银子两个字,王逸轻咳一声,“大太太,赦老是去做官儿,讲究两袖清风,怎么能乱来?” 邢夫人讪笑道:“是了,是了!老爷确实两袖清风,就算要收也31是文玩古董,银两是绝不要的。” 好在路上自有他的人盯着,贾赦就是想这么做也是枉然。 王逸才坐下,秋桐便自个儿粘了过来,殷勤侍候。 不多时佳肴酒菜齐备,邢夫人频频劝酒,贾赦姗姗来迟,不用细说。 待到月挂柳梢,华灯初上,王逸从东路院回到后院儿,散步廊间,夜风如缕轻柔拂面,淡淡繁星闪烁,洒在地上斑驳重重。 他张开双臂,深呼一口气,将满心的烦恼都放在一边儿。 前头抱厦灯影摇曳,似有人影。 曾记得也是夜深人静,他与黛玉隔窗细语,情意绵绵,就像在昨日。 他走到窗边,里面的人正在吟诵:“残月空斜挂,疏星点点明。稀微萤火淡,我意更幽清。”正是黛玉的声音。 “好诗!”王逸抚掌赞道。 黛玉在里面啐道:“好不好,不用你说。”将写好的稿子卷成团儿,扔在地上,又重新写过。 只见笔影连绵,不一会儿便写好,黛玉放下笔轻轻吹了吹,折好了从窗缝儿递出来。 王逸笑着解了打开,上面一行清秀小字:“故地重游,能无感慨?” 他敲了敲窗沿,“玉儿,外头月明星稀,正和你的诗意,打开窗看看吧?” 黛玉双手合着窗,“才不看,我若打开了,你就要捣鬼。”仿佛之前一样的娇羞。 王逸笑道:“那我就说给你听吧?月如钩,星如聚,夜如水,风轻扬,我心怏怏,只因玉儿窗门紧闭。” 黛玉啐道:“你那么多姐姐妹妹,随便去一处,怎么会怏怏?尽骗人!” 王逸靠在窗边,仰望星空,“还记得那次烟花齐放,满天烂漫纷纭,映着玉儿的脸,美极了!” 黛玉脸上含羞,笑着嗔道:“也只那样儿,没有什么新奇的。”眼中晶莹,想的都是阵阵花雨,妙彩不绝。 那是哥哥特意准备,只为她一人看的。心中的甜蜜漾在脸颊。 王逸似乎沉浸在过去的美好,“玉儿,还记得你打开窗,即便是晚上,在我眼前却是一片明亮,只有你的影子。” 黛玉啐道:“难道只有影子吗?” 王逸失笑道:“那会儿我还不敢明目张胆的瞧你,看到的只有玉儿的影子。” 黛玉掩嘴笑道:“胡说,那会儿你可胆儿大的很,故意装出来的,是不是?” 王逸却道:“哪有的事儿?只是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我,机会只有一次,稍纵即逝,若没抓住,一定会遗恨终身。所以,玉儿看着我胆儿大,其实那会儿心虚腼腆的很。” 黛玉眼神明亮,“这还真没有瞧出来!” 一只萤火虫悠悠的飞过来,王逸伸出手,将它捂住。 “玉儿?”王逸轻轻喊了一声。 黛玉应道:“哥哥?” “我给你看样东西!” 黛玉嘴角微翘,“才不稀罕呢!”却打开了窗。 王逸便将手伸到黛玉面前送开。 一点萤火明灭不定,缓缓升起,映照着黛玉绝美的脸庞。 黛玉欣喜的看着,也伸出手来,那萤火虫围着她的手飞舞,如流光环绕。 王逸撩起她鬓角的发丝,柔声道:“这是一只幸运的萤火虫。因为他在玉儿身边。” 黛玉笑道:“那我更幸运,因为我在哥哥身边。” 两人互相凝视,含情脉脉。 房内紫鹃等人都轻笑着不去打扰。 黛玉面颊羞红,转身啐道:“你们笑什么?还不预备为哥哥洗漱?” 王逸去牵她的手,却被黛玉打开,恼道:“你要是没地儿去,便进来吧,外头凉!” 王逸掀帘子进去,黛玉为他换了衣裳,念叨着:“这是大姐姐、二姐姐她们给你做的衫子,云儿做的鞋子,还有宝姐姐做的腰带。” 王逸笑着翻了翻,“玉儿给我做的呢?” “别动!”黛玉给了他一对儿白眼儿,“太太教我看账本子,还没空儿做呢。” 王逸抓着她的手,“记着大略要紧的就好了,其他交给她们做,玉儿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去做!” 黛玉问:“什么要紧的事儿?” 王逸在她耳边道:“给我生个儿子!” 黛玉顿时羞的面红耳赤,“哪能说有就有的?”声音轻细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王逸笑道:“不急,咱们有783的是时间。” 黛玉羞不自胜,啐道:“有的是妹妹才是!” 王逸揽着她,“但玉儿只有一个。” 这一刻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人怦怦的心跳声,夹杂交结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静静的倾听。 “哎哟,我来的不巧了?”凤姐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笑道。 黛玉羞涩的推开王逸,“凤姐姐怎么来了?还不沏茶?”说与紫鹃听。 王逸坐到窗下椅子,悠然翘起了脚。 凤姐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可不是没有眼力劲,给你们捣乱。老太太念着外甥女,将那库里收着的宝贝精挑细选了许多,让我亲自送来。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有大太太太太的,也有我和大嫂子的,都给你当嫁妆呢!” 话音刚落,周瑞家的便带着几个婆子抬着几个重重的箱子进来放下,一一打开。 金银珠玉绸缎丝织书画古董,琳琅满目,不一而足。 “这如何使得?!”黛玉忙重新梳妆,“我和外祖母说去。”不顾凤姐的劝说,匆匆去了荣庆堂。 王逸却想的更多,说是嫁妆晚了点,说是礼物贵了点,太刻意了,尤其在这个时候,老太太此举,很有值得回味的地方. 第一百七十九章我不要也不给你(下) 原以为可以夜探香闺的王逸还是失算了,不仅在她们的门口碰壁,几个丫头死死的抵住房门,一个个还娇音怯怯的劝他去姐姐妹妹那儿。 她们倒是谦让的很,却不知王逸到底落了空,怏怏的回到小院儿。 平儿抱着褥子从廊下走过,王逸上前道:“还是平儿姐姐好,特意来陪我。” 平儿却躲过他,笑道:“才不是,我和奶奶分别这么久,有许多话讲,今儿晚上便在她那儿歇息。” 王逸脸色顿时不好看,“她怎么要你陪?”连带偷香窃玉也不能够了。 他对凤姐的怨恨又增添了一层。 凤姐从外进来,拉着平儿过去,啐道:“借平儿这么一回,你就不愿意了?”夜里柔情肆意,也无人瞧见。 王逸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从身边走过,咬牙从后院儿花墙过去,干脆和李纨说说话儿。 谁知她身子不适,听说又去了薛姨妈那儿,多有不便。 夜深人静,好在有金钏儿玉钏儿随侍左右,黛玉又打发紫鹃过来问安,索性留下不放,方才宽慰稍许。 后来,袭人司棋来送宵夜,一并胡闹了一番,也不曾回去。 及至次日,夏家又有管事来报,说是孙家已经定了日子要去迎亲。忠顺王府,北静王府还有南安王府都送了贺礼,眼看这事儿成了定局,不能更改了。 原来说的抢亲,也是如此,三两箱金珠玩意儿就当是纳征,今儿算是请期,到时候就要迎亲了。 王逸虽然早有预见,但仍有些讶异他们敢这么毫不遮掩,等于宣示他们勾结一起,要和自己对着干了。 过不多久,梁夫人也打发了晴雯她们过来询问此事。 还有吏部老钱的儿子钱务观,甚至皇后的弟弟,国舅魏吉庆,特意带了礼物登门,得知王逸在荣府,又一道儿到了荣府。 贾赦贾政不敢怠慢,忙将书房梦坡斋腾出来给王逸见客。让人守着各处,不准任何人闯进来。 小钱和小魏看着王逸坐在主位,虽然脸上和煦,仍然忍不住感慨,当初他还只是个节度使的儿子,在他们面前毕恭毕敬,而今他成了位高权重的侯爷,果真世易时移,能不自惭形秽? 小魏更有些话不能说出口,眼前这位认了自己姐姐做姐姐,搞得好像他成了正牌儿国舅,自己却成了笑话,心中有怨也不能如何。 入座奉茶,寒暄过后,王逸拱手笑道:“不知两位大哥寻我有何要事〃` ?” 小钱和王逸相熟,也不客气,“我们是来瞧瞧,你要不要人助拳。闲人我这儿还有两个。” 小魏笑道:“这个我不擅长,但吃酒看戏,我门儿清。听说你又要纳妾,不如我给你张罗张罗?” 王逸扬眉笑道:“二位兄长的美意,我感激不尽,只是这事儿的缘起,着实与我无干。是有人自作主张,再加上有人推波助澜,便成了今日的局面。” 小钱凝神问:“这么说来,你并不想娶夏家女咯?”目光闪烁。 王逸笑道:“若你瞧上了,我助你如何?” 小钱摇摇头:“你若不娶,那决不能让给那孙绍祖。” 小魏端着茶盅,沉声说道:“确切的说,不能让他们得了夏家的万贯家财!” 他们? 王逸在心中将忠顺王、北静王、南安王、孙绍祖,还有吴天佑的名字一一念过。 眼看他们已然勾结在一起。 至于我们,也只剩下眼前三人,显然声势不及他们。 于是,夏家的这桩亲事,已经不仅仅关系到孙夏两家,更关系到朝廷局势的此消彼长。 小钱扣着几案,“别看他们气势煊赫,其实处处破绽,不过有忠顺王在,才勉强扭结在一起。要是有了夏家的银子,很多问题便迎刃而解,只怕到时候他们真的结成一团儿,那就不好办了。” 小魏沉声道:“我姐姐也是这个意思。如今我父亲管着内府奉宸院,夏家每月都有数万余银子入账,可见足有数百万之富。只要拿出一半儿,整个京营就完全在他们掌控之下。” 王逸皱眉道:“皇上也知道这些。” 小魏叹道:“皇上已经决意亲征,连日子都选定了。听说会让忠顺王总理内阁,到时候,咱们这些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小钱道:“正是这话儿,如今最要紧的事儿就是想法子坏了这桩亲事。” 王逸笑道:“你们不要指望我娶那夏金桂,还不如你们牺牲一下?我有法子坏了他们的事儿!” 小钱比小魏着急,忠顺王吴天佑得势,老钱越来越力不从心,要是这招顶不过,迟早黯然下台的结局。 所以他连声问:“々.什么法子?” 王逸玩笑道:“只要钱兄点头,我们兄弟便点起家伙手下,给你抢回夏金桂。让你人财两得,如何?” 小钱摇头,“这纯粹将把柄送给人,亏你想得出来!那还不如夜里翻墙进去……” “咳咳!”后面的话,便不适宜说出来,好在三人都是性情中人纨绔子弟,早知道什么意思。 小魏无法可想,反而劝道:“人家夏金桂也是绝色美女,你这色中饿鬼,就不将就一下?兄弟们都记你的好!” 王逸道:“那你怎么不娶回去?传闻她另有一桩好处,能使人如卧绵上,你试试吧?”一本正经的胡说。 小魏意动,忽然瞠目道:“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已经试过了?” 王逸笑道:“我当然洁身自好,才没有那样的癖好规。” 小魏嗤之以鼻,“你还是想想主意吧,不然对咱们几家都没好处。” 王逸招招手,让他们凑近前来,“要坏事其实简单的很,法子多的是。最简单的,选秀的差事归皇后姐姐管,今年正好轮到选秀,将夏家女的名字造上去,给他们一个胆子也不敢娶。” “可是怎么来得及?”小魏担心道。 王逸心有成竹的笑道:“来得及,像夏家这样的人家,未经参加选秀女者,本就不得嫁人。如果再传句话,说是皇后姐姐看中了夏金桂,夏家还愿意嫁女给孙绍祖?这叫釜底抽薪的法子。” 小魏听了大笑,“原来你早就想好了?这样能得皇上的意,姐姐不难做到。”. 第一百八十章 一束凋零的海棠(上) 小钱越想越可行,那夏家原本就是皇商,等同于皇家的家生子一般,只要有旨意选秀,夏家一准儿不能嫁娶。 王逸神色淡然,平日里他很享受这种只出主意不做事的状态,这与他官爵严重不符。 至少在小魏小钱他们看来,王逸应该是那种动手比动脑子快,只需他们挑拨两句,便拿起刀枪去夏家抢人的货。 如今怎么看王逸都是那种没谱的师爷模样。 小魏笑道:“这事儿你还需和我进宫讲给姐姐听。”说完便起身,邀王逸一块儿出门。 贾赦贾政已经在南向大厅候着,不必多说。 他们骑马从荣宁街走出,不多时便拐入鼓楼下大街,再朝前不远就是宫城西门。 这时,前面并有两顶大轿,鸣锣张伞而来。更有一人骑马先行,不正是春风得意的孙绍祖? 真是冤家路窄! 王逸与魏钱对视一眼,绕道已经来不及,也显得弱了气势,便在路旁下马。 那孙绍祖远远瞧见王逸等人,因有南北两王撑腰,竟不下马,打算昂然策马过去。 8到了王逸跟前,特意停了停示意。 在王逸眼中,这就是目中无人了。若说南北两郡王,限于朝廷礼制,不得不下马迎候,他孙绍祖什么东西,竟然如此藐视于他? 王逸冷笑着,一步上前拽住马鞍,大喝着,生生将马鞍扳歪。那孙绍祖措不及防,被王逸顺势扯下马来,摔在地上。 孙绍祖狼狈不堪,愤怒的爬起来就要和王逸动手。 谁知王逸不给他机会,“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我面前嚣张无礼?”抡起拳头就打。 孙绍祖接连中招,失了先机不断后退,几无还手之力。 王逸刚才还自诩谋定后动,为何又这样莽撞? 一来孙绍祖确实过分不守规矩该打;二来王逸已经把南北二王得罪死了,没有比在主人面前打狗更惬意的了。第三也是为了打草惊蛇。 果然后面的大轿停下来,手下各官两旁拥侍,军民人众不得往还。 侍从打开轿帘,只见南安王端坐轿中,白面有须,乌纱蟒袍,喝道:“何人拦路?” 长府官禀报说,是忠勇侯殴伤孙指挥。 南安王冷哼道:“嚣张无礼至极,将他驱逐出去。”但这些护卫大多见识过王逸的手段,心怀忐忑,犹豫不想上前。 孙绍祖倒退好一段,撞上王府护卫,才堪堪停住。 南安王喝道:“废物!还不滚开!” 孙绍祖霎时羞愤已极,仿佛从云端跌入泥土,这都是王逸这厮害得! 他就要振作精神,与王逸重新打过,刚才他立足未稳,不算数。 这时北静王也停轿打开帘子,笑道:“孙指挥不必焦躁,南安王爷和我在,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他面如美玉,是宝玉一类人物,看向王逸的眼神充满怨毒。 王逸立在不远处,拱手行礼道:“见过南安郡王,北静郡王。” 南安王耻笑道:“忠勇侯的武勇全用在殴打同僚上了?” 王逸笑道:“回王爷的话,孙绍祖目无尊上,按律该杖责,我不过照律法替他老子教教他学好罢了。” 南安王冷笑:“我竟不知忠勇侯在刑部任职?想打谁留打谁?如今我挡了侯爷的道,是不是也要受罚?” 王逸欠身道:“王爷一意包庇孙绍祖,我也无话可说。看在王爷面子上,放过他一回,也是小事。” 那孙绍祖大喝着冲过来,王逸反应迅捷,说时迟那时快,飞起一脚踢在他身上。 孙绍祖再次摔在地上。 王逸笑道:“王爷,这样的废物,用来看门都嫌弱吧?不如我帮王逸寻一只西番獒犬,见人就扑,勇猛十足!” 按说孙绍祖素来拳脚便捷,平常十数人不能靠近,偏偏见到王逸就步步受挫,真真时也命也。 南安王冷冷的看了王逸和魏钱二人,还有满脸臊红的孙绍祖,暗想此时无需和王逸起无谓的争执,让水溶坐收渔人之利,等到恰当的时候,足可以将他和他们的势力连根拔起。他的那些妻妾全部卖到漠北去,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放下帘子,命人起轿走了。 北静王迟了一步,皱着眉,本想看一出好戏,不料南安王径直离开,根本不搭茬。怏怏不乐的叫人照看孙绍祖,便也要起轿。 谁知王逸笑着上前,王府护卫阻拦不了,纷纷后退至轿前。 “我有几句话和王爷说。”王逸挥手示意无害。 水溶想了又想,觉得他不至于在大街上对他行凶,大度的让护卫离开。 可是王逸一步步走近的时候,水溶莫名的有些心悸。 等到他要阻止的时候,王逸已经走到他跟前。 水溶装作很冷静,“你想说什么?” 王逸依旧笑容满面:“皇上明知道你在铁网山做的那些事,却没有杀你,知道为什么吗?” 水溶强装平静,“本王不知道你胡说些什么!铁网山之事本王毫不知情。” 王逸笑道:“我就喜欢王爷这种死不认错的样子。”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却从袖中拿出半截剑柄。 水溶骇然失色,惊颤的问:“你想做什么?”完全没有听见王逸接下去说的话。 “皇上对你还有期望,你很幸运有个好爹,也有个好王妃。”王逸似乎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却让水溶乱了方寸。 皇上果然念着父王当年的恩情,惠及于我,这么说来我本来就没事儿?他的性子本就不坚定,想来想去,连自己也分不清对错。 还有那一句,有个好王妃? 水溶立刻看清王逸手中的那柄短剑,分明是自己送给王妃贴身之物! 她竟敢如此? 王逸仿佛没有看到水溶狰狞的面容,继续说道:“在甄家的时候,你王妃想拿着这个自尽,企图威胁我,可惜被我制服。这柄短剑物归原主如何?”却半点没有拿出去的意思。 水溶若非顾及王逸怕他暴起伤人,更顾及自己的颜面,家丑不能外扬,这会儿已经叫人将这家伙大卸八块了。 恨的咬牙切齿,满脸铁青。 北静王大轿也走了。 小钱很好奇王逸和水溶说了些什么,“看上去北静王爷面色不怎么好?” 王逸收好袖中的短剑,认真猜测道:“也许大病未愈,前阵子才中毒丢了大半条命,能救回来估计里头也虚了。” 他们骑马往大内而去。 只有孙绍祖没人管没人理,看着王逸离去的身影,暗暗发誓。 咱们走着瞧!. 第一百八十章 一束凋零的海棠(下) 大内长春宫,皇后寝宫。 王逸与魏国舅觐见皇后娘娘。 行礼已毕,皇后便将魏国舅撵走,魏国舅临走时的幽怨眼神,能将王逸淹没了。 王逸送走他,笑着坐在底下的椅子上,唤兰心倒茶,如~同在自家中一样。 皇后打趣道:“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不是预备娶亲了吗?” 于是王逸简洁扼要的将这事儿的来龙去脉、和魏钱二人商议的对策以及路上的见闻,说给了她听。 皇后秀眉微蹙,沉吟半晌才道:“皇上决意亲征,命忠顺王总理内阁事务,他与阁臣吴天佑素有嫌隙,和南北二王更是互相敌视,如今看来,这里面发生了很多事儿。或者说,他们已经联起手来,打算让吴氏做皇后,她的儿子做太子了!” 王逸笑道:“这道理一望而知,估计也是皇上想看到的,所以忠顺王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拉帮结派。唯一的问题在于吴贵妃现在还没有皇子,咱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皇后白了他一眼,“等皇上凯旋,吴氏诞下皇子,就是我挪地方让贤的时候,你所谓翻盘的机会,就是给皇上选秀女?皇上说过了,今年免了这一宗,还是想别的辙吧!要是想不出来,你休想回去!” 王逸冲左右看了看,“姐姐这儿很好,我还不想回去呢!” 皇后嗔道:“我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过了这一劫,自然有你的好处!” 王逸笑道:“姐姐这事儿虽然很难,但咱们还是有机会的。首先这选秀女一定要选!即便皇上一个也不点,只要有了旨意,不仅南安王选不出人和番,孙绍祖娶不了夏家女,连带着北静王不能借夏家的银子翻身,忠顺王更不能收买京营将校。要知道经过上次铁网山,京营将校和忠顺王更加貌合神离,即便忠顺王总督京营,手下亲信仍然不多,所以才提拔孙绍祖,拉拢南安王。如果没兵没钱,他们声势闹的再大,也没用处。” 听起来是这个理儿。 皇后颔首微笑:“看来,这夏家就是他们的七寸咯?” 王逸端起茶盅吃了半盅,“七寸是吴贵妃,夏家充其量只是一把锁。没有这把锁,他们就散了,聚不起来。” 皇后为难道:“只是皇上说过免了今年的秀女。怎么能出尔反尔?” 王逸笑道:“为皇嗣绵延大计,为江山社稷考虑,恳请皇后娘娘转呈太上皇皇太后和老太妃,今年的秀女不但要继续,还得扩大,尽量多选。这样既彰显娘娘仁德大度,又瓦解他们的钩结于无形。何乐不为?” 皇后想了想,指着他笑道:“你既说的天花乱坠,我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去太极宫走一趟!只是这样会不会恶了皇上?毕竟咱们也忤了他的旨意。”说完担心起来。 王逸笑着摇头:“即便是唐太宗那样的千古明君,后宫也有三千佳丽,臣弟以为皇上的后宫实在太寒酸了。再说了……”他起身走到皇后跟前,悄声道:“皇上再圣明也是男人,也有爱美之心,姐姐做主选妃,皇上嘴上不说,心里一定高兴。” 皇后抬眼打量了他,啐道:“我看说的就是你自己,什么爱美之心,明明就是见一个爱一个。”心中没了顾忌,等会儿就去太极宫陪皇太后看戏。 王逸笑道:“姐姐你这就冤枉我了,我也是有原则底线的,比如夏金桂这样的就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 皇后不悦道:“所以你将自己不要的,想法子送进宫来?亏得皇上和我这么器重你!” 王逸轻声道:“姐姐把这夏金桂放进名单,然后拖上几个月,最后再划掉,轻轻松松,神不知鬼不觉。” 皇后疑惑的问:“这夏金桂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不要就算了,还这么害她?我倒想见见这个可怜的姑娘了。” “她还可怜?”王逸不觉大声说道:“她从小娇生惯养,视人如草芥也就算了,更让人不能忍的就是心狠,行事毫无顾忌,谁娶了她,早晚出事儿!” 皇后指着他笑道:“从来没见你这么说一个人,而且还是姑娘家。是不是人家拒绝你了,你就恼羞成怒说人家坏话?” “哪能呢?”王逸再说也只会适得其反,“只要不进我家的门,不祸害我的人,姐姐让她进宫就进宫吧!” 皇后啐道:“果真坏了心肝,我白疼你了!”白嫩手指点在王逸额头。 王逸笑了笑,挨得更近,“姐姐,还有一件事,如果这几天北静王妃进宫,求你在合适的时候召见她。” “她?”皇后不解的问,“见她做什么?”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看向王逸的眼神也不对了。 王逸似乎毫不在意,“我顺手给水溶挖了个小坑,看他会不会掉进去。” 皇后将信将疑,“那我和甄妃说什么?” 王逸笑道:“说什么都行,然后随便赏点东西就行了。” 皇后不解追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说清楚,休想我替你办事!” 王逸不能将离间人家夫妻关系的实话说出来,一本正经的道:“我对他说了一句真话,两句假话,就凭水溶大事糊涂犹豫的性子,就算三王钩结,有他在,那也成不了事。” 皇后眼前一亮,啐道:“不过是离间计,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忽然凑近前笑道:“听说你们在甄家的时候打过交道,她就没跟你使美人计?” 王逸义正词严的嗅着她身上的清香,目不斜视的看着她精致的脸,“姐姐,臣弟可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可比柳下惠。” 皇后掩嘴轻笑,戏谑道:“好个坐怀不乱,但愿你说的是真的。”眼神中却有说不明的意味。 王逸稍一愣神,皇后已经起身。 只见她云鬓凤钗,削肩细腰,身穿大红鞠衣凤襕妆花缎裙,织金绣着云龙,缓缓走了几步,环佩叮当。 长春宫内清冷寂静,几案上摆着的宋汝窑凤尾瓶,瓶中一束海棠已经凋零,花瓣散落在笔架书砚之间及. 第一百八十一章明明是王逸的逸(上) 不得不说皇后的办事效率非常的高,当天晚些时候,皇太后便下了懿旨,命神京及畿辅各府县年龄十三至十六岁女子暂停嫁娶,登名造册达部待选。 于是夏金桂的名字自然在列。 那夏金桂绝色之名布满神京,想来必定选在君王侧,不仅孙绍祖怅然若失,忠顺王南安王北静王各个惊诧痛恨,不用揣测一定是王逸的背后捣鬼,偏偏不能反对。 南安王更是急的跳脚,眼看皇帝亲征在即,若不在这之前选定人选送往漠北,他就要换个继承人了。 至于北静王,银子的事儿不再紧要,这会儿正关起门儿追问甄妃那柄短剑的去处。 甄妃吞吞吐吐,早已让水溶疑心重重。水溶一再逼问威胁,甄妃胆颤心惊的说起当日险些自尽,被王逸夺走的情形,说的几乎与王逸告诉他的一模一样。 可是水溶哪里肯信,越这样越加深了他的怀疑,一定是他们串通好了欺瞒于他31,一定是她见异思迁,一定是的! 水溶看着柔弱的甄妃,满腔愤恨无法排解,便将她囚禁在园中阁楼。 若非此刻北静王府风雨飘摇,只怕她已经不明不白的暴毙身亡了。 接下来的几日,朝廷的旨意下来,任命贾赦为钦差巡视巴蜀,征调贾政为《四库全书》提调官,去各地搜集整理古今珍本善本。 荣府选定了吉日,王逸携贾环贾琮贾兰等子弟,送贾赦贾政于城外洒泪亭。 这次贾政带了宝玉同行,也不知道贾政王夫人如何打成妥协,仍将赵姨娘留下。 老太太送走宝玉,心中怏怏不乐,黛玉少不得多住了些时日陪伴。 王逸因此乐的也在荣国府内逍遥,也不提回家的事儿。 黛玉担心妙玉甄琛一直在牟尼院住着不妥,便和元春商议,取了回荣府,和姊妹们一块儿。 荣府便热闹起来,算了算足有十一人之多,另添上李纨凤姐,有时还叫了尤氏可卿,莺莺燕燕齐聚一堂,老太太最喜热闹,渐渐放下心,和她们一起欢笑。 只是薛姨妈私底下和王逸说笑,这真是将贾府改为王府算了。 王逸挽着她的手笑,“在我看来,薛家也可以改为王府。” 薛姨妈嗔道:“你就得意吧?明儿你也把史府也改为王府那才算你的本事!” 王逸也不在意:“等着吧,早晚有那么一天的。现在朝廷形势微妙,我需要将咱们几个府的力量凝聚在一起,任何可能的破绽都需及早处置了。我才能无后顾之忧。” 薛姨妈仿佛领会了他的深意,怔怔的看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但无论她怎么问,王逸只是不答。 累得同喜同贵守在门口。 这日,从宫中下了值回来,只见侍书进来,手里拿着一副花笺送与他。 王逸笑道:“我正有好东西给三妹妹,她这些天受了风寒,今儿可好些了?” 侍书答道:“姑娘好了,也不用吃药。” 王逸展开花笺,皆是探春手写小楷,清秀雅致,结尾处有“孰谓莲社之雄才,独许须眉;直以东山之雅会,让余脂粉”之句。 探春这是要开诗社了。 如今众姊妹齐聚,每日谈诗针黹,尤其宝琴湘云闹起,探春一力赞成,才有了这副花笺。 王逸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收起花笺在怀,从夹道进了东小院儿,恰巧袭人从里边出来,见了王逸,欣喜的迎上来,却对侍书道:“三姑娘让你去老太太那儿请宝琴姑娘呢!” 侍书蹙眉问道:“那你做什么?” 袭人笑道:“我去请大乃奶。”侍书方才去了。 王逸见袭人挽着自己的手,不禁笑道:“你有事儿和我说?” 袭人脸颊羞红,“二爷,我没事儿。” 王逸轻轻拧了她的脸,“没事儿你这个样子?说吧,今儿你家二爷高兴,要是想要什么,兴许我会答应!” 袭人眼角含春,将王逸的手挽在心口,“二爷,我就是,见了二爷高兴,忍不住就想过来服侍。” 王逸感受到温软,伸手抹了她嘴上的胭脂,笑道:“你不是要请大嫂子去吗?” 袭人臊的通红,低头道:“我这就去的。”两腿却挪不动步。 王逸正要说话儿,晴雯拎着裙角过来,袭人慌忙松了手,“二爷,我走了。” 等晴雯走到跟前,看着袭人匆匆离开的样子,啐道:“可真会挑时候,一个个见了二爷都想法子往前凑,何苦来?” 晴雯嘟着嘴碎碎念。 王逸笑道:“你说什么呢?今儿改个样儿,饶你三回去!” 晴雯顿时面红耳赤,“二爷还是让尤二尤三儿她们陪你,莫说改个样,任二爷花样百出,那也承受的住!” 王逸一边和她说笑,一边进了西角门,到了南北宽夹道。 南边抱厦三间,已经成了姑娘们休憩聚会之所,北边儿小院就是凤姐住所。王8逸也暂时住在西厢内。 游廊下站了一排儿丫头,司棋头一个下来迎接,笑道:“二爷,奶奶和姑娘们等了多时了。” 紫鹃打起帘子,“奶奶又让人去请姨奶奶她们,一会儿就到。”姨奶奶就是李纨和凤姐了。 王逸点点头,走进房内,只见黛玉、元春、宝钗、迎春、探春、惜春、湘云、宝琴、岫烟、妙玉、甄琛已都在那里了。 众人见他进来,都起身笑说:“正主儿来了。” 探春笑道:“我不算俗,和云妹妹起个念头,写了几个帖儿,谁知一招皆到。” 王逸去上首榻上坐了,众人方才落座,平儿给他斟茶。 王逸吃了一盏,笑道:“这是个正经儿大事。早先大姐姐这儿起了社,玉儿宝琴几个在扬州也起了社,一家子弄成两处。如今咱们头一次聚起,不如将先有的合成一个,连名字我都想好了!” 黛玉笑问:“哥哥取的什么名儿?要是不好听,姊妹们可不依的!” 王逸放下茶盅,坐直了身子,“就叫逸社,逸者,取身安逸乐,无穷逸致之意。” 黛玉啐道:“明明是王逸的逸!”. 第一百八十一章明明是王逸的逸(下) 不得不说皇后的办事效率非常的高,当天晚些时候,皇太后便下了懿旨,命神京及畿辅各府县年龄十三至十六岁女子暂停嫁娶,登名造册达部待选。 于是夏金桂的名字自然在列。 那夏金桂绝色之名布满神京,想来必定选在君王侧,不仅孙绍祖怅然若失,忠顺王南安王北静王各个惊诧痛恨,不用揣测一定是王逸的背后捣鬼,偏偏不能反对。 南安王更是急的跳脚,眼看皇帝亲征在即,若不在这之前选定人选送往漠北,他就要换个继承人了。 至于北静王,银子的事儿不再紧要,这会儿正关起门儿追问甄妃那柄短剑的去处。 甄妃吞吞吐吐,早已让水溶疑心重重。水溶一再逼问威胁,甄妃胆颤心惊的说起当日险些自尽,被王逸夺走的情形,说的几乎与王逸告诉他的一模一样。 可是水溶哪里肯信,越这样越加深了他的怀疑,一定是他们串通好了欺瞒于他31,一定是她见异思迁,一定是的! 水溶看着柔弱的甄妃,满腔愤恨无法排解,便将她囚禁在园中阁楼。 若非此刻北静王府风雨飘摇,只怕她已经不明不白的暴毙身亡了。 接下来的几日,朝廷的旨意下来,任命贾赦为钦差巡视巴蜀,征调贾政为《四库全书》提调官,去各地搜集整理古今珍本善本。 荣府选定了吉日,王逸携贾环贾琮贾兰等子弟,送贾赦贾政于城外洒泪亭。 这次贾政带了宝玉同行,也不知道贾政王夫人如何打成妥协,仍将赵姨娘留下。 老太太送走宝玉,心中怏怏不乐,黛玉少不得多住了些时日陪伴。 王逸因此乐的也在荣国府内逍遥,也不提回家的事儿。 黛玉担心妙玉甄琛一直在牟尼院住着不妥,便和元春商议,取了回荣府,和姊妹们一块儿。 荣府便热闹起来,算了算足有十一人之多,另添上李纨凤姐,有时还叫了尤氏可卿,莺莺燕燕齐聚一堂,老太太最喜热闹,渐渐放下心,和她们一起欢笑。 只是薛姨妈私底下和王逸说笑,这真是将贾府改为王府算了。 王逸挽着她的手笑,“在我看来,薛家也可以改为王府。” 薛姨妈嗔道:“你就得意吧?明儿你也把史府也改为王府那才算你的本事!” 王逸也不在意:“等着吧,早晚有那么一天的。现在朝廷形势微妙,我需要将咱们几个府的力量凝聚在一起,任何可能的破绽都需及早处置了。我才能无后顾之忧。” 薛姨妈仿佛领会了他的深意,怔怔的看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但无论她怎么问,王逸只是不答。 累得同喜同贵守在门口。 这日,从宫中下了值回来,只见侍书进来,手里拿着一副花笺送与他。 王逸笑道:“我正有好东西给三妹妹,她这些天受了风寒,今儿可好些了?” 侍书答道:“姑娘好了,也不用吃药。” 王逸展开花笺,皆是探春手写小楷,清秀雅致,结尾处有“孰谓莲社之雄才,独许须眉;直以东山之雅会,让余脂粉”之句。 探春这是要开诗社了。 如今众姊妹齐聚,每日谈诗针黹,尤其宝琴湘云闹起,探春一力赞成,才有了这副花笺。 王逸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收起花笺在怀,从夹道进了东小院儿,恰巧袭人从里边出来,见了王逸,欣喜的迎上来,却对侍书道:“三姑娘让你去老太太那儿请宝琴姑娘呢!” 侍书蹙眉问道:“那你做什么?” 袭人笑道:“我去请大乃奶。”侍书方才去了。 王逸见袭人挽着自己的手,不禁笑道:“你有事儿和我说?” 袭人脸颊羞红,“二爷,我没事儿。” 王逸轻轻拧了她的脸,“没事儿你这个样子?说吧,今儿你家二爷高兴,要是想要什么,兴许我会答应!” 袭人眼角含春,将王逸的手挽在心口,“二爷,我就是,见了二爷高兴,忍不住就想过来服侍。” 王逸感受到温软,伸手抹了她嘴上的胭脂,笑道:“你不是要请大嫂子去吗?” 袭人臊的通红,低头道:“我这就去的。”两腿却挪不动步。 王逸正要说话儿,晴雯拎着裙角过来,袭人慌忙松了手,“二爷,我走了。” 等晴雯走到跟前,看着袭人匆匆离开的样子,啐道:“可真会挑时候,一个个见了二爷都想法子往前凑,何苦来?” 晴雯嘟着嘴碎碎念。 王逸笑道:“你说什么呢?今儿改个样儿,饶你三回去!” 晴雯顿时面红耳赤,“二爷还是让尤二尤三儿她们陪你,莫说改个样,任二爷花样百出,那也承受的住!” 王逸一边和她说笑,一边进了西角门,到了南北宽夹道。 南边抱厦三间,已经成了姑娘们休憩聚会之所,北边儿小院就是凤姐住所。王8逸也暂时住在西厢内。 游廊下站了一排儿丫头,司棋头一个下来迎接,笑道:“二爷,奶奶和姑娘们等了多时了。” 紫鹃打起帘子,“奶奶又让人去请姨奶奶她们,一会儿就到。”姨奶奶就是李纨和凤姐了。 王逸点点头,走进房内,只见黛玉、元春、宝钗、迎春、探春、惜春、湘云、宝琴、岫烟、妙玉、甄琛已都在那里了。 众人见他进来,都起身笑说:“正主儿来了。” 探春笑道:“我不算俗,和云妹妹起个念头,写了几个帖儿,谁知一招皆到。” 王逸去上首榻上坐了,众人方才落座,平儿给他斟茶。 王逸吃了一盏,笑道:“这是个正经儿大事。早先大姐姐这儿起了社,玉儿宝琴几个在扬州也起了社,一家子弄成两处。如今咱们头一次聚起,不如将先有的合成一个,连名字我都想好了!” 黛玉笑问:“哥哥取的什么名儿?要是不好听,姊妹们可不依的!” 王逸放下茶盅,坐直了身子,“就叫逸社,逸者,取身安逸乐,无穷逸致之意。” 黛玉啐道:“明明是王逸的逸!”. 第一百八十二章快快乐乐就好了(上) 可不是王逸的逸? 房间里哪个不是王逸的人? 众人脸上泛起红晕,诗社便叫逸社了!自然无人有异议。 王逸笑道:“既然有了名字,依我的意思,不如玉儿掌总,大姐姐评断,不要你谦我让的,各有好法子只管说出来一起商议。” “还商议什么?就照逸哥儿说的办就是了!”凤姐从外进来,进门笑道:“可惜我不会作诗,还做监社。你们但凡少了什么都找我,我替你们办了,若我还不能办,我找逸哥儿办,你们也省心,如何?” 一语未毕,李纨也来了,先看了王逸一眼,才打趣道:“你这个监社,走马上任也不拿银子来给大家做回席面?要是少了,我们可不依的!” 凤姐啐道:“你这大嫂子,从来比咱们都有钱,怎么不见你请大家一回?” 李纨耳尖红润,笑道:“你要不舍不得,让给我就是,我做东,请大家吃酒看戏。” 湘云拍手笑着:“两位嫂嫂也不必争了,干脆大嫂嫂一日酒,二嫂嫂一日戏,公平合理,让咱们消受两日,如何?” 探春却道:“论理儿,该哥哥先请咱们,也不必酒不必戏,只需雅致便可!” 王逸起身道:“偏这雅致难得。前儿贾雨村寻了几盆芙蓉、白菊特意送来,我见两种都是不可多得,正好给你们赏玩,便带了回来。” 说话间,就有婆子抬了花盆进来,芙蓉锦绣,白菊妖娆,各俱风姿。 她们都围过来看,赞叹不已。 谁知王逸又笑道:“咱们看完了,将花瓣摘下,与粳米一道煮芙蓉花粥,菊花羹,滋味很不错。” 黛玉白了他一样,嗔道:“哥哥,你这才真是可惜了,既然给了咱们,不准你这样荼毒了去。” 宝钗笑道:“哥哥就是想吃,也要秘法炮制了才好,寻常的花儿,可经不住水煮火烧的〃` 。” 王逸笑着拉她的手,“宝钗妹妹可知道什么秘法?” 宝钗啐道:“才不告诉你,否则,这些话儿就遭殃了!”与她们一块儿赏花。 宝琴看了一会儿,提议道:“今儿是咱们逸社头一遭,又有花,不如此刻先开一社,放不负我们的兴致。” 探春应道:“帖子是我写的,理应由我做东!便以芙蓉为题限韵,大家都做起来。” 众人都笑着赞同。 凤姐听了要作诗,忙大声道:“你们作诗,可别算上我。我给你们铺纸磨墨就好!” 迎春也道:“我和四妹妹也不大会,不如我来限韵,四妹妹誊录监场。” 黛玉点头笑道:“如此便依你们!” 迎春到书架前抽出一本诗来,随便翻了一页,却是一首七绝。 众人道:“那就坐七绝了!” 迎春又要限韵,王逸止住她,“咱们又不是科场做答,限这限那的,单凭所长,不必限韵吧?” 元春掩嘴笑道:“你若怕做不出来,让妹妹们帮你就是。” 王逸一一看过去,她们有的羞怯,有的欣然,还有的正蹙眉沉思,都不看他。 只有香菱在边上站着,见王逸瞧着自己,忙点点头,“虽然我不怎么会,倒也可以试试,只是在奶奶们面前,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湘云打断,“我们见过你作的诗,工整有意境,大嫂子都称赞呢!” 香菱惴惴不安又跃跃欲试,小心翼翼的看向黛玉李纨。 黛玉笑道:“这儿都不是旁人,哥哥让你学诗,就是为了如今,有什么好诗句尽管使出来。” 李纨也道:“你平日念的作的也多,今儿试试吧!” 香菱这才雀跃,“那我就试试,要是不好,奶奶们可不要笑我!” 于是凤姐与惜春预备纸笔,迎春又令丫鬟炷了一支“梦甜香”。众人便各自思索起来,或抚梧桐,或看秋色,或又和丫鬟们嘲笑。 黛玉却与宝钗挽着手走到廊下说话。 黛玉问道:“宝姐姐,你眉间似乎有忧色,可是哥哥欺负你了?”言语促狭。 宝钗羞涩道:“才没有,我不过是有了两句诗,都不好。” 黛玉掩嘴笑道:“宝姐姐,这话儿我可不信。云儿宝琴两个出口成章也罢了,宝姐姐一定有佳句,也不必拿这个搪塞。我猜猜,是不是哥哥近来……”凑近她耳旁说了两句。 宝钗看了看正和甄琛悄悄说话的王逸,嗔道:“他很好的。”脸上布满红晕,他的每句话都印在自己心里,每次想起来,就如蜜一样的甜。 黛玉哼明白她的心思,正如自己一般,心中除了哥哥便再没有第二人。 “哥哥对咱们好。”黛玉轻声说道:“々.所以,你知道他并不会害我们,也不会害薛家。” 宝钗从未将自己的担心说与别人,笑道:“我自然知道,哥哥这样既有他的道理,也是为了薛家好。” 黛玉看着她的眼睛,清澈无瑕。 宝钗挽着她的手,眉眼舒展,“我也是王家的人。”爽朗如她,这会儿也臊了。 黛玉点到即止,看着院中飘零的树叶,感叹道:“想当初我孤零零一个来神京,原以为寄人篱下,每日忧思愁苦,要不是哥哥时时开解玩笑,只怕我那病好不了。” 宝钗似乎也勾起回忆,“我谁比你好些,但你知道的,也是来投亲靠友,你想的这些我都有。更何况,我家一介皇商,在神京内处处为难。若不是哥哥?”还不知道会嫁给谁呢,或者会给宝玉吧?想到这里,宝钗暗自庆幸。 黛玉笑道:“合该咱们同病相怜,哥哥看着事事心有成竹,看什么都风轻云淡,其实心思重,只是不告诉我们,不愿我们担心。哥哥既敬重宝姐姐,姐姐也可为他分忧。宝琴可爱的紧,连老太太都宠着她。” 黛玉话锋一转,宝钗竟有些羞愧。 哥哥总对宝琴另眼相看,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那儿比她不过? 心中存了这样的想法,更加忧思重重规。 “琴儿生性活泼见识又广,也难怪大家都喜欢她。”宝钗笑道。 那边湘云先有了,到书案前提笔写出。探春一时也有了,接过笔写好。 于是黛玉问:“宝姐姐,咱们也去吧,不然她们都作了,剩下咱们以为偷懒呢。”说着也走在案前写了。 王逸这边拉着甄琛,那边牵着妙玉,“若不去接,你们只怕忘了我?” 妙玉啐道:“你不接我们,只怕你忘了我们!” 甄琛哼了一声,嗔道:“就是!”. 第一百八十二章快快乐乐就好了(下) 甄琛看了眼正在誊抄诗句的探春等人,悄声问道:“你和我姐姐说了什么?追到牟尼院都在打听你?” 王逸笑道:“这个你们就别管了,他们北静王府能做初一,就不准我做初五?也要让他们担惊受怕一回!” 甄琛将信将疑,“可是我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 王逸拨弄了她的耳坠子,“这不正常吗?你那姐姐耳根子软,偏听偏信,自然瞧什么都觉得在害她。” 甄琛啐道:“原来你是在吓唬她?” 王逸笑道:“我给他们说的都是实话,奈何他们自己心里藏着奸,以为我和他们一样坏,反而将自己绕进去了。怪得了谁?好了,咱们不说他们。大姐姐她们都已经有了,你们只顾着说话,可也有了?” 妙玉哂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我才不和她们抢呢!”一边说着却又一边往书案走,提笔一挥而就。 甄琛也挣开王逸,堪堪在最后一个写了,涂抹了一番才作罢。 于是元春命人将各人所做都挂起来,供大家品鉴。 先看湘云稿上写的是:半临秋水照新妆,澹静丰神冷艳裳。堪与菊英称晚节,爱他含雨拒清霜。 再看探春写的是:冰明玉论自超尘,绰约毫端见美人。羞涩群芳总摇落,秋风袅袅独传神。 元春笑道:“偏是两人才8捷,湘云以澹静胜,三妹以绰约胜。”说着又要看宝琴的:木未幽香近小楼,微风吹入始知秋。横塘一派烟如碧,惟许闲人尽日留。 “好个烟如碧,似乎意犹未尽,下头该是还有许多韵吧?”岫烟念了两遍,不禁问道。 宝琴微笑着:“这会子只有这一首,或者有暇了再添上吧!” 她们又看了几首。 黛玉将自己的收起,“终归是宝琴含蓄别致,可评第一。大姐姐你说如何?” 元春颔首道:“你那句‘江上晴波望若空,芙蓉含笑飐秋风’确实雄浑可观,还有宝钗妹妹的‘繁华落尽秋风里,陆地花开又一年’蓄有哲理,都是不可多得的好诗。只是让某人偷了空儿,在咱们这儿无所事事,还捣乱来着!” 大家看着在书案旁指点惜春画画的王逸,手指上还沾着墨,在纸上涂了几下,“我觉得这样才好看!” 惜春眉头紧锁,啐道:“哥哥,叫你乱抹,我明明画的是小桥流水,你偏弄成洪水滔天,都怪你!”不小心甩了一个墨点儿在王逸手上。 王逸尴尬的笑了笑,“哪里是洪水了?这是小池清澈见底,再添上游鱼就行了。”把手上墨点吹到纸上,画了两笔,自己连连惊叹。 众人都围过来瞧,湘云啧啧道:“哥哥,你这是桃花流水鳜鱼肥,好大一条!”两手比划着。 妙玉却道:“我觉得是‘鱼虾正美鹭鸶肥’,还少些东西。”说着拿笔勾勒了几下,三四只水鹭鸶在河上徜徉。 湘云忽然指着水鹭鸶笑道:“你们看鹭鸶的眼睛,怎么一个个都是翻着白眼儿!”言者无意,听着有心。 黛玉宝琴岫烟甄琛知道妙玉自视甚高,目无余子,元春宝钗等人却不清楚,只觉怪异非常,抿嘴浅笑。 王逸沉吟着,“这几只鹭鸶在想,你以为我们要吃你?想得美,骨瘦如柴的,才不够我塞牙缝的呢!真真是自作多情!” 众人都笑。 妙玉羞臊的两颊红晕,啐道:“胡诌什么?”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终究改了几笔,鹭鸶儿振翅欲飞。 甄琛笑着接过笔,在岸上画了一个渔翁,张开渔网,眼看将要连鹭鸶带鱼一块儿网住。 这样深得王逸兼收并蓄之心,不禁点头道:“鱼我所欲也,鹭鸶儿亦我所欲也!” 黛玉嗔笑道:“琛儿妹妹还少画了几只。” 众人无不是聪慧才女,哪能听不出弦外之音? 咱们都在网中,有谁能逃? 即便能飞能游,有谁愿逃? 李纨悄悄看着池中另一端一条游鱼,正奋力的朝鱼群游过来。心有戚戚焉。 只有凤姐瞠目不解,笑道:“你们说什么鱼什么鹭鸶?不如咱们今儿就吃鲈鱼羹、鸽子宴?”就要吩咐厨房预备。 宝钗笑着拦住了,“咱们可不是说吃的。你便不用张罗这些了。” 凤姐瞟了一眼书案上的画,“那个小人儿不错!活灵活现的。” 黛玉等又笑了起来。 旁边平儿打了水过来,给王逸洗手,“二爷,环哥儿让人回报说,您嘱咐的事儿都办妥当了,都是照你的意思。琮哥儿也递了话儿,意思一样儿。” 尤三姐拿了几封信笺给他,“还有长安县的贾雨村,京兆府的傅试,吏部的,内务府的,这个没有署名!” 王逸便捡出没有署名的打开,竟然是她? 王逸小心收好,不动声色的收在袖中,“都放匣子里,等会子我再看吧!” 尤三姐眼中清亮,很想问那封信是谁的,生生忍住了。 旁边晴雯正拉着香菱数落,“二爷让你作诗,没说让你发愣!在想什么呢?” 香菱仍在苦思芙蓉诗,这会儿才有了两句,“若木扶疏绕一亭,低枝临水水泠泠。”被晴雯打岔,后面再也想不起来了,顿时嗔恼道:“都是你!” 晴雯将她扯到旁边,轻笑道:“难不成你还想比过奶奶们?你才读了天书?” 香菱啐道:“才没有,我只是不想二爷失望,二爷为了我,还要大乃奶教呢!”自怨自艾不已。 晴雯噗呲笑道:“其实不用着急,兴许你不会才好呢!”她只当有趣讽刺,却不知歪打正着,王逸巴不得香菱一窍不通,这样就可以让李纨住进园子里去。 李纨打趣凤姐:“那是渔翁,难道眼神也不好?” 凤姐啐道:“原来是渔翁,刚好一网子将鱼啊鹭鸶啊全网住了,干净利落的紧!这么说来,他晚餐也吃鱼和鸽子?” 她插诨打科,看似懵懂,其实明镜儿似的,目光灼灼的看着王逸。 王逸笑道:“咱们才成立的诗社,又不是食社,凤姐姐再打岔,便罚你作一首诗!” 湘云头一个拍手赞同道:“这个罚的雅致!” 凤姐白了她一眼,啐道:“我真白疼你了!我若作诗,就要吓你们一跳!” “你要作诗,那就是猪上树,难得的紧!”尤氏笑着从外面进来,可卿步履轻盈跟着进来。 两人先见过王逸,再与黛玉等姊妹见礼。 正在这时,薛姨妈也笑着进来,“知道你们在这儿,我也来瞧瞧热闹!”丁香色团花刺绣褙子,绛紫马面裙,金钗抹额,打扮入时。 众人齐聚一堂,王逸看着她们,不禁得意万分:“咱们一家子行个令才好!” 岫烟笑道:“又不吃酒,行什么令?娘儿们说说笑笑就好!”. 第一百八十三章送礼送出的蹊跷(上) 鸳鸯嗔道:“我留这儿,真不管老太太了?你们也收着点儿,老太太年纪大了,好歹顾念着!” 平儿闻言忙道:“知道你替老太太想,但也太小瞧我们奶奶了,这会子正教我们去请老太太,还有宫里皇后娘娘赏赐东西送给老太太太太和奶奶们。正打算去呢,刚巧你来了。” 鸳鸯笑道:“什么刚巧,明明是刚才想到,还有你一张巧嘴。” 平儿笑着挽住她的手,“我们奶奶可是老太太外甥女,孝敬老太太那是理所应当,还有什么巧不巧的?再来,这样的事儿可是我能做主的?” 鸳鸯颔首道:“总说不过你,跟着二乃奶便一心替她想,如今跟了逸二爷,更是如此。但凡有什么,必定有个缘故,让人说不出话来!” 平儿笑道:“还说我,你不也是如此?你且留在这儿吃杯茶歇歇,我让她们先给你送去?” “不了,我去才好,老太太还等着呢!”平儿取了东西,鸳鸯叫小丫头拿着,回荣庆堂去了。 于是平儿吩咐人,可巧晴雯等都在里面侍候,只尤二姐端着茶盅出来。 便央她去一趟,“这些都是这里太太和奶奶们瞧过,你一样样送她们家去。” 尤二姐性子柔和,忙应承下来,在廊下点计礼盒物品数目。 王逸在帘子里瞧见鸳鸯,出来时她已经走了,看见尤二姐在整理东西,便笑道:“她们都在里面,怎么你一个人出来?一定是晴雯又偷懒了!” 尤二姐柔声道:“没有的事儿,她们在里面忙不来,我又不会沏茶作诗,索性外头也需要人。二爷,你进去吧,这儿有我呢!” 王逸在她脸颊上捏了捏,“平日我说你太柔弱了,说不定底下的丫头也要欺负你!” 尤二姐羞怯怯的道:“她们都好,怎么会欺负我?” “那就好!”王逸笑道:“我让厨房给你留了好东西,补补身子。” 尤二姐点头窃喜,送王逸进去。 这会儿司棋趾高气昂的从外面赶来,刚才狠狠羞辱了那个不要脸的秋桐,还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想在二爷面前搔首弄姿的丫头。 二爷是什么人?也只有奶奶和我们姑娘配得上,连我也只侥幸侍奉,她们算什么? 司棋已经欣欣然,全忘了王逸曾经教训她的话,仿佛二爷奶奶和姑娘以下就是她了。 她见尤二姐一人在台阶上,平日见她唯唯诺诺,好像又一个二姑娘? 只不过遇见二爷早,二爷心善,不然凭模样儿身段儿侍候二爷的本事,哪里轮到她的位份在自己之上? 她是绝不会承认自己样样比不上尤二姐的。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便笑着走过去,随手拿了一个瞧。 尤二姐蹙眉嗔道:“这是二爷奶奶给这儿的太太和奶奶们的东西,仔细弄碎了,卖了你也赔不起!” 司棋讥笑道:“这也会弄碎?不如我替你送吧?”就要一起拿着端走。 尤二姐忙拦着,冷笑:“我知道你的大名,劝你不要打错了算盘,还没过门儿,嗓门比你们姑娘还大!咱们家都是有规矩的,想要往上爬,站我们面前挺腰子,你还不够格!” 刚才在王逸面前可不是这样。 几句话说的司棋脸上臊红不已,强自啐道:“我不过想替你送东西,值什么?还规矩来规矩去的?” 尤二姐笑道:“你打量我不说话便好欺负?这样的话说给晴雯听试试?” 司棋自讨没趣,悻悻的走开。 尤二姐冷哼一声,我是二爷亲许的姨娘,你这丫头还想爬我头上去?真要翻天不成? 在王逸看来,不管正册副册又副册都是自己的人,还分什么等次? 但她们却不这么想。 不仅是尤二姐,还有晴雯香菱尤三珂儿金钏儿玉钏儿跟王逸最早,她们常以姨娘自诩,比起其他大丫头自然要骄傲些。若紫鹃抱琴袭人等随姑娘过门的,在她们看来又次一等,至于其他丫头和十二官儿,再次一等。 如今尤二姐见司棋逾矩,任她怎么好脾气,也吃定司棋。 可以想见司棋必不会心服,说不准还会闹出幺蛾子出来。 且说二姐清点了礼物,先去了凤姐院儿。小红正捧着衣裳拿去浆洗,见二姐来,慌忙收好不让她瞧见。二姐将花送上,说明缘故。小红道谢,命丫鬟们收了。 二姐道:“素云常和你一起,她可在东边抱厦里?” 小红只想先打发了她,笑道:“可不在屋里?姐姐瞧瞧就是了” 二姐便往东过了花墙,又是三间抱厦,素云静静的刺绣,红艳艳的,像个肚兜儿。 二姐上前笑着说清来意。 素云将刺绣藏在枕头底下,脸上红彤彤的,心不在焉的说了几句,二姐才出来。 接下来从正房后廊绕到东廊小正房。隐约听见绣鸾绣凤在说话,好像是昨儿晚上院门儿没关,今早上让婆子瞧见了,万一被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二姐听了好笑,已经瞧见还担心被发现?真不知所云。可见她们荣府门禁松懈,要是丢了什么东西,查也查不出来! 当下只做没听见,给了东西出来,沿着夹道去了东北角上薛姨妈住处。 同喜同贵接着,榻上摆着各式的绸缎,都是从金陵新作运来的,明儿就要裁衣裳。边上还有一条做好的大红石榴裙,二姐拿来细看,笑道:“这可是给宝姑娘的?” 同喜回答:“这是我们太太……” 同贵瞪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我们太太给琴姑娘的,我们姑娘的还没来得及做呢!” 同喜忙笑道:“对啊,还要好几天呢!” “也只有宝姑娘琴姑娘穿着才好看呢!”二姐说着,将缂丝缎子、沉香木拐、金玉戒指、腕香珠给了她们。 同喜同贵送她出来。 二姐还要绕道去东路院儿。 秋桐在司棋那儿受了委屈,既争不过,又打5不过,将自己关在房内生闷气。 小丫头报说尤二姐姐送东西给大太太,秋桐才磨磨蹭蹭,擦了粉换了金钗,打扮一番才出来,笑道:“姐姐,你怎么来了?可是二爷赏东西给我了?” 二姐早从她们口中听到这秋桐仗着自己侍候过二爷,就觉得身子金贵了,一心想爬进咱们家的门,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当即笑道:“只有给大太太的,没有给丫头的。” 秋桐顿时恼了,啐道:“什么太太,还不一样?” 二姐不禁嘲笑道:“哟,好大的气性儿,听你的意思,你们太太还比不过你?” 秋桐自知失言,又怕闹出事儿来,受二爷的责罚,嗔道:“我什么也没说,这都是你自己听错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送礼送出的蹊跷(下) 鸳鸯嗔道:“我留这儿,真不管老太太了?你们也收着点儿,老太太年纪大了,好歹顾念着!” 平儿闻言忙道:“知道你替老太太想,但也太小瞧我们奶奶了,这会子正教我们去请老太太,还有宫里皇后娘娘赏赐东西送给老太太太太和奶奶们。正打算去呢,刚巧你来了。” 鸳鸯笑道:“什么刚巧,明明是刚才想到,还有你一张巧嘴。” 平儿笑着挽住她的手,“我们奶奶可是老太太外甥女,孝敬老太太那是理所应当,还有什么巧不巧的?再来,这样的事儿可是我能做主的?” 鸳鸯颔首道:“总说不过你,跟着二乃奶便一心替她想,如今跟了逸二爷,更是如此。但凡有什么,必定有个缘故,让人说不出话来!” 平儿笑道:“还说我,你不也是如此?你且留在这儿吃杯茶歇歇,我让她们先给你送去?” “不了,我去才好,老太太还等着呢!”平儿取了东西,鸳鸯叫小丫头拿着,回荣庆堂去了。 于是平儿吩咐人,可巧晴雯等都在里面侍候,只尤二姐端着茶盅出来。 便央她去一趟,“这些都是这里太太和奶奶们瞧过,你一样样送她们家去。” 尤二姐性子柔和,忙应承下来,在廊下点计礼盒物品数目。 王逸在帘子里瞧见鸳鸯,出来时她已经走了,看见尤二姐在整理东西,便笑道:“她们都在里面,怎么你一个人出来?一定是晴雯又偷懒了!” 尤二姐柔声道:“没有的事儿,她们在里面忙不来,我又不会沏茶作诗,索性外头也需要人。二爷,你进去吧,这儿有我呢!” 王逸在她脸颊上捏了捏,“平日我说你太柔弱了,说不定底下的丫头也要欺负你!” 尤二姐羞怯怯的道:“她们都好,怎么会欺负我?” “那就好!”王逸笑道:“我让厨房给你留了好东西,补补身子。” 尤二姐点头窃喜,送王逸进去。 这会儿司棋趾高气昂的从外面赶来,刚才狠狠羞辱了那个不要脸的秋桐,还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想在二爷面前搔首弄姿的丫头。 二爷是什么人?也只有奶奶和我们姑娘配得上,连我也只侥幸侍奉,她们算什么? 司棋已经欣欣然,全忘了王逸曾经教训她的话,仿佛二爷奶奶和姑娘以下就是她了。 她见尤二姐一人在台阶上,平日见她唯唯诺诺,好像又一个二姑娘? 只不过遇见二爷早,二爷心善,不然凭模样儿身段儿侍候二爷的本事,哪里轮到她的位份在自己之上? 她是绝不会承认自己样样比不上尤二姐的。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便笑着走过去,随手拿了一个瞧。 尤二姐蹙眉嗔道:“这是二爷奶奶给这儿的太太和奶奶们的东西,仔细弄碎了,卖了你也赔不起!” 司棋讥笑道:“这也会弄碎?不如我替你送吧?”就要一起拿着端走。 尤二姐忙拦着,冷笑:“我知道你的大名,劝你不要打错了算盘,还没过门儿,嗓门比你们姑娘还大!咱们家都是有规矩的,想要往上爬,站我们面前挺腰子,你还不够格!” 刚才在王逸面前可不是这样。 几句话说的司棋脸上臊红不已,强自啐道:“我不过想替你送东西,值什么?还规矩来规矩去的?” 尤二姐笑道:“你打量我不说话便好欺负?这样的话说给晴雯听试试?” 司棋自讨没趣,悻悻的走开。 尤二姐冷哼一声,我是二爷亲许的姨娘,你这丫头还想爬我头上去?真要翻天不成? 在王逸看来,不管正册副册又副册都是自己的人,还分什么等次? 但她们却不这么想。 不仅是尤二姐,还有晴雯香菱尤三珂儿金钏儿玉钏儿跟王逸最早,她们常以姨娘自诩,比起其他大丫头自然要骄傲些。若紫鹃抱琴袭人等随姑娘过门的,在她们看来又次一等,至于其他丫头和十二官儿,再次一等。 如今尤二姐见司棋逾矩,任她怎么好脾气,也吃定司棋。 可以想见司棋必不会心服,说不准还会闹出幺蛾子出来。 且说二姐清点了礼物,先去了凤姐院儿。小红正捧着衣裳拿去浆洗,见二姐来,慌忙收好不让她瞧见。二姐将花送上,说明缘故。小红道谢,命丫鬟们收了。 二姐道:“素云常和你一起,她可在东边抱厦里?” 小红只想先打发了她,笑道:“可不在屋里?姐姐瞧瞧就是了” 二姐便往东过了花墙,又是三间抱厦,素云静静的刺绣,红艳艳的,像个肚兜儿。 二姐上前笑着说清来意。 素云将刺绣藏在枕头底下,脸上红彤彤的,心不在焉的说了几句,二姐才出来。 接下来从正房后廊绕到东廊小正房。隐约听见绣鸾绣凤在说话,好像是昨儿晚上院门儿没关,今早上让婆子瞧见了,万一被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二姐听了好笑,已经瞧见还担心被发现?真不知所云。可见她们荣府门禁松懈,要是丢了什么东西,查也查不出来! 当下只做没听见,给了东西出来,沿着夹道去了东北角上薛姨妈住处。 同喜同贵接着,榻上摆着各式的绸缎,都是从金陵新作运来的,明儿就要裁衣裳。边上还有一条做好的大红石榴裙,二姐拿来细看,笑道:“这可是给宝姑娘的?” 同喜回答:“这是我们太太……” 同贵瞪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我们太太给琴姑娘的,我们姑娘的还没来得及做呢!” 同喜忙笑道:“对啊,还要好几天呢!” “也只有宝姑娘琴姑娘穿着才好看呢!”二姐说着,将缂丝缎子、沉香木拐、金玉戒指、腕香珠给了她们。 同喜同贵送她出来。 二姐还要绕道去东路院儿。 秋桐在司棋那儿受了委屈,既争不过,又打5不过,将自己关在房内生闷气。 小丫头报说尤二姐姐送东西给大太太,秋桐才磨磨蹭蹭,擦了粉换了金钗,打扮一番才出来,笑道:“姐姐,你怎么来了?可是二爷赏东西给我了?” 二姐早从她们口中听到这秋桐仗着自己侍候过二爷,就觉得身子金贵了,一心想爬进咱们家的门,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当即笑道:“只有给大太太的,没有给丫头的。” 秋桐顿时恼了,啐道:“什么太太,还不一样?” 二姐不禁嘲笑道:“哟,好大的气性儿,听你的意思,你们太太还比不过你?” 秋桐自知失言,又怕闹出事儿来,受二爷的责罚,嗔道:“我什么也没说,这都是你自己听错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给你们说件大事(上) 王逸有些寡人之疾,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凤姐从外头掀了帘子进来的时候,晴雯几个颇有些惊慌。 凤姐当作什么也没瞧见,笑道:“鸳鸯姐姐传了信儿,说是玉儿她们被老太太留住了,已经命人在荣庆堂摆饭。这儿太太说咱们吃咱们的不相干。我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没了着落,不如请忠勇侯爷赏脸和我们一起吃?” 王逸便起身答应,“也好,我正几件大事儿和你们说呢!” 凤姐上前替他系好玉带,瞧了瞧帷幔后面,轻声啐道:“告诉你几次也不听,这儿不是家里,保不齐有嚼舌头的闹出去,到时候终究是个麻烦。” 王逸挽她的手,“凤姐姐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凤姐打开他的手,嗔道:“你什么时候有过分寸?说了也是白说,到头来还是我帮你盯着。” 王逸笑道:“谁叫你是我的好姐姐呢?” 凤姐俏脸绯红,催促道:“快走吧!我上辈子造孽这辈子遇到你。” 于是两人说笑着,从后廊角门转到了东廊三间小正房内,正房炕上横设一张炕桌,王夫人薛姨妈东向,邢夫人却坐在西边下首,都是半旧的青缎靠背坐褥。挨炕一溜三张椅子上,也搭着半旧的弹墨椅袱,李纨尤氏可卿坐了。 见王逸进来,却齐起身接住,让至里面。 王逸见礼已毕,王夫人牵他在榻上对坐,邢夫人和薛姨妈坐椅子上,凤姐和李尤二人站在靠门的另一边儿。 王夫人笑道:“请你来,为的是嘱咐一件事。”正要将之前的话说出来,王逸接了可卿斟的茶,“什么事儿这么隆重?姑妈打发一个丫头告诉一声就够了。” 凤姐啐道:“只怕打发丫头过去就没得回来。” 惹得她们都笑了,逸哥儿的性子如何,她们还不知道? 可卿悄悄白了他一眼。 王逸吃了口茶,幽幽的道:“姑妈有了好东西,自然要偏袒我了。姐姐,你什么时候将小红给我〃` ?” 凤姐嗔道:“想得美!你将平儿要了去,害得我物色了很久才得了这个使得顺手的,又想要过去?你干脆和老太太要了鸳鸯,我才佩服你!” 王逸想了想笑道:“鸳鸯姐姐也不是不行啊!你们谁肯帮我,必有厚报!” 李纨闻言蹙眉,“你还认真了?老太太一刻也离不了鸳鸯,一准不成!” 凤姐打趣道:“我算了算,你从我们家扒拉了多少人过去?还要呢?你怎么不去祸害别人家?” 尤氏笑道:“也不用算,不如都搬过去才好,倒省了我们不少银子钱。” 王逸应承道:“那最好不过,又热闹又好玩。至于银钱,我在你们年底分红里扣就是了。” 薛姨妈忙笑道:“我看可以,没事儿我也去逛逛,实在放心不下宝钗她们。” 王夫人不悦,“你去得远了,我越发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何况宝钗她们女孩儿家作诗画画,咱们也不懂,凑那个热闹做什么?家里眼下空屋子很多,不如你搬来和我一起住?” 薛姨妈摇头:“那怎么方便呢?” 王逸笑道:“还是住进去的好。” 凤姐在一旁察言观色,想着个折中的法子,“不如留着房子给太太们,闲了进园子逛逛,累了便在那儿歇歇。也是一样的。” 王逸将茶盅放下,“这都是小事儿。我现在给你们说件大事。”看了看她们。 她们见王逸说的严重,便都欠身倾听。 王逸叹道:“皇上已经决定亲征,让忠顺王总理朝政。如今北静王南安王和忠顺王沆瀣一气,可以预料一旦皇上出征,忠顺王他们必定会对付我。外头的事儿我已经安排妥当,只要不是鱼死网破,也还支应过来。只是里头的事儿还需要你们帮忙,这一阵儿什么也不要做,也不要担心,总之一切都有我,相信我就是了。” 凤姐紧张的问:“他们到底好会怎么样?是不是云儿的事儿牵连的?” 王逸笑着摇头:“不关云儿的事儿。甚至与北静王的恩怨都是其次,关键在忠顺王的想法和我现在所处的位置,不是一句话就能说的明白的。” 凤姐治家头头是道,但牵扯到朝廷大事,她就知之甚少了,也不再细问,“那你自己小心,家里的事儿你不用担心,这一段儿没你的吩咐,咱们什么地儿也不去,什么事儿也不会坐的。” 王逸颔首道:“我向来做最充分的准备和最坏的打算,所以也无需过于担心。即便出了事儿也和你们无关就是。” 可卿蹙眉嗔道:“不能说这样的话,你要是有个好歹,咱们几家一荣共荣一损俱损,也就一起倒了。” 王逸微微笑道:“々.大姐姐她们仍在家里,虽然早就定了,我恨不得现在就过门,只是现在这种情况还是暂时待这儿比较好。我也没和她们说这些,你们也不要讲。平安无事度过就好了。” 王夫人担心道:“才要和你说,你也为你那些姊妹们想想,不要随意弄险,你现在给她们的已经够了。哪里能个个都得诰命?你在,大家就有希望。” 邢夫人抢过话儿:“你要没了,咱们可就都完了。” 薛姨妈啐道:“什么没了,逸哥儿一定会好好儿的!是不是?” 王逸点头道:“那是!反正我这点儿爱好已经传的满神京都是,他们要是敢对付我,小心的就该是他们。” 李纨啐道:“刚才说了正经儿的,又惦记人家家里的,太太姨太太,你们也该教训教训他了。” 薛姨妈笑道:“你们知道他最有主意,我们哪里能劝得住?明儿你去他家,找她亲娘说说,兴许有用。” 王夫人也道:“逸哥儿也只嫂子管教的住。偏偏她一味纵容,恨不得天底下好东西都归了逸哥儿。” 尤氏笑道:“小心你去了也回不来!” 李纨顿时脸颊绯红,嗔恼道:“刚才谁说搬过去的?合该你去!竟让可卿管家,不用回来了。” 两人居然在王夫人她们面前说这些话,也真够了! 凤姐赶紧打趣道:“你们去还不如让银蝶她们去,兴许还能得个前程呢?你们说我这主意如何规?” 可卿掩嘴笑道:“说的是,只怕二爷惦记久了不好说出口。” 一番调笑轻轻揭了过去。 邢夫人却笑道:“我这儿有个秋桐,逸哥儿可还看的上?不如带回去使?” 秋桐? 凤姐这边儿已经招呼人摆饭了。 邢夫人见没人理她,自己也讪讪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给你们说件大事(下) 王逸有些寡人之疾,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凤姐从外头掀了帘子进来的时候,晴雯几个颇有些惊慌。 凤姐当作什么也没瞧见,笑道:“鸳鸯姐姐传了信儿,说是玉儿她们被老太太留住了,已经命人在荣庆堂摆饭。这儿太太说咱们吃咱们的不相干。我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没了着落,不如请忠勇侯爷赏脸和我们一起吃?” 王逸便起身答应,“也好,我正几件大事儿和你们说呢!” 凤姐上前替他系好玉带,瞧了瞧帷幔后面,轻声啐道:“告诉你几次也不听,这儿不是家里,保不齐有嚼舌头的闹出去,到时候终究是个麻烦。” 王逸挽她的手,“凤姐姐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凤姐打开他的手,嗔道:“你什么时候有过分寸?说了也是白说,到头来还是我帮你盯着。” 王逸笑道:“谁叫你是我的好姐姐呢?” 凤姐俏脸绯红,催促道:“快走吧!我上辈子造孽这辈子遇到你。” 于是两人说笑着,从后廊角门转到了东廊三间小正房内,正房炕上横设一张炕桌,王夫人薛姨妈东向,邢夫人却坐在西边下首,都是半旧的青缎靠背坐褥。挨炕一溜三张椅子上,也搭着半旧的弹墨椅袱,李纨尤氏可卿坐了。 见王逸进来,却齐起身接住,让至里面。 王逸见礼已毕,王夫人牵他在榻上对坐,邢夫人和薛姨妈坐椅子上,凤姐和李尤二人站在靠门的另一边儿。 王夫人笑道:“请你来,为的是嘱咐一件事。”正要将之前的话说出来,王逸接了可卿斟的茶,“什么事儿这么隆重?姑妈打发一个丫头告诉一声就够了。” 凤姐啐道:“只怕打发丫头过去就没得回来。” 惹得她们都笑了,逸哥儿的性子如何,她们还不知道? 可卿悄悄白了他一眼。 王逸吃了口茶,幽幽的道:“姑妈有了好东西,自然要偏袒我了。姐姐,你什么时候将小红给我〃` ?” 凤姐嗔道:“想得美!你将平儿要了去,害得我物色了很久才得了这个使得顺手的,又想要过去?你干脆和老太太要了鸳鸯,我才佩服你!” 王逸想了想笑道:“鸳鸯姐姐也不是不行啊!你们谁肯帮我,必有厚报!” 李纨闻言蹙眉,“你还认真了?老太太一刻也离不了鸳鸯,一准不成!” 凤姐打趣道:“我算了算,你从我们家扒拉了多少人过去?还要呢?你怎么不去祸害别人家?” 尤氏笑道:“也不用算,不如都搬过去才好,倒省了我们不少银子钱。” 王逸应承道:“那最好不过,又热闹又好玩。至于银钱,我在你们年底分红里扣就是了。” 薛姨妈忙笑道:“我看可以,没事儿我也去逛逛,实在放心不下宝钗她们。” 王夫人不悦,“你去得远了,我越发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何况宝钗她们女孩儿家作诗画画,咱们也不懂,凑那个热闹做什么?家里眼下空屋子很多,不如你搬来和我一起住?” 薛姨妈摇头:“那怎么方便呢?” 王逸笑道:“还是住进去的好。” 凤姐在一旁察言观色,想着个折中的法子,“不如留着房子给太太们,闲了进园子逛逛,累了便在那儿歇歇。也是一样的。” 王逸将茶盅放下,“这都是小事儿。我现在给你们说件大事。”看了看她们。 她们见王逸说的严重,便都欠身倾听。 王逸叹道:“皇上已经决定亲征,让忠顺王总理朝政。如今北静王南安王和忠顺王沆瀣一气,可以预料一旦皇上出征,忠顺王他们必定会对付我。外头的事儿我已经安排妥当,只要不是鱼死网破,也还支应过来。只是里头的事儿还需要你们帮忙,这一阵儿什么也不要做,也不要担心,总之一切都有我,相信我就是了。” 凤姐紧张的问:“他们到底好会怎么样?是不是云儿的事儿牵连的?” 王逸笑着摇头:“不关云儿的事儿。甚至与北静王的恩怨都是其次,关键在忠顺王的想法和我现在所处的位置,不是一句话就能说的明白的。” 凤姐治家头头是道,但牵扯到朝廷大事,她就知之甚少了,也不再细问,“那你自己小心,家里的事儿你不用担心,这一段儿没你的吩咐,咱们什么地儿也不去,什么事儿也不会坐的。” 王逸颔首道:“我向来做最充分的准备和最坏的打算,所以也无需过于担心。即便出了事儿也和你们无关就是。” 可卿蹙眉嗔道:“不能说这样的话,你要是有个好歹,咱们几家一荣共荣一损俱损,也就一起倒了。” 王逸微微笑道:“々.大姐姐她们仍在家里,虽然早就定了,我恨不得现在就过门,只是现在这种情况还是暂时待这儿比较好。我也没和她们说这些,你们也不要讲。平安无事度过就好了。” 王夫人担心道:“才要和你说,你也为你那些姊妹们想想,不要随意弄险,你现在给她们的已经够了。哪里能个个都得诰命?你在,大家就有希望。” 邢夫人抢过话儿:“你要没了,咱们可就都完了。” 薛姨妈啐道:“什么没了,逸哥儿一定会好好儿的!是不是?” 王逸点头道:“那是!反正我这点儿爱好已经传的满神京都是,他们要是敢对付我,小心的就该是他们。” 李纨啐道:“刚才说了正经儿的,又惦记人家家里的,太太姨太太,你们也该教训教训他了。” 薛姨妈笑道:“你们知道他最有主意,我们哪里能劝得住?明儿你去他家,找她亲娘说说,兴许有用。” 王夫人也道:“逸哥儿也只嫂子管教的住。偏偏她一味纵容,恨不得天底下好东西都归了逸哥儿。” 尤氏笑道:“小心你去了也回不来!” 李纨顿时脸颊绯红,嗔恼道:“刚才谁说搬过去的?合该你去!竟让可卿管家,不用回来了。” 两人居然在王夫人她们面前说这些话,也真够了! 凤姐赶紧打趣道:“你们去还不如让银蝶她们去,兴许还能得个前程呢?你们说我这主意如何规?” 可卿掩嘴笑道:“说的是,只怕二爷惦记久了不好说出口。” 一番调笑轻轻揭了过去。 邢夫人却笑道:“我这儿有个秋桐,逸哥儿可还看的上?不如带回去使?” 秋桐? 凤姐这边儿已经招呼人摆饭了。 邢夫人见没人理她,自己也讪讪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这就叫打草惊蛇(上) 且说袭人取了帕子回来,回想晴雯几个瞧她异样的眼神,还有平儿送她出门儿,和她说的话,“二爷的东西可不是谁都能拿的。” 心中既惴惴不安又隐隐期待,可见王逸与甄姑娘云姑娘一起,怯怯的不敢上前。 王逸与琛儿云儿谈笑正欢,也没留意。 于是袭人只好站在一边儿,又忍不~住悄悄挪了过去。 王逸说起他在扬州平乱的英明神武,高兴处得意洋洋,琛云二人眼中满是星星。 万千倾慕都化成了六个字,“哥哥是大英雄!”紧紧的依偎他身边。 即便袭人这个未曾听闻过贾府之外的事儿的丫头也听得心潮起伏,连周瑞家的来到身边也不知道。 王逸停了下来,湘云忙吩咐,“袭人,给哥哥端一盅茶来!” 袭人这才将帕子收在怀中,急急去了。 那周瑞家的在阶下欲言又止,王逸便问:“周姐姐你有事儿?” 周瑞家的堆着笑,欠身道:“外头甄家两位奶奶求见二爷。” “甄家?”王逸看向甄琛,不由笑道:“才说起她们,她们就到了?她们说了什么事儿没有?” 周瑞家的忙摇头:“她们没说,只是看样子很着急。”在底下小心观察王逸的神情,生怕一句话说错了恶了二爷。 王逸挽着甄琛,“你说我见不见她们?” 甄琛红着脸啐道:“我才不理会呢!”却拉着湘云起身,“云妹妹,咱们那边玩去。” 湘云掩嘴笑道:“甄姐姐,我们不打扰哥哥的正事儿!”一起窃窃私语离开。走到拐角同时转过头来,眼眸中闪烁着促狭。 以及一阵清亮的笑声。 还有身边淡淡的清香。 王逸深吸一口气,才道:“叫她们进来吧!”甄家两奶奶不待自己吩咐找到这儿,一定是有为难的事儿。 他微微皱眉,这个时候谁还会为难甄家?莫不是自己先前的猜测成真了? 袭人端着茶盅站在他身边。 王逸笑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袭人红着脸点头,“奴婢知道了。”声若蚊蝇。 王逸接过茶盅,“以后跟着我自然有你的好处。你去找平儿,让她给你安排。” 袭人心中如一团乱麻,羞臊得抬不起头,曲身行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要去哪里。 连司棋侍书她们叫她都没有听见。 这边周瑞家的引着甄家两位奶奶在垂花门外的绮霰斋内候着。等到王逸进去,甄王氏李氏两人已经焦急的喝了好几盅茶,见了王逸,急匆匆的迎上来,“二爷,不好了!” 若不是周瑞家的和几个媳妇还在,这会子怕是牵袖垂泪了。 王逸咳一声,两人生生停住了,行礼道:“妾身见过侯爷!” 王逸冷哼道:“你们来做什么?”径直走进去。 绮霰斋本是书房,一面架上摆满了书籍字画和古董之类。 王逸在临窗榻上坐着,两人跟进去。 周瑞家的识趣的放下帘子,更将婆子媳妇赶走,自己守在外头。 王逸叩着炕桌,沉声问:“什么事值得你们这么惊慌?” 甄王氏笑着凑过来,挨着王逸在脚踏上坐着,“二爷,实在遇到为难的事儿,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来求二爷。” 甄李氏为他斟茶,说道:“二爷,北静王妃今儿去了牟尼院。” 王逸笑道:“她终究是你们甄家的女儿,去瞧瞧老太太,也在清理之中。” 甄王氏皱眉道:“虽说是这个理儿,但可能她被那水溶赶了回来。” “你说的是真的?”王逸嘴角上扬,这水溶比他想的还要沉不住气。 甄王氏一直看着王逸,忙答道:“她没有说,不过这次回来连王妃的仪仗也没有,反而带了很多她自己的东西。见了老太太太太也只是哭。她若被水溶休了,是不是水溶又要对甄家下毒手了?” 这既是她想的,也是甄家担心的。 王逸不答,却笑着拉她起身,“你们在牟尼院住的如何?” 甄王氏一怔,才红着脸说:“也还好,只是过于清静了,我和嫂子别无地方可去,整日针黹打发日子,跟前少个能说话儿的人。” 王逸笑道:“清静就好,牟尼院正是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甄王氏低头道:“身子是修好了,性儿不知道怎么养?” 王逸没有将自己的谋划说给她们听,“你们回去好生安顿她,不让她乱跑生事。” 甄李氏胆颤的问:“难道那北静王果真休了她?这是为什么?”这也是甄家上下始终想不明白的地方。瑄姑娘为了北静王府,与自己娘家翻脸,险些逼死老太太,即便如此还落得这样的结果,北静王府真无情至极。 王逸笑道:“我能猜到一些,未经证实却也不能胡乱宣扬。这事儿我有数,不用担心他们又要对甄家下手。” 甄王氏叹道:“也是,甄家现在还有什么值得他们惦记的?”看了王逸一眼,“我有两句体己话和二爷说。” 外头周瑞家的几次想要离开,又怕人冒冒失失的闯进去,坏了二爷的事儿,偶然走近了进步,微微听到里面细碎的声响,唬的魂飞魄散不敢靠近,恨不得自己双耳失聪。 这是要紧的事儿,传出一星半点儿,自己还能活? 急忙走出去,在院外守着。 鸳鸯刚巧来了,见到周瑞家的笑道:“周姐姐,甄家来的两位奶奶是不是还在这儿?老太太听说她们来了,请她们过去说话呢!”就要往里走。 周瑞家的慌忙拦着,笑道:“甄家两位奶奶?”