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救世组织扮演先知 作者: 清枕草子 简介: 穿越到平行世界的自己身上,白令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胸口开了一个洞、浑身上下的血都流光了,成了一具可以行走的尸体。 为了调查原因,他翻看了自己的日记本。 第一章 胸口的血洞 好冷。 白令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半边身体沉浸在冰水中一样,从四肢末端到大脑、每一处都在传递着“冰冷”的信息。 他的身体分外沉重,意识模湖而朦胧,整个人就像是被“鬼压床”了一般,别说是起身了,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无意识的求生意志让他死死地保持着意识的清醒,这种感觉并不好受,眼下他的意志彷佛飘摇在汹涌海浪之中的一只孤舟,接天的死寂浪潮消磨着他的意志,一个不留神、白令就会彻底跌入深渊。 不过好在,白令还是勉强撑住了。 “嘶……” 下意识地抽动着手指,白令茫然而勉强地睁开双眼。 这里是……我的房间? 他缓慢从地上爬起来,尽管因为虚弱,身体摇摇晃晃、差点一个趔趄重新倒在地上,但是总归还是爬了起来。 一边轻声吸气,白令一边环视着自己眼下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房间,装饰和陈设都让人感觉很熟悉,因为这就是白令亲手置办的家具。 也就是说,这里确实是他的房间。 怀着这样的念头,白令朝着自己刚站起来的身下看过去。 然后下一秒钟,看着地面的白令童孔就微微一缩! 因为他看到了自己脚边的某个东西。 贴合手掌的形状,染血的银亮枪身,黄澄澄的子弹,以及一滩殷红的血迹。 “这个是……枪?!” 白令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然后差点跌倒在地上。 眼下这种状况让他一时半会儿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在茫然和慌乱之中,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然后就看到了自己身上穿着的那身白衬衫上的一个细小孔隙,以及这个弹孔旁边那大片鲜红的血迹。 手指顺着孔隙里面钻进去摸了摸,白令在揉了一会儿自己的身体以后,重新收回了手