她悄声道:“好像是江南出事儿了,里面找二爷商议呢,要紧的很。你先回老太太的话,我找机会请了侯爷示下?” 鸳鸯也听说了江南甄家的事儿,并不疑心,笑道:“那就有劳周姐姐,老太太还等着呢!” 周瑞家的道:“你放心,我进去瞧瞧?” 鸳鸯自去荣庆堂,周瑞家的脚如生根,一动不动,只时不时的往里张望。 好容易见王逸出来,便立刻上前。当做没瞧见身后跟着的二人,“二爷,老太太请甄家两位奶奶说话。” 王逸颔首道:“知道了!” 甄家两人面色如常,微有红云,欠身谢道:“有劳二爷关照,甄家上下感激不尽!” 说完跟着周瑞家的往荣庆堂而去。 王逸却在想,北静王这会儿应该恨极了我,最好丧失了理智。 这人一冲昏头脑,就容易出错,只要他出错,自己就能从中窥见他们的图谋,这就叫打草惊蛇,引蛇出洞!及. 第一百八十五章这就叫打草惊蛇(下) 且说荣庆堂内欢声笑语,实在热闹的紧。 王逸在帘外驻足观看,黛玉薛姨妈等喜笑盈腮,一个个丫头脸上也挂着笑容,却没有进去。 他撇撇嘴,里头都是自己人,也犯不着和一个老太太争风头,便放下了帘子。 一直在老太太身边侍候的鸳鸯却瞧见了,悄悄出来,走到王逸跟前,笑道:“逸二爷,你怎么不进去?” 王逸顺手牵着她的衣袖,“难得老太太高兴,我就不打扰她,惹她不开心了。” 鸳鸯将衣袖扯回来,啐道:“逸二爷,咱们好好儿说话。你可不能将我当成平儿和金钏儿她们。”说着自己先红了脸。 王逸笑道:“我将你当成姐姐,还不成?” 鸳鸯嗔道:“我可高攀不起,折了寿。”翻了白眼儿,“老太太难得笑的这么痛快,逸二爷,你能不能多住些日子?” 王逸又去扯她的袖子,鸳鸯蹙眉,也不好推开,娇嗔道:“逸二爷,你再这样,我可要恼了!” 王逸轻笑道:“鸳鸯姐姐一心为了老太太,哪里是叫我住?分明是想让玉儿她们留在这儿,我一个人回去。既如此,我也留这儿,只要鸳鸯姐姐答应我一件事儿!” 鸳鸯一时慌乱起来,一颗心儿怦怦的跳,不敢去看他,不知道王逸回提出什么要求,“我能做什么?”声音只有她自己听见。 王逸凑近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这儿说话不方便,鸳鸯姐姐跟我来!”不由分说的拉她走。 鸳鸯大惊失色,可是哪里能挣脱,整个身子被王逸带走,偏偏还不能张扬大喊,坏了老太太的兴致,也惹恼了逸二爷。 早在老太太身边,她比旁人更加清楚了解如今谁在荣府里当家,不是赫赫扬扬作威作福的凤姐,而是眼前这位看自己总有异样的逸二爷。 他要是想用强,自己保不住清白,那只有一死。 鸳鸯紧抿嘴唇,暗暗的下了决心,眼看王逸就要将自己带进厢房,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不由拽紧汗巾子。 这里是鸳鸯自己的卧房,王逸将鸳鸯按坐在榻上。 鸳鸯立刻站起来,闪身躲到角落,急忙从针线篮里拿出一把剪刀,视死如归般的对他说:“你别过来,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王逸看她这样,忽然失笑道:“鸳鸯姐姐,你以为我会做什么?难不成这样就要你做我的姨娘?”他看了看四周,“这儿也太简陋,不和我的心意,也不符鸳鸯姐姐的气质。” 他一边品评一边有意无意的靠近。 鸳鸯见他不像要用强的样子,便也疑心自己回错了意,羞臊得犹豫起来,“那你要做什么?” 王逸笑了笑,知道她放松了警惕,忽然上前夺下了她手中的剪刀,不悦道:“你将我王逸当成什么人了?即便我真要得到你,会用这种见不得了的勾当?”拿起剪刀修剪指甲。 鸳鸯自觉失神,手中剪刀便已经被夺走,怔怔的不说话。 “倒茶!”王逸坐榻上,剪刀扔进针线篮。 鸳鸯才闹出了笑话,忙去倒茶:“我这儿没有好茶叶,二爷将就些吃吧?” 王逸冷哼一声,“再在我面前这么干,我告诉你,你不想做我的姨娘也由不得你!” 鸳鸯面红耳赤,强笑道:“二爷说笑了,我一个丫头如何高攀的上?” 王逸抓她的手让她坐身边,鸳鸯惊恐不已,就要说话,却被王逸瞪了一眼,生生忍住了。 只听王逸说道:“你就坐这里,不然我恼了,可就由不得你了!” 鸳鸯如坐针毡,才战战兢兢的坐着没动,“逸二爷,你有事儿吩咐就是。” 王逸笑道:“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鸳鸯姐姐说几句体己话。” 鸳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啐道:“有这么说体己话的么?亏我那会儿还在老太太面前给你说好话儿!”忍不住羞涩起来。 王逸却道:“刚才都是玩笑。姐姐一直侍候老太太,老太太的心思你最清楚,她要是想做什么,也不会瞒着你。” 鸳鸯这是瞪大了眼睛,“难道你让我吃里扒外……”都没注意自己双手都被扣着,等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王逸笑道:“你又想错了。老太太年纪虽然大了,其实是个好玩儿好热闹的性子,今儿和玉儿她们尽兴了,明儿指不定要兴起什么主意,或者去打醮去烧香。” 鸳鸯挣了几下不能挣脱,羞恼道:“你快放开!老太太怎么就不能出去了?” 王逸沉声道:“眼下朝廷局势变幻莫测,忠顺王南安王北静王都蠢蠢欲动。其实不用和你说这些,但你要知道,外头盯着荣国府的人很多,都盼着这里出错。要知道咱们这几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几个月还是清静些好。姐姐劝劝老太太,只在家里闹一闹就好。” 鸳鸯红着脸,啐道:“我答应你就是,你还不放开我?” 王逸充耳不闻,继续说道:“还有啊,鸳鸯姐姐你该好好保养身子,你瞧,手上都粗糙许多了。”说着从怀中拿出一盒子花露,替她擦上了。 鸳鸯感觉手上清凉,如雪一样融化了,不由惊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王逸笑道:“这叫雪花膏!才制出的好东西,外头再多银子也买不到呢!”这只是他偶尔的奇思妙想之一,王氏的店铺里这样的东西层出不穷,黛玉她们的梳妆台上隔三差五就有不少花露霜蜜,一色女孩儿家用的东西。 鸳鸯本不想要,可是禁不住王逸不管不顾的塞给她,也就只好收下。 5连刚才那样儿也只好当做没有发生了。 脸上红晕仍在,“那我劝劝老太太就是了。只是其他人我可劝不住。” 王逸笑道:“凤姐姐和姑妈她们我都劝过了,没有问题。” “鸳鸯姐姐,你在里面吗?老太太要你过去呢!”好像是琥珀的声音?随即听见帘子响,进来一个人。 于是琥珀正好瞧见王逸和鸳鸯亲亲密密一起,手拉着手。 琥珀羞臊的急忙捂了脸,“我什么也没瞧见!”急忙转身出去了。 到了房外仍面红耳赤,久久不能平静。 里面鸳鸯忙挣脱开,嗔道:“都怪你!”起身走出去。 王逸却笑着倒在榻上,暂且闭目养神. 第一百八十五章这就叫打草惊蛇(完) 且说荣庆堂内欢声笑语,实在热闹的紧。 王逸在帘外驻足观看,黛玉薛姨妈等喜笑盈腮,一个个丫头脸上也挂着笑容,却没有进去。 他撇撇嘴,里头都是自己人,也犯不着和一个老太太争风头,便放下了帘子。 一直在老太太身边侍候的鸳鸯却瞧见了,悄悄出来,走到王逸跟前,笑道:“逸二爷,你怎么不进去?” 王逸顺手牵着她的衣袖,“难得老太太高兴,我就不打扰她,惹她不开心了。” 鸳鸯将衣袖扯回来,啐道:“逸二爷,咱们好好儿说话。你可不能将我当成平儿和金钏儿她们。”说着自己先红了脸。 王逸笑道:“我将你当成姐姐,还不成?” 鸳鸯嗔道:“我可高攀不起,折了寿。”翻了白眼儿,“老太太难得笑的这么痛快,逸二爷,你能不能多住些日子?” 王逸又去扯她的袖子,鸳鸯蹙眉,也不好推开,娇嗔道:“逸二爷,你再这样,我可要恼了!” 王逸轻笑道:“鸳鸯姐姐一心为了老太太,哪里是叫我住?分明是想让玉儿她们留在这儿,我一个人回去。既如此,我也留这儿,只要鸳鸯姐姐答应我一件事儿!” 鸳鸯一时慌乱起来,一颗心儿怦怦的跳,不敢去看他,不知道王逸回提出什么要求,“我能做什么?”声音只有她自己听见。 王逸凑近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这儿说话不方便,鸳鸯姐姐跟我来!”不由分说的拉她走。 鸳鸯大惊失色,可是哪里能挣脱,整个身子被王逸带走,偏偏还不能张扬大喊,坏了老太太的兴致,也惹恼了逸二爷。 早在老太太身边,她比旁人更加清楚了解如今谁在荣府里当家,不是赫赫扬扬作威作福的凤姐,而是眼前这位看自己总有异样的逸二爷。 他要是想用强,自己保不住清白,那只有一死。 鸳鸯紧抿嘴唇,暗暗的下了决心,眼看王逸就要将自己带进厢房,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不由拽紧汗巾子。 这里是鸳鸯自己的卧房,王逸将鸳鸯按坐在榻上。 鸳鸯立刻站起来,闪身躲到角落,急忙从针线篮里拿出一把剪刀,视死如归般的对他说:“你别过来,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王逸看她这样,忽然失笑道:“鸳鸯姐姐,你以为我会做什么?难不成这样就要你做我的姨娘?”他看了看四周,“这儿也太简陋,不和我的心意,也不符鸳鸯姐姐的气质。” 他一边品评一边有意无意的靠近。 鸳鸯见他不像要用强的样子,便也疑心自己回错了意,羞臊得犹豫起来,“那你要做什么?” 王逸笑了笑,知道她放松了警惕,忽然上前夺下了她手中的剪刀,不悦道:“你将我王逸当成什么人了?即便我真要得到你,会用这种见不得了的勾当?”拿起剪刀修剪指甲。 鸳鸯自觉失神,手中剪刀便已经被夺走,怔怔的不说话。 “倒茶!”王逸坐榻上,剪刀扔进针线篮。 鸳鸯才闹出了笑话,忙去倒茶:“我这儿没有好茶叶,二爷将就些吃吧?” 王逸冷哼一声,“再在我面前这么干,我告诉你,你不想做我的姨娘也由不得你!” 鸳鸯面红耳赤,强笑道:“二爷说笑了,我一个丫头如何高攀的上?” 王逸抓她的手让她坐身边,鸳鸯惊恐不已,就要说话,却被王逸瞪了一眼,生生忍住了。 只听王逸说道:“你就坐这里,不然我恼了,可就由不得你了!” 鸳鸯如坐针毡,才战战兢兢的坐着没动,“逸二爷,你有事儿吩咐就是。” 王逸笑道:“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鸳鸯姐姐说几句体己话。” 鸳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啐道:“有这么说体己话的么?亏我那会儿还在老太太面前给你说好话儿!”忍不住羞涩起来。 王逸却道:“刚才都是玩笑。姐姐一直侍候老太太,老太太的心思你最清楚,她要是想做什么,也不会瞒着你。” 鸳鸯这是瞪大了眼睛,“难道你让我吃里扒外……”都没注意自己双手都被扣着,等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王逸笑道:“你又想错了。老太太年纪虽然大了,其实是个好玩儿好热闹的性子,今儿和玉儿她们尽兴了,明儿指不定要兴起什么主意,或者去打醮去烧香。” 鸳鸯挣了几下不能挣脱,羞恼道:“你快放开!老太太怎么就不能出去了?” 王逸沉声道:“眼下朝廷局势变幻莫测,忠顺王南安王北静王都蠢蠢欲动。其实不用和你说这些,但你要知道,外头盯着荣国府的人很多,都盼着这里出错。要知道咱们这几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几个月还是清静些好。姐姐劝劝老太太,只在家里闹一闹就好。” 鸳鸯红着脸,啐道:“我答应你就是,你还不放开我?” 王逸充耳不闻,继续说道:“还有啊,鸳鸯姐姐你该好好保养身子,你瞧,手上都粗糙许多了。”说着从怀中拿出一盒子花露,替她擦上了。 鸳鸯感觉手上清凉,如雪一样融化了,不由惊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王逸笑道:“这叫雪花膏!才制出的好东西,外头再多银子也买不到呢!”这只是他偶尔的奇思妙想之一,王氏的店铺里这样的东西层出不穷,黛玉她们的梳妆台上隔三差五就有不少花露霜蜜,一色女孩儿家用的东西。 鸳鸯本不想要,可是禁不住王逸不管不顾的塞给她,也就只好收下。 5连刚才那样儿也只好当做没有发生了。 脸上红晕仍在,“那我劝劝老太太就是了。只是其他人我可劝不住。” 王逸笑道:“凤姐姐和姑妈她们我都劝过了,没有问题。” “鸳鸯姐姐,你在里面吗?老太太要你过去呢!”好像是琥珀的声音?随即听见帘子响,进来一个人。 于是琥珀正好瞧见王逸和鸳鸯亲亲密密一起,手拉着手。 琥珀羞臊的急忙捂了脸,“我什么也没瞧见!”急忙转身出去了。 到了房外仍面红耳赤,久久不能平静。 里面鸳鸯忙挣脱开,嗔道:“都怪你!”起身走出去。 王逸却笑着倒在榻上,暂且闭目养神. 第一百八十六章有件大事发生了(上) 王逸自在荣国府内逍遥,不必详叙。 且说牟尼院内,北静王妃甄瑄此刻正在智明大师面前哭诉,必要剃了头发和她一道儿修行。 智明大师毕竟是有道高僧,耐心相劝,施主尘缘未了,即便身在空门也斩不断三千烦恼丝,云云。 可是甄瑄伤心欲绝,哪里肯听? “大师,我这么不明不白的回来,就算她们不说,我也没脸活下去。要是你不想我在你这儿寻短见,你就给我剃发!”女人一旦蛮横起来,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但她忘记了,智明大师也是女子,根本不吃这一套,柔声劝道:“施主,万事皆有缘法,前世因今世果。若真照施主说的,施主有大委屈,一旦仓促了断,岂不是证实了他人的猜测?如此,你就是身在另一世又哪能安宁?佛家不是施主逃避之处。” 甄瑄哭泣道:“还请大师开示,我该31如何做?”随即咬牙切齿,“若那人在我面前,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智明大师笑道:“施主既深恨此人,何不找他算账?” 甄瑄颓然道:“我哪里能去找他?王爷都不要我了,我不想活了!”又哭了起来。 智明大师一直和颜悦色,劝道:“施主,一味的恨和一味的哭都不能解决问题。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误会,终有澄清的那一天,何必执着?” 甄瑄擦了眼泪,仍然是那个面貌姣好的北静王妃。 “我就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害我?” 智明大师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听她说着,为她沏茶。 甄瑄端起来一饮而尽,“王爷这些日子不见我也罢了,只是他神神秘秘遮遮掩掩以为不不知道他和南安王府的那些事儿?”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人前倾诉,这会儿没有了忌讳,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机密,“南安王也火烧了眉毛,想着去扬州采买女孩子充数,又不够银钱,还是那个孙绍祖孝敬了。只是皇上亲征,还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智明大师仿佛没有听见,出家人不染红尘。有些事儿可以当笑话说与自家徒儿就足够了。 甄瑄将心腹事说出来,精神好多了,又喝了一盏茶,“那次忠顺王妃请我和南安太妃,大师以为说了些什么?” 她笑着说道:“不过娘儿们闲话,没什么稀奇。只是这里面的文章咱们都知道。忠顺王不仅拉拢我们两家,还有不少人,可见所图非同一般。” 甄家本就八面玲珑,甄瑄能见微知著,也算家学渊源天赋本事。 智明大师将茶盅从她手中拿下,笑道:“施主,你醉了!” 甄瑄愕然,随即道:“我又没吃酒,只是茶而已。” 智明大师摇头道:“虽不是酒,但施主沉湎其中不能自拔,非醉而何?” 甄瑄眼角流下两行清泪,“醉了好,但愿我醒后一切都好起来。” 便在榻上倚着,不多时已经入梦。 智明大师叹道:“这神京的天马上又要变了。” …… 大内长春宫内。 皇后难得有闲情逸致修剪花木,一边剪折枝条,一边问兰心:“你觉得王逸在做什么?” 兰心随口说道:“这阵子他都和他的女人们待在荣国府里,还能做什么?”脸上尽是鄙视。 皇后笑道:“你这丫头知道什么?” 兰心收拾了旁边的枯枝败叶,“哪里不知道了?满神京内谁不知道逸二爷的风流名声?美色在前能忍住?” 皇后抬手拧了她的脸颊,“若真像你说的,那我不是错信了人?王逸精明着呢!叫你问戴权皇上今儿来不来?” 兰心蹙眉道:“这阵儿皇上都在临敬殿暖阁休息,哪个娘娘的牌子也没翻。” 皇后心中忧心起来,这个时候还这么勤政,分明是即将亲征北上,也没听说要带谁? “吴氏那里有信儿没有?” 兰心摇头道:“吴贵妃什么事儿也没做,听说就在宫内看书。” 皇后哂笑道:“没听说她们家还有读书种子。给王逸的信他也该回了,你小心嘱咐她们,得了赶紧拿来。” 兰心忙回道:“娘娘放心,我小心盯着的,旁人绝不会知道。” 皇后其实忧心忡忡,皇上让忠顺王统理朝政,那忠顺王却与吴氏勾连,这不是打算里应外合,谁信啊? 也不知道王逸做了哪些布置? 渐渐的想的入神,兰心将一个彩笺拿过8来她也没发觉。 “娘娘,忠勇侯来了!”兰心悄声道。 “啊?快让他进来!”皇后才反应过来,恼道:“皮痒了?敢在我面前胡说?要是误了大事,我唯你是问!” …… 同样大内飞香殿。 吴贵妃沐浴过后,一袭轻纱躺在美人榻上,香气缭绕。 只听她幽幽的问道:“皇上还没来吗?” 一边的女官答道:“刚才戴公公传了皇上圣旨,说是今儿不来了。” 吴贵妃面颊恬静,“连同今儿已经第三遭了。”无心画眉梳洗,“家里有东西送来么?” 女官摇头道:“还没有。” 吴贵妃蹙眉道:“怎么不打发他远远的,只会在神京惹是生非,连累了我!” 众人见贵妃生气,都不敢说话。 不一会儿却有一个小黄门,低头进来,从袖中拿出一个折子,恭敬的递上。 吴贵妃让人拿过来,打开看过,忠顺王办的好事,想要自己帮忙。 她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 …… 王逸小憩片刻便已醒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有件大事发生了(下) 王逸出门走到台阶上,早有贾环过来请安。 王逸笑道:“你怎么来了?” 贾环忙凑近前,低声道:“逸二哥,北静王府有动静了!” 王逸立刻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走了几步到了穿堂厅内,叫人四面守住,才命贾环细说。 鸳鸯急着从荣庆堂出来,远远瞧见王逸坐在椅上,环三爷站一边,弓着腰报事儿。 不多时又有琮三爷他们这些在外头用事的爷儿们赶来,如芸哥儿几个见了王逸还要磕头。 鸳鸯步履轻缓,隐隐听得王府京营几个词句,便揣测是大事,忙停住了,转身回去。 进了房内,凤姐笑着拉住她的手,“怎么没请逸哥儿来?”眼中满是戏谑。 鸳鸯白了她一眼,却不怕她,“逸二爷这会子正和环三爷琮三爷商议事情,我可不敢打扰。” 凤姐啐道:“在家还有什么正事儿?”对黛玉笑道:“还是妹妹去一遭,咱们这么多人可等着他呢!” 黛玉红着脸嗔道:“事儿是你闹出来的,我才不去呢!” 凤姐挽着她,“好妹妹,你就担待一些,看在老太太的面儿上,今儿逸哥儿不来,那就没趣儿了?” 黛玉恼道:“我更不能叫他来给你取笑。” “我哪里敢?”凤姐大声道:“最精明难缠的就是他了!将我们家的好东西全拿走了!我倒要替老太太问问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眼神却往老太太和王夫人处飘。 黛玉啐道:“只管嚼舌讨人嫌!要去你自己去!” 原来老太太听了几段新书觉得很好,就要叫女先儿来。惜春却道这都是哥哥作的! 于是凤姐便打趣让王逸进来问问。 一阵说笑,平儿匆匆进来,先给老太太等行礼,才走到黛玉身边,眉眼间带着忧色,“奶奶,太太命人传信,宫中戴公公传了圣旨,让二爷急速进宫。这会子晴雯她们侍候二爷更衣呢〃` !” 黛玉蹙眉,忙起身告罪。 王逸已经穿戴整齐进来。 只见他乌纱玉带,麒麟补服,端的少年英雄,仪表不凡。 王逸也不客套,牵着黛玉的手笑道:“今儿我若没有回来,明儿一早你便和平儿她们回家去,有我娘在,我才放心。” 黛玉脸上满是担忧:“哥哥,你要小心才好!” 王逸轻轻将她拥在怀,“不过皇上亲征,我身为宫苑使,需防守宫禁,职责重大,或者连日不能回家,你们不必担心!” 虽然王逸说的轻松,但黛玉知道他已经做了很多防备,至少大壮他们在悄悄的加固围墙院落,要不然也不会将她们全带出来,省的人多嘴杂,透出消息。 王逸拍拍她的脊背示意安心。 黛玉眼中含泪,却不能落下,强笑道:“我知道。你不在家,我还安心些。” 宝琴听的王逸只说了让玉儿姐姐和平姐姐回去,竟没说自己几个,悄悄看向同样心思的岫烟甄琛和妙玉。 妙玉起身站黛玉身边,“哥哥尽管去,我们无事在家下棋弹琴,好得很。” 宝琴也笑道:“妙玉姐姐还有收着的好茶,不如咱们先替哥哥尝尝?要是不好,便一起吃了,再等冬天去收梅花上的雪好了!” 甄琛抚掌附和道:“咱们家里头正有一口古井,甘冽异常,也可煮茶。不如试试?” 几人都知王逸有意将她们留在荣府,为的是一旦有危险,不会收到波及,也能以没有过门开脱。 只是对她们来说,既然已经认定了他,又怎么能因危险离开?生也好,死也好,都是王家的人。 王逸伸手拧了拧宝琴的脸,笑道:“那你们便陪着娘打牌,教鸾儿念书,不让鸾儿跟着我娘学的舞刀弄枪的。” 黛玉啐道:“鸾儿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为他细心的整理衣襟,轻声道:“哥哥一定小心!” 王逸笑着点头,又对元春道:“大姐姐,妹妹们便拜托你照顾。” 元春早已瞧出端倪,不由怨恨王逸有事瞒着自己,又担心他有危险,忍不住哽咽道:“妹妹们自有我照顾,谁能照顾你呢?” 王逸一愣,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柔声回答:“我不会有事的!”眼中含着歉意。 元春的心很快软了,她虽不清楚有什么事儿发生,但照王逸谨慎小心的性子,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以至于未雨绸缪,只想将玉儿和平儿带回家,把其他人都留在这儿。 “你自己小心!”五个字都是她的情意。 宝钗几次欲言又止,羞羞怯怯,见宝琴爽利明断,既羡且愧,终于起身走上前去,笑道:“々.哥哥,我也无事,不如我也陪琴儿她们去吧?”说着耳根也红了。 女孩儿家当着众人的面说这样的话,臊的不敢抬头。 黛玉忙挽着她的手,“宝姐姐,你若能来,最好不过,可是小姑妈也要姐姐照顾。” 薛姨妈急笑道:“无妨,这些日子我正想去你们家,和嫂子说说话儿。” 宝钗眼中闪过欣喜,高兴的看向王逸。 湘云在一边皱眉啐道:“什么意思?”和惜春悄悄说话儿。 惜春瞪着眼睛看着她,忙点头同意。 王逸也不及和老太太她们说话,便转身离开。 凤姐却追出门儿去,“逸哥儿!” 王逸堪堪停下,“凤姐姐,何事?” 凤姐命人散开,引他至僻静处,郑重的道:“如有缓急,需要贾家做什么,无需有什么顾忌,只要你能护着大姐儿,我更无挂念。” 王逸笑道:“不至于此。好好儿看家就是!”心中不能没有感动。 等到王逸离开,凤姐仍然不能自已,怔怔的出神。 王逸不在,众人都沉默,心事重重。老太太有意请小戏热闹热闹,可惜大家始终提不上兴致,神情淡淡的规。 不一会儿都散了。 一直到入夜,仍无消息传来。 第二日清早,黛玉等预备车马返回王府。 正要启程,湘云和惜春忽然上了宝钗她们的翠幄青稠车。 薛姨妈指着她们笑道:“昨儿就看见你们悄悄说话儿,原来是打这个主意!” 湘云投在薛姨妈怀中,撒娇道:“姨太太,哥哥不在,我怕是南安王太妃又来了,正好跟你们去。” 惜春忙解释道:“我是被云姐姐拉来的!”惹得湘云翻了白眼儿!. 第一百八十七章你到底想干什么(上) 如今皇帝亲征在外,大明诸宫、苑门禁,御林诸军全在王逸这个宫苑使的管辖之下。 这么晚了,皇后叫他去做什么? 王逸犹豫了一会儿,脚下却没有停,从值房出去,沿夹道进了右内门,不远就是长春宫。 此时照例宫门是下了锁的,王逸便从腋下取出钥匙打开。 将宫门轻轻推出一条缝隙,宫尚兰心早在里面等着。 见到王逸,她白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珂儿,才道:“娘娘有极要紧的事儿和侯爷商议!” 珂儿却紧紧跟着,只当兰心什么也没说。 兰心脸色很不好看,“闲杂人等就不用进去了!” 珂儿甜甜的笑道:“可是我要侍候我们侯爷,好姐姐,你就~不用进去了吧?” 兰心叉腰指着她,刚要呵斥,王逸已经带着她进去上了台阶-。 好在长春宫内都是皇后心腹,不会走漏了风声,不然王逸今儿就少不得要上那菜市口-一遭。 皇后已经卸了钗环,坐在榻上看书。 王逸参见已毕,皇后命近前赐座。 珂儿就站在王逸身后。 皇后瞧着她,不禁笑道:“你这丫头,倒忠心耿耿!”使眼色给王逸。 王逸笑着让珂儿与兰心沏茶,珂儿才不情不愿的走开,半道儿还转头看着。 皇后取笑道:“你从哪里调教的丫头?好像我会吃人一般!” 王逸也笑道:“她跟我久了,性子还是这样,有什么都写在脸上。” 皇后放下书,手上轻纱朦胧曼妙,“今儿寻你来,可不是和你闲聊。照你说的,皇上大军现在已经到了口外,如果有人想要闹事,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只是最近几天风平浪静,那吴氏病了好一阵儿,忠顺王三日一次进宫给太上皇皇太后请安,也没有任何异常。我这心里却越发没有底了。” 王逸将书拿起,翻了几页,立刻被皇后夺走,嗔恼道:“问你话,你还拿捏起来?是不是带了娇俏的小丫头进来,便正事儿也不顾了?小心闪了腰没法儿回去交差!” 王逸还在想刚才看到的几句:“云敛晴空,冰轮乍涌;风扫残红,香阶乱拥;离恨千端,闲愁万种。”似乎是《西厢记》中的句子? 皇后蹙眉,啐道:“你想什么呢?”手帕在他眼前挥了挥。 王逸反应过来,笑道:“我们已经做了能够做的一切,不管他们打了什么主意,总以不变应万变就好。” 皇后怔怔的看着他,恼道:“你也瞒着我!以为我不知道你费尽心力将贾家的小子弄进侍卫做了校尉,必然不只是因为他是你某个妾室的弟弟。” 王逸笑着却没有解释,“姐姐,我要告诉你,只怕你又要说我处心积虑,不怀好心,所以还是不说为好!” 皇后幽幽的叹一声,“你们男人总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这次亲征,皇上信心十足,好像大军一到,漠北便冰消瓦解,成就不世之功!” 王逸静静的听着,皇后微笑道:“忠顺王有他的野心,你有你的小心思,皇上都看在眼中,比谁都清楚。但他还敢用你们,让你们互相牵制,这算不算帝王博大心胸?”目光灼灼。 王逸沉声道:“皇上当然是不世出的英明之君。” 皇后啐道:“你还在我面前说这些?我会信?想必你也知道,一旦皇上这次得胜还朝,威势赫赫,不管是你还是忠顺王若还敢有半点儿不称他的心意,分分钟抄家掉脑袋!那些明里暗里反对皇上的那些人,都免不了族灭。皇上的性子,可不是你看到这么慈祥。” 王逸终于笑道:“天塌了还有高个儿顶着。忠顺王一定比我还着急。只铁网山那次,就算皇上不计校,他忠顺王自己也会在夜里惊醒,说不准哪天皇上就计较起来了。” 皇后指着他:“这才说了一句有用的。你究竟想怎么做?好歹给我一个准信儿!让我心里空落落的,不然事到临头坏了咱们的好事!”话中带着娇嗔。 兰心和珂儿端了茶过来。 王逸从珂儿手中接过茶盅,“若我是忠顺王,现在只差一个名分。” “什么名分?”皇后不由坐直了身子,耳下玉坠项间璎珞熠熠生辉。 王逸不急着说出来,慢悠悠的吃了一口茶,还回味了半晌。 皇后嗔道:“还卖关子呢!兰心,将他的茶盅夺了,看他还说不说!” 兰心果真就要上前。珂儿却护在王逸身前。 两人互不相让。 兰心可是三品女官,在皇后娘娘宫中侍候的! 珂儿只是忠勇侯贴身丫头,相差悬殊。 但两人瞪着眼,几乎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 王逸笑道:“野心这东西,就如同野草,是烧不完拔不干净的。忠顺王不管要做什么,一定离不开两位老祖宗!”他往太极宫方向拱了拱手。 皇后立刻明白,神情顿时凝重起来,“你知道在说什么吗?这话一旦有半点泄露出去,就会掀起滔天大祸!” 王逸又吃了一口茶,“只要咱们守住宫禁,他就是真的能够号令十万京营,那也无济于事。多说一句,这原本也是皇上希望看到的,我和忠顺王两个互相看不顺眼。” 皇后掩嘴笑道:“现在想起来,你们那天在临敬殿外,都是故意的咯?” 王逸故意看看左右,装作心虚的模样,“姐姐,我可真没和忠顺王商量好,就是纯粹看他不顺眼。” “好了!”皇后笑着打断,“你越来越滑头,今儿来了这么久,在我面前也没一句实话。难道我对你还不好?” 王逸不小心看着她的眼睛,一泓秋水清澈映人。 “姐姐,臣弟以后还是坐得离姐姐远一些,臣弟最近心肺不好,容易心悸不安,晚上也睡不好。” 皇后狐疑的看着他,忽然笑的花枝乱颤,拿帕子遮住了脸上红霞。 王逸原本想要起身,却又坐下,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长春宫内,灯烛照耀如白日,人影闪烁摇曳。 寂静如水。 神京内一马飞驰,马蹄踏在御街上发出清脆急促的响声。 于是沉寂的皇城大内,被这一声马蹄搅乱了宁静。 隆宗门外中书衙门,轮值的正是内阁大学士吴天佑和户部尚书钱肃卿。 “红翎急报?”两人几乎同时站起来,震惊了半晌,吴天佑才急忙接过,钱肃卿赶紧近前观看。 “王子腾兵溃,皇上大军口外遭伏大败?” 天塌了! 吴钱二人半天没有一句话及. 第一百八十七章你到底想干什么(下) 中书衙门内一片死寂。 吴天佑拿着急报,沉声问:“报信的人在哪儿!” 一个內侍忙回道:“宫门落锁任何人不得进来。只怕现在宫外候着。” 钱肃卿背着手在房内踱步。 眼下最紧要的事情,莫过于确定皇上是否安全! 只有确定皇上的安危,许多事才能着手去做! 假如形势真的到了千钧一发,皇上有不忍言之事,谁监国继位?谁主持大局征伐漠北,甚至保卫神京? 就在这一刻,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对方,又转过头去。 对吴,她女儿吴贵妃再有一两个月才能临盆,如今事发突然,时机十分尴尬,一旦皇上不讳或者北狩,朝廷拥立新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轮得上吴贵妃腹中还未出世的皇子。 吴天佑深恨这件事发生的太早了。 他皱眉深思,怎么才能把这件坏事变成好事!一定会有的。 特别是这个消息只有房中的两个人知道,很多事情可以商量。 钱肃卿的心思便简单多了,一定要将这个消息传进大明宫,告知王逸! 王逸手握宫禁一万禁军,只要他控制住大明宫,确保太上皇皇太后皇太妃和皇后的安全,其他人就不能翻出浪花!到时候自己和他里应外合,便可以彻底将吴天佑一党驱除,自己就能入阁为首辅! 所以,他一边往外踱步,一边使眼色给身边的內侍。 眼看就要出门,身后吴天佑叫住了他:“钱大人留步!” 钱肃卿眉头紧锁,重重的叹道:“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抬起手用袖子擦了眼角,似乎连站也站不稳了。 那內侍赶紧搀扶住了他。 钱肃卿顺势抓住他的手,将袖中一物交给他,眼神往宫内瞟。 內侍低头退下,默默的退出房外,急匆匆的往内右门赶去。 吴天佑这会儿也不和钱肃卿客气,径直说道:“事情危急,眼下该如何行事?你我需立刻决断!以老夫看来,即刻请忠顺王入宫议事!然后奏报太上皇定夺大事!” 钱肃卿清楚得很,朝廷半数阁臣都随皇帝亲征,留守神京的又以吴天佑为首。这吴天佑请忠顺王入宫,必然以忠顺王作倚靠,或者事有不协,打着拥立忠顺王做从龙功臣的主意。 于是钱肃卿摇头:“如今正是危急存亡之秋,当务之急是不让消息外泄,将报信的人带来问明皇上所在!若皇上只是小挫,后续定有圣旨调兵遣将。我等只需遵旨而行,万不能节外生枝,以至身败名裂!” 吴天佑岂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忠顺王由皇上指定总理朝政,如今发生这样的大事,理所当然先告知王爷,请他定夺!你竟极力掩盖,是何居心?” 钱肃卿冷笑道:“吴阁老,眼下咱们于皇上大军如何一概不知,贸然请忠顺王入宫,意味着什么,难道吴阁老不知么?或者你还有不可告人的想法?” 这个时候,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挑明。 吴天佑重重的拍了书案,“钱肃卿,你一意阻扰,危害社稷,是不是里通外国?”他阴恻恻的看着钱肃卿,“皇上怎么会在口外遭伏击?若没有内应,大军行止漠北之人如何得知?” 钱肃卿怡然不惧,“吴阁老,钱某对皇上对朝廷忠心耿耿,岂是你一句莫须有之词便可以污蔑的?今日之事,必先禀报太上皇而后招大臣议事!决不能本末倒置,陷忠顺王于不忠不孝之地!” 两人非但没有商量出一个应对之法,先争执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 然而,这个时候,先前那个小內侍已经扣响内右门,从门缝塞进一个玉佩。 里面巡查的正是龙禁尉侍卫,接了玉佩一刻不停,报与王逸知晓。 哪知王逸这会子并不在值房,这可为了难? 上哪里去找他? 宫外,报信的信使早已虚脱昏迷,被抬到承天门外值房。等再去查看的时候,竟然不知所踪。 且说王逸和珂儿从长春宫中出来,迎着凉风在暗影中缓缓的走着。 王逸低声笑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好像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一样?” 珂儿啐道:“二爷真要做伤天害理的事儿,我也少不得跟着。只是二爷,皇后娘娘这么晚了叫你,还那么看你……” 王逸赶紧捂住她的嘴,呵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要胡说一个字,我们就只能去阎王爷那儿喝茶!” 珂儿眨着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王逸这才松开,捏住她的脸,“你还小,懂什么?别看皇后名头大,外头多少人要算计她!这里的事儿多着呢,可是你胡乱猜测的?” 珂儿懵懂的点头,她不知道别人算计和刚才那样儿到底有什么关系,她只知道自己是二爷的人,二爷说的就是对的,便也不胡思乱想,挽着王逸的手,轻快的往前走 “二爷,你说咱们新建的园子,有这儿好看么?” 王逸领着她在夹道内走着,抬头只能看见高墙中间那一片夜幕,无数飞檐斗拱掩藏起来,星星点点。 “咱们家的园子没这儿大,但更好看,有山有水,一定清幽雅致,珂儿也会有一个房子……” 珂儿噘着嘴打断道:“我才不要,二爷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二爷住的地方肯定是最大最好看的!” 王逸哑然失笑,“你倒机灵的很!” “要是一直这么走下去就好了!”珂儿忽然感叹一声,“这样就只有我和二爷。连晴雯她们也不会来抢!” 王逸打趣道:“你还说从小练功夫,也没见比晴雯她们强多少?” 珂儿啐道:“要是单打独斗,我饶她们两只手去。只是二爷喜欢她们身子软,这儿滑那儿大,打伤了打坏了,二爷又要恼我了。” 王逸不禁笑道:“你怕什么,难道这儿不软那儿不大?” 珂儿纵然久经人事,仍旧面红耳赤。 等到了值房,那龙禁尉侍卫立刻送上玉佩,低头不敢朝珂儿看。 王逸接过玉佩,这是他与钱肃5卿约好的信物,一定有紧急大事发生,甚至连写信的时间机会也没有! 王逸思索片刻,对那侍卫道:“你将侍卫第二小队叫来,随我出隆宗门巡查。” 大内入夜,禁军照例该巡更传筹,王逸身为宫苑使,更是职责所在,巡察该管侍卫亲军。 于是,王逸领着十余名龙禁尉侍卫从隆宗门出来,径直往中书衙门而去。 此时,吴天佑仍和钱肃卿争执不下,冷笑道:“老夫不和你多费口舌。如果我没估算错,现在忠顺王已经得到消息,往宫里赶了。” 钱肃卿指着他大骂:“吴天佑,你果真无父无君吗?” “住口!”吴天佑喝道:“口外大军崩坏,皇上生死不明,值此危难之时,忠顺王总理朝政,由他主持大局,理所应当!你却百般阻止,难道还想让皇后临朝称制吗?”. 第一百八十八章我知道你知道的(上) 王逸已经来到中书衙门外,听到里面争吵的声音,不由皱眉。 他将攥在手中的玉佩收好,不动声色的示意身边的侍卫。 那些侍卫立刻心领神会,分头把守各处,将衙门外的守卫替换下来。 如今在宫内,只要老太妃那几位主儿不说话,王逸即便不能做到一手遮天,那也差不多了。 于是王逸推门进去,正好看见吴天佑和钱肃卿争的面红耳赤,笑道:“我说今儿怎么这么热闹,两位大人争什么呢?说给我听听,或者我可以给你们评断评断,如何?” 自顾自的走进来,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倒了茶,“每日经过,从来没瞧瞧,这儿果然让人失望!” 吴天佑正对着王逸,色变呵斥道:“王逸,这里可是中书重地,非阁臣九卿轮值不得到此!你没有皇上谕令,擅自闯进来,该当何罪?” 王逸悠悠然端起了茶盅,还没说话,钱肃卿几步赶到他身前,急速道:“事情紧急,忠勇侯……” “钱肃卿!你敢泄露军机!”吴天佑想要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31 钱肃卿根本没听他的,继续说道:“军前红翎急报,说是前锋军溃,皇上大败,眼下不知情况如何!” “什么?”王逸惊起,茶盅重重的打在几案上,“你说前锋军溃?信使何在?”一只手抓住钱肃卿的领子。 钱肃卿被他生生拽过去,差一点儿就提在半空。 他来不及和他计较,急忙解释道:“侯爷莫急,信使尚在宫门外不能进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阻止忠顺王进宫。一旦他进宫,以他总理朝政,亲王之尊,要是皇上真有万一,势必监国,到时候,诸皇子怎么办?” 王逸猛然听见王子腾兵败,心乱如麻,他设想过种种情由,唯独没有想过王子腾溃败,连皇帝亲征也会失败! 弄不好,这很可能又是一个土木堡之变! 钱肃卿的一番话,让王逸强行冷静下来。 要是最坏的情况,皇帝战死或者被俘,甚至被围,一旦消息传来,神京内势必惊慌震恐,面临的局势不会比正统十四年好。 关键还在于,眼下神京的兵权,一半在忠顺王手中,他掌控着皇帝亲征后还剩下的一半京营,大约有十万人。另一半就在身为宫苑使的自己手中,禁卫诸军将近两万人。 对比一看,好像自己不占优势,但自己守卫宫禁,太上皇就在太极宫内,只要自己下令关闭宫门,他忠顺王难道还能飞进来不成? 钱肃卿见王逸神色变幻,以为他还没回过神来,急的喝道:“侯爷,现在不是该担心的时候!吴天佑已经将消息传给忠顺王,只怕忠顺王现在就要进宫,到时候请的太上皇的旨意,令他监国,便大事已去!侯爷!” 王逸看着几案上的茶盅,忽然笑道:“我军虽然稍挫,但以皇上英明神武,未必不能反败为胜。我父子深受皇上厚恩,眼下情况不明,谁敢生出半点忤逆之心,我王逸必与他不死不休!” “来人!”他起身喝道。 两名侍卫应声进来。 王逸拿出令牌,沉声道:“传令各门立刻开始戒备,从现在开始,没有太上皇的旨意,或者皇后懿旨,任何人胆敢靠近宫墙一射之地,杀无赦!” “遵令!”侍卫接过令牌,急匆匆去传令。 吴天佑攥紧了拳,这个时候他身在釜中,无计可施,只愿刚才已经将消息传出,接下去的事情相信忠顺王会有办法的。 他倒也不惧,冷笑道:“好个杀无赦,是谁给你这样的权力?你到底是想护卫还是有其他心思?” 王逸回报以轻蔑,一字一句的对他说道:阁老放心,只要我王逸还有一口气,任何人想要越过几位皇子,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都该杀无赦!” 吴天佑或许有这样的侥幸,但绝没有和王逸鱼死网破的决心,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他沉默的坐下,“那敢问王大人,你意欲何为?” 王逸一脸庄重,“此事关乎社稷安危,必须禀明太上皇圣断!” 吴天佑笑了笑,似乎语重心长的劝诫道:“皇上亲征大败,漠北敌军势必席卷入关中,直薄神京,当此之时,只要有忠君爱国之心,必须立长君监国才能安定人心,危而后安。” 王逸竟也坐下,“阁老想重演当年土木堡之变,拥立郕王的故事么?” 吴天佑看着他,“忠顺王是太上皇爱子,皇上亲弟,如果太上皇下旨令忠顺王监国,王大人难道还想抗旨不成?别忘了,正是你父亲兵败,才导致皇上中伏,你父子难道还想推卸罪责么?” 王逸笑着对脸上阴晴不定的钱肃卿道:“我相信太上皇不会这么做的!你说呢,钱大人?” 钱肃卿没想到王逸还有这样大的胆子,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要是太上皇真要让忠顺王监国,他就要兵谏吗? 他可从来没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一时间额上沁满了汗珠,“你说是就是……”察觉王逸如利刃般的目光,心中不由一颤,“太上皇还在,无需长君,让皇子监国理所应当,谁敢有异议?” 好在及时将话头转了回来。 于是王逸为钱肃卿斟茶,“这中书衙门的茶也太清淡了些,回头我给世叔一些好茶!” 钱肃卿心中一动,“可是那白毫银针813?我喝着香醇甘甜,别有一番滋味。” 王逸笑道:“当然,这可是在下的产业,只要世叔想喝,只管去铺子里取就是!” 钱肃卿脸上绽开了笑:“我就等你这一句话了!” 两人就着清茶谈论,将吴天佑撇在了一边。 过不多久,一名侍卫进来禀报,“将军,那名信使不见了!” “怎么回事?”钱肃卿焦急的问。现在必须搞清皇上到底怎么样了! 王逸一下将手中的茶盅捏碎。 那名侍卫急忙说道:“我们的人去宫门外查看信使暂歇之所,得知已经被人叫了去。” “被谁叫去了?”王逸皱眉喝问。 那侍卫抬头看了王逸一眼,“他们说是将军您叫人将他带走的!” 王逸怒极而笑,“明白了!这是一早就设计好的!阁老,谋反是要株连九族的!” “报!” 又有一名侍卫匆忙进来,“将军,永安门外有大队人马过来!” “永安门?”不就是太极宫西门么? 难道他们想闯进太极宫劫持太上皇? 若真让他们得逞,一切都迟了! 此时孙绍祖领着一队骑兵,走在永安门城楼下。 在他的背后,忠顺王和安南王北静王缓缓的走进去。 难道他们就这么容易的进来了吗?. 第一百八十八章我知道你知道的(下) 王逸已经来到中书衙门外,听到里面争吵的声音,不由皱眉。 他将攥在手中的玉佩收好,不动声色的示意身边的侍卫。 那些侍卫立刻心领神会,分头把守各处,将衙门外的守卫替换下来。 如今在宫内,只要老太妃那几位主儿不说话,王逸即便不能做到一手遮天,那也差不多了。 于是王逸推门进去,正好看见吴天佑和钱肃卿争的面红耳赤,笑道:“我说今儿怎么这么热闹,两位大人争什么呢?说给我听听,或者我可以给你们评断评断,如何?” 自顾自的走进来,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倒了茶,“每日经过,从来没瞧瞧,这儿果然让人失望!” 吴天佑正对着王逸,色变呵斥道:“王逸,这里可是中书重地,非阁臣九卿轮值不得到此!你没有皇上谕令,擅自闯进来,该当何罪?” 王逸悠悠然端起了茶盅,还没说话,钱肃卿几步赶到他身前,急速道:“事情紧急,忠勇侯……” “钱肃卿!你敢泄露军机!”吴天佑想要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31 钱肃卿根本没听他的,继续说道:“军前红翎急报,说是前锋军溃,皇上大败,眼下不知情况如何!” “什么?”王逸惊起,茶盅重重的打在几案上,“你说前锋军溃?信使何在?”一只手抓住钱肃卿的领子。 钱肃卿被他生生拽过去,差一点儿就提在半空。 他来不及和他计较,急忙解释道:“侯爷莫急,信使尚在宫门外不能进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阻止忠顺王进宫。一旦他进宫,以他总理朝政,亲王之尊,要是皇上真有万一,势必监国,到时候,诸皇子怎么办?” 王逸猛然听见王子腾兵败,心乱如麻,他设想过种种情由,唯独没有想过王子腾溃败,连皇帝亲征也会失败! 弄不好,这很可能又是一个土木堡之变! 钱肃卿的一番话,让王逸强行冷静下来。 要是最坏的情况,皇帝战死或者被俘,甚至被围,一旦消息传来,神京内势必惊慌震恐,面临的局势不会比正统十四年好。 关键还在于,眼下神京的兵权,一半在忠顺王手中,他掌控着皇帝亲征后还剩下的一半京营,大约有十万人。另一半就在身为宫苑使的自己手中,禁卫诸军将近两万人。 对比一看,好像自己不占优势,但自己守卫宫禁,太上皇就在太极宫内,只要自己下令关闭宫门,他忠顺王难道还能飞进来不成? 钱肃卿见王逸神色变幻,以为他还没回过神来,急的喝道:“侯爷,现在不是该担心的时候!吴天佑已经将消息传给忠顺王,只怕忠顺王现在就要进宫,到时候请的太上皇的旨意,令他监国,便大事已去!侯爷!” 王逸看着几案上的茶盅,忽然笑道:“我军虽然稍挫,但以皇上英明神武,未必不能反败为胜。我父子深受皇上厚恩,眼下情况不明,谁敢生出半点忤逆之心,我王逸必与他不死不休!” “来人!”他起身喝道。 两名侍卫应声进来。 王逸拿出令牌,沉声道:“传令各门立刻开始戒备,从现在开始,没有太上皇的旨意,或者皇后懿旨,任何人胆敢靠近宫墙一射之地,杀无赦!” “遵令!”侍卫接过令牌,急匆匆去传令。 吴天佑攥紧了拳,这个时候他身在釜中,无计可施,只愿刚才已经将消息传出,接下去的事情相信忠顺王会有办法的。 他倒也不惧,冷笑道:“好个杀无赦,是谁给你这样的权力?你到底是想护卫还是有其他心思?” 王逸回报以轻蔑,一字一句的对他说道:阁老放心,只要我王逸还有一口气,任何人想要越过几位皇子,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都该杀无赦!” 吴天佑或许有这样的侥幸,但绝没有和王逸鱼死网破的决心,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他沉默的坐下,“那敢问王大人,你意欲何为?” 王逸一脸庄重,“此事关乎社稷安危,必须禀明太上皇圣断!” 吴天佑笑了笑,似乎语重心长的劝诫道:“皇上亲征大败,漠北敌军势必席卷入关中,直薄神京,当此之时,只要有忠君爱国之心,必须立长君监国才能安定人心,危而后安。” 王逸竟也坐下,“阁老想重演当年土木堡之变,拥立郕王的故事么?” 吴天佑看着他,“忠顺王是太上皇爱子,皇上亲弟,如果太上皇下旨令忠顺王监国,王大人难道还想抗旨不成?别忘了,正是你父亲兵败,才导致皇上中伏,你父子难道还想推卸罪责么?” 王逸笑着对脸上阴晴不定的钱肃卿道:“我相信太上皇不会这么做的!你说呢,钱大人?” 钱肃卿没想到王逸还有这样大的胆子,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要是太上皇真要让忠顺王监国,他就要兵谏吗? 他可从来没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一时间额上沁满了汗珠,“你说是就是……”察觉王逸如利刃般的目光,心中不由一颤,“太上皇还在,无需长君,让皇子监国理所应当,谁敢有异议?” 好在及时将话头转了回来。 于是王逸为钱肃卿斟茶,“这中书衙门的茶也太清淡了些,回头我给世叔一些好茶!” 钱肃卿心中一动,“可是那白毫银针813?我喝着香醇甘甜,别有一番滋味。” 王逸笑道:“当然,这可是在下的产业,只要世叔想喝,只管去铺子里取就是!” 钱肃卿脸上绽开了笑:“我就等你这一句话了!” 两人就着清茶谈论,将吴天佑撇在了一边。 过不多久,一名侍卫进来禀报,“将军,那名信使不见了!” “怎么回事?”钱肃卿焦急的问。现在必须搞清皇上到底怎么样了! 王逸一下将手中的茶盅捏碎。 那名侍卫急忙说道:“我们的人去宫门外查看信使暂歇之所,得知已经被人叫了去。” “被谁叫去了?”王逸皱眉喝问。 那侍卫抬头看了王逸一眼,“他们说是将军您叫人将他带走的!” 王逸怒极而笑,“明白了!这是一早就设计好的!阁老,谋反是要株连九族的!” “报!” 又有一名侍卫匆忙进来,“将军,永安门外有大队人马过来!” “永安门?”不就是太极宫西门么? 难道他们想闯进太极宫劫持太上皇? 若真让他们得逞,一切都迟了! 此时孙绍祖领着一队骑兵,走在永安门城楼下。 在他的背后,忠顺王和安南王北静王缓缓的走进去。 难道他们就这么容易的进来了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这事儿怪不得我(上) 王逸冷哼一声,“你们也算处心积虑了吧?我早该想到的!”一挥手,身边的侍卫立刻出去。 吴天佑脸上抑制不住兴奋,“你现在意识到也已经晚了。想来这个时候忠顺王爷他们已经进了太极宫。相信很快就有太上皇的旨意下来!” 钱肃卿这会儿已经惊慌失措,急忙对王逸道:“必须即刻阻止忠顺王,不然万事皆休!” 以刚才的情形,如果真是忠顺王上位,吴天佑必然权倾朝野,那他和王逸就要倒霉了。 到时候不仅官爵性命保不住,只怕还要连累家人。 他是真的着急了! 王逸看向吴天佑,“世上的事情总有令人意外的地方。特别是你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往往危急就在身边。” 他说着,漆黑的夜空中绽开一束五彩的烟火,绚烂光华,又渐渐消逝。 吴天佑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逸一边往外走,一边笑道:“意思就是,你们现在每向前走一步,就离地狱更进一步,所谓自作孽不可活,是之谓也!” 王逸哈哈大笑而去。 当他出去的时候,龙禁尉便将中书衙门封锁,吴天佑等于是被软禁在里面。 于此同时,忠顺王志得意满的往太极宫而去,跟着他的还有三千精锐,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 前方不远的一座宫阙就是太上皇和皇太后的寝殿,只要到了那里,那便大功告成了! 忠顺王回顾左右,沉声道:“等会到了太极殿,孙将军驱散守卫,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杀人,以免惊扰了太上皇圣驾。他老人家脾气不怎么好。” 孙绍祖咧嘴笑道:“王爷放心,末将省的!” 忠顺王不由对北静王和南安王道:“我现在真想见见王逸那小子的表情,哈哈〃` !”张狂的笑声在夜空中传出很远。 水溶俊美的脸上显出狰狞,恨得咬牙切齿道:“事成之后,我只要他的家眷。”眼看头顶冒绿光,是可忍孰不可忍! 忠顺王笑着撇了他一眼,“听说他妻子才色兼备,连丫头个个都是绝色?原来水溶老弟早就觊觎在心了!” 也许是眼看胜利在望,忠顺王忍不住调侃,南安王也笑道:“那你需将史家姑娘留下,其他的随你的便!” 太极宫如往常一般,里面的侍卫见了大队兵马闯进来,慌忙逃窜,很快都不见了踪影。 偶尔有內侍和宫女,也被忠顺王的兵马拿下,以免走漏了消息。 天空中一声炸响,印在忠顺王的脸上,“怎么回事?” 南安王催促道:“事已至此,尽快拿下太极殿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必管!”率先抽出长剑,“冲进太极宫,将沿途胆敢阻拦的任何人全部杀了!” 这三千精锐里,有差不多一半是他南安王的属下,另外一半是忠顺王的护卫,属于北静王的,只有水溶自己和身后的一百余人。 永安门。 负责驻守的羽林将军默默的看着忠顺王的军队从门楼下走过,一直冲向太极宫,也许明天自己就能飞黄腾达了吧! 忠顺王殿下亲口承诺,自己能做到王逸的位置。 凭什么一个毛还没张齐的小子,爬到自己头上吆三喝四?不过阿谀奉承有什么真本事? 想起这个,他就满腹怨恨,为自己的决定辩护。 他转过身来,笑着对手下说道:“等明天,会是个好日子……” 可是他还没有说完,一把匕首忽然刺进了他的腹中,而拿着匕首的却正是他的副将齐大勇。 齐大勇冷笑道:“奉宫苑使王将军之命,诛杀逆党!” 永安门城楼上立刻掀起一阵砍杀声。 往日的同袍骤然发难,不到一刻,这位刚才还满怀憧憬的羽林将军和他的心腹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为什么?”临死之前,这位将军有太多的疑问。 齐大勇擦去匕首上的血迹,淡淡的说道:“这就叫引君入瓮!” 齐大勇不再理会这人是否死不瞑目,“关闭宫门!任何任胆敢靠近宫墙一射之地,杀无赦!” 于是,当永安门重新关闭的时候,事情的发展似乎又走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太极殿,是整个太极宫的中心,站在台阶上,可以俯瞰整个太极宫。 太上皇当年万几闲暇,最喜在丹凤楼上弹琴。 现在忠顺王兵临大殿,眼看士兵将大殿团团围住,却在台阶下停住了。 南安王手上的剑还滴着血,“王爷,速速上殿,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快拿到太上皇的手诏!” 这是他们今天冒天下之大不韪,铤而走险的关键,成了赢得天下,败了就输掉一切。 忠顺王犹豫道:“々.还是我一个人上去吧?”关键时刻,他退缩了,全然没有往日不屑一顾傲然在上的桀骜。 南安王收起剑,对水溶使了眼色,两人左右护卫,“我们随王爷觐见太上皇!”挟持忠顺王冲上高台。 跟着的是五百杀气腾腾的死士。 今日之事,由不得太上皇说半个不字。 近了! 近了! 忠顺王走上大殿,一把将南安王北静王推开,“你们不准乱动!”声色俱厉,凛然不可犯。 南安王北静王微微点头,“请王爷务必敦促太上皇!臣等拿到手诏才能召集百官,只要监国之位到手,漠北不过纤芥之疾,马哈木贪恋的不过财货女子,当年李世民也受此辱,咱们暂且忍受一时,来日再灭了他报仇也不迟!” 忠顺王点点头,“本王知道!”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才大步的走进去。 南安王北静王眼看他进殿,并肩守在殿外。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忠顺王还没有出来顶。 他们不禁焦躁起来,这里耽搁的时间越长,等王逸调集禁军赶来,他们虽然有三千人,但只怕也挡不了多久。 必须取得手诏! 两人对视一眼,要是忠顺王下不了决心,那就必须帮着太上皇下决心! 他们几乎同时抽出剑,推开殿门闯进去。 可是里面空无一人,他们四下查找,在里间找到了状若痴呆坐在御榻上的忠顺王。 南安王北静王心往底下沉,急忙问道:“王爷,太上皇皇太后在哪儿?” 忠顺王看着他们哈哈大笑:“我们都上了当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这事儿怪不得我(下) 忠顺王的笑声是那么的苍凉。 太上皇和皇太后根本没有在太极殿内。 偌大的一座宫殿里面,除了几个洒扫的內侍宫女,就没有其他人了。 南安王和北静王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他们急忙将那些內侍抓过来讯问。 忠顺王笑过之后,长身站起来,“你们不要问了,太上皇和皇太后已经被皇后诓骗去了大明宫。这儿或者整个太极宫的人加起来都没有一百人。” 北静王失声道:“不可能,他怎么能得知我们的计划!” 南安王也觉得不可思议,“前两天我还来给太上皇请安,绝不可能这么凑巧将太上皇和皇太后搬过去的!” 忠顺王两眼血红,就像一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咬牙道:“咱们中间一定有内奸!本王要是找出来,一定将他碎尸万段,方才解我心头之恨!” 南安王略沉思了一会儿,劝道:“王爷,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打进大明宫,实行兵谏!” 北静王也沉声劝道:“咱们既然来了,就不能这么退回去,就算将大明宫彻底摧毁,也在所813不惜!” 忠顺王瞪着他看了一眼,“你倒不心疼!不过,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抽出腰间长剑,面色狰狞道:“一路不停,从银台门杀进大明宫,太上皇他们一定在麟德殿!” 于是,他们从太极殿出来,直扑银台门。 就在这时,永安门出忽然升起一束绿色的烟花,格外耀眼。 “怎么回事?”忠顺王回头问道。 孙绍祖立刻赶了过来,“刚才我们的人听到永安门有砍杀的声音,末将正要向王爷请求增援。永安门不能落入敌人手里,不然我们的退路就没了。” 忠顺王英俊的脸上沁出汗珠。他看向南安王。 南安王毕竟是军中宿将,关键时刻只能仰仗他的决断。 南安王明知现在已经陷入了绝境,但若不拼一下,那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他劝道:“找不到太上皇,我们就是将永安门拿下也无济于事,难道我们还打算逃出神京,占山为王做土匪么?不能再等了,打开大明宫,才是我们的活路,否则,咱们都要死在这里!” 忠顺王强行按耐住心慌无措,骑马拽着缰绳,大声对麾下喊道:“将士们,王子腾王逸父子通敌卖国,致使皇上亲征大败!天下忠义之士无不切齿痛恨,现在,那王逸贼子竟然拘禁太上皇皇太后,真是人神共愤,其罪当诛!本王身为皇上亲弟,太上皇亲子,受命统理朝政,当此国家危难之际,理当拨乱反正,将士们,随我打进大明宫,诛除奸佞,匡扶社稷!” 南安王北静王和孙绍祖一同附和,“诛除奸佞,匡扶社稷!” 数千人齐声呐喊,不禁震撼了太极宫,还传到大明宫,甚至宫外,神京内多少人从睡梦中惊醒。 天要变了么? 王逸匆匆赶回宫内,命令侍卫诸军开始集结,严守大明宫各门。 他自己则赶回长春宫,不待通报,便闯了进去。 皇后披着粉紫中衣,惊慌的问兰心,“外头怎么了?” 兰心才点起灯烛,就看见王逸全身甲胄闯了进来,“侯爷?” 王逸顾不上礼仪,径直走到皇后榻前,“姐姐,忠顺王谋反,现已经带兵进了太极宫,想必很快就要攻打大明宫了!” “什么?”皇后花容失色,怔怔的不愿相信,“怎么会是他?皇上那么信任他!” 王逸从旁边拿起皇后的衣裙,“请姐姐即刻更衣!去麟德殿安慰太上皇皇太后,不能使他们有半点损伤。更重要的是,决不能让他们落入忠顺王手里!知道吗?”他抓起皇后的手,神情无比凝重,以至于皇后来不及斥责他没有上下尊卑。 皇后深呼口气,沉着道:“你放心,我这就过去。”说完毫不迟疑的更衣,连钗环鬓发也来不及整理装饰。 王逸不由眼前一脸,笑道:“姐姐,你真美!” 皇后一愣,俏脸红晕,啐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油嘴滑舌!等今儿过了,看我不罚你擅闯宫禁之罪!”就要出去。 王逸见她青丝飘飘,衣裾飞扬,忍不住叫住她,“姐姐?” 皇后脸上满是焦急,“你还有什么事,快说!” 王逸从怀中拿出一根丝带,“将头发束一束?”不待皇后回答,他已经上前撩起她的长发,用丝带束好,打了一个蝴蝶结。 “这样就好看了!” 皇后白了他一眼,“千万不能让他们闯进来!还有飞香殿?” 王逸笑道:“姐姐放心,不仅飞香殿,还有仙居院,各位娘娘和殿下的住处,我都令人守卫,无论任何人,只要没有姐姐和我的手令,都不准走动,谁要敢违犯,先斩后奏!” 皇后微微点头,“我信你!”从他身边走过,留下一阵香风。 兰心心慌的看着王逸,不知在想些什么,急匆匆的赶上去。 王逸站在空旷的长春宫台阶上,夜幕上隐隐闪耀的星光,忽然一道流星划过,那一刹那的光华,照亮了王逸坚毅的脸盘。 他不能输,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黛玉,为了大姐姐,为了父亲母亲,也为了她们,不能辜负的她们。 不知不觉,他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欠下的感情债也越来越多。 当他走出长春宫,登上银台门楼的时候,想的竟然是今天的功劳应该可以抵得上两个诰命了吧? 妹妹太多,不够啊! 贾环恭敬的给王逸行军礼,“将军,银台门禁卫共有校尉以下一千二百二十三人,依照您的军令,已经将逆党封死在太极宫。眼下他们正往这边赶来,估计有三千人左右。” 王逸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干的不错,告诉兄弟们,剿灭逆党之后,每人官升三级,赏银百两!”贾环脸上兴奋莫名,拱手道:“末将誓死追随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单膝跪下。 王逸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学的这一套?明儿回家,我告诉三妹妹,他兄弟也懂事,立功了,她一定高兴!” 正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银台门上做好了防备,千杆火铳,十门子母炮,摆上了门楼。 忠顺王的兵马也来到了门楼下。 双方的火把将夜空照的恍如白昼。 王逸居高临下,看清了忠顺王,还有他身边的北静王南安王,还有神色变幻不定的孙绍祖。 “原本我只想挖个小坑,还不知道能不能用上。没想到,几位王爷竟然真跳了下来,可见善恶自有报,自作孽不可活!”. 第一百九十章那你擅长些什么(上) 有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门楼底下忠顺王和北静王南安王看着一副小人得志模样的王逸,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王逸,你和你父王子腾勾结鞑靼马哈木,以至皇上大军溃败,如今更是拘禁太上皇,企图危害朝廷社稷,实在罪不容诛!” 即便是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成了真理。刹那间,“诛除奸佞,匡扶社稷”的喊声再次响彻夜空。 王逸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不仅坦然领受,还挥手让他~们喊的更大一些。 “好个诛除奸佞!忠顺王爷,你们这么晚了带兵闯入太极宫,反而污蔑我是奸佞,真真滑天下之大吉!如今整个太极宫都被我控制,你们区区三千人,还想着翻出我的手心?不如下马投降,我会酌情予以宽大!-” 南安王大声喝道:“不要和他废话!”招呼孙绍祖,“攻破银台门,才有我们的活-路!” 王逸笑道:“你们大可以试试!”说着退后数步。 他一声令下,一千支火铳齐射,这么近的距离,霎时便有数百人中枪倒地,硝烟模糊了视线,也遮掩了地上血流成河,只有哀嚎声此起彼伏。 南安王急忙命令:“让死士炸开宫门,快!” 随即就有十数人从后面跑过来,身上背着一大包火药。 眼看他们就要跑到门洞里,千军一发之际,王逸来不及喝令开枪,从旁边夺过火把,点燃最近一门子母炮的引线。 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子母炮打出的霰弹不仅将底下的死士打成筛子,更波及数十米内人马俱毙无一幸免。 南安王震惊的指着门楼上的王逸,“你竟然将军中火炮带进宫中?” 以子母炮的射程,随便架在那个门楼上,不管皇帝待在哪个宫殿,都够得着。 因此,火炮之类的重火器是绝对禁止部署在宫中的。 哪知王逸就这么胆大包天,这也是王逸信心满满的原由。 王逸冷笑道:“你们能收买永安门守将,我自然能将计就计。”至于火炮怎么进来的?只要将他们全干掉,就没有人提起火炮的事儿了。 他举起手,就要命令铳炮齐发,门楼下一个声音大喊着:“不要打不要打,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王逸从侍卫排成的人墙中分出一道空隙,原来是孙绍祖眼见大势已去,又要识时务为俊杰了。 他扔下佩剑,下马跪在地上,大声哭诉道:“恳请侯爷禀告太上皇,都是忠顺王逼着我们这么干的,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话音未落,忠顺王恨得拔出长剑,一剑刺中孙绍祖背心,“你给我去死!” 孙绍祖还在磕头,便再也爬不起来。 嘴角溢出鲜血,心中还有无数的话,还有满腔的抱负还没有施展,家中还有美娇娘没有享用,怎么能这么死了? 大丈夫不该如此! 他恨啊! 伸出手抓向王逸,万千不舍。 王逸冷冷的看着这一幕,“除了三位王爷,其他人杀无赦!” 一声令下,不过十轮齐射,忠顺王身边只剩下南安王北静王和十数护卫仍然挺立,其他人都倒在血泊。 一条鲜血汇成的小河,蜿蜒漫延,流进银台门,以至淹没了宫门内的禁军的靴子。 这个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屠杀。 忠顺王知道自己败了,败的很惨! 他没有往身后看,只平静的看向王逸,问道:“本王自问筹划严密,没有错漏。你是怎么知道本王的行动,提前将太上皇转移的?” 王逸仔细查看底下,确定他们确实大势已去,才小心翼翼的走出来,“我并不知道王爷你们的阴谋,但我知道你们一定有阴谋诡计。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我便设身处地的为王爷着想,怎么才能为王爷创造条件,好让王爷自投罗网。于是我将羽林诸军中收买不到的家伙想方设法不动声色的调到一起,比如今天他们该驻守永安门,我在他们中间埋了个钉子,结果你们额瞧见了,效果很不错。你们不知道,这样的预案还有不少,如果你们今天从神武门进来,计划便不是这样,结果却是一样的。” 忠顺王冷笑道:“你倒是处心积虑。” 王逸矜持的笑道:“多谢王爷夸赞,不小心与几位王爷为敌,不得不多几个心眼,否则,我睡觉都不踏实。” 事已至此,忠顺王反而无怨无恨,“你动手吧!我今天死了,你也活不长久,我就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王逸脸上没有了笑容:“王爷,咱们其实都是身不由己,注定两不相能,这样的事儿,不是今天就是明天。王爷,你的生死要看太上皇和皇上怎么处置。至于南安王和北静王两位,我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否则,我很乐意不小心让你们阵亡,然后取了首级示众。” 忠顺王仰天长啸:“命也天也!”将带血的剑仍在地上,愤恨的道:“还能说什么?” 南安王纵然有再多的不甘,现在也无可奈何,棋差一着终究满盘皆输!我恨啊! 拿起剑就要自刎。 王逸身旁一名侍卫拿起弓箭,一箭射中他的手腕,南安王的剑被崩开。 “我很好奇,今天这个计策,是不是你替忠顺王爷想的?” 南安王颓然长叹,“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你竟然能让太上皇搬回大明宫。否则,现在忠顺王爷现在已经是监国,只等皇上的信传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 王逸不禁笑道:“太上皇那儿我可想了不少法子,今儿才成了,你们就闯了进来,这可真是天意!” 他想起一件事,沉声问:“你们告诉我,我父亲和皇上到底怎么样了?是真的败了,还是你们虚张声势,根本就是莫须有的事儿?那个信使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 忠顺王笑了:“人已经被我处理了,口外的情况,你可以猜一猜?”终于笑的肆无忌惮,好像今天胜利的是他。 王逸忍不住下了门楼,打开了银台门。 大队禁军簇拥着王逸从银台门出去。 他走到忠顺王跟前,禁军们将三王隔开,把残存的死士诛杀殆尽。 忠顺王踩着鲜血,“带我见太上皇!” 王逸做了个请的手势,自有禁军校尉押解着他们进去。 但北静王走过的时候,王逸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水溶瞪大了眼睛,要不是有侍卫拦着,这会儿已经咬断了王逸的脖子。 “王逸,我做鬼也饶不了你!” 王逸摊开手笑道:“想开些,你这样对自己不好!你的家人我会好好照顾,无需担心!”及. 第一百九十章那你擅长些什么(下) 王逸掌控了皇宫的一切,哪怕只有眼下短暂的时间,那也超越了人臣的本分。 他每往前走一步,便生出无数岔路,他已经不能回头,永安门内的哀嚎依旧让他心生警惕。 忠顺王倒下,自己似乎更加危险。他在思考前头的路该怎么走。 整座皇宫内灯火通明,不明真相的妃嫔內侍,惶恐不安。 特别是飞香殿的吴贵妃,听到阵阵的铳炮声,惊悸不已。她想要让人出去打听,却被禁军侍卫阻拦,声称忠顺王谋反,但凡踏出宫苑一步便是同谋。 吴贵妃更加忧心惧怕,她知道父亲吴天佑和忠顺王一直相交甚密,但那是希望自己诞下皇子之后,立为太子,自己为皇后! 如今忠顺王居然谋反,那么之前的一切都成了泡影,甚至自己也会被牵连。 即便是忠顺王成了,难道自己还能册封为后? 此刻宫内最焦躁的莫过于吴贵妃了,偏偏又无能为力。 直到铳炮声渐渐停歇,没有预想中的喧闹,吴贵妃已然明白,忠顺王只怕是凶多吉少。 她呆呆的坐在榻上,喃喃的念着,“皇上在哪?” 这是横亘在所有人心头的疑问。 麟德殿内,连太上皇也在问。 忠顺王直挺挺的跪在他面前,“父皇,儿臣不知!” 太上皇冷冷地看着忠顺王和南安王北静王三人,“你们以为朕老了,就骗的过朕?若不是处心积虑,策划已久,怎么皇帝的信使才到神京,你们就能齐集三千人马袭取太极宫?还有,你们带兵到太极宫做什么?难道朕不知道?你们太令朕失望了!” 忠顺王梗着脖子,“儿臣只为自救。” “愚蠢!”太上皇指着他骂道:“是谁怂恿你这么做的?南安王还是水溶这小子?” 底下南安王和北静王胆颤不已,伏在地上不敢看他。 太上皇既不骂也没打,看了一眼便不再理睬。 两王更加绝望,太上皇这是彻底放弃他们了,等着他们的就只有杀头夺爵抄家,也许看在祖宗的功劳,赏个全尸。 太上皇重重的叹一声,坐回御榻上,苍老的须发无力的低垂,“朕再问你一句,皇帝到底如何了?” 忠顺王动了动嘴,终于说道:“十日前王子腾与马哈木军遭遇,连战皆胜。后来被马哈木偷袭,几乎全军覆没。马哈木尾随溃军袭击御营,御营匆促应敌,因此大败。” 太上皇皱眉,喝问道:“朕问你皇帝现在在哪!” 忠顺王畏惧的低下头,“应该被马哈木包围在胜州。” 太上皇怒发冲冠,“所以你觉得你的机会来了?”他忽然眼神凌厉的看着忠顺王,“你干的好事!” 王逸在旁边听到王子腾的消息,“我父驻营必挖沟筑城,三十里外皆有哨探,马哈木如何偷袭?” 忠顺王冷笑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要不是王子腾兵败,我还没机会呢!” 王逸抽出剑,“你这个混蛋!” 太上皇和皇太后同时喝止,“住手!” 王逸才收好了剑,“我父若不兵败,你们是没有机会。看来里通外国的是你们啊!好个忠顺王,好个南安王,好个北静王,居然为了自己的私利,做出这样罪恶滔天的事来。”哈哈大笑。 眼中沁出泪水。 真相就在他的话中。 一切的源头就是南安王世子被俘,所谓的和亲或许从来都是掩人耳目,他们的目的从来就是让皇帝亲征。 难怪忠顺王极力赞同亲征! 还有吴天佑,本想左右逢源,结果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麟德殿中只听到王逸的笑声。 太上皇更加苍老,此时此刻,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威势,在王逸面前的只是一个父亲。 他说道:“皇帝被围,或者已经城破,朝廷需有人主持。王逸,你觉得该如何做?” 王逸沉声道:“恳请太上皇主持大局,朝廷社稷自然稳如泰山。” 太上皇摇摇头,“朕老了。当此危急之时,需立长君……” 王逸立刻打断他道:“即便皇上不测,还有诸皇子在。太上皇若要选立监国,从几位皇子中择一即可至于其他,臣不敢奉诏!” 皇太后这时说道:“只是皇后无子。”怜惜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忠顺王。 太上皇沉默了许久,只对忠顺王道:“痴儿,痴儿!”你为何带兵进宫? 可是,忠顺王要是独自进宫,便落入到王逸掌控,以王逸的态度,即便太上皇下诏忠顺王监国,他也不会奉诏。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实行兵谏。 这就是今晚整件事的由来。 太上皇命人押下南安王和北静王,又挥手让王逸退下。 于是王逸出了麟德殿。 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 “新的一天总算到了!”王逸喃喃的说了一句。 皇后走到他身边,轻声笑道:“站在这儿可以看到整个大明宫,风景是不是很好?” 王逸转头,已经换了装束的皇后笑盈盈的看着他,手上仍然拿着那根丝带。 “昨晚,吴氏早产诞下一个公主。”皇后如释重负,脸上写着轻松和戏谑。 王逸拱手笑道:“姐姐,这是好事啊!” 皇后白了他一眼,随即沉声道:“如今有几件要事还未妥当。” 王逸看看左右,微微躬身后退半步,“神京及京营兵马,自有臣弟料理,朝中之事,让钱肃卿去办,他做梦5都想做首辅,姐姐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会竭尽全力。” 皇后靠近半步,声音更轻细,“听说前宋章献皇后刘娥有垂帘听政一说?” 王逸惊讶的看着皇后,“姐姐,现在说这个不是晚了些?”皇上只是被围,没说驾崩啊! 皇后看他吃惊的模样,掩嘴浅笑:“我就是好奇问问。”一步步走下殿去。 王逸跟着她走着,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姐姐,你想好收养那个皇子了么?”有皇子才好垂帘听政啊! 皇后幽幽的叹道:“我要是有子就好了!” 王逸感到皇后正看着他,为难的道:“这个臣弟不擅长。” 皇后笑道:“那你擅长些什么?”停下脚步打量着他. 第一百九十一章大人是为了你好 王逸低下头道:“臣弟擅长聊天,讨姐姐妹妹欢心。” 皇后心情大好,啐道:“真真厚颜无耻!” 她回头看了看麟德殿,“太上皇和皇太后想保住忠顺王,为此不惜将监国摄政的大权交给了我们姐弟。你说咱们该不该如他们的意?” 王逸看着眼中满是权力二字的皇后,笑道:“是交给了姐姐,臣弟不过给姐姐帮忙!”心中不无警惕。 皇后忍不住啐道:“你这是要和我划清界限还是不认我这个姐姐了?莫说还没到临朝称制的地步,就是真的那样儿,没有你帮衬着,我能做的安稳?”伸出手去捏他的耳朵。 王逸急忙走开了些,沉声道:“姐姐,这是麟德殿,不是长春宫。”众目睽睽之下,皇后举止轻佻,王逸为人臣不知进退,这要传出去,一顶祸乱宫闱的帽子戴上了,可就摘不掉了。 不是人人都可以效仿萧太后和韩德让那种亲密又正直无邪的关系。 皇后才收31回手去:“咱们现在怎么做?” 王逸想了想,“昨晚闹出那样大的动静,神京内一定谣言四起,更可能有忠顺王余党兴风作浪,甚至铤而走险。为今之计,臣弟敢请求总领神京内外并京营兵马,若有事端也可及时弹压。” 皇后娇俏的看着他,“我说的管用吗?” 王逸退后两步拱手行礼,“臣领皇后娘娘懿旨,定保神京无虞!” 皇后怔怔的没有说话,小脸高兴的通红。 王逸接下来说道:“朝廷内需以安稳为要,姐姐回去以后,要先召见钱肃卿,让他想办法摆平朝野纷争,稳定政局。然后还要召见吴天佑,他毕竟是皇上亲命留守的阁臣,皇上尚未脱难,未便轻动。况且,此人素来和忠顺王一党,眼下巴结姐姐还来不及。姐姐只要让这两个人听话,大事就算定了!” 皇后细细的念了两句,“就这么简单?” 王逸笑道:“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提纲挈领,就是这样了。” 皇后闻言啐道:“又胡说了,都不是一个意思。算了,你去忙你的,我自个儿想想再说!” 王逸这才笑着离开。 皇后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不禁嘴角微翘,“好个总领内外兵马!还说我呢,你也一样。没胆儿!” 兰心在一边听见,却问:“娘娘,咱们是回长春宫还是去仙居院?” 皇后嗔道:“说这么大声做什么?咱们摆驾去中书衙门!” 兰心小脸顿时白了,劝道:“娘娘,中书衙门是外朝,咱们出不去的。” 皇后一个指头点在她额头,“只管让人传话,叫吴天佑和钱肃卿两个等着。今时不同往日,我的懿旨可管用呢!” 兰心将信将疑,“可是皇上回来要追究怎么办?娘娘,咱们还是不管了吧?” 皇后恼道:“真没出息,我让你去你只管去,我还要你教我做事?” 兰心不敢拧着,只好满腹忐忑的去了。 且说王逸得了皇后懿旨,立刻宣召神京戍卫、锦衣军和京营诸将在枢密院发签点卯,接管兵权。 紧接着,令锦衣军包围忠顺南安及北静三王府,不得旨意不准任何人出入。 同时将忠顺王一党全部羁押,听候法司审明处断。 一时间神京寒蝉若禁,虽未戒严,但各个要道路口都有禁军把守,街市上绝无行人,连泼皮乞丐也不敢这个时候出来闲逛。 王逸高坐庙堂,底下一色统制节度,规规矩矩的拜见。 他按册点卯,仍有人不到? 于是沉声喝问:“武毅营统制为何不到?” 众人面面相觑。 王逸冷笑道:“依军法,三通鼓不到立斩不赦!看来他是要反了!来人!” 一声令下,齐大勇按剑而出,“末将在!” 王逸拿起一块令牌,还未下令。 门外一人跌跌撞撞的闯进来,跪在王逸案下,双手举起一方印信,“启禀将军,武毅营统制徐鹤已经自裁谢罪!” “自裁?”王逸收起令牌,“本将奉皇后娘娘懿旨,只罪首恶,赦免胁从。尔等无需惊慌!” 王逸恩威并施,已将神京内外二十余万兵马掌控在手中,忠顺王一党以极快的速度肃清,又没有肆意扩大,导致人心惶惶。 等有心人反应过来,王逸的行动已经结束,再也翻不起浪了。 至于中书衙门内,皇后召见钱肃卿和吴天佑,两人心思各异,但都异口同声的支持皇后主持大局。 朝廷内外眼看一场风波,就这么度过去了。 大局已定,皇后才征召在京三品以上官员隆宗门议事。 首先是通报忠顺王一党里通外国,以至皇上大军受挫,圣驾被围胜州。然后才是商议该派兵北上解围,还是征召各地兵马勤王,保卫神京。 还有人提出,圣驾播迁,首要之事莫过于里太子监国。顿时在原本嘈杂的湖水里扔进一块巨石,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皇后从未见过这种混乱的场面,只好频频求助站在阶下的王逸。 王逸走上台阶,抽出剑大喝道:“皇上被围,我等臣子自当奋力破敌勤王,可命银夏宣大诸军即刻救援胜州。若北军南下关内,延绥山右诸军沿北地层层堵截,陇右幽蓟抄敌后路,一路烧杀直捣黄龙,不愁马哈木不撤兵!若那马哈木胆敢深入关内813,神京还有精兵二十万,等到山东凤翔山南勤王兵到,他要是能逃出升天,就是我们的无能!” “至于立谁为太子监国?”王逸顿了顿,躬身拱手对帘子后面的皇后道:“皇上自有圣断,无需我等臣子操心!即便有所不讳,也有太上皇皇太后皇后娘娘在,从诸位皇子中择一册立为太子也不迟!” 皇后不等底下百官反应过来,便娇喝道:“忠勇侯所言甚合本宫之意。” 沉吟片刻,又说了一句,“奉太上皇圣旨,改朱批,行蓝批,枢密院即刻照忠勇侯的意思调兵遣将。”意思就是暂时接管皇帝的权力。 好在皇后没有明目张胆的说这是她自己意思,将太上皇抬出来,百官迟疑忧惧之中,竟无人反对。 缇骑四出,九边诸镇几乎同时动了起来。 胜州城内,皇帝守在城墙上,前一日肩头中箭,他咬牙坚持,若非如此,只怕早已破城,自己成为前明英宗之后有一个被俘的皇帝。 但自己绝不会束手就擒! 他身后还有万余忠勇之士,即便城外尚有二十万敌军,他也决心战斗到最后一刻。 “皇上!王都检点打破重围,增援咱们来了!”一名小校浑身是血,跑过来对皇帝禀报. 第一百九十一章大人是为了你好(下) 胜州之地流血飘撸,王子腾兵败之后收拾残余,仍然有二万余兵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趁马哈木不备,纵马踏营,终于冲出一条路,进入胜州。 原本岌岌可危的城池有王子腾的生力军加入变得稳固,军心也渐渐恢复。 唯一的问题是,胜州城小地狭,存粮不多,三万官军人吃马嚼,每日所需也是个不小的数字。 兵部尚书忧心忡忡的对皇帝禀报,军中存粮最多只能支持二十日,要是将军马斩杀,也不过增添十来日。如果到时援兵不来,那就只有拼死突围。 但没有军马,在旷野中面对马哈木的铁骑,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个两难的抉择。 王子腾浑身浴血,肩胛中箭,几处刀伤。 踉踉跄跄一步一个血脚印来到皇帝面前跪下,“臣罪该万死……” “够了!”皇帝打断他,上前亲手将他扶起,柔声道:“胜败兵家常事,爱卿无需介意。眼下该如何办?爱卿可有良策?” 王子腾面色苍白,明显是失血过多所致,他强忍着创口伤痛,拱手沉声道:“臣来之前,已经遣快马飞报神京,并宣大银夏诸处兵马即刻勤王!相信不久便有消息。” 皇帝微微颔首,一手攥拳重重的打在城墙垛上,愤恨的道:“二十万大军一朝而丧,朕有何面目回去见太上皇?” 随驾众臣纷纷以汉高祖被困白登山,唐太宗渭水之盟开解,但皇帝愁眉不展,隐隐听到城外马哈木营中鼓吹声。 因见王子腾欲言又止,皇帝意动,斥退众臣,才问道:“爱卿刚才想要说什么?” 王子腾又跪下,“非臣辩解,实在臣有疑惑不得不说。臣领兵先行,处处谨慎,先两日日臣大破敌军,斩首万余,再战再捷。可见天朝兵马并不逊色敌人。” 皇帝脸色缓和,劝道:“这个朕都知道。爱卿还是包扎伤口,好生歇歇再说〃` 。” 王子腾不肯,沉声道:“皇上,明明敌军在前,我军后营却受袭,致使大军受挫,是有奸人将我军情报告知马哈木,预先埋伏。” 皇帝眉头紧锁,凝重的看着他:“是谁?” 王子腾缓了缓气,“皇上,臣虽不能指出是谁,但左翼统制李泉不战先逃,其罪当诛。” 皇帝背着手,李泉他是知道的,原是老南安王麾下,之前又在京营,归忠顺王统辖。 王子腾又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交给皇帝。 皇帝拿过来一看,却是一幅行军布阵图,道里远近一目了然。 “这个是臣从诛杀的一名敌军伯克身上搜到的。”王子腾说道。 “哼!”皇帝已经怒火中烧,将阵图收在袖内,“朕回去再和他们算账!” 随即又对王子腾和颜悦色,“爱卿请起。且让那马哈木猖狂一时,等朕的援军到达,朕一定要踏破草原,勒石燕然!” 可是一连十数日,马哈木对胜州围而不攻,旁略州郡,无不摧破,兵锋甚至深入雁门晋阳。 直到宣大银夏两路兵马左右并进,马哈木才突然撤围,并给皇帝写了一封信。 皇帝勃然大怒…… 话分两头,神京忠勇侯府内,梁夫人自从昨夜听得宫中炮响,便手执宝剑,神情肃穆的端坐堂中。 黛玉泪如雨下,也不敢劝,陪她坐到天明。 宝琴等各自装束皆在一处,晴雯几个都在廊下翘首张望门外,合家人等心中皆惶惶不定。不住的使人飞马来往报信。 有两个时辰工夫,眼见天边霞光升起,忽见大壮喘吁吁跑进仪门禀报,说是二爷传出话来,一切安好,这几日事儿忙,只怕不能回去,教太太奶奶们放心歇着。 梁夫人听他如此说,赶忙将他叫进来详细询问。 大壮只道忠顺王谋反,已被二爷平定,其余颠三倒四也说不明白。唯独隐去了王子腾兵败的事。 梁夫人等都听明白,逸哥儿素日来忧心的大事终于尘埃落定,方心神安定,不免又都喜气盈腮。 妙玉双手合十,悄悄念着佛号。 宝琴笑着打趣道:“妙儿姐姐,你是不是在念哥哥?” 妙玉横了她一眼,啐道:“你就不念?刚才说了什么我们都听见了!” 宝琴俏脸绯红。 岫烟学着她凄惶无措的模样,“求神佛一定要保佑哥哥无恙,否则我就拆了你的庙!” 惹得旁边甄琛和晴雯等丫头都哄笑起来。 平儿擦去眼角的泪,忙嗔道:“真真这话也能说的?琴姑娘不过说说,偏你们还闹。” 梁夫人却笑道:“我觉得琴丫头这话甚合我的意,逸哥儿要是有事,咱们还要庙干什么?只是现在好了,明儿咱们娘儿们庙里烧几柱香去,如何?” 黛玉劝道:“々.太太,神京才出了这样的乱子,咱们还是等哥哥料理完了正事儿,他回来一起去吧?” 梁夫人拍了拍她的脸颊,“还是玉儿想的周到,等几日再去,我还要在菩萨面前多求几个符,给你们每人一个,早些为我们王家开枝散叶!” 于是黛玉和几个姑娘,平儿和一屋子大丫头小丫头,芳官儿她们都羞涩起来。 梁夫人一一看过去,扬眉笑道:“难怪逸哥儿嫌家里小了!这小子哄女孩子的本事可比他做官儿的本事强多了!” 忠勇侯府欢声笑语,上下里外,莫不欣然得意。 有喜自然会有忧。 北静王府便是另外一副景象。 天未亮,王府外便有大队羽林军锦衣军重重包围,强行冲开府门。 由于府内精壮都被抽调,余下尽是妇孺老弱,羽林锦衣如狼似虎,哪里敢阻拦? 领头的校尉一声令下,将各处通路看管,府内人众分别关押完毕。 这校尉领着数人径直往甄妃住处而去。 仆役婢女想要阻拦,却都被捆打。 这校尉在帘外自行通报:“羽林军昭武校尉倪二,奉忠勇侯、宫苑使王大人之命,请甄王妃随末将走一趟顶。” 那倪二被王逸收在麾下,如今竟提拔到了正六品武职? 王逸用人果然别出心裁,往往能得人忠心! 帘内久久没有音讯。 倪二挥挥手,身后几名健妇立刻掀了帘子进去。 只听她们道:“请王妃起行,莫要咱们动手。” 过不多时,就见甄王妃被左右扶持着出来。 甄妃惊惧的问:“你们要将我带去哪里?” 倪二拱手低头,“王妃不必问,我们大人是为了你好!”. 第一百九十二章怎么做你才帮我(上) 甄妃哭的梨花带雨,摇头道:“我不去……”此时的她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任人摆布。 水溶从牟尼院又将她接回来,她高兴不已,以为王爷回心转意,知道是错怪了自己,但她见到他那张更加冷漠的脸,就知道自己一厢情愿。 昨晚他领着府中家将出去,也没有告诉她,但她知道,此一去,无论胜败,他们的夫妻情分已经走到了尽头。 将她接回来,只不过以防万一,也许更是为了羞辱自己。 从回来的那一刻,自己就被拘禁起来,不能出房门一步。 可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她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始终没有答案。 如今,她没有等到水溶的柔情,却等到了王逸派人来抓她。 那也就意味着,王爷他们还是没有斗过王逸。 他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仿佛一直在自己身边没有离开。 她心中一颤道:“我不要见他。” 倪二令人抬来一顶轿子,让健妇813们扶甄王妃上轿。 可是甄王妃不肯,这个时候反而挺起胸膛呵斥,“我是堂堂的北静王妃,你们敢这么对我?” 倪二不禁笑道:“昨天你自然是王妃,但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了。我们大人特意嘱咐,要带王妃去个安全的地方,不能被逆党连累甚至伤害!” “不是了?”甄瑄一阵失神,喃喃的道:“王爷,你从不听我的劝。” 忙哭着问:“王爷怎么样了?” 倪二不耐烦的回答:“现在被关在大牢,以后如何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示意两名健妇强行将甄瑄送进轿中抬走。 北静王府就此被查封。 至于南安王府,是由贾蓉带着虎贲金吾将王府团团围住。 南安王太妃,王妃,并一家子女眷都在内堂坐着,个个惊恐不安。 贾蓉好歹是世家子出身,比倪二要有理有节的多,上前拱手笑道:“今天冒昧打扰,搅扰了太妃王妃歇息,还请海涵才是。” 太妃从榻上起来,愤怒的质问:“你没有圣旨胆敢带兵直闯王府,难道要造反不成?” 贾蓉好整以暇的等太妃说完,才笑道:“不是我们造反,是南安王爷和北静王爷唆使忠顺王爷造反,多亏我舅舅算无遗漏,将逆党一网打尽。现在南安王爷被太上皇下旨看押,同时查抄府库,缉拿同党。还劝太妃王妃,莫要为难在下。” “什么?”太妃和众人都不敢相信,王爷竟然会谋反?这一定不可能,绝对是污蔑! 于是就有一个姨娘模样的人站出来喝骂:“你算什么东西,胆敢……” 话还没有说完,贾蓉冷笑一声,就有军士上前狠狠的给她掌嘴。 那姨娘惊叫着,白皙的脸上现出鲜红的掌印,“你们……你们……”从来高高在上的她,被南安王百般宠爱,谁能动她一个指头? 贾蓉摇摇头,叹道:“你们也太不怜香惜玉了,要是打坏了,教坊司赵奉銮可要找你们的麻烦。” 教坊司三个字如一阵风刮过,让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王府女眷吓得连连后退。 教坊司是什么地方?她们是最清楚不过了。 太妃攥着帕子,几乎将巾子扯碎,“我们南安王府从来对朝廷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谋反,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贾蓉依旧笑容满面,“太妃娘娘,不会错的。昨儿晚上,南安王爷威风凛凛,在太极宫里大杀四方!端的不愧为沙场老将,如入无人之境!可惜,我舅舅棋高一着,三千叛军灰飞烟灭。今时不同往日,劝娘娘交代下去,不要和我们为难。想来太妃娘娘也不想让我们硬来吧?”说话的语气神态不容抗拒。 太妃一时惊惶无措,还强撑着,“让王逸过来和我说话!” 贾蓉摇头道:“我舅舅这会子忙着呢,没闲工夫见你。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说,兴许我可以给你转达一下。” 太妃猛烈的咳嗽了几声,身旁的王妃和丫头急忙搀扶她坐下,又是端茶又是捶背,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贾蓉却没等她,已经让人分门别类的查封,关在大房子里。 太妃吃了口茶,挤出一点笑容,和颜悦色道:“蓉哥儿,我们和你们贾府几辈子的老亲,老王爷在的时候,没少看顾贾家,眼下我们遭了难,还请蓉哥儿看在往日的交情,多多怜惜这一家妇孺吧?” 一辈子强势惯了的南安太妃头一次低声下气和一个晚辈这么说话,心中的羞怒愤恨,让她一口痰下不去上不来,登时噎住了。 王妃等顿时慌了神,个个束手无策。 眼看太妃就要驾鹤西去,贾蓉皱眉上前看了看,沉吟道:“我曾听我家老仆焦大说起过这样的症状,很简单,只要打她两巴掌咳出痰就好了。” “要打?”王妃吃惊的问。 贾蓉道:“不打也成,准备后事就好。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可以为太妃预备寿材。如何?” 王妃是个没主意的,犹豫不决。 还是贾蓉不忍心,在太妃咽气前狠狠的打了她两下。 太妃乍受重击,终于咳出痰缓过来。 只觉得脸上火一样的疼。 贾蓉忙将手放在背后,“太妃,这几日还要委屈你们暂且在狱神庙住着。虽然地方比不得家里,但总比露天席地强。咱们也不必收拾了。从现在起,这府里的一根草,包括你们在内,都是朝廷所有。” 一家子眼见煌煌百年的南安王府一朝坍塌,不禁悲从中来,哭成泪人。 “我不去教坊司!”一个倔强的丫头冷不丁的闯出来,一头撞到柱子上自己碰死了。 其余的人都吓住了,半天没回过神来,更加悲伤难忍。 贾蓉皱着眉,从南安王府出来,金吾军的人已经将王府牌匾摘下,往日飞扬跋扈的王府管事仆役不管男女都用绳子拴了手,排成一溜儿,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荣府,贾环抽空儿回家报信,便被元春叫过去问话。 贾环笑道:“大姐姐,你就放心吧!逸二哥这回又立了泼天的大功,不仅爵位还可以升一升,或者三姐姐也可以得个诰命呢!” 探春猛地听他说这样的话,羞恼的啐道:“要你多管闲事!”. 第一百九十二章怎么做你才帮我(下) 荣府内元春等听贾环绘声绘色的讲起王逸在永安门门楼上如何处变不惊,镇定自若,挥手之间便消灭三千叛军的英雄事迹,史湘云由衷惊叹道:“哥哥真厉害!” 惜春笑道:“那是,哥哥最厉害了!” 宝钗忍不住打趣道:“在四妹妹看来,没都比不过哥哥。” 惜春红了脸,伏在探春怀里,啐道:“本来就是嘛!”惹得众人都笑起来。 正当她们其乐融融,说说笑笑的时候,神京内已经传扬开口外皇帝大败,宫内忠顺王谋反的消息,不久便沸沸扬扬,人心浮动。 好在王逸令兵马司和禁军四处巡查,有胆敢传谣耸人听闻的,立刻缉拿下狱,果真雷厉风行,街市间很快平静。 为此,王逸奏请太上皇御准,皇后同意,从京营、禁军和地方节度使抽调精锐士卒约两万余人,在五城兵马司的基础上新设“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衙门”,自任提督,负责京师的警卫、治安。 加上身为宫苑使兼任京营节度使,统领内外侍卫禁军并京营兵马,王逸将整个神京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 此时,若王逸有些自己想法,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朝廷中的有识之士为此忧心忡忡,不止一人上折子给太上皇,皇后,请即刻选定皇子监国,以安-国本。 可是不管太上皇还是皇后,都置若罔闻,折子递上去便石沉大海。 若不是群臣觐见太上皇和皇后尚不受阻碍,不然这些大臣早就群情激奋了。 大明宫龙禁尉值房内,王逸将腿搭在书案上,拿一本书盖住脸,靠着椅子闭目养神。 这时,一双小手轻轻的揉着他的肩。 王逸似睡非睡,以为是珂儿,喃喃说道:“等会儿要是他们来报事的,都给我挡住了!芝麻大的事儿都要我做主,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他抓住这双手摩挲,“珂儿,你说,你练武这么多年,怎么不起一点儿茧子?还是这么软软的。二爷我最喜欢了。” “二爷?”这是珂儿的声音。 王逸笑道:“放心,我不会告诉晴雯她们的,这是咱们的秘密!” 珂儿急嗔道:“我才不稀罕什么秘密呢!你睁开眼瞧瞧?”替他拿开书。 王逸挣开眼,见珂儿就站在他面前,一双眼睛直往自己身后瞟。 “你怎么?”王逸这才惊觉,皱了皱眉也往后看。 皇后不知什么时候来的? 王逸就要起身,却被皇后按住了,柔声笑道:“知道你这几日辛苦,我就没让人打扰。刚才为你按的那几下如何?可还成?” 王逸顺势仍旧做好,“还不错,只是力道比珂儿轻些,更舒服。” 皇后嗔道:“真不知好歹!”挣脱他的手,在他身边坐下,“我和你说件事儿!” 兰心立刻拉着珂儿出了门儿。 王逸鬼使神差的又拉着她的手,“姐姐,眼下朝廷局势都在你的掌控之下,钱肃卿树大根深,但那吴天佑为了脱罪,可是比谁都忠心,还有什么担心的?” 皇后却没有反应,只忧心忡忡的道:“但这都是暂时的。要是皇上回来,一切都会回到原处,到时候,皇上说不定会因为这个……”白了他一眼,“会废了我这个皇后的。” 王逸笑道:“我觉得皇上废了姐姐更好,我就接了姐姐出去,咱们一家子一起,管她谁做皇后?” 皇后恨得想要拧他,嗔道:“亏你还说的出这种话?我要是被废了,小心我将那些事儿都抖出来,你也跑不掉!” 王逸眨着眼,“什么要紧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皇后红着脸,转过头去:“罢了,咱们不说这个!” 当她再转过来的时候,就变得端庄严肃,仿佛刚才那一幕只出现在王逸梦中。 手有余香。 王逸也做端正了,笑问道:“姐姐专门过来,可是想说胜州的事儿?” 皇后眼中闪过精芒,“王逸,你告诉我,我能相信你么?” 王逸一愣,看着皇后的眼睛,“你当然能相信我。”不觉又去拉她的手,“姐姐,你到底想做什么?” 皇后幽幽一叹,“我不想回到以前那种暗无天日,整天战战兢兢的日子。这样就很好,用不着看谁的眼色。今儿我从御花园走过,才发现那儿的花儿也是有色彩的。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王逸睁大眼睛,笑了笑,“姐姐,你可是皇后呢!”撩起她鬓角乱发,“刚才那些话,你说的可是真的?” 皇后忍不住想要挣脱,后悔的啐道:“只不过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又慌乱不知所措。 在人前也许她是尊贵的皇后娘娘,可是这个时候,也不过是个谨小慎微胆小怯弱,一旦破蛹成蝶便想展翅高飞,却又恐惧不敢前行的小女孩而已。 王逸正色道:“姐姐,有些事儿,咱们可以做,但是不能说。小心隔墙有耳!” 皇后深深的吸口气,一颗心怦怦的跳,“我说什么了?” 王逸起身在书案上翻找出一个折子交给皇后,“钱肃卿送来的胜州军报。我父亲破围救援胜州,银夏宣大兵马也将要赶到,胜州解围想来不难!” 皇后合上折子,眼中含着泪,“这么说,皇上很快就可以回京了?”将手搭在王逸的手上。 王逸也大大方方的抓着,“姐姐想好要立谁为太子?” 皇后倚靠他身边,“我也为这事儿为难,不是自己儿子终究会有隔阂。”有意无意的看了看他。 王逸这会儿清醒的很,笑道:“姐姐,你知道我这人对当权臣没什么兴趣。” 皇后啐道:“知道你的志向就是建个大园子,和你的姐姐妹妹们一起醉生梦死,然后万事不关心,高高挂起!” 王逸点头道:“难道这样不好吗?” 皇后气结,啐道:“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你就说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帮我?” 王逸摇头道:“姐姐,你知道你想做的是什么事吗?我还有一家子呢!” 皇后恼道:“只要你肯帮我,这事儿就不难!到时候,咱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难道不好吗?” 王逸问道:“姐姐,这些话都是谁教给你的?”及. 第一百九十三章好人怎么炼成的(上) 皇后嗔道:“你别打岔,只要告诉我,你到底肯不肯帮我?” 王逸始终对这种强行推动历史往前走的事兴致缺缺,归根结底,他的小日子过得很好,犯不着也不忍心将黛玉她们再次陷于危难之中。 如北静王府和南安王府的遭遇,王逸可不想发生在自己身上。 皇后看他始终平静的脸,大失所望的流泪,继而泪如雨下,“王逸,难道你就这样始乱终弃么?” 王逸吃惊的就想去捂住她的嘴,“姐姐,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连开始都没有,怎么就始乱终弃了?” 皇后拿袖子拭去眼泪,一张精美的脸就停在王逸眼前,呼吸相闻,“你难道真的对我没有想法?既然有,那就是大不敬,罪该万死!” 王逸可不是能被三言两语吓唬住的主儿,“姐姐,这样的罪名可不能随便说的。还有,你不觉得我们离得太近了吗?这样很危险!” 皇后冷笑道:“危险?难道还有前天危险?与其将来还要忍受那种暗无天日的痛苦,还不如放忠顺王出来,让他做皇帝,我就可以求他放我出去,从此自生自灭!” 王逸抚掌笑道:“这就是我最希望的。可惜,忠顺王找了北静王南安王两个,没有先找我,要不然这会儿早成了!” 皇后恨得银牙咬碎,“你就这么盼着我住你的园子里去?” “啊?”王逸不禁失笑,“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皇后伸出纤纤玉指点在他心口,“你口是心非的样子,我还不知道?” 王逸摊开手道:“姐姐,咱们还是好好儿的说话,这样子会让人误会的。” 话音未落,皇后便伏在他怀中,双手搂住他的腰。 这一刻,仿佛时间凝固了! 王逸一动不动,情不自禁的问道:“我要是动了,是不是大不敬?” 皇后嗔道:“你不动才是大不敬呢!” 值房外,珂儿和兰心两个面面相觑,都忍不住想回去瞧瞧,又都不肯让对方进去,互相提防着,大眼瞪小眼! 这样过了好一阵子,里边儿好像没了动静,珂儿板着脸道:“你去门外守着,我到里边看看!”就要转身。 兰心哪里肯?急忙拦着,“娘娘和侯爷可是在商量机密大事,你个小丫头还敢偷听?要知道这儿是大明宫,可不是你们家!” 珂儿不屑的道:“要不是二爷非要我来,我还不稀罕来呢!除了大一点儿,哪儿比我们家好了?” 兰心啐道:“你知道什么?以为这儿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你好好儿在这儿呆着,我进去看看!” 珂儿比兰心更担心里面的事儿,反而拉着她不让进去,“你才说有要紧的事,你要这么闯进去了,该怎么算?” 兰心瞪了她一眼,“那依你怎么办?” 珂儿皱眉道:“等着吧!” 两人沉默了,又一块儿找了凳子坐一块儿,有一茬没一茬的聊天。 值房里面,王逸和皇后也互相看着。 “姐姐,你这事儿不好办啊!” 皇后起身,随手将坠子戴上,整理了脂粉钗环,嫣然笑道:“刚才骗你的,我才不想垂帘听政呢!” 王逸一个字也不相信,“那就好,其实太操心了对身子不好,老的快!” 皇后愤恨的看着他,“要你管!明儿我就和太上皇说,让忠顺王监国。” 王逸咳嗽一声,“这样的话,我就要好好考虑考虑!” 皇后将一个大红什物放在王逸手中,轻笑道:“那你好好的想吧,我不打扰你了!”身形款款的往外走。 王逸忽然想起一件事,忙叫住了她,“南安王家眷如今关押在狱神庙,该如何处置,还请定夺才是。” 皇后蹙眉道:“太上皇的意思你也知道,将归罪南安王和北静王、保下忠顺王,作为默认你我掌权的条件。至于他们的家眷,按例处置就可。” 王逸点头叹道:“前日还高高在上,如今却成了阶下囚,有多少人能受得了?按例这些女眷都要送教坊司安置,不如我出钱赎下,教京兆府找个地方安置吧?” 皇后看着他,“你为了她们着想,可知道要是忠顺王他们得了势,你家的姐姐妹妹会如何?” 王逸笑道:“所以他们才会失败!但并不妨碍我有一颗仁慈的心!” 皇后掩嘴笑道:“还仁慈?明明是颗黑心!”走了两步,又道:“念在两王先代为国尽忠,堪称国之楷模,朝廷柱石,本宫以为不能因一人之过湮灭故人功勋,可赦免北静南安二府女眷别处安置” 王逸拍了拍手,“姐姐越来越有监国的气度了!”心中窃喜。 皇后不知道王逸声东击西,明说南安意在北静。“你说我这监国能做多久?” 王逸将红罗收进怀中,扶着她往外走,“那要看姐姐你的决心有多大!” 皇后嘴角扬起,“你要多大的决心我就有多大。” 王逸掀了帘子,没有再说话。 皇后也没有再问,出了门径直下阶。兰心赶忙跟上,一肚子的话憋在心里却不敢问。 珂儿直到皇后坐了凤辇进了隆福门,才转身问王逸:“二爷,你和皇后娘娘都说了些什么?神神秘秘的?” 王逸捏了她的耳朵,打趣道:“小孩子不要胡乱打听!” 珂儿忙挣开了,羞恼道:“谁是小孩子?我哪儿小了?” 王逸笑道:“是不小了!你今儿出宫回去,要大壮将我的信函一定想办法交给胜州老爷处!”手里拿出一封信。 珂儿5接过来收在怀中,“我快去快回。” 王逸道:“也不必回来,你在这儿也没人和你玩儿。” 珂儿笑道:“二爷你在哪儿,珂儿的家就在哪儿。再说宫里处处都是危险,有我在还能为二爷挡刀挡剑,寻常贼子可不能近身。” 王逸指着她,“如今神京内最危险的人就是你家二爷我了,只有我找别人麻烦的份儿,哪有别人敢寻我的短儿?” 珂儿摸出一块金牌,“我不管,我只要二爷好好儿的!不然我回去不能和太太奶奶们交差!” 王逸顿时哭笑不得,“原来你是为了能交差?” 珂儿睁大眼睛,“不是这个,那是什么?”笑的眉眼弯弯,可爱极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好人怎么炼成的(下) 贾雨村急忙回过神,拱手道:“侄儿定当竭尽全力!” 王逸这会儿却不说话了,端着茶慢悠悠的品着。 贾雨村始终正襟危坐,半点懈怠也没有。 王逸吃了一口茶,头也不抬,仿佛声音从天边飘来:“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要是再有一人知道,你我都逃不掉。在我说之前,你还有反悔的余地。从这门出去,我不会怪你!” 贾雨村没有半分犹豫,起誓道:“若我泄露半个字,天打五雷轰,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王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皇上胜州解围,想来不日就要班师回朝了!” 贾雨村仔细斟酌王逸说的每一个字,眼下的形势,自己早已在心中反复思索推演了无数次,忠顺王谋反,皇后以蓝批行监国事,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一旦皇上回朝,这些都将是沙滩上的城池,瞬间都会化为乌有。 这几乎是个死结,从来只有皇太后或者太皇太后临朝称制,没有皇后垂帘听政的。 因此,唯一的解决之道就在皇帝身上。 贾雨村额上沁出冷汗,“从胜州到神京数千里,难免有贼寇纵横。若是触犯圣驾,后果不堪设想!” 王逸面色沉重,显得忧心忡忡:“我也为这事儿担心,可一直没有好办法,雨村足智多谋,可有良策?” 贾雨村紧锁眉头,一连拈断了好几根胡须,才上前在王逸耳边轻声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王逸笑道:“雨村果然见解不凡!喝茶!” 贾雨村看不出王逸的心思,忐忑的退回,清香的茶水在口中也变得索然无味。 王逸吹了吹茶盅里的沫儿,“皇后娘娘命內侍重修观音庙,雨村可知哪座庙灵验一些的〃` ?” 贾雨村细细思衬,莫不是皇后为无子忧心? “听说宫内几位娘娘都拜观音,不如问问她们?”明确点出该从皇子中择一立为嫡嗣。 王逸抚掌笑道:“雨村所想,正和我相同。” 贾雨村诚惶诚恐,既然已经拜了王逸为主,便容不得他退缩,“皇上回师当在三个月内,此事还需早做打算。” 王逸将茶一饮而尽,“我需要离京一段时间,你能帮我稳定神京局势吗?” 贾雨村几乎不敢呼吸,试探的问:“您信得过我吗?”说完便立刻后悔了,这个时候说这些岂不是自承胆怯? 王逸浅笑道:“自然信得过。其实你要做的也不多,就是替我盯着这几个人,防止他们捣乱!”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十来个名字。 贾雨村看过,记在心中,“我这就让人日夜盯着。只是,一旦发现他们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该如何处置?” 王逸放下茶盅,“先下手为强!最好是夜黑风高的时候。” 贾雨村仔细沉思,方才拱手说道:“二十日以内没问题,三十日以内需要强行弹压,三十日以外,非杀人立威不能安定神京,只是那个时候你的行止就有可能泄露,一旦皇上的消息传来,会适得其反。” 王逸叩了叩几案,“来回二十日足已!”对贾雨村笑道:“我在的时候,有些人不敢跳出来,你们就是我的刀,敢跳出来的全部不留。” 贾雨村郑重领命,“侄定不负重托!” 王逸看着他走出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逝。 所谓离开都是掩人耳目,其实他从来也没想过在这个时候出京,更别说单枪匹马去做那些耸人听闻的事。 要害一个人,并不要亲自上阵,大多数时候,只需要一句话,一封信,因势利导,就能杀人于无形。 兵法上说,善战无名,此之谓也! 那王逸现在在做什么? 他去了里间,甄瑄横眉冷对,甄王氏两个面红耳赤,拿着帕子抹泪。 只听甄瑄喝骂道:“你们自己不要脸,还敢来折辱我?告诉你们,我宁愿死了,也不会……”见王逸进来,她生生止住,不敢说下去,胆怯的退了几步,一手抓着后面拔步床栏板,另一只手捡起半片剪刀,好像王逸敢胡来,就熬扎在自己身上。看样子视死如归,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王逸径直走过去,躺在罗汉床上,“你们站在那儿做什么?过来替我捶捶!” 王李二人忙过去为王逸捶腿捏肩,显然这种事不是一回两回,熟练的很。 甄瑄气愤填膺,“々.真真是自甘堕落!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还有一点儿廉耻吗?” 甄王氏终于气不过,扭过头去,“我们都是为了甄家!若非老爷一路护着,只怕现在甄家已经灰飞烟灭,早就不存在了!哪里还能等到王妃娘娘在甄家颐指气使?” 甄瑄那剪刀指着她,“我也是为了甄家!” 王逸冷冷的道:“我不喜欢有人用剪刀指着我的女人!你最好放下,也最好记着自己的身份!” 他的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散着寒光,甄瑄顿时寒蝉若禁,不自觉的放下剪刀,又不甘心的收在背后,悄悄的往墙角挪了几步。 王逸仍旧闭目养神,心中反复推演自己的计划。 身边两人尽心侍候,也不管甄瑄在一边不知所措。 她们不仅阿谀谄媚,还敢投怀送抱!甄瑄又恨又气更不甘心,瞪着几乎要冒火的眼睛:“你这样对得起琛儿妹妹吗?” 王逸的思路被打断,“你平时也这么和水溶说话的?” 甄瑄心颤儿,手也在抖。想要反驳却忍住了,我该怎么办?两条鲜艳的汗巾子格外晃眼。 “我……抬” 王逸对她道:“过来给我捏脚!”语气不容拒绝。 甄瑄一动不动,手中的帕子拧成结,身子僵直,不是不动,实在是想动也动不了了。 甄李氏毕竟心软,不忍她受责罚,忙过来拉她。 甄瑄一个踉跄站立不稳,腿软跪坐在王逸跟前。 双手缓缓的搭在他的角上,眼泪默默的串成珠子打在地上。 她是王妃,不是奴婢丫头,更不是像她们一样可以随意摆弄的粉头! 她愤恨的抬头,眼中却变成了惊恐! 真无耻!. 第一百九十四章正是做事的时候(上) 贾雨村急忙回过神,拱手道:“侄儿定当竭尽全力!” 王逸这会儿却不说话了,端着茶慢悠悠的品着。 贾雨村始终正襟危坐,半点懈怠也没有。 王逸吃了一口茶,头也不抬,仿佛声音从天边飘来:“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要是再有一人知道,你我都逃不掉。在我说之前,你还有反悔的余地。从这门出去,我不会怪你!” 贾雨村没有半分犹豫,起誓道:“若我泄露半个字,天打五雷轰,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王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皇上胜州解围,想来不日就要班师回朝了!” 贾雨村仔细斟酌王逸说的每一个字,眼下的形势,自己早已在心中反复思索推演了无数次,忠顺王谋反,皇后以蓝批行监国事,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一旦皇上回朝,这些都将是沙滩上的城池,瞬间都会化为乌有。 这几乎是个死结,从来只有皇太后或者太皇太后临朝称制,没有皇后垂帘听政的。 因此,唯一的解决之道就在皇帝身上。 贾雨村额上沁出冷汗,“从胜州到神京数千里,难免有贼寇纵横。若是触犯圣驾,后果不堪设想!” 王逸面色沉重,显得忧心忡忡:“我也为这事儿担心,可一直没有好办法,雨村足智多谋,可有良策?” 贾雨村紧锁眉头,一连拈断了好几根胡须,才上前在王逸耳边轻声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王逸笑道:“雨村果然见解不凡!喝茶!” 贾雨村看不出王逸的心思,忐忑的退回,清香的茶水在口中也变得索然无味。 王逸吹了吹茶盅里的沫儿,“皇后娘娘命內侍重修观音庙,雨村可知哪座庙灵验一些的〃` ?” 贾雨村细细思衬,莫不是皇后为无子忧心? “听说宫内几位娘娘都拜观音,不如问问她们?”明确点出该从皇子中择一立为嫡嗣。 王逸抚掌笑道:“雨村所想,正和我相同。” 贾雨村诚惶诚恐,既然已经拜了王逸为主,便容不得他退缩,“皇上回师当在三个月内,此事还需早做打算。” 王逸将茶一饮而尽,“我需要离京一段时间,你能帮我稳定神京局势吗?” 贾雨村几乎不敢呼吸,试探的问:“您信得过我吗?”说完便立刻后悔了,这个时候说这些岂不是自承胆怯? 王逸浅笑道:“自然信得过。其实你要做的也不多,就是替我盯着这几个人,防止他们捣乱!”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十来个名字。 贾雨村看过,记在心中,“我这就让人日夜盯着。只是,一旦发现他们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该如何处置?” 王逸放下茶盅,“先下手为强!最好是夜黑风高的时候。” 贾雨村仔细沉思,方才拱手说道:“二十日以内没问题,三十日以内需要强行弹压,三十日以外,非杀人立威不能安定神京,只是那个时候你的行止就有可能泄露,一旦皇上的消息传来,会适得其反。” 王逸叩了叩几案,“来回二十日足已!”对贾雨村笑道:“我在的时候,有些人不敢跳出来,你们就是我的刀,敢跳出来的全部不留。” 贾雨村郑重领命,“侄定不负重托!” 王逸看着他走出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逝。 所谓离开都是掩人耳目,其实他从来也没想过在这个时候出京,更别说单枪匹马去做那些耸人听闻的事。 要害一个人,并不要亲自上阵,大多数时候,只需要一句话,一封信,因势利导,就能杀人于无形。 兵法上说,善战无名,此之谓也! 那王逸现在在做什么? 他去了里间,甄瑄横眉冷对,甄王氏两个面红耳赤,拿着帕子抹泪。 只听甄瑄喝骂道:“你们自己不要脸,还敢来折辱我?告诉你们,我宁愿死了,也不会……”见王逸进来,她生生止住,不敢说下去,胆怯的退了几步,一手抓着后面拔步床栏板,另一只手捡起半片剪刀,好像王逸敢胡来,就熬扎在自己身上。看样子视死如归,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王逸径直走过去,躺在罗汉床上,“你们站在那儿做什么?过来替我捶捶!” 王李二人忙过去为王逸捶腿捏肩,显然这种事不是一回两回,熟练的很。 甄瑄气愤填膺,“々.真真是自甘堕落!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还有一点儿廉耻吗?” 甄王氏终于气不过,扭过头去,“我们都是为了甄家!若非老爷一路护着,只怕现在甄家已经灰飞烟灭,早就不存在了!哪里还能等到王妃娘娘在甄家颐指气使?” 甄瑄那剪刀指着她,“我也是为了甄家!” 王逸冷冷的道:“我不喜欢有人用剪刀指着我的女人!你最好放下,也最好记着自己的身份!” 他的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散着寒光,甄瑄顿时寒蝉若禁,不自觉的放下剪刀,又不甘心的收在背后,悄悄的往墙角挪了几步。 王逸仍旧闭目养神,心中反复推演自己的计划。 身边两人尽心侍候,也不管甄瑄在一边不知所措。 她们不仅阿谀谄媚,还敢投怀送抱!甄瑄又恨又气更不甘心,瞪着几乎要冒火的眼睛:“你这样对得起琛儿妹妹吗?” 王逸的思路被打断,“你平时也这么和水溶说话的?” 甄瑄心颤儿,手也在抖。想要反驳却忍住了,我该怎么办?两条鲜艳的汗巾子格外晃眼。 “我……抬” 王逸对她道:“过来给我捏脚!”语气不容拒绝。 甄瑄一动不动,手中的帕子拧成结,身子僵直,不是不动,实在是想动也动不了了。 甄李氏毕竟心软,不忍她受责罚,忙过来拉她。 甄瑄一个踉跄站立不稳,腿软跪坐在王逸跟前。 双手缓缓的搭在他的角上,眼泪默默的串成珠子打在地上。 她是王妃,不是奴婢丫头,更不是像她们一样可以随意摆弄的粉头! 她愤恨的抬头,眼中却变成了惊恐! 真无耻!. 第一百九十四章正是做事的时候(中) 夜深人静,寒风萧瑟。 王逸从长春宫出来,披星戴月,将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 珂儿也将小嘴拉的老长,闷闷不乐的跟着。 王逸忽然转过~身,皱眉瞪着她。 珂儿忙笑着挽住他的手,“二爷,咱们这是回家-吗?” 王逸捏了捏她的脸,“你这样,我还敢回家?要是太太和奶奶问起,你该说些什么?” 珂儿眨着迷蒙的眼睛,“二爷再外头很辛苦的!”数着指头,“要去京营巡视,要在城中弹压,还要在宫中……”悄悄的白了他一眼:“没日没夜的护卫大明宫!” 王逸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珂儿吐了吐香舌,缠着他诉苦道:“二爷,咱们坐车好不好?走了这么长的路,人家的腿儿也走细了,很酸痛的!” 于是王逸不由分说便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向前走。 珂儿小脸儿唬的通红,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二爷,这么多人呢!” 跟着他们的侍卫都是王家家将,早知道珂儿的身份,自然不会惊讶,反而将头扭到他处。 珂儿歪在他怀中,耳根也红了,悄声说道:“二爷,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怔怔的看着他。 王逸笑道:“出了这条巷子很快就到了。” 珂儿疑惑的问:“就到了?咱们家不是还隔着好几条街吗?或者二爷你还有奶奶们不知道的院子?” “多嘴!”王逸凑过去,珂儿乖巧的香了一下。 “二爷,你到底藏着多少人?” 王逸冷哼道:“今儿也把你藏起来!” 珂儿笑道:“人家才不想呢……”她不经意间撇了巷口一扇门,里面忽然闪出幽幽的光亮。 顿时警兆大起。 “有刺客!”她急忙抬腿从王逸怀中下来,护在他身前。 边上的侍卫即刻将王逸围起来,手执火铳,缓缓后退。 那些刺客见王逸有了防备,随即就将偷袭变成强攻,从隐蔽出冲出来,后面街墙上也翻下几个黑衣人,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剑,前后夹击。 “我就说你们不可能销声匿迹!”王逸冷笑着,眼看那几人就到了三丈之内,甚至可以看到他们眼中的狂热和兴奋。 侍卫们排列成行,无需王逸下令,一轮齐射过后,黑衣人全被打倒。 王逸脸上露出笑容,走到一个奄奄一息的刺客身前,“如果连你们都没有查出来,那锦衣军和步兵衙门就可以关门歇业了!不过,我仍然很好奇,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那个刺客的心口被打得稀烂,眼见活不成了,他口中吐出血沫,“你的死期到了……” 王逸拿出短剑,很仁慈的帮他了结,“抢话的习惯可不好!” 刺客死不瞑目的表情很壮烈。 王逸在刺客身上擦干净了短剑的血迹,“之所以没将你们一网打尽,为的就是让你们送上门来!” 还有啊,你们既然能行刺我,那也能胆大包天行刺皇上。那可真是太可怕了!不是吗? 珂儿紧紧的跟着王逸,颤声道:“二爷,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万一还有人呢!” 王逸抓着她冰冷的手,笑道:“亏你还夸口说行走江湖,这小场面就吓住了?” 珂儿脸上有些苍白,却不肯承认,啐道:“人家是关心二爷!”地上这几个黑衣人个个身手矫健,真打起来,他们这些侍卫绝不是对手。 但他们还没有近身,便被打成了是筛子。 难怪二爷去江南也不肯带自己,几支火铳指着,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啊! 王逸挽着她,“还愣着做什么?你家二爷我现在被刺客重伤,手也断了,腿也折了,你还不侍候着?” 珂儿慌忙查看,王逸身上哪有一点儿伤? 王逸捏了她的脸颊,“还不扶住我?” “哦!”珂儿小心的搀着,悄悄的问:“二爷,你是不是又要骗人了?” 王逸冷冷的道:“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多话?” 珂儿便不敢再问,小嘴瘪了瘪,笑脑袋歪着,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二爷明明一点儿伤也没有,那些人都被打成那样儿,谁信啊! 她不知道步兵衙门上下都是她家二爷自己人,就是锦衣军中也有很多朋友兄弟,这点儿小事难道还办不到? “那咱们去哪儿?”珂儿忍不住。 王逸托着下巴,“咱们先去见见几个熟人!” 熟人? 珂儿翻了翻白眼,小心的告诫自己,从现在开始,就没有眼睛和耳朵了。 可是经不住胡思乱想,这个熟人是谁? 早有人赶来马车,王逸便和珂儿上去。 珂儿几次想打开帘子往外瞧,可是怕二爷发现,又要罚她了,只好生生忍住。 也不知道转了好几道弯儿,更不知道走了多远,马车进了一座院子。 珂儿跳下车来,只见眼前是个小巧的倒座房,三五间房子,两出的游廊蜿蜒没入黑暗中,看不清楚。 王逸走上台阶,几个婆子打起帘子引进去。 珂儿想了想,可不能让二爷一人进去,要是再有刺客怎么办?急忙跟上去,那些婆子也没阻拦。 王逸在中间榻上坐着,珂儿倒了茶在身边侍候。 王逸吃了一口,“她们在这儿怎么样?” 一个管事模样的婆子谄媚的回答:“什么也不缺,都好念老爷的好呢!” 王逸冷哼道:“她们恨我还来不及!你叫她们过来!”重重的放下茶盅。 那婆子吓了一跳,忙退出去。 不一会儿,南安太妃和王妃还有几个年轻女子胆颤心惊的走进来。 南安太妃此时一脸憔悴,与上次煊赫高傲不啻天壤之别。 她还矜持着站在一边,底下王妃等忙向王逸行礼,“见过王大人!” 王逸面无表情,“以后叫老爷!你们都是我从教坊司买回来的,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们知道了!”她们惊慌的跪在地上,显得南安太妃更加孤傲。 王逸也没理她,“你们都是南安逆王的什么人?” 底下一名三十来岁的妇人,“妾身霍许氏,妾身的女儿颖儿,王爷的侧室夏氏、陈氏、柳氏。”及. 第一百九十四章正是做事的时候(下) “抬起头来!”王逸一一看过去。 南安太妃这会儿却拦在他面前,“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你若想折辱我们,那便办不到!” 王逸冷笑道:“你以为我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他扣了扣几案,“你们家王爷做下那么大的事儿,太上皇念在霍家祖上颇有微劳,不准加刑。不过呢,我只和他说,我将你们从教坊司赎了出来,他就给了我想要的所有东西。很聪明是不是?” 南安太妃等人这是头一次听到南安王的消息,情不自禁的问:“我们王爷现在怎么样了?” 王逸将茶盅往前推了一推,看着南安太妃。 珂儿在一边瞧的仔细,抿嘴笑了笑,拿过茶壶走到南安太妃面前。 南安太妃一辈子养尊处优,哪里服侍过人? 她满腔恼恨不能发作,生怕惹怒了面前这活阎王,自己虽然不怕,大不了一死,但是她们几个总要有条活路。 因此还在犹豫。 背后霍许氏急忙过来接,珂儿冷哼一声,“让你动了吗?” 霍许氏臊的脸通红。她也曾是堂堂郡王妃,如今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当面呵斥,真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那什么。 南安太妃只好自己接过来,忍气吞声为王逸倒茶。 王逸却没有喝,“南安王爷杀人不眨眼,眼光却差了点。”摇头叹息。 南安太妃颤声问:“你到底想怎么处置我们?” 王逸笑道:“这不已经处置了吗?好吃好喝的养着,南安王的要求也不过如此。” 可是他的笑声,在南安太妃和底下几个女人看来是那样的面目狰狞,想想这位阎王的恶名,不会真是想将她们养在私宅供他一人娱乐吧? 对未知的恐惧使她们浑身颤抖,而心底残存的希望仍旧在眼中透出渴望。 南安太妃站在那儿已经摇摇欲坠,霍许氏忙搀扶着她。 南安太妃轻轻推开了她,“我老了,不能服侍侯爷,恳请你允许我剃发修行,从此青灯古佛,为已经死去和即将死去的人念经超度。” 王逸不置可否,“前头传来消息,说是你家孙儿企图诱拐人家女儿逃走,被马哈木抓住砍了头。” “我的儿啊!”霍许氏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便昏过去。 王逸挥挥手让她们带下去,“你们霍家算是绝后了吧?” 南安太妃瘫在地上,喃喃不语。 王逸起身走到她身边,“我还没浅薄到欺负妇孺彰显我的威势。今儿来这儿,只是来告诉你们真相,或者说是太上皇要的真相。” 最近有些多愁善感,这是病得治。 南安太妃忽然跪在地上,“侯爷,我求你一件事!” 王逸沉声道:“这里没人打扰,今后就待在这儿,可以把这里当成家,也可以看做牢笼,随你们!” 他快步走出去。 珂儿快步赶上,“二爷,我瞧着那个姑娘还不错,要不要带回家去?” 王逸顺手将她揽过来,笑道:“今晚上只你一个侍候。” 珂儿顿时花容变色,连腿也软了,求道:“二爷,奴婢再也不敢了。不如让里头几个侍候二爷吧!” 王逸二话不说,把她夹在胁下带走,扔进马车,“回家!” 也许是路上坑坑洼洼,马车边走边不停的晃动,好在老马识途,又有侍卫牵着,才转回家。 垂花门外,王逸掀了帘子下来,迎面就有几道红影黄裙飘过来,“二爷回来了!” 却是晴雯香菱和尤三姐三个,后面还有平儿她们,个个面带喜悦围上来。 王逸笑道:“回来瞧瞧,省的你们担心!” 平儿紧紧拽着王逸的衣袖,“二爷……”话还没说出来,眼睛里满是泪水。 王逸替她拭去,“我不是好好儿的吗?小心她们嚼舌头!” 平儿羞的拿过帕子自己擦了泪,“她们只差魂也没了,二爷再不回来,不要外头来人抓,就先饿死好几个了!” 晴雯泪眼蒙蒙,“二爷你看,太太都说我瘦了。” 不想尤三姐讥笑道:“太太是说你瘦一点好看!香菱和金钏儿还有我姐姐的东西,全让你一个人吃了,还瘦的了?” 晴雯愤恨的白了她一眼,“我那是放着要是去地底下侍候二爷,就该吃饱好干活,全像你们一样风吹就走,怎么能行?” 平儿指着她的额头,啐道:“就你歪理多!” 这边三姐方才看到珂儿慢悠悠的从马车挪下来,一瘸一拐的走着,“二爷都下来了,你还等着人侍候你?”上前扶着她打趣 珂儿小脸一红,“回家的时候崴了脚。再说,你侍候我也是应该的!这些天我可一个时辰也没休息!” 她们一边说笑一边簇拥着王逸进了里面院子。 梁夫人黛玉熙鸾和宝琴岫烟甄琛妙玉都在阶下望眼欲穿,见王逸进来,忙迎上去。 梁夫人泪盈满眶,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王逸先行了礼,然后抓着黛玉的手,和妹妹们相见。 宝琴脸上挂着泪珠,“哥哥,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忍不住伏在他怀里哭泣。 王逸柔声安慰:“只要过了这回,咱们就好好儿的呆在园子里,将那你各处的见闻都写成书。” 甄琛欲言又止,王逸却对她笑了笑,“你姐姐没事儿,我让你两个嫂子和她一块儿。” 甄琛放下心来,忙上前为他解下披风,“我这姐姐一心为了北静王,可是临了却被北静王害了。给哥哥添麻烦了。” 王逸笑道:“水溶是水溶,你姐姐是你姐姐,不相干的!” 黛玉就在他身边,静静的并不说话。 于是王逸进内堂,对梁夫人道:“娘,5我今儿来,是为了一件事。” 梁夫人心儿一颤,捂着心口,“你再不要有事了!”熙鸾黛玉扶她坐下。 王逸堆起笑容,“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子就是想出去两天又不能让外头知道。” 梁夫人质问道:“你又闹什么幺蛾子?” 王逸忙笑道:“我假装遇刺受了重伤,明儿你让珂儿裹严实了扮做我躺床上。要是来探望的,除了咱们自家的人,只让贾雨村一二人知道,其余一概挡驾。” 珂儿腿脚还不利索呢,听到这个消息,身子就站不住了,“二爷,怎么是我?能不能让尤三儿干?” 王逸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还在。 珂儿赶紧说道:“二爷放心,这种事只有我才会!”. 第一百九十五章王逸不在的日子(上) “抬起头来!”王逸一一看过去。 南安太妃这会儿却拦在他面前,“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你若想折辱我们,那便办不到!” 王逸冷笑道:“你以为我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他扣了扣几案,“你们家王爷做下那么大的事儿,太上皇念在霍家祖上颇有微劳,不准加刑。不过呢,我只和他说,我将你们从教坊司赎了出来,他就给了我想要的所有东西。很聪明是不是?” 南安太妃等人这是头一次听到南安王的消息,情不自禁的问:“我们王爷现在怎么样了?” 王逸将茶盅往前推了一推,看着南安太妃。 珂儿在一边瞧的仔细,抿嘴笑了笑,拿过茶壶走到南安太妃面前。 南安太妃一辈子养尊处优,哪里服侍过人? 她满腔恼恨不能发作,生怕惹怒了面前这活阎王,自己虽然不怕,大不了一死,但是她们几个总要有条活路。 因此还在犹豫。 背后霍许氏急忙过来接,珂儿冷哼一声,“让你动了吗?” 霍许氏臊的脸通红。她也曾是堂堂郡王妃,如今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当面呵斥,真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那什么。 南安太妃只好自己接过来,忍气吞声为王逸倒茶。 王逸却没有喝,“南安王爷杀人不眨眼,眼光却差了点。”摇头叹息。 南安太妃颤声问:“你到底想怎么处置我们?” 王逸笑道:“这不已经处置了吗?好吃好喝的养着,南安王的要求也不过如此。” 可是他的笑声,在南安太妃和底下几个女人看来是那样的面目狰狞,想想这位阎王的恶名,不会真是想将她们养在私宅供他一人娱乐吧? 对未知的恐惧使她们浑身颤抖,而心底残存的希望仍旧在眼中透出渴望。 南安太妃站在那儿已经摇摇欲坠,霍许氏忙搀扶着她。 南安太妃轻轻推开了她,“我老了,不能服侍侯爷,恳请你允许我剃发修行,从此青灯古佛,为已经死去和即将死去的人念经超度。” 王逸不置可否,“前头传来消息,说是你家孙儿企图诱拐人家女儿逃走,被马哈木抓住砍了头。” “我的儿啊!”霍许氏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便昏过去。 王逸挥挥手让她们带下去,“你们霍家算是绝后了吧?” 南安太妃瘫在地上,喃喃不语。 王逸起身走到她身边,“我还没浅薄到欺负妇孺彰显我的威势。今儿来这儿,只是来告诉你们真相,或者说是太上皇要的真相。” 最近有些多愁善感,这是病得治。 南安太妃忽然跪在地上,“侯爷,我求你一件事!” 王逸沉声道:“这里没人打扰,今后就待在这儿,可以把这里当成家,也可以看做牢笼,随你们!” 他快步走出去。 珂儿快步赶上,“二爷,我瞧着那个姑娘还不错,要不要带回家去?” 王逸顺手将她揽过来,笑道:“今晚上只你一个侍候。” 珂儿顿时花容变色,连腿也软了,求道:“二爷,奴婢再也不敢了。不如让里头几个侍候二爷吧!” 王逸二话不说,把她夹在胁下带走,扔进马车,“回家!” 也许是路上坑坑洼洼,马车边走边不停的晃动,好在老马识途,又有侍卫牵着,才转回家。 垂花门外,王逸掀了帘子下来,迎面就有几道红影黄裙飘过来,“二爷回来了!” 却是晴雯香菱和尤三姐三个,后面还有平儿她们,个个面带喜悦围上来。 王逸笑道:“回来瞧瞧,省的你们担心!” 平儿紧紧拽着王逸的衣袖,“二爷……”话还没说出来,眼睛里满是泪水。 王逸替她拭去,“我不是好好儿的吗?小心她们嚼舌头!” 平儿羞的拿过帕子自己擦了泪,“她们只差魂也没了,二爷再不回来,不要外头来人抓,就先饿死好几个了!” 晴雯泪眼蒙蒙,“二爷你看,太太都说我瘦了。” 不想尤三姐讥笑道:“太太是说你瘦一点好看!香菱和金钏儿还有我姐姐的东西,全让你一个人吃了,还瘦的了?” 晴雯愤恨的白了她一眼,“我那是放着要是去地底下侍候二爷,就该吃饱好干活,全像你们一样风吹就走,怎么能行?” 平儿指着她的额头,啐道:“就你歪理多!” 这边三姐方才看到珂儿慢悠悠的从马车挪下来,一瘸一拐的走着,“二爷都下来了,你还等着人侍候你?”上前扶着她打趣 珂儿小脸一红,“回家的时候崴了脚。再说,你侍候我也是应该的!这些天我可一个时辰也没休息!” 她们一边说笑一边簇拥着王逸进了里面院子。 梁夫人黛玉熙鸾和宝琴岫烟甄琛妙玉都在阶下望眼欲穿,见王逸进来,忙迎上去。 梁夫人泪盈满眶,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王逸先行了礼,然后抓着黛玉的手,和妹妹们相见。 宝琴脸上挂着泪珠,“哥哥,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忍不住伏在他怀里哭泣。 王逸柔声安慰:“只要过了这回,咱们就好好儿的呆在园子里,将那你各处的见闻都写成书。” 甄琛欲言又止,王逸却对她笑了笑,“你姐姐没事儿,我让你两个嫂子和她一块儿。” 甄琛放下心来,忙上前为他解下披风,“我这姐姐一心为了北静王,可是临了却被北静王害了。给哥哥添麻烦了。” 王逸笑道:“水溶是水溶,你姐姐是你姐姐,不相干的!” 黛玉就在他身边,静静的并不说话。 于是王逸进内堂,对梁夫人道:“娘,5我今儿来,是为了一件事。” 梁夫人心儿一颤,捂着心口,“你再不要有事了!”熙鸾黛玉扶她坐下。 王逸堆起笑容,“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子就是想出去两天又不能让外头知道。” 梁夫人质问道:“你又闹什么幺蛾子?” 王逸忙笑道:“我假装遇刺受了重伤,明儿你让珂儿裹严实了扮做我躺床上。要是来探望的,除了咱们自家的人,只让贾雨村一二人知道,其余一概挡驾。” 珂儿腿脚还不利索呢,听到这个消息,身子就站不住了,“二爷,怎么是我?能不能让尤三儿干?” 王逸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还在。 珂儿赶紧说道:“二爷放心,这种事只有我才会!”. 第一百九十五章王逸不在的日子(下) 黛玉担心的拉着他,颤声问:“哥哥,今儿太晚,你便不走了吧?” 王逸本想回来说一声即刻便走,可是看着她的眼睛,实在忍不下心来,轻轻撩起她鬓旁的发丝。 梁夫人却一把将他们分开,“你想做的立刻就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不要婆婆妈妈在这耽误了时辰。记着娘的一句话,放手去做,不要担心家里!” 王逸不禁埋怨道:“娘,我就和玉儿她们说说话。” 梁夫人眼中含泪,仍然将他赶出去,“我还不知道你?英雄还没做成,气短的毛病学了个十足!要是容你说两句,就得寸进尺,今晚上就走不了了!我虽不知道你们父子在做什么,但一定是极要紧的,不能为了家里的娘儿们乱了安排。” 王逸看过黛玉她们的脸,“我就是为了你们,为了我们今后更好。等我回来!” 黛玉任泪珠儿流淌,“哥哥,你只管去做事,我和妹妹们都会在家里好好儿的,等你回家。” 岫烟几个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心中的喜悦又变成了担忧,“哥哥……”只简单的两个字包含了无尽的情意。 平儿等丫头已经哭做一团儿。31 “够了!”梁夫人皱眉喝道:“这是什么时候?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上前不由分说的将王逸拉走,“你要是不想让这一屋子人步了南安王北静王家眷的后尘,你就给我立刻出去!” 走到廊外,王逸感受着冰凉的夜风,“娘,如果……” “不要说了!”梁夫人柔声道:“这几天神京的形势,即便你没和我说,我也知道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儿啊,一定小心!也告诉你爹,千万……”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王逸替她拭去眼泪,“娘,最多十来日我就回来了。” 黛玉这会儿也拿着披风出来,为他系上,“这是姊妹们替哥哥新做的。路上小心,不要担心我们。无论如何,我们也不会给哥哥丢脸的。”声音很轻,却很郑重坚定。 王逸捧着她的脸颊,“玉儿,夜里凉,你身子弱,小心受了风。” 黛玉微微点头:“我知道了。”帮王逸紧了紧衣领,“只要哥哥没事,我们都会没事的。” 轻轻将王逸推开,“我没让她们出来送你,你不会怪我吧?”促狭的笑了。 王逸将她的手放在怀中,“好好吃饭,要是回来看见你瘦了,我可是要罚的!” 黛玉啐道:“谁嚼舌头了?我知道了,难怪太太说你呢!快走吧!”催促着。 王逸笑着在她额前啜了一下,才转身大步离开,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黛玉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梁夫人搂着她,安慰道:“孩子别哭,咱们回房安排明儿的事儿要紧!” 次日,忠勇侯遇刺危在旦夕的消息不胫而走,又有人说只是轻伤,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于是忠勇侯府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却至于贾雨村等人获准进里面探望。传出的消息是忠勇侯并无大碍,这让不少背地里等着看笑话的人大失所望。 原来之前王逸躲着不出来,就是怕人杀他? 神京里的流言风行,反而证实了王逸在神京,以至于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都吓破了胆儿,不敢轻举妄动了。 可见王逸的威望,或者说威势,足以安定神京。 且说荣府里元春等姑娘奶奶得知王逸遇刺,生死未卜,顿时十分着急,要不是老太太极力拦着,说是姑娘家没有过门就往婆家去的礼儿,只怕她们早就过去了。 然而元春等实在担心王逸的安危,私底下和凤姐商议好了,等夜幕降临,她们便齐齐的坐着马车出了门儿。 鸳鸯在夹道内送走太太奶奶姑娘们,偌大一个荣国府,如今清冷了许多,从南北宽夹道走过去,没一个人影。 可是当元春等人匆匆赶到王府,颤抖着手掀开帘幔的时候,见到的却是珂儿促狭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元春不解的问。 于是黛玉上前挽着她的手,笑道:“大姐姐,这事儿是哥哥交代的。”便将王逸的话说了一遍。 “原本叫你们不要来,有不好说明白,怕不小心泄露了消息。既然姐姐妹妹们回家了,便不急着走,都住下了,咱们姊妹合该好好儿的守着哥哥才是。” 元春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湘云忍不住埋怨,“哥哥也真是,怎么连我们也瞒着?” 宝钗笑着劝道:“要是告诉了你,你一准儿照旧玩闹。让人瞧见了,哪有夫君重病,你还能笑出来的理儿。这不明摆着里头有事儿吗?” “就是!”惜春啐道:“云儿姐姐怕早就嚷嚷出去了。” 湘云要去拧她,却被凤姐拦着,笑道:“咱们好容易聚一块儿,娘儿们说说笑笑,就是不知道婶婶替我们预备了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好看的?” 梁夫人伴着王夫人和薛姨妈、邢夫人,“才说云儿,你自己还要好吃好玩的?真真逸哥儿白疼了你这个姐姐。” 凤姐挽着黛玉的手,“好妹妹,你既然诚心留了咱们,总不能教咱们喝西北风吧?再说了,这么多妹妹来看他,逸哥儿能忍得住?还不大摆宴席?” 这时,妙玉和岫烟甄琛端上了茶,今儿一发将旧年收的雪水用完了。 探春将茶盅端起来看,不禁赞叹道:“这东西也雅,茶也清纯。” 妙玉笑道:“也只咱们是自己人才吃的到。” 宝琴也品了一830口,“这是梅花上的雪,细细回味还有幽香馥郁呢!” 可卿坐在榻上,笑着问珂儿:“你们二爷又忙什么去了?” 珂儿摇摇头,“二爷忙的都是大事,我不能胡乱打听的。” 可卿顿时哑然。 尤氏和李纨都在一旁掩嘴而笑,“逸哥儿身边这些丫头个个伶牙俐齿,不知道他怎么调教的?” 一屋子莺莺燕燕,满眼珠灿锦绣,美不胜收,廊檐下还有晴雯袭人莺儿等丫头红衫白裙,梳着丫髻,凑一块儿细声细气的说话儿,如珍玉在盘中,历历在目。 一个小丫头悄悄的将芳官儿拉到墙角,怯生生的问:“姐姐,今儿来这么些人,我都认不全,该怎么称呼啊?” 芳官儿自己也眼晕,看着都一样儿的衣着美貌,“和晴雯在一起的你就叫姑娘,和奶奶在一起的,你就叫姨奶奶,和太太在一起的你就叫姨太太,实在弄不明白的,你都叫奶奶一准儿不会错!反正早晚都是咱们府里的奶奶。” 小丫头听完,怕自己忘了,一路走还一路念着,湘云才和惜春逛了一回,却找不到路,叫住这个丫头。 这丫头忙叫了声:“奶奶们好!” 湘云惜春两个脸颊绯红,啐道:“你这傻丫头!”忙不迭的走开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王逸不在的日子(完) 湘云和惜春红着脸回去,探春打趣道:“才说你们两,不知道又去哪儿算计了!” 湘云啐道:“也没什么,就是去后头园子里转了转。那个池子边儿上还有个亭子,格外突出一个角儿,可惜里头就剩下枯枝败叶,寥落的很!” 黛玉笑道:“我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只喜他这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正是现在这个时候。等到来年春天,四面花香,坐在亭中可以看到一池子的荷叶荷花,那才是‘绿池荷叶嫩,红砌杏花娇’。” 湘云拍手道:“残荷也好,嫩荷也罢,咱们不如起荷花社……” 宝钗笑道:“你且饶了荷花吧,现在就剩几根枯枝,难免有些悲风伤月,倒不是咱们的本意了。” 宝琴却道:“苏子瞻前赤壁赋有云,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虽然意境寂寥,但隽永豁达,逝者如斯盈虚消长,又是另一个场景。” 探春伸手去拧她的脸,“常听哥哥说琴妹妹见识不俗,有须眉之风。今儿才知道,哥哥这话儿实在恰如其分的紧。” 宝琴两颊微红,“哥哥也常说三姐姐精明大度,事事都有主见,无一点儿脂粉气。” 湘云掩嘴含笑,“你们两个互相吹捧吧!咱们都是脂粉气,远不如你们的!” 宝琴白了她一眼,嗔道:“云姐姐,就你淘气,那里还有哥哥的衣裳,你要不要换上?” 湘云也曾如此,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惜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琴姐姐这句说的好,云姐姐这样的做派,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个倜傥小子呢!” 湘云恼羞成怒,抓住惜春愤愤的道:“我真要是小子,看我能放过你?” 惜春一点儿也不怕,挺直了身子,“晚了,有哥哥在,还不知道谁放过谁呢!” 黛玉笑道:“有哥哥在,咱们才能一块儿。” 元春颔首道:“姊妹们一起,闲时读书作诗,也该做些针黹纺织的事才是。云丫头还说在家里每日做活累得慌,这几个月来可曾做过一个帕子?” 湘云红着脸,嗫嚅道:“哥哥说,我的手伤到了,要好好养着。” 宝钗噗呲笑道:“哥哥宠着你,你就敢得寸进尺,索性什么也不管了?” 黛玉看着她们,对元春道:“哥哥心疼咱们,事事都替我们想好了。外头的事儿我们也帮不上忙,只能家里的事儿不让他挂心!用哥哥的话说要随本心,天真无邪才好。云丫头大说大笑,二姐姐安安静静,若是矫揉造作,反而不美。” 元春幽幽叹息,“还是你懂他最深。” 黛玉柔声笑道:“听他说的多了,偶尔也记着一两句,在姐姐面前显摆了。” 元春轻轻摇头道:“姊妹们只道夫君还是之前的逸哥儿,和我们玩笑打趣,却不知夫君乃文乃武,在外头威风赫赫,一言可定人生死。姊妹们体谅夫君的用心,以后侍候夫君,不能任性才是!” 黛玉微微点头,宝钗等忙站起身来行礼,“姐姐们说的很是!” 一旁凤姐悄声打趣李纨道:“你怎么不去那边儿?” 李纨也不示弱,嗔道:“上回逸哥儿治的不够,还能贫嘴嚼舌。” 凤姐听了,嗤的一声笑了,向李纨啐了一口,低下头去。 尤氏凑近可卿轻笑道:“看人家才是正经妻室,哪里像咱们?”眼中闪过苦涩。 可卿面上和煦灿烂,不以为然的问:“我们家亏待你了?” 尤氏顿时红了脸,啐道:“下回叫逸哥儿治你,省得你看着萱儿眼红!” 可卿正要嗔怒,凤姐挽着李纨手过来,笑道:“逸哥儿设了局,却没想到害得大嫂子和蓉儿媳妇不能回去,实在过意不去。” 尤氏笑道:“你这话要是玉儿妹妹说就应景了,你自己不是也不能回去?”论理儿,合该我是主你才是客。 凤姐没想到碰了一个软钉子,脸上便不好看了:“这是我家,随时可回去。只是迁就你们,才略呆一阵儿。” 李纨不想她们生了嫌隙,忙笑道:“你们见了面不刺两句不肯罢休,还以为是小孩子呢!” “就是!”可卿也笑道:“还不如想想咱们这几日做什么才好?早知道带了芷儿来!” 凤姐冷笑:“你看太太们在玩牌,姑娘们可以作诗,咱们几个凑一块儿算什么事儿?难道喝茶吃酒不成?” 尤氏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是谁,在席上吃的大醉,抓着我的手叫逸哥儿,羞也不羞!” 凤姐面色羞赧,却毫不示弱,“々.叫了就叫了,我弟弟还不能叫?” 李纨不由蹙眉恼道:“叫的,咱们都叫得,成了吧?” 几人面面相觑,心中所想各不相同,忽然都笑起来。 凤姐拉过尤氏的手,故意笑道:“大不了,我让逸哥儿安慰安慰你们娘儿俩?” 尤氏可卿俏脸绯红,两人抓着凤姐挠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叫你胡沁!” 凤姐忙都在李纨身后,“你们别过来,不然我真个儿囔出去!我婶婶就在那边儿的!” 尤氏嗔道:“让你囔就是,只管叫逸哥儿去咱们府里!” 凤姐啐道:“真不要脸!我才不会上当!” 可卿笑道:“你自己偏心,还说我们呢!还是说你自己想着……”话还没说完,凤姐便拧了她的脸,“我还没找你算账,最近胆儿肥了,敢叫我的名字了!” 可卿将脸更伸过去,“一发这边也拧两下,从此就叫你凤丫头了。” 凤姐恨得真拧了两下,“叫太太知道,你还敢去我们府里?” “凤丫头!”梁夫人叫过凤姐抬。 于是她们顾不上说话儿,忙过去梁夫人身边。 薛姨妈笑道:“我叫她们不理,嫂子一声她们都到了!” 臊的她们脸上滚烫。 凤姐上前替她摸过一张牌,薛姨妈一看是个二饼,便笑道:“我倒不稀罕,只怕你婶婶满了。” 凤姐儿便送到梁夫人面前,“婶婶要的是这个?” 梁夫人已笑的掷下牌来,“这张我等了两圈儿,以为你姑姑早有了,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薛姨妈笑道:“一直凑不齐,拆了又补,可不越乱了。” 王夫人和邢夫人将牌覆在桌子上,也已十严。 薛姨妈摸了一会儿牌,“也不知道逸哥儿现在如何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人前人后不一样(上) 且说凤姐得了黛玉的首肯,将底下婆子丫头调理分派清楚,将一屋子太太奶奶姑娘们侍候妥帖,谈笑风声。 于是垂花门内莺莺燕燕,丝竹盈耳。更妙在于偶尔能听见王逸大声说话,却是珂儿的本事,旁人是学不来的。 出了影壁就有侍卫来回巡查,不准任何人进出,即便茶水珍馐,一概所需,都由侍卫传递。 严密如此。 忽有丫头进来,至席前报说:“有宫内皇后娘娘的懿旨。” 梁夫人和黛玉等唬了一跳,逸哥儿不在,这该如何是好?正蹙眉惶惶不安,那丫头才道:“她说二爷伤重便免了礼,叫奶奶接旨就可以了。” 梁夫人啐道:“有话一气儿说完,再这么着,仔细你的皮!” 黛玉忙忙止了戏文,撤去酒席,摆了香案,在前堂内跪接。 宣旨的却是长春宫尚书兰心,头戴乌纱饰以花卉,展角低垂,前额上还缀以团珠,身穿紫色、团领窄袖衫,遍刺金络折枝小葵花,下着~红裙,腰束金带。 她不曾负诏捧敕,在黛玉跟前站定,口内说:“赐忠勇侯人参两包,御药两封,金玉如意各五柄,金玉酒杯各五个,富贵长春宫缎四匹,福寿绵长宫绸四匹,紫金笔锭如意锞十锭,吉庆有余银锞十-锭。” 说完,和颜悦色的扶起黛玉,笑道:“娘娘嘱咐,让忠勇侯好生养着。已经命锦衣军和步兵衙门严加盘查,一定会找出凶徒,以正国法。”说完,也不及吃茶,便乘车去了。 黛玉心中略定,与梁夫人和姊妹们说了,又教珂儿装扮严实躺在榻上,平儿几个轮流看着,不准乱动。 又过了几日,神京中渐渐传来消息,说是朝廷兵马大败鞑靼人,皇上已经领着大军回京了呢! 满神京一扫之前兵败阴霾,无不欢天喜地,尤其正当年底,各处张灯结彩,鼓乐喧天,热闹非常。 长春宫内,皇后于帘后戴着双凤翊龙冠,黄纱大衫上披着两条深青霞帔,用织金云霞龙纹,内着大红鞠衣,绣金云龙团纹,腰系红线罗大带,下穿缘襈裙。 帘外钱肃卿听说皇帝大军凯旋,他便急急惶惶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可终日,一夜白头。 因此连皇后赐座也不坐了,颤巍巍的跪在底下。 他满脸愁苦模样,颤声道:“娘娘,皇上回朝,势必撤帘追究,到时皇上震怒,恐怕娘娘与老臣都不能过的了这一关。” 说到此节,回想自己半生沉浮,不禁泪如雨下。 皇后沉声道:“难道你怕了?”声音飘在天上,却有千钧威势。 钱肃卿慌忙跪端正了,奏道:“娘娘,非是老臣胆怯,实在无法可想。一旦皇上追查起来,朝廷内对老臣不满的人势必群起攻之。连吴天佑那个墙头草只怕也心怀异志。老臣不仅自身难保,而且会牵累娘娘,他们甚至会将忠顺王他们的逆案翻过来。那老臣便死无葬身之地了。”这些天他意气风发,党同伐异,趁机在朝廷内肆意安插了许多自己人,眼看皇上回京,头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皇后冷笑道:“忠勇侯说你可托付大事,现在看来,临事慌张无措,也不过如此。” 钱肃卿羞愧不已。 只听皇后接着说道:“本宫事事循礼,平内乱安朝纲,功在社稷!皇上要追查什么?你又怕什么?”从身边一名內侍手中接过茶盅,轻轻的吃了一口。 钱肃卿顿时哑口无言,有些事能做却不能说出口。 哪怕钱肃卿早知道皇后意图垂帘听政,自己也是同党,也绝不能从他口中说出这几个字,不然奸佞国贼的帽子是摘不掉的。 他额上沁出汗来,“老臣一片忠心,天日可见。但此事事关重大,非老臣所能决断,恳请娘娘宣召忠勇侯商议,或许还可转圜。” 皇后娇喝道:“难道你不知忠勇侯遇刺,已经卧床不起吗?”将茶盅放回內侍手中。 钱肃卿身上一颤,赶忙低头哀求,“娘娘,忠勇侯虽然遇刺,但家中日日莺歌燕舞,着实快活的很。丝毫没将娘娘的大事放在心上。老臣以为,理应火速征召进宫。” 皇后嘴角上扬,笑容一闪而逝,手指扣在几案上,绣眉微蹙,“果真如此?” 钱肃卿叩头道:“娘娘,老臣绝不敢欺瞒!有道是覆巢之下无完卵,此事忠勇侯岂能置身事外?” 皇后沉吟半晌,欠身问道:“依钱大人的意思,该如何做?” 钱肃卿却不敢说,皇后垂帘听政的前提是什么,用不着我提醒啊! 皇后微怒,朗声喝道:“难道这就是你的忠心吗?” 钱肃卿浑身冷汗,以前御前奏对,也没有现在这么惊慌心虚,“老臣以为,老臣以为……”就是没有下文。 皇后起身站在帘子前面,钱肃卿不敢对视。 “钱大人平身吧!”皇后柔声说道。 左右便有宫女将他搀扶起来。 皇后走了两步,神情淡淡的道:“此事本宫自有决断,你无须忧虑。送钱大人出宫!” 钱肃卿心中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一步一声哀叹,身影佝偻的出去。 皇后打起帘子,踮起脚往外看了看,轻声问:“他走了吗?” 她身边的內侍抓她的手,笑道:“早走了!老钱能力不错,就是心里的杂念太多,遇事犹豫不决,畏畏缩缩的。只能锦上添花,不能托付大事。” 皇后娇笑道:“好了,你就是不说,我刚才也看见了。” 这內侍赫然就是王逸! 皇后挽着他的手一块儿坐回里间,亲自为他奉茶,“弟弟,你还没告诉我,事儿怎么样了?”目光灼灼的看着王逸。 王逸偏不回答,端起茶慢慢的品着。 “你还有心思喝茶!”皇后将茶盅从他手中夺过来,“那钱肃卿可没说错,皇上要是回来知道你和我做的事儿,千刀万剐都是轻的!你还有闲情逸致?” 王逸笑道:“我这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好弟弟,算姐姐求你了!”皇后摇着王逸的手,鬓发左右两串珍珠穿成的珠结不停的荡漾。 王逸却闭着眼,叹道:“我奔波了这么久,腰酸背疼得紧。”及. 第一百九十六章人前人后不一样(下) 且说凤姐得了黛玉的首肯,将底下婆子丫头调理分派清楚,将一屋子太太奶奶姑娘们侍候妥帖,谈笑风声。 于是垂花门内莺莺燕燕,丝竹盈耳。更妙在于偶尔能听见王逸大声说话,却是珂儿的本事,旁人是学不来的。 出了影壁就有侍卫来回巡查,不准任何人进出,即便茶水珍馐,一概所需,都由侍卫传递。 严密如此。 忽有丫头进来,至席前报说:“有宫内皇后娘娘的懿旨。” 梁夫人和黛玉等唬了一跳,逸哥儿不在,这该如何是好?正蹙眉惶惶不安,那丫头才道:“她说二爷伤重便免了礼,叫奶奶接旨就可以了。” 梁夫人啐道:“有话一气儿说完,再这么着,仔细你的皮!” 黛玉忙忙止了戏文,撤去酒席,摆了香案,在前堂内跪接。 宣旨的却是长春宫尚书兰心,头戴乌纱饰以花卉,展角低垂,前额上还缀以团珠,身穿紫色、团领窄袖衫,遍刺金络折枝小葵花,下着~红裙,腰束金带。 她不曾负诏捧敕,在黛玉跟前站定,口内说:“赐忠勇侯人参两包,御药两封,金玉如意各五柄,金玉酒杯各五个,富贵长春宫缎四匹,福寿绵长宫绸四匹,紫金笔锭如意锞十锭,吉庆有余银锞十-锭。” 说完,和颜悦色的扶起黛玉,笑道:“娘娘嘱咐,让忠勇侯好生养着。已经命锦衣军和步兵衙门严加盘查,一定会找出凶徒,以正国法。”说完,也不及吃茶,便乘车去了。 黛玉心中略定,与梁夫人和姊妹们说了,又教珂儿装扮严实躺在榻上,平儿几个轮流看着,不准乱动。 又过了几日,神京中渐渐传来消息,说是朝廷兵马大败鞑靼人,皇上已经领着大军回京了呢! 满神京一扫之前兵败阴霾,无不欢天喜地,尤其正当年底,各处张灯结彩,鼓乐喧天,热闹非常。 长春宫内,皇后于帘后戴着双凤翊龙冠,黄纱大衫上披着两条深青霞帔,用织金云霞龙纹,内着大红鞠衣,绣金云龙团纹,腰系红线罗大带,下穿缘襈裙。 帘外钱肃卿听说皇帝大军凯旋,他便急急惶惶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可终日,一夜白头。 因此连皇后赐座也不坐了,颤巍巍的跪在底下。 他满脸愁苦模样,颤声道:“娘娘,皇上回朝,势必撤帘追究,到时皇上震怒,恐怕娘娘与老臣都不能过的了这一关。” 说到此节,回想自己半生沉浮,不禁泪如雨下。 皇后沉声道:“难道你怕了?”声音飘在天上,却有千钧威势。 钱肃卿慌忙跪端正了,奏道:“娘娘,非是老臣胆怯,实在无法可想。一旦皇上追查起来,朝廷内对老臣不满的人势必群起攻之。连吴天佑那个墙头草只怕也心怀异志。老臣不仅自身难保,而且会牵累娘娘,他们甚至会将忠顺王他们的逆案翻过来。那老臣便死无葬身之地了。”这些天他意气风发,党同伐异,趁机在朝廷内肆意安插了许多自己人,眼看皇上回京,头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皇后冷笑道:“忠勇侯说你可托付大事,现在看来,临事慌张无措,也不过如此。” 钱肃卿羞愧不已。 只听皇后接着说道:“本宫事事循礼,平内乱安朝纲,功在社稷!皇上要追查什么?你又怕什么?”从身边一名內侍手中接过茶盅,轻轻的吃了一口。 钱肃卿顿时哑口无言,有些事能做却不能说出口。 哪怕钱肃卿早知道皇后意图垂帘听政,自己也是同党,也绝不能从他口中说出这几个字,不然奸佞国贼的帽子是摘不掉的。 他额上沁出汗来,“老臣一片忠心,天日可见。但此事事关重大,非老臣所能决断,恳请娘娘宣召忠勇侯商议,或许还可转圜。” 皇后娇喝道:“难道你不知忠勇侯遇刺,已经卧床不起吗?”将茶盅放回內侍手中。 钱肃卿身上一颤,赶忙低头哀求,“娘娘,忠勇侯虽然遇刺,但家中日日莺歌燕舞,着实快活的很。丝毫没将娘娘的大事放在心上。老臣以为,理应火速征召进宫。” 皇后嘴角上扬,笑容一闪而逝,手指扣在几案上,绣眉微蹙,“果真如此?” 钱肃卿叩头道:“娘娘,老臣绝不敢欺瞒!有道是覆巢之下无完卵,此事忠勇侯岂能置身事外?” 皇后沉吟半晌,欠身问道:“依钱大人的意思,该如何做?” 钱肃卿却不敢说,皇后垂帘听政的前提是什么,用不着我提醒啊! 皇后微怒,朗声喝道:“难道这就是你的忠心吗?” 钱肃卿浑身冷汗,以前御前奏对,也没有现在这么惊慌心虚,“老臣以为,老臣以为……”就是没有下文。 皇后起身站在帘子前面,钱肃卿不敢对视。 “钱大人平身吧!”皇后柔声说道。 左右便有宫女将他搀扶起来。 皇后走了两步,神情淡淡的道:“此事本宫自有决断,你无须忧虑。送钱大人出宫!” 钱肃卿心中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一步一声哀叹,身影佝偻的出去。 皇后打起帘子,踮起脚往外看了看,轻声问:“他走了吗?” 她身边的內侍抓她的手,笑道:“早走了!老钱能力不错,就是心里的杂念太多,遇事犹豫不决,畏畏缩缩的。只能锦上添花,不能托付大事。” 皇后娇笑道:“好了,你就是不说,我刚才也看见了。” 这內侍赫然就是王逸! 皇后挽着他的手一块儿坐回里间,亲自为他奉茶,“弟弟,你还没告诉我,事儿怎么样了?”目光灼灼的看着王逸。 王逸偏不回答,端起茶慢慢的品着。 “你还有心思喝茶!”皇后将茶盅从他手中夺过来,“那钱肃卿可没说错,皇上要是回来知道你和我做的事儿,千刀万剐都是轻的!你还有闲情逸致?” 王逸笑道:“我这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好弟弟,算姐姐求你了!”皇后摇着王逸的手,鬓发左右两串珍珠穿成的珠结不停的荡漾。 王逸却闭着眼,叹道:“我奔波了这么久,腰酸背疼得紧。”及. 第一百九十七章这是我家的规矩(上) 皇后自去知会惶惶不可终日的钱肃卿,老钱得到消息,立刻定下心来,吴天佑得到消息,急急忙忙和吴贵妃一块儿求见皇后,听说痛哭流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如今朝廷内留守的文臣十停中倒有七八停是钱吴二人一党,剩下一二停则是贾雨村等人,算是王逸父子嫡系,于是神京内先前还慌乱浮躁的很多人便坚定了信心。 且说王逸出了皇宫,趁着夜色赶回了家。 从角门进去,王逸低着头,一身內侍装束还没来得及更换,守门的侍卫赶紧通报里面太太和奶奶们,宫中的公公来了! 一路进了内堂,却见紫鹃一袭蓝紫色圆领长背心,里面穿着粉色袄子同色长裙,打着灯笼匆匆走过来,见到王逸先笑道:“敢问……二爷?” 王逸笑着迎上去,抓她的手,捂住她的嘴,“紫鹃,可别惊动了别人!” 紫鹃点了点头,王逸方才松开了手。 “二爷,奶奶这几日担心你,夜夜吃不好睡不好,可算回来了!阿弥陀佛!”紫鹃连灯笼也不要了,双手31合十念起了佛号。 于是两人一块儿往里走,过了厅堂,绕过影壁,由甬道转游廊,王逸捧着紫鹃的手,笑问道:“你有没有想我?” 紫鹃面颊通红,羞恼道:“二爷,你还是快进去吧,太太和贾府里的几位姨太太,奶奶们和姑娘们都在呢!” 王逸却凑近前去,“我问你话,怎么不说?” 紫鹃猝不及防被他噙住,臊道:“二爷心里知道,还有问我做什么?” 王逸笑道:“我离家这么多日子,回家头一个见到你,你也不安慰我一回?” 紫鹃耳根也红了,轻轻说道:“自然想二爷的。” 王逸顺势搂着她,“这几日家里可还好?” 紫鹃还没有说话,便听见后面一声重重的咳嗽:“哟,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听声音就知道是三姐,正叉着腰,恨恨的瞪着满是惊慌的紫鹃。 王逸转过身来,呵斥道:“大呼小叫什么?” 刚才还气势汹汹一副兴师问罪模样的三姐,顿时露出惊喜,“二爷!”不管不顾的扑在王逸怀中,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你回来了!” 王逸拍了拍她的背,笑道:“好了,我回来了!” 三姐踮起脚,在他脸上点了两下,小脸绯红,“我这就告诉她们去!” 就要去叫人。 王逸将她拉回来,“你这一嗓子大声嚷嚷的都知道我是出去十来天才回来的?” 三姐方才恍然,喜笑道:“二爷,那我们进去吧?”和紫鹃两人紧紧挽着他的手往里走。 王逸揽着她们的腰提起,她们惊呼着,伴随着王逸的脚步,裙角轻扬,一颗心都飞了起来。 说话到了内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厢廊下许多穿红着绿的丫头,眼见有人抓了尤三姐姐和紫鹃姐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袭人走下阶看的清楚,惊喜道:“你们看来的是谁?” 说话间,王逸已经到了院中。 晴雯等来不及惊讶,人就飘了过去,“二爷!” 王逸才放下两人,便拥在暖红翠玉之中。 晴雯泪眼汪汪,“二爷,你怎么才回来?” 王逸来不及分辨谁是谁,笑道:“好了,还是咱们的老规矩,一个一个的来。” 于是晴雯头一个踮起脚,双手吊着王逸,眼泪不小心抹在王逸脸上。 接下去是香菱,怯生生的道:“二爷不在,我心里全是二爷。”也踮起脚。 二姐擦了泪珠,笑道:“二爷,才听外头说宫里来人,太太和奶奶吩咐领进去呢!”情不自禁的献上去。 然后金钏儿,玉钏儿。珂儿这会子还被平儿禁在榻上,出不来。 这一幕却让抱琴等面红耳赤,不知道咱们府里还有这样的规矩?一个个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王逸笑着拉过莺儿,“以后可别忘了。” 莺儿还在愣着,脸颊清凉一下,二爷便过去了。 一溜儿丫头羞的底着头绞着帕子。 袭人含羞拿帕子为王逸擦拭了嘴角,柔声劝道:“二爷快进去吧,奶奶们一定高兴的不得了。” 王逸捏了捏她的脸颊,轻笑道:“今儿爷很高兴!早晚有你的一天。” 袭人心里怦怦跳的厉害,忙扭过头去,生怕旁人听见,装作没注意的模样,自己却久久不能平静。 廊庑的另一边,小红和素云银蝶瑞珠几个羞臊的看着,见王逸进去,才面面相觑,从没听说过有这样的规矩? 小红腿软坐在栏上,有些后怕道:“还好咱们没上去。” 素云打趣道:“我看你这小蹄子还巴不得上去呢!” 银蝶掩嘴俏笑着:“上去才有意思呢!你们说二爷是亲还是不亲呢?” 瑞珠凑趣问道:“那要看你说的是哪一个亲了!” 小红啐道:“你们也是嚼舌头的,咱们才不凑这个热闹呢!你们瞧底下那些人,好像现在就是姨娘,论真个儿的,连姑娘还没挣上呢!” 银蝶捏了她的脸一下,“我怎么听着,有一股酸味?不如叫你们二爷收了房去?也是姨娘呢!” 瑞珠笑道:830“可不是?琏二爷听说又升官儿了!” 小红有气又恼,嗔道:“你们只管胡说,我死也不给琏二爷做小,倒是你们,是不是想着蓉哥儿?” “呸!”银蝶瑞珠两个红着脸啐道:“你有志气,我们就没有?反正我们打定主意不回宁府。” 瑞珠愤愤的道:“宁府里如何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贾蓉的做派与当年贾珍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人悄悄说话,各有心事,渐渐都沉默了,看着另一边哭着笑着,还有晚风吹灭了灯烛,风干了脸上的泪水。 王逸掀开帘子进去。 梁夫人在厅中和王夫人邢夫人和薛姨妈打牌,凤姐宝钗熙鸾在她们身边看着,尤氏李纨可卿和迎春几个在东间针黹刺绣,说着体己话。 妙玉岫烟和惜春一起干围棋,宝琴和湘云还拉着甄琛探春在一边吃酒划拳作诗,黛玉和元春坐在临窗榻上,平儿站一边说说笑笑。 芳官儿她们如传花蝴蝶般在房中侍候,一家子算是整整齐齐了! 王逸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不由笑道:“好像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黛玉元春几乎同时站起来,失声惊呼道:“哥哥!”“夫君!”. 第一百九十七章这是我家的规矩(下) 皇后自去知会惶惶不可终日的钱肃卿,老钱得到消息,立刻定下心来,吴天佑得到消息,急急忙忙和吴贵妃一块儿求见皇后,听说痛哭流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如今朝廷内留守的文臣十停中倒有七八停是钱吴二人一党,剩下一二停则是贾雨村等人,算是王逸父子嫡系,于是神京内先前还慌乱浮躁的很多人便坚定了信心。 且说王逸出了皇宫,趁着夜色赶回了家。 从角门进去,王逸低着头,一身內侍装束还没来得及更换,守门的侍卫赶紧通报里面太太和奶奶们,宫中的公公来了! 一路进了内堂,却见紫鹃一袭蓝紫色圆领长背心,里面穿着粉色袄子同色长裙,打着灯笼匆匆走过来,见到王逸先笑道:“敢问……二爷?” 王逸笑着迎上去,抓她的手,捂住她的嘴,“紫鹃,可别惊动了别人!” 紫鹃点了点头,王逸方才松开了手。 “二爷,奶奶这几日担心你,夜夜吃不好睡不好,可算回来了!阿弥陀佛!”紫鹃连灯笼也不要了,双手31合十念起了佛号。 于是两人一块儿往里走,过了厅堂,绕过影壁,由甬道转游廊,王逸捧着紫鹃的手,笑问道:“你有没有想我?” 紫鹃面颊通红,羞恼道:“二爷,你还是快进去吧,太太和贾府里的几位姨太太,奶奶们和姑娘们都在呢!” 王逸却凑近前去,“我问你话,怎么不说?” 紫鹃猝不及防被他噙住,臊道:“二爷心里知道,还有问我做什么?” 王逸笑道:“我离家这么多日子,回家头一个见到你,你也不安慰我一回?” 紫鹃耳根也红了,轻轻说道:“自然想二爷的。” 王逸顺势搂着她,“这几日家里可还好?” 紫鹃还没有说话,便听见后面一声重重的咳嗽:“哟,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听声音就知道是三姐,正叉着腰,恨恨的瞪着满是惊慌的紫鹃。 王逸转过身来,呵斥道:“大呼小叫什么?” 刚才还气势汹汹一副兴师问罪模样的三姐,顿时露出惊喜,“二爷!”不管不顾的扑在王逸怀中,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你回来了!” 王逸拍了拍她的背,笑道:“好了,我回来了!” 三姐踮起脚,在他脸上点了两下,小脸绯红,“我这就告诉她们去!” 就要去叫人。 王逸将她拉回来,“你这一嗓子大声嚷嚷的都知道我是出去十来天才回来的?” 三姐方才恍然,喜笑道:“二爷,那我们进去吧?”和紫鹃两人紧紧挽着他的手往里走。 王逸揽着她们的腰提起,她们惊呼着,伴随着王逸的脚步,裙角轻扬,一颗心都飞了起来。 说话到了内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厢廊下许多穿红着绿的丫头,眼见有人抓了尤三姐姐和紫鹃姐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袭人走下阶看的清楚,惊喜道:“你们看来的是谁?” 说话间,王逸已经到了院中。 晴雯等来不及惊讶,人就飘了过去,“二爷!” 王逸才放下两人,便拥在暖红翠玉之中。 晴雯泪眼汪汪,“二爷,你怎么才回来?” 王逸来不及分辨谁是谁,笑道:“好了,还是咱们的老规矩,一个一个的来。” 于是晴雯头一个踮起脚,双手吊着王逸,眼泪不小心抹在王逸脸上。 接下去是香菱,怯生生的道:“二爷不在,我心里全是二爷。”也踮起脚。 二姐擦了泪珠,笑道:“二爷,才听外头说宫里来人,太太和奶奶吩咐领进去呢!”情不自禁的献上去。 然后金钏儿,玉钏儿。珂儿这会子还被平儿禁在榻上,出不来。 这一幕却让抱琴等面红耳赤,不知道咱们府里还有这样的规矩?一个个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王逸笑着拉过莺儿,“以后可别忘了。” 莺儿还在愣着,脸颊清凉一下,二爷便过去了。 一溜儿丫头羞的底着头绞着帕子。 袭人含羞拿帕子为王逸擦拭了嘴角,柔声劝道:“二爷快进去吧,奶奶们一定高兴的不得了。” 王逸捏了捏她的脸颊,轻笑道:“今儿爷很高兴!早晚有你的一天。” 袭人心里怦怦跳的厉害,忙扭过头去,生怕旁人听见,装作没注意的模样,自己却久久不能平静。 廊庑的另一边,小红和素云银蝶瑞珠几个羞臊的看着,见王逸进去,才面面相觑,从没听说过有这样的规矩? 小红腿软坐在栏上,有些后怕道:“还好咱们没上去。” 素云打趣道:“我看你这小蹄子还巴不得上去呢!” 银蝶掩嘴俏笑着:“上去才有意思呢!你们说二爷是亲还是不亲呢?” 瑞珠凑趣问道:“那要看你说的是哪一个亲了!” 小红啐道:“你们也是嚼舌头的,咱们才不凑这个热闹呢!你们瞧底下那些人,好像现在就是姨娘,论真个儿的,连姑娘还没挣上呢!” 银蝶捏了她的脸一下,“我怎么听着,有一股酸味?不如叫你们二爷收了房去?也是姨娘呢!” 瑞珠笑道:830“可不是?琏二爷听说又升官儿了!” 小红有气又恼,嗔道:“你们只管胡说,我死也不给琏二爷做小,倒是你们,是不是想着蓉哥儿?” “呸!”银蝶瑞珠两个红着脸啐道:“你有志气,我们就没有?反正我们打定主意不回宁府。” 瑞珠愤愤的道:“宁府里如何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贾蓉的做派与当年贾珍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人悄悄说话,各有心事,渐渐都沉默了,看着另一边哭着笑着,还有晚风吹灭了灯烛,风干了脸上的泪水。 王逸掀开帘子进去。 梁夫人在厅中和王夫人邢夫人和薛姨妈打牌,凤姐宝钗熙鸾在她们身边看着,尤氏李纨可卿和迎春几个在东间针黹刺绣,说着体己话。 妙玉岫烟和惜春一起干围棋,宝琴和湘云还拉着甄琛探春在一边吃酒划拳作诗,黛玉和元春坐在临窗榻上,平儿站一边说说笑笑。 芳官儿她们如传花蝴蝶般在房中侍候,一家子算是整整齐齐了! 王逸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不由笑道:“好像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黛玉元春几乎同时站起来,失声惊呼道:“哥哥!”“夫君!”. 第一百九十八章有些事瞒着你们(上) 王逸笑着在厅中站立,故意拉长了声音,大声道:“奉懿旨,赏赐忠勇侯诰命并夫人宫花绸缎若干!” 众人一愣,都噗呲笑出声来。黛玉上前啐道:“宫花在哪儿,绸缎又在哪儿?” 王逸拉她的手,黛玉脸上绯红,赶忙推开,嗔道:“姐姐妹妹们都等你好多天了,该见见她们才是!” 于是王逸朝她们笑道:“你们都来了,也省的我去请。可都还好?”说着解下三山帽,元春接过了,“都好呢,太太还在那里,先行礼问安才是。” 身边宝钗等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有泪也有笑,柔肠千转,竟不能说一字。 王逸已经脱了大衣裳,“姐姐说的是!”平儿将常袍递上,黛玉和元春替他穿上。 王逸回到厅前,给梁夫人行礼,“娘,儿子回来了!” 梁夫人有很多话和他说,碍于其他人都在,只能忍住千言万语,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眼角含泪。 薛姨妈劝道:“既然逸哥儿已经回来,那就好了,咱们也去了一桩心事,该高兴才是!” 凤姐眉目传情,忙上前道:“姨妈说的正是。也不枉我们在这儿守了这么些日子。逸哥儿再不回来,咱们这儿可有不少人伤心死了!”往旁边儿看了一圈儿。 众人心中原有心病,被凤姐一说,只觉脸上臊的慌,好像说的是自己,不敢搭话。 王夫人笑道:“她们小孩儿家,哪里经过这样的事儿,只打趣你妹妹们,你就没有过?”意思是贾琏也在外,难免有相思之意。 凤姐笑着拉住王逸,“贾琏不配,他指不定在哪里左怀右报,还记得家里的人?逸哥儿才走了几日?就茶不思饭不想,是不是玉儿妹妹?宝钗妹妹?哎呀……” 不容她说完,黛玉和宝钗便要捂住她的嘴,啐道:“胡说什么?” 王逸这才给王夫人她们见礼,“原本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想连累姑妈们守在家里,实在抱歉〃` !” 邢夫人不等她们说话,便笑道:“哪里的话,咱们还不愿意在这儿玩儿?这里热闹,再住多少日子都成!” 薛姨妈也道:“难得有这几天清闲日子,倒也不是为了你。”言不由衷,低下头去。 王逸点头道:“这就好。咱们给外头说的,我一直在家养伤,见不得风的。” 又笑道:“尤大嫂子,你们也来了?”看向尤氏和可卿。 两人恨不浸在眼泪里面,忙挤出笑容,“可不是?听说你受伤了,还不急忙赶来瞧瞧?” 可卿走到他跟前,“哪儿伤着了?”这些日子提心吊胆,多少次在梦里见到他浑身是血,每夜惊醒都怔怔的想起他。 现在他就在眼前,哪里还忍得住? 短短几个字里都是她的情意。 尤氏生怕被她们瞧出端倪,忙笑着挽住她,岔开话儿道:“来了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家里如何,可卿的意思,若是逸哥儿安好,不如咱们就告辞了?” 可卿眨了两下眼,已经缓过来笑道:“要是非要留着我们,我们也乐的白吃白住!”惹得大家都笑。 王逸背着手,“既然这样,明儿大家都不要回去了,一直住下去才好。” 王夫人对梁夫人道:“这孩子哪里是留我们,是留他的姐姐妹妹们呢!我们便不在这儿惹人嫌,早早儿回去。” 梁夫人挽留道:“天儿也晚了,今儿好歹再住一日,明儿再回去也不迟。” 王夫人虽然执意要走,可也经不住薛姨妈邢夫人相劝,只好留下。 梁夫人知道王逸有话和黛玉她们说,便起身对薛姨妈笑道:“妹妹,你不是说要看我收着的惠纹吗?” 薛姨妈忙应道:“正是呢!”拧着帕子,从王逸身边走过。 可能是坐久了腿软,有些站不稳。好在王逸搀扶,“姑妈小心!” 王夫人挽着薛姨妈,“你也太不小心了!” 薛姨妈笑了笑,“我没事!” 李纨欲言又止,几次看向王逸又匆忙转过去,跟着王夫人出去了。 凤姐尤氏可卿也只好恋恋不舍的离开。 于是房里没有别人。 王逸忽然揽过宝钗噙了一下。 宝钗顿时面红耳赤,嗔道:“哥哥……”满是埋怨。 不料王逸又捧着元春的脸,在她惊慌失措中凑进前去。 元春来不及羞怯,脑中一片空白,唇齿失守。 她们忙捂住脸转过身去,一颗心怦怦乱跳,不知如何是好。 过一会儿,王逸才松开元春,“大姐姐,这是我们家的规矩!” 元春自觉齿间酥麻,紧紧抓着王逸才能站着,啐道:“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不知道?” 王逸一本正经的道:“从现在就有的!” 看向惴惴不安的探春湘云等人。 湘云红着脸挪过去,念道:“々.不就是那样儿嘛,还规矩呢!” 这时,晴雯香菱等丫头去将里间几张软塌抬到炕边拼合一起,收拾妥当,猩红洋罽、大红金钱蟒靠背、引枕、锦褥一应俱全。又将一张花梨圆炕桌子放上面,摆上酒果。 王逸笑道:“眼看这个时辰,不如你们都卸了钗环,等玩的晚了便直接歇了也不麻烦?” 黛玉白了他一眼,“不如连衣裳也换了?” 王逸点头道:“那正好,我最怕这些俗套子。” 姑娘们面面相觑,都各自回房换了衣裳再来。 黛玉见她们都走了,走到王逸身边,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下。 王逸回头看着她,柔声问:“玉儿?” 黛玉却问:“疼吗?”轻轻的替她揉了揉。 王逸笑道:“一点也不疼抬!” 黛玉抬头看着他,“可是我疼。”想起往日孤苦无依,是哥哥一直陪伴,使她从伤痛中走出来,他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要是他不在了,她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泪水忍不住流下来。 王逸将她搂在怀中,拭去泪珠,“玉儿,今后我不会让你担心了!” 黛玉幽幽的道:“哥哥可不缺人担心。二姐姐刺绣的时候都扎了好几次手,三妹妹作的诗中有‘如今风雨西窗下,怕听芭蕉点滴声’,四妹妹画哥哥你都成魔怔了。还有妙玉她们,人在这里,魂儿都在哥哥身上呢!” 王逸笑叹道:“还好我回来及时,不然……” “不然你的妹妹们既伤了手又伤了心,便要怪我没照顾好她们,还为我是故意的呢!”黛玉啐道,将手上的帕子甩了过去。 王逸哎哟一声,唬得黛玉急忙看过来,“伤到哪里了?让我瞧瞧?” 王逸抓住她的手,笑道:“我没事儿,只是难为玉儿了!” 黛玉挣脱了,嗔道:“姊妹们自然都是好的。可你为什么还瞒着我?”. 第一百九十八章有些事瞒着你们(下) 王逸疑惑的问:“我瞒着你什么了?” 黛玉嗔道:“二爷的事儿,我可不敢多嘴惹人嫌。”就要往外走。 王逸挽着她,笑道:“好玉儿,我们一块儿。” “呸!”黛玉挣开他,袅袅婷婷掀了帘子。 王逸回头问紫鹃,“谁嚼舌头了?” 紫鹃却将他推出去,“你去问问就知道了!” 又拦着金钏儿她们。 廊外夜色清澄,月影斑驳摇曳。 黛玉走到栏边,看着池中波光粼粼,幽幽念道:“小池浣月澄chu夜,淡波起、瀫影浮凉。” “好词!”王逸走到她身边,轻轻牵着她的手。 黛玉嗔道:“我都知道了!”白了他一眼。 王逸和她十指相扣,笑问:“你知道什么了?” “我不想和你说话!”黛玉挣了几次,又要走,被王逸拉了回来。 “是这次的事儿吗?”王逸问道。 黛玉啐道:“才不是。你自己想去,我乏了,你和她们玩吧!不打扰你们。” 王逸笑着揽她在怀,“我哪里不对了?你该告诉我的。” 黛玉愤愤的道:“如今外头都传遍了,忠勇侯藏着北静王和南安830王的家眷。我也不敢问,免得误了侯爷的大事!”噘着嘴转过身去。 王逸笑了笑,“原来是这个?虽然北静王和南安王图谋造反,但他们水家和穆家毕竟有功于国,太上皇赐下恩德,皇后娘娘懿旨,令我别处安置她们。本来简单一件事,可我的名声在外,难免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我金屋藏娇,不管王妃太妃一起作践。真真怎么离奇就怎么说。” 黛玉打趣道:“我怎么一点儿也不觉得离奇?” 王逸拧了她的脸,“别人不相信也罢了,我也不去管。你也这么说我,我可要伤心了!” 黛玉捂了脸,“你也有伤心的时候,不知道人家为了你牵挂难过,一日不得一日过,只盼你平平安安回来,还不知道你在外头怎么逍遥呢!” 王逸沉声道:“明儿我就令贾雨村和环哥儿出动,在神京缉拿那些造谣生事的人,不狠狠抓一批打一批,让他们以为我王逸是泥捏的!” “别!”黛玉忙劝道:“哥哥,我只是说着玩儿的。既然是谣言,就像一阵风过去也就是了,为了这抓人,可是我的错了。” 王逸笑着牵她的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家哥哥年轻,又居高位掌大权,底下多有不服的。这回,我就要想法子震慑人心,不然以后这样的事肯定层出不穷。” 黛玉脸上满是担心,“哥哥,我信你。姊妹们也是明事理,识大局的,家里不用哥哥担心。”倚在他身边。 两人一块儿看着池水微澜,渐渐的人影融在一起。 过了不久,从东厢打着灯笼走来两个人,一见王逸黛玉在前边儿,便停下打算绕过。 黛玉却瞧到了,轻轻推开王逸,笑道:“大姐姐,哥哥也在等你呢!” 元春披着金红羽缎斗篷,换了缕金百蝶穿花小夹袄,翡翠撒花洋绉裙,腰间系着掺金珠线穗子宫绦,才走上台阶,“这儿风大,小心受了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脸颊微红。 王逸也牵过她的手,“我们在这儿看景儿呢!玉儿刚才一句‘小池浣月澄chu夜,淡波起、瀫影浮凉’很合现在的意境。我想了很久也对不上来。” 元春抿嘴笑道:“这应该是一首惜黄花慢,又有格律韵脚,我可不成。兴许宝钗云儿她们有急智能对上。” 黛玉却道:“哥哥你还不知道,大姐姐不仅字写得极好,文章也极好,比咱们只会诗词小道做消遣不同,才是真的巾帼不让须眉呢!” 元春含羞道:“妹妹说笑了,哪里当得起?” “当得起!”王逸左右拥着她们,“我们怎么现在有一种和李世民那句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的感慨?王家历来都是武勋传家,到我儿子这一辈也该换换了。” 黛玉笑问道:“只怕本性难移……”忽然脸红,怎么又说道儿子了? 王逸在她们腰间紧了紧,“我们家以后要不出几个状元进士,都对不起我费尽心力娶这许多才女回来!” 正得意洋洋,黛玉和元春同时在他肋下拧了一回。 黛玉嗔道:“谁像你死皮赖脸的,姊妹们有什么法子,只好便宜了你了!还笑呢,真真可恨!” 元春笑道:“还说一家子就该整整齐齐,总算如了你的意!” 王逸趁着月色,在她们脸上留下印记,“这么不好吗?不管外头疾风骤雨,你们在家里总是安静安宁,这是我希望的,为了你们,当然也是为了我自己。我希望看到你们快乐。”不会如原来一样有悲伤凄苦的人生。 黛玉就这么靠着他,“有哥哥在身边,我什么也不怕。”悄悄看了一眼元春,“就是外头那些传言是真的,我也当没听见,只要哥哥心里有我,心里有这个家。” 元春惊讶的看着黛玉,想了想才道:“夫君,有些事儿本不该我说,可是咱们既然说到了这个,我就想劝劝你。” 王逸笑道:“也是为了水家和穆家的女眷?” 元春红着脸低下头去,“不是为了她们,我为了夫君。夫君虽然没告诉我外面的事儿,但我也曾在宫中多年,这些日子我让抱琴她们去打听,陆续知道些事儿。夫君不仅实际掌控神京,甚至连朝廷也在夫君影响之下?” 王逸点头笑道:“大姐姐聪慧灵秀,看的很清楚。为夫如今权势喧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论什么事,只要我想,没有做不到的。因此外头有人坐不住了,我需要拿几个人作法。” 说着摇头道:“这些便不和你们说了。” 可是元春说道:“夫君,我常看书上说仁德可以长久,霸道倾覆家邦。夫君该海纳百川……” 王逸摆摆手,笑道:“大姐姐,你这样子像极了一个人。你家夫君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仁也好不仁也好,我们从来都站在胜利者一边。大姐姐,难为你为我想着,都憔悴了!” 元春叹道:“我知道这样不好,以后不会让夫君烦扰了!” 王逸轻轻将她抱起,“不是烦恼。眼看年底除夕,我想着就这个时候接姊妹们进门。” 元春羞臊的满脸通红。 黛玉蹙眉道:“怎么这么急?” 王逸轻声说:“有些事的确瞒着你们。”. 第一百九十九章都是自家媳妇儿(上) “哥哥,我也要玩儿!”惜春从旁边挪过来,挽住王逸的手摇着。 王逸便交给她一根筷子,笑道:“这玩意儿简单,只要手到心到眼到,没有不中的!” 惜春点点头,坐起身子,努力的往铜彝里投去。 只听一声脆响,筷子被弹开。 惜春嘟着嘴,“哥哥,我怎么做不到?” 于是王逸走到她身后,抓住她的小手,“要这样拿着瞄准。” 惜春耳边酥麻,一颗心怦怦的跳,也不知道王逸说了些什么,小脸儿羞红,眼睛臊的也睁不开。 又是一声响,筷子准确缺德投进了铜彝。 湘云拍手笑道:“还是哥哥厉害!” 惜春嗔道:“是我投进去的!” 湘云在脸上划了几下羞她。 王逸也不理会她们笑闹,坐在探春身边,“三妹妹,你们在玩什么呢?” 探春说:“和玉儿姐姐,大姐姐宝姐姐和琴妹妹拆字。拆出的字要与令的最后一字押韵,无分平仄脚。但是最后一句必须是前人的诗句。” 元春敲了一下几案道:“鑫字三个金,日生字成星,金金金,卧看牵牛织女星。” 王逸托着下巴笑道:“大姐姐,牵牛是我,织女是你,今儿正是咱们相会的时候!” 元春红了脸啐道:“才没和你说这些!” 黛玉接道:“森字三个木,村又字成树,木木木,几处早莺争暖树。”扭头看着王逸,笑问:“这个哥哥怎么说?” 王逸正扣着探春的手,沉思道:“我在想我到底是早莺还是暖树?” 黛玉随手将香囊扔了过来,“大姐姐说的对,哥哥还是玩别的去吧!” 该宝钗说了,她念道:“品字三个口,水酉自成酒,口口口,劝君更进一杯酒。” 王逸笑着将她的酒盅端起饮尽,“宝钗妹妹既这么说,不能不喝!” 宝钗才接过酒盅,湘云和甄琛几个抢令,笑道:“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却站不稳,往后倒在王逸身上。 王逸轻轻抱在怀中,顺势噙住了。 湘云瞪大了眼睛,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樱红一点渐成清波荡漾,众人都低下头去,房中顿时安静了。 黛玉轻咳一声,王逸才放开湘云。 湘云臊的眼角含泪,哥哥不该这么轻薄人家!恨不得钻地缝儿里去。 谁知王逸还抓她的手,“云儿,不要怪哥哥鲁莽,实在是哥哥爱得深。”他眼色清明,看向她们:“我将我的心分成许多份,给你们每人一份。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最好的,都是我最爱的。我……” 还没说完,湘云夹起一块胭脂脯喂进王逸口里,面红耳赤的嗔道:“哥哥的心碎成这样,岂不早没了?”愤愤的攥着筷子,几乎要将青玉赤金箸生生折断。 黛玉恼恨的冲王逸呸了一句,才安慰湘云道:“云妹妹,哥哥今儿吃了酒,作事着实轻率了些。看在哥哥往日诚心诚意,便饶过他这一遭吧!” 元春也劝道:“云妹妹深知咱们这位夫君,就是这么个性子,并不是有意轻薄。索性这是姊妹们家宴。” 可是凤姐亲眼目睹,虽然她不觉得有异,但她在这儿显然很突兀。 好在凤姐机敏转过身去了,这会儿才回头疑惑的问:“你们这是怎么了?哦?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嫌我在这儿碍着你们的事儿?罢了,我便不讨你们的嫌,去寻大嫂子她们闹去!” 说着起身便要离去。 平儿忙挽着,“外面黑漆漆的,我送你吧?”可几个丫头掀开了帘子。 一阵儿凉风吹进来。 王逸被她们盯着,好像罪大恶极一般。毕竟还没成亲呢! 王逸多吃了几盅,坐直了环视一周,清了清嗓子,“我就是亲了自家媳妇儿一下,合情合理合法,又怎么了?” 黛玉等红着脸啐道:“登徒子!” 王逸恶狠狠的抓着探春,探春摆手道:“哥哥,不是我说的!” 仍挡不住王逸蜻蜓点水。探春羞恼的捂着脸。 众人面面相觑,惜春投在迎春怀中,怯生生的不敢看他。 虽然她们个个都心里装着他,但从来大家闺秀,举止娴静守礼,今儿这次实在太孟浪。王逸也觉得自己过于随意放肆。 王逸叹一声,收拾好心情,斟了一盏酒,笑道:“云妹妹,且吃了这一杯。” 湘云脸上绯红未褪,“自家媳妇儿……”白了他一眼,忽然在他脸上回敬了一遭,凶狠的道:“叫你欺负人家!”才一气儿喝了。 的确是自家媳妇儿! 惹得众女又恨又恼又那他没法子。 谁叫大家都是他媳妇儿? 黛玉心中微酸,嗔道:“姊妹们,今儿咱们可不能饶过哥哥,定要他做一首诗,咱们都说好才罢了!” 宝钗笑道:“哥哥平日总说自己文武双全,堂堂须眉男儿怎么能让我等脂粉女流?” 宝琴起身赞道:“今夜月上柳梢,不如以月为题?” 妙玉点起一支甜香,“以香尽为限” 甄琛和岫烟低声说了两句,却让宝琴拦着,“甄姐姐可不能说给哥哥听!” 甄琛忙捂着嘴笑。 王逸只好看向元春,“这一会儿哪有好句子?” 元春笑道:“要是夫君能做得出来,以后姊妹们便随你!” “果真?”王逸顿时精神百倍,起身背着手在房中打转儿。 于是她们都一眨不眨的看着王逸。 惜春担心的问:“要是哥哥做不出来该怎么办?”可惜自己不怎么会作诗,不然悄悄告诉哥哥去。 湘云不禁啐道:“乌鸦嘴!” 黛玉轻咳一声,叫香菱过去,低头用手指蘸水,在炕桌上画了一会儿。 元春抿着嘴也不说话,也伸出手指蘸了水写了几个字,让香菱瞧了。 香菱忙点头记下。 宝钗便也悄声在香菱耳边说了一句话。 宝琴忽然站起来,却立刻被湘云拉回去。 惹得宝琴埋怨,“我想到了一句好的!你拽我做什么?” 湘云哑然,忙笑道:“错了错了,你说给我听听?” 5岫烟赶紧让香菱过去。 宝琴悄悄告诉了她。 香菱生怕自己记不住,重新念了两回,才在众目睽睽中走到王逸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踮起脚在他耳边复述了一次。 王逸连连点头,方才吟诵道:“池上绿翛翛,轩窗映更幽。夜深烟月好,记取凤来游。果然是好诗!”啧啧称赞,还对她们拱手! 黛玉掩嘴笑道:“看来哥哥做出来了!”意味深长的看向左右姊妹们。 她们想起元春的话,都面面相觑,一个个脸颊绯红拧着帕子。 王逸得意的坐在黛玉元春中间搂着,“咱们玩拍七,我做令官,你们说错的让我亲一下。” 黛玉问道:“要是哥哥你说错了呢?” 王逸皱眉道:“那就只能你们亲我一下了。” 众人羞恼不已,却从元春开始报数. 第一百九十九章都是自家媳妇儿(下) 王逸和他的姑娘们正行令,晴雯等内宅丫头和抱琴等大丫头自在底下也抬了方桌拼合起来,几个大茶盘上放着果子好酒,她们除了侍候二爷和奶奶姑娘们,或划拳或说笑,钗花镯子散的随处都是。当时芳官满口嚷热,索性卸妆宽衣,众人有样学样,真真让人瞠目。 好在还有丫头在外间火盆上筛酒,不当值的也摆了两三桌,随意捡了来吃。 一屋子关了门热热闹闹,直闹到二更以后。 王逸攥着骰子正要掷下,只听院外有人叫门,小丫头忙出去问时,原来是梁夫人打发人来了,叫元春她们歇着。 因笑问:“什么时候了?” 平儿过来说道:“钟打过十一下,已经子初初刻十分了!” 黛玉疲累的倚在王逸身边,“实在太晚,我可撑不住了,还是回去的好!”就要起身。 王逸忙扶着她,“你且坐一坐。” 黛玉俏脸红润,白了他一眼,今儿要再坐一坐,只怕就要再做一做了,啐道:“我回去还要吃药,哥哥也早些歇着。” 姑娘们羞的笑成一块儿,纷纷起身:“也都该散了。” 王逸端起酒盅,就31要每位再吃一杯再走。谁知湘云上前抓住他的手嗔道:“今儿喝的太多,哥哥存心让我们醉倒,是不是有坏心思?” 不小心将杯中酒水洒在自己身上。 平儿和金钏儿忙替她擦去,仍然湿了一片,“云姑娘,这样出去可不成,不如让翠缕回房里取一件新的换了再走。” 湘云却摆摆手笑道:“不用麻烦,平儿姐姐你借我一件换了,也不用那么麻烦。” 平儿笑道:“我虽有,只是怕云姑娘不合身。”平儿身材高挑,湘云丰盈润泽,晴雯她们倒是有差不多的,但身份更不合适。 于是王逸笑道:“云儿就换了我的袍子。正好看看我家花木兰穆桂英是什么样子!” “好啊!”湘云央求平儿,“好姐姐,你将哥哥的官袍拿过来我试试?我早就想穿了!”眼巴巴的看着王逸和黛玉。 宝钗打趣道:“云丫头难道也要做官儿不成?” 王逸笑着让珂儿拿过大红补服乌纱玉带。 黛玉接过来为她穿上,姊妹们索性将她的发髻打散在顶上束起,戴上乌纱官帽。 袭人等搬过镜子看,好个英姿飒爽的巾帼英雄。 湘云得意的背着手在房间里踱着官步,学着官腔,“本老爷升堂问案,你们可有冤屈,本老爷定为你们做主!”俏皮的冲她们眨着眼睛。 宝琴笑道:“云老爷,你该放我们回去才是要紧!” 湘云故意咳嗽一声,“好个泼才,敢教本老爷作事?来人,将此人押下,等本老爷明儿再行发落!” 宝琴做了个鬼脸儿,啐道:“你一个儿在这作威作福吧,咱们走了!” 黛玉命人点灯。平儿等直送她们出院门,各自安歇才回来。 湘云脸上坨红,在院中受了风,便忍不住两腿踉跄,一只手扶在栏杆上。 翠缕忙扶着她,湘云笑道:“我在这儿歇歇,你们给我端水来。” 翠缕听了,转身从垂花门下了台阶。 湘云瞧着地上的影子,摇着头上的帽翅,左右晃动,喃喃笑道:“原来是这样啊!真有趣!” 又将袖子扯起,“忘了给平儿姐姐说,把笏借过来就齐全了!” 且说凤姐自从王逸房中出来,臊的脸上通红,久久不能平静,因在李纨处说了一会儿话,又多喝了几杯,才出来转过拐角,便看见王逸一人坐在栏杆上,似乎有心事,看着斑驳的院墙发呆。 凤姐便叫小红在夹道留心,自己款款走了过来。 此时夜色朦胧,月影婆娑,凤姐走一步心乱一些,走到他身后,想唤一声却忍住了,伸手想拍他的肩,怕打扰了他,误了他的大事。 静静的站在他身边,你这个小冤家,我怎么遇上了你这个黑心短命的! 忍不住坐他身边,从后面紧紧的抱着他。 “怎么不去和她们顽,一个人在这?” 月光照着他的脸。 如此的清秀俊美! 糟了,这不是他!分明看到了耳坠子在眼前晃动。 凤姐顿时两手僵硬,慌乱不已。刚才我说什么了? 湘云方才仔细看着衣上的补子,想着这里的麒麟和自己有的金麒麟一模一样,想起今后就要嫁给哥哥,便羞的脸颊发烫。 忽然身后有人紧紧搂着自己,她惊恐的站起来,“是谁?” 湘云双手护着心口,连退几步,不妨凤姐反应不及,被带着踉跄撞到栏杆上。 “哎哟!”凤姐站立不稳,趁着这会儿,她才看到眼前穿着逸哥儿衣裳的竟然是湘云。 凤姐耳根也红透了,刚才她应该没听到吧? “云丫头你做什么呢?”凤姐抢先呵斥她,“好心过来问你,差点儿被你弄死!”靠在栏杆上揉着生疼的肩膀。 湘云一颗心还在天上,脸色煞白,好一会儿才看到是凤姐,“凤姐姐?大晚上的,我怎么没看见你?” 凤姐啐道:“老远我就叫了你好几次,你么听见?是不是想逸哥儿,这么入神?” 湘云被揭破心事,羞怯道:“哪有?”竟没注意凤姐之前还说过一句话? 凤姐赶紧笑道:“你们小人儿,情窦初开,有什么都写在了脸上,逸哥儿那么好,马上就要过门,有些压箱底的东西,你婶婶想不到,我早替你预备了。”在她847耳边说了一会儿话。 湘云满脸通红,手上的帕子绞的紧紧的,却又认真听着。 两人挨着一块儿,连地上的影子也连成一体,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又什么不清不楚的事儿! 翠缕转回来取水,王逸担心湘云便赶了出来,拐角见到小红。 小红惊慌的捂着嘴,看了看那边栏杆,又看了看王逸,“二爷?”怎么有两个? 她怔了一会儿,立刻抓着王逸,挤出笑容,喊道:“二爷!”无论如何现在也不能让二爷过去,不然,一定会出事的! 想想接下来的场景,小红寒蝉若禁,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拽着王逸不放手。 王逸明明瞧见凤姐和湘云一块儿,就要上去,却被小红这丫头拉着,皱眉道:“你拦着我做什么?” 小红慌乱无措,“那个,二爷,我有重要的事儿和二爷说!”又扯了扯,就是不让王逸过去。 后知后觉的翠缕疑惑的看着小红。 王逸忽然明白她的用意,小红忠心但又好笑,便支开翠缕,问道:“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和我说?” 小红只觉自己好像弄错了,悄悄又瞧了另一边,这儿是内宅,怎么可能有别人? 王逸捏了捏她的脸,“回魂了!要不要二爷现在收了你?”. 第二百章瞧见了又怎么样(上) 小红慌乱的看着王逸,“二爷,我还以为你在那儿呢!” 王逸伸手勾着她光洁的下巴,笑道:“不如我今儿就和凤姐姐讨了你到我屋里?和袭人她们一块儿?” 小红扭捏着,腰间的汗巾子被揭起。 王逸走近一步,“怎么,你不愿意?” 小红忙摇头,“愿不愿意的,我也不敢说,只是跟着二爷也学些眉眼高低。侍候奶奶和侍候二爷是一样的。” 王逸笑道:“你这张小嘴可伶俐的紧,难怪凤姐姐不肯你过来,还说,好容易调教一个丫头,转眼儿就被你捞过去了,底下没人儿了!你说,凤姐姐底下除了你还有什么人?” 小红红着脸,扯回汗巾子系好,“这回只我跟着奶奶来了,家里还有丰儿,善姐儿,好多呢!”掰着手数着。 王逸抓过她的手,柔嫩温软,腕上也带着几个镯子,“你原来叫红玉吧?” 小红点点头,含羞道:“嗯,因重了奶奶的名儿,才改的现在这个。”这儿的奶奶当然是黛玉。本来小红想说重了宝二爷的名,她如何不知二爷最不喜他,如何能恼了二爷? 王逸笑道:“小红也好,赶明儿另找几个丫头,叫小青小紫,凑成七彩。” 小红身子都靠在他肩上,“自然有更好的丫头侍候二爷,我如何能比?”脸颊红彤彤的。 王逸搂过她,小红自觉自己身在云端,飘飘荡荡,不知到哪儿去了。 且说那边凤姐和湘云仍旧说着悄悄话,邢夫人从梁夫人处出来,心事重重。 她这些天赔笑奉承,不求能得梁夫人青目,只盼逸哥儿看在眼里,以后看顾一些!荣府也并不全是姓王的。 她叹一声,也就是娘家没人帮衬,好容易有个岫烟,这会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家里又被凤丫头把持的死死地,不肯分润半点好处给她,偏偏逸哥儿信重她,由她胡闹,眼见自己在荣府几乎透明,谁也不把她这个正牌儿太太当回事儿。 想起这个她就心闷烦躁,等我抓到那凤丫头的把柄,看我如何作践她! 好叫她知道我的手段! 邢夫人快步走过夹道,刚要从角门上游廊,猛然瞧见不远处有两个人影拧在一起。 邢夫人吓了一跳,一个戴着乌纱,那定然是逸哥儿了,想必是他和哪个姑娘说话赏月,自己可不能冒冒失失的凑近前去。 她停下来,打算从另一边儿绕过去,攀着廊柱,那女孩儿身形似乎眼熟,莫不是岫烟?或者迎春? 若是她们得了宠,早日生下子嗣,对于她们还是自己都是个绝好的事儿! 于是她疑惑的又仔细看了一眼,趁着微弱的月光,似乎能看到那人头上的五股凤钗,闪闪发光。 凤丫头? 邢夫人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儿声响,惊动了前边两人。 他们竟然做下这等骇人听闻的事儿? 邢夫人退回角门,半晌没缓过神来。 她深吸一口气,扳着角门,再次悄悄探出头看过去。 不是凤姐是谁?只看她笑得那个样儿,就是这会儿化成灰也认得她! 真真是无法无天了! 逸哥儿年轻,定性不足,一定是凤丫头撺掇着胡闹! 她就要上前揭破,让凤丫头丢脸,最好跪在自己跟前苦苦哀求! 邢夫人嘴角上扬,走了一步又退回,可不能失了逸哥儿的颜面。 这事儿替他遮掩过去,连逸哥儿也欠她一个人情,一举两得! 邢夫人冷笑一声闪在黑暗中,只等机会便可以让她好看! 凤丫头,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这边,袭人刚从二姑娘房中送了针线,才走到这儿,便撞见王逸和小红,慌的她退无可退,转身就走。 不想王逸一把将她拉回来,“袭人,小红歪了脚,你扶她回去吧〃` ?” 袭人见小红面红耳赤,忙点头笑道:“是呢,你平日也学着你主子风风火火,可不容易崴脚?我搀着你!” 小红将汗巾子重新系好,嗔道:“才没有!”想要自己走,只两步便腿软,好在袭人及时扶着,“还逞能!” 两人没事儿人一样走了。 王逸便沿着游廊走了过去。 凤姐和湘云还在窃窃私语,不妨王逸已经走到了她们身边。 王逸双手拍在她们肩上,忽然道:“好啊,你们瞒着我说什么体己话?” 湘云正聚精会神的听着,被王逸打断,恼的转过来,“谁……”却见是王逸,顿时羞的站起身,“哥哥,你怎么来了?” 王逸将披风解下披在她身上,“翠缕回来取水,我就知道是你不好了,过来瞧瞧。你和凤姐姐两个鬼鬼祟祟,是不是要算计什么人?” 湘云急忙辩解,“凤姐姐和我说的都是女儿家的秘密,不能告诉哥哥的。” 王逸揽她在怀,笑道:“好了,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湘云羞涩的推开,福了一福,“我自己回去就成了!”慌慌张张的往那边过去了。 王逸转身问凤姐,“你都和云儿说什么了?一点儿也不像她了。” 凤姐靠过来,白了一眼,“不过说了些女孩儿成亲洞房需要知道的正经儿事儿。” 王逸不禁哑然失笑,“这些还要你告诉?” 凤姐挽着他的手,促狭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你且说,你是让她们一个一个过门儿,还是她们一起过门?” 王逸笑道:“不碍事,我扛得住!” 凤姐顿时羞红了脸,啐道:“也不知道爱惜。纵然不为你自己,也为了玉儿她们将来,可不要到时候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王逸抓着她的手,“你且说,我什么时候中看不中用了?” 凤姐蹙眉嗔道:“你弄疼人家了!” 王逸却松开她,“明儿便送你们回荣府,烦你和太太老太太商议大姐姐她们过门儿的大事!小姨妈和甄家那儿我自己去说。” 凤姐幽怨道:“々.我给你忙上忙下,有什么好处?” 王逸直接拉她往另一边走去,“你想要什么,只管开出单子,一项项都不少你的!” 凤姐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我才不要那些呢!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给你预备的妥妥当当,不教你操一点儿心。” 王逸却道:“那要看我高不高兴。” 凤姐笑道:“你一定办得到,不让你为难!也不伤天害理。”快步赶上两步,紧紧抓着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王逸听了,好奇的看着她,“你是认真的?” 凤姐点点头,“我就这个条件,成不成,你说句话!”紧张的看着他。 王逸笑道:“这事儿不难!” 凤姐雀跃不已:“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 又眉飞色舞道:“你还是回去吧,不然你那些丫头该到处找你了!” 不远处,果然平儿寻了过来。 “二爷,我们找了你好一阵儿!” 平儿俏生生的站在王逸身边,让凤姐一阵眼热,“小蹄子,我和你二爷说了会儿话,便巴巴的找回去?还给你,这会儿我不要了!” 平儿掩嘴笑道:“这本是我们家的二爷,你家二爷还在南平呢!” 凤姐恼得要去撕她的嘴,王逸忙搂住平儿,“凤姐姐,平儿姐姐可是我的人了!” 平儿在他怀中,脸儿抬起,得意的哂笑道:“这脸上还没少挨你的打?可是你敢再打一下试试?” 凤姐卷起袖子,啐道:“小蹄子,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王逸不等她动手,先抓了她的手,“胡闹,平儿姐姐可没说错!” 凤姐满眼委屈,“你尽护着她吧!” 王逸笑道:“要是平儿姐姐敢打你,我也护着你!” 凤姐柳眉扬起,“她敢!反了天了!” 瞪了平儿一眼,趾高气扬的离开。 平儿啐道:“她也就在这儿轻松一点儿,明儿回了荣府里,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上上下下都等着瞧她的笑话。” 王逸将她拦腰抱起,“你也不要替她担心,有我护着,荣府里就是老太太也不敢随意给凤姐姐脸色看。” 平儿慌的小脸儿也白了,急道:“二爷,底下丫头都看着呢!” 王逸笑道:“没事儿,谁敢嚼舌头?”柜. 第二百章瞧见了又怎么样(下) 次日,王逸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正要转过去继续入睡,平儿忙过来推了推他:“二爷,已经大迟了。” 只见里面几人犹未醒睡,却揭了被子,嗔道:“什么时候了?仔细你们的皮!” 珂儿仍卷了锦褥,嘟哝道:“别吵,再让我歇一歇!”踢了晴雯一脚,“侍候二爷梳洗了!这些日子你都放了羊,怎么侍候二爷都忘了?” 晴雯方才惊醒,掀了帘子,犹发怔揉眼睛。 平儿忙将衣裳给她披上,“不害羞,昨儿吃醉了,什么也顾不得了。” 晴雯系好衣裙,笑道:“本来我好好儿睡觉,也不知是谁半夜叫人?” 平儿红了脸,伸手去拧她,“小蹄子,今儿罚你当值,但有一点儿错,扣你两个月例银!” 她们正在说笑,王逸也起身梳洗。 二姐和香菱为他穿衣系带,三姐为他梳头加冠,玉钏儿拿了手巾递过去。 王逸接过来擦了一把,“今儿送姑妈还有大姐姐她们回去,你们去瞧瞧,少了什么及时添补上。” 平儿在身边应道:“是了,847二爷昨儿说过年让众位姑娘过门,依我的意思,现有的东西竟都不必动,只将贴身用的带回去就成了。” 王逸笑道:“这样很好。”问金钏儿要过青盐擦了牙,嗽了口。 平儿抿嘴笑道:“这回总算合了二爷的意!” 王逸从金钏儿手上接过茶盅,就要喝茶,忽然抬头看着金钏儿,“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金钏儿脸红,“这不是二爷平日吃的银针,正要说呢,二爷就自个儿问了。” 王逸笑道:“我不是说的这个!” 边上三姐打趣道:“二爷要喝茶呢!” 金钏儿啐道:“要你多嘴!”,忙接过茶盅吃了一口,度与王逸。 王逸皱眉道:“这是什么茶?也太清淡了些!” 平儿笑道:“这是前阵子皇后娘娘赏赐的暹罗国茶,给各位姑娘们都有,奶奶说很不错,我便留了心,问莺儿要了一点儿来,谁知二爷竟不喜欢?” 王逸就金钏儿手上轻轻嗅了嗅茶香,“果然别有风味,玉儿说的自然不错。且留着慢慢儿吃!” 因此偏劳金钏儿,将一盅茶都吃了。 平儿一边给王逸佩玉,一边劝道:“二爷,眼看姑娘们都要过门儿,这要人喂茶暖手的规矩,也该改改,让太太知道,还以为咱们唆摆二爷做坏事呢!”眼中都是忧心。 王逸笑道:“改不了了,我就是这个性子。” 平儿也不深劝,送王逸出去,才转过身来。 晴雯等见她严肃,都不敢说笑了。 只听平儿教训道:“二爷心疼咱们,准我们在房里胡闹,但咱们也不能太放纵了,像昨儿这般,怎么是个长久之法?” 二姐轻声道:“既是二爷要,咱们怎么能不倾力给他?”脸上红润,可以滴出水来。 珂儿却道:“只咱们里头几个还好,昨儿晚上芳官龄官几个也凑进来,越发胡闹没了体统。以后该有个规矩次序才好。” 三姐换了身桃红对襟褙子,“就是,她们本就是外面的。以后不让她们进来就是了!” 平儿恨得上前便拧了三姐的脸颊,啐道:“我说的只是她们?我们也该为二爷的身子着想,要是天天这样,我们受得住,二爷可受得住?要是二爷有个好歹,咱们这么大的家,怎么办?你们都想过么?” 香菱数着指头,“奶奶她们一人还有几个丫头,按理儿也要算作房里的人,这么算来,岂不有……”手指不够用,算不清楚了。 晴雯央三姐纨了发髻,笑道:“咱们二爷可不是常人,就拿昨儿来说,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二姐儿那么着也没见能怎么着。” 二姐满脸绯红,嗔道:“大早起的尽胡说!吃了两碗碧粳粥也堵不了你的嘴!”随手将身边的靠枕扔过去。 晴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吓了一跳。 “难道我说错了?” 二姐恨得牙痒,挽起袖子要打她。 晴雯赶紧躲在三姐身后。 平儿蹙眉喝道:“好了!从今儿起,谁要敢狐媚子让二爷伤神,就关柴房里三天,不准吃东西!” 二姐想了想,仍小声问:“要是二爷自个儿要,怎么办?” 平儿恼道:“那也不成!二爷最近还要忙家里和朝廷的大事,可不能分心!” 且说王逸出来,便去了梁夫人院子请安。 廊下丫头见王逸来了,忙站好行礼,眼中满是异样和希冀。 在廊檐的另一边,小红局促不安,紧紧拽着袭人的手不放。 王逸径直进了里间。 梁夫人和王夫人薛姨妈邢夫人,还有凤姐李纨尤氏可卿都到了。 见礼已毕。 梁夫人笑道:“我已经听凤丫头说了,你打算过年接元春宝钗她们回来,这很好!我早说该这样!到时候你父亲也回来了,咱们家热闹一回!” 王逸拱手对王夫人她们道:“我意除夕日迎亲,不知姑妈和大太太意下如何?” 王夫人担心:“是不是太仓促了?而且一次都过门,只怕不合适?” 王逸笑道:“若不是担心委屈了大姐姐她们,这会儿我就不肯让她们回去了。一次也好,几次也好,趁着过年守岁,热闹一晚上,两全其美!” 薛姨妈笑道:“你是个有主意的。既然你都想好了,咱们没有意见。你这些姊妹们冰清玉洁,一颗心儿都在你身上,以后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做出令她们伤心的事儿来!” 邢夫人忙说道:“相信逸哥儿不会的!我将我们迎春和岫烟都交给你,要是有错儿,不要外道才是!” 凤姐笑道:“逸哥儿把他的姐姐妹妹捧在手心儿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纵然有错儿,又怎么肯责怪?一万个放心才是!” 邢夫人似笑非笑的看了凤姐一眼,没有说什么。 但凤姐被她这一眼瞧的浑身不舒服。可说不出问题在哪儿! 心底暗自哂笑,难不成以为仗着迎春和岫烟两个就能翻身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呢! 等回去不想法儿炮制,显不出我的手段来! 王夫人等起身告辞,梁夫人预备了十几辆马车,送王夫人一行等回荣府。 一路浩浩荡荡,正如当初来的时候。 于是,神京里都知道忠勇侯没事儿了,许多暗地里不怀好意的人希望落空,只能捶胸顿足,担心哪一天锦衣军和步兵衙门的人敲门。 很快,皇帝凯旋,但染病不起的消息也开始传开了!. 第二百零一章没有什么不可能(上) 在接下去的日子里,王逸便在家里养精蓄锐,直到皇帝的车驾返回京畿。 皇后和朝中留守百官出京三十里相迎。 远远的看到连绵的旌旗猎猎,前锋是三千神武营骑兵,然后才是皇帝仪仗,巨大的御辇在队伍中间缓缓行进。 传说皇上病重,车驾不能走的太快。 这边,早已在道路两旁搭建了凉棚,设置龙亭,文武百官都按官阶次序站立等候。 皇后的位置自然在最前方,她的身边就是内阁六部大臣,也只吴天佑和钱肃卿能伴随左右。 至于王逸,作为宫苑使,自然守在銮驾旁边。 钱肃卿靠近王逸,低声道:“侯爷,等会儿需防止有人在御前喧哗。”其实是说有人会上折子弹劾。 王逸沉声道:“今儿来的人,不是你的门生,就是吴阁老的门生,若是还出了幺蛾子~,唯你们是问!” 钱肃卿吸一口凉气,忙笑道:“侯爷说的是,我这边儿都是信得过的。就是吴阁老那边儿不知-如何?” 吴天佑狠狠瞪了钱肃卿一眼,“不劳钱尚书担忧,我等都唯皇-后马首是瞻!” 王逸才拱手笑道:“两位大人的忠诚和功劳,皇上和皇后都看得到!” 这时,小黄门传王逸觐见皇后。 王逸恭谨的站在銮驾帘下,“臣王逸……” “好了!”皇后清冷的声音传出,“皇上圣驾还要多久过来?” 王逸道:“大约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 “一个时辰?”皇后轻轻掀了帘子,对王逸道:“你能保证?”眼中都是惶恐不安。 王逸上前半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娘娘放心,臣弟从来说到做到,什么时候欺骗过你?” 皇后深呼一口气,良久才笑道:“那就好,我信你!”放下帘子。 人群中怯怯私语,吴天佑和钱肃卿放心不下,少不得回到班中巡视嘱咐一番。 前锋精骑已经走过,旌旗蔽日,气冲霄汉,十班仪刀、弓矢、豹尾枪亲军、护军,刀光凛凛甲胄鲜明,然后才是天子法驾卤簿。 随驾将官走到道路两厢仍入本班站立。 王逸仔细张望,也没瞧见王子腾的身影,心中不由一沉。 虽然知道他受了重伤,但他强忍着没去探望,将不安放在心底。 在众人的焦急等候中,皇帝的革辂才缓慢的到达龙亭,一时鼓吹大乐齐奏。 只见革辂由四匹纯白骏马拉动,上设游环和铃,圆盖方轸,泥银装饰。三层白缎垂幨,四面系着白缎带,朱阑环绕,后建十二旒大白,各绣金虎。 于是皇后及文武百官在驾前跪迎,山呼万岁。 可是革辂上的帘子始终一动不动。 戴权便站在百官跟前,大声道:“皇上有旨,朕躬偶受风寒,法驾直入宫中,免跪拜!” 群臣仍旧拜舞如仪。待革辂经过,群臣都伴驾步行。 王逸送皇后至銮驾,皇后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才上车。 只因皇上龙体欠安,原本预备的凯旋并燕舞诸多仪式尽皆取消。 京营军回营,犒赏早已预备,自不必提。 且说皇帝回到大明宫,临敬殿暖阁,皇后并内阁大学士,六部九卿众大臣,都守在御榻前,焦急的等着太医的诊断结果。 几乎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神情凝重,已经在角落里商议了大半时辰,也没有个论断。 皇后擦着眼泪,哽咽道:“王院使,皇上的病到底要不要紧?”这王济仁就是以前常去荣国府诊断的王太医,如今升了太医院正堂。 王太医紧皱着眉头,与一众太医低声说了两句,才谨慎的道:“皇后娘娘,众位大人,皇上身中毒箭,虽然及时清理诊治,但毒性已然深入肺腑百脉,轻易无法清除。好在皇上龙体康健,才堪堪抵住毒性散发……” 皇后听着已经泪如雨下,坐在榻边,想要唤一声,又不敢打扰,看上去肝肠寸断,真真痛不欲生。 王逸只好将王太医拉到一边,轻声问:“这会儿众位大人只想听你一句实话,皇上能不能恢复?” 吴天佑也焦急的问:“忠勇侯说的是,皇上身系天下社稷安危,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也必须将皇上治好!” 王太医忙躬身拱手道:“吴大人,众位大人,下官一定竭尽全力!但皇上中毒已深,恐怕……纵然将余毒清除,也无法……” “无法什么?”一边的左都御史张大人心急,恨不得抓住王太医的衣领喝问。 王太医急忙作了个团团揖,咬牙说道:“下官只能竭力稳住皇上的病症,若要皇上康复,只能别寻良药。” 众人听了,都沉默了。 皇上昏迷不醒,无法理政,谁来处断国家大事? 更关键的是太子未立,诸皇子年幼,国本不稳。 众人心思各异,都没有先说话。 王逸不经意的瞟了钱肃卿一眼,钱肃卿又朝底下看了看。 过了半晌,才有工部侍郎说道:“现在朝中行蓝批,由皇后娘娘听政,是经太上皇圣谕允准,我意以为皇上养病这段时间,仍照旧执行。等皇上康复,再准圣旨执行,如何?” 便有人反驳,“你们这是要皇后垂帘听政么?当务之急,是立太子……” “住口!”通政使低声呵斥:“即便皇上病重,太子岂是人臣能立的?此必经皇上太上皇圣裁!”严厉的瞪了他一眼,你想造反不成? 于是众人沉默,又一会儿,钱肃卿才沉痛的道:“内阁行蓝批本是非常举措,我等受太上皇皇上托付,怎么能不兢兢业业,克己奉公?至于立太子,还请太医尽心为皇上诊治,听候圣旨,我等无需争执。” 吴天佑见底下再无人争辩,叹道:“如此,我们还是请皇后主持大局吧?” 说着,吴天佑和钱肃卿便领着他们再次跪在御榻前。 皇后听了,忙摇头道:“我一个妇人,本不懂外事。如今皇上病重,我忧心如焚,只在这儿守着皇上,如何还能越俎代庖、牝鸡司晨?万万不可!外面的事儿拜托诸位大人,如有不决,你们裁夺着办。” “皇上?” 说到这,皇后惊呼一声,身子惊颤不已,几乎慌的要站起来,犹豫了一下才又坐下,惊喜的道:“皇上醒了!” 众人急忙围上去。 只见皇帝面色苍白,眼睛微微张开,却无一点神采,他伸出手来,指了指怀中。 皇后小心翼翼的从他怀中拿出一个折子,仿佛有千钧重。 该怎么办?皇后捧着折子,这很可能就是遗诏,一旦打开,就不能更改! 要是里面对自己不利,对逸哥儿不利,该怎么办? 现在朝中重臣都在,岂能堵得住悠悠众口? 她捧着折子,不敢打开,额上的细汗沁成珠儿,从脸颊滑落。 皇帝刚才还浑浊的眼神忽然凌厉起来,他几乎用尽全力,攥着拳头,“念!” 说完这一个字,便咳嗽不止。 皇后仿佛这才惊醒,急忙叫太医。 王太医等几名太医拿出银针为皇帝诊治。 这些大臣们全主意着皇帝的病情,不敢稍有疏忽。 皇后掩面而泣,却不经意的退到御榻一边,王逸也不知什么时候和皇后挨一块儿。 皇后悄悄求助王逸。 该怎么办? 王逸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及. 第二百零一章没有什么不可能(下) 在接下去的日子里,王逸便在家里养精蓄锐,直到皇帝的车驾返回京畿。 皇后和朝中留守百官出京三十里相迎。 远远的看到连绵的旌旗猎猎,前锋是三千神武营骑兵,然后才是皇帝仪仗,巨大的御辇在队伍中间缓缓行进。 传说皇上病重,车驾不能走的太快。 这边,早已在道路两旁搭建了凉棚,设置龙亭,文武百官都按官阶次序站立等候。 皇后的位置自然在最前方,她的身边就是内阁六部大臣,也只吴天佑和钱肃卿能伴随左右。 至于王逸,作为宫苑使,自然守在銮驾旁边。 钱肃卿靠近王逸,低声道:“侯爷,等会儿需防止有人在御前喧哗。”其实是说有人会上折子弹劾。 王逸沉声道:“今儿来的人,不是你的门生,就是吴阁老的门生,若是还出了幺蛾子~,唯你们是问!” 钱肃卿吸一口凉气,忙笑道:“侯爷说的是,我这边儿都是信得过的。就是吴阁老那边儿不知-如何?” 吴天佑狠狠瞪了钱肃卿一眼,“不劳钱尚书担忧,我等都唯皇-后马首是瞻!” 王逸才拱手笑道:“两位大人的忠诚和功劳,皇上和皇后都看得到!” 这时,小黄门传王逸觐见皇后。 王逸恭谨的站在銮驾帘下,“臣王逸……” “好了!”皇后清冷的声音传出,“皇上圣驾还要多久过来?” 王逸道:“大约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 “一个时辰?”皇后轻轻掀了帘子,对王逸道:“你能保证?”眼中都是惶恐不安。 王逸上前半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娘娘放心,臣弟从来说到做到,什么时候欺骗过你?” 皇后深呼一口气,良久才笑道:“那就好,我信你!”放下帘子。 人群中怯怯私语,吴天佑和钱肃卿放心不下,少不得回到班中巡视嘱咐一番。 前锋精骑已经走过,旌旗蔽日,气冲霄汉,十班仪刀、弓矢、豹尾枪亲军、护军,刀光凛凛甲胄鲜明,然后才是天子法驾卤簿。 随驾将官走到道路两厢仍入本班站立。 王逸仔细张望,也没瞧见王子腾的身影,心中不由一沉。 虽然知道他受了重伤,但他强忍着没去探望,将不安放在心底。 在众人的焦急等候中,皇帝的革辂才缓慢的到达龙亭,一时鼓吹大乐齐奏。 只见革辂由四匹纯白骏马拉动,上设游环和铃,圆盖方轸,泥银装饰。三层白缎垂幨,四面系着白缎带,朱阑环绕,后建十二旒大白,各绣金虎。 于是皇后及文武百官在驾前跪迎,山呼万岁。 可是革辂上的帘子始终一动不动。 戴权便站在百官跟前,大声道:“皇上有旨,朕躬偶受风寒,法驾直入宫中,免跪拜!” 群臣仍旧拜舞如仪。待革辂经过,群臣都伴驾步行。 王逸送皇后至銮驾,皇后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才上车。 只因皇上龙体欠安,原本预备的凯旋并燕舞诸多仪式尽皆取消。 京营军回营,犒赏早已预备,自不必提。 且说皇帝回到大明宫,临敬殿暖阁,皇后并内阁大学士,六部九卿众大臣,都守在御榻前,焦急的等着太医的诊断结果。 几乎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神情凝重,已经在角落里商议了大半时辰,也没有个论断。 皇后擦着眼泪,哽咽道:“王院使,皇上的病到底要不要紧?”这王济仁就是以前常去荣国府诊断的王太医,如今升了太医院正堂。 王太医紧皱着眉头,与一众太医低声说了两句,才谨慎的道:“皇后娘娘,众位大人,皇上身中毒箭,虽然及时清理诊治,但毒性已然深入肺腑百脉,轻易无法清除。好在皇上龙体康健,才堪堪抵住毒性散发……” 皇后听着已经泪如雨下,坐在榻边,想要唤一声,又不敢打扰,看上去肝肠寸断,真真痛不欲生。 王逸只好将王太医拉到一边,轻声问:“这会儿众位大人只想听你一句实话,皇上能不能恢复?” 吴天佑也焦急的问:“忠勇侯说的是,皇上身系天下社稷安危,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也必须将皇上治好!” 王太医忙躬身拱手道:“吴大人,众位大人,下官一定竭尽全力!但皇上中毒已深,恐怕……纵然将余毒清除,也无法……” “无法什么?”一边的左都御史张大人心急,恨不得抓住王太医的衣领喝问。 王太医急忙作了个团团揖,咬牙说道:“下官只能竭力稳住皇上的病症,若要皇上康复,只能别寻良药。” 众人听了,都沉默了。 皇上昏迷不醒,无法理政,谁来处断国家大事? 更关键的是太子未立,诸皇子年幼,国本不稳。 众人心思各异,都没有先说话。 王逸不经意的瞟了钱肃卿一眼,钱肃卿又朝底下看了看。 过了半晌,才有工部侍郎说道:“现在朝中行蓝批,由皇后娘娘听政,是经太上皇圣谕允准,我意以为皇上养病这段时间,仍照旧执行。等皇上康复,再准圣旨执行,如何?” 便有人反驳,“你们这是要皇后垂帘听政么?当务之急,是立太子……” “住口!”通政使低声呵斥:“即便皇上病重,太子岂是人臣能立的?此必经皇上太上皇圣裁!”严厉的瞪了他一眼,你想造反不成? 于是众人沉默,又一会儿,钱肃卿才沉痛的道:“内阁行蓝批本是非常举措,我等受太上皇皇上托付,怎么能不兢兢业业,克己奉公?至于立太子,还请太医尽心为皇上诊治,听候圣旨,我等无需争执。” 吴天佑见底下再无人争辩,叹道:“如此,我们还是请皇后主持大局吧?” 说着,吴天佑和钱肃卿便领着他们再次跪在御榻前。 皇后听了,忙摇头道:“我一个妇人,本不懂外事。如今皇上病重,我忧心如焚,只在这儿守着皇上,如何还能越俎代庖、牝鸡司晨?万万不可!外面的事儿拜托诸位大人,如有不决,你们裁夺着办。” “皇上?” 说到这,皇后惊呼一声,身子惊颤不已,几乎慌的要站起来,犹豫了一下才又坐下,惊喜的道:“皇上醒了!” 众人急忙围上去。 只见皇帝面色苍白,眼睛微微张开,却无一点神采,他伸出手来,指了指怀中。 皇后小心翼翼的从他怀中拿出一个折子,仿佛有千钧重。 该怎么办?皇后捧着折子,这很可能就是遗诏,一旦打开,就不能更改! 要是里面对自己不利,对逸哥儿不利,该怎么办? 现在朝中重臣都在,岂能堵得住悠悠众口? 她捧着折子,不敢打开,额上的细汗沁成珠儿,从脸颊滑落。 皇帝刚才还浑浊的眼神忽然凌厉起来,他几乎用尽全力,攥着拳头,“念!” 说完这一个字,便咳嗽不止。 皇后仿佛这才惊醒,急忙叫太医。 王太医等几名太医拿出银针为皇帝诊治。 这些大臣们全主意着皇帝的病情,不敢稍有疏忽。 皇后掩面而泣,却不经意的退到御榻一边,王逸也不知什么时候和皇后挨一块儿。 皇后悄悄求助王逸。 该怎么办? 王逸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及. 第二百零二章外头的姐姐妹妹(上) 王逸不动声色的将吴天佑和钱肃卿交到跟前。 两人都明白皇帝忽然弄出这一招,确实出乎他们的意料,折子未打开之前,始终是一个隐患。 他们互相看一眼,现在该怎么办? 必须立刻决断! 上策当众开读。以如今朝廷的局势,忠顺王谋反失败,一旦皇帝驾崩,无论以哪个皇子继位,吴天佑钱肃卿甚至王逸的权势都能保住。但以皇帝的心性,是绝不可能让皇后垂帘听政,甚至也不会允许太上皇重新掌权。 中策束之高阁,毕竟皇帝虽然病重,但没到立刻驾崩的时候,万一这边准备好了,皇帝又痊愈康健了,那岂不是很不妥? 下策那就只有冒险更改遗诏! 这种事,需要极大的勇气。 一旦皇帝驾崩,太子不是皇后嫡子,身边又有顾命大臣,皇后想临朝听政,绝无可能。 皇后蹙眉看着王逸。 王逸却笑了,悄悄做了个手势,姐姐放心,这上面写的可是好事! 皇后眼前一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眉眼上扬,又立刻回复端庄如常。 吴天佑和钱肃卿疑惑不解,想起来的时候,听他说起过,戴权乡下还有个老母亲,可是花了不少功。只要银子给足,没有办不到的事儿。这小小的临敬殿,都是信得过的人。 他们面面相觑,见王逸笑了,便知道折子上说的一定是好事,也渐渐放下心来。 临敬殿外已经吵成一团。 原来,一众大臣有的主张立刻开读诏书,有的却极力反对,各有主张,谁也说服不了谁。 皇后坐在一边垂泪。一会儿看着仍旧昏迷不醒的皇帝,一会儿看着争执不休的大臣们。 眼中闪过嘲讽,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擦去,再也流不出一滴来。 王逸与她四目相对。 皇后微微一笑,将折子收回袖中。 王逸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站在了群臣中间。 不一会儿,兵部焦尚书终于看见王逸,朗声道:“忠勇侯怎么不发一言?” 引得众人都看向他。 王逸拱手道:“我年轻,身为宫苑使,守卫宫禁是本职,不敢参与朝廷大事。” 焦尚书拈须道:“你既为忠勇侯,如今圣躬危殆,正是需要你忠勇之时,岂能沉默不语?” 明里夸赞,其实冷嘲热讽,王逸不禁恼怒,老匹夫,我记住你了! 于是王逸站到他们面前,拱手道:“我有一言,不知诸位大人肯不肯听我说?” 满脸忧戚的穆大学士年届七旬,已是疲惫不堪,仍然强撑着笑道:“忠勇侯但说无妨。” 王逸朗声道:“皇上的圣旨,我等臣子难道还能抗旨不遵?” 底下顿时议论纷纷。 皇后站起身,缓缓走到他们面前,俏脸冷峻,声音轻柔,却双目如剑,“皇上的旨意就在我手上,你等身为国家大臣,社稷柱石,理应有担当决断。刚才皇上令我宣读诏书,我便当着你们的面宣读。”说着就要打开。 穆大学士估计折子中肯定会册立太子,如迁延不定,只怕夜长梦多,难免人心浮动,甚至有人铤而走险。 现在将大义定下来,这既是皇上的本意,也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他头一个跪下,接着,底下所有内阁大臣六部九卿并太医人等,齐齐跪下。 皇后缓缓的打开折子。 穆大学士见皇后迟迟没有宣读诏书,在底下和杜翰、杨景寿两个眼神对视,几乎同时站起来,走到皇后面前。 “请皇后娘娘恕罪!”穆大学士不由分说,便将折子从皇后手中强行接过来,就要宣读。 可是他一看,也一愣神。 杜杨两人见穆源迟疑,忍不住朝他手上的折子看去。 怎么是这样?他们同时看向王逸。 众人见他们迟迟不宣读诏书,都起身围过来质问。 王逸沉声喝道:“既身为首辅,无论圣旨是何内容,都该遵旨而行!否则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有他领头,吴天佑和钱肃卿等人纷纷附和。 穆大学士将折子重新交还皇后,“请娘娘宣旨吧!” 皇后抿嘴笑着接过,用轻柔的声音念道:“朕决意亲征……” 大意就是,朕察觉朝中有人勾结鞑靼人,包藏祸心,为使逆贼自投罗网,抗击入寇的鞑靼人,方才亲征漠北。 朕才到边镇,神京便有人谋反,朕命忠勇侯王逸诛灭反乱,安靖神京。 朕亲率大胜鞑靼人,正待犁庭扫穴,不料逆贼余孽丧心病狂,竟然将大军行止泄露出去,好在前锋诱敌深入,终于摧破强敌,凯旋而还。 至于刺客刺杀,不过逆贼余孽垂死挣扎,现已全部诛灭,不值一提,云云 众位大臣以为皇帝要颁下遗诏,谁知却将王逸父子夸赞了一回! 果然皇帝英明神武,一切都在庙算之中! 他们无不心悦诚服,不敢有半点异议。 这时,皇帝也醒了过来。 他神情刚毅,不用太医扶,紧紧抓着榻沿,咬牙自己坐了起来,额上却沁满汗珠。 皇后忙在他身后垫了软枕。 皇帝说道:“你下去吧。”言语依旧冷漠。 皇后眼神一窒,不敢违拗,只好低头退了下去。 皇帝又命王逸上前,问道:“忠顺王他们现在如何了?” 王逸立刻禀报,“忠顺王爷被太上皇拘禁在麟德殿,北静王、南安王关押在刑部大牢。其党羽皆已一网打尽,臣等不敢妄自处置,恳请皇上圣裁!” 说着将袖中折子拿出来递上去。 皇帝想要接过去,可是手就是使不上力气。 一旁的戴权赶紧拿过,在皇帝面前打开。 皇帝才看了一页,便怒气上涌,喝骂道:“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枉费我一片苦心!你速去将忠顺王拿下,朕要亲自审问!” 话还没说完,已经连声咳嗽,竟吐出血来。 王太医及众臣都劝,又喂了汤药,皇帝才缓过来,躺回榻上。 “王逸,你做的很好,没有辜负朕的期望!有大功!你这回想要什么?”皇帝声音沙哑。 王逸5回道:“臣奉旨办差,兢兢业业是本分,不敢言功。” 皇帝渐渐有气无力,“朕……知道你想要什么。”挥挥手。 戴权便将一道旨意放在他手上。 赐忠勇侯王逸三品诰命两道。 王逸不打开也知道,领旨谢恩。 皇帝却没了消息。 太医慌忙上前诊治。 首辅穆大学士问皇帝病情。 王太医随众臣走到殿外,才敢说道:“皇上需静养,决不能惊扰,否则气血紊乱,毒性更深,便无办法了。” 穆大学士又问:“皇上需多久才能康复?”就是还有多久的意思。 王太医摇摇头,不肯回答,还是那句话:“穆阁老放心,下官等竭尽全力。” 虽然病重如此,怎么看都不能长久,但皇帝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第二百零二章外头的姐姐妹妹(下) 王逸将帖子收回袖中,“不过是贾雨村升了官儿,想请我吃酒呢!” 黛玉笑问:“他不是在步兵统领衙门吗?升了什么官儿?”毕竟做过她的塾师,知道贾雨村现在为哥哥做事,便问了一问。 王逸笑道:“不过由七品县令升了正四品郎中,仍在步兵衙门当差。” 步兵统领衙门已经圣旨下达,成为负责神京卫戍、警备和治安的正式机构,王逸当仁不让成为第一任正二品提督,底下设有左、右翼总兵,巡捕五营、内外城十六门校尉,共有官军近三万人。 贾雨村之前只是临时帮办,如今做实官衔,也算升官儿,不过在他的规划中,此人精明能干,还需大用,当不止于此。 这些不必细说。 一时又说了些闲话,外头又送来一个帖子。 王逸也不拆看,放在一边儿。 黛玉笑道:“哥哥还是去吧,不然那贾雨村就要过来请了!” 于是王逸起身,“我去一趟。” 外头备好了马,王逸径直出了门儿,却拐进花枝巷里。 从正门进去,大壮等侍卫悄悄牵了马去了二门外。 垂花门内,甄王氏和甄李氏两个盼了王逸来,赶忙将甄瑄推了上来,“你不是总念着二爷吗?如今二爷来了,把你还不迎接?” 只见甄瑄头戴流苏凤钗,珍珠抹额,身穿正红妆蟒缂金褙子,缎地盘金彩绣绵裙,腰间系着掺金珠线穗子宫绦,亭亭玉立。 她脸面羞红,欲说还休,扭捏着不敢上前。一双眼睛满是无奈和倔强。 王逸却上前搂着她的腰,笑道:“瑄儿,怎么在外头等我?咱们回房里说话儿!”便抓住她的手往里边儿走。 两嫂子陪着笑跟在后面,挤出一点笑又一闪而过。 这是甄瑄的闺房,袭地铺满红毡,正面炕上铺新猩红毡,设着大红彩绣云龙捧寿的靠背引枕,地下两面相对六张雕漆椅上,都是一色灰鼠椅搭小褥。虽然比不上北静王府,但陈设雅致,桌椅几榻、古董书画都不是凡品。 王逸甄瑄紧挨着坐炕上。两嫂子忙沏茶奉上。 王逸也不接,在甄王氏手上吃了,笑道:“什么要紧的事儿,接连两个帖子请我?难不成这么想我〃` ?” 拽了她的汗巾子在手里。 甄王氏媚笑道:“哪是妾身,实在是我这妹子想二爷想的紧,有心底的话儿和二爷说。” 王逸转而托起甄瑄的光洁的下颌,“瑄儿是哪里想我?” 甄瑄羞臊的面红耳赤,身子随着他的手颤抖,极力想摆脱,却整个儿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禁恼道:“二爷,都瞧见了呢!”声音都在战栗。 王逸笑道:“瞧见了就瞧见了,都不是外人。” 甄瑄羞得就要站起,却不知王逸什么时候解了她腰间丝带,赶忙提了裙幅,又羞又恼,“你怎么能这样?” 王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以为我能哪样?” 甄瑄身子僵直,恨得想要逃走,可是两腿儿就是不争气,一步也走不动,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自己再次落入他的魔掌。 纵然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 两嫂子抿着嘴偷笑,悄悄退出去合上了门。 甄瑄强忍着身子的不适,轻声说道:“二爷,妾身有件事相求。要是二爷答应,妾身任由你处置。” 王逸听了,看着她似笑非笑:“难道你现在不是任由我处置?”眼中闪烁着冰冷。 甄瑄赶忙颤声答道:“不是,二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想……” 王逸将食指比在她脣上,摇头道:“你不要说话。皇上已经下旨,不但扯夺了忠顺王、南安王和北静王的爵位,案件交付三法司会审定谳,还将历代追赠一概废除。府邸查封,奴仆发卖,这是应有之意,至于南北二府家眷?” 他轻轻嘬了一下,“你在我这儿,无需为自己求情。那就是为水溶?”阴恻恻的笑着。 甄瑄一怔,急忙摇头,“不是,他阴谋造反,罪大恶极,妾身不敢为他求情。” “不敢?”王逸笑道:“那就是想了?” 甄瑄颤声道:“不是的,二爷。在他眼里从来就只有虚无缥缈的江山社稷,我只是他与甄家联合的棋子摆设。” 说着已经潸然泪下,“若是他曾经有一点儿疼爱,我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王逸为她擦去眼泪,“那你想说什么?” 甄瑄哽咽着道:“二爷,妾身已是残花败柳,能侍奉二爷是妾身的幸运,妾身也不敢奢望二爷明媒正娶,只是妾身曾为郡王妃,还求二爷给些颜面,不要外道才是。” 王逸拉过她的手,“只是委屈了你!”说的言不由衷,正中他的下怀。 甄瑄脸上绽开笑容,靠在王逸身上柔声道:“二爷你曾经说过的?” 王逸笑着解了她的领扣,“你是说给水家留个儿子?” 甄瑄怯生生的道:“二爷,妾身也只随便说说,当不得真的!” 王逸抚着她白嫩的脸颊,“水家毕竟几辈为国尽忠,岂能因为水溶一念之差而绝后?你能有一个儿子为水家继承香火,也算对得起他们了。” 且不说王逸和她怎么商议,外头两嫂子却在谈笑。 “々.之前还要死要活,对咱们冷嘲热讽,如今怎么样?看她还敢在咱们面前挺腰子?”甄王氏冷笑道。 甄李氏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皱眉道:“你说她会不会有所图谋?” 甄王氏不屑道:“她也就是听到水溶彻底没救了,才死了心。又怕这么拧着,二爷真个儿将她送教坊司去,到时候,等着作践她的人,估摸着能排到金陵去!她是怕了!” “听说,南安王府的也让这位爷……”甄李氏轻声道。 甄王氏急忙捂了她的嘴,“好嫂子,这话儿岂是咱们能嚼舌头的?”她命丫头守住门口,自己拉着她去了耳房内,放了帘子关好了门窗。 “说的好听是金屋藏娇,说的不好听就是外室,都是上不了台面的。那穆家还不如她呢!太妃王妃姨娘怎么开交?”脸上满是戏谑。 甄李氏叹道:“也就是这位爷手段通天,这些日子我细细想来,他短短几年从一介纨绔到如今封侯为将,在神京翻云覆雨,果然不是常人。当初若不是你舍身饲虎,只怕甄家早就烟消云散了。” 甄王氏脸上绯红,撩起发丝,“当时除了咱们自个儿的身子,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不过死马当做活马医罢了。好在二爷是个信人,咱们在这儿吃穿不愁,好过在牟尼院内吃斋念佛。” 甄李氏笑道:“在家的时候就属你猴精猴精的,好在瞒着老太太她们。” 甄王氏戏谑道:“你以为她们不知道?”不理她惊恐的眼神,说道:“穆家的太妃私底下求到了咱们这儿,让二爷千万去一趟她们那儿!你说还能如何?” 甄李氏半道:“今儿圣旨一下,说不准明儿就要人头滚滚。二爷要不庇护着她们,迟早去锦香院一趟。” “能去锦香院还是好的呢!”甄王氏道:“说不准送去军营里头,每一日一夜二十人守着……” 两人同时打个冷颤柜. 第二百零三章我说的一定做到(上) 王逸将帖子收回袖中,“不过是贾雨村升了官儿,想请我吃酒呢!” 黛玉笑问:“他不是在步兵统领衙门吗?升了什么官儿?”毕竟做过她的塾师,知道贾雨村现在为哥哥做事,便问了一问。 王逸笑道:“不过由七品县令升了正四品郎中,仍在步兵衙门当差。” 步兵统领衙门已经圣旨下达,成为负责神京卫戍、警备和治安的正式机构,王逸当仁不让成为第一任正二品提督,底下设有左、右翼总兵,巡捕五营、内外城十六门校尉,共有官军近三万人。 贾雨村之前只是临时帮办,如今做实官衔,也算升官儿,不过在他的规划中,此人精明能干,还需大用,当不止于此。 这些不必细说。 一时又说了些闲话,外头又送来一个帖子。 王逸也不拆看,放在一边儿。 黛玉笑道:“哥哥还是去吧,不然那贾雨村就要过来请了!” 于是王逸起身,“我去一趟。” 外头备好了马,王逸径直出了门儿,却拐进花枝巷里。 从正门进去,大壮等侍卫悄悄牵了马去了二门外。 垂花门内,甄王氏和甄李氏两个盼了王逸来,赶忙将甄瑄推了上来,“你不是总念着二爷吗?如今二爷来了,把你还不迎接?” 只见甄瑄头戴流苏凤钗,珍珠抹额,身穿正红妆蟒缂金褙子,缎地盘金彩绣绵裙,腰间系着掺金珠线穗子宫绦,亭亭玉立。 她脸面羞红,欲说还休,扭捏着不敢上前。一双眼睛满是无奈和倔强。 王逸却上前搂着她的腰,笑道:“瑄儿,怎么在外头等我?咱们回房里说话儿!”便抓住她的手往里边儿走。 两嫂子陪着笑跟在后面,挤出一点笑又一闪而过。 这是甄瑄的闺房,袭地铺满红毡,正面炕上铺新猩红毡,设着大红彩绣云龙捧寿的靠背引枕,地下两面相对六张雕漆椅上,都是一色灰鼠椅搭小褥。虽然比不上北静王府,但陈设雅致,桌椅几榻、古董书画都不是凡品。 王逸甄瑄紧挨着坐炕上。两嫂子忙沏茶奉上。 王逸也不接,在甄王氏手上吃了,笑道:“什么要紧的事儿,接连两个帖子请我?难不成这么想我〃` ?” 拽了她的汗巾子在手里。 甄王氏媚笑道:“哪是妾身,实在是我这妹子想二爷想的紧,有心底的话儿和二爷说。” 王逸转而托起甄瑄的光洁的下颌,“瑄儿是哪里想我?” 甄瑄羞臊的面红耳赤,身子随着他的手颤抖,极力想摆脱,却整个儿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禁恼道:“二爷,都瞧见了呢!”声音都在战栗。 王逸笑道:“瞧见了就瞧见了,都不是外人。” 甄瑄羞得就要站起,却不知王逸什么时候解了她腰间丝带,赶忙提了裙幅,又羞又恼,“你怎么能这样?” 王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以为我能哪样?” 甄瑄身子僵直,恨得想要逃走,可是两腿儿就是不争气,一步也走不动,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自己再次落入他的魔掌。 纵然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 两嫂子抿着嘴偷笑,悄悄退出去合上了门。 甄瑄强忍着身子的不适,轻声说道:“二爷,妾身有件事相求。要是二爷答应,妾身任由你处置。” 王逸听了,看着她似笑非笑:“难道你现在不是任由我处置?”眼中闪烁着冰冷。 甄瑄赶忙颤声答道:“不是,二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想……” 王逸将食指比在她脣上,摇头道:“你不要说话。皇上已经下旨,不但扯夺了忠顺王、南安王和北静王的爵位,案件交付三法司会审定谳,还将历代追赠一概废除。府邸查封,奴仆发卖,这是应有之意,至于南北二府家眷?” 他轻轻嘬了一下,“你在我这儿,无需为自己求情。那就是为水溶?”阴恻恻的笑着。 甄瑄一怔,急忙摇头,“不是,他阴谋造反,罪大恶极,妾身不敢为他求情。” “不敢?”王逸笑道:“那就是想了?” 甄瑄颤声道:“不是的,二爷。在他眼里从来就只有虚无缥缈的江山社稷,我只是他与甄家联合的棋子摆设。” 说着已经潸然泪下,“若是他曾经有一点儿疼爱,我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王逸为她擦去眼泪,“那你想说什么?” 甄瑄哽咽着道:“二爷,妾身已是残花败柳,能侍奉二爷是妾身的幸运,妾身也不敢奢望二爷明媒正娶,只是妾身曾为郡王妃,还求二爷给些颜面,不要外道才是。” 王逸拉过她的手,“只是委屈了你!”说的言不由衷,正中他的下怀。 甄瑄脸上绽开笑容,靠在王逸身上柔声道:“二爷你曾经说过的?” 王逸笑着解了她的领扣,“你是说给水家留个儿子?” 甄瑄怯生生的道:“二爷,妾身也只随便说说,当不得真的!” 王逸抚着她白嫩的脸颊,“水家毕竟几辈为国尽忠,岂能因为水溶一念之差而绝后?你能有一个儿子为水家继承香火,也算对得起他们了。” 且不说王逸和她怎么商议,外头两嫂子却在谈笑。 “々.之前还要死要活,对咱们冷嘲热讽,如今怎么样?看她还敢在咱们面前挺腰子?”甄王氏冷笑道。 甄李氏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皱眉道:“你说她会不会有所图谋?” 甄王氏不屑道:“她也就是听到水溶彻底没救了,才死了心。又怕这么拧着,二爷真个儿将她送教坊司去,到时候,等着作践她的人,估摸着能排到金陵去!她是怕了!” “听说,南安王府的也让这位爷……”甄李氏轻声道。 甄王氏急忙捂了她的嘴,“好嫂子,这话儿岂是咱们能嚼舌头的?”她命丫头守住门口,自己拉着她去了耳房内,放了帘子关好了门窗。 “说的好听是金屋藏娇,说的不好听就是外室,都是上不了台面的。那穆家还不如她呢!太妃王妃姨娘怎么开交?”脸上满是戏谑。 甄李氏叹道:“也就是这位爷手段通天,这些日子我细细想来,他短短几年从一介纨绔到如今封侯为将,在神京翻云覆雨,果然不是常人。当初若不是你舍身饲虎,只怕甄家早就烟消云散了。” 甄王氏脸上绯红,撩起发丝,“当时除了咱们自个儿的身子,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不过死马当做活马医罢了。好在二爷是个信人,咱们在这儿吃穿不愁,好过在牟尼院内吃斋念佛。” 甄李氏笑道:“在家的时候就属你猴精猴精的,好在瞒着老太太她们。” 甄王氏戏谑道:“你以为她们不知道?”不理她惊恐的眼神,说道:“穆家的太妃私底下求到了咱们这儿,让二爷千万去一趟她们那儿!你说还能如何?” 甄李氏半道:“今儿圣旨一下,说不准明儿就要人头滚滚。二爷要不庇护着她们,迟早去锦香院一趟。” “能去锦香院还是好的呢!”甄王氏道:“说不准送去军营里头,每一日一夜二十人守着……” 两人同时打个冷颤柜. 第二百零三章我说的一定做到(中) 王逸到底还是走了一趟隔壁,那里安置了南安府一众女眷,只略坐了一坐,便告辞出来。 太妃等执手送至二门外,久久不曾回去,眉间的忧愁似乎散了大半。 要说王逸也是心大,整条花枝巷附近几乎都是他的宅邸,再走几射之地就是可园,可卿和尤氏的院子。 要是她们彼此发觉了,该怎么办? 王逸毫不在意,纵然发觉了又有什么关系?都是自家姊妹,到时候,将巷子口两头一堵,便是私巷,这一片都改姓王。 于是他一路步行,新建的园子也离这儿不远,抬头就可以看到尽头门口的石狮子。 里面轩馆巍峨,可见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隐隐翠绿障目,风送荷香。 不多时到了荣国府。 门口小厮立刻上前牵马,笑着请进去。 如今,王逸来这儿都不用通报。好像王逸本来就是这儿的爷! “环哥儿呢?”王逸问。 林之孝赶紧欠身答道:“环三爷这几日都在营中当值,不曾回府。” 王逸点点头,他将贾环调至羽林,身负重任,要是贾环敢敷衍了事,那就要立刻撤换了他。 索性这一段日子看来,他倒还任事勤谨,从未在自己面前叫苦喊累。 王逸背着手点点头,却见林之孝眼神有些异样。 “你怎么回事?” 林之孝展颜赔笑,“二爷,没其他的事儿。您请进去,这会子老太太和太太们都念着您呢!” 王逸也没管他,径直进了垂花门。 从穿堂游廊转过大插屏,就看见一个847大红的影子飘过来,一串儿的笑声撞在怀中。 王逸认出是湘云,除了她还能有谁这么跳脱无拘无束? 湘云才转头去看她们追出来没有,不妨撞到一个人,不禁“哎哟”一声。 王逸笑道:“你躲谁呢!” 湘云抬头见到王逸,顾不得羞怯,忙拉他的手,“咱们快走,不让她们瞧见了!”不由分说的拉他往一边儿走。 王逸一边随她过了后院儿,一边问道:“咱们去哪儿?” 湘云小脸儿红扑扑的,喘了几口气,轻轻拍了拍心口,在东西穿堂才停下,还跷着脚儿看后面有人跟过来没有,“她们的话听不得,哥哥不要信!” 王逸越来越糊涂了,“她们说了什么?” 湘云想来也觉好笑,“这事儿还和哥哥你有关呢!” 于是她挽着王逸,言语轻快的说道:“上回晚了,我穿哥哥的衣裳回去。凤姐姐和我说了好些话。” 王逸笑道:“你穿着更显俊俏,回头我送给你,你在家穿着玩儿!” 湘云白了他一眼,“我还没说完呢!”接着说道:“不巧被大太太瞧见了。今儿还在老太太太太面前说呢!” 王逸不禁皱眉。 湘云却笑道:“大太太说的可难听了,句句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可是她不知道是我呢。” 王逸不动声色,邢夫人以为抓住了凤姐的把柄,便要挟凤姐,这事儿不稀奇,但她竟然敢毫无顾忌将这种话捅出去,是谁给她的胆子,谁允许她这么做了? 看来,好了伤疤忘了疼,过去还是太仁慈! 以为仗着身份就能为所欲为? 真是太天真了!他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处置。 “然后呢?你凤姐姐就没说话?” 湘云道:“本来我就要立刻解释的,可是凤姐姐硬是拉住我,不让我说。直到大太太一气儿说完,凤姐还忍着哭诉。要我说,凤姐姐就是太小心了,如果换了我,我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 王逸微笑道:“你凤姐姐什么时候吃过亏?” 凤姐的好脾气全留给了王逸,她能这么忍着,肯定让邢夫人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王逸一点儿也不担心。 果然,湘云笑道:“哥哥,你猜后面怎么样?” 王逸已经猜到结局,笑问:“怎么样?” 湘云眼里满是敬佩,“凤姐姐说了好一段儿,说她从来谨慎贤德,从未逾矩,大太太捕风捉影,她不敢辩驳,只是她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会儿,我就说是我,可是大太太自然不信。好在姊妹们都到了,一起证明我没说谎。老太太才信了。大太太那样对凤姐姐,可是凤姐姐非但没有恶言相向,反而替她说话,说大太太也是为了她好。当时我瞧大太太脸儿也紫了,连连给凤姐姐陪不是。真真解气!” 王逸抓着湘云的小手,柔声道:“以后,咱们穿一样的衣裳,让她们说去!” 湘云似乎想到了什么,噗呲一笑,故意学着王逸说话,拱手道:“兄长,明日在梅花坛下有个文会,不知兄长是否有闲暇,拨冗一会?” 王逸便也拱手回礼,“贤弟,实在不巧,为兄尚有数桩亲事要筹办,恐怕不能及时赴会。” 湘云脸色通红,“哥哥该给我叔叔婶婶说去。”扭捏着转身就要走。 王逸笑道:“早给了帖子,你叔叔婶婶还敢不同意?” 湘云嗔道:“我还不同意呢!”瞪了他一眼。 王逸摊开手,“那怎么办?皇上赏赐了我两个诰命,我已经将你报上去了,连凤冠霞帔都领回来了。” 湘云一愣,羞的捂住脸,“我才不要呢!你给探春姐姐,惜春四妹妹去!” 王逸将她搂在怀中,“她们都会有的。不过,我觉得迎亲的那天你穿我那身大红补服,更娇俏!” 湘云啐道:“那成什么了?我又不是官儿!你才是新郎官儿呢!”说完耳根也红了,静静的偎在王逸身边。 王逸挽着她,打趣道:“此情此景,应该有一首诗。” 湘云嗔道:“想不出来,你作一首给我听?” 王逸拈着她的衣袖,念道:“淡红衫子怯轻寒,彻尽琼浆烛未残。香草笺诗还记否?手拈衣带恣人看。” 湘云默念一回,看着他:“怎么做的这么好了?” 王逸得意的笑道:“这是我让香菱翻了很多诗集,从中间挑出几句凑成几首,当做催妆诗。” “呸!”湘云嗔道:“又骗人!你且说说是哪一首中摘出来的?”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王逸笑道:“古来这么多集子,我哪里记得?不过,我已经作了,你是不是也要和一首?” 湘云抿嘴笑道:“不和。我又不用你催!”脸颊泛起一片羞红。 王逸打趣道:“你不和,岂不是少了典,到时候怎么来接你?” 湘云扯着他的衣襟,嗔道:“你说好了的,要是不来,我自个儿找你去!不成,你先将凤冠霞帔拿给我!” 王逸拧了她的脸一下。“也不害臊!” 湘云恼道:“明明是你抢的人家!” “哟,你们在做悄悄嘀咕什么呢?是不是商量着怎么抢凤姐姐?”探春这时走了过来笑道。 王逸抓她的手,“你也来打趣,凤姐姐和云儿受了冤屈,也不安慰?” 探春悄声道:“凤姐姐还能受委屈?我虽不知凤姐姐的打算,但我知道,大太太以后可有的担心的了。凤姐姐岂是一个易于的?” 王逸哑然失笑,“有道是看破不说破,你瞧的清,有人还糊涂着呢!” 探春笑道:“我既不在这里,才懒得计较她们勾心斗角。明儿咱们去了那边园子,正如鸟儿高飞,方能轻松自在。” 王逸打量她,“三妹妹,你这性子越发爽利了!” 湘云过去挽着她,“三姐姐若是男儿,那我就嫁给三姐姐了,才不便宜哥哥你呢!” 王逸不悦,“她哪一点比我好了?” 湘云笑道:“就是哥哥太好了,不能是我一个人的。” 探春打趣道:“下辈子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立出一番事业来,那时自有一番道理。” 王逸颔首道:“将来有闲了,咱们一起出去,去见见名山大川,不让宝琴说咱们没见识。” 探春抬头,鬓上的珠钗摇曳,“哥哥说话一定要算数!” “当然算数!”王逸左拥右抱,对探春道:“我说过给你诰命,就一定办到。等会子就给你和云儿送来。” 探春只看着他,踮起脚在他脸上点了一下. 第二百零三章我说的一定做到(下) 神京里姓魏的很多,但敢这么干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正牌儿国舅魏大少。 说来,他也够悲催的,不被皇后姐姐待见,三天两头训斥,尤其最近神京人心惶惶,堂堂忠顺王说抓就抓,南安王北静王更惨,连王妃都一块儿成了忠勇侯的媵妾外室。 所以魏国舅越来越低调,得罪旁人也还罢了,总可以拿皇后姐姐的招牌吓唬人,但得罪王逸可不成了,不说他那些神鬼难测的阴谋诡计,皇后姐姐那是将他当成亲弟弟看的,哪里能讨半分好处? 王逸轻笑着将可卿揽住,“下次要是再敢上门,你就拿我的金牌给他们瞧!敢打我的主意,真是活腻了?” 可卿白了他一眼,嗔道:“原想去府里只盼和你说句话,也鬼鬼祟祟的,还要在婆婆和你的小媳妇儿面前装外人。你做老爷的总也不回家去,连底下的丫头都疑心,难怪小鬼儿上门!” 王逸环着她的腰,几乎盈盈一握,“明儿我去可园镇着,谁敢胡言乱语嚼舌头,重重处置!” 可卿将身子挤进他怀中,“可不敢耽误爷的功夫,年底眼看有件大喜事。要是差了一分半点,妾身就是罪人了。” 王逸笑道:“知道苦了你!” 可卿柔声道:“得老爷这一句,妾身就是死了也心甘。”身子就要化了。 王逸捧着她的脸颊,“外头的事儿我会料理好,你只要带好女儿就成了。” 可卿眼中秋水横溢,“难道就只有萱儿吗?妾身还要更多呢!” 王逸看她挺了挺温润的身子,打趣道:“力气倒是足够,就怕地儿不长庄稼。” 可卿红着脸啐道:“老爷就没听说,地不耕不肥,马无夜草不壮?” 王逸不禁失笑:“那咱们就试试到底谁对谁错吧?” 可卿将头扭到一边去,任他如何就是不啃声。如一叶扁舟在风浪中起伏。 王逸又问了两声,可卿才失神蹙眉道:“老爷说的什么?” 王逸笑道:“我问你弟弟秦钟是不是中举了?” 可卿有些羞赧,缓过来说:“正要和老爷说呢,被你一弄,就混忘了。” 她正说着,旁边临窗坐在榻上的尤氏恼恨道:“你们是不是连我也忘了?” 可卿随手拿过小袄遮了脸颊,啐道:“什么地儿也有你,你尽管出去就是!” 尤氏又好气又好笑,“你们也放心,让瑞珠两个丫头在外头,要是有人进来,看见你们两个这样,王家的脸贾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可卿掀了小袄,坐起身来,“我们又怎么样?你还不是火急火燎的跟进来?”对尤氏,可卿没一点儿退让。 尤氏羞赧的皱眉替她披上褙子,“真真不知好人心,这儿是什么地方?以为是咱们可园随你折腾?闹出来一星半点,咱们如何且不论,坏了老爷的名声,你就过得去?” 可卿扭捏着,撩起鬓边乱发,方才难为情道:“老爷要这样,我能拧着?本来和他说几句体己话就好,眼下身不由主,换做你,有本事说一个不字?” 尤氏也不去看他们,“我可不专为打搅你们,蓉哥儿前些日子和我说起,打算将合离的书子交部里勾销,随了你的意,只是五品的诰命以后可就没了!” 可卿不屑道:“才不稀罕那劳什子,死沉死沉的!”却将眼看着王逸。 尤氏笑道:“这也好,毕竟少了羁绊,盼着常常远远的吧!”话语中充满寥落。 王逸扶着可卿,“这是我交代蓉哥儿办的。解了这个结,要是他没其他心思,我就大用他,要是心怀怨怼,那可就别怨我不讲情面了!” 说着对尤氏道:“宁府的存亡,就在我一念之间。” 尤氏忙坐到他身边,挽他的手,笑道:“老爷,你也要为孩儿想想。” 可卿啐道:“也不知道名姓了,爷给你的才是你的。”愤愤然整了好了衣裙,眼不见心不烦。 王逸笑赞道:“可卿最知我心!”想要去抓她,她却躲开了,不小心一片洁白,慌忙遮掩住,啐道:“咱们正正经经说话儿!” 王逸玩笑道:“原来咱们刚才不是正正经经说话?” 可卿瞪了没羞没臊的尤氏一眼,“明儿我让匠人把外头的匾儿镌上秦字,与贾府再没关系!” 王逸点头道:“我交代了京兆府丞傅试,籍册上开明王秦氏,也算是有个交代。” 可卿吃惊的看着他,眼中不知不觉沁满泪水,“老爷?” 王逸擦了她脸上的泪珠,“以后咱们的日子长着呢!” 可卿破涕为笑,拧了咬着牙的尤氏,“没你的事儿!” 尤氏强忍着不适,“罢了,我就不该进来讨你们的嫌。”地下却两腿打颤,不容易站起来。 王逸接着说道:“从可园到新园子,我修了一条专门的夹道,以后你们和玉儿她们常聚,不可生分了!” 可卿两眼晶莹剔透,甜笑道:“妾身知道,可园就是咱们新园子的一份儿。”得意的瞟了眼轻香缭绕的尤氏,“会芳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 尤氏冷哼一声,“可园也有我一份!”心意纠结难舍,身心已在云中。 可卿忽然笑道:“来的时候,我听地下的婆子说了件趣事,老爷要不要听听?” 王逸冷笑着:“不过这儿大太太口无遮拦,想要找凤姐姐的茬儿,不过,即便是误会,我又岂能轻易放过她去?” 可卿美目灿然明亮,“我还以为是真的,急匆匆的赶来,可真是误会?” 王逸喝道:“过来让我打一下!” 可卿轻移莲步,身形款款 王逸在她脸上捏了捏,“这事儿到此为止,再让我听到闲言碎语,我不会轻饶!” “知道了!”可卿娇嗔道:“妾身可是一心想着为老爷解围,好让凤丫头欠我一个人情。谁知一番计较都落了空!” 王逸笑问:“你打算怎么解围?” 可卿掩嘴笑道:“我就说她看见的是我,连人证都齐全了,可是云儿先我一步认了。”眉眼弯弯,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王逸怀中轻扬,“云儿天真烂漫,从来有一说一,不会说谎。” 可卿还要说笑,尤氏闷着哼道:“这儿不能久待,咱们还是先回家再说吧!” 王逸抓着她的柔荑,“我在哪儿,咱们的家就在哪儿!” 可卿笑着起身,出去掀了帘子。 银蝶几个看到可卿,忙迎上来。 瑞珠等取出脂粉为可卿匀面,重新绾好发髻钗环。 银蝶悄声道:“这会子从后门过去,正好没人儿!” 可卿笑道:“我专来探望她们奶奶,怎么能偷偷回去?不过身子不舒服,在这儿歇了歇!” “可不是?”银蝶随即答道:“从可园坐马车,也有一段儿路。想来这儿太太奶奶们不会介意。” 正说着,王逸背着手走出来,“你们聊什么?” 瑞珠见了王逸,踮起脚拿帕子帮他擦了脸上的印子。银蝶忙打帘子进去侍候尤氏。 可卿含笑道:“耽误侯爷久了,眼看天也晚,就不虚留侯爷。想来老太太太太们都预备着5宴席?” 王逸扬眉道:“不如你随我一起?” 可卿摇头:“我只和凤丫头说说话就回去。大姐儿一个人在家,我可放心不下!” 这时,银蝶扶着尤氏出来。 尤氏面色红润,嗔道:“爷不如和我回宁府去?蓉哥儿毕竟年轻不更事,这里里外外都需要爷拿主意。” 可卿瞟了眼她心口处,不觉挺直身子,“有些人更事不更事,和年纪无关。每每风闻得有人背地里议论,宁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 尤氏恼道:“谁议论什么?又有什么可议论的!你既听见人议论我们,就该问着他才是。” 可卿笑道:“我如今不是你们里头的人,乐的躲一边,以后不牵扯了我去!” 尤氏听了,又气又好笑。 王逸皱眉道:“以后少去宁府!你们都是我的人。” 尤氏不敢拧着,只得应了. 第二百零四章先在外面转一圈(上) 且说王逸与可卿尤氏一道出了小院儿,沿夹道过东角门就是南北宽夹道。 凤姐一眼便瞧见了他们,忙上前拉着王逸的手笑道:“到处找不着你,以为你回家去了。” 可卿眨着戏谑的眼神,打趣道:“哟,你们是不是也注意些?外头也拉拉扯扯,难怪有人嚼舌头!” 凤姐挽得更紧,笑道:“我光明正大,不怕你们满嘴胡沁!难不成你和逸哥儿私底下拉着?” 可卿顿时脸红,私底下还有更过分得呢!悄悄白了王逸一眼。 尤氏不得不将凤姐分开,嗔道:“你嫌那些闲言碎语还少了?” 凤姐凤眼上扬,“管他们说去,我正想寻个跳得欢的惩治,以为我心软下不了手了?”随即笑问,“你们怎么和逸哥儿一块儿的?” 可卿啐道:“咱们私底下拉手玩儿来着!” 凤姐不由打量她们,可卿故意抬起头,显得身姿婀娜。 尤氏忙打断了,解释道:“我们从东府过来,才遇见逸哥儿,没说两句话,就被你拉过去了。”急得给王逸和可卿使眼色。 凤姐却31指着可卿,“你和蓉哥儿和离,可小心些,我这弟弟有个毛病,看在眼里的就跑不掉!要不要我帮你说说?” 王逸这好色如命的毛病满神京谁人不知? 可卿妩媚的白了王逸一眼,对凤姐道:“你这张嘴不饶人,上上下下得罪多少人?眼下连自个儿婆婆也不放过!我才不要你帮呢!” 凤姐似乎瞧出端倪,就要寻根究底。 王逸笑道:“你们何时见面不斗两句?你们只管闹,我和大嫂子一边儿清闲一会儿?” “不成!”凤姐和可卿几乎异口同声。那还了得? 惹得尤氏双腿一软,身子稳不住。好在银蝶及时搀着。 王逸站到凤姐可卿两人中间,“这就奇了,你们难得意见一致!大嫂子性子可比你们两温和多了!” 凤姐啐道:“你只管乱说,小心大嫂子真个儿恼了。别看她柔柔弱弱不说话,心里要是记恨了,看你怎么收场!”看着尤氏,其实说的是李纨。 尤氏以为说的是她,原本就心中惴惴,这会儿更加面颊通红,嗔道:“你们胡闹去,将我扯进来做什么?”拉着可卿先走了。 王逸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笑道:“被你气走了!” 凤姐依偎在他身边,“怎么,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儿?蓉哥儿媳妇,不,现在她无主了,该叫她小名儿可卿,你要是想,我给你勾搭过来,如何?” 王逸笑道:“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说吧,又有什么事儿要我帮你去做?” 凤姐脸上绽开笑容,挽着他进了自个儿小院儿:“我就知道你疼我。”随即打发丫头门口哨探着。 王逸见她双目含春,两颊胭脂色,幽香缭绕,便忍不住腻了上去。 凤姐娇嗔道:“咱们里头说话!”一概纵了他。 房中坐好,凤姐道:“昨天昭儿回来和我说,贾琏如今越发得意了,竟然背着我在外头寻了小的养起来,让底下人称奶奶,还说等生了儿子,就将我休掉!”又可恨又可笑。 王逸摇摇头,“贾琏是个聪明人,他不敢,我也不会允许!” 凤姐笑道:“我知道,借他两个胆儿!只有我休他的份儿!” 王逸讶然笑道:“既然知道,那你担心什么?难道让我对付那女人?我劝你死心,我不会那么没底线。” 凤姐白了他一眼,“你别打岔!”将腰间丝绦从他手中夺过来。 王逸便接过小红端过来的茶,这丫头越来越水灵了。 凤姐啐道:“别瞧在眼里拔不出来!说正经事呢!” 王逸才笑道:“你说你的,我听着呢!”揽她过来,上下其手。 小红红着脸放下帘子,只听里面凤姐说道:“想法子让贾琏吃吃苦头,总之不能让他轻松,还有闲工夫纳妾!” 王逸沉吟道:“贾琏本事不错,朝廷正打算改土归流,想来会调去西南州府做正印官。” “听说西南烟瘴之地……” “别胡说,这是好机会,过几年就能升至布政按察副使的。” 小红静静听着,往后便听不清楚了。 等凤姐出来,已经换了衣裙钗环。 王逸撩了一把小红,笑着大步走了。 凤姐啐道:“也不知道心疼人的!”走道儿摇摇摆摆,风姿绰约。 此时荣庆堂内欢声笑语,老太太难得和孙女们聚一起,心里正高兴着,将太太们都赶到别处了。 当王逸走进来,元春宝钗等美目灿然,一脸羞涩,纷纷起身站在一旁。 老太太笑道:“你来她们的心思就不在这儿了。你让我多高兴几日,再放她们走!” 元春伏在老太太怀中,“老祖宗,我们日日斗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老太太抚着她的头颈,柔声道:“你们有这个心就够了。我瞧逸哥儿这些年,是真心疼你们,将你们交给他,我也放心。最难得你们姊妹到底一块儿,彼此都有照应,我就更没有顾虑。” 抬头对王逸笑道:“她们都跟了你去,可要好好待她们,你要是欺负她们哪一个,我就找你算账!” 王逸拱手回答:“老太太放心,姐姐妹妹们都是我的心尖肉,疼斗来不及,如何会欺负她们?” 老太太对身边鸳鸯道:“给逸哥儿沏杯好茶。”抓着元春和宝钗的手笑着:“知道你们姊妹里有个最知茶的。只怕逸哥儿嘴刁了,不敢用咱们吃的茶给他,以为咱们都吃的树皮草847根呢。” 宝钗知道她打趣,忙笑道:“老太太说的妙玉,也是富贵人家出身,早年因为生病拜了佛,才在菩萨面前许了愿。” 湘云也道:“妙玉姐姐有一瓮梅花雪收着,被哥哥吃完了,也没给我们留一些!” 鸳鸯端了一盏茶,王逸接过吃了一口。 “这是御赐的白毫银针。”鸳鸯说道。 王逸点头赞道:“果然是好茶!鸳鸯姐姐再给我来一盏!” 于是元春她们抿嘴笑了。 老太太笑道:“难得你也说好,下剩的你全拿去就是!” 李纨服侍老太太,蹙眉看了眼王逸,才道:“老太太,你还是赏别的吧,这白毫银针就是逸哥儿家的。” 老太太愕然改容道:“难怪!这东西虽小,但要做起来,可不容易,可见你们王家是越发兴旺了。” 王逸难得谦虚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家里人多,就是亏了自己也不能亏待了姊妹们。”说罢,对元春她们笑道:“咱们家其实很穷,穷的只剩下银子了!” 元春宝钗迎春探春惜春湘云齐齐给了他一个白眼。 王逸得意自若。 老太太笑道:“逸哥儿有大才,如今朝廷上也都指望着他,将来说不定还要晋爵升官儿。银子只是最不要紧的。你们可是要记得,到时候帮衬一下贾家,我就是闭了眼,也无憾了。”. 第二百零四章先在外面转一圈(下) 且说王逸与可卿尤氏一道出了小院儿,沿夹道过东角门就是南北宽夹道。 凤姐一眼便瞧见了他们,忙上前拉着王逸的手笑道:“到处找不着你,以为你回家去了。” 可卿眨着戏谑的眼神,打趣道:“哟,你们是不是也注意些?外头也拉拉扯扯,难怪有人嚼舌头!” 凤姐挽得更紧,笑道:“我光明正大,不怕你们满嘴胡沁!难不成你和逸哥儿私底下拉着?” 可卿顿时脸红,私底下还有更过分得呢!悄悄白了王逸一眼。 尤氏不得不将凤姐分开,嗔道:“你嫌那些闲言碎语还少了?” 凤姐凤眼上扬,“管他们说去,我正想寻个跳得欢的惩治,以为我心软下不了手了?”随即笑问,“你们怎么和逸哥儿一块儿的?” 可卿啐道:“咱们私底下拉手玩儿来着!” 凤姐不由打量她们,可卿故意抬起头,显得身姿婀娜。 尤氏忙打断了,解释道:“我们从东府过来,才遇见逸哥儿,没说两句话,就被你拉过去了。”急得给王逸和可卿使眼色。 凤姐却31指着可卿,“你和蓉哥儿和离,可小心些,我这弟弟有个毛病,看在眼里的就跑不掉!要不要我帮你说说?” 王逸这好色如命的毛病满神京谁人不知? 可卿妩媚的白了王逸一眼,对凤姐道:“你这张嘴不饶人,上上下下得罪多少人?眼下连自个儿婆婆也不放过!我才不要你帮呢!” 凤姐似乎瞧出端倪,就要寻根究底。 王逸笑道:“你们何时见面不斗两句?你们只管闹,我和大嫂子一边儿清闲一会儿?” “不成!”凤姐和可卿几乎异口同声。那还了得? 惹得尤氏双腿一软,身子稳不住。好在银蝶及时搀着。 王逸站到凤姐可卿两人中间,“这就奇了,你们难得意见一致!大嫂子性子可比你们两温和多了!” 凤姐啐道:“你只管乱说,小心大嫂子真个儿恼了。别看她柔柔弱弱不说话,心里要是记恨了,看你怎么收场!”看着尤氏,其实说的是李纨。 尤氏以为说的是她,原本就心中惴惴,这会儿更加面颊通红,嗔道:“你们胡闹去,将我扯进来做什么?”拉着可卿先走了。 王逸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笑道:“被你气走了!” 凤姐依偎在他身边,“怎么,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儿?蓉哥儿媳妇,不,现在她无主了,该叫她小名儿可卿,你要是想,我给你勾搭过来,如何?” 王逸笑道:“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说吧,又有什么事儿要我帮你去做?” 凤姐脸上绽开笑容,挽着他进了自个儿小院儿:“我就知道你疼我。”随即打发丫头门口哨探着。 王逸见她双目含春,两颊胭脂色,幽香缭绕,便忍不住腻了上去。 凤姐娇嗔道:“咱们里头说话!”一概纵了他。 房中坐好,凤姐道:“昨天昭儿回来和我说,贾琏如今越发得意了,竟然背着我在外头寻了小的养起来,让底下人称奶奶,还说等生了儿子,就将我休掉!”又可恨又可笑。 王逸摇摇头,“贾琏是个聪明人,他不敢,我也不会允许!” 凤姐笑道:“我知道,借他两个胆儿!只有我休他的份儿!” 王逸讶然笑道:“既然知道,那你担心什么?难道让我对付那女人?我劝你死心,我不会那么没底线。” 凤姐白了他一眼,“你别打岔!”将腰间丝绦从他手中夺过来。 王逸便接过小红端过来的茶,这丫头越来越水灵了。 凤姐啐道:“别瞧在眼里拔不出来!说正经事呢!” 王逸才笑道:“你说你的,我听着呢!”揽她过来,上下其手。 小红红着脸放下帘子,只听里面凤姐说道:“想法子让贾琏吃吃苦头,总之不能让他轻松,还有闲工夫纳妾!” 王逸沉吟道:“贾琏本事不错,朝廷正打算改土归流,想来会调去西南州府做正印官。” “听说西南烟瘴之地……” “别胡说,这是好机会,过几年就能升至布政按察副使的。” 小红静静听着,往后便听不清楚了。 等凤姐出来,已经换了衣裙钗环。 王逸撩了一把小红,笑着大步走了。 凤姐啐道:“也不知道心疼人的!”走道儿摇摇摆摆,风姿绰约。 此时荣庆堂内欢声笑语,老太太难得和孙女们聚一起,心里正高兴着,将太太们都赶到别处了。 当王逸走进来,元春宝钗等美目灿然,一脸羞涩,纷纷起身站在一旁。 老太太笑道:“你来她们的心思就不在这儿了。你让我多高兴几日,再放她们走!” 元春伏在老太太怀中,“老祖宗,我们日日斗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老太太抚着她的头颈,柔声道:“你们有这个心就够了。我瞧逸哥儿这些年,是真心疼你们,将你们交给他,我也放心。最难得你们姊妹到底一块儿,彼此都有照应,我就更没有顾虑。” 抬头对王逸笑道:“她们都跟了你去,可要好好待她们,你要是欺负她们哪一个,我就找你算账!” 王逸拱手回答:“老太太放心,姐姐妹妹们都是我的心尖肉,疼斗来不及,如何会欺负她们?” 老太太对身边鸳鸯道:“给逸哥儿沏杯好茶。”抓着元春和宝钗的手笑着:“知道你们姊妹里有个最知茶的。只怕逸哥儿嘴刁了,不敢用咱们吃的茶给他,以为咱们都吃的树皮草847根呢。” 宝钗知道她打趣,忙笑道:“老太太说的妙玉,也是富贵人家出身,早年因为生病拜了佛,才在菩萨面前许了愿。” 湘云也道:“妙玉姐姐有一瓮梅花雪收着,被哥哥吃完了,也没给我们留一些!” 鸳鸯端了一盏茶,王逸接过吃了一口。 “这是御赐的白毫银针。”鸳鸯说道。 王逸点头赞道:“果然是好茶!鸳鸯姐姐再给我来一盏!” 于是元春她们抿嘴笑了。 老太太笑道:“难得你也说好,下剩的你全拿去就是!” 李纨服侍老太太,蹙眉看了眼王逸,才道:“老太太,你还是赏别的吧,这白毫银针就是逸哥儿家的。” 老太太愕然改容道:“难怪!这东西虽小,但要做起来,可不容易,可见你们王家是越发兴旺了。” 王逸难得谦虚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家里人多,就是亏了自己也不能亏待了姊妹们。”说罢,对元春她们笑道:“咱们家其实很穷,穷的只剩下银子了!” 元春宝钗迎春探春惜春湘云齐齐给了他一个白眼。 王逸得意自若。 老太太笑道:“逸哥儿有大才,如今朝廷上也都指望着他,将来说不定还要晋爵升官儿。银子只是最不要紧的。你们可是要记得,到时候帮衬一下贾家,我就是闭了眼,也无憾了。”. 第二百零四章先在外面转一圈(完) 老太太自与元春等玩笑,鸳鸯却悄悄扯了扯王逸的衣袖。 王逸跟她出正房,走到廊下,笑问道:“鸳鸯姐姐,你叫我做什么?”不觉已经牵着她的手。 鸳鸯甩了几下也没甩开,小脸红彤彤的,恼道:“你牵袭人她们去!那些小蹄子们斗盼着呢!” 王逸就是不放,“她们是她们,姐姐是姐姐,有体己话和我说?” 鸳鸯嗔道:“我有事儿问你,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眼神清亮。 王逸才松开了她,凑近了问:“什么话要鸳鸯姐姐来问?” 鸳鸯见他挨着自己,心儿怦怦的跳,想要推开他,却又有些窃喜,犹犹豫豫的道:“老太太这些年收在后面库里许多东西,除去原先琏二爷他们偷偷运出去的,拢共还有四五万银子。” “慢着!”王逸疑惑的问:“你给我说这些做什么?” 鸳鸯叹息道:“老太太说,家里的姑娘们都给了你,这些东西就当做是她们的嫁妆。林姑娘出阁的时候,早该如此,叫二爷不要推辞才是!” 王逸不禁笑道:“她怎么不留给宝玉?都做了嫁妆,难道大姑妈就会同意?” 鸳鸯移开两步,王逸又贴过来。 鸳鸯羞臊的绕过栏杆,“二爷,咱们好好儿说话!” 王逸大惑不解,抓她的手捏在怀里,“我正听着呢!” 鸳鸯本来想去僻静的地方,又怕二爷使坏,自己拒绝不了。真真打也不是,走也不是,瞪了他一眼,又怕旁边的丫头看见了嚼舌头。 王逸牵她的手在前边儿角亭坐下。旁边的丫头婆子一副了然的神情,都笑着躲过去,只一会儿的功夫,这地方就没人过来了。 “鸳鸯姐姐,老太太一定有她的心愿,她既然托了你来,只管直说就是。” 鸳鸯手上传来阵阵温暖,心中小鹿似的乱撞,一会儿看着王逸,一会儿低下头去,“老太太说,咱们贾家不管荣国府还是宁国府,如今都不成了。老的不是做官儿的料,小的也不成器。原本希望宝玉读书,现在也没有指望。倒是环哥儿,还有东府蓉哥儿有些出息,出人意料〃` 。” 王逸笑道:“听说宝玉陪姑父走了许多地方?” 鸳鸯啐道:“不提他还好,上月好容易来的信,老太太高兴的什么一样,可是跟着宝玉的李贵不敢瞒着,说宝玉痴性不改,闹了许多笑话,如今被老爷禁足,不准他胡乱打听人家闺中姑娘。” 王逸失笑道:“这才是宝玉!”便不再追问。 鸳鸯见王逸越坐越近,身上也慌,脸颊滚烫,“以前的事儿,老太太说,就过去了。只求逸二爷看在玉儿的娘,和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的面上,多多看顾贾家。要是将来能有光宗耀祖的一天,她在地下也念你的好!” 王逸不解的问:“老太太今儿是怎么了?”素日可不是这样的做派,总是一副审视的表情。 鸳鸯轻声道:“老太太这些日子一个人,一坐就是半天,我们想去劝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说,树木荣枯,家族盛衰是世之常理。要在还在的时候给后人积德。还有其他一些听不懂的话。” 王逸沉思,老太太年纪大,见惯了风浪,对贾家现在的情况知之甚祥,要是没有外力帮助,这一家子过不多久就要没落。 自己几乎就是溺水之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太太的东西,我收到了。”王逸笑了笑,这些银子分到姐姐妹妹那儿,一人几千银子,着实不多。 他忽然揽住鸳鸯的腰,在她耳边说道:“老太太就没有交代你,让你和银子一块儿给我?要是你不来,我的承诺可是要打折扣的!” 鸳鸯腾的脸红,“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还要侍候老太太呢!”就要起身走。 哪知王逸拽得紧紧的,“鸳鸯姐姐,你只要应一声,我可以等老太太百年后,再来接你!” 鸳鸯心乱如麻,“二爷,这样使不得!我只是个丫头。” 王逸笑道:“咱们就这样说定了,鸳鸯姐姐不要再胡思乱想,你的将来就是我。我也不允许你嫁给别人,更不允许你剪了头发做姑子。” 鸳鸯啐道:“谁答应你了?” 王逸忽然在她脸上嘬了一下,“既没有反对,就是答应了!你回去告诉老太太,银子什么的,我一点儿也不在意,我只要你一个。” 鸳鸯怔了半晌,才捂住了脸,“哪有二爷这样的?” 王逸拉下她的手,“你和平儿姐姐两个,是我平日最敬重的,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再有,你爹娘我早就从金陵接回来了,替我在神京外看守庄子。你哥哥嫂子也有好的去处!” 鸳鸯闻言恼了:“要是我不从,你是不是要抓了我老子娘?”转身就要走。 王逸忙拽回她,“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我可是好心给他们赎身,本来还给安排了田地,让他们自个儿耕种,可是你爹娘就是不同意,硬要给我看庄子。不信你问去?” “々.真的?”鸳鸯将信将疑,她爹娘在贾府做了一辈子奴才,二爷竟然肯给他们赎身?就这些赎身银子,也够将她买回去的。 王逸道:“我堂堂侯爷,岂能骗你个小丫头?” 鸳鸯啐道:“你们做爷的,哪句能信的?我不过是个小丫头,是生是死,还不过是爷的一句话?”羞怯怯的低头拧着帕子。 王逸抓她的手笑道:“那你就听二爷的话,好好儿给二爷留着身子!” 鸳鸯羞臊的没处躲,急的甩开他,匆匆返回去。 呸呸呸,这些话可是姑娘家能听的? 一路上只觉得耳旁的风声都在嘲讽。经过身边的婆子媳妇儿丫头,满脸的笑都是讥诮。 过了游廊,鸳鸯深深呼吸几次,才缓过来,掀了帘子走到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开心的搂着湘云,笑道:“还是云儿懂得多,要是个小子,一定考的状元!”却将眼睛探寻的看着鸳鸯,满是忧心和不安。 鸳鸯被老太太看了心慌,忙低下头去。 老太太却以为事儿没办好,不由心中一沉,面儿上便不好看了,刚才还满脸笑容,一下子沉默伤感了起来。 难道贾家真的这么没落下去了么? 是了,他王家如今不稀罕银子了,可是贾家哪里还有让他瞧得上眼的东西? 鸳鸯情知老太太会错了意,忙笑道:“老太太你这就说错了,要是云姑娘也得了状元,那别人家怎么办?不能状元都是他们一家的吧?” 也就鸳鸯能这么驳了老太太的话。 老太太眉眼抬了抬,点头笑道:“咱家的好处都让他占尽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心中不由愤懑。 鸳鸯抓住老太太的手,无需过多手势神色,老太太便知道事儿妥当了,方才展颜欢笑,“再让他多占个好处,我看也使得!” 指着湘云笑道柜。 湘云羞的埋进元春的怀里. 第二百零五章我比你金贵多了(上) 房内众媳妇并了三张大桌,添换了果馔摆好。老太太笑道:“都别拘礼,听我分派你们就坐才好。”说着,便让王夫人薛姨妈正面上坐,自己西向坐了,叫元春、宝钗、湘云三人皆紧依左右坐下,向探春说:“你挨着你太太。”于是与王夫人薛姨妈一块。迎春等姐妹在西边,挨次便是凤姐尤氏李纨,下面横头是可卿。 凤姐儿见王逸进来,便笑道:“老太太要传梅,行一套‘春喜上眉梢’的令,央求你击鼓,可使的?”不等王逸回答,已经命人取了黑漆铜钉花腔令鼓来。 老太太笑道:“你这兄弟最是个好性子,因见我老了,肯过来逗趣。我也不管,只谢谢你们就是了。”拍了拍元春宝钗的手。 元春柔声道:“我们坐着也无趣,陪着老太太高兴也是应该的。” 老太太点头道:“都是你们孝顺,我都知道!” 凤姐却大声对李纨道:“你听听,老太太嫌弃咱们不孝顺,还是早早儿上头跪着去!” 李纨恼道:“你自个儿的事儿别带上我。” 尤氏也凑趣道:“平日你如何,自己还没数吗?” 凤姐指着她们嗔道:“今儿你们是合起伙来欺负人呢!”起身去了老太太身边,“老祖宗,您还是赶紧罚她们,一~个个尖酸刻薄!” 老太太笑道:“你们都-孝顺!” 凤姐因拿了一支花,说道:“到了谁手里住了鼓,吃一杯,谁说-个笑话儿罢。” 老太太笑道:“这个好!雅俗共赏才好。” 于是鸳鸯将令鼓摆好,鼓槌交给王逸。 方命传梅,王逸或紧或慢,如马蹄声催,又如泉水呜咽,忽然停住鼓声,那梅方递至老太太手中,大家哈哈大笑。 宝钗为老太太斟酒,“老太太也讲一个,赏给我们笑一笑?” 老太太笑道:“这酒也罢了。正想了一个,说给你们乐一乐!有一个患有青盲眼疾的人每次办错事儿,就自己申辩说眼睛瞎了。就有人问,你明明眼睛清白分明,怎么欺骗人说自己眼瞎呢!那人答道,你们看我是清楚的,其实糊涂得很呢!”话中有话,便吃了一盏。 凤姐笑道:“老太太怎么知道我是青盲眼?前儿我说房里那磬槌黑了该扔掉,可她们偏说是白的,我还以为她们骗我,狠狠责罚了一通。可是我错了!” 老太太笑道:“什么黑的白的,我才懒得听你这些,怎么管随你,我也过些轻松日子。” 王夫人欲言又止,正好见薛姨妈看过来,忙展颜微笑,“我瞧着,亏得凤丫头尽心。” 薛姨妈道:“凤丫头越发伶俐嘴乖!” 说着,王逸又击起鼓来。 探春湘云几个要听王逸的笑话,便互相使眼色,等到花传过来,径直送到王逸跟前。 她们齐笑道:“该哥哥说了!” 王逸扔了鼓槌给袭人,“我还真有一个!” 他走上前,元春等都起身相让。 王逸便坐薛姨妈身边,笑道:“话说乡下有一个八十多岁的大爷,最是仁慈善良。一天大雪,他在树下发现一条黑色的蛇,都冻僵了!他就好心的把蛇揣到怀里面。哪知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在树上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不准随地便溺!” 众人一愣,忽然哄堂大笑起来。 饶是元春宝钗端庄,也笑得钗横鬓乱,湘云倒在迎春怀中,惜春直揉着肚子,几乎缓不过气来。 尤氏才吃了茶,一气儿喷在李纨的裙子上。王夫人和薛姨妈也忍不住心怀起伏。 老太太笑了半天,“快吃了酒!让我们缓一缓!” 早有鸳鸯斟了酒送过来。 王逸从鸳鸯手中吃了一口,“好香啊!” 鸳鸯脸红,悄悄白了他一眼,啐道:“等会子给你沏杯苦丁茶!” 王逸玩笑道:“纵然再苦,只要是鸳鸯姐姐端来的,我也一定吃了。” 正说着,惜春牵着他的袖子,“哥哥,你再说一个!” 探春赶紧将她拽了回去,“还说,你肠子不疼了?” 丫头婆子又添换了参汤粳米粥,老太太命分与众人吃。李纨因裙子湿了,忙起身去换。 王逸吃了半盏便也退出来。 今儿出来,原本只是为了甄瑄,没想到这一圈儿回到荣府,各人都见了一遭。 他从后院儿散步出去,不远处有一人,见王逸过来,急忙转过身去。 素云欠身问安。 王逸挥挥手,素云低头出角门去了。 “为何躲着我?”王逸挽着她的腰。 李纨面色绯红,捉了他的手,啐道:“你这人,这是什么地儿,也能胡来的?”却舍不得挣脱。 王逸得寸进尺,在她耳边说道:“荣国府如今就是我的地儿,你是我的人,我就想胡来。” 李纨脖颈酥麻难忍,心中怦怦的跳,“那也不能在这儿!” 羞的拿帕子遮住了脸。 王逸噙了她的耳尖儿,李纨魂儿也飞了,两腿站立不稳。 话分两头,且说邢夫人自回了东路院,便坐立不安,频频叫人打探,逸二爷有没有过来。 秋桐不情不愿的扭着身子过来。 素云坐在台阶上,愣愣的发呆。 秋桐走到她跟前笑道:“这人是不是傻了?” 素云心乱如麻,明知后头在做什么,自己的心也不在这儿。猛听的她说话,才惊醒过来。 起身挡住角门,不让她往后面看,面色不善道:“你来做什么?” 秋桐素来眼高于顶、目下无尘,哪里瞧得上没主儿的素云?当即恼道:“这儿又不是你的,我来要告诉你?” 素云也看不惯她刻薄招摇,又明目张胆的勾搭逸二爷,心中便有一团火,讥笑道:“纵不是我的,难道就是你的?也不照照镜子,自己什么样子!” 秋桐顿时火冒三丈,叉腰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来说我?告诉你,我比你金贵多了!”以为自己一定是要做姨娘的,哪里瞧得上她们这些丫头? 素云冷笑道:“不过多了三两,好像别人就没有似的!”别以为二爷就瞧得上你! 秋桐听出弦外之音,故意挺起了身子,炫耀道:“二爷说我的可不止三两。” 素云受李纨言传身教,斗嘴哪里是秋桐的对手,只一两句就面红耳赤,败下阵来。 秋桐就要过角门,素云只是死死拦住。 却没想到那一头也有人来及. 第二百零五章我比你金贵多了(下) 且说尤氏坐了一会儿,被凤姐拉着死灌了两杯酒,面色红润,便出来透气。 当走到后院儿,踉踉跄跄扶着栏杆,风一吹更头晕目眩。 银蝶急忙上前搀住,“奶奶,你仔细些,我扶你去那边坐坐?” 尤氏捂了心口,笑道:“刚才你瞧见凤丫头的势了?如今连老太太都低了头,又攥着大太太的短儿不放,这荣府里,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她算是得逞了!”话中透着嘲讽。 银蝶一边扶她走,一边轻声笑道:“琏二乃奶把着权,还不是仗着咱们爷的势?奶奶也不逊与她。” 尤氏讥笑道:“说是如此,只是她毕竟根基不稳,可惜了的!” 银蝶疑惑:“她在这儿一手遮天,不比咱们那儿还有蓉哥儿,怎么就可惜了?” 尤氏笑着点了她的额头,“任她现在如何,没有儿子,终究不过是替别人做嫁衣裳。” 琏哥儿在跟前的时候也偷鸡摸狗似的,现在去了外头,还不更没了顾忌?若是与外头女人有了子嗣,她这位子还能稳当? 尤氏冷眼瞧着,心想凤丫头以后日子艰难,她曾嘲讽自己是锯了嘴的葫芦,嘲讽邢夫人只知道顺着丈夫胡闹。到时候只怕连李纨都比不上呢! 银蝶附和道:“奶奶有萱哥儿,将来宁国府都是他的。” 尤氏展颜笑道:“这话咱们说说就算了,别叫人嚼舌头。”一脸的得意。 才过了穿堂,隐隐听的前面有人在争吵。 尤氏皱眉,不由快步走了两步。刚至院门前,只见角门虚掩,她们脚步又轻,又无人来往,上了台阶,里头一阵衣裳响动,倒吓了一跳。 大日头底下,这是什么勾当? 都说凤丫头管家严厉,也不过着三不着两,放纵底下丫头小厮胡来? 她正要上前拿双,又怕人家臊了,反而不好。便大声对银蝶道:“你去瞧瞧那边怎么回事?谁在那儿?” 银蝶也正满脸通红,答应着,却半天没动。 “奶奶,不过两丫头拌嘴,没事儿的。” 两人在台阶上进退两难。 尤氏催促她进去,虽然不是宁府的人,但又忍不住好奇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叫她们过来,吓着我,我就喊人当贼拿了。”推了银蝶一把。 银蝶一个踉跄,不小心跌进门内。 迎面就有一人搂住自己,吓得她魂也飞了,惊慌的挣扎。 谁知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别乱动!” 她才抬眼瞧见是逸二爷! 这才嗔道:“二爷,你弄疼人家了!怎么是你?这里人来人往的,哪个小蹄子没教养……”往王逸身后瞧。 原来是珠大奶奶?! 银蝶愣愣的半天没回过神来:“大……” 王逸封住她的嘴,不让她说出来。 “银蝶,到底是谁?”尤氏听里面有人说话,料得无事,就走了进来。 于是尤氏一眼就瞧见王逸和银蝶在中间,然后李纨怯生生的站在对面儿,和自己一样惊讶的看着他们。 “原来是你啊!”她们几乎异口同声,十分尴尬,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 王逸松开了不知所措的银蝶,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堪,反而上前牵着尤氏,带到李纨面前,笑道:“都是自己人。” 李纨尤氏两个忽然低下头去,真恨不得钻地缝儿里去。 王逸教银蝶出去瞧着,拉着两人道:“咱们去纨儿房间里说话!” 这时,素云听门内有人说话,不禁大惊失色,后面无人看管,难道被人闯进来了? 心中慌乱,被秋桐钻了空儿,不由分说推开她进去。 “你别走,我们还没完呢!”素云情急扯了她的衣袖。 只听刺啦一声,秋桐的袖子被扯坏。 秋桐气急败坏,反手就要去打素云。 秋桐刚好瞧见王逸,正要讨好说话,大太太正等着。还没等她说一个字,素云趁机又将她带出来堵住。 “你个小浪蹄子,我有正事儿,懒得理你!”秋桐看了扯坏的衣袖,心疼不已,这件衣裳要十来两银子呢!垫着脚往里瞧。 可惜只看到王逸的背影,还有两人,模样儿好像是那边大奶奶和这边大奶奶? 素云提着裙子回角门,反手将门拴住,任秋桐怎么叫骂也不管,急匆匆追上去。 到了自家院外,银蝶赶紧拦着,低声慌乱的说:“素云,奶奶们和二爷在里头商量事儿呢!” 素云惊恐的看了一眼里面,挤出笑容道:“想来是大事,一会儿也不能完,要不咱们在这儿守着,打扰她们就不好了。” 银蝶忙挽着她的手,“我也是这么想的!”两人关好门,同时坐台阶上,忽然觉得大白天的关门,还要人守着,明摆儿就是有问题 两人又同时将门打开,莫名的默契。 “银蝶?” “素云?” 两人笑道:“还是开门儿凉爽。” 说完,面面相觑又觉得无话可说。 素云小心翼翼的问:“你觉得她们会商量些什么?” 银蝶摇摇头,“不知道。也许是……主子们的事儿,咱们还是不打听的好!”有点儿魂不守舍。 房里一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传出来,这让她更加不知所措。 很想进去瞧瞧,碍着素云不好说出口。 她不知道的是,素云也是这么想的。 怎么东府大奶奶就到了那儿? 她狐疑的看着银蝶,又忐忑的看着房门。 “她们不会有事儿吧?” 两人都在担心。 她们同时起身。 银蝶笑了笑,“也许咱们该进去服侍呢?” 素云笑道:“不能连茶也没人沏呢!” 她们一个咬着牙,一个板着脸,都蹑手蹑脚的靠近窗户,侧耳倾听。 可是里面什么也听不见,就好像空无一人一般。 “她们不会?”银蝶心里有不祥的预感,探寻的看向素云。 咱们要不要进去瞧瞧? 素云赶忙拉住她,不声不响的绕到廊檐后面,隔着窗户就是正经内室。 两人紧紧攥着手,深怕弄出声5响惊动了里面。 “兰哥儿学问好,将来一定高中,为官作宰,你这母亲少不了凤冠霞帔穿!”这是尤氏。 李纨笑道:“萱哥儿生的虎头虎脑,一看就是个有前程的好孩子。” “我也不想他如何,有他父亲一半儿就成了。”尤氏说话轻快。 两人手拉着手,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长里短,一如往常。 窗外素云和银蝶两个疑惑不解,默默的还回原处。 “应该没事儿吧?”怎么能没事呢? 王逸端坐上头,李纨尤氏站在两旁侍候。 “你们无需担心,我早做了安排。咱们园子有一条小道直通这儿,以后进出园子也方便。” 两人纵有千言万语,在王逸面前也不敢驳一个字。 这时院子外头又传来一句:“我比你们金贵多了!”. 第二百零六章谁是不相干的人(上) 且说尤氏坐了一会儿,被凤姐拉着死灌了两杯酒,面色红润,便出来透气。 当走到后院儿,踉踉跄跄扶着栏杆,风一吹更头晕目眩。 银蝶急忙上前搀住,“奶奶,你仔细些,我扶你去那边坐坐?” 尤氏捂了心口,笑道:“刚才你瞧见凤丫头的势了?如今连老太太都低了头,又攥着大太太的短儿不放,这荣府里,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她算是得逞了!”话中透着嘲讽。 银蝶一边扶她走,一边轻声笑道:“琏二乃奶把着权,还不是仗着咱们爷的势?奶奶也不逊与她。” 尤氏讥笑道:“说是如此,只是她毕竟根基不稳,可惜了的!” 银蝶疑惑:“她在这儿一手遮天,不比咱们那儿还有蓉哥儿,怎么就可惜了?” 尤氏笑着点了她的额头,“任她现在如何,没有儿子,终究不过是替别人做嫁衣裳。” 琏哥儿在跟前的时候也偷鸡摸狗似的,现在去了外头,还不更没了顾忌?若是与外头女人有了子嗣,她这位子还能稳当? 尤氏冷眼瞧着,心想凤丫头以后日子艰难,她曾嘲讽自己是锯了嘴的葫芦,嘲讽邢夫人只知道顺着丈夫胡闹。到时候只怕连李纨都比不上呢! 银蝶附和道:“奶奶有萱哥儿,将来宁国府都是他的。” 尤氏展颜笑道:“这话咱们说说就算了,别叫人嚼舌头。”一脸的得意。 才过了穿堂,隐隐听的前面有人在争吵。 尤氏皱眉,不由快步走了两步。刚至院门前,只见角门虚掩,她们脚步又轻,又无人来往,上了台阶,里头一阵衣裳响动,倒吓了一跳。 大日头底下,这是什么勾当? 都说凤丫头管家严厉,也不过着三不着两,放纵底下丫头小厮胡来? 她正要上前拿双,又怕人家臊了,反而不好。便大声对银蝶道:“你去瞧瞧那边怎么回事?谁在那儿?” 银蝶也正满脸通红,答应着,却半天没动。 “奶奶,不过两丫头拌嘴,没事儿的。” 两人在台阶上进退两难。 尤氏催促她进去,虽然不是宁府的人,但又忍不住好奇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叫她们过来,吓着我,我就喊人当贼拿了。”推了银蝶一把。 银蝶一个踉跄,不小心跌进门内。 迎面就有一人搂住自己,吓得她魂也飞了,惊慌的挣扎。 谁知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别乱动!” 她才抬眼瞧见是逸二爷! 这才嗔道:“二爷,你弄疼人家了!怎么是你?这里人来人往的,哪个小蹄子没教养……”往王逸身后瞧。 原来是珠大奶奶?! 银蝶愣愣的半天没回过神来:“大……” 王逸封住她的嘴,不让她说出来。 “银蝶,到底是谁?”尤氏听里面有人说话,料得无事,就走了进来。 于是尤氏一眼就瞧见王逸和银蝶在中间,然后李纨怯生生的站在对面儿,和自己一样惊讶的看着他们。 “原来是你啊!”她们几乎异口同声,十分尴尬,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 王逸松开了不知所措的银蝶,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堪,反而上前牵着尤氏,带到李纨面前,笑道:“都是自己人。” 李纨尤氏两个忽然低下头去,真恨不得钻地缝儿里去。 王逸教银蝶出去瞧着,拉着两人道:“咱们去纨儿房间里说话!” 这时,素云听门内有人说话,不禁大惊失色,后面无人看管,难道被人闯进来了? 心中慌乱,被秋桐钻了空儿,不由分说推开她进去。 “你别走,我们还没完呢!”素云情急扯了她的衣袖。 只听刺啦一声,秋桐的袖子被扯坏。 秋桐气急败坏,反手就要去打素云。 秋桐刚好瞧见王逸,正要讨好说话,大太太正等着。还没等她说一个字,素云趁机又将她带出来堵住。 “你个小浪蹄子,我有正事儿,懒得理你!”秋桐看了扯坏的衣袖,心疼不已,这件衣裳要十来两银子呢!垫着脚往里瞧。 可惜只看到王逸的背影,还有两人,模样儿好像是那边大奶奶和这边大奶奶? 素云提着裙子回角门,反手将门拴住,任秋桐怎么叫骂也不管,急匆匆追上去。 到了自家院外,银蝶赶紧拦着,低声慌乱的说:“素云,奶奶们和二爷在里头商量事儿呢!” 素云惊恐的看了一眼里面,挤出笑容道:“想来是大事,一会儿也不能完,要不咱们在这儿守着,打扰她们就不好了。” 银蝶忙挽着她的手,“我也是这么想的!”两人关好门,同时坐台阶上,忽然觉得大白天的关门,还要人守着,明摆儿就是有问题 两人又同时将门打开,莫名的默契。 “银蝶?” “素云?” 两人笑道:“还是开门儿凉爽。” 说完,面面相觑又觉得无话可说。 素云小心翼翼的问:“你觉得她们会商量些什么?” 银蝶摇摇头,“不知道。也许是……主子们的事儿,咱们还是不打听的好!”有点儿魂不守舍。 房里一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传出来,这让她更加不知所措。 很想进去瞧瞧,碍着素云不好说出口。 她不知道的是,素云也是这么想的。 怎么东府大奶奶就到了那儿? 她狐疑的看着银蝶,又忐忑的看着房门。 “她们不会有事儿吧?” 两人都在担心。 她们同时起身。 银蝶笑了笑,“也许咱们该进去服侍呢?” 素云笑道:“不能连茶也没人沏呢!” 她们一个咬着牙,一个板着脸,都蹑手蹑脚的靠近窗户,侧耳倾听。 可是里面什么也听不见,就好像空无一人一般。 “她们不会?”银蝶心里有不祥的预感,探寻的看向素云。 咱们要不要进去瞧瞧? 素云赶忙拉住她,不声不响的绕到廊檐后面,隔着窗户就是正经内室。 两人紧紧攥着手,深怕弄出声5响惊动了里面。 “兰哥儿学问好,将来一定高中,为官作宰,你这母亲少不了凤冠霞帔穿!”这是尤氏。 李纨笑道:“萱哥儿生的虎头虎脑,一看就是个有前程的好孩子。” “我也不想他如何,有他父亲一半儿就成了。”尤氏说话轻快。 两人手拉着手,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长里短,一如往常。 窗外素云和银蝶两个疑惑不解,默默的还回原处。 “应该没事儿吧?”怎么能没事呢? 王逸端坐上头,李纨尤氏站在两旁侍候。 “你们无需担心,我早做了安排。咱们园子有一条小道直通这儿,以后进出园子也方便。” 两人纵有千言万语,在王逸面前也不敢驳一个字。 这时院子外头又传来一句:“我比你们金贵多了!”. 第二百零六章谁是不相干的人(下) 且说秋桐在外头转了一圈儿,都没寻到王逸,便鬼鬼祟祟往李纨院内瞄了两眼。 想来咱们家的爷儿们都是那样儿的,琏二爷在的时候,还和东路院儿的嫣红不清不楚,宝二爷就不说了,更没有顾忌。 逸二爷比他们强多了,珠大奶奶又是那样年轻有学问,时常去他家的,哪里就能放过了? 这会子逸二爷说不定就在她这儿呢! 因此,她眼神闪烁,编了借口就要闯。 素云银蝶两个岂能让她坏了二爷的好事儿? 定然不肯,少不得冷嘲热讽,说她想攀高枝儿,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 如今秋桐眼里只有王逸,巴望着做姨娘,除了平儿有些顾及,何曾将素云银蝶两无主的小蹄子放心底? 于是她立刻反唇相讥,就这么闹起来。 小丫头忙进去报信儿,李纨面色不悦,“这秋桐只没在脸上刻着我是逸二爷的人了,真个儿不害臊!”却瞟了尤氏一眼。 尤氏打趣道:“咱们府里是他的人不稀奇31,不是他的人才稀奇呢!” 两人还打着机锋,互不相让。 王逸只管让她们侍候,一个捏肩,一个捶腿,悠悠的道:“她是放肆了,我房里比过她的多得是。人贵安分守己,有自知之明才好!” 李纨啐道:“我从来安分,可某些人却不是!”愤恨的下手重了许多。 王逸笑道:“又不是说你,咱们好好儿的。你再往这过来一点儿!”闭上眼睛养神。 尤氏红着脸嗔道:“要不要我回避了?” 李纨恼道:“你还有脸儿在我这儿闹?”本想翻脸,可是在王逸面前,始终不敢撕破脸,闹出笑话对谁也不好。 只得生生忍住了。 尤氏比李纨有底气的多,偎在王逸身边笑道:“我才没闲工夫给你闹,让咱们爷清净清净才是!” 李纨几乎呕死。 这明明是她的房间。 当即将她扯起来,啐道:“你离了这儿,二爷自然清净了。” 尤氏笑道:“你还不知道咱们爷的性子?大家一起才高兴呢!” 外头闹的更凶了。 王逸不得不轻咳一声,“怎么不将那秋桐打出去?” 李纨白了一眼,“我又不管家,自然连个丫头够敢堵着门骂。”已是心不在焉。 王逸皱眉,沉声道:“令大太太将她发卖了。”就要起身。 李纨急忙拉着他的手,“二爷,千万别。你今儿要是从这门出去,我还能活吗?” 被秋桐瞧见,等于全府里的人都知道了,什么闲言碎语不会有? 尤氏也劝道:“不如请了大太太去我那儿,好好儿安排妥当,说话也方便。”看着李纨笑:“只不过委屈爷从后门走,” 李纨忙叫素云回来,悄悄打开后门,看着尤氏挽着王逸出去。 素云扶住怅然若失的李纨,轻声问:“奶奶,东府大奶奶说了些什么?”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李纨瞪了她一眼,嗔道:“让你守着,你倒和不相干的人吵架,平日都白疼你了!” 素云小脸儿红一阵白一阵,咬着嘴跟她进了房内,急急忙忙关上了帘子房门,“奶奶,那银蝶拐弯抹角的打听,我觉得她们是不是和咱们一样儿?” 李纨蹙眉,拧着帕子,“问这么多做什么?外头秋桐打发了没有?真真以为我不说话就好欺负?” 素云笑道:“那蹄子令人恼恨,却是个没脑子的,我只在说了一句二爷可不喜欢她那样叉腰骂街的泼妇。她就没了半点儿脾气,赶紧转头走了。” 李纨顿时气的拧住她的耳朵,数落道:“你这和告诉她咱们的事儿有什么两样?” 素云忙捂住了耳朵,“奶奶,你就放心吧,这会儿那秋桐比我们还担心漏出消息去呢!要是外面有半分闲言碎语,咱们爷可会饶了她去?” 李纨想了想,这才松了手,“终究不好,传到姑娘们那儿,我也没脸见她们。”不尽的忧愁爬上额头。 唉,当初要是自己能再坚持一会儿,也许就没有现在的烦恼了吧? 都怪他! 李纨心乱如麻,仿佛十八九岁的少女,患得患失。 素云笑道:“奶奶,这也不是坏事,今后也有个说体己话的伴儿!不用整日和那位打擂台。”她瞟了眼往西边院子,说的是凤姐。 李纨坐在榻上,身上没一点儿力气,“只是他寡人之疾也太过分了,果真一个也没留下?”想起那会儿知道尤氏也是密友,又羞恨的拍了矮几。 “奶奶仔细你的手!”素云叹着劝道:“爷这样子也不是一朝两朝,素来便如此。但他这些日子,可曾半点儿亏了奶奶?且不说奶奶的吃穿用度,里里外外,奶奶也不稀罕这些,但爷时常嘘寒问暖。你身边有人伴着,心里有人惦记着,岂不好过日日孤独,长吁短叹?奶奶你也说咱们这位爷不是正人君子,可是对奶奶可没半分虚情假意。” 李纨闻言,脸上臊了十分,含羞啐道:“今儿你吃了什么迷魂汤,尽说向着他说话?” 素云笑着给她端了一杯茶,“奶奶,哪里是我向着爷说话,我不过是将奶奶心底的话儿说出来而已。奶奶不要金不要银,只要一个依靠就够了。咱们爷这座山很大,多几个人靠也是常有的事儿!” 李纨才吃了一口847,便啐道:“黑了心肝的小蹄子,没脸子说这样的话来?你还笑!”伸手点在她额头,“乱嚼舌头!皮痒了讨打不成?还不去问问?” 素云明知故问,“奶奶让我去哪儿问,问谁去?” 李纨脸颊绯红,嗔道:“不问明白,便不要回来了!”随手拿起针线,绣的却是一个麒麟纹圆领袍。 素云见她一针一线绣着,也不闹了,悄悄退出来。 她们这位奶奶性子软,却是一根筋,认准的事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只要二爷心里有她,她就会一直待在他的影子里。 素云不由加快了脚步,若迟了一些,二爷兴许就被绊住了,银蝶那蹄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这里还有抱琴莺儿袭人她们,一个个盯得紧,也不能和她们去争。 李纨不小心扎了自己的手,殷红的鲜血沁出来粘在绣品上,怔了怔,便在血渍上面绣了一朵娇艳的梅花。 正如她,外表冷艳,内里火热,她从不想与人争与人抢,只想安安静静的等着他回来。 每日他能说一句,“我回来了!”那就足够了。 也许她这个小小的愿望,也不能达成。但每次在他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就是她坚持的理由。 一份深埋心底,不能宣之于口的情感. 第二百零七章除夕夜好事成双(上) 邢夫人这会儿还没有缓过神来,“琏哥儿又出什么事儿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王逸扶她坐下,“琏二哥一人在外做官儿,难免有些难耐,便新娶了几房。” 邢夫人微微皱眉,啐道:“他们父子都一个样儿。大老爷这才出去多久?小厮回来说身边就有一个年轻貌美的,早将家中的抛在脑后了。”说话中塞着幽怨。 王逸笑道:“大老爷的事儿,我管不着,但琏二哥的事儿不能不管。” 邢夫人也笑道:“这事儿其实也容易。”她凑近前一点儿,“在外头的终究只能算二房,即便将来生下子嗣,叫琏哥儿带回来给凤丫头抚养也就是了。” 听到贾琏在任上纳妾生子,邢夫人立刻上了心。只要是能让凤姐难堪的事儿,她都有理由眉开眼笑,若非顾忌王逸在,只怕现在就让人宣扬开了。这可是个讥讽她的一个绝好的机会! 王逸淡淡的说:“我也为琏二哥高兴。只是他不该身为亲民官,娶部民妇女为妾,强占良家妻女,二罪并罚,若按律问罪就得绞监候。” 这事说来也简单。贾琏本就风流倜傥,那日闲暇无聊,847便要寻人相伴,衙门典史趁机将自己的美貌女儿献上。 于是一来二去相得益彰,但这女子已有婚约,只因典史嫌贫爱富,瞒过这一节。 贾琏也是个痴情种子,见这女子妖娆温婉,体贴可爱,更不介意,给了典史一百银子去退婚,自己择日接过门,过正头夫妻。 谁知典史贪墨了银子,非但没有给人,还扬言女儿嫁给了知州大人,让他死心。 那人自然不同意,多次上门索要赔偿。典史每次都打了他出去。 “如今琏二哥调任,这人一张状纸告到了府道。”王逸笑道:“好在当地节度是我父亲至交,暂且压下了。” 邢夫人笑道:“压下就好,不过再花一百两应付了就是。”眼前一亮,站起身来,“这银子该凤丫头出,我给她说去!” 王逸拉住她,“大太太还是没听明白,这不是银子的事儿!既然妾是强占,生的子嗣在私生之列,若要继承荣府爵位,追根寻底,琏二哥就是最轻也得去职免官流放。” 邢夫人仍然懵懂,“你的意思,这儿子生了也没用?”也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王逸给邢夫人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让她说服老太太和贾赦,不让那女子进门。 这些话凤姐是无论如何都不方便说的,王逸更没有理由反对。既然凤姐求了他,便教邢夫人去办,两全其美。 至于贾琏,他早就已经交代了,有这个把柄攥在手里,便不愁贾琏不尽心尽力办事,甚至还暗示他,可以帮忙劝说,让她们母子归宗! 王逸什么也不需要做,就可以驱使贾琏,任劳任怨。如此一来,荣府以后便再无隐患。 天色渐晚,邢夫人双腿打颤回去,秋桐一步三回头,眼泪汪汪,巴望着王逸能叫她过去。 王逸只是背着手从楼梯上下来,尤氏迎上去,轻笑道:“怎么这就走了?”不着痕迹的挽着。 王逸道:“今儿出来逛了一圈儿,玉儿她们都等着呢!” 尤氏嗔道:“知道你家姑娘都是正主儿,我们几个都是偏房,怎么敢耽误了老爷回家?” 回头叫银蝶将儿子抱过来。 于是王逸逗弄了一会儿婴儿,辞了众人,才回了侯府内。 此时黛玉宝琴妙玉琛儿岫烟并平儿她们都等久了,见王逸进来,齐齐起身过来。 黛玉与平儿替王逸换了衣裳,“怎么才回来?饭菜热了好几次,你不回来,大家都不肯吃。” 王逸轻轻揽着黛玉:“贾雨村也是个妙人,和他多说了几句话,回来晚了,妹妹们不要怪罪!” 黛玉嗅了嗅他的袖口,蹙眉笑道:“我看不仅是妙人,还是黄绢幼妇。”一句反用典故,让宝琴她们都面色不善起来。 王逸尴尬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心里回想这一趟出去粘惹了多少人? 难怪身心疲惫! 底下已经摆好膳食果品,王逸便与黛玉她们坐下,拣外头的趣事野史说给她们听,宝琴等天真烂漫,又极信任王逸,便轻易揭了过去,情好日笃。 接下来府里日日忙乱,王逸脚不沾地,园子里采买各项直到年底才全有了:监办的都交清帐目;各处古董文玩,珠玉帘幔,俱已陈设齐备;采办鸟雀玩物,亦已安置妥当。 又收拾地方叫文官等教演新戏。 于是请梁夫人到园中,样样斟酌,点缀妥当,再无些微不合之处。 眼看除夕将至,黛玉亲自去了贾府史府薛宅,暂且送了宝琴她们回去,商定迎亲事宜。 府中既要预备过年,又要准备亲事,上下忙碌,日夜不得闲,真真不得一点儿空儿。 转眼就是腊月二十七,王逸正在听王信回报除夕日种种仪式关防,忽然宫内急招忠勇侯大明宫见驾。 王逸细思最近宫中朝廷都在他掌控之内,若有突变,只怕他还比皇帝早知道呢! 他先命大壮持他的令牌入宫,暗自调配妥当,才换了朝服玉带进宫。 先到了临敬殿见驾,皇帝日渐昏沉,戴权和王太医终日不离左右,暂且无事。 然后才去了后殿。 皇后正拿着朱笔批阅奏折。 于是王逸径直走到她身边,笑道:“几日不见,姐姐的字写得更加飘逸隽秀了。” 皇后放下笔,啐道:“这几日,我若不叫你,是不是就不来了?我妨碍你的好事了?” 王逸拿过折子,一边看一边说:“是有些忙不过来。姐姐国务冗繁,我又帮不上忙。” 皇后娇嗔道:“还说呢!将这一摊子全推给我,自个儿享清福,你也做得出!”说着又拿起几个折子,“北边鞑靼人又蠢蠢欲动,西南土司不满改土归流,意欲造反,朝中大臣奏请册立太子的折子已经堆了一屋子,只差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祸国妖民了!”越说越气愤,伏在王逸肩上哭了起来。 王逸柔声劝道:“这事儿急不得,眼下京畿内料无祸患,各地节度留守很多摇摆不定,我已有了十足把握,只要咱们能再拿下蜀中山南幽燕,到时候大势在我,姐姐以太后之尊临朝称制,便顺理成章。” 皇后看了殿外一眼,“那你快一点儿,我等的,皇上等不得,孩子也等不得!”. 第二百零七章除夕夜好事成双(中) 王逸笑道:“至多不过两三月。我记得山南两省总督已经老迈,不如让史鼐继任。东京可由国丈留守,令调京营军驻防河东,如此,京畿周围都在我们掌控之下。” 皇后白了他一眼,“他们都说我牝鸡司晨,任人唯亲,你这不是推波阻拦吗?还嫌朝廷不够乱?” 王逸搀着她坐下,“所以咱们的人还不够,资历也低,吴天佑和钱肃卿两人肠子太多,只能暂且用着,终究是靠不住的。” “所以,咱们还不能急!”皇后娇嗔道:“我知道,你念了很多次了。我要装作无欲无求,一点儿也不想掌权,随时都想交权的样儿,给他们看。可是我忍不了了,朝廷中那些人,一个个面上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尔虞我诈,互相倾轧,折子上的一句话,要琢磨很多回,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这才多久,你瞧瞧,我都有白头发了!”~靠过去给王逸看。 王逸为她扶正了鬓发上的凤钗,“姐姐,咱们这一路,可不能回头了。且忍一忍,咱们将几样大事布置妥当了,才能让你安安稳稳的做-太后。” 皇后噗呲一笑,“人家才不想做什么太后-,都叫老了!” 王逸忽然紧皱眉头,若有所思。 皇后不解的问:“你想什么呢?” 王逸摇摇头:“可惜古往今来没有太后改嫁的例子。” 皇后骤然脸红,嗔道:“不想活了?胡说八道什么?”眉眼却满含幽情。 好在王逸一触即止,笑道:“姐姐知道臣弟读书不多,也就是随口一问。” 皇后端正坐回宝座,“过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王逸也挨着她坐下,“差不多了,皇后娘娘是不是要赏赐点东西?不然我这年都过不好!” 皇后任他抓着手,“早有了,你还惦记我这点东西?再有,朝廷的封赏就要下来,论功劳,你该晋爵国公。你是想做忠国公,还是勇国公?” 王逸笑了笑,“为什么不是魏国公?” 皇后恼得挣脱了,啐道:“要死了,还这么闹,我可不理你了!”皇后姓魏,不明摆着告诉人,他们两人关系很不一般? 王逸却笑道:“不是魏国公,我还不要呢!” 皇后伸出手指点在他额头,“我真是拿你没法子,要是闹出事儿来,你自个儿料理,可别指望我!”将朱笔交给他,“你自己写好了,我一会儿叫人去宣旨。” 王逸接过来,“咱们算不算假传圣旨?” 皇后嗔道:“你要是怕了,尽管不接就是了。” 王逸想到神京平叛,亲征漠北,有功之臣的封赏因为皇帝病重,惩处三王而久拖不决。如今皇后颁旨封赏,笼络人心,还是王逸的主意。 “只要你敢封,就是郡王亲王我也敢受!”王逸笔走龙蛇,很快就写好了。 皇后拿过去一看,不禁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趁机给你的妹妹们多几个诰命呢!果真就要一个魏国公?” 王逸上前揽着她,“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可是我连蜀也已经得了,怎么能贪得无厌?” 皇后娇嗔道:“你这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临头螂扑蝉。”温情脉脉无需细叙。 且说王逸巡视了宫中禁卫,方才离宫回府。 还不到两个时辰,戴权便骑马到了忠勇侯府。有许多跟从的内监。 才下马,满面春风的走至厅上,给王逸请安,“老奴恭喜公爷!” 王逸双手虚扶,笑道:“老戴,咱们向来交好,你也不能乱说话。” 戴权赶忙从袖中取出明黄的圣旨,南面而立,口内说:“皇上有旨!” 王逸早命人摆好香案。 圣旨历数王逸功劳,晋爵魏国公,另有赏赐有差。 王逸接过圣旨,拉着戴权的手,“老戴这一趟辛苦,我自有重谢!”旁边小厮挑着一担儿黄白之物。 戴权略瞧一眼,估摸着不下万两,立时眉开眼笑,“公爷说哪里的话,侍候皇后娘娘,是老奴的本分,怎么当得起公爷一个谢字?”忙叫跟着的小内监收下。 如今皇爷身子不成了,不论是宫中的事儿,还是朝廷的事儿都是皇后娘娘做主,眼前这位可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能直入长春宫无需通报的。 要是将来皇后娘娘果真产下龙子,那这位爷更贵不可言! 想到这里,身形更低下去一些。 王逸拍着他的肩膀,“些许心意,给兄弟们买茶吃。没来的,我也命人送上,不要嫌少就是了!” 戴权再三致谢,才乘马去了。 梁夫人黛玉等听闻王逸晋封了魏国公,上下内外人等,莫不欢天喜地,于是都按品大妆起来,入朝谢恩。 王逸则到王子腾病床前,将圣旨拿给他看。 王子腾伤了脏腑,一直不见好专,整日只能躺床上养着,看了圣旨,笑道:“王家数代忠勤于国,不想却出了你这个异数!以后的路你自己好好走,我和你娘还想享几年福,可不要哪一天锦衣军上门抄家,将锁链套在我的脖子上受你连累!” 王逸笑道:“父亲放心,锦衣军现在就是一个筛子,只有我抓人的份。要是谁想抓我,除非调动边军。” 王子腾说了两句话便有气无力,“边军中只西军多南北二王麾下,需加注意,此外除非你小子谋朝篡位,边军轻易不会进京。” 王逸终究还是将秘密留在心里,笑道:“我只是阴差阳错,帮皇后做事,朝廷上的事儿,我是不懂的!” 王子腾轻笑一声,“听说那贾雨村升了兵部正堂,傅试做了京兆?” 王逸点头道:“不止他们,咱们的子弟以及至交亲朋都在京营禁中。” 王子腾面上闪过忧虑,却没有说什么。 王逸等了一会儿,见王子腾睡了,才退了出来, 一时梁夫人黛玉等如何谢恩,如何回家,亲友如何来庆贺,府中近日如何热闹,众人如何得意,不暇详叙。 转眼已是除夕,各色齐备,府中都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大红喜字随处可见,焕然一新。大门换了新匾,上面五个金字“敕造魏国府”,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三门,内仪门并内塞门,直到正堂,一路正门大开,两边阶下一色朱红大高照,点的两条金龙一般。 因府中有喜事,宫中免了朝贺,王逸只在府中静候花轿的到来及. 第二百零七章除夕夜好事成双(下) 王逸笑道:“至多不过两三月。我记得山南两省总督已经老迈,不如让史鼐继任。东京可由国丈留守,令调京营军驻防河东,如此,京畿周围都在我们掌控之下。” 皇后白了他一眼,“他们都说我牝鸡司晨,任人唯亲,你这不是推波阻拦吗?还嫌朝廷不够乱?” 王逸搀着她坐下,“所以咱们的人还不够,资历也低,吴天佑和钱肃卿两人肠子太多,只能暂且用着,终究是靠不住的。” “所以,咱们还不能急!”皇后娇嗔道:“我知道,你念了很多次了。我要装作无欲无求,一点儿也不想掌权,随时都想交权的样儿,给他们看。可是我忍不了了,朝廷中那些人,一个个面上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尔虞我诈,互相倾轧,折子上的一句话,要琢磨很多回,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这才多久,你瞧瞧,我都有白头发了!”~靠过去给王逸看。 王逸为她扶正了鬓发上的凤钗,“姐姐,咱们这一路,可不能回头了。且忍一忍,咱们将几样大事布置妥当了,才能让你安安稳稳的做-太后。” 皇后噗呲一笑,“人家才不想做什么太后-,都叫老了!” 王逸忽然紧皱眉头,若有所思。 皇后不解的问:“你想什么呢?” 王逸摇摇头:“可惜古往今来没有太后改嫁的例子。” 皇后骤然脸红,嗔道:“不想活了?胡说八道什么?”眉眼却满含幽情。 好在王逸一触即止,笑道:“姐姐知道臣弟读书不多,也就是随口一问。” 皇后端正坐回宝座,“过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王逸也挨着她坐下,“差不多了,皇后娘娘是不是要赏赐点东西?不然我这年都过不好!” 皇后任他抓着手,“早有了,你还惦记我这点东西?再有,朝廷的封赏就要下来,论功劳,你该晋爵国公。你是想做忠国公,还是勇国公?” 王逸笑了笑,“为什么不是魏国公?” 皇后恼得挣脱了,啐道:“要死了,还这么闹,我可不理你了!”皇后姓魏,不明摆着告诉人,他们两人关系很不一般? 王逸却笑道:“不是魏国公,我还不要呢!” 皇后伸出手指点在他额头,“我真是拿你没法子,要是闹出事儿来,你自个儿料理,可别指望我!”将朱笔交给他,“你自己写好了,我一会儿叫人去宣旨。” 王逸接过来,“咱们算不算假传圣旨?” 皇后嗔道:“你要是怕了,尽管不接就是了。” 王逸想到神京平叛,亲征漠北,有功之臣的封赏因为皇帝病重,惩处三王而久拖不决。如今皇后颁旨封赏,笼络人心,还是王逸的主意。 “只要你敢封,就是郡王亲王我也敢受!”王逸笔走龙蛇,很快就写好了。 皇后拿过去一看,不禁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趁机给你的妹妹们多几个诰命呢!果真就要一个魏国公?” 王逸上前揽着她,“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可是我连蜀也已经得了,怎么能贪得无厌?” 皇后娇嗔道:“你这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临头螂扑蝉。”温情脉脉无需细叙。 且说王逸巡视了宫中禁卫,方才离宫回府。 还不到两个时辰,戴权便骑马到了忠勇侯府。有许多跟从的内监。 才下马,满面春风的走至厅上,给王逸请安,“老奴恭喜公爷!” 王逸双手虚扶,笑道:“老戴,咱们向来交好,你也不能乱说话。” 戴权赶忙从袖中取出明黄的圣旨,南面而立,口内说:“皇上有旨!” 王逸早命人摆好香案。 圣旨历数王逸功劳,晋爵魏国公,另有赏赐有差。 王逸接过圣旨,拉着戴权的手,“老戴这一趟辛苦,我自有重谢!”旁边小厮挑着一担儿黄白之物。 戴权略瞧一眼,估摸着不下万两,立时眉开眼笑,“公爷说哪里的话,侍候皇后娘娘,是老奴的本分,怎么当得起公爷一个谢字?”忙叫跟着的小内监收下。 如今皇爷身子不成了,不论是宫中的事儿,还是朝廷的事儿都是皇后娘娘做主,眼前这位可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能直入长春宫无需通报的。 要是将来皇后娘娘果真产下龙子,那这位爷更贵不可言! 想到这里,身形更低下去一些。 王逸拍着他的肩膀,“些许心意,给兄弟们买茶吃。没来的,我也命人送上,不要嫌少就是了!” 戴权再三致谢,才乘马去了。 梁夫人黛玉等听闻王逸晋封了魏国公,上下内外人等,莫不欢天喜地,于是都按品大妆起来,入朝谢恩。 王逸则到王子腾病床前,将圣旨拿给他看。 王子腾伤了脏腑,一直不见好专,整日只能躺床上养着,看了圣旨,笑道:“王家数代忠勤于国,不想却出了你这个异数!以后的路你自己好好走,我和你娘还想享几年福,可不要哪一天锦衣军上门抄家,将锁链套在我的脖子上受你连累!” 王逸笑道:“父亲放心,锦衣军现在就是一个筛子,只有我抓人的份。要是谁想抓我,除非调动边军。” 王子腾说了两句话便有气无力,“边军中只西军多南北二王麾下,需加注意,此外除非你小子谋朝篡位,边军轻易不会进京。” 王逸终究还是将秘密留在心里,笑道:“我只是阴差阳错,帮皇后做事,朝廷上的事儿,我是不懂的!” 王子腾轻笑一声,“听说那贾雨村升了兵部正堂,傅试做了京兆?” 王逸点头道:“不止他们,咱们的子弟以及至交亲朋都在京营禁中。” 王子腾面上闪过忧虑,却没有说什么。 王逸等了一会儿,见王子腾睡了,才退了出来, 一时梁夫人黛玉等如何谢恩,如何回家,亲友如何来庆贺,府中近日如何热闹,众人如何得意,不暇详叙。 转眼已是除夕,各色齐备,府中都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大红喜字随处可见,焕然一新。大门换了新匾,上面五个金字“敕造魏国府”,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三门,内仪门并内塞门,直到正堂,一路正门大开,两边阶下一色朱红大高照,点的两条金龙一般。 因府中有喜事,宫中免了朝贺,王逸只在府中静候花轿的到来及. 第二百零七章除夕夜好事成双(完) 房中香烛摇曳多情,灯花闪烁。平儿等已经端过合卺酒,俏生生列了一排。满屋子莺莺燕燕,人面桃花。 王逸走到榻前,只见红妆下姿态娴雅各不相同,雍容端庄的是元春,佩金锁的是宝钗,有麒麟的是湘云,恬静微丰的是迎春,削肩细腰应是探春,娇娇小小的是惜春,拿着素白鲛帕的是妙玉,温婉安静的是岫烟,双手绞着帕子的是琛儿,悄悄拈着盖头想自己揭开的,便只有宝琴了。 他正要挑起元春的盖头,黛玉却过来拦着,娇嗔道:“自来就有催妆却扇,可不能让你这么轻松的得了去。”顺手将如意抢过去。 王逸忙笑道:“玉儿,我不会作诗,这些俗礼就免了吧?” 黛玉轻皱琼鼻,掩着嘴笑:“不能免!”兀自促狭道,“也不为难你,只要姊妹们说一句含有红豆二字的诗,你能用相思二字对出下一句,不拘诗词雅谑,不论古今中外,你答的上来便算你过关!” 王逸摊开手,“要是答不上来呢?” 一边宝琴已经掀开了盖头,“咱们是要联句吗?”小脸儿羞红31,一双眼睛明亮。 黛玉笑着坐在元春身边,挽着她的手,“等会子哥哥答不出来,便灌他一盅。” 元春轻笑道:“古有娥皇女英,如今姊妹们也不惶多让。咱们一人一句,必要难住他,这齐人之福,岂是这么容易享的?” 黛玉赞道:“正是这理儿,大姐姐,不如你先说一句考考他?” 于是元春念道:“红豆不须携满袖。这是前朝邓云霄旅夜书怀中的句子。” 王逸不禁眉头紧皱,黛玉见了眉眼弯弯,指了指架上的书册。 几个大丫头急忙去翻。这房中的诗集卷册,多是元春亲自添置,自然很快就找到了。 香菱翻给王逸看,王逸朗声念道:“江南何处寄相思。”拿起玉如意挑起元春的盖头。 元春眉如烟柳,娇靥含羞,神态温柔绰约,脉脉的唤了一声:“夫君。” 从此,自己就要和他走过一生,千种甘甜百样心思,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王逸挽起她,“大姐姐,在大明宫的时候,我说过要给你幸福,我一定会做到的。” 元春两颊生春,碎了矜持,点了绛唇,口脂温香渐淡。 黛玉羞恼浅笑,啐道:“该喝合卺酒了!”上前拽开了他们。 王逸便端过酒盅,递给元春一盏,手擘相交各饮一口。 抱琴接下酒盅,元春用帕子给王逸擦了脸上胭脂,“该宝钗妹妹了!” 只听宝钗声音清脆,“绣屏倦倚看红豆。” 元春轻声道:“这是袁子英的《可传集》里的。” 莺儿立刻去翻书。 王逸打起盖头,应声道:“满眼相思意未降。”相拥相亲,妩媚多情,脸颊香痕犹在。 吃过合卺酒,宝钗白了他一眼,娇嗔道:“我说夫君怎么忽然长进了?”将诗集收好,款款站在元春黛玉身边。 黛玉拉着她的手,打趣着:“还是姐姐忍得下心,我是舍不得的!” 宝钗顿时羞若红霞,啐道:“都是你们惯着夫君,由他得寸进尺。以后啊,我也只管卿卿我我。” 黛玉元春都笑。 “该我了!”湘云听她们说笑,原本羞涩心慌,这会儿一点儿也没有了,她大声念道:“江南红豆树,一叶一相思。” 王逸哑然失笑,“还是云儿心疼我!”挑起盖头。 黛玉三人都瞧着她,惹得湘云两颊绯红,忙捂住了脸,“我不是故意的!” 王逸已经搂如怀中,唇齿间馨香流转,一时酥麻温软。 吃过酒,湘云仍在云中,方才记起唤了声:“夫君,你弄疼我了!” 黛玉宝钗从王逸怀中扯过湘云,“我们帮你揉揉!” 于是探春念了:“绮窗红豆记相思,宛转柔肠十二时。” 迎春念了:“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 妙玉念的是:“为向银屏问消息,画中红豆最相思。” 岫烟念道:“旧时红豆抛残处,多少相思子又生。” 甄琛念道:“口衔莲子兼红豆,尝遍相思苦在心。” 说的虽是红豆,每一个字都是相思,满眼都是夫君,再也容不下别人。 轮到宝琴,她自个儿摘了盖头,笑道:“夫君,几度相思,红豆都销,碧丝空袅。我欲取相思烧了。红豆怜他小。只愿天南红豆子,勿复作相思。” 湘云笑道:“宝姐姐才说你们惯着夫君,明明说的是却扇,到你这儿怎么成集句了?你是不是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羞也不羞!” 宝钗嗔道:“也不知是谁起的头?” “就是!”宝琴挽着王逸的手:“有道是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我夫君已是国公,自该心疼的。” 这时妙玉笑道:“好巧,我夫君也是国公呢!” 岫烟附和道:“真是,我夫君才晋的国公!” 黛玉她们欢声笑语不绝,将这花烛夜当成了闺中雅集,吹散了情丝旖旎。 当王逸挑开惜春的盖头,惜春委屈的滴下眼泪,“夫君,你是不是将我忘了?”不管不顾的投在王逸怀中。 王逸捧起她的脸,噙过泪珠,胭脂化在嘴边。 她小小的心里牵出红丝,紧紧系在夫君身上,“昨儿我求了菩萨,要做夫君的小媳妇儿。今儿于愿已足,只想生生世世和夫君一起,才不要什么红豆,什么相思。” 王逸喂了她一口合卺酒,笑道:“我们生生世世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 宝琴纠正道:“是姊妹们和夫君生生世世在一起,少了谁也不成!” 这时,房外侍候的婆子道:“礼成!府中执事人等拜见新夫人!” 元春等端正了神情,底下媳妇丫鬟依次行礼。莺儿等大丫头又拜了王逸黛玉,与晴雯等新姨娘厮见过。 果然一家子和和美美,融洽非常。 眼见墙上时钟走过戌亥之交,平儿笑着对王逸道:“爷847,夜深了,该歇息了!” 这一句不说还好,说出来却让元春等娇羞不语,房中漾起旖旎微澜,让她们既尴尬又期待。 谁叫夫君一次让姊妹们都过了门,难道花烛夜就这么过了么? 湘云小声的道:“夫君,我不急……”好像显得姊妹们很着急似的。 黛玉微叹一声,带着香风从王逸身边走过,略停了停,拧在王逸手臂,笑道:“你们商量着,我去给太太道喜。” 平儿她们也含笑出去,房中只剩王逸和元春她们。 王逸想了想,“我们家房子很大,床榻也宽敞,一起也便宜。”他说的可是实话,晴雯她们可以作证,不仅方便而且绰绰有余。 “不行!”她们异口同声,面面相觑,便开始互相谦让,终于谁也不好意思留下,又不想离开。眼睛带着勾儿,帕子打成了结。 王逸却关了门,“夜里冷清,不如咱们都去了大衣裳,围在榻上一块儿说话,我有好多有趣的故事讲给你们听。” 众人听了,都说:“依你。”于是先不上坐,且忙着卸妆宽衣。一时将正装卸去,头上只随便挽着髻儿,身上皆是长裙短袄。 王逸吹灭了灯,搂着元春,笑道:“话说当年女娲氏炼石补天,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只单单剩了一块未用,便弃在此山青埂峰下……” 他娓娓道来,渐入梦乡,百般恩爱,不消细说. 第二百零八章出了十五进园子 次日天方明时,王逸便披衣起来,却不见抱琴莺儿几个丫头。元春姊妹们还卧在衾内,严严密密盖着杏子红绫被。 只有惜春散了一把青丝在枕边,盖了一幅桃红绸被,一只手撂在被外,腕上两个金镯子。 王逸上前将被子掖好,轻声唤了声:“四妹妹?” 惜春睡得安稳,眼睫毛却微微颤动。 王逸知她早已醒了,便抚了她的脸颊,柔声道:“你们只管多歇歇,我先给老爷太太请安。” 说罢,晴雯珂儿才进来侍候他穿戴洗漱。 王逸轻快的洗了脸,回头又看了房内,方才匆匆的去了。 惜春悄悄睁开眼,左右张望。袭人过来,微笑道:“惜夫人,二爷已经去正房了。”转身让丫头进来侍候。 惜春仍旧羞涩不已,揭了绸被忽然又盖上,从枕下扯出小袄,回头却见宝琴坐了起来,如玉般馨香,还在发怔揉眼睛。 于是惜春红着脸啐道:“也不怕吹了风肩膀疼!”急忙系好小袄。 宝琴含羞找了衣裙,又推姊妹们醒来。 姊妹们都是大家闺秀,从来冰清玉洁,安分守己,可是夫君真真胡闹,故事才听了一半儿。 她们各自起身,丫头们进来伺候梳洗。 惜春坐在镜台旁边让入画给她梳头,一边问道:“我昨儿睡得沉,夫君后来说那块石头怎么了?” 湘云咳了一声,吃了一盏茶才好了些,“我醉了不知道,你问大姐姐!” 元春洗了脸,嗔道:“还记着故事,夫君已经给老爷太太请安,咱们已是迟了。”满脸绯红的戴上钗环。 宝琴打趣道:“云姐姐,我都听到了。” 湘云顿时臊了,狠狠瞪了她一眼,恼道:“就你多话,听到什么?我也听到了〃` !” 宝琴忙转过身不敢看她。 房内静悄悄的。 且说王逸从后院儿出来,走了一段儿便停在廊上,捶了捶后腰。 刚巧黛玉过来,似笑非笑的嗔道:“二爷,昨儿休息可得好?纵然身子康健,也不能这么不爱惜。”心疼的为他揉了揉。 王逸牵她的手,“这一大早的,你吃姜了?” 黛玉啐道:“才没有!太太担心你的新夫人们劳累,免了规矩,还嘱咐多歇息,好好养着。” 王逸笑道:“昨儿说了好些话,她们三更不到就都歇了。我出来的时候她们还没醒。” 黛玉白了他一眼,“才不信你。不然这儿怎么了?”恨恨的拧了他的腰。 王逸认真的道:“我说的是真的!” 黛玉一字一句的道:“昨儿什么日子?呸!”又是恼怒又是心疼,随手将帕子打在他脸上。 “哎哟!”王逸捂了脸。 黛玉忙上前查看,“怎么了?让我瞧瞧?”焦急的踮起脚,满眼关切。 王逸却道:“仔细你的手。” 黛玉便也心软了,啐道:“让丫头瞧见算什么样子?” 王逸看了她身后的紫鹃香菱几个丫头,笑道:“她们又不是外人,不打紧的。” 黛玉又气又恨,“人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要是你今后都这么着,我可不依你!” 王逸挽着她,沿游廊往前走,“昨儿是过分了些。姊妹们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我不能让她们受了委屈,厚此薄彼。” “说的好听!”黛玉娇嗔道:“我也不是好妒心狠的,只是担心你!晴雯她们,芳官她们,还有紫鹃她们,加一起多少了?” 王逸轻咳一声,岔开话道:“玉儿,咱们过几日便搬进新园子里去。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大观园。” 黛玉哼了一声,半晌才道:“这几日需请人吃年酒,那边厅上院内皆是戏酒,出了十五咱们一起搬过去。” 王逸又道:“索性请了荣府老太太、姑妈她们,还有凤姐姐,大嫂子……” 黛玉掰着手数着:“还有宁府大嫂子、秦家姐姐,鸳鸯姐姐她们都不能少,大家一起热闹就更好了!我说的是不是?” 王逸点头道:“正是,我这就去准备帖子!” 黛玉啐道:“昨儿我已经让人和节礼一起送过去了。元宵便在园子里备几桌家宴,可不敢让国公爷担心。” 夫妻两牵着手在廊上散步,出了角门坐在亭子里说些家事。 元春姊妹已经去正房给老爷太太行礼。 莺儿从房内榻上摸出一条素白帕子,只瞟了一眼,因听见脚步声,来不及折好匆匆塞进袖中。 “々.你做什么?”袭人笑着进来。 莺儿慌乱之色一散而过,忙笑道:“我们夫人掉了一支簪子,要我来找找。”一边整理案几桌椅。 司琪风风火火的进来,自己倒了一盏茶吃了,说道:“刚才夫人们给太太请安,我们夫人身子弱,还是太太搀起来的呢!”神态得意洋洋。 莺儿忍不住啐道:“我们夫人也……”说了一半儿便生生咽下。 司琪掩嘴笑道:“这儿只我们,有什么不能说的?”拉着莺儿袭人,在她们耳边悄悄的说:“二爷那样了我们夫人。要是能生下子嗣,我们夫人就不用整日还那么怯怯弱弱的了!” 莺儿哂笑:“不仅你们夫人,我们夫人也是!去的时候还是我扶着。” 两人互不相让,袭人忙劝道:“夫人们都没说话,你们做丫头的怎么先争了起来?二爷疼夫人们,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最恨底下的人乱嚼舌头。这些事儿,咱们自己知道就好。” 司琪扬眉笑着:“咱们二爷最心善。晴雯她们服侍了二爷几日,都明公正道的做了姨娘。咱们几个,还有抱琴她们算来都是大丫头,只要侍候好了,还怕将来不是姨娘?” 说的袭人莺儿两个心慌意乱,偏又觉得司琪说的很对,心思摆在了脸上,打趣道:“只怕刚才你说的,是你自己盼着的吧柜?” 司琪哼道:“咱们和夫人进了二爷的门,就是二爷的人!这是命,我认命了。” “呸!小蹄子不要脸,这种胡话也说的出口!”袭人莺儿听不下去,恨不得钻到地缝子里. 第二百零八章出了十五进园子(中) 次日天方明时,王逸便披衣起来,却不见抱琴莺儿几个丫头。元春姊妹们还卧在衾内,严严密密盖着杏子红绫被。 只有惜春散了一把青丝在枕边,盖了一幅桃红绸被,一只手撂在被外,腕上两个金镯子。 王逸上前将被子掖好,轻声唤了声:“四妹妹?” 惜春睡得安稳,眼睫毛却微微颤动。 王逸知她早已醒了,便抚了她的脸颊,柔声道:“你们只管多歇歇,我先给老爷太太请安。” 说罢,晴雯珂儿才进来侍候他穿戴洗漱。 王逸轻快的洗了脸,回头又看了房内,方才匆匆的去了。 惜春悄悄睁开眼,左右张望。袭人过来,微笑道:“惜夫人,二爷已经去正房了。”转身让丫头进来侍候。 惜春仍旧羞涩不已,揭了绸被忽然又盖上,从枕下扯出小袄,回头却见宝琴坐了起来,如玉般馨香,还在发怔揉眼睛。 于是惜春红着脸啐道:“也不怕吹了风肩膀疼!”急忙系好小袄。 宝琴含羞找了衣裙,又推姊妹们醒来。 姊妹们都是大家闺秀,从来冰清玉洁,安分守己,可是夫君真真胡闹,故事才听了一半儿。 她们各自起身,丫头们进来伺候梳洗。 惜春坐在镜台旁边让入画给她梳头,一边问道:“我昨儿睡得沉,夫君后来说那块石头怎么了?” 湘云咳了一声,吃了一盏茶才好了些,“我醉了不知道,你问大姐姐!” 元春洗了脸,嗔道:“还记着故事,夫君已经给老爷太太请安,咱们已是迟了。”满脸绯红的戴上钗环。 宝琴打趣道:“云姐姐,我都听到了。” 湘云顿时臊了,狠狠瞪了她一眼,恼道:“就你多话,听到什么?我也听到了〃` !” 宝琴忙转过身不敢看她。 房内静悄悄的。 且说王逸从后院儿出来,走了一段儿便停在廊上,捶了捶后腰。 刚巧黛玉过来,似笑非笑的嗔道:“二爷,昨儿休息可得好?纵然身子康健,也不能这么不爱惜。”心疼的为他揉了揉。 王逸牵她的手,“这一大早的,你吃姜了?” 黛玉啐道:“才没有!太太担心你的新夫人们劳累,免了规矩,还嘱咐多歇息,好好养着。” 王逸笑道:“昨儿说了好些话,她们三更不到就都歇了。我出来的时候她们还没醒。” 黛玉白了他一眼,“才不信你。不然这儿怎么了?”恨恨的拧了他的腰。 王逸认真的道:“我说的是真的!” 黛玉一字一句的道:“昨儿什么日子?呸!”又是恼怒又是心疼,随手将帕子打在他脸上。 “哎哟!”王逸捂了脸。 黛玉忙上前查看,“怎么了?让我瞧瞧?”焦急的踮起脚,满眼关切。 王逸却道:“仔细你的手。” 黛玉便也心软了,啐道:“让丫头瞧见算什么样子?” 王逸看了她身后的紫鹃香菱几个丫头,笑道:“她们又不是外人,不打紧的。” 黛玉又气又恨,“人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要是你今后都这么着,我可不依你!” 王逸挽着她,沿游廊往前走,“昨儿是过分了些。姊妹们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我不能让她们受了委屈,厚此薄彼。” “说的好听!”黛玉娇嗔道:“我也不是好妒心狠的,只是担心你!晴雯她们,芳官她们,还有紫鹃她们,加一起多少了?” 王逸轻咳一声,岔开话道:“玉儿,咱们过几日便搬进新园子里去。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大观园。” 黛玉哼了一声,半晌才道:“这几日需请人吃年酒,那边厅上院内皆是戏酒,出了十五咱们一起搬过去。” 王逸又道:“索性请了荣府老太太、姑妈她们,还有凤姐姐,大嫂子……” 黛玉掰着手数着:“还有宁府大嫂子、秦家姐姐,鸳鸯姐姐她们都不能少,大家一起热闹就更好了!我说的是不是?” 王逸点头道:“正是,我这就去准备帖子!” 黛玉啐道:“昨儿我已经让人和节礼一起送过去了。元宵便在园子里备几桌家宴,可不敢让国公爷担心。” 夫妻两牵着手在廊上散步,出了角门坐在亭子里说些家事。 元春姊妹已经去正房给老爷太太行礼。 莺儿从房内榻上摸出一条素白帕子,只瞟了一眼,因听见脚步声,来不及折好匆匆塞进袖中。 “々.你做什么?”袭人笑着进来。 莺儿慌乱之色一散而过,忙笑道:“我们夫人掉了一支簪子,要我来找找。”一边整理案几桌椅。 司琪风风火火的进来,自己倒了一盏茶吃了,说道:“刚才夫人们给太太请安,我们夫人身子弱,还是太太搀起来的呢!”神态得意洋洋。 莺儿忍不住啐道:“我们夫人也……”说了一半儿便生生咽下。 司琪掩嘴笑道:“这儿只我们,有什么不能说的?”拉着莺儿袭人,在她们耳边悄悄的说:“二爷那样了我们夫人。要是能生下子嗣,我们夫人就不用整日还那么怯怯弱弱的了!” 莺儿哂笑:“不仅你们夫人,我们夫人也是!去的时候还是我扶着。” 两人互不相让,袭人忙劝道:“夫人们都没说话,你们做丫头的怎么先争了起来?二爷疼夫人们,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最恨底下的人乱嚼舌头。这些事儿,咱们自己知道就好。” 司琪扬眉笑着:“咱们二爷最心善。晴雯她们服侍了二爷几日,都明公正道的做了姨娘。咱们几个,还有抱琴她们算来都是大丫头,只要侍候好了,还怕将来不是姨娘?” 说的袭人莺儿两个心慌意乱,偏又觉得司琪说的很对,心思摆在了脸上,打趣道:“只怕刚才你说的,是你自己盼着的吧柜?” 司琪哼道:“咱们和夫人进了二爷的门,就是二爷的人!这是命,我认命了。” “呸!小蹄子不要脸,这种胡话也说的出口!”袭人莺儿听不下去,恨不得钻到地缝子里. 第二百零八章出了十五进园子(下) 且说王逸从长春宫出来,兰心的脸上还是红晕未散。 她随王逸走到宫门,轻轻说道:“近来皇上时常晕厥,我总觉的有人在盯着我们这儿。” 王逸皱眉,虽然这些日子皇后和他都在不停的清理宫中那些心怀不满的内侍宫女,但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清除异己,现在竟然有人敢监视长春宫? 很有可能是皇帝那边的暗手。 想到这里,王逸柔声笑道:“心儿不怕。总有些不喜欢银子自诩忠义的坏人,你家公爷很快就会去料理了他们!”捏了捏她的脸颊。 兰心啐道:“你才是坏人呢!皇后娘娘可全指望你了,你可不能出一点儿岔子!再有,刚才出去的吴贵妃,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几天三头两头的往咱们这儿来,肯定不怀好心!” 王逸笑着问道:“这是姐姐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兰心面红耳赤,“我就这么一说,没什么意思!”转身回宫。 王逸缓缓往宫外走,皇帝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一两天不醒。因此就有人暗地里怀疑是皇后想要谋害皇帝~,企图垂帘听政。 王逸冷笑一声,事到如今,再有敢阻止他的,都不-该活在世上。 他来时已经下令秘密清除这些人。这年头一个伤风感冒都可能要人命,出个意外再正常不过了。 他没走一步,似乎都留下一个鲜红的脚印,但他不后悔。 “魏国公爷?”一个面貌姣好的宫女怯生生的走到王逸跟前行礼,“贵妃娘娘请您过去。” 王逸眼角上扬,微笑道:“请姐姐回报贵妃娘娘,臣是外臣,不便入宫参见。若娘娘有事吩咐,臣愿闻其详。” 那宫女神色惊慌,上前一步央求道:“国公爷,我们娘娘实在有要事相求,万望您移步,娘娘必有重谢!” 王逸闪身笑道:“请姐姐自重!臣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背着手离开。 那宫女想要追上去,却只能咬牙回报。 王逸沿着甬道往北,只要过了内苑就是神武门,再出了玄武门就到了宫外。 当她走过一座假山,小径才容一人通过,拐角就见到吴贵妃等在前面,凤钗微颤,一袭宫裙描龙绣凤。 王逸警惕的将手放在袖中,笑道:“娘娘一人在这儿散心?” 吴贵妃双眉带愁,肩削腰瘦,往前走了两步,离王逸不过半尺才停下。王逸可以嗅到她身上清淡花香。 吴贵妃看着他的道:“魏国公可愿陪本宫走走?” 王逸有些捉摸不透她的用意,便推辞道:“臣不便久留,这是要犯忌讳的。” 吴贵妃又挪了半步,轻声道:“国公大人应该知道,这会子内苑是没有人来的。” 王逸看着她精致无暇的面容,心中似乎有些明悟,笑道:“娘娘是有话和臣说么?” 吴贵妃身姿妖娆,轻声细语。模样才学或许不如皇后姐姐,但举动间妩媚柔美,楚楚动人,远胜皇后端庄娴静。 难怪皇帝打算立她为皇后。 王逸竟有些走神。 吴贵妃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和厌恶。 她似乎不经意触到王逸的手,吐气如兰:“我父亲说,国公大人是朝中不可多得的才俊,多亏了大人看顾,我父亲才能有今日呢!” 王逸久在花丛,也似乎不经意的抚到她的手,“吴阁老太客气了,只要我们守望相助,这些都不算什么!” 她的手冰凉,紧紧绞着帕子。 两人一时安静下来,她察觉得到王逸在放肆的大量她,忍着心中难明的恼恨,咬着牙挤出笑容:“不知我能为国公大人做些什么?” 目光灼灼又充满期盼。 她以前得罪皇后狠了,眼下皇上眼看随时可能驾崩,要是皇后一道旨意下来让她殉葬,她是一点儿法子也没有。 她不想死。不小心抓着王逸的手,自知失态,又收回去,满脸羞臊。 可是王逸今时不同往日,随即抓回她的手,笑道:“娘娘言重了,臣不过一介武臣,哪敢僭越吩咐娘娘办事?” 话这么说,吴贵妃几次想挣脱都没成,一颗心怦怦跳,生怕旁人瞧见。 “国公大人,你这是做什么?”焦急的低喝道。 王逸得寸进尺,扣住她的纤纤玉指,温软如玉,“娘娘最近神色不好,是不是有忧心的事儿?” 他摸了她的手心,“娘娘命纹红润,并不是生病,人纹细长,可见聪慧精明,只是两纹合一,连的太长,难免多思多虑,遇事犹豫不决。再看看这条天纹,从小指下掌边起直到中指下面……”说道这儿便戛然而止。 吴贵妃听他说的句句属实,耐住羞恼问道:“这又怎么说?” 王逸笑着在她耳边说了两句。 吴贵妃顿时面红耳赤,柳眉倒竖,冷哼道:“胡说八道!你就不怕我告诉皇上,小心……” 王逸仍然喜笑自若,接着说道:“娘娘的姻缘线成格子状,长短不一,这也罢了,命纹升到岛纹便中止,这可不是好兆头。娘娘这命数实在奇怪啊!” 吴贵妃听了慌乱,更加担心自己会被皇后针对,甚至真的会有那不忍言之事发生。 “国公大人,该怎么补救呢?”娇声带颤,双手紧紧的抓住王逸。 王逸笑着安慰道:“娘娘莫急,臣自有法子替娘娘解了。只是娘娘该怎么谢我?” 吴贵妃不小心两手都落在他手里,羞道:“大人需要妾身做什么?”欲拒还迎,声音如糯。 王逸却松开了手,“娘娘,这儿风大,呆久了着凉。” 吴贵妃柔声道:“妾身站久了腿麻,国公大人能送我一程吗?”将手搭在他手腕上。 王逸的心动了一下,笑道:“臣不敢送。” 吴贵妃掩嘴轻笑道:“大人连叛党兵临城下都面不改色,难道还怕妾身一个弱女子?” 王逸摇头笑道:“对那些叛党下手,我没半点犹豫,可是娘娘不同,你要让我怎么对你?”眼中闪过戏谑。 吴贵妃低头不敢看王逸,“妾身……”也不知道是心中有鬼,还是心如鹿撞。 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前已经没了王逸的影子。 她不禁怅然若失。 王逸自宫中出来,便做了一回散财童子,拿着银锭各处走了个遍儿。 凤姐拿着银子又好气又好笑,“你还给了些什么人?东府里大嫂子给了没?”及. 第二百零九章佳节齐进大观园(上) 面对凤姐的追问,王逸不予理会,只道:“十五去园子里吃酒看戏,请了老太太姑妈。到时候大姐姐她们一块儿陪着过去就是了。” 正待要走,凤姐扯住了他的衣袖,“说好了我的院子在哪儿?”定要王逸说明白了才肯让他走。 王逸笑道:“就在园子西北角上,凹晶溪馆,靠山傍水,幽静的很!” 凤姐蹙眉,“怎么那么远?” 王逸冷不丁的在她脸颊嘬了一下,“远点儿好,走道儿也要半日,四面无人。” 凤姐脸色绯红,啐道:“那就这个什么晶溪!” 接连几日忙忙碌碌,自不待言。 等到十五那日一早,黛玉先去了贾府请老太太诸人。王逸便请梁夫人带着熙鸾,在府门前坐车,平儿等三三两两的坐车,人马簇簇。那底下执事人等,凡动用的物件,一色都是齐全的,不同往日。 王逸骑马径直到园子正门。这里正是贾府后街,王逸早就将街巷两头封住,这条街已成了私巷,绝无行人往来。 略停半刻,便见小轿从荣府后门出来,头一顶老太太大轿,然后王夫人、邢夫人和薛姨妈的软轿,凤纨尤卿和黛玉姊妹共坐几辆翠盖珠缨八宝车、朱轮华盖车,将整条街摆的满满当当。 王逸看的亲切,下马走到老太太轿前相迎。 老太太掀了帷幔,笑问:“怎么不见你母亲?我们这么一家子,只怕打扰了!” 王逸拱手答道:“我娘命我先来候着老太太进园子,她们立刻就到了。” 老太太点点头,方才让轿子往前走。 街北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两旁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阶,细雕时新花样,并无朱粉涂饰。 从正门进去,过了仪门穿堂,就是五间正房,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 轿子落下,小厮匆忙退下。鸳鸯上前打起轿帘,扶老太太下轿。 黛玉凤姐元春赶在王夫人几位太太轿前相迎,不一会儿众人都下了轿,走到正房内。 王逸又去门前等候梁夫人,一齐进来,与贾府诸人礼让才按次坐好。 王逸吩咐上茶和点心,暂且歇着,自己去园中查探一番,让平儿晴雯等领着丫头们进里面预备,又把小么儿守在这二层门上和两边的角门上,伺候着要东西传话。 然后才转回来请梁夫人和老太太她们起身往园子中来。 进去便是一带翠嶂挡在面前。 怪石嶙峋如鬼怪猛兽纵横拱立,苔藓藤萝,斑驳掩映,中有一条羊肠小径蜿蜒。 众人沿小径而入。两旁树木成林,清流淙淙泻于石隙之下。 梁夫人与黛玉陪着老太太、众位太太奶奶在前,元春姊妹们随处观看。 王逸跟在她们后面,也许路滑防着她们摔倒。 再进数步渐渐平坦,两边飞檐绣阁,层层遮掩,隐于山坳树杪之间。脚下溪水泻玉,石磴白栏,池中微澜粼粼,兽面衔吐。虽是冬春之际,也别有一番意趣。 一桥临水拱立,桥上有亭,即是沁芳亭。 黛玉搀着老太太笑道:“我们也只在烫样上瞧过,今儿看了比画儿上的还好!” 梁夫人看了亭上的牌匾,“这些都是你们姊妹题的吧?” 元春笑着解释道:“原本该请名家题写,或者夫君拟定,但夫君不肯,说是白花冤枉钱,还不如自家写了。” 梁夫人颔首道:“正该你们姊妹费心,我看最好不过!”与王夫人称赞一番。 于是出亭过池,一山一石,一花一木,莫不着意观览。 往前不远,就到了一带竹林,满目翠影遮映,中间小小三间房舍。进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每走一步都沁着清静幽雅。 老太太赞道:“这一处甚好!” 黛玉笑道:“老太太说好就是真的好!” 湘云打起帘子,“这是玉儿姐姐的屋子,里面还有更好的呢!” 大家进去,都是合着地步打的床几椅案。后园有大株梨树,阔叶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 平儿在廊下烧好了茶水,这会儿段上来,又摆了糕点果品。 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走了这么长的路也乏了,便笑道:“你们姊妹尽管自个儿玩儿去,不用跟着我们” 梁夫人道:“我和老太太,几位太太就在玉儿这儿坐坐,你们都去自个儿房里瞧瞧。” 有了梁夫人的话,元春她们便邀着出去,一路欢声笑语,寻了路散去。 王逸见她们娘儿们说笑,因心中杂事繁多,便辞了出来,从水边信步往前,不走平坦大路,攀藤抚树专找竹篱栏杆处去。 或是青山斜阻、长廊曲洞,复又崇阁巍峨,层楼高起,杂错辉映。 不觉沿一条宽路走到坳内,只一转弯,就是池沿,沿上一带竹栏相接,小小几间房舍,卷棚底下两个湘妃竹墩。 王逸在墩上坐下,轻风一过,水面碧波微漾。他正望着远处出神。 “夫君有心事?”迎春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王逸收拾好心情,也拉她坐了,“你没去紫菱洲看看?” 迎春笑得轻柔,“是要去的,只是我在翠烟桥那边看到夫君一个人,我便跟着来了。要是扰了夫君想事儿,我就回去了。” 王逸笑道:“你啊,总是这么小心翼翼。这儿是咱们的家了,该放肆些才是。” 迎春低着头,“妾只是寻常女子,既无文采也不能帮夫君持家,夫君却给了我诰命,妾以后安安5静静的陪着夫君,就心满意足了。” 王逸牵她的手,打趣道:“你这性子要是去了别的地方,我怎么能放心?只是委屈了你。” 迎春含羞道:“大老爷大太太将妾送与夫君,妾甘之如饴,并无半点委屈。” 王逸笑道:“还是委屈了。可这是我的私心,你纵然怨恨,我也会变着法儿要过来。” 迎春嗔道:“如今你就是不要,妾也不走了。”两眼如水一般清澈。 王逸揽着她,“我家迎春可爱可亲,怎么能不要?” 话音未落,就听到凤姐的笑声:“哟,还念着可卿呢?这不,我给你带来了!” 王逸回头,却见凤姐和李纨尤氏可卿一起过来,走到王逸跟前. 第二百零九章佳节齐进大观园(下) 迎春忙站起来,迎上去笑道:“原来是姐姐和嫂子们来了!” 凤姐牵她的手,上下打量道:“二妹妹,怎么哭了?是不是逸哥儿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一准儿给你撑腰!” 尤氏却在一边打趣道:“妹妹别听她胡说,她呀,也就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可不敢在你夫君面前说半个不字!” 凤姐柳眉扬起,啐道:“那是我无需说什么,有胆儿,你给他挺腰子去?” 李纨蹙眉劝道:“你们也消停一会儿,这一路上还没闹明白啊?非要在他面前?” 可卿笑道:“咱们都不要说话,看她们两个到底谁厉害!今儿总算有个结果!” 尤氏嗔道:“就你在架桥拨火!” 可卿不管她,走上前对迎春道:“有道是女为悦己者容,这些日子不见,你越发端庄娇俏了,难怪咱们二爷念念不忘。” 迎春本想称她小蓉大奶奶,但既合离,再这么称呼似乎不好。 正犹豫的时候,王逸笑道:“如今她叫大嫂子都是姐姐,你也喊她姐姐就是了。”凤姐李纨尤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怔住了。 迎春愕31然,随即笑着行礼喊了一声:“秦姐姐。”却回头看了看王逸。 王逸笑道:“现在无需听她叔叔婶婶的叫,还有些不习惯。” 可卿随即盈盈一礼,“既叔叔发话,可卿以后还是叫你叔叔了?”言语中含娇带嗔,神采飞扬。 迎春不知所以,凤姐她们都掩嘴笑,竟然附和道:“这才是正经辈分!”惹得可卿横眉冷对,她们却哄然大笑。 王逸便起身挽着迎春往外走,“二妹妹咱们走,别被她们带坏了。” 才走出两步,凤姐抓过他的手,柔声道:“逸哥儿,我还想和你商量一下咱们荣宁两府和魏国公府的大事儿!”眨了两下眼,忍不住春情洋溢。 迎春听的凤姐说的大事,不敢耽误,急忙劝道:“夫君,你们在这商议吧,妾先回院子瞧瞧。” 等她告辞离去,王逸又坐回墩子,好整以暇的问:“你们今儿一起来,是为了什么事儿?” 凤姐笑着走到他身后替他捏肩,柔声道:“咱们姊妹就像问爷一句话。” “什么话?”王逸端坐闭目养神。 凤姐凤眼上挑,“我和两位大嫂子和可卿谁好看?” 李纨没想到凤姐居然问出这么不检点的话来,顿时恼道:“整日叫人守规矩,你才是最不规矩的人!” 凤姐不屑道:“这儿是他家,我只问一句,又怎么了?爷,你说嘛!”在众目睽睽中一点儿也没收敛。 好在周围只小红银蝶几个心腹丫头,倒也不虞让外人听见。 王逸伸手在她粉脸上捏了捏,“我从来不回答这样的问题,对我来说不重要。” “对我们很重要!”凤姐难得在他面前挺直身子,倔强一回。 王逸转头对尤氏道:“你也和凤姐姐胡闹?” 尤氏白了凤姐一眼,“我才不和她一起!”话音未落便立刻挽着她,“我也想知道!” 王逸笑着看向李纨。 李纨哼了一声,“二爷不妨随意说着,咱们就随意听着。” 王逸问可卿,“你呢?” 可卿撩起发丝,柔声道:“这么明显的事儿,难道还要问吗?”坐在了王逸身边的墩子上。 凤姐尤氏冷笑:“果真如此?” “好了!”王逸沉声道:“你们会去想左手和右手哪一只手好看吗?有事说事,再这么胡闹,我真恼了!” 凤姐不敢再问,推了推尤氏。 尤氏刚才胆儿颤,更不敢上前,扯了扯李纨的袖子。 李纨欲言欲止,可卿笑道:“还是我给二爷说吧!” 她侧身靠近王逸,“来的路上,姐姐们觉得二爷在外头很辛苦,不如将咱们可园往边上扩展一下,把什么外头传的紧的这个妃那个妃请了进来,省了二爷奔波劳碌,也是我们的一片好心!” 凤姐小心笑道:“这还是咱们知道的,还有咱们不知道的呢!二爷总是遮着掩着,一则不能一直瞒下去,二则也没必要,三则也不必担心咱们知道了阵风吃醋。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说开了反而好了!” 尤氏吃味道:“这儿有个大观园,咱们凑个小观园自娱自乐,也不碍事。” 李纨不等王逸开口便已后悔和她们一块儿,犹豫道:“你就当没听到。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二爷……”脸红的说不下去。 王逸沉默不语。 凤姐自觉恼了王逸,“我们就是觉得她们可怜,没名没分的,连个说体己话的人也没有。” 王逸一字一句的道:“说正事儿!不说我可走了!” 她们几个聚在一起,会为了外头的人费心费力?不用问都知道肯定还有别的事! 几人面面相觑,齐声说道:“哪有?” 王逸起身笑道:“我还不了解你们?三个管家奶奶,加一个女学士,串通一气,想要干点儿什么事儿,那是轻而易举的!” 她们站成一排儿,王逸一个一个从她们身边走过。 李纨低下头,凤姐赶紧说道:“我们真没做坏事!” “真的吗?”王逸站在她跟前,柔声道:“知道吗,我今天签署了一项命令,处决了三十二个人,他们中间有的声名显赫,也有的寂寂无名。刚才我一直在想,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后来我想明白了,人的欲望是无止860境的,如二妹妹那样很少,这才显得弥足珍贵。凤姐姐,你们每一个都是我的亲人,我不想在家中也伤神揣测。” 凤姐身子微颤,“我……”她从来没有看到王逸这么阴郁低沉,急忙解释道:“我只是想大家聚一起,彼此都有个照应。” “然后你们一个圈子,想要做什么?”王逸一眼便将她看的通透,何止是照应,只怕到时候其他几个都要听她的摆布。 她最喜揽权,即便两个人也要做那个领头的。虽还不至于想着害谁,但其他人肯定日子不好过。 凤姐吓的脸色煞白,“真没想做什么。”可怜兮兮的牵着王逸的袖子。 尤氏也柔声道:“二爷,凤丫头也是好意。” 王逸忽然笑道:“这儿是凤姐姐的住处,不如咱们进去瞧瞧?” “好啊!”可卿急笑道,挽着王逸的手。 这时,平儿急匆匆的过来,远远的便喊道:“二爷,宫中来了旨意,要二爷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王逸不禁皱眉,宫中已经清理得差不多,年还没过完,还有什么要紧的事? 他在心中揣测,忙换了朝服,骑马去了大明宫。 才进临敬殿,就有钱肃卿忧心忡忡的对他说道:“漠北军情紧急,鞑靼二十万铁骑再次南下。”. 第二百一十章我们家有太医的(上) 迎春忙站起来,迎上去笑道:“原来是姐姐和嫂子们来了!” 凤姐牵她的手,上下打量道:“二妹妹,怎么哭了?是不是逸哥儿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一准儿给你撑腰!” 尤氏却在一边打趣道:“妹妹别听她胡说,她呀,也就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可不敢在你夫君面前说半个不字!” 凤姐柳眉扬起,啐道:“那是我无需说什么,有胆儿,你给他挺腰子去?” 李纨蹙眉劝道:“你们也消停一会儿,这一路上还没闹明白啊?非要在他面前?” 可卿笑道:“咱们都不要说话,看她们两个到底谁厉害!今儿总算有个结果!” 尤氏嗔道:“就你在架桥拨火!” 可卿不管她,走上前对迎春道:“有道是女为悦己者容,这些日子不见,你越发端庄娇俏了,难怪咱们二爷念念不忘。” 迎春本想称她小蓉大奶奶,但既合离,再这么称呼似乎不好。 正犹豫的时候,王逸笑道:“如今她叫大嫂子都是姐姐,你也喊她姐姐就是了。”凤姐李纨尤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怔住了。 迎春愕31然,随即笑着行礼喊了一声:“秦姐姐。”却回头看了看王逸。 王逸笑道:“现在无需听她叔叔婶婶的叫,还有些不习惯。” 可卿随即盈盈一礼,“既叔叔发话,可卿以后还是叫你叔叔了?”言语中含娇带嗔,神采飞扬。 迎春不知所以,凤姐她们都掩嘴笑,竟然附和道:“这才是正经辈分!”惹得可卿横眉冷对,她们却哄然大笑。 王逸便起身挽着迎春往外走,“二妹妹咱们走,别被她们带坏了。” 才走出两步,凤姐抓过他的手,柔声道:“逸哥儿,我还想和你商量一下咱们荣宁两府和魏国公府的大事儿!”眨了两下眼,忍不住春情洋溢。 迎春听的凤姐说的大事,不敢耽误,急忙劝道:“夫君,你们在这商议吧,妾先回院子瞧瞧。” 等她告辞离去,王逸又坐回墩子,好整以暇的问:“你们今儿一起来,是为了什么事儿?” 凤姐笑着走到他身后替他捏肩,柔声道:“咱们姊妹就像问爷一句话。” “什么话?”王逸端坐闭目养神。 凤姐凤眼上挑,“我和两位大嫂子和可卿谁好看?” 李纨没想到凤姐居然问出这么不检点的话来,顿时恼道:“整日叫人守规矩,你才是最不规矩的人!” 凤姐不屑道:“这儿是他家,我只问一句,又怎么了?爷,你说嘛!”在众目睽睽中一点儿也没收敛。 好在周围只小红银蝶几个心腹丫头,倒也不虞让外人听见。 王逸伸手在她粉脸上捏了捏,“我从来不回答这样的问题,对我来说不重要。” “对我们很重要!”凤姐难得在他面前挺直身子,倔强一回。 王逸转头对尤氏道:“你也和凤姐姐胡闹?” 尤氏白了凤姐一眼,“我才不和她一起!”话音未落便立刻挽着她,“我也想知道!” 王逸笑着看向李纨。 李纨哼了一声,“二爷不妨随意说着,咱们就随意听着。” 王逸问可卿,“你呢?” 可卿撩起发丝,柔声道:“这么明显的事儿,难道还要问吗?”坐在了王逸身边的墩子上。 凤姐尤氏冷笑:“果真如此?” “好了!”王逸沉声道:“你们会去想左手和右手哪一只手好看吗?有事说事,再这么胡闹,我真恼了!” 凤姐不敢再问,推了推尤氏。 尤氏刚才胆儿颤,更不敢上前,扯了扯李纨的袖子。 李纨欲言欲止,可卿笑道:“还是我给二爷说吧!” 她侧身靠近王逸,“来的路上,姐姐们觉得二爷在外头很辛苦,不如将咱们可园往边上扩展一下,把什么外头传的紧的这个妃那个妃请了进来,省了二爷奔波劳碌,也是我们的一片好心!” 凤姐小心笑道:“这还是咱们知道的,还有咱们不知道的呢!二爷总是遮着掩着,一则不能一直瞒下去,二则也没必要,三则也不必担心咱们知道了阵风吃醋。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说开了反而好了!” 尤氏吃味道:“这儿有个大观园,咱们凑个小观园自娱自乐,也不碍事。” 李纨不等王逸开口便已后悔和她们一块儿,犹豫道:“你就当没听到。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二爷……”脸红的说不下去。 王逸沉默不语。 凤姐自觉恼了王逸,“我们就是觉得她们可怜,没名没分的,连个说体己话的人也没有。” 王逸一字一句的道:“说正事儿!不说我可走了!” 她们几个聚在一起,会为了外头的人费心费力?不用问都知道肯定还有别的事! 几人面面相觑,齐声说道:“哪有?” 王逸起身笑道:“我还不了解你们?三个管家奶奶,加一个女学士,串通一气,想要干点儿什么事儿,那是轻而易举的!” 她们站成一排儿,王逸一个一个从她们身边走过。 李纨低下头,凤姐赶紧说道:“我们真没做坏事!” “真的吗?”王逸站在她跟前,柔声道:“知道吗,我今天签署了一项命令,处决了三十二个人,他们中间有的声名显赫,也有的寂寂无名。刚才我一直在想,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后来我想明白了,人的欲望是无止860境的,如二妹妹那样很少,这才显得弥足珍贵。凤姐姐,你们每一个都是我的亲人,我不想在家中也伤神揣测。” 凤姐身子微颤,“我……”她从来没有看到王逸这么阴郁低沉,急忙解释道:“我只是想大家聚一起,彼此都有个照应。” “然后你们一个圈子,想要做什么?”王逸一眼便将她看的通透,何止是照应,只怕到时候其他几个都要听她的摆布。 她最喜揽权,即便两个人也要做那个领头的。虽还不至于想着害谁,但其他人肯定日子不好过。 凤姐吓的脸色煞白,“真没想做什么。”可怜兮兮的牵着王逸的袖子。 尤氏也柔声道:“二爷,凤丫头也是好意。” 王逸忽然笑道:“这儿是凤姐姐的住处,不如咱们进去瞧瞧?” “好啊!”可卿急笑道,挽着王逸的手。 这时,平儿急匆匆的过来,远远的便喊道:“二爷,宫中来了旨意,要二爷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王逸不禁皱眉,宫中已经清理得差不多,年还没过完,还有什么要紧的事? 他在心中揣测,忙换了朝服,骑马去了大明宫。 才进临敬殿,就有钱肃卿忧心忡忡的对他说道:“漠北军情紧急,鞑靼二十万铁骑再次南下。”. 第二百一十章我们家有太医的(中) 潇湘馆中一片欢声笑语,直到傍晚,王逸才从大明宫返回。 今日内阁只议论了一件事,北兵南下,需要人统兵防御。王逸贵为国公,统帅神京内外兵马,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都是第一人选。 皇后自然不愿意王逸出征,一旦在他出征期间,皇帝有个三长两短,或者忽然清醒过来,册立太子,不仅他们的一番谋算付诸东流,要是有一星半点泄露,只需皇帝一封圣旨,他们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种时候,王逸确实不可能远行。 但危机中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只要抵御住了鞑靼人进犯,王逸便名正言顺的掌控了天下兵马,任谁也跳不出错儿来。 王逸左右权衡,决定以凤翔节度使为先锋,永兴、邠宁、泾源诸节度使为左翼,河中、义诚、天雄诸节度使为右翼,自己领京营军为中军,克期出兵。 实际上是将神京周围可能勤王的兵马抽调一空,只要禁军和京营不动,谁敢给王逸捣乱? 更重要的是,虽然王逸领兵出征,但不一定要亲临前线,只要出了神京,王逸大可驻扎泾阳都督诸路兵马。 有鉴于前次御驾亲征军情泄露,为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王逸提议设置军机处,以吴天佑钱肃860卿史鼐贾雨村为办事大臣,专责处理兵马粮饷及协调各方。遇有紧急军情,可不经内阁,直达御前。 于是皇后心中计较已定,当即颁布谕旨,以王逸为九省都检点、兵部尚书,督师京畿并沿边九省军务。 这个职务虽说不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不知惹得多少人侧目。 私底下艳羡者有之,疑虑者有之,更有痛心疾首者,皇帝病重,皇后擅权,久不立太子,眼见社稷即将陷于危机,朝廷衮衮诸公束手无策,自然有不少忠臣孝子不惜铤而走险。 他们起先还只牢骚满腹,渐渐开始串联,有所图谋。 这一切都落在锦衣军和步兵衙门的眼线之内,参与谋逆的人有哪些,都清清楚楚,只需一声令下,便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越是这个时候便越不能心慈手软,王逸和皇后仔细商议,除了临敬殿内还用皇帝旧人,大明宫太极宫一律换成王逸心腹,没有王逸和皇后的手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出。 事情冗繁又极其重要,王逸安慰了皇后歇息,又巡视了宫内外,方才回到园子里。 夜色愈发浓重,老太太耐不住乏,吃了晚饭便回去,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坐了一会儿,因等不到王逸,也不便久留。 梁夫人亲自送她们出园子,返回府中。 园子里灯光隐约,与繁星映衬,荡漾在水中,波光粼粼。 王逸推开潇湘馆的门,竹影绰绰,信步走入,只见湘帘垂地,静悄悄的。走到窗前,一缕幽香从纱窗中透出。 忽然听的里面黛玉的声音:“不用忙这些,你自个儿歇着去,我再瞧会儿书。” 紫鹃道:“万一二爷来了,也有个准备。” 黛玉慵懒的叹道:“今儿晚上该宝姐姐,我也歇几日。” 紫鹃噗呲笑道:“咱们家这么多奶奶夫人姨娘,也亏得宝夫人排的过来,都没意见。” 王逸在窗外听了半截,便掀了帘子进来,“宝钗给你们排什么了?” 黛玉在床上伸懒腰,见王逸进来,拿帕子遮了脸,啐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王逸坐她身边,将她的手揣怀里,“我从宫里回来,自然来了。” 黛玉俏脸红晕,打趣道:“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王逸一愣。 黛玉伸出手指点在他额头,“今儿头一遭你便忘了,袭人也不提醒你!等会子莺儿四处寻人,还以为我绊着你呢!” 王逸方才恍然大悟,袭人给了她一个劳什子休沐表,好像今晚上该宝钗的班儿? 黛玉白了他一眼,便叫紫鹃:“你去蘅芜苑,和宝夫人说二爷马上就去。”翻身向里装睡着了。 王逸过来要扳她的身子,黛玉坐起,一面抬手整理鬓发,一面啐道:“你还在我这儿做什么?我可不留你!” 王逸见她宝蓝色锦缎小袄、白色绣花纱裙,星眼微饧,香腮带赤,不觉神魂早荡,欺身近前。 黛玉只合着眼,说道:“你别闹我,要吃茶让紫鹃沏去。人家身子不舒服。” 王逸推她道:“我也歪着,咱们说话儿。” 黛玉道:“那你就歪着,可不准胡来。”将自己枕的推给王逸,又起身拿了一个枕上,二人对着脸儿躺下。 黛玉一回眼,看见王逸脸颊上有一点儿血迹,便凑近前手抚着细看,“这又是谁的指甲划破了?” 王逸忙抓了她的手,笑道:“不是划的。”说着,便找绢子要擦。 黛玉便用自己的绢子替他擦了,咂着嘴儿说道:“你干这些事也罢了,横竖园子里的姑娘又跑不了,好歹顾及一些。咱们也不敢拦着,只别传到太太耳朵里,大家又该不得心净了。” 王逸扯过黛玉袖子,闻里面的幽香,“真好闻!” 黛玉啐道:“咱们园子里的这些夫人姨娘大丫头,用的胭脂水粉都不一样,小心我查出来,让她立规矩!” 王逸笑道:“才说罢了的,怎么又提起来了?” 黛玉嗔道:“家里这么多人,要是都这么着,岂不会乱了套?所以,这苗头不可有。就像今儿,你该去宝姐姐那儿!她可巴巴的等着你去呢!还在我这儿费时间!” 又要去推她。 王逸紧紧抓住她的手:“我又要出征了!” 黛玉一怔,不觉沁出泪来,“你怎么又要去?朝廷没有别人了吗?” 王逸柔声安慰,“鞑靼犯边,你夫君身为国家大臣,掌管天下兵马,如果不去谁去?” 黛玉忙拭去泪水,伏在他怀里:“那你一定要小心!家里的事儿都有我和大姐姐。姊妹们知礼守分,都会好好儿等你回来。” 王逸笑道:“我是一军主帅,运筹帷幄之中,决断千里之外。不会上阵杀敌。” 两人正腻在一起,难解难分,紫鹃端着茶盅进来,轻咳一声,“二爷口干舌燥,不如吃一盏润润嗓子?” 被她这么一打岔,两人方才起身。 黛玉红着脸嗔道:“说好不准胡来的!”说着便拧。 王逸连连央告:“好妹妹,我因为闻见你的香气,忽然情不自禁。” 黛玉啐道:“谁叫你了闻了,我身上又没香。” 一语未了,只见宝钗走来,笑道:“怎么没香?夫君说每个人身上的香都是不同的。” 黛玉忙起身让坐,挽她的手道:“好姐姐,你总算来了,这人你带走吧!”脸颊红晕更甚. 第二百一十章我们家有太医的(下) 潇湘馆中一片欢声笑语,直到傍晚,王逸才从大明宫返回。 今日内阁只议论了一件事,北兵南下,需要人统兵防御。王逸贵为国公,统帅神京内外兵马,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都是第一人选。 皇后自然不愿意王逸出征,一旦在他出征期间,皇帝有个三长两短,或者忽然清醒过来,册立太子,不仅他们的一番谋算付诸东流,要是有一星半点泄露,只需皇帝一封圣旨,他们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种时候,王逸确实不可能远行。 但危机中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只要抵御住了鞑靼人进犯,王逸便名正言顺的掌控了天下兵马,任谁也跳不出错儿来。 王逸左右权衡,决定以凤翔节度使为先锋,永兴、邠宁、泾源诸节度使为左翼,河中、义诚、天雄诸节度使为右翼,自己领京营军为中军,克期出兵。 实际上是将神京周围可能勤王的兵马抽调一空,只要禁军和京营不动,谁敢给王逸捣乱? 更重要的是,虽然王逸领兵出征,但不一定要亲临前线,只要出了神京,王逸大可驻扎泾阳都督诸路兵马。 有鉴于前次御驾亲征军情泄露,为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王逸提议设置军机处,以吴天佑钱肃860卿史鼐贾雨村为办事大臣,专责处理兵马粮饷及协调各方。遇有紧急军情,可不经内阁,直达御前。 于是皇后心中计较已定,当即颁布谕旨,以王逸为九省都检点、兵部尚书,督师京畿并沿边九省军务。 这个职务虽说不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不知惹得多少人侧目。 私底下艳羡者有之,疑虑者有之,更有痛心疾首者,皇帝病重,皇后擅权,久不立太子,眼见社稷即将陷于危机,朝廷衮衮诸公束手无策,自然有不少忠臣孝子不惜铤而走险。 他们起先还只牢骚满腹,渐渐开始串联,有所图谋。 这一切都落在锦衣军和步兵衙门的眼线之内,参与谋逆的人有哪些,都清清楚楚,只需一声令下,便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越是这个时候便越不能心慈手软,王逸和皇后仔细商议,除了临敬殿内还用皇帝旧人,大明宫太极宫一律换成王逸心腹,没有王逸和皇后的手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出。 事情冗繁又极其重要,王逸安慰了皇后歇息,又巡视了宫内外,方才回到园子里。 夜色愈发浓重,老太太耐不住乏,吃了晚饭便回去,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坐了一会儿,因等不到王逸,也不便久留。 梁夫人亲自送她们出园子,返回府中。 园子里灯光隐约,与繁星映衬,荡漾在水中,波光粼粼。 王逸推开潇湘馆的门,竹影绰绰,信步走入,只见湘帘垂地,静悄悄的。走到窗前,一缕幽香从纱窗中透出。 忽然听的里面黛玉的声音:“不用忙这些,你自个儿歇着去,我再瞧会儿书。” 紫鹃道:“万一二爷来了,也有个准备。” 黛玉慵懒的叹道:“今儿晚上该宝姐姐,我也歇几日。” 紫鹃噗呲笑道:“咱们家这么多奶奶夫人姨娘,也亏得宝夫人排的过来,都没意见。” 王逸在窗外听了半截,便掀了帘子进来,“宝钗给你们排什么了?” 黛玉在床上伸懒腰,见王逸进来,拿帕子遮了脸,啐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王逸坐她身边,将她的手揣怀里,“我从宫里回来,自然来了。” 黛玉俏脸红晕,打趣道:“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王逸一愣。 黛玉伸出手指点在他额头,“今儿头一遭你便忘了,袭人也不提醒你!等会子莺儿四处寻人,还以为我绊着你呢!” 王逸方才恍然大悟,袭人给了她一个劳什子休沐表,好像今晚上该宝钗的班儿? 黛玉白了他一眼,便叫紫鹃:“你去蘅芜苑,和宝夫人说二爷马上就去。”翻身向里装睡着了。 王逸过来要扳她的身子,黛玉坐起,一面抬手整理鬓发,一面啐道:“你还在我这儿做什么?我可不留你!” 王逸见她宝蓝色锦缎小袄、白色绣花纱裙,星眼微饧,香腮带赤,不觉神魂早荡,欺身近前。 黛玉只合着眼,说道:“你别闹我,要吃茶让紫鹃沏去。人家身子不舒服。” 王逸推她道:“我也歪着,咱们说话儿。” 黛玉道:“那你就歪着,可不准胡来。”将自己枕的推给王逸,又起身拿了一个枕上,二人对着脸儿躺下。 黛玉一回眼,看见王逸脸颊上有一点儿血迹,便凑近前手抚着细看,“这又是谁的指甲划破了?” 王逸忙抓了她的手,笑道:“不是划的。”说着,便找绢子要擦。 黛玉便用自己的绢子替他擦了,咂着嘴儿说道:“你干这些事也罢了,横竖园子里的姑娘又跑不了,好歹顾及一些。咱们也不敢拦着,只别传到太太耳朵里,大家又该不得心净了。” 王逸扯过黛玉袖子,闻里面的幽香,“真好闻!” 黛玉啐道:“咱们园子里的这些夫人姨娘大丫头,用的胭脂水粉都不一样,小心我查出来,让她立规矩!” 王逸笑道:“才说罢了的,怎么又提起来了?” 黛玉嗔道:“家里这么多人,要是都这么着,岂不会乱了套?所以,这苗头不可有。就像今儿,你该去宝姐姐那儿!她可巴巴的等着你去呢!还在我这儿费时间!” 又要去推她。 王逸紧紧抓住她的手:“我又要出征了!” 黛玉一怔,不觉沁出泪来,“你怎么又要去?朝廷没有别人了吗?” 王逸柔声安慰,“鞑靼犯边,你夫君身为国家大臣,掌管天下兵马,如果不去谁去?” 黛玉忙拭去泪水,伏在他怀里:“那你一定要小心!家里的事儿都有我和大姐姐。姊妹们知礼守分,都会好好儿等你回来。” 王逸笑道:“我是一军主帅,运筹帷幄之中,决断千里之外。不会上阵杀敌。” 两人正腻在一起,难解难分,紫鹃端着茶盅进来,轻咳一声,“二爷口干舌燥,不如吃一盏润润嗓子?” 被她这么一打岔,两人方才起身。 黛玉红着脸嗔道:“说好不准胡来的!”说着便拧。 王逸连连央告:“好妹妹,我因为闻见你的香气,忽然情不自禁。” 黛玉啐道:“谁叫你了闻了,我身上又没香。” 一语未了,只见宝钗走来,笑道:“怎么没香?夫君说每个人身上的香都是不同的。” 黛玉忙起身让坐,挽她的手道:“好姐姐,你总算来了,这人你带走吧!”脸颊红晕更甚. 第二百一十章我们家有太医的(完) 第二日,王逸一边打着哈欠从蘅芜苑出来,莺儿忙追出来,将手中的包袱交给王逸,羞红了脸低声道:“二爷,这是夫人给你做的衣衫,里面有一双鞋子是我做的。二爷就要出门儿,夫人说二爷早些回来才是!” 王逸拧了她的脸,笑道:“你也回去歇着,昨儿一刻也没得闲。” 莺儿脸上红透了,扭捏着欲言又止,终于转身回去,才进了垂花门,想起夫人求的符还在自己身上,急急的追出去。 王逸沿着小径散步,清晨露水沾衣,轻风吹在脸上觉得微凉,走不多远就是一段极平稳的宽路,蜿蜒往上便是大主山上的凸碧山庄,一直往前到水滨就是凹晶溪馆,拐过小坳朝南边儿走,过不多远就是白石铺成的大甬路可以出前堂。 湘云正提着石榴裙子往这边来,手中还拿着一束红梅。 “云儿!”王逸叫住了她。 湘云抬头见到是王逸,将红梅拿给他看,笑道:“夫君,我刚才在那边折的,好看吗?” 王逸摘了一朵,上前插在她鬓角,“虽然好看,但比我家云儿,还差了不少。” 湘云啐道:“夫君哄我呢!”随即牵着他的手,“昨儿姊妹们商量好了,今儿要起梅花社。兴许晚了,咱们快去吧!” 王逸却挽着她,“我听玉儿宝钗她们说了,可是我就要出门儿,不能陪你们了。” 湘云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便担心的问道:“夫君是不是出远门儿?” 王逸笑道:“也许不会很远,我会尽快回来,你们的诗会可不能缺的太多了。” 湘云紧紧的抓他的手,颤声问:“夫君是不是要领兵出征?”上一次王逸出征,给她沉重的映像。 王逸柔声安慰道:“你夫君我这回有二十万大军护着,只有我找别人麻烦的份儿,云儿大可放心。” 湘云点了点头,刚才的雀跃欢笑已经消失不见,静静的跟着王逸往外走。 王逸笑道:“你怎么不去寻大姐姐?” 元春住嘉荫堂,正是大主山下一所正房大院儿,树木掩映,极有“歌声花底出,月影树梢来”的感觉,清新淡逸。 湘云选了一处盖在池中的阁楼,四面有窗,左右有曲廊可通,亦是跨水接岸,后面又有曲折竹桥暗接,远远的与藕香榭相对。因湘云家中旧有枕霞阁,便用了旧名。 湘云不舍的道:“夫君要去多久?” 王逸笑道:“家中有妹妹们要疼,我自当快去快回!” 湘云忙摇头道:“夫君,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只管以国事为重,不必担心家中姊妹。夫君立下大功,连我们也有光呢!” 王逸转头看着她,打趣道:“我记得有首诗里写的一句,可怜无定河边骨……” 话还没说完,湘云便捂住了王逸的嘴,嗔道:“呸呸呸,夫君一定会凯旋,然后和我们说起路上的趣事异闻。即便我们不能随夫君一起,也能知晓夫君弓背霞明剑照霜,秋风走马出咸阳的魄力。” 王逸微笑道:“未收天子河湟地,不拟回头望故乡。云儿这是不想我很快回家?” “才不是呢!”湘云脸色涨红,急忙解释道:“我只想夫君不去才好呢!可是夫君有君命在身,妾就是有千万不舍,也不该因私情害公义。” 王逸牵她的手,“云儿知大义,可见史家家学渊源。”两人坐在水边块大石头上。 湘云靠在王逸身边,看着池水缓缓荡漾,轻声问:“夫君,你是不是因为妾姓史才娶我的?”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王逸微微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神仙说,我会娶一个叫湘云的女子,刚好你到了荣国府。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让你跑了。不管你是公主郡主,还是姑娘丫头,反正都是我的!” 湘云啐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现在才承认你就是处心积虑的将姊妹们都弄回家来!当时我要是不肯,你打算怎么办?” 王逸剑眉挑起,得意的道:“你就是不肯,我也要娶你回来。谁要是敢拦着,我就要他好看!” 湘云嗔道:“难怪我叔叔婶婶们一个劲儿的去劝,原来是你仗势欺人!强抢民女!”眉眼含笑 王逸吃惊道:“那时你们史家一门双侯,权势熏天,明明是你们史家一定要将你嫁给我,我要是不娶,你叔叔们就要我好看!我是迫于无奈,低三下四的才同意的。” 湘云顿时羞恼的攥着拳头,啐道:“真真信口雌黄,胡说八道!我叔叔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昨儿还捎信儿来,让我悄悄的说好话,咱们史家以后就靠你了。”她一时嘴快,有的没的一齐说了出来。 王逸不禁哑然失笑,揽她在怀,“你这性子怎么能藏得住秘密?你该说,史家和王家以后休戚与共,一荣共荣一损俱损。” 湘云脸颊布满红晕,“我叔叔要的就是这句话!”不好意思的看了王逸一眼。 王逸笑道:“我以为云儿天真无暇呢!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湘云又羞又急:“不是我的意思,我没这么想。刚才是夫君你自己提的,与妾无关……” 王逸哈哈大笑,“以后你叔叔要是有什么话,让他直接和我说,还这么鬼鬼祟祟让你传话,小心我翻脸啊!” 湘云紧张的挽着他,“夫君?” 王逸笑着安慰:“是你叔叔想多了。最近让他入军机处办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这升官儿升的如履薄冰的,也就这一着了。” 湘云点点头,“要我说,夫君还是不要用他们了,做5事畏首畏尾,一点儿也不爽利。”竟然愤愤然起来。 王逸赞道:“好,好,云儿要是男儿,我当退避三舍。” 湘云红着脸得意扬扬的道:“我要是男儿,林姐姐可是我的!” “真是好胆儿!”王逸捏着她的耳朵,“告诉你,连你自己下辈子也是我的呢!还敢打玉儿的主意!腿也打折!” 湘云啐道:“尽管打好了,就让你心疼!” 王逸郑重其事的撩起她的裙角,“我们家是有太医的,问一问打哪里不怎么疼的。不然你没事儿,我先心疼死了!” “哟,这朗朗乾坤之下,你们两个是在这儿做什么?也不怕人瞧见?”黛玉和探春挽着手一起过来,正瞧见王逸掀裙子,吃吃的笑起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我只要你们安好(上) 第二日,王逸一边打着哈欠从蘅芜苑出来,莺儿忙追出来,将手中的包袱交给王逸,羞红了脸低声道:“二爷,这是夫人给你做的衣衫,里面有一双鞋子是我做的。二爷就要出门儿,夫人说二爷早些回来才是!” 王逸拧了她的脸,笑道:“你也回去歇着,昨儿一刻也没得闲。” 莺儿脸上红透了,扭捏着欲言又止,终于转身回去,才进了垂花门,想起夫人求的符还在自己身上,急急的追出去。 王逸沿着小径散步,清晨露水沾衣,轻风吹在脸上觉得微凉,走不多远就是一段极平稳的宽路,蜿蜒往上便是大主山上的凸碧山庄,一直往前到水滨就是凹晶溪馆,拐过小坳朝南边儿走,过不多远就是白石铺成的大甬路可以出前堂。 湘云正提着石榴裙子往这边来,手中还拿着一束红梅。 “云儿!”王逸叫住了她。 湘云抬头见到是王逸,将红梅拿给他看,笑道:“夫君,我刚才在那边折的,好看吗?” 王逸摘了一朵,上前插在她鬓角,“虽然好看,但比我家云儿,还差了不少。” 湘云啐道:“夫君哄我呢!”随即牵着他的手,“昨儿姊妹们商量好了,今儿要起梅花社。兴许晚了,咱们快去吧!” 王逸却挽着她,“我听玉儿宝钗她们说了,可是我就要出门儿,不能陪你们了。” 湘云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便担心的问道:“夫君是不是出远门儿?” 王逸笑道:“也许不会很远,我会尽快回来,你们的诗会可不能缺的太多了。” 湘云紧紧的抓他的手,颤声问:“夫君是不是要领兵出征?”上一次王逸出征,给她沉重的映像。 王逸柔声安慰道:“你夫君我这回有二十万大军护着,只有我找别人麻烦的份儿,云儿大可放心。” 湘云点了点头,刚才的雀跃欢笑已经消失不见,静静的跟着王逸往外走。 王逸笑道:“你怎么不去寻大姐姐?” 元春住嘉荫堂,正是大主山下一所正房大院儿,树木掩映,极有“歌声花底出,月影树梢来”的感觉,清新淡逸。 湘云选了一处盖在池中的阁楼,四面有窗,左右有曲廊可通,亦是跨水接岸,后面又有曲折竹桥暗接,远远的与藕香榭相对。因湘云家中旧有枕霞阁,便用了旧名。 湘云不舍的道:“夫君要去多久?” 王逸笑道:“家中有妹妹们要疼,我自当快去快回!” 湘云忙摇头道:“夫君,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只管以国事为重,不必担心家中姊妹。夫君立下大功,连我们也有光呢!” 王逸转头看着她,打趣道:“我记得有首诗里写的一句,可怜无定河边骨……” 话还没说完,湘云便捂住了王逸的嘴,嗔道:“呸呸呸,夫君一定会凯旋,然后和我们说起路上的趣事异闻。即便我们不能随夫君一起,也能知晓夫君弓背霞明剑照霜,秋风走马出咸阳的魄力。” 王逸微笑道:“未收天子河湟地,不拟回头望故乡。云儿这是不想我很快回家?” “才不是呢!”湘云脸色涨红,急忙解释道:“我只想夫君不去才好呢!可是夫君有君命在身,妾就是有千万不舍,也不该因私情害公义。” 王逸牵她的手,“云儿知大义,可见史家家学渊源。”两人坐在水边块大石头上。 湘云靠在王逸身边,看着池水缓缓荡漾,轻声问:“夫君,你是不是因为妾姓史才娶我的?”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王逸微微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神仙说,我会娶一个叫湘云的女子,刚好你到了荣国府。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让你跑了。不管你是公主郡主,还是姑娘丫头,反正都是我的!” 湘云啐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现在才承认你就是处心积虑的将姊妹们都弄回家来!当时我要是不肯,你打算怎么办?” 王逸剑眉挑起,得意的道:“你就是不肯,我也要娶你回来。谁要是敢拦着,我就要他好看!” 湘云嗔道:“难怪我叔叔婶婶们一个劲儿的去劝,原来是你仗势欺人!强抢民女!”眉眼含笑 王逸吃惊道:“那时你们史家一门双侯,权势熏天,明明是你们史家一定要将你嫁给我,我要是不娶,你叔叔们就要我好看!我是迫于无奈,低三下四的才同意的。” 湘云顿时羞恼的攥着拳头,啐道:“真真信口雌黄,胡说八道!我叔叔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昨儿还捎信儿来,让我悄悄的说好话,咱们史家以后就靠你了。”她一时嘴快,有的没的一齐说了出来。 王逸不禁哑然失笑,揽她在怀,“你这性子怎么能藏得住秘密?你该说,史家和王家以后休戚与共,一荣共荣一损俱损。” 湘云脸颊布满红晕,“我叔叔要的就是这句话!”不好意思的看了王逸一眼。 王逸笑道:“我以为云儿天真无暇呢!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湘云又羞又急:“不是我的意思,我没这么想。刚才是夫君你自己提的,与妾无关……” 王逸哈哈大笑,“以后你叔叔要是有什么话,让他直接和我说,还这么鬼鬼祟祟让你传话,小心我翻脸啊!” 湘云紧张的挽着他,“夫君?” 王逸笑着安慰:“是你叔叔想多了。最近让他入军机处办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这升官儿升的如履薄冰的,也就这一着了。” 湘云点点头,“要我说,夫君还是不要用他们了,做5事畏首畏尾,一点儿也不爽利。”竟然愤愤然起来。 王逸赞道:“好,好,云儿要是男儿,我当退避三舍。” 湘云红着脸得意扬扬的道:“我要是男儿,林姐姐可是我的!” “真是好胆儿!”王逸捏着她的耳朵,“告诉你,连你自己下辈子也是我的呢!还敢打玉儿的主意!腿也打折!” 湘云啐道:“尽管打好了,就让你心疼!” 王逸郑重其事的撩起她的裙角,“我们家是有太医的,问一问打哪里不怎么疼的。不然你没事儿,我先心疼死了!” “哟,这朗朗乾坤之下,你们两个是在这儿做什么?也不怕人瞧见?”黛玉和探春挽着手一起过来,正瞧见王逸掀裙子,吃吃的笑起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我只要你们安好(中) 湘云羞的跺脚,风一般走到黛玉跟前,“好姐姐,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夫君要打折我的腿来着!” 黛玉掩嘴笑道:“果然如此?夫君真舍得?”一副绝不相信的样子。 湘云挽着她的手,撒娇道:“是真的,他还说咱们家有太医,打折了再接上。” 黛玉和探春只是笑。 王逸打趣道:“和云儿说笑呢!”近前牵探春的手,“你们又要起社,可是我不能参加了。” 探春忙说道:“朝廷让夫君边疆御敌,这是国家大事,我们姊妹们只盼着夫君得胜归来,到时候姊妹们为夫君洗尘!”说的豪气干云,巾帼不让须眉。 王逸笑道:“我就要走了,三妹妹可有诗送我?” 探春为难道:“姐姐和云儿在,妾哪里能做?” 黛玉却道:“这会子我一个字也想不到。你快作吧,夫君巴巴的等着呢!” 探春才想了想,“出塞无中策,开疆有上功。沙流秋濯剑,关月晓悬弓。汉阵三河震,边阴万里空。捷书连插羽,看入未央宫。” 31 “好个捷书连插羽,真是如此的话,大事可定!”王逸一手挽着黛玉,一手挽着探春。 黛玉柔声道:“夫君的行装,平儿妹妹她们已经替夫君准备好了,让大壮他们带着,一切小心为是,不要记挂家里,咱们都会好好儿的照顾自己。” 王逸伸手抚着她略显疲惫的脸颊,“辛苦你们了。” 黛玉笑道:“理当如此。可惜咱们娘儿们不能随夫出征,不然,咱们这儿就有好几个要去的。” 湘云已经在数着指头:“珂儿算头一个,宝琴妹妹也是忍不住的……” 黛玉拉住了她,啐道:“大姐姐她们这会儿还等着你拈阄限韵呢!你偏忘了?” 湘云不舍的看着王逸,“我想和夫君再待一会儿。”脸颊通红。 黛玉笑道:“你和我一起去,被你绊着,夫君就不能走了。”生生拉她去了。 半道儿上,黛玉和湘云都回头看王逸,眼神里朦胧晶莹。 探春才颤声道:“夫君,虽说男儿建功立业,但妾只求夫君平安。”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这是妾做的,针线不及晴雯,里面有一道平安符,说是带在身上可以辟邪驱晦。” 一边说一边替王逸系在腰间,眼中沁出泪水。 王逸揽着她,“我去之后,你和姊妹们在园中玩闹,不必为我担心。”为她拭去眼泪。 探春强笑道:“夫君只管去。没有太太和夫君拘束着,咱们只怕还过的开心些!” 王逸趁她不注意在她脸上啄了一下,“这也是我建园子的初衷,老太太和太太们自有别的去处,咱们玩咱们的才好。” 探春笑得眉眼弯弯,“我昨儿才想到,秋爽斋院中种了芭蕉梧桐,取月夜听雨的意境。若有几只野鹤那就最好不过,真个儿是闲云野鹤了!” 王逸和她十指相扣,沿着石子儿铺成的小径走着,“野鹤自然是有的,琴也会有的。” 探春噗嗤一笑,“难不成夫君还打着煮鹤焚琴的主意?” 王逸竟然连连点头,“未尝不是一桩美事!” “呸!”探春嗔道:“夫君去宝琴的院子烤肉好了,她那里就有一个硕大的架子,说是专门给夫君烧烤用的。” 王逸得意的笑道:“三妹妹,夫君的手艺好着呢!明儿回来做给你尝尝!” 探春忙说道:“那我院子里的野鹤还是不要了,省的你们荼毒了去。”甩开他的手,自己朝前走去,观赏路边的景致。 王逸笑了笑,复又牵着她,“三妹妹,你若有闲暇,可以回荣府里看看老太太和太太。” 探春好奇的问:“为什么不说给大姐姐?” 王逸搂着她,“大姐姐帮着玉儿管家,事儿多心思多,也许有顾虑不到的时候,二妹妹不会去想,至于四妹妹,玩儿还来不及呢!只有三妹妹费心。老太太年纪大,太太吃斋念佛,冷清的很,回家逛逛也好!” 探春点头应道:“夫君吩咐的,妾记下了。明儿就回去瞧瞧。” 她顿了顿,“即便夫君不说,妾也想告假。赵姨娘好不容易安生了两日,又闹出事儿来了。” 王逸微微皱眉,这些天他将注意力集中在宫中和神京,原想荣国府再不会有事儿的,便问道:“赵姨娘怎么了?”或者是老毛病又犯了? 探春叹了口气,“父亲来信说在江南甚好,赵姨娘就动了心思,打算起程去江南。不敢和老太太太太说,托人给我说了。” 王逸微微笑道:“只怕去江南是假。”荣府里的女主子全来了大观园,就只她一个在府中,就凭她那不灵光又短视的脑子,还不以为大展身手的机会来了? 探春也道:“妾只想劝她少惹事儿才好。前些天儿,她娘家兄弟死了,论理儿也是我舅舅,我特意给了一百银子,她还嫌少,明里暗里比这比那,嘴里也不干净。”说着已经愤愤然。 王逸笑着安慰她:“赵姨娘这性子是打不怕骂不怕,百折不回。有些事儿你不方便说,我替你走一回好了!好在她还是怕我的。” 探春忙摇头,“不可,夫君出征在即,怎么能为了妾的小事860坏了国家大事?不成的!” 王逸笑道:“索性我也有事儿去那儿一趟,耽误不了。” “夫君……”探春还要说话。 王逸捂住了她的嘴,“我说过,你们只管在园子里起社作诗,外头的事儿都有我呢!不要为了这点儿小事,费了心神。三妹妹就该心情豁达,就如同高飞的风筝,迎风而上,一览众山小。” 探春白了他一眼,挣开了啐道:“风筝飞的再高,线在夫君手里,又能飞哪儿去?” 王逸笑道:“说起这个,我还想起一个谜语。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 探春念了一遍,嗔道:“夫君明明会作诗,却总是推说不会。明儿我和姊妹们将夫君往日作的做成集子,也好教他们不要小看了夫君!我家夫君可是允文允武,天底下头一份儿!” 王逸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自得的赞道:“这是好主意!省的他们总说王逸说纨绔子弟,是由裙带关系上位。若没有点儿真本事,光靠裙带也不能混上国公啊!” 探春啐道:“夫君又把话儿带歪了。不理你了!我去大姐姐院里去!” 莺儿在后面追了上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我只要你们安好(下) 莺儿小脸儿红扑扑的,双手抚着胸口起伏不定,“二爷,有个东西给你!”说着将手中捏着的平安符小心翼翼的交给王逸。 王逸笑着接过,“这是你的吗?” 莺儿羞得点头,又慌忙摇头:“不是,是夫人求的,让我送给二爷。”瞧瞧的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 王逸折好放进怀里,笑道:“总之谢谢你,我正想去哪儿弄一个来带着,可巧了!” 莺儿轻声道:“只要二爷喜欢,就好……” 王逸笑着抱了抱她,“二爷喜欢的紧!让二爷更喜欢一下!” 莺儿脸颊绯红,踮起脚自个儿凑了上去,“不管二爷怎么喜欢,莺儿都成的。”腻在他怀中。 王逸哑然失笑,打趣道:“原来是昨儿没有喂饱,来来来,咱们就在这儿幕天席地一回!” 莺儿大恼,又舍不得离开,紧紧拽着汗巾子,“二爷要真这样,人家也没法子。”羞答答不知道是不是该解下汗巾子。 王逸也不说话,看着莺儿进退两难,惹得莺儿狠下心,就要不顾脸面一回。 “二爷!你在这儿啊!”晴雯和三姐见了王逸,便笑嘻嘻的迎上来,将莺儿挤一边儿去了。 莺儿又羞又恼,人家是正经儿姨娘,自己好歹一个姑娘还没挣上呢!只好忍气吞声,默默的重新系好腰带。 晴雯轻蔑的瞟了仍一步三回头的莺儿,眉眼扬起,模样儿甚是得意。 三姐挽着王逸,将自己挤进他的怀中,娇嗔道:“二爷,昨儿为你准备行装,一宿没歇息,你瞧瞧我的眼睛,还有我的手。” 身子缠了上来,温软可人。 晴雯才赶走莺儿,回头就见三姐得了先手,顿时恼怒的扯了她出来,啐道:“不要脸的小蹄子,昨儿你做什么了?针线都是奶奶和我做的,你顶多也就是穿针引线。二爷要看也得先看我〃` !” 说着抱住了王逸,挑衅似的看向三姐。 三姐笑道:“哟,二爷是该看你,可怜见的,养在家这么久就是不长膘。”挺直了颇具规模的身子,在晴雯眼前走了一圈儿。 晴雯气的立时卷了袖子,“你就得意吧,我这是好养活!” 眼见两人又要吵了起来,王逸赶紧将她们两揽过来,一人一记长长的惩罚,她两脸上羞红,耳旁这才清静了。 王逸笑问:“你们寻我不会是就告诉我这些吧?” 三姐赶在晴雯前说道:“二爷,你又要出征,带我们去好不好,大壮他们怎么知道侍候人的?” 晴雯也道:“咱们上回就随二爷去了江南,这回也带我们去吧!” 两人眼巴巴的看着王逸。 王逸笑着摇头:“这次可不能,兴许还要上阵,到时候我可不能照顾你们。” “你们就是累赘,二爷怎么能带你们?”珂儿也赶了过来,气呼呼的将她们从王逸怀里推开,“二爷要带也一定带我去,我会骑马……” 晴雯急喊道:“我也会!” 珂儿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我会杀人,你会吗?” 晴雯三姐顿时脸色苍白,她们平日在丫头们面前耀武扬威,动不动便要打骂甚至赶出去,真个儿伤人却绝不敢做。 珂儿又楚楚可怜的牵着王逸的袖子,“二爷,上回你撇下了我,这回你一定要带我去。二爷,论理儿,我是跟二爷最长的。” 晴雯争辩道:“不要脸,平儿姐姐才是,连我也比你早……” “你闭嘴!”珂儿攥着小拳头,让晴雯不敢上前,“身上连三两三没有的人不要说话!” 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过,晴雯就要被她一句话呕死。 王逸打量了珂儿,笑道:“扮个小子,虽然瘦弱些,但也瞒得过。”想来出征寂寞,珂儿既能随身护卫,又能贴身温暖,最合适不过了! 珂儿立刻喜笑颜开,挽着王逸:“我就知道二爷一定会同意的。我去换了衣裳,拿上我的剑。对了,还有二爷给我的一把短铳。”兴冲冲的转身离开,连蹦带跳,将石子儿踢进池子里,溅起水花打湿了在堤上行走的小红、银蝶的裙子。 小红恼道:“这么急做什么去?”才穿的新裙子,心疼的看着裙上的水渍。 银蝶却只看向王逸,“二爷在那儿呢!咱们快走!”小红眼前一亮,忙看过去,走了两步停了下来,“那两位姨娘在,咱们去算什么?”满是失落。 银蝶笑道:“即便不能做什么,也要打乱她们的好算盘,也是一桩快事呢!” 小红掩嘴笑,“原来银蝶姐姐也想做姨娘了?” 银蝶啐道:“你只说我,你自己就不想?”两人打闹着往一边儿去去了,并没凑过去。 且说王逸沿着白石大路过了沁芳闸桥,前边山石树木之中,竹篱花障蜿蜒围绕几处清堂雅舍,编花为牖,长廊曲洞。 宝琴的鉴远堂,岫烟的澹会轩,妙玉的栊翠阁,甄琛的月波楼,都杂错掩映在一片红梅里。 王逸从一处石垣经过,正见香菱她们几个迎面过来。 金钏儿急道:“々.二爷,平儿姐姐四处寻你呢!马上要走,几样东西还得二爷自个儿拿主意。老爷太太那儿也要去的,这个时候已经耽误了!”就要拉着王逸往前走。 王逸笑道:“也不急这一会儿。”拉回金钏儿,捧她的脸香了一回,“咱们说说话儿!” 金钏儿啐道:“还说什么,只求二爷早点回来,不让奶奶和夫人们惦念,那就阿弥陀佛了!” 香菱含泪道:“二爷,我们会为二爷念经的,求佛祖菩萨保佑二爷凯旋。” 一向安静柔弱的二姐也含泪道:“二爷早去早回!” 王逸为她擦了眼泪,“我还没走呢!你们就泪眼汪汪的,我要是走了,你们还不将咱们家的园子淹了啊!” 玉钏儿牵着王逸的衣襟,“二爷,姐姐们给你备好了衣裳鞋袜,一种都是五样儿,平儿姐姐都交代给了大壮他们,怕他们忘记,都写好了条儿,折好了放包袱里。”絮絮叨叨的念了好一段儿。 王逸笑道:“我都记下了。不枉我平日疼你们一回事。” 晴雯可怜兮兮的道:“可是二爷这一去,又有很久不能疼我们了!二爷……” 惹得三姐啐道:“你也不能忍忍?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儿?也想学刚才莺儿那样儿?要不要姊妹们遮着点儿?” 晴雯脸上布满红霞,“二爷,咱们回去,不理她们这起小蹄子乱嚼舌头。”. 第二百一十二章滴翠亭边蝴蝶飞(上) 王逸仍在月波楼没走,前头已经催促了好几次,说是府里老爷太太有事交代。 王逸只得捏着她的脸颊,笑道:“你该知道我的性子。” 甄琛眼里泛出笑意,挽着他的手啐道:“妾身知道,任凭夫君簪花三千,妾只一心一意。” 王逸愕然笑道:“虽不中,但也不远了。” 甄琛脸红若云霞,嗔恼道:“好啦好啦,妾身又不是不知道轻重,夫君也该放心。再则,老爷太太还在府里等着夫君,夫君还是早些起身才好!更何况夫君重责在肩,不该在我们这儿耗了时辰。” 说着给王逸整理衣裳,送出门去,直到不见了王逸的身影,仍旧痴痴的看着。 且说王逸走出来,晴雯等都翘首以望,急忙欢喜的迎着,“二爷,太太让人传了信儿……” 珂儿却打断了她,拿着个包袱生生拉过王逸,“二爷,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尽快起程。” 惹得香菱三姐等人怒目而视,齐齐将她扯过去,恼道:“小蹄子一边去!今儿二爷是有正事儿,你去捣乱做什么?咱们都不去,你也不准去!~”几乎异口同声。 “凭什么?二爷都说了……”珂儿使劲挣扎,禁不住三姐金钏儿合起来呵她的痒,纵然她一身的功夫,这会-儿也使不出。 眼见王逸和她们道别,出了垂花门就要上马,珂儿急的求道:“好姐姐们,且饶我一回。纵不顾念我们的情分,你们怎么能忍心瞧着二爷没人侍候?那些丘八大爷怎么能在二爷跟前听用?” 闹了一会儿,还是平儿辞了王逸,含泪转回,见她们如此不成样子,嗤笑道:“你们还闹呢!二爷只怕都出巷子了!” “呀!”珂儿也顾不得了,一把推开她们,急急赶了几步,绣鞋轻点便从花墙上翻了出去。 刚还在和她拉扯的晴雯诸女,只觉眼前一闪,珂儿很快就没了踪影。 回过神来的三姐叉腰嗔恼不已,“有几招三脚猫的功夫了不起?打今儿起,我也扎马步学剑练拳,二爷也教过我的!” 金钏儿好奇的问:“二爷什么时候教过你?说给咱们听听?” 尤二姐脱口而出道:“莫非是那个时候?” 于是众人都面色奇怪,忽然哄笑起来。 她们几个经的人事也够了,自然举一反三,不管其中说得的还是说不得的无不一猜就中。 三姐小脸红透,大咧咧的啐道:“二爷是我夫君,又什么说不得的?” 晴雯打趣道:“说的好像只是你夫君似的!这园子里哪个不是?” 一直没有说话的玉钏儿认认真真的掰着指头,“荣府里两位奶奶,宁府里两位奶奶……” “闭嘴!”平儿还没来的及捂住她的嘴,金钏儿就呵斥一声,在她额上重重的敲了两下。 这话儿也是能胡乱说的? 且说王逸出大观园,没过多远就发现一个影子跟了上来。 王逸停下,将珂儿带上来,两人才一块儿疾驰而去。 他先是回公府辞了父母,领旨出京。 京营大军即刻拔营北上。 这一去便是数月,京中无事可叙。 时已春夏之交,元春、宝钗、迎春、湘云、探春、惜春、宝琴、妙玉、岫烟、甄琛并平儿等与众丫鬟们,都在园里玩耍,满园里大观园中百花盛开,步步飘香,更兼她们打扮的桃羞杏让,燕妒莺惭,唯独不见了黛玉。 元春因笑道:“好个正经儿奶奶,平日里摆款儿还说我们,今儿等她来了,看她有什么好说的?” 宝钗想起昨日黛玉愁眉紧蹙,料想有事儿,或者是夫君的消息? 忽然心热十分,忙道:“你们等着,我去闹了她来。”说着便离了众人,往潇湘馆而来。 正走着,一对玉色蝴蝶,在花丛中翩跹飞舞。 宝钗觉得十分有趣,团扇摇了几下,轻声念道:“春风欲拓滕王帖,蝴蝶入帘飞一双。”渐渐入神,蹑手蹑脚的随着蝴蝶一直跟到池边滴翠亭上。 这才想起去寻黛玉,正要走的时候,听的亭中似乎有人说话。这亭子四面雕镂糊着纸,看不清里面。 宝钗不由细听,却是黛玉说道:“你怎么才回来?可知这些日子我……姊妹们怎么过的吗?” 宝钗顿时惊喜过望,是夫君回来了吗?就要上前推门进去。 随即果然是王逸的声音:“你们在园子里闲时读书写字,刺绣游戏,想来比我上阵杀敌要强多了!” 黛玉嗔道:“你不在,还要时刻惦记着你,怎么会有心思做这些?你离家的那一日,原本说好起社,大伙儿聚在一起,竟一首也没凑成,云儿只是出神,宝琴也懒懒的,坐一会儿都散了。你知不知道,这园子虽然这么大,没有你,就只剩下了两个字!” “什么字?”王逸追问。 黛玉叹道:“一个空字,一个寂字。我从惜春小妹妹那儿借了一本法华经来看,颇有心得!” 宝钗微微一笑,玉儿这两个字十分俏皮,倒也贴切。 她已将手搭在门上,隐隐有异样的声音。 她急急松开,帕子绞了又绞,夫君与玉儿定有要事,这会儿打扰了反而不美,左思右想终于咬牙轻轻退下台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亭子,才脚步轻快的走出曲栏。 路边儿又见那一双蝴蝶忽起忽落,在宝钗眼前来来往往,要飞到花丛中去。 宝钗恼得拿出团扇,怎么你们也在这儿?便要扑散它们。 哪知这蝴蝶十分粘人,宝钗本就丰盈娇弱,扑了两下已是香汗淋漓,非但没有赶开,那双蝴蝶反而绕着她飞舞,如绣在裙摆。 宝钗伸手去捉,蝴蝶灵动非常,不仅次次躲过,还停在她的发髻肩上。 宝钗也无心扑了,“就让你们去,我当做没瞧见。” 紫鹃顺着游廊急匆匆走过,往滴翠亭去。 宝钗看的真切,眉眼扬起,便故意放重了脚步,笑着叫道:“蝶儿啊蝶儿,我看你往往哪儿跑!”一面说一面往亭子赶及. 第二百一十二章滴翠亭边蝴蝶飞(下) 隔着不远的紫鹃一眼瞧见宝钗,急忙要追上来拦着,“宝夫人等一等……” 可是宝钗哪里去听她的话?拿着团扇直往前扑,也不管蝴蝶去了哪儿,笑道:“我一定抓到你,蝴蝶别走!” 很快到了滴翠亭外,大声叹道:“怎么不见了?罢了,我还是歇歇。”随手就将门推开。 宝钗急急的往里看。 却见黛玉站了起来,脸颊微红,眼神中闪过慌乱。 她的旁边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人,这会儿连官服也没换,前头的麒麟补子极其威武,还是她和姊妹们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王逸张开手笑道:“才回家,知道你们在园子里有事儿,便没有打搅。” 宝钗也顾不得如何,只管提着裙角飞也似的扑到他怀中,含泪道:“夫君,真是你吗?” “如假包换!”王逸打趣道:“这些日子,你有没想过我?” 宝钗已是泪珠儿流成了线,哽咽道:“想,每天都想夫君回来。”才说完,便挣出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王逸。 王逸奇怪的问:“怎么了?” 黛玉笑着嗔道:“宝姐姐是在找伤还是窟窿眼儿呢?” 宝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手却紧紧的挽着王逸,“哪有?” 王逸笑道:“这次出征,奔袭千里,杀敌十万,国朝以来未曾有。” 黛玉幽幽的道:“开始还说就在神京边儿上,随时可以回来,谁知你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后来更是听说去大漠上追击鞑靼人,真真每一句实话!惹得姊妹们流了多少眼泪?” 王逸安慰道:“原本是这样打算,可是军情瞬息万变,鞑靼人心不齐,互相掣肘,加之马哈木那厮突然身亡,他的那些个儿子将军,哪还有心思南下?当即在长城边上就内讧起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来不及和你们说。” 宝钗忙笑道:“夫君追亡逐北,功劳赫赫,妾身当为夫君贺!”盈盈拜下。 王逸双手搀她起来,“你们不要怪我言而无信便好!这次连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得意的哈哈大笑。 此役过后,漠北群龙无首,没有数十年征伐吞并,不可能再出一个马哈木似的枭雄人物重新统一漠北,威胁中原。 此役虽然确实有取巧的成分,但谁也不能否认王逸身为大军统帅,一战定乾坤,不说彻底荡平草原,但一雪前耻却是肯定的。 若说以前还有人不服王逸统领京营诸节度,现在已经无人敢质疑了。 黛玉问道:“昨儿才打听的朝廷大军过了受降城,怎么夫君今儿就回来了?” 王逸眼中闪过喜悦,还有一点凝重,轻松笑道:“担心家中惦念,我便先回来。还好我这大观园没有被大水冲毁。” 黛玉宝钗啐道:“大观园好好儿的,怎么会冲掉?”左右挽着他,“既然回来,该叫姊妹们一起,省的她们一直担心。” 王逸轻轻摇头:“我等会儿就要去宫中复命,只怕没时间和她们说话儿。” 黛玉看出王逸藏着心事,柔声道:“既这样,夫君还是早些去,若是晚一些,姊妹们得了消息,到时候你就走不成了。” 宝钗有心劝几句,听黛玉这么说了,便笑了笑,“咱们护着夫君该从后门走,不然小心被人堵住了。” 说完和黛玉两人掩嘴而笑。 王逸施施然坐下,“我在自己家,还怕什么?” 黛玉笑道:“再坐一会儿也成。现在珂儿怕是和晴雯她们炫耀显摆去了。” 宝钗点头道:“珂儿回来,大家也都知道夫君回来了,岂有不四处寻找的理儿!” 黛玉笑叹道:“迎春姐姐这些日子眼睛都哭肿了!” “是啊!”宝钗也道:“要不是我们拦着,云儿和宝琴两个都商量好离家出走去寻你!” 黛玉继续说:“到时候她们围着你,本来大观园没事儿,你一回来,说不定就要发大水了。” 王逸皱眉道:“哪有那么夸张?” 随即就听见外头传来几个丫头的焦急的声音,“你们看到二爷没有?” 王逸一怔。黛玉宝钗又笑起来,“夫君,不如我们引开她们,你就从后门出去?” “这是我自己的园子!”王逸强调一句 黛玉笑容越发灿烂,“是夫君的园子,可她们也是夫君家的。好些日子不见你了,心情急躁些,纵然做出点儿别的事儿也是难免的。” 宝钗也笑道:“是啊,姊妹们满心满眼里都是夫君,知道夫君回来,还不该闹翻了?哪儿还有心思做别的事儿?” 外头又有丫头大声道:“我好像瞧见二爷去那边儿了!” 黛玉抿嘴笑道:“春纤这丫头也还有些机智,回去赏几两银子!” 宝钗瞧瞧打开窗户,园子里路上都是人,回来笑着劝王逸:“夫君,姊妹们过不多久就会找到这儿。要是她们知道我们将夫君藏在这儿,一准儿要和我们闹的。你既然不走,还是我们先走。即便夫君被瞧见,也和我们无关!” 眉眼里都是促狭的笑。 王逸哼道:“本帅于十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端的是威震敌胆!我还怕她们?回头一个个都别想从榻上起来。” 说的两人面红耳赤,嗔道:“夫君勇猛,也应知道铁杵磨成针的道理。这一个个的,园子里可有不少。” 宝钗忍着笑,重复了一句:“有不少!” 黛玉因而打趣道:“我还是吩咐厨房弄些好吃5的,多搁一些人参、鹿茸、麝香之类,不然夫君身子受不住。” 王逸这才站起来,“只管去吩咐,这几日我哪儿也不去,就将你们的牌子都一个个翻遍了,一遍接着一遍。可等着!”推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黛玉宝钗耳根也红透了,羞的不敢见人。 两人静静的坐在石栏。 黛玉笑问:“宝姐姐,你怎么寻到这儿的?” 宝钗只说:“才追一对蝴蝶……”正说着,就看见那一对玉色蝴蝶又翩翩的飞进来,前后追逐。 黛玉伸出手来,那蝴蝶竟然轻轻落在她手上,翅膀缓缓扇动。 宝钗忙用团扇遮住,讶异的不敢说话,生怕惊走了蝴蝶. 第二百一十三章好姐姐我回来了(上) 隔着不远的紫鹃一眼瞧见宝钗,急忙要追上来拦着,“宝夫人等一等……” 可是宝钗哪里去听她的话?拿着团扇直往前扑,也不管蝴蝶去了哪儿,笑道:“我一定抓到你,蝴蝶别走!” 很快到了滴翠亭外,大声叹道:“怎么不见了?罢了,我还是歇歇。”随手就将门推开。 宝钗急急的往里看。 却见黛玉站了起来,脸颊微红,眼神中闪过慌乱。 她的旁边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人,这会儿连官服也没换,前头的麒麟补子极其威武,还是她和姊妹们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王逸张开手笑道:“才回家,知道你们在园子里有事儿,便没有打搅。” 宝钗也顾不得如何,只管提着裙角飞也似的扑到他怀中,含泪道:“夫君,真是你吗?” “如假包换!”王逸打趣道:“这些日子,你有没想过我?” 宝钗已是泪珠儿流成了线,哽咽道:“想,每天都想夫君回来。”才说完,便挣出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王逸。 王逸奇怪的问:“怎么了?” 黛玉笑着嗔道:“宝姐姐是在找伤还是窟窿眼儿呢?” 宝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手却紧紧的挽着王逸,“哪有?” 王逸笑道:“这次出征,奔袭千里,杀敌十万,国朝以来未曾有。” 黛玉幽幽的道:“开始还说就在神京边儿上,随时可以回来,谁知你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后来更是听说去大漠上追击鞑靼人,真真每一句实话!惹得姊妹们流了多少眼泪?” 王逸安慰道:“原本是这样打算,可是军情瞬息万变,鞑靼人心不齐,互相掣肘,加之马哈木那厮突然身亡,他的那些个儿子将军,哪还有心思南下?当即在长城边上就内讧起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来不及和你们说。” 宝钗忙笑道:“夫君追亡逐北,功劳赫赫,妾身当为夫君贺!”盈盈拜下。 王逸双手搀她起来,“你们不要怪我言而无信便好!这次连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得意的哈哈大笑。 此役过后,漠北群龙无首,没有数十年征伐吞并,不可能再出一个马哈木似的枭雄人物重新统一漠北,威胁中原。 此役虽然确实有取巧的成分,但谁也不能否认王逸身为大军统帅,一战定乾坤,不说彻底荡平草原,但一雪前耻却是肯定的。 若说以前还有人不服王逸统领京营诸节度,现在已经无人敢质疑了。 黛玉问道:“昨儿才打听的朝廷大军过了受降城,怎么夫君今儿就回来了?” 王逸眼中闪过喜悦,还有一点凝重,轻松笑道:“担心家中惦念,我便先回来。还好我这大观园没有被大水冲毁。” 黛玉宝钗啐道:“大观园好好儿的,怎么会冲掉?”左右挽着他,“既然回来,该叫姊妹们一起,省的她们一直担心。” 王逸轻轻摇头:“我等会儿就要去宫中复命,只怕没时间和她们说话儿。” 黛玉看出王逸藏着心事,柔声道:“既这样,夫君还是早些去,若是晚一些,姊妹们得了消息,到时候你就走不成了。” 宝钗有心劝几句,听黛玉这么说了,便笑了笑,“咱们护着夫君该从后门走,不然小心被人堵住了。” 说完和黛玉两人掩嘴而笑。 王逸施施然坐下,“我在自己家,还怕什么?” 黛玉笑道:“再坐一会儿也成。现在珂儿怕是和晴雯她们炫耀显摆去了。” 宝钗点头道:“珂儿回来,大家也都知道夫君回来了,岂有不四处寻找的理儿!” 黛玉笑叹道:“迎春姐姐这些日子眼睛都哭肿了!” “是啊!”宝钗也道:“要不是我们拦着,云儿和宝琴两个都商量好离家出走去寻你!” 黛玉继续说:“到时候她们围着你,本来大观园没事儿,你一回来,说不定就要发大水了。” 王逸皱眉道:“哪有那么夸张?” 随即就听见外头传来几个丫头的焦急的声音,“你们看到二爷没有?” 王逸一怔。黛玉宝钗又笑起来,“夫君,不如我们引开她们,你就从后门出去?” “这是我自己的园子!”王逸强调一句 黛玉笑容越发灿烂,“是夫君的园子,可她们也是夫君家的。好些日子不见你了,心情急躁些,纵然做出点儿别的事儿也是难免的。” 宝钗也笑道:“是啊,姊妹们满心满眼里都是夫君,知道夫君回来,还不该闹翻了?哪儿还有心思做别的事儿?” 外头又有丫头大声道:“我好像瞧见二爷去那边儿了!” 黛玉抿嘴笑道:“春纤这丫头也还有些机智,回去赏几两银子!” 宝钗瞧瞧打开窗户,园子里路上都是人,回来笑着劝王逸:“夫君,姊妹们过不多久就会找到这儿。要是她们知道我们将夫君藏在这儿,一准儿要和我们闹的。你既然不走,还是我们先走。即便夫君被瞧见,也和我们无关!” 眉眼里都是促狭的笑。 王逸哼道:“本帅于十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端的是威震敌胆!我还怕她们?回头一个个都别想从榻上起来。” 说的两人面红耳赤,嗔道:“夫君勇猛,也应知道铁杵磨成针的道理。这一个个的,园子里可有不少。” 宝钗忍着笑,重复了一句:“有不少!” 黛玉因而打趣道:“我还是吩咐厨房弄些好吃5的,多搁一些人参、鹿茸、麝香之类,不然夫君身子受不住。” 王逸这才站起来,“只管去吩咐,这几日我哪儿也不去,就将你们的牌子都一个个翻遍了,一遍接着一遍。可等着!”推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黛玉宝钗耳根也红透了,羞的不敢见人。 两人静静的坐在石栏。 黛玉笑问:“宝姐姐,你怎么寻到这儿的?” 宝钗只说:“才追一对蝴蝶……”正说着,就看见那一对玉色蝴蝶又翩翩的飞进来,前后追逐。 黛玉伸出手来,那蝴蝶竟然轻轻落在她手上,翅膀缓缓扇动。 宝钗忙用团扇遮住,讶异的不敢说话,生怕惊走了蝴蝶. 第二百一十三章好姐姐我回来了(下) 当元春等大小夫人姨娘丫头赶到滴翠亭的时候,王逸已经溜走多时。 黛玉打开亭子窗户送走一对蝴蝶,才对姊妹们笑道:“夫君凯旋,对咱们来说,立下多少功劳倒在其次,夫君平安康泰才是最要紧的。这会儿路过家门儿瞧瞧,又去朝廷交卸公事。想来不多久便能回家。大姐姐你们也不必过于着急。” 元春等各个脸红,啐道:“夫君回来一趟,竟不等咱们见一面,可见在他心里咱们的轻重了。” 黛玉笑着挽住元春,“大姐姐,你错怪夫君了。他本不打算走,是我劝他先公后私,尤其夫君这回先大军返回神京,不报知朝廷却回了家,只怕在有心人眼里又是一桩错儿。再者,咱们夫君的性子,在外头可以杀的尸山血海,回到家便一心儿都在姊妹们身上,不肯让妹妹们伤一点儿心。咱们久别重逢,妹妹们泪眼汪31汪,夫君一准儿挪不了步,那可就坏了朝廷的事儿,也害了夫君的。” 黛玉话语温柔,句句在理,元春不由笑道:“奶奶教训的是,咱们姊妹也非不分轻重不知礼数,只听夫君回来,心儿早就忘了其他。” 于是底下诸女各个起身对黛玉行礼。 黛玉双手虚扶,笑道:“姊妹们无需如此。眼下夫君回家,只管欢声笑语,诗社可以起了,小戏也可以排上,园子里的花儿,鸟儿都装扮起来,咱们也该热闹热闹!” 又对元春宝钗吩咐:“便回府里请太太来逛逛,贾家老太太、大太太、太太,还有薛家太太,也都请来,一家子高兴高兴!” 平儿在一边道:“也该请了两府的几位奶奶。纵然二爷一时不说,那凤辣子可不会甘心,一定要闹的。” 黛玉掩嘴笑道:“她那样一个人,也就在荣府里作威作福,如今来了咱们这儿,还敢耀武扬威,我可要她好看!” 宝钗打趣道:“若说凤丫头只是狐假虎威,如今咱们奶奶可是正经儿的威风八面啦!” 黛玉扬眉轻笑:“都是说笑,凤姐姐也不曾亏待了咱们,哪里用得着那样儿?” 小小的滴翠亭里站满了莺莺燕燕,黛玉顿了顿,又笑道:“今儿姊妹们聚的齐整,有句话要说给姊妹们听,其中也有太太特意交代。” 说到这里,底下都肃立收起了笑容,“请奶奶训示。” 黛玉方才端正坐好,脆声道:“太太告诫我等,夫君创业艰难,咱们内宅当中应和和睦睦,一不能互相陷害,二不能交接外人,三不能心存怨怼。” “谨遵太太训示。”诸女齐声回道。 只听黛玉脸上闪过一阵红晕,笑了笑道:“太太还特意交代,咱们王家只夫君一人承嗣祖宗,勿要多多为王家开枝散叶才是……” 黛玉已经面红耳赤,忙端起几上茶盅喝了两口作掩饰。 亭中立时静悄悄的,不管是夫人姨娘还是承受雨露的大小丫头,都羞臊的抬不起头,默默的计算自己那个的时辰。 小小的滴翠亭内溢出异样的情绪。 且说王逸从大观园出来,深深呼了一口气。 这回他之所以抛下大军只带一千精骑急匆匆赶回神京,不是思娇心切,而是神京内发生了大事! 皇后就要生产了! 王逸不回来,皇后就不能放心。 不管是不是皇子,都需要王逸保驾护航。 就在王逸和黛玉说话儿的功夫,京营、步兵衙门、禁卫诸军,已经在神京戒严,大明宫太极宫内外宫门城门,没有皇后和王逸的命令,不准任何人出入。 尤其是临敬殿全部换成了王逸自己人。 从这一刻起,王逸拘禁了皇帝,不管怎么辩解都是谋反,只能一条道儿走到黑,任何人不能阻挡王逸前进了。 王逸骑马直驱禁中,值守将士见到是王逸,立刻开门不敢阻拦。 此时,太极宫中,太上皇忧心忡忡,叹息一声,“好像有一个无上皇吧?”皇太后只能安慰道:“你不是说那王家子忠心皇家吗?肉烂在锅中,总归没让外人得了去!” 太上皇手中拿着一个棋子,对着凌乱的棋盘半天没有言语。 长春宫中,皇后腹痛半日却一直没有生出来,一屋子太医稳婆焦急的想法子。 眼见皇后额上汗珠如雨滚落,一声声嘶吼,也无济于事。 难产了?! 兰心再一次从内殿出来,焦急的问:“魏国公回来了没有?” 底下钱肃卿吴天佑默然不语,从九边到神京不啻几千里,这一时半会儿怎么能赶到? 贾雨村已升做大司马,协理军机参赞朝政,当即拱手躬身对兰心道:“魏国公正在路上,只怕……”言下之意毋庸讳言。 兰心摸了眼泪,皇后娘娘这次过不去,就再也见不到了。 “让开!”殿门前有两个内侍略走慢了一点儿,就被王逸赶开,话音未落,王逸就到了殿内。 兰心惊喜的看到王逸,急急上前牵了他的衣袖,“国公大人,你快给娘娘说句话!”这个时候顾不得什么忌讳,就要拉他进去。 在场的老钱等人长860松了一口气,总算将局面维持到了这位爷大胜回朝,只要皇后娘娘平安,即便不是皇子,朝廷大势也翻不过来! 可是这儿还有魏国丈一家子,他们见着王逸恐惧多过亲切,见王逸进来,都躲一边儿去了。 旁人只会私底下猜测,他们却多少知道点儿风声,又绝不敢透漏半分,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被强行绑在王逸的船上。 王逸虽然心中焦躁,仍然脸上挤出笑容,对满脸惊恐的国丈道:“或许,我有法子让皇后娘娘平安?” 国丈闻言立刻说道:“请国公快去,这个时候皇后娘娘的安慰要紧!其他的无需顾忌!” 有这一句话,王逸才进去。 国丈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刚才王逸凌厉的眼神,让他最终证实了心中那个谁也不曾告诉的隐忧,瘫坐在椅子上,一只手去拿茶盅,却不小心打翻了,滚烫的茶水泼在他手上,也没有察觉。 王逸三步并做两步进了皇后寝殿,一屋子稳婆宫女不敢多嘴,纷纷让在一边。 他走到皇后榻前,皇后已经昏过去,汗水浸湿了鬓发。 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姐姐,我回来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孩子还没名字呢(上) 皇后娘娘诞下太子,这真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不仅王逸他们高兴莫名,大明宫内几名皇子,连同神京内诸王府,也都长松了一口气,终于没有出现最坏的事儿! 他们都在庆幸小命儿保住的时候,王逸已经命钱肃卿他们起草圣旨,册立太子了! 可是小皇子现在还没有名字呢? 贾雨村劝道:“不如请太上皇赐名?” 虽然王逸很想自己起名,但贾雨村说的却是最合理正确的。 他沉吟一会儿,随即命还在角落瑟瑟发抖,不知是笑还是哭的国丈大人,去太极宫请名,两件事儿同时做,半点儿功夫都不能耽误。 魏国丈两腿打颤,本想拒绝,但看到王逸冰冷的眼神,立刻挤出笑容,“国公稍候,待老夫去去就来!去去就来!”躬身哈腰,连连后退。出了殿门拐角,摸出帕子擦了冷汗,口中念着漫天神佛,四面作揖才颤巍巍的往太极宫而去。 这时,贾雨村凑近来,在王逸耳旁悄声说道:“公爷860,临敬殿该怎么办?” 临敬殿的那位如今非但没了用处,反而很可能是个威胁。 或者忽然苏醒,召见阁臣,或者为人利用,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可都是一件麻烦事,还不如趁这个时候,一不做二不休,彻底了结! 贾雨村伸出手,做了个狠狠向下的手势。 一边的吴天佑和钱肃卿听的清看的明,面面相觑之后,同时低下头去。他们身为阁臣不发一言,态度不言而喻,趁早解决麻烦越少。 王逸嘴角微翘,“皇上现在还不能驾崩,非但不能,还要好好儿的,让外头的大臣守着,再拖一两个月才能有个三长两短。” 贾雨村急劝道:“公爷,只怕夜长梦多,不可收拾!”他顿了顿,在王逸面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若公爷下不了手,这事儿下官亲自去办,保准瞧不出半分破绽,即便有事,下官都一力承担,不会牵连公爷半分!” 王逸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雨村兄误会了,我岂是那种推卸责任的小人?” 他走了两步,贾雨村急忙跟上,与吴天佑钱肃卿站到一起。 钱肃卿觉得王逸正瞧着自己,不禁心慌,赶紧表明态度,低声道:“公爷,雨村说的是不错,这事儿宜早不宜迟!”说着看向吴天佑。 吴天佑袖中的手攥成了拳头,皇帝待他一家可不薄,如今算不算恩将仇报? 短短的几个呼吸,吴天佑额上已经沁满汗珠,这个时候犹豫不得,要是有一点儿迟疑,相信面前的这个年轻国公爷,便回立刻将手中的宝刀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罢罢罢! 皇上,非是臣不忠,实在事已至此,臣不得不为了! 他沉声道:“公爷,不仅是临敬殿,还有中书阁内的几个老家伙,他们是不可能和咱们一条心的。只有将他们一起除掉,咱们才能高枕无忧!” 王逸笑了笑:“临敬殿那儿,你们不过担心皇上哪一天忽然醒来胡言乱语。可惜,皇上没这个机会了!”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儿,又迅速放回,“这是镇定散,咱们不能担上弑君的罪名,但又不能让皇上昏聩说错话,怎么办呢?那就让他一直睡着就好!或者哪一天就不知不觉的驾崩了呢!” 贾雨村和钱肃卿吴天佑猛然想起,难怪这几个月皇上昏昏沉沉,原先还能说一两个字,后来只能转转眼睛,最近一个月甚至就没醒来过。 他们齐齐咬紧牙关,生怕自己惊慌说出不该说的东西来,难怪这位爷敢离开几个月,一点儿也不怕皇上哪天醒过来一刀砍了他! 枉费这几个月大家胆颤心惊,每日里如坐针毡。 他们叹了气,面上却轻松了许多,“如此,最好!” 即便都知道不过掩人耳目,但毕竟和直接弑君有着天壤之别。他们残存的一点点愧疚也就烟消云散。 王逸对贾雨村道:“这些日子,劳烦雨村兄在临敬殿守着,要是有些内侍宫女或者羽林禁军怠慢的,雨村兄替我处置了!” 贾雨村挺直了腰杆,眼前仿佛是一条金光大道,他笑得畅快阴森,只问了一句:“公爷需要下官守多久?”言下之意定下最终时间。 王逸笑道:“一个月吧!一个月足够咱们料理妥当了!” 贾雨村重重的点头。 他没受过皇帝的恩惠,如今能爬到现在位子都是王逸和皇后的提拔,他干这件事没一点负担,更重要的事,如今朝廷内没有和王逸对着干还能成事的。 贾雨村当即去了临敬殿,他要那里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钱肃卿和吴天佑目送王逸进了内殿。 这边大事已定,轮到他们料理朝廷中的不和谐声音。 在他们看来,皇后和小太子代表正统名义,王逸掌控军权,可是无论是皇后还是王逸,都不可能完全掌控朝廷,也就是说,皇后和王逸需要他们稳定朝政。说的更清楚一点,以后的朝廷,就是他们两个说了算! 至于贾雨村,不过王逸的楔子。 他们相互依靠,相互支撑,谁敢捣乱,休怪他们心狠手辣了。 且说王逸来到皇后榻前,抓着她的手柔声道:“姐姐,你辛苦了!” 皇后有气无力的躺着,笑道:“你更辛苦!”眼中只有王逸。 王逸为她轻轻擦了汗,“咱们苦尽甘来,以后都不要这么辛苦了。” 皇后转头看着兰心抱着婴儿,问道“看到孩子了?像谁?” 王逸笑道:“自然像姐姐。” 皇后啐道:“废话!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王逸将她的手放进被褥,“姐姐无需担忧。只要太子继位,一切都不是问题。谁敢有疑问,臣弟便送他去问皇上。” 皇后怔怔的看着王逸,眼中满是疑惑,唯独没有惊讶惊慌。 王逸笑道:“不急呢!还有一个月。太子太小,过于吵闹可不行!”这恐怕才是真正的原因。 皇后眨着眼睛,问道:“孩子还没名字呢!你想好了没有?”. 第二百一十四章孩子还没名字呢(下) 皇后娘娘诞下太子,这真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不仅王逸他们高兴莫名,大明宫内几名皇子,连同神京内诸王府,也都长松了一口气,终于没有出现最坏的事儿! 他们都在庆幸小命儿保住的时候,王逸已经命钱肃卿他们起草圣旨,册立太子了! 可是小皇子现在还没有名字呢? 贾雨村劝道:“不如请太上皇赐名?” 虽然王逸很想自己起名,但贾雨村说的却是最合理正确的。 他沉吟一会儿,随即命还在角落瑟瑟发抖,不知是笑还是哭的国丈大人,去太极宫请名,两件事儿同时做,半点儿功夫都不能耽误。 魏国丈两腿打颤,本想拒绝,但看到王逸冰冷的眼神,立刻挤出笑容,“国公稍候,待老夫去去就来!去去就来!”躬身哈腰,连连后退。出了殿门拐角,摸出帕子擦了冷汗,口中念着漫天神佛,四面作揖才颤巍巍的往太极宫而去。 这时,贾雨村凑近来,在王逸耳旁悄声说道:“公爷860,临敬殿该怎么办?” 临敬殿的那位如今非但没了用处,反而很可能是个威胁。 或者忽然苏醒,召见阁臣,或者为人利用,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可都是一件麻烦事,还不如趁这个时候,一不做二不休,彻底了结! 贾雨村伸出手,做了个狠狠向下的手势。 一边的吴天佑和钱肃卿听的清看的明,面面相觑之后,同时低下头去。他们身为阁臣不发一言,态度不言而喻,趁早解决麻烦越少。 王逸嘴角微翘,“皇上现在还不能驾崩,非但不能,还要好好儿的,让外头的大臣守着,再拖一两个月才能有个三长两短。” 贾雨村急劝道:“公爷,只怕夜长梦多,不可收拾!”他顿了顿,在王逸面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若公爷下不了手,这事儿下官亲自去办,保准瞧不出半分破绽,即便有事,下官都一力承担,不会牵连公爷半分!” 王逸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雨村兄误会了,我岂是那种推卸责任的小人?” 他走了两步,贾雨村急忙跟上,与吴天佑钱肃卿站到一起。 钱肃卿觉得王逸正瞧着自己,不禁心慌,赶紧表明态度,低声道:“公爷,雨村说的是不错,这事儿宜早不宜迟!”说着看向吴天佑。 吴天佑袖中的手攥成了拳头,皇帝待他一家可不薄,如今算不算恩将仇报? 短短的几个呼吸,吴天佑额上已经沁满汗珠,这个时候犹豫不得,要是有一点儿迟疑,相信面前的这个年轻国公爷,便回立刻将手中的宝刀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罢罢罢! 皇上,非是臣不忠,实在事已至此,臣不得不为了! 他沉声道:“公爷,不仅是临敬殿,还有中书阁内的几个老家伙,他们是不可能和咱们一条心的。只有将他们一起除掉,咱们才能高枕无忧!” 王逸笑了笑:“临敬殿那儿,你们不过担心皇上哪一天忽然醒来胡言乱语。可惜,皇上没这个机会了!”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儿,又迅速放回,“这是镇定散,咱们不能担上弑君的罪名,但又不能让皇上昏聩说错话,怎么办呢?那就让他一直睡着就好!或者哪一天就不知不觉的驾崩了呢!” 贾雨村和钱肃卿吴天佑猛然想起,难怪这几个月皇上昏昏沉沉,原先还能说一两个字,后来只能转转眼睛,最近一个月甚至就没醒来过。 他们齐齐咬紧牙关,生怕自己惊慌说出不该说的东西来,难怪这位爷敢离开几个月,一点儿也不怕皇上哪天醒过来一刀砍了他! 枉费这几个月大家胆颤心惊,每日里如坐针毡。 他们叹了气,面上却轻松了许多,“如此,最好!” 即便都知道不过掩人耳目,但毕竟和直接弑君有着天壤之别。他们残存的一点点愧疚也就烟消云散。 王逸对贾雨村道:“这些日子,劳烦雨村兄在临敬殿守着,要是有些内侍宫女或者羽林禁军怠慢的,雨村兄替我处置了!” 贾雨村挺直了腰杆,眼前仿佛是一条金光大道,他笑得畅快阴森,只问了一句:“公爷需要下官守多久?”言下之意定下最终时间。 王逸笑道:“一个月吧!一个月足够咱们料理妥当了!” 贾雨村重重的点头。 他没受过皇帝的恩惠,如今能爬到现在位子都是王逸和皇后的提拔,他干这件事没一点负担,更重要的事,如今朝廷内没有和王逸对着干还能成事的。 贾雨村当即去了临敬殿,他要那里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钱肃卿和吴天佑目送王逸进了内殿。 这边大事已定,轮到他们料理朝廷中的不和谐声音。 在他们看来,皇后和小太子代表正统名义,王逸掌控军权,可是无论是皇后还是王逸,都不可能完全掌控朝廷,也就是说,皇后和王逸需要他们稳定朝政。说的更清楚一点,以后的朝廷,就是他们两个说了算! 至于贾雨村,不过王逸的楔子。 他们相互依靠,相互支撑,谁敢捣乱,休怪他们心狠手辣了。 且说王逸来到皇后榻前,抓着她的手柔声道:“姐姐,你辛苦了!” 皇后有气无力的躺着,笑道:“你更辛苦!”眼中只有王逸。 王逸为她轻轻擦了汗,“咱们苦尽甘来,以后都不要这么辛苦了。” 皇后转头看着兰心抱着婴儿,问道“看到孩子了?像谁?” 王逸笑道:“自然像姐姐。” 皇后啐道:“废话!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王逸将她的手放进被褥,“姐姐无需担忧。只要太子继位,一切都不是问题。谁敢有疑问,臣弟便送他去问皇上。” 皇后怔怔的看着王逸,眼中满是疑惑,唯独没有惊讶惊慌。 王逸笑道:“不急呢!还有一个月。太子太小,过于吵闹可不行!”这恐怕才是真正的原因。 皇后眨着眼睛,问道:“孩子还没名字呢!你想好了没有?”. 第二百一十五章我从未做此妄想(上) 王逸笑道:“这事儿让太上皇钦定,方才名正言顺!” 皇后轻哼一声,白了他一眼。 王逸又想了想,“小名儿就叫元寿,将来一定福寿绵长。” 皇后噗呲一笑,扯动伤~处,不禁皱了眉。 王逸忙劝道:“姐姐还是歇着吧,里外都是-咱们的人。” 皇后看着他:“我要你一直守着我!” 王逸点头答应了:“姐姐放心,我给你看着门儿!往后干脆将我的模样描下来,贴在门板上,足可以辟邪!” 皇后啐道:“才不要,你比那尉迟恭好看多了!”说完忍不住脸颊绯红,将头扭到里面,不理他了。 王逸方才转身出来,从兰心手中接过小皇子。 小家伙正吵闹不休,被王逸抱着却安静下来,不多时便睡着了。 兰心急忙笑道:“小皇子累了,还是奴婢抱过去吧?”生怕旁人瞧出什么端倪出来。 王逸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轻重缓急,轻轻交还给了兰心,仔细交代:“小皇子任何事情都需你亲力亲为,不准任何人靠近小皇子。” 兰心肃然谨记。 出的内殿,不多时魏国丈就捧着一片黄绫回来,见王逸守在门口,立刻躬身上前,脸上堆起笑,“禀国公大人,太上皇给太子赐下名讳,上承下乾,可见圣意就是让太子继承大宝啊!”皇帝虽然没死,但都知道已经快了。 更有甚者认为,皇帝之所以能拖到现在,全是某些人想方设法等皇后诞下皇子。 王逸打开黄绫,微微一笑,叫过钱肃卿吴天佑,“立刻颁下圣旨,册立太子!” 钱吴两人欣喜莫名,联袂而去。 王逸对魏国丈道:“这几日劳烦贵府女眷在宫中侍候皇后娘娘,国丈大人也需时时候着,最好不要乱走乱说话!” 魏国丈心中凛然,“国公大人说的是,我一定让她们好好侍候娘娘。我和我儿便在宫墙下值房听从国公大人调遣。” 王逸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最好!” 正说着,宫中妃嫔都过来给皇后请安。 因见王逸执剑守在门口,都惶恐不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吴贵妃位在众妃之上,她离王逸最近,一袭宫裙曳地,轻柔的笑道:“国公大人,我等想给娘娘请安,不知能不能行个方便?”盈盈行礼,眉眼流转。 王逸侧身拱手道:“姐姐已经歇息,诸位娘娘请回,明日再来不迟。”说完,向旁边的内侍使了眼色。 众妃嫔不敢坚持,也有愤愤不平的,被王逸哼了一声,胆儿也破了,惶惶然离开。 只有吴贵妃走在最后,等她们都走了,又转回来,走到王逸身边,“国公大人,我有要事相告。” 王逸看着她精致的俏脸,“不知贵妃娘娘有何事?” 吴贵妃左右看了看,欲言又止。 王逸道:“贵妃娘娘但说无妨。” 谁知吴贵妃只是低头不说,转回身去。 到了门外停下来,再看了王逸一眼才走。 王逸不禁冷笑,这欲擒故纵的把戏,倒使得炉火纯青。 他抱剑站立,没有一丝过去的意思。皇后和小太子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很快,皇后诞下嫡子,并册立为太子的消息传遍内外,一应礼仪封赏如例,不用细说。 宫中纷纷扰扰,需王逸镇守决断,须臾不能离的。 大观园内,黛玉等也得到了消息,诸女不知其中故事,只当一桩喜事也就罢了,薛姨妈双手合十在一边儿默念了很久。 惹得梁夫人打趣道:“妹妹有心了。逸哥儿做的大事,旁人无从知晓,妹妹如何知道的?” 薛姨妈赧然,“往来常有人说嘴,我听的多了。如逸哥儿这样的人,行事都有谋算章法,朝廷上的事我也不懂,我只把有些事儿当做生意来想,胡乱琢磨的。” 梁夫人拍着她的手,低声道:“妹妹既然知道,便不要对旁人说起。玉儿她们可都瞒着的,逸哥儿对她们可宝贝着。不教受一点儿委屈。” 薛姨妈忙笑道:“一辈子有个这样疼的夫君,是她们的福气!”说着用帕子遮了脸。 梁夫人以为她伤心往事,劝道:“今儿是高兴日子,老太太她们正击鼓传花说谜语呢,咱们也去凑凑热闹!”不由分说的将她拉过去。 薛姨妈刚好遮掩过去。 本以为王逸很快就会回来,可是这一日将尽,王逸还没消息,黛玉等姊妹都担心起来,个个心不在焉。 梁夫人笑道:“你们只管玩乐。宫中有了大喜事,逸哥儿身负要职,这个时候自然要在宫中,岂能隐私废公?左不过几日就回,你们且多等几日。老太太和咱们几个也多住几日,你们还不乐意了?” 黛玉起身笑道:“太太既这么说,夫君这几日不会才好呢!” 梁夫人伸出手指点在她额上,啐道:“口是心非!你们哪个不是心里只有逸哥儿?你们只管想你们的夫君就是,横竖咱们几个老的自个儿逛!” 说的黛玉等娇羞不已。 这一连数日过去,王逸说是统领宫中禁军巡查,其实日夜都守在长春宫内,底下的人寒蝉若禁,绝不敢胡说。 仙居院的老太妃也已经差人请王逸过去说话,可是王逸置若罔闻,端着粥一勺一勺喂给皇后。 皇后吃了一口,“老太妃叫你,怎么不去?” 王逸吹了吹粥,“去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还不如不去。” 皇后笑道:“你如今也胆儿大了,竟敢违逆老太妃的话?今儿不听她的,明儿只怕连我也奈何不了你了。” 王逸又喂了她一口,“说什么奈何不奈何的,咱们两个非要分个彼此?” 皇后嗔道:“不分彼此,便宜你了!” 说着又故意问:“你这几天不回去,你那些妹妹不成了望夫石?” 王逸叹一声,“若顾了玉儿她们,又怕姐姐惦记,实在两难。” 皇后恼道:“我才不惦记你呢!”眉眼一扬,“听说某个贵妃对你飞眼儿,不清不楚的?” 王逸自己将碗中剩下的粥吃了,“没有的事儿!她不过是害怕姐姐报复罢了。” 皇后哼道:“怎么,你是不是心软,想将她也收了?要不要我想法子让她出家做姑子,好方便你行事?” 王逸笑道:“你马上就要做皇太后的了,想想怎么治国理政才是要紧。再说,她父亲吴天佑暂时还是咱们一条船上的,适当给点儿好脸色,权且为了元寿,等咱们在朝廷站稳了脚跟,随你怎么办。” 皇后白了他一眼,“你若是将她收了,岂不是公私兼顾,一箭双雕?” 王逸把她摁回榻上,“元寿醒了。宫中的规矩也该改改,孩子还是自己带,安全要紧。” 皇后也不听他的,怀抱起小婴儿,揭开衣襟,冲王逸嗔道:“你还在这儿呢?” 王逸这才起身笑道:“我不和元寿争这一口吃的。”及. 第二百一十五章我从未做此妄想(下) 平日里看着柔弱的女人有时候难以置信的坚强。 皇后生产不过数日,便自己带孩子,任谁劝也不听,事事亲力亲为,连王逸想抱一抱也休想! 于是王逸看着眼馋,偏偏又不能将她们娘儿俩如何,只好趁夜出长春宫各处巡查一番。 这几日王逸居中坐镇,如临大敌,严密监视宫禁、军中、朝廷,不敢丝毫懈怠。好在数日过去,还没人敢做那出头的椽子,否则王逸不介意杀鸡给猴看。 他一边走着,一边打着哈欠,肩胛腰椎处酸痛不已,随口问道:“这是到哪儿了?” 身边大壮瓮声道:“前边儿就是飞香殿了。” “飞香殿?”王逸才想起那日吴贵妃想和自己说什么来着?不由往里头望去,宫墙内灯火如昼,隐隐有琴声传出来。 听曲子好像是长门怨? 王逸摇头笑道:“这里又不是掖庭宫,哪有什么怨?”走到门前又停下。 大壮这段日子察言观色的本事长进不少,径直上前将殿门开了锁,一把推开。 王逸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喝问道:“你做什么?”叫老子瓜田李下么?这混账小子!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背着手大步进了殿内。 自有小校关上门,守在外头。 飞香殿自皇上亲征以后便日渐冷清,特别是皇上受伤昏迷,皇后临朝主事,这儿就人走茶凉,底下的内侍太监也敢阳奉阴违,甚至飞香殿的用度也开始短缺了起来。 她知道,皇后之所以现在还没对她动手,只是因为需要她父亲稳定朝政,如果哪一天朝廷不再需要父亲,她也就可以预料自己的下场了。 这一切由不得吴贵妃不怨恨。 心绪不宁,琴声凌乱。 飞香殿的宫女猛然听殿门响,以为是皇上驾临,欢欢喜喜的出来迎接,却见到王逸腰间挎着宝剑,领着一队禁军进来,一个个唬得面无人色。 难道是皇后下了旨意,要对娘娘不利? 有忠心的宫女急急忙忙进去禀报,“娘娘,不好了,魏国公来了!” 吴贵妃听了,慌乱中嘣的一声挑断一根琴弦,站起身来,“他怎么来了?” 难道是自己的琴声惹恼了皇后?她叫他来赐死自己么? 顿时面无人色,呆坐回绣墩上。 因此王逸自从进来,一个个躲闪不及,惊恐的看着自己。 他走上台阶,门口的内侍慌忙打开正房门。 里面几个宫女恐惧但坚定的挡在门口,脸上都挂着泪。 王逸皱眉问:“你们贵妃娘娘呢?” 几个宫女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只是摇头。 王逸冷笑,“这是唱的哪一出?”原本一点点兴致荡然无存。 罢了,咱换个地方休息好了。 正要离开,背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大人留步!” 王逸转身回来,吴贵妃松松挽着发髻,粉紫对襟中衣,粉红纱裙,强自镇定的笑道:“她们不懂事,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不要计较。”竟然对他盈盈一礼。 王逸也没让,有意无意的受了这一礼,浅笑着走进殿内,环视一周,自己坐在临窗榻上,“我巡视宫禁,听的宫内琴声呜咽,似乎有不平之音,冒昧之处,还请娘娘恕罪!” 吴贵妃听他一番言语,略微放下心来,这人着实胆大无礼,皇上这会儿还没驾崩呢,就敢夜闯妃嫔寝殿,不怕传出去让人说秽乱宫闱? 他说是路过,那就不是皇后让他来的? 绝美的脸上浮现笑容,刚才的惊慌决绝不见了,换上一副娇媚神态,款款走过来道:“大人这么说就见外了。我这儿平日里鬼影儿都绕着走,大人来了,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呢!” 迭声吩咐宫女沏茶,自个儿隔着矮几,坐在王逸对面,“大人值夜辛苦,在妾身这儿多歇歇再走也不迟!”话语殷勤,身上沁出幽香扑面而来。 王逸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但家中娇妻美妾,莺莺燕燕不知凡几,竟然对吴贵妃这一番刻意无动于衷,接过茶吃了,“娘娘前日说,有要事和我说的?”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吴贵妃羞涩的挺起身子,声音酥脆的说:“妾身有几句贴心的话,不知道大人敢不敢听?”缓缓凑近前,桃腮微红,肌肤如雪。 王逸便也凑过去,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娘娘这样会让我误会的!咱们还是说正经事吧?”几乎脸贴着脸了。 饶是吴贵妃心志坚定,也臊的脸红耳赤,娇嗔道:“难道这不是正经事儿?”白了他一眼。 王逸恍然道:“原来这就是正经儿事儿?我还以为是我不正经呢!” 吴贵妃哪里承受得住这般调笑,愤恨的转过身去,“大人还是离开吧,省的皇后娘娘知道了,大人有口说不清。” 王逸重重的放下茶盅,冷笑道:“你刚才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呢?” 吴贵妃身子一颤儿,一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这事儿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有心人,只不过没人敢说罢了。 “没……没说什么……”她急忙站起来,解释道:“妾身是说,历来宫中的规矩,宫门落锁后不得打开如今大人怜惜妾身,妾身感激不尽,只是怕连累了大人受罚,就是妾身的过错了。” 王逸玩味的看着她,惊慌的外表下是一副精明的面孔,淡淡的道:“你坐下吧,无需在我面前遮掩,咱们不如坦诚些,说点有用的事儿,比如我可以保你平安无事,你父亲权倾朝野。作为交易,你能给我什么?” 真真是一点儿也不含蓄。 吴贵妃讶异之色一闪而过,重新坐在榻上,面上端庄严肃,与刚才判若两人,“那么,魏国公需要本宫做什么?” 王逸剑眉上挑,这才是她的精明本色,也收起玩味的表情,沉声道:“娘娘能够付出什么?” “一切!”吴贵妃眉目清冷,“只要你答应本宫两个条件,本宫随你处置!”果决如此。 王逸更高看她一眼,倾身问道:“娘娘请说!” 吴贵妃深吸一口气,“第一,你们不能谋害皇上,否则本宫就是化为厉鬼,也饶不了你们!” 王逸拔剑在手,寒光照映着他的脸,“皇上是真龙天子,受命于天,谁能谋害他?娘娘难道不知道,你父亲勾结忠顺王、北静王、南安王谋反,是我力挽狂澜;你们勾结北虏,行刺皇上,是我父亲舍命相救,至今重病不起;想要谋朝篡位、置皇上于死地的正是娘娘你,你还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滑稽吗?” 吴贵妃顿时心乱了,父亲的谋划,她如何不知?甚至还打算将自己送给忠顺王…… 王逸冷冷的道:“你5可以说第二个了!”剑锋落在了她的肩上。 吴贵妃强撑着的坚持开始一点点崩溃,却仍然迎着冰冷的剑锋,“本宫要做皇后!” 王逸嘲讽道:“妄想是真的会死人的!但我觉得你没有这么愚蠢。你最好说清楚,否则,你今晚上便会得急病暴毙。这重事儿在宫中屡见不鲜。” 吴贵妃忽然笑道:“你要是谋朝篡位,我要做皇后!”笑靥如花,与其说提出条件,不如说是表明态度。这话要是传出去,也跟谋反差不多了。两人捆在一根绳上,谁也跑不了谁。 王逸将剑收回鞘,猛地搂过她噙住。吓得旁边宫女内侍魂飞魄散,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良久,两人对视。 王逸起身道:“我从未做此妄想。若真有那一日,还轮不到你。”大步离开。 飞香殿的门重新上锁。 吴贵妃像抽空所有力气,瘫倒在榻上,泪珠儿浸湿了枕褥. 第二百一十六章该来的总会来的(上) 等到王逸返回长春宫,皇后抱着小太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刚才去哪儿了?这宫里头莺莺燕燕多的是,也许不小心迷了路?” 王逸解下佩剑,陪她坐在榻上,笑道:“这宫里的弯弯绕绕,我就是闭着眼,也能走回这儿来!”凑过去逗弄她怀中婴儿。 皇后嗔恼道:“你才进来,快去洗洗,小心不干净的东西给元寿沾染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王逸却搂着皇后,温存了一会儿,“今儿便让兰心带元寿好了!” 皇后顿时面颊红润,啐道:“算了,我身子还不爽利,你还是让兰心陪着,要不然,你去哪个宫里翻牌子也成。只要不传出去,还不任你如何?” 王逸笑了笑,“我到底不是董卓,这种事儿还干不出来!”手底下却不老实,顺着腰肢揉过去。 皇后扭了几下便由他了,幽幽叹道:“如今整个神京都在你的掌控之下,朝廷也仰仗你的鼻息,只要你想,改朝换代也是轻而易举。” 王逸嗅了她身上的奶香,“如今我能掌控局势,内外宁静,是因为31咱们占着大义名分。只等皇上驾崩,咱们太子继位名正言顺。那些不服气的顶多说句主少母壮……” “呸!”皇后白了他一眼,嗔道:“合着坏人都是我一人做了,你做你的忠臣孝子去!也不知是谁胆大包天,敢爬皇后的床!” 王逸从她怀中轻轻抱起太子,交给身边的兰心,好整以暇的对她说道:“咱们两个半斤八两彼此彼此,谁也不要说谁。否则我好好儿的侯爷不做,竟然上了你的贼船?” 皇后不由挺起身子恼道:“胡说,明明是我上了你的贼船!自头一次见面,你心里藏了什么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呢?” 王逸笑道:“也不知道当时谁在我面前可怜兮兮的,硬认了我做兄弟,好把我当枪使。好在我审时度势,生生将大势扳过来,还不兴我要点儿利息?” 皇后拿帕子捂着脸笑,“利息都在兰心那儿呢,你拿去就是,咱们便两清了!” “这会子才想起要两清了?可告诉你,晚了!”王逸打趣道,两人说着悄悄话不让人知道。 兰心往御榻瞧了一眼,自言自语一会儿,惹得小太子瞪大眼睛看着她笑。兰心轻声道:“殿下,你可不能学他,咱们好好儿的!” 另一边皇后恼得推开王逸,“一不小心又差点儿着了你的道儿。你好好儿坐那边儿,我有正事儿问你呢!” 王逸连着几个深呼吸,方才将底下的邪火压下去,很不高兴道:“有什么事儿赶紧说,我和兰心也有正事儿要谈!”起身坐在一边的紫檀玫瑰椅上,不忿的翘起了二郎腿。 皇后严严实实的藏在被褥后面,见王逸真恼了,忙伸出白嫩的手,“要不饶你一只手去?” 王逸哼一声,“要么整个儿,才不稀罕这点儿小恩小费!有话快说!耽误了我和兰心的好时辰!” 皇后收回手去,也恼道:“那你将她带回去,给你做一房夫人好了!也别管我们娘儿两的死活!”伤心处不禁留下泪来。 王逸瞧这样儿,也不和她计较,劝道:“就是要带回去,怎么也得先将你带回去才行!哪有主子后过门儿的理儿!” 皇后听了,不由破涕为笑,“你要是敢娶,我就敢嫁!要不要明儿我就下旨?” 王逸摇头叹道:“果真是给你一点儿面子,就开染坊。别闹了,你不是要说正经儿事吗?天也不早了,我还要回值房歇息!” 皇后愤恨的瞪着他,“说的好像去过值房歇息一样,要不要我将你的被褥送过去?” 王逸充耳不闻,过去逗着小太子。 惹得兰心恼道:“公爷,奴婢才哄得殿下睡着,又被您闹醒了。” 王逸索性抱过来,“你去伺候皇后娘娘,这儿有我呢!” 兰心噘着嘴,“我才不去,你们两都拿我打趣,才不凑过去触霉头呢!”羞臊的转身出去了。 王逸笑道:“还不好意思呢!” 皇后见她出去,方才坐起身,披过轻纱,问道:“你和我说句实话,你真不想做皇帝?” 王逸头也不抬,“如今我要是做皇帝,其实也轻松的紧,只是这皇帝当不当的下去,那就不知道了。想想当年桓玄为什么失败,刘裕为什么成功,我做权臣还可以,要是真的改朝换代,现在还不是时候。” 皇后缓缓走到他身边,身子朦胧隐现,“我就怕你现在生出不时宜的念头,不管是军中还是朝廷,咱们纵然恩威并施,也不过震慑住大部分,让他们不敢生事罢了。一旦咱们弑君夺位,恐怕立时天下大乱。为了元寿,你可千万不要迈过那一步去。” 王逸瞄了她一眼,“夜凉,多穿一件衣裳,月里病了以后可有你受的。860” 皇后嗔道:“怎么,得了你怀中的宝物,就瞧不上我这儿的宝物了?”言语轻佻起来。 王逸笑道:“你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也许很快就是皇太后,收着点儿使。” 皇后偎在他怀中,“我才不稀罕什么皇太后。如仙居院里的老太妃,守了几十年寡,到如今,连个说心里话的人也没有。我只想这样,偌大的长春宫,也只你这里有些温暖。有时候,我还羡慕贾元春,能脱了苦海,整日里和姊妹们玩闹,岂不比圈在这儿的妃嫔强?” 王逸安慰道:“有我在,你就不孤单了。我回一直陪着你的。” 皇后这才笑道:“你真不恼我阻你的好事?” 王逸摇摇头,“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如今这样可比当皇帝轻松写意多了!” 皇后掩嘴一笑,“我不是说这个,我说的是飞香殿那位,狐媚子手段比我强多了!” 王逸哄着小太子,轻声说道:“元寿,你母亲吃醋了,要不咱们还是走吧,去兰心姨姨那儿,又软又暖和。” 皇后从他手中接过孩子,小心翼翼的抱着,嗔道:“你自个儿去就是,别拿元寿当挡箭牌!”. 第二百一十六章该来的总会来的(下) 这些日子王逸志在宫中和内阁两处,或者去军中及步兵衙门内召见各级将领校尉,真真忙的脚不着地,间或回去一回,也是急匆匆来,急匆匆走,竟待不了一炷香的时间。 还在黛玉等也知轻重缓急,虽然极想他,也都留在心里,只以大义相劝。 一晃又是一个月过去。 中宫诞下太子的喜悦才渐渐褪去,皇上疾寝只在旦夕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好在朝廷对此早有预料,天寿山皇陵完工已久,宫中一应事物都是预备妥当的,现如今只待临敬殿的事儿了。 这一夜,夜幕笼罩并无星光闪烁,黑沉沉的冷风骤起。 王逸和贾雨村守在暖阁外台阶上。四周都是王家死士密密匝匝。 贾雨村捋了一把胡须,沉声问道:“是时候了吧?” 王逸微微点头,“咱们该做的都做了,再拖下去真就夜长梦多了。” 于是贾雨村转头朝里面示意,立刻就有内侍低头进去。 王逸神色复杂的看着暖阁内摇曳不定,仿佛随时可能熄灭的灯光,“你说,咱们给皇帝上一个什么样的庙号和谥号,也算盖棺定论了吧?” 贾雨村想了想,“庙号莫若穆宗。谥法曰,敬和在位,德化肃和,容仪肃敬曰穆。至于谥号,颇多溢美之词,可以定为敬天昌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宽仁信毅睿圣大孝至诚宪皇帝。” 王逸念了一回,“想来你琢磨很长时间了。那就用这个吧!回头让司礼监预备神主,省的到时候措手不及。”至于内阁诸位阁老,他们最好同意,不然就要换人了。 他们正说着,忽然听到里面瓷器打碎的声音。 王逸眉头紧锁,面色冷峻。难道连这点儿小事都干不好吗? 背着手走进去。贾雨村立刻招呼身边兵士跟上。万一事出意外,只能行非常之法。 暖阁内,一个小太监挡在御榻前,愤怒的喝到:“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怎么敢…〃` …” 不等他骂完,王逸一个眼色,就有三四个人将他堵住嘴拖走,开始他还挣扎,很快就没了声息,消失在黑暗中。 王逸淡淡的说:“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这个小太监背后是些什么人,务必寻根究底,一网打尽。锦衣军内还有不少阳奉阴违之徒,步兵衙门也要仔细盯着。不管是什么人,一律格杀勿论。” 贾雨村躲在阴影之中,冷森森的说:“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下官也好奇是些什么人,敢在步兵衙门的眼皮子底下挑事。” 王逸缓缓走上前两步,皇帝静静的躺在榻上,当王逸停在榻前的时候,皇帝的眼睛睁开了。 王逸本能的双手握住剑柄,随即却松开了,笑问道:“皇上,你醒了?” 这一句让身边的贾雨村几乎魂飞魄散,皇上还没死?两股战战就要跪下去。 皇帝只是看着他,凌冽的眼神刺入他的内心。 饶是王逸刚毅如铁,也不禁恻然动摇,眼前这个人,毕竟给自己加官进爵。 但他随即恢复如常,皇帝不过利用他铲除异己,自己若不动手,到时候躺在榻上的就是自己了。 狡兔死走狗烹,自然之理。 皇帝没料到他会先动手。 也许他有滔天之恨,这时也无济于事。 王逸坐在榻边,轻声道:“皇上,时辰不早了,您该动身了!” 皇帝瞪大眼睛,面上青筋暴起,可是仍旧不能动弹,额上汗珠滚落,眼睛布满了血丝。 王逸从内侍手中拿起一块手巾,为皇帝擦去汗水,“皇上,司马迁说过,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终究免不了一死。皇上放心,您驾崩之后,朝廷社稷都会好好儿的。您的梓宫选用云南产的金丝楠木制成,陵寝也收拾出来了,连庙号谥号都拟定妥当了,就叫穆宗宪皇帝。到时候太子在您灵前继位,一切都按朝廷礼制。对了,新年号明良。” 皇帝浑身紧绷,却是牙关紧咬,仿佛要择人而噬。 王逸叹道:“皇上,您这又是为的什么呢?眼下朝廷上下都等着您的消息好开始做事。您这一直扭着,咱们也不好办啊!如果皇上您下不了决心,要不要臣帮帮您?您只管放心,臣很有分寸,一切都会很快,您闭着眼就是。” 可是皇帝挣扎着想要起来,又无能为力,终于从牙缝里突出几个字来,“乱臣贼子!” 王逸笑着接过一碗汤药,舀起一勺吹了吹,“々.皇上,臣办事利索得紧,您喝了这药,咱们大家都好!” 皇帝哪里会张口? 一旁的贾雨村深呼口气,上前跪在御榻前,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皇上,臣僭越了!”然后起身,从王逸手中夺过药碗,对王逸道:“请大人暂避,下官一人足矣。” 王逸笑着摇头,“既然皇上不愿意,咱们爷不能勉强。” 说着,他凑近皇帝的耳旁,悄悄说了两句话。 只见皇帝蓦然攥紧拳头,然后双眼圆瞪,随即便气绝身亡。 王逸这才叹道:“皇上走好!”怅然若失的坐了半晌,才替皇帝合上双眼。 他缓缓的站起来,眼角泛出眼泪,对身边的人道:“皇上在睡梦中驾崩,什么也来不及交代。大家收拾好了,叫皇后娘娘和内阁诸位阁老商议大行皇帝丧礼,然后再敲钟吧!” 皇帝驾崩,本在预料之内,当大明宫的钟声响起,整个皇宫已是灯火通明,一片素白。 神京内但凡有官爵的人家都着素服入宫哭灵。 大观园内,老太太等玩的迟,梁夫人一力挽留,便与邢王二位夫人薛姨妈,还有几个年轻奶奶在园中歇了几日事。 忽听得二门上云板急响,有人传报,“宫中皇帝驾崩。”陆续有在京诸寺观的钟声传来,一共三万杵。 出大事了! 老太太梁夫人和黛玉元春等因有诰命在身,皆需入朝随班,按爵守制,每日入朝随祭,至未正以后方回,不用细说。 于是大观园内,只剩薛姨妈邢夫人与李纨尤氏领着宝琴惜春等几个小媳妇儿,又不得筵宴音乐,每日针黹为业。至于荣宁二府内,便无暇顾及,两处执事人等,也都各各忙乱. 第二百一十七章我其实是个好人(上) 大行皇帝发引日近,平静的神京底下暗流涌动,只因王逸这些日子守在大明宫,让他们毫无办法,就有不少人私下串联,想出推举王逸任山陵使,在他离京的时候有所举动。 可惜王逸的探子如今无孔不入,一早就被王逸知晓,少不得顺腾莫管。今天就是一网打尽的日子。 于是王逸从大明宫出来,回头看了看隐现在一片雾霭中的巍峨宫阙,此处再好也不是家。 他策马疾驰而去,背后跟着大队羽林精骑。 在神京的另一边,锦衣军和京营已经将一座豪华府邸团团围住,门前石狮威武如常,匾额上却是“敕造东平郡王府”七个大字。 这次的幕后之人便是东平郡王了。 王逸下马扔掉缰绳,贾环立刻迎上来,笑道:“姐夫,里头一个也没跑掉,郡王爷现在正堂上发脾气呢!” 王逸一边往里走,一边讥笑道:“咱们将他家抄了,还不准他闹一闹?毕竟是长辈,就当看耍猴了!” 沿着当中大甬路,两边雕梁画栋,抄手~游廊,不用细说。 穿过南向大厅、穿堂,绕过大影壁,迎面就是七间正堂。一众锦衣军校尉都留在阶下,郡府家将手执刀剑守在阶上。东平郡王白须苒苒,端坐堂上,远远看到王逸过来,冷哼一-声端起茶盅。 王逸来到阶下,神色不变,拱手大声道:“晚辈王逸,见过东平王爷!”说着拾阶而上。 东平府家将放王逸过去,又将贾环等人拦下。 贾环等人就要动手,王逸微微一笑,“休得胡闹,我和王爷说说话!你们且等着!” 背着手来到东平郡王身边,不待他说话,自己坐在上首另一边,敲了敲几案,“上茶!” 东平王放下茶盅,沉声道:“东西都让你抄了,还有什么茶!给魏国公倒一杯白水!”横眉冷对,没一点好脸色。 王逸也不恼,他能放自己上来,没让人动手打出去,便知这王爷外厉内荏,不过装模作样罢了。 想明白这些,王逸施施然端起茶盅吃了一盅白水,“白水也好,等会儿晚辈照葫芦画瓢,倒省了好多功夫!”放下茶盅,大声对外面喊道:“怎么停下来了?去后头瞧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吩咐完,才歉意的道:“还请王爷叫女眷一块儿,小厮仆役一块儿,好生锁着,不然惊着了,就是晚辈的过错了!” 东平王噌的站起来,怒喝道:“王逸,你胆子不小,今天你敢动一下,老子和你没完!”一把将手中的茶盅打在几案上砸的粉碎。 溅出的瓷末茶水打在王逸身上。两旁的家将立刻围拢来,仿佛只要东平王一声令下,就可以将王逸剁碎了喂狗。 王逸冷笑着站起身来,“今天王爷敢动一下,你满门良贱四百五十三口,都将人头落地,并且株连三族。” 东平王在大紫檀雕螭案上拿起宝刀,猛地抽出来,喝道:“王逸,我东平王府对朝廷从来忠心耿耿,我祖武襄王随太祖南征北战,功最高,获封郡爵,我父昭靖王长驱数千里,敉平西南叛乱,又征伐安东,可谓战功赫赫。今日你竟然敢诬陷忠良,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王逸哈哈笑道:“王爷,不是声音大就有理。过去的事儿已经过去了。两代东平王确实有功于国,可是朝廷也没亏待,世袭郡爵,荣耀无比。可惜虎父犬子,昭靖王一生谦恭忠诚,却有王爷这样的不孝子,想必不能含笑九泉。” 东平王将刀比在王逸脖子上,“本王杀了你!” 王逸冷笑道:“王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勾结内阁,企图谋反,事实俱在,你还敢说冤枉?大行皇帝尸骨未寒,你就行次忤逆之举,还敢说忠心耿耿?” 迎着刀锋上前一步,“我来之前,他们都已经招了,都说是王爷主谋,指使他们在大行皇帝奉安山陵的时候,请太上皇圣旨,迎立忠德王。谋划的清清楚楚,王爷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密密麻麻写着字。 东平王皱眉夺过纸,打开来看,顿时怒不可遏,“胡说八道!”立时撕成碎片。 谁知王逸又拿出一张,“这东西我备了很多份,王爷尽管撕就是!不过,你撕一张,我就要杀你府上一人。”朝外挥挥手。 就有几个锦衣军拖出一个华服男子,二话不说一刀结果了性命,那男子连惨叫都只来得及喊出半句。 东平王这才看清,失声喊道:“启元!” 暴怒的他就要手起刀落砍了王逸,“受死吧!”这一刀要是真看下去,王逸必死无疑小说群9:8,0!2:0。5?8,5。6 可是王逸反而笑着指向他身后,“王爷在砍我之前,不如看看后面!”另一只手早就拿出手铳抵在他腰间。 东平王恨得咬牙切齿,“我今日拼着命不要,也要把你碎尸万段!”回头看去。 锦衣军牵出他家眷属,一个个押着跪在院子里,钢刀比在颈后。 东平王的手在颤抖。 王逸小心翼翼的躲开一些,才道:“依照朝廷律法,他们原本是不会死的。但王爷若要鱼死网破,晚辈也只能成全王爷的心愿,让你们一家子整整齐齐的去见大行皇帝了。” 东平王的刀几次就要砍向王逸,可是每次都下不去手。 他宁愿和面前的奸臣同归于尽,可是院子里有他的老母亲和尚在襁褓中的孙儿。 “你不得好死!”东平王恨不得将面前的活曹操生吞活剥。 王逸却镇定的劝道:“如果王爷不想玉石俱焚,咱们还可以谈谈,比如幕后到底是谁?你说会不会是内阁首辅?还有那位大行皇帝的弟弟?” 东平王眼皮连跳,这小贼到底想做什么?不禁迟疑起来。 王逸看他眼神闪烁,便知道他动摇了,不可能杀自己,不然早动手了。 于是王逸坐在东平王先前坐的位子,“王爷,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谈正事儿要紧!没事儿了,你们下去吧!”让正堂上的家将滚蛋。 那些家将面面相觑,东平王一脸寒霜,深呼一口气,挥手让他们退下。转身见王逸坐了他的位子,满腔怒火又要蓬勃而出,生生忍住了,坐在了王逸刚才坐的位子。 他冷笑道:“魏国公好胆色!”收刀入鞘,放在一边。 王逸点头微笑:“王爷谬赞了!你们还不给王爷沏茶?” 底下贾环忙上堂来,自个儿给东平王沏茶。 看着热气腾腾的茶水,东平王长叹一声,接过来道:“国公爷是个什么章程,尽管说来!只要能放过我的家人,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随时拿去!”及. 第二百一十七章我其实是个好人(下) 王逸慢悠悠的将盏中的白水仔细品完,不无遗憾的道:“虽然是白水,也有味道,可惜王爷的水煮的太过了,凝滞无趣。”一边感叹一边摇头。 东平王坐直了身,瓮声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魏国公打算怎么发落,只管划下道儿来,要烹要剐悉听尊便!”将滚烫的茶一饮而尽。 王逸笑道:“王爷放心,在下可没有那样凶残的兴趣。其实,我是个好人!从来悲天悯人,看不得有人死。”浑然不觉得刚才砍了一个人,会有一点点愧疚。 东平王强忍着愤怒,“阁下这样的好人,我才头一回见到。” 王逸叹一声,“世人对我总有些误解,就如同刚才那个……对了,叫启元的,竟然勾结京营的校尉。好叫王爷知道,我这个人最恨叛徒了,不仅叛徒要死,勾结叛徒的人也不能活。” 说着,珂儿拎着一个包袱过来,放在几案上打开,“二爷,你吃点东西垫垫。” 王逸呵斥道:“没规矩,没见我和东平王爷说事儿吗?”却拿过一块甑糕放嘴里,笑道:“还是珂儿心疼我,记着我还没吃早饭呢!” 吃完两块甑糕,又拿起一个菜盒,“这味儿不错,回头记得买点儿给玉儿她们。”一时无暇理会愤怒到了极致的东平王。 这种轻视和羞辱,比逼他下跪更让他无法忍受。 但王逸似乎浑然未觉,边吃边笑道:“王爷不要介意,我实在饿了。要不你也吃一个?很好吃的!” 说完,珂儿劝道:“二爷,这玩儿意油腻腻的,奶奶夫人们可不能吃!你要还想吃,门外摊儿上多的是,要不我再去买些来?” 等王逸吃完,珂儿为他擦拭了嘴角和双手,乖巧的站在他身边。 王逸又喝了一盏白水漱口,靠在交椅上,“王爷,咱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东平王一肚子怒火发泄不得,“你说你是个好人!” 王逸嗯了一声,“王爷谬赞,我只是不违背自己的良心罢了!”竟然打了一个嗝。 珂儿贴心的为他捶背。 王逸舒心的翘着二郎腿,“今儿特意来这儿,旁的无需再问。我来救贵府上的女眷,若王爷配合,她们非但不会受苦,我还会好好儿安置她们,让她们衣食无忧,毕竟,两代东平先王有功于国,这点儿恩荫还是该有的!” 他只说了女眷,没说男丁,东平王爷没问。 正如王逸说的,无需再问。 东平王须发微颤,一脸颓然,忽然嗔目喝道:“难道你想让她们和南安府,北静府一样,成为你的收藏么?你休想!”重重的拍在几案上。 周围锦衣军校尉立刻抽出兵刃。贾环喝骂道:“老东西,识相点,就你犯下的事儿,现在就将你们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东平王哈哈大笑:“我东平王府该有这一劫!与其苟且偷生,还不如死的壮烈。杀吧,快将我们全杀了,我们好一起上路。我会在地底下看着你这个奸贼死无葬身之地!” 王逸不禁皱眉,问身边的珂儿:“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再有,什么收藏,都是些什么话?” 珂儿白了他一眼,轻声道:“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二爷这点儿韵事,满神京谁还不知道?” 王逸哂笑着,坐端正了,朗声道:“东平王爷误会。”见他一幅慷慨赴死的模样,知道他听不进,便笑道:“若你信不过在下,我将她们交给西宁王爷安置。西宁王爷可是出来名儿的宽厚人。” 更重要的是,这位西宁王爷见机得早,投靠了皇后和小皇帝,这回能这么顺利破获一桩谋反大案,西宁王爷可是功不可没,说不得要给他的世袭郡爵多传一代。 听了这话,东平王才将信将疑,明知自己死后,她们只能任人欺凌,但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也不愿放过。 他选择相信王逸,一个毫无人品可言的人的人品。若是交给西宁王,她们总不至于流离失所。 “你让我做什么?要陷害谁?”东平王讥笑道:“就照你说的,这事儿是内阁首辅的主意,我力主,打算拥立大行皇帝的弟弟忠德王继位,诛灭妖后奸党,澄清朝廷,还天下百姓以郎朗乾坤” “好个妖后奸党!”王逸拍了拍手,“果然是这样,人都齐全了!”挥挥手。 贾环立刻躬身端上笔墨纸张。 东平王提起笔,冷冷的道:“你赢了。你如今大权在握,只怕黄袍加身改朝换代,也是轻而易举吧?” 王逸起身笑道:“我是忠臣!王爷难道忘了?在铁网山,是我力挽狂澜,大行皇帝御驾亲征,忠顺王谋反,是我诛除逆党,匡扶社稷。如今,大行皇帝尸骨未寒,你们就想着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也只有我替他们主持公道。我不是忠臣,难道你们是忠臣?” 大奸若忠,莫过如是! 东平王道:“你以为天下督抚节度都被蒙蔽了眼,看不清你们妄图倾覆社稷,祸乱朝纲?且等着,自有人揭竿而起清君侧!” 王逸仍然笑道:“你所谓的督抚节度,全上了忠诚表章。当然,天底下最琢磨不透的就是人心,保不齐这里头真有你说的那种心怀叵测之徒。所以,我就要借王爷的人头威慑他们。同时,蠲除逋税,给复三年,大赦天下,让百姓休养生息。只要老百姓有东西吃,谁跟着他们造反?” 东平王手中一窒,久久不能下笔。 王逸又道:5“大行皇帝这些年,施行的种种新政,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偏偏你们这些人螳臂当车,妄图反攻倒算?我们和你们的斗争,不是忠臣和奸党的斗争,而是革新和守旧的斗争。你们必定,也必须被扫除干净,等小皇上长大亲政了,就能继承大行皇帝的遗志,中兴社稷。当然,这些你都看不到了。” 王逸侃侃而谈,他口中的新旧,不过临时扯过来作筏子,大行皇帝生性刻薄多疑,这些年为了抹除太上皇的影响,极力清除异己,七十二家开国元勋,现在仍苟延残喘的,不过十一二家。 王逸这回借题发挥,要将内阁和朝廷内阳奉阴违的异己分子一网打尽。 他和皇后的朝廷,只能是自己人. 第二百一十八章老爷是个爱惜人(上) 王逸慢悠悠的将盏中的白水仔细品完,不无遗憾的道:“虽然是白水,也有味道,可惜王爷的水煮的太过了,凝滞无趣。”一边感叹一边摇头。 东平王坐直了身,瓮声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魏国公打算怎么发落,只管划下道儿来,要烹要剐悉听尊便!”将滚烫的茶一饮而尽。 王逸笑道:“王爷放心,在下可没有那样凶残的兴趣。其实,我是个好人!从来悲天悯人,看不得有人死。”浑然不觉得刚才砍了一个人,会有一点点愧疚。 东平王强忍着愤怒,“阁下这样的好人,我才头一回见到。” 王逸叹一声,“世人对我总有些误解,就如同刚才那个……对了,叫启元的,竟然勾结京营的校尉。好叫王爷知道,我这个人最恨叛徒了,不仅叛徒要死,勾结叛徒的人也不能活。” 说着,珂儿拎着一个包袱过来,放在几案上打开,“二爷,你吃点东西垫垫。” 王逸呵斥道:“没规矩,没见我和东平王爷说事儿吗?”却拿过一块甑糕放嘴里,笑道:“还是珂儿心疼我,记着我还没吃早饭呢!” 吃完两块甑糕,又拿起一个菜盒,“这味儿不错,回头记得买点儿给玉儿她们。”一时无暇理会愤怒到了极致的东平王。 这种轻视和羞辱,比逼他下跪更让他无法忍受。 但王逸似乎浑然未觉,边吃边笑道:“王爷不要介意,我实在饿了。要不你也吃一个?很好吃的!” 说完,珂儿劝道:“二爷,这玩儿意油腻腻的,奶奶夫人们可不能吃!你要还想吃,门外摊儿上多的是,要不我再去买些来?” 等王逸吃完,珂儿为他擦拭了嘴角和双手,乖巧的站在他身边。 王逸又喝了一盏白水漱口,靠在交椅上,“王爷,咱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东平王一肚子怒火发泄不得,“你说你是个好人!” 王逸嗯了一声,“王爷谬赞,我只是不违背自己的良心罢了!”竟然打了一个嗝。 珂儿贴心的为他捶背。 王逸舒心的翘着二郎腿,“今儿特意来这儿,旁的无需再问。我来救贵府上的女眷,若王爷配合,她们非但不会受苦,我还会好好儿安置她们,让她们衣食无忧,毕竟,两代东平先王有功于国,这点儿恩荫还是该有的!” 他只说了女眷,没说男丁,东平王爷没问。 正如王逸说的,无需再问。 东平王须发微颤,一脸颓然,忽然嗔目喝道:“难道你想让她们和南安府,北静府一样,成为你的收藏么?你休想!”重重的拍在几案上。 周围锦衣军校尉立刻抽出兵刃。贾环喝骂道:“老东西,识相点,就你犯下的事儿,现在就将你们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东平王哈哈大笑:“我东平王府该有这一劫!与其苟且偷生,还不如死的壮烈。杀吧,快将我们全杀了,我们好一起上路。我会在地底下看着你这个奸贼死无葬身之地!” 王逸不禁皱眉,问身边的珂儿:“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再有,什么收藏,都是些什么话?” 珂儿白了他一眼,轻声道:“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二爷这点儿韵事,满神京谁还不知道?” 王逸哂笑着,坐端正了,朗声道:“东平王爷误会。”见他一幅慷慨赴死的模样,知道他听不进,便笑道:“若你信不过在下,我将她们交给西宁王爷安置。西宁王爷可是出来名儿的宽厚人。” 更重要的是,这位西宁王爷见机得早,投靠了皇后和小皇帝,这回能这么顺利破获一桩谋反大案,西宁王爷可是功不可没,说不得要给他的世袭郡爵多传一代。 听了这话,东平王才将信将疑,明知自己死后,她们只能任人欺凌,但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也不愿放过。 他选择相信王逸,一个毫无人品可言的人的人品。若是交给西宁王,她们总不至于流离失所。 “你让我做什么?要陷害谁?”东平王讥笑道:“就照你说的,这事儿是内阁首辅的主意,我力主,打算拥立大行皇帝的弟弟忠德王继位,诛灭妖后奸党,澄清朝廷,还天下百姓以郎朗乾坤” “好个妖后奸党!”王逸拍了拍手,“果然是这样,人都齐全了!”挥挥手。 贾环立刻躬身端上笔墨纸张。 东平王提起笔,冷冷的道:“你赢了。你如今大权在握,只怕黄袍加身改朝换代,也是轻而易举吧?” 王逸起身笑道:“我是忠臣!王爷难道忘了?在铁网山,是我力挽狂澜,大行皇帝御驾亲征,忠顺王谋反,是我诛除逆党,匡扶社稷。如今,大行皇帝尸骨未寒,你们就想着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也只有我替他们主持公道。我不是忠臣,难道你们是忠臣?” 大奸若忠,莫过如是! 东平王道:“你以为天下督抚节度都被蒙蔽了眼,看不清你们妄图倾覆社稷,祸乱朝纲?且等着,自有人揭竿而起清君侧!” 王逸仍然笑道:“你所谓的督抚节度,全上了忠诚表章。当然,天底下最琢磨不透的就是人心,保不齐这里头真有你说的那种心怀叵测之徒。所以,我就要借王爷的人头威慑他们。同时,蠲除逋税,给复三年,大赦天下,让百姓休养生息。只要老百姓有东西吃,谁跟着他们造反?” 东平王手中一窒,久久不能下笔。 王逸又道:5“大行皇帝这些年,施行的种种新政,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偏偏你们这些人螳臂当车,妄图反攻倒算?我们和你们的斗争,不是忠臣和奸党的斗争,而是革新和守旧的斗争。你们必定,也必须被扫除干净,等小皇上长大亲政了,就能继承大行皇帝的遗志,中兴社稷。当然,这些你都看不到了。” 王逸侃侃而谈,他口中的新旧,不过临时扯过来作筏子,大行皇帝生性刻薄多疑,这些年为了抹除太上皇的影响,极力清除异己,七十二家开国元勋,现在仍苟延残喘的,不过十一二家。 王逸这回借题发挥,要将内阁和朝廷内阳奉阴违的异己分子一网打尽。 他和皇后的朝廷,只能是自己人. 第二百一十八章老爷是个爱惜人(下) 王逸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被撤下的东平郡王府匾额。 这样的场景,近两年他见过了太多。也许从金陵开始,他就成了神京勋贵们闻风丧胆的屠夫刽子手,金冠打落地上,毁掉了多少人的荣华富贵。 已经记不清了。 按照大行皇帝的设想,清理完他们,迟早轮到王逸。 据说王逸家富可敌国,姝丽成群,正可一举两得。 可惜,王逸终究技高一筹,李代桃僵,大行皇帝当初极力梳理朝政,清除太上皇一系的勋旧权臣,反而是王逸如今迅速稳定朝廷的关键。 今天擒拿平定东平王一党谋逆,放眼望去,无论威望还是权柄,神京内外已经没任何人能威胁到王逸。 王逸骑马走在神京的街道上,一时满怀豪情,这天下到底落在了我的手上。 这时,身边的珂儿轻声提醒,“二爷,咱们是不是回府上?太太和奶奶们都等着二爷您呢!” 王逸从无尽的憧憬中回过神来,摇头道:“我还要去京营巡视,你先将娘娘的旨31意带回去,总算给探春惜春她们都赚了诰命。” 珂儿嘟着嘴,嗔道:“二爷还是让别人去吧,我要陪着二爷,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 王逸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我是去军中,有大壮他们在,不会有事。你这些日子跟着我也累了,听话,回去歇着。” 珂儿看了王逸两眼,怏怏的道:“那好吧,二爷可要早些回来。”不舍的从巷口回了大观园。 王逸并没有立刻去京营,反而拐进小花枝巷。 一座精巧的宅院内,原南安太妃正和甄家两位嫂子,有一茬没一茬的说话。 太妃虽然家遭巨变,早已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太妃,但多年养尊处优,即便衣非华贵,饰无珠玉,仍然雍容端庄。 甄王氏和甄李氏既心中不屑,又不敢放肆,小心的陪坐一边。 甄王氏劝道:“这回老爷回府,难得的兴致,几个丫头又年轻,是爱闹的年纪,多得几回,也是人之常情。” 甄李氏也掩嘴笑道:“我来的时候,老爷正叫窈娘,姐姐那会儿还没起身呢。” 太妃蹙眉忧伤,“窈娘毕竟还小。这也太胡闹了!” 甄王氏为她沏了一盅茶:“太妃娘娘,咱们既然已经在这儿,自然都是老爷的人。以前的那些犹如过眼云烟,便不要再计较了吧?如今,老爷在外头可是威风的紧,待咱们也够,衣食又从没亏过,咱们娘儿们求的不过是个安稳富贵,又还有什么奢望呢?” 太妃神情寥落,冷笑道:“看来你们不但身子,连心也被他给收了!你们难道没想过,甄家就是被他害的!你们就没一点儿廉耻?” 甄李氏就要反驳,却被甄王氏拉住,微笑道:“太妃这话儿憋在心里很久了吧?今儿才问,也算谨慎了。” 她柳眉挑起,端正坐着,“甄家的事儿,我比你清楚的多。甄家以前做的那些,若我是大行皇帝,诛灭甄家九族一点也不过分。当年咱们委身老爷,虽然不得已为之,但老爷言而有信,救了甄家。我们感激老爷理所应当。至于你,可不要忘了,要不是老爷将你们救回来,这会子,你不是在浣衣局劳作,就是去教坊司侍候人。像太妃这样,一天下来管保连站也站不稳。” “你太放肆了!”太妃骤然愤怒,起身扬手便要打。 没想甄王氏冷笑道:“你还以为你是南安太妃?不过是个罪妇罢了。老爷抬举你,给了你们一家子的恩典,不好生侍候,还想挑拨离间,真是不知好歹!明儿让老爷发配你出去配了小厮,做正头夫妻去!” 太妃羞愤欲死,她竟敢说让自己配小厮,不禁浑身颤抖,“这府里还轮不到你说了算!”嘴上不饶人,心中却着实忐忑。 自己纵然保养得法,怎么也比不过她们去。自家有女眷,可她们也还有个姑子,在他面前最得宠的前王妃。 南安王府在这个囚笼似的府里还比不过北静王府。 甄王氏冷笑道:“怎么,这会儿知道怕了?” 太妃气势不减半分,针锋相对道:“你也有人老珠黄的时候,小心他弃你如敝履。” 甄王氏正要讥讽,帘外丫头喊道:“老爷叫甄二太太去呢!” 甄王氏面色一喜,整了整钗环衣裙,急忙掀了帘子出去。 不多时,甄瑄让两个丫头搀扶着,摇摇曳曳的进来,坐在榻上。又有几个丫头侍候着在她身后放一个锁子锦的靠背,半盖上金线闪的锦褥。 甄李氏见她脸上春色浓郁,便过去笑道:“还是妹妹得老爷的宠爱,这一回抵得过咱们好几回了。” 甄瑄羞涩的拿帕子遮住了脸,嗔道:“大嫂嫂,我累了,且让我歇歇。” 甄李氏笑道:“还害臊呢!咱们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替她掖了掖被子,“老爷可还好?身子再强壮,也该缓缓才是。” 甄瑄面红耳赤的摘下帕子,羞怯怯的看了眼也在房中的前南安太妃,“我也劝了,不值得为咱们亏了身子,可是他不听,我也只能由他了。实在没法子。” 太妃不禁眼角含泪,“苦了你了!” 甄瑄强笑道860:“我还好。就是窈娘受不住,这会子还没醒呢!” 太妃坐不住了,忙起身去探视。 房中安静下来。 甄李氏却坐立不安,频频在帘子里往外看。 终于有人过来,甄李氏不待人传话,便一阵风的掀了帘子出去。 又过了很久,甄王氏进来,偷偷的在甄瑄耳边说了句话。 甄瑄蹙眉道:“他怎么能这样?”欲言又止,只将被褥盖在脸上,臊的不知如何。 甄王氏却哂笑道:“平日里端着架子,还当自己是太妃娘娘呢!阿弥陀佛,这回才算是真个儿平等了,果然大快人心!” 甄瑄欲言又止,“这都是命,还能如何?”暗自伤神抽泣。 甄王氏并未发觉,仍然笑道:“她也有怕的时候。老爷是个爱惜的人,怎么可能白白让她配了小厮?和这儿的安稳富贵比起来,她口中的廉耻,真个儿不值一提。看她以后还拿什么教训咱们。” 甄王氏得意洋洋,这里头少不了她的计谋。 且说王逸骑马走在神京的街巷,抬头仰望夜空中的闪耀的星光,深呼一口清凉的夜风,数月以来的抑郁之气一扫而光。 响亮的马蹄声急促的往城外疾驰而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难道不是那意思(上) 此时,大观园内热热闹闹,黛玉元春姊妹们自在一处玩闹,老太太多吃了几盅,这会子在正堂里间暖阁中歇着。梁夫人和邢王二夫人薛姨妈一起摸牌,凤姐几个年轻媳妇儿难得有了空闲,在旁边寻了个僻静的阁子聚一起。 正值傍晚风起,窗外月色撩人,树影婆娑。她们在临窗榻上靠着。 凤姐和可卿坐一块儿,尤氏和李纨却在对面,都卸去了正装头上只随便挽着髻儿,身上长裙短袄。当中小几上摆着鲜果点心许多吃食,说些人情趣事。小红等丫头也在隔间摆了一桌子挽起袖子划拳吃酒,只听得镯子叮叮当当的响。 凤姐仰头灌了一盅,掀了可卿的纱裙,打趣道:“逸哥儿今儿又不回,穿成这样给谁看?” 可卿白了她一眼,啐道:“咱们爷要是回来,这会子还用的着穿?” 尤氏忍不住嗔道:“瞧你说的什么?也不害臊?” 可卿笑道:“这儿都不是外人,连外头的丫头都被老爷生吞活剥好几回,何必藏着掖着自作清高?” 尤氏气恼,李纨笑着劝道:“让她们两个斗嘴去,咱们只看戏好了。” 凤姐拨了一个果子,“咱们说体己话,外人才看戏呢!” 李纨笑道:“内人现在潇湘馆呢,你也内人去吧,我们只不过外人罢了。” 可卿抿嘴调笑,“她呀,也就在咱们面前充内人。其实,大半个身子都在门外呢!” 惹得凤姐羞愤难忍,端起满满一盅酒拉过可卿便灌下去。 可卿两颊绯红,咳了几声恼道:“凤丫头臊了,只要老爷疼着,咱们内外都一样儿。” 凤姐拿帕子擦了擦粉颈腻项,挺了挺身子,傲然道:“到底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可卿也不甘示弱,“得意什么?老爷还给我做了一首诗。脉脉双含绛小桃,一团莹软酿琼缪。等闲不许春风见,玉扣红绡束自牢。” 凤姐听不太懂诗意,不屑道:“他也给我念了,叫做一啮一快意,一勒一伤心,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两人只在置气,李纨却羞的面红耳赤,啐道:“他顺口一说也罢了,偏你们还记着,更要嚷嚷出来!可仔细着,玉儿她们几个聪慧过人,让她们听见,可不得了!” 尤氏似懂非懂,听李纨这么一说,便知道不是什么好话,“都不读书的,还学人念诗?” 凤姐笑道:“他又不是喜欢咱们的才学。” 话还没说完,可卿便打趣道:“而是谗你的几分姿色。”在她身上某处拧了一下。 凤姐急忙捂住了,“拧坏了你可赔不起!” 惹得几个人大笑不已。 李纨指着她,“这东西最没脸的!” 凤姐哂笑道:“这些年外头陪小心,一天天也装够了,还不兴在娘儿们面前放肆一回?” 李纨笑道:“你只在他面前陪小心,在咱们跟前哪回不放肆的?” 凤姐又吃了一盏,酒气上涌面色红润,便倒在可卿怀中,“那是我乐意的,他如今有了大出息,不但得了世袭的国公,这会子还是当朝国舅,赫赫威风,谁能比的过他?”说着醉眼朦胧,恼道:“这么晚了,他怎么不回来?不知道人家想他了吗?” 尤氏笑着就要打趣,想起自己何尝不是如此,话到嘴边又咽下,叹道:“这些日子朝廷接连出事儿,他位高权重,自然脱不开身。” 可卿也道:“听珂儿回来说,老爷忙的脚不沾地,一两日才能歇息几个时辰,不管是宫里朝廷还是京营,哪儿也离不开老爷。这些日子没见,也不知道老爷怎么样了。身边也没个可人的侍候。” 李纨刚才还挑着针在灯下刺绣,听她们说起他,不禁怅然若失,“他毕竟是朝廷重臣。眼下正是朝局不稳,暗流汹涌的时候,更离不开他坐镇。前儿抄了东平王府,就可见一般了。” 凤姐虽然精明,但对朝政却不甚了了,“这些年,不少世交戚友都没了。只有咱们几家倒是越来越红火了。” 可卿挑着眉:“那是因为咱们家有老爷撑着,不然,不管贾府还是薛家史家,早和他们一样没了。” 凤姐搂着她,“不是他,只怕连朝廷也没了。什么忠顺王,北静王,南安王,这回来个东平王,有逸哥儿在,都不过是些草头把式,输了媳妇儿丢了性命。” 尤氏笑道:“々.咱们这位爷,外头不知道养了多少王妃诰命呢!” 可卿将凤姐推开,恼道:“咱们这儿嫂子都有好几个,还稀罕她们?” 尤氏李纨啐道:“满嘴胡诌,找打是不是?” 可卿就要求饶,却忽然干呕了几下,尤氏等狐疑的看着她。 可卿得意的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这两个月的月事没来,许是有了吧?过一阵子再去瞧瞧太医,抓几服药养着便好了。” 凤姐啐道:“既然有了身子,还和咱们闹,要是有个闪失,咱们可担待不起。”给可卿拿了一个靠背垫在她身后。 李纨道:“不如给太太和老太太告病。” 尤氏也要劝解,却见凤姐凤眉紧蹙,捏着手指不知道在算什么。 “你怎么了?”伸手贴在她额头,打趣道:“是不是中邪了?” 凤姐淡淡的道:“别闹!我的经期也没来!”不知道是嗔是喜,似嗔实喜。 房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凤姐和她们三个都不同,毕竟贾珠贾珍都没了,可卿与贾蓉和离了。 贾琏在地方上官儿越做越高,已经一两年没回家,这会子传出凤丫头有了,岂不是要将荣国府的天给掀了? 李纨严肃的说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有谁知道转?” 凤姐拈了一颗酸梅,“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顶多说我病了,需静养休息。” 尤氏担心道:“这是一回事,我听说琏哥儿这次回京参与京察,即便又任外职,仍会回家一阵子,怎么能瞒得过?” 凤姐笑道:“他还会记得家中有个黄脸婆?”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她们正说着,便听见外头薛姨妈的笑声,“你们好自在!”. 第二百一十九章难道不是那意思(下) 薛姨妈簪着几朵金翠绒花,一身妃色缕金褙子,朱砂色绣金马面裙,掀了帘子进来,见凤姐她们都在榻上歪着,笑道:“我说今儿怎么听不到你闹,也不在太太跟前侍候,原来一早儿躲着呢!” 凤姐几个忙起身往里让,“姑妈,怎么不摸牌了?” 薛姨妈坐榻沿,从小红手中接过茶盅,“你婶婶担心你叔叔,玩了一阵儿便回去了。大太太和你大姑妈她们往潇湘馆走,我知道你们在这儿,便先过来瞧瞧。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凤姐笑道:“不过是家里头的琐碎事儿,随便说了解闷。” 薛姨妈指着她道:“我听说贾琏就要回了,或者从此做了京官,你们家也就起来了。” 凤姐脸色微变,尤氏李纨和可卿都不说话,担心的看着她。 凤姐只道:“姑妈,他有哪些本事儿,我还不知道?这几年若不是逸哥儿挈带着,他能有今儿风光?京官儿这么容易得?要是回京做个五六品小官儿,还不如在粤南做按察呢!明儿我就求逸哥儿去。” 薛姨妈失笑道:“别人只盼着丈夫回来,你却恨不得支使到天边877儿去。” 凤姐扬眉道:“我也是为了他好。他在外面沾花惹草,难舍难分,我又是个容不得人的厉害人,要是不小心将别人家的小媳妇儿带回来,荣国府的脸面还要不要?” 薛姨妈伸出手指点在她额头,“你这嘴最不肯饶人的!”瞧见几上浸着酸梅,捏了一颗,“这东西甜丝丝的开胃,正是时候。”连着多吃了几颗。 李纨摇头笑道:“我才试了,这会子牙还酸呢!” 薛姨妈听说便不再吃了,讪讪的看向尤氏,“过一阵儿,我打算回金陵处理些生意,你们想要什么,我给你们带回来?” 凤姐好奇的问:“姑妈,你们家在金陵只剩了个空房子,还有什么要处理的?咱们就是想要什么东西,和逸哥儿说一声就有了,不必麻烦姑妈。” 薛姨妈恼道:“逸哥儿现如今可是朝廷重臣,还拿些小事儿麻烦他,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呢!” 说起外人两个字,李纨三人都忍不住掩嘴笑。 凤姐挽着薛姨妈的手道:“咱们原本就不是外人啊!” 可卿忽然打趣道:“你可是在屋里,怎么能是外人?” 凤姐啐道:“有句话,说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逸哥儿自然是向着我们的。” 薛姨妈她们一愣,都笑出声来,“不知道就别乱说一气。” 凤姐却是得意的挺着身子,“谁乱说了?”逸哥儿说的清楚,她也听的仔细。 笑了一阵儿,可卿捂住小腹皱眉道:“我受不了了,姐姐帮我揉揉。” 尤氏怕她伤了胎气,忙上前搀着,轻轻揉了揉。 李纨凤姐都不觉有异。 薛姨妈诧异道:“你们这是怎么称呼的?”明明听可卿唤尤氏姐姐。 可卿失言,一双眉目慌乱不已。 尤氏笑道:“自她和蓉哥儿和离,咱们便如此,比以前更觉亲密了。” 薛姨妈狐疑的看着她们,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下头脸色变换,又伸手拈了酸梅吃了。 一时间房里安静了下来。 可卿缓了缓,脸色越加红润,“姨太太若是回金陵,带些闪缎洋绉就好了。” 薛姨妈点头道:“这不打紧,只是我可能要留些日子,采买了给你寄过来吧!” 可卿笑道:“我不急呢,就是半年八月都成。” 凤姐哂笑:“再过八月,孩子都生了,还要那些做什么?” 可卿哼了一声,“我给他做衣裳,不成啊!” 只因薛姨妈在,凤姐才没揭破。 她们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似乎都心不在焉,房间里弥漫着奇怪的气氛。 眼见夜色渐渐晚了,薛姨妈正要起身,外头传来婆子的声音,“这是东府大奶奶的,这是西府大奶奶的。还有太太们的。” 尤氏大声说道:“谁在外面?” 一个婆子忙出来答应了,“回姨太太,诸位奶奶们,我们二爷送东西给太太奶奶们。” “是什么东西?”凤姐只着单袄纱裙掀了帘子出去。 于是她们都跟着去瞧。 只见书案上用大荷叶式的翡翠盘子盛着几块汉白玉九龙珮,式样大同小异。 凤姐拿过一块,龙纹精致古朴,中间雕镂出字形,隐约是个凤字。 李纨轻声道:“还有名字的?”她拿着的一块上刻着纨儿字样,羞的急忙攥在手中不让人瞧见。 尤氏可卿也各自拿了自己的收着,只觉薛姨妈在场,面红耳赤起来。 凤姐翻来翻去,念道:“怎么只有一半儿,还有另一半儿呢!”原来这玉佩龙纹交错,背面有一个扣儿,将两面合在一起的。 李纨啐道:“且看还有什么?” 那婆子笑道:“奶奶们每人还有一个玉如意。”说着让人送上来。 薛姨妈一只手收在袖中,问道:“逸哥儿怎么想起送东西了?” 那婆子躬身道:“我也不知。听他们说,有几家子谋反让二爷抄了,得了不少古玉,便挑拣了些送家里太太奶奶。” 凤姐问:“他说了什么时候回?” 那婆子道:“回奶奶的话,外头可没说,只知道二爷很忙,朝廷哪一出也少不得二爷掌总。我们奶奶和夫人姨娘们还不日日望着二爷回来?” 凤姐啐道:“啰啰嗦嗦!”从旁边白玉盘子里随便抓了一把钱给她,“有二爷的消息,立刻说给我。” 那婆子捧着钱,笑道:“不饶奶奶嘱咐,二爷要是回来,咱们园子热热闹闹,奶奶还有不知道的?” 凤姐挥挥手赶她走,颓然道:“总是忙,也不捎句话回来,都急死人了。” 可卿笑道:“咱们这位爷,英明神武,兴许这阵子过去,便赚一个王爷回来。” 和凤姐两人挽着手,眼中流露出相同的神色。 薛姨妈悄悄出来,趁着夜色往回走。 路上遇见邢夫人,邢夫人笑道:“逸哥儿的东西收到了?又是玉佩又是如意的,真真是破费了!” 薛姨妈袖中攥着东西,疑惑的问:“你也是这些东西?” 邢夫人点头道:“老太太还有拐、珠四样,其他都差不多,也没细看。” 薛姨妈听了左思右想,似乎自己猜错了? 难道不是那意思?. 第二百二十章我也是迫不得已(上) 王子腾王逸父子两代在京营经营,虽然大行皇帝曾让忠顺王节度京军十二大营,但随着忠顺王谋逆被诛,附骥尾后的大小将校,大多和孙绍祖一样遭受清理根除。 所以,如今王逸统领京营,自然上下一心,更兼王逸处断公允,屡次加恩,军中极为钦服,是以纵然神京暗流涌动,京营却安若磐石。 京营安,则神京安,神京安,则天下不足虑。 大行皇帝梓宫在殡,丧制用日易月,以二十七日释服。 发引前三日百官斋戒,敕命钱肃卿护丧,以葬期告天地、宗庙、社稷。百官衰服朝一临。 发引前一日,遣官祭神京至山陵沿途应祀神祠。 前一夜,设大升舆于午门外,皇后怀抱嗣皇帝行辞灵礼。 羽林虎贲金吾诸禁军、神京步兵衙门严阵以待,护卫非常。神京内诸宗室贵戚,无不在锦衣军监视之下。 东平王掀起的波澜,随着大行皇帝发引日来临,终究没有激起一朵浪花。 皇后在小皇帝耳朵里塞了棉花,小皇帝安安静静,乌黑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底下的人不停的跪拜,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接着,大行皇帝神主祔享太庙,梓宫降殿升龙輴,列旧所御仪仗于前,礼官请灵驾进发。司礼监、礼部、锦衣军整视葬仪,以次前行。皇后及嗣皇帝、亲王以下哭送灵驾至端门外,行辞祖礼。皇后及嗣皇帝、后妃、亲王以下皆哭尽哀。内侍于皇后前跪奏,请还宫。 于是大行皇帝梓宫由承天门中门出。亲王以下百官俱由左门出、步送至德胜门外、骑送至陵。诸王皇亲驸马公侯伯、及文武百官、军民耆老、四品以上命妇、以序沿途设次致祭。 这些日子,王逸整日身着内甲,腰怀火铳,左右都有百十精甲随从。 直到山陵事毕,王逸诚心诚意在玄宫门外行跪拜礼,心中默念着:“皇上,你若在天有灵,不要恨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行此下策。但你放心,我会好好儿的替皇上看顾江山社稷,看顾姐姐。至于元寿,也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皇上,你安息吧!”眼角挤出两滴眼泪,一直藏在心底的那一片阴影终于消散。 最后看了一眼天寿山皇陵,王逸挽起缰绳,疾驰回京。今后,再也没有人能夺走他拥有的一切。 如果还有人胆敢铤而走险,王逸不介意送他去见大行皇帝。 再次回到大明宫,王逸翻身下马,一步一步登上神武门楼,望着连绵宫阙,竟然有一种头一次进宫时的忐忑。 那一刻宫禁森严,他不安兴奋加杂着对未知的惶恐。 这一刻宫门大开,他踌躇满志混杂着对将来的憧憬。 大明宫不过是我另一个大一点的大观园罢了。 是夜,长春宫里春色肆意。 皇后已经被尊为皇太后。至于太极宫的太上皇和皇太后也升格为太上太皇和太皇太后,仙居院的老太妃则成为了太上太妃。 王逸撩起身边皇太后的发丝,笑道:“做皇太后的滋味怎么样?” 年轻的皇太后白了他一眼,嗔道:“不觉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被你欺负?”眼含秋水。 王逸轻轻搂着她的腰,“以后咱们最重要的事儿,就是护着元寿安安稳稳的长大,直到他元福亲政,诞下子嗣。只有到了那个时候,咱们才能松一口气。” 皇太后啐道:“除了咱们长春宫中的东西,其他的都不准元寿吃,任何面生的人都不能靠近元寿。你都念叨好几回了,我都记着呢!谁要是敢害我们的孩儿,我就诛灭他九族。” 王逸才笑道:“不过再嘱咐你几句。宫中发生过多少不明不白的事儿?想想也叫人担心。” 皇太后伏在他怀中,担心的道:“要是元寿长大了,我该怎么和他说?” 王逸笑道:“不必和他说起。我只喜欢你,他不过只是附带而已。” 皇太后红着脸啐道:“你就能看着他跪拜别人,做别人儿子?” 王逸不以为意,“我的儿子不过是个国公,皇上的儿子可是皇帝,这买卖怎么也不是我亏了” “呸!我要休息了,不理你!”皇太后扭过头去,枕边青丝摔在王逸脸颊。 帘外,兰心守在摇篮旁边,看一眼内殿,再看一眼小皇帝,轻声道:“皇上快快长大,就能保护娘娘了。” 小皇帝睁开眼睛,伸出小手,兰心一时不查,被他抓住了耳坠子就是不松手。 兰心又急又疼,又不敢伤了小皇帝,还不敢吵到了太后娘娘,只好忍着疼,将他的小手轻轻掰开。 只这一会儿,兰心疼的眼泪也流出来了,啐道:“小小年纪,也和你爹一样不学好!将来打你手心!” 话音未落,小皇帝撇撇嘴,哭了起来。 兰心顿时慌了,连忙抱起他,哄道:“皇上别哭,我不打你就是了。” 可是小皇帝仍然哭个不停。 内殿传来皇太后的声音:“许是饿了,你喂喂元寿。” 兰心羞的不敢回话,才凑近前,便又被小皇帝抓住了耳坠子。 兰心正心乱着,见小皇帝不哭了,忙哄道:“你要抓便抓吧,只是不能吃口里去。” 谁知小皇帝另一只手却抓住了她的小袄,就往外扯。 兰心急道:“你长大了才能瞧呢!” 5皇太后掀了帘子,披着藕色的对襟小纱衣,走过来接过小皇帝,笑道:“他才多大?能瞧了什么去?”一边喂小皇帝。 兰心这才解脱,揉揉生疼的耳朵,整了整衣裳,委屈的不敢说什么。 长春宫内温情脉脉,飞香殿里冷冷清清。 吴皇贵太妃步出殿中,在台阶上仰望星斗满空。风吹月影,灯灭飘摇,只觉四面凄凉。 她手中捏着一块汉白玉佩,几次恨不得摔碎了踩上几脚,每次都忍住了。 紧紧捧着,不禁泪眼朦胧。 皇上走的不明不白,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我也是身不由己,恳求皇上恕罪。 她双手合十,低头跪在地上,衣衫轻薄,浑身冷颤. 第二百二十章我也是迫不得已(下) 王子腾王逸父子两代在京营经营,虽然大行皇帝曾让忠顺王节度京军十二大营,但随着忠顺王谋逆被诛,附骥尾后的大小将校,大多和孙绍祖一样遭受清理根除。 所以,如今王逸统领京营,自然上下一心,更兼王逸处断公允,屡次加恩,军中极为钦服,是以纵然神京暗流涌动,京营却安若磐石。 京营安,则神京安,神京安,则天下不足虑。 大行皇帝梓宫在殡,丧制用日易月,以二十七日释服。 发引前三日百官斋戒,敕命钱肃卿护丧,以葬期告天地、宗庙、社稷。百官衰服朝一临。 发引前一日,遣官祭神京至山陵沿途应祀神祠。 前一夜,设大升舆于午门外,皇后怀抱嗣皇帝行辞灵礼。 羽林虎贲金吾诸禁军、神京步兵衙门严阵以待,护卫非常。神京内诸宗室贵戚,无不在锦衣军监视之下。 东平王掀起的波澜,随着大行皇帝发引日来临,终究没有激起一朵浪花。 皇后在小皇帝耳朵里塞了棉花,小皇帝安安静静,乌黑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底下的人不停的跪拜,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接着,大行皇帝神主祔享太庙,梓宫降殿升龙輴,列旧所御仪仗于前,礼官请灵驾进发。司礼监、礼部、锦衣军整视葬仪,以次前行。皇后及嗣皇帝、亲王以下哭送灵驾至端门外,行辞祖礼。皇后及嗣皇帝、后妃、亲王以下皆哭尽哀。内侍于皇后前跪奏,请还宫。 于是大行皇帝梓宫由承天门中门出。亲王以下百官俱由左门出、步送至德胜门外、骑送至陵。诸王皇亲驸马公侯伯、及文武百官、军民耆老、四品以上命妇、以序沿途设次致祭。 这些日子,王逸整日身着内甲,腰怀火铳,左右都有百十精甲随从。 直到山陵事毕,王逸诚心诚意在玄宫门外行跪拜礼,心中默念着:“皇上,你若在天有灵,不要恨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行此下策。但你放心,我会好好儿的替皇上看顾江山社稷,看顾姐姐。至于元寿,也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皇上,你安息吧!”眼角挤出两滴眼泪,一直藏在心底的那一片阴影终于消散。 最后看了一眼天寿山皇陵,王逸挽起缰绳,疾驰回京。今后,再也没有人能夺走他拥有的一切。 如果还有人胆敢铤而走险,王逸不介意送他去见大行皇帝。 再次回到大明宫,王逸翻身下马,一步一步登上神武门楼,望着连绵宫阙,竟然有一种头一次进宫时的忐忑。 那一刻宫禁森严,他不安兴奋加杂着对未知的惶恐。 这一刻宫门大开,他踌躇满志混杂着对将来的憧憬。 大明宫不过是我另一个大一点的大观园罢了。 是夜,长春宫里春色肆意。 皇后已经被尊为皇太后。至于太极宫的太上皇和皇太后也升格为太上太皇和太皇太后,仙居院的老太妃则成为了太上太妃。 王逸撩起身边皇太后的发丝,笑道:“做皇太后的滋味怎么样?” 年轻的皇太后白了他一眼,嗔道:“不觉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被你欺负?”眼含秋水。 王逸轻轻搂着她的腰,“以后咱们最重要的事儿,就是护着元寿安安稳稳的长大,直到他元福亲政,诞下子嗣。只有到了那个时候,咱们才能松一口气。” 皇太后啐道:“除了咱们长春宫中的东西,其他的都不准元寿吃,任何面生的人都不能靠近元寿。你都念叨好几回了,我都记着呢!谁要是敢害我们的孩儿,我就诛灭他九族。” 王逸才笑道:“不过再嘱咐你几句。宫中发生过多少不明不白的事儿?想想也叫人担心。” 皇太后伏在他怀中,担心的道:“要是元寿长大了,我该怎么和他说?” 王逸笑道:“不必和他说起。我只喜欢你,他不过只是附带而已。” 皇太后红着脸啐道:“你就能看着他跪拜别人,做别人儿子?” 王逸不以为意,“我的儿子不过是个国公,皇上的儿子可是皇帝,这买卖怎么也不是我亏了” “呸!我要休息了,不理你!”皇太后扭过头去,枕边青丝摔在王逸脸颊。 帘外,兰心守在摇篮旁边,看一眼内殿,再看一眼小皇帝,轻声道:“皇上快快长大,就能保护娘娘了。” 小皇帝睁开眼睛,伸出小手,兰心一时不查,被他抓住了耳坠子就是不松手。 兰心又急又疼,又不敢伤了小皇帝,还不敢吵到了太后娘娘,只好忍着疼,将他的小手轻轻掰开。 只这一会儿,兰心疼的眼泪也流出来了,啐道:“小小年纪,也和你爹一样不学好!将来打你手心!” 话音未落,小皇帝撇撇嘴,哭了起来。 兰心顿时慌了,连忙抱起他,哄道:“皇上别哭,我不打你就是了。” 可是小皇帝仍然哭个不停。 内殿传来皇太后的声音:“许是饿了,你喂喂元寿。” 兰心羞的不敢回话,才凑近前,便又被小皇帝抓住了耳坠子。 兰心正心乱着,见小皇帝不哭了,忙哄道:“你要抓便抓吧,只是不能吃口里去。” 谁知小皇帝另一只手却抓住了她的小袄,就往外扯。 兰心急道:“你长大了才能瞧呢!” 5皇太后掀了帘子,披着藕色的对襟小纱衣,走过来接过小皇帝,笑道:“他才多大?能瞧了什么去?”一边喂小皇帝。 兰心这才解脱,揉揉生疼的耳朵,整了整衣裳,委屈的不敢说什么。 长春宫内温情脉脉,飞香殿里冷冷清清。 吴皇贵太妃步出殿中,在台阶上仰望星斗满空。风吹月影,灯灭飘摇,只觉四面凄凉。 她手中捏着一块汉白玉佩,几次恨不得摔碎了踩上几脚,每次都忍住了。 紧紧捧着,不禁泪眼朦胧。 皇上走的不明不白,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我也是身不由己,恳求皇上恕罪。 她双手合十,低头跪在地上,衣衫轻薄,浑身冷颤. 第二百二十一章结束是新的开始(上) 新朝天子尚在襁褓,百官恳请皇太后为江山社稷计,临朝称制。 皇太后推脱不得,不得不勉为所请,在临敬殿西侧养心殿暖阁垂帘听政,中书内阁诸辅臣近在隆宗门外,只要有所裁断,皇太后一道懿旨,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王逸既贴身护卫,随时为皇太后解说,甚至朱笔批阅奏章,也是理所当然,无须讳言之事。 且说神京日渐安宁,远近地方平静,王逸不免思家心切。 飞香殿内,皇贵太妃吴氏忙侍候王逸洗漱了,轻声道:“公爷这一去,可不要忘了这儿才好!” 王逸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放心,我在皇太后面前讨了你,拿你换了亲王爵位,要不是你身份不便,这会子早就将你带回大观园了。” 吴氏红着脸嗔道:“妾身不过蒲柳之姿,哪里值得?公爷这回亏大了!” 王逸笑道:“一点也不亏!你在这儿多住一两年,我便接你出去,咱们朝夕厮守。这也是你父亲吴阁老的意思。” 吴氏沉吟不语,有心反对,却无可奈何,只好强笑道:“妾身如31今是无根的浮萍,只求公爷垂怜,不至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王逸柔声道:“我就是你的根,好好养着身子,将来给我多生几个儿女,也就一切都好了。” 吴氏臊的转过身去,从宫女手中接过一件蟒袍,“公爷身份不比以前,这件东西费了妾身不少功夫,若是穿上了,就如同妾身在公爷身边是一样的。”细细叮咛,生怕王逸一去不回。 王逸打量着她,薄纱内婀娜多姿,不禁调笑道,“古诗云,天生丽质难自弃,始是新承恩泽时。”不由分说又拉她进了殿内。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已布满霞光,吴氏“云鬓花颜金步摇,侍儿扶起娇无力”。 宫女忙将软枕垫在吴氏身下,“公爷吩咐奴婢们,好生侍候主子,以后咱们飞香殿的月例加倍呢!” 吴氏知王逸已经离开,长叹一声,只觉心中空空荡荡,“我算什么主子,不过是个苦命人罢了。” 软垫又加高了些。 王逸辞了长春宫,纵马去了魏国公府,先与父母亲妹相叙,才回大观园见姊妹们。 此时园内阳光和煦,正是百花竞艳,芳香郁郁的时节。清溪旁飞声影乱,小径上湘裙轻快,一眼望去,莺莺燕燕红红绿绿。 王逸才进了垂花门,就看到从阶上飞过一道影子,“二爷!”声未至人已在王逸怀中。 不是晴雯是谁? 她挽着王逸的手,回头朝身后香菱她们笑道:“还是我拔了头筹!” 王逸径直嘬了她一下,笑道:“该是我拔了头筹!” 接下来便是老规矩,平儿等排了一排儿,不一会儿个个脂淡钗乱。 黛玉元春姊妹们才站在阶上,盈盈行礼,笑问道:“夫君今儿是路过还是长住?” 王逸牵着黛玉元春的手往里走,“自然长住,今儿咱们关了园子门,好好热闹热闹!” 黛玉嗔道:“国丧还未过呢,芳官儿她们也不唱曲儿了,说说话儿就好。” 王逸点点头:“那就去榻上说话,我有很多话儿和你们说!” 元春劝道:“夫君,你如今是摄政大臣,当以国事为重。” 王逸却将她拦腰抱起,笑道:“大姐姐,你家夫君在朝廷无聊的紧,不管什么国事,关了门,都比不上你们重要!”不管元春花容失色,大步往前走。 黛玉等劝不住,忙笑着跟进去。 王逸过了沁芳桥,沿柳堤竹篱绕花障而行。 元春羞的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夫君,你快放我下来!” 王逸笑道:“不忙不忙,这样很好!” 这时,凤姐等听说王逸回来,也忙赶出来,恰好在荼蘼架遇到王逸等人。 凤姐等愕然,“逸哥儿你这是?” 王逸从她们身边走过,“凤姐姐,等会儿再寻你们!” 李纨几个顿时脸颊绯红,扭过头去,笑着嗔道:“这算什么事儿?” 凤姐打趣黛玉:“你也不管管?这大白天日头底下,哪里成个体统?” 黛玉摊开手,“夫君这阵儿为国事操劳,到了家还不随他放肆一回?” 眼见王逸匆忙去的远了,姊妹们缓缓过曲折石板桥,四面荷花盛开,不远处岸上有两棵桂花树。 这是惜春的藕香榭了。 姊妹们各个坐下,不多时,湘云起身道:“我去外头走走!” 宝琴忍不住笑道:“只怕云姐姐醉翁之意不在酒?” 湘云恼了,“我怎么醉翁了?我不过是走走!”见她们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声儿越来越小,辩解道:“我真的只是去瞧瞧!” “不如咱们一起去?”宝琴拉着湘云:“瞧瞧就回来!” 湘云狠狠点头,“远远的看一眼就好!” 可是她们一去不回,探春扣了几下小几,正色道:“云丫头和四丫头又没规矩胡闹,我去抓她们回来!” 于是,姊妹们陆续离开。 黛玉走到沁芳闸桥那边桃花底下,一阵风过,树上桃花吹下一大斗来,落得满身满书满地皆是花瓣。 她怕脚步践踏了,捧一把花瓣儿,只见有些花瓣儿浮在水面,飘飘荡荡流出沁芳闸去了。想到这里的水干净,只一流出去,仍旧把花遭塌了。 黛玉轻移莲步,念道:“作花桃有实,落子桂为株。”因命紫鹃取来花锄纱囊,花冢,把花瓣扫了,装在绢袋里,埋在土里,日久随土化了,岂不干净? 小小一个花冢藏在山坡树荫。 紫鹃双手合十祷祝道:“若花神有灵,请赐我们877奶奶一个小公子,来年一定为你铸造金身,用满园子的桃花来祭拜你。” 黛玉闻言恼道:“胡诌些什么?让人听见笑话!” 紫鹃见四下无人,笑道:“奶奶,如今园子里的夫人们都还年轻,毕竟奶奶才是国公夫人,一品诰命,早点儿诞下子嗣便是嫡子,旁人都比不上的。” 黛玉啐道:“哪里学来的这些?” 紫鹃劝道:“奶奶刚才念的那两句诗,我也听见了,桃实桂子岂不和我想的一样?” 黛玉手里捏着一片花瓣,默然不语,若有所思。 另一边,凤姐李纨尤氏可卿眼见她们如穿花蝴蝶般飘进前头院子,吃味道:“这也真够了,要不咱们打牌去?” 可卿却问:“姨太太果真回金陵了?” 凤姐心不在焉,“是这么说的,还没来得及送,也不知到哪儿了。” 尤氏提醒她:“我听蓉哥儿说起,琏哥儿就这几天回京了,你打算怎么办?” 凤姐冷笑道:“他如今一生的功名都在逸哥儿一句话,横竖我不见他就是,大不了和可卿一样。” 可卿啐道:“我一直想做个好女人来着,是他们生生逼着我走上绝路,要不是他救了我,这会子只怕我早就死了。” 尤氏叹道:“我也是迫不得已。”. 第二百二十一章结束是新的开始(下) 李纨怔怔的看着不远处飘零的花瓣。现在回想和他的过往,没有那么多的无奈和放纵,有的只是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触动。 她笑道:“不管如何,咱们只顾将来就成了。”她对未来充满期盼,至少,有了他的日子,不会如以前那么黯淡无光。 凤姐瞟了她一眼,啐道:“亏我一直以为大嫂子是个贞洁妇人,可以在巷子口立个大大的牌坊,想不到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纨哂笑道:“你自然手眼通天,目下无尘,怎么偏偏就把自己陷进来了?还有脸说咱们?” 凤姐臊的脸红,挺起身子恼道:“只怪被他哄得昏了头,一不留神就这样了。也好,咱们可说是肉烂在锅里,还是一家人。” 尤氏笑道:“要说琏哥儿也算出息的,你整日防贼一样防着。这么霸道一个人,怎么自己就偏偏容得咱们爷吃着嘴里的,夹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凤姐嗔道:“老娘乐意!怎么,就兴你们没羞没臊,就不准我畅快一回?” 可卿李纨尤氏都掩嘴直笑,“这东西恼了,什么荤话也说的出来!” 凤姐轻声嗤笑道:“明儿给衙门里说一声,立三个大大的牌坊,啧啧啧,那可就风光了!” 尤氏等羞恼的上前去撕她的嘴,“越发没个正经,等会子他来了一定给你治治疯病!” “那正好!”凤姐一边躲着她们,一边笑道:“只要他进了我的门,就没你们的份!你们仔细着,到时候可别在我面前说酸话。” 正在这个时候,小红一脸慌张的提着石榴裙过来,急道:“奶奶,不好了,二爷回来了!” 凤姐才闹了一会儿,笑道:“二爷早回来了,我都不急,哪里轮得上你这个小蹄子?”伸出白玉也似的手指点在她额头上。 惹得她们笑得更开心了。 小红羞的面红耳赤,旁边银蝶几个丫头也起哄道:“二爷这会子可没工夫见你〃` !” 素云还拿指头数着,“多着呢!” 小红急得跺脚,一把拽开她们几个,恼道:“不是咱们二爷,是琏二爷回来了!小昭几个先到家报信,说是这会子都到荣宁街了!” 居然是贾琏? 于是她们都不闹了,忧心忡忡的看着凤姐。 一个不小心,就会闹出大事! 只有凤姐站起身来,撩了鬓角的发丝,悠悠然吃了盅茶,冷哼道:“我还以为是谁?就说我陪太太在园子里,让他一个人得意去!” 小红忙道:“不止琏二爷,还有大老爷,老爷他们都回神京了。这会子老太太太太她们都回去了。” 凤姐柳眉微蹙,“我身子不适,快要病死了,见不得生人。” 贾琏也是生人吗? 尤氏劝道:“终究还是要见一见的。” 李纨也劝道:“即便瞒了贾琏,可瞒不过老太太太太,又横生枝节。” 凤姐嗤之以鼻。 只有可卿笑道:“不如合离吧?咱们几个一起住可园去,也不用管人家的白眼。只是你可舍得荣国府那么大的家业?” 凤姐瞪了她一眼,“那可都是我的东西!”忽然想到一事,问小红道:“大太太呢?” 小红想了想道:“只老太太太太回去了。”大太太说崴了脚,要修养几日才能回去。 凤姐笑道:“这不是现成的理由?” “凤姐姐?你们都在这儿呢!”王逸满面春风的进来,走到她们身边,很自然的抓着凤姐和可卿的手,“正找你们呢!” 瑞珠乖巧的关上门。可卿顺势投在王逸怀中,娇嗔道:“老爷,你还记得妾身啊?” 王逸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笑道:“这些日子纷纷扰扰,大小的事儿一桩接着一桩,如今总算有了眉目,能清闲一阵儿了。” 说着,李纨尤氏让他做了主位,一个奉茶,一个捏肩,柔声细语:“老爷辛苦了。” 在眼前没人的时候,她们几个还是随了可卿,老爷长老爷短的。 王逸放下茶盅,对凤姐她们道:“你们既然跟了我,再住在贾府里多有不便。我已经想好,从可园往外拓展,打通荣府后院儿,凤儿、纨儿搬可园住着。每月递了牌子接你们大观园来住十天半月散心,如此两便。” 不仅如此,王逸还打算把小花枝巷内甄瑄南安太妃诸人住的院子修一修,起了名儿就叫清漪园,最终形成大观三园的格局。 凤姐神色飞扬,挽着王逸的手,“还是你疼我,不比她们都欺负人!” 尤氏啐道:“论播弄是非,颠倒黑白的本事,咱们三个绑一块儿也不是你的对手!” 凤姐笑道:“好姐姐,知道姐姐们让着妹妹,以后咱们一个锅里吃饭,一张床上歇,合该好好儿才是!” 尤氏不禁对李纨可卿笑道:“々.你们瞧瞧,好话歹话都让她一人说了!” 李纨却皱眉道:“说件正经儿事,荣府里大老爷他们……” 话还未说完,王逸笑着打断道:“不过因大行皇帝的丧回京考察大计,再领新旨。凤儿不必回去了,连纨儿也是。我已经替你们回了老太太,说是去清虚观祈福去了。” 凤姐笑道:“我早想去那里瞧瞧!还想着借大太太光。” 王逸随口道:“她不去清虚观,正和小姑妈一块儿呢!” 薛家姑妈? 凤姐疑惑道:“她不是回金陵了吗?” 王逸低下头,端着茶盅,却没了茶。 小红忙过来沏上。 只听王逸道:“哦,是有这么一回事,瞧我这记性,事儿一多便记错了。”转而笑问凤姐,“你想给贾琏求个什么官儿?” 凤姐啐道:“我才不管!你最好任他一个合门使,专听某人的墙角隐秘。” 王逸道:“我刚好向吏部打听了,贾琏自己上表求了外任,造福百姓为国效力。” 凤姐嫣然笑道:“这才是,越远越好!”不管不顾的贴在他身上。 “二爷?” 外头一声清脆的声音,随即一阵帘子响,却见晴雯急急走进来,拉着王逸就往外走,还一个劲儿的催促道:“二爷,出大事了!你快来!” 王逸疑惑的问:“出什么事儿了?”人已经被她拉出门去转。 凤姐等惊魂未定,好在没瞧出破绽,整了整衣裳,也跟出来。 晴雯连珠炮似的笑道:“奶奶她们有喜了!太医才瞧过,真真儿的大喜事!二爷你快去瞧瞧!快去啊!” 王逸一把拽着晴雯:“你说玉儿有喜了?”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凤姐她们却问:“她们?”显然不是一个人。 晴雯笑道:“还有元夫人、宝夫人、迎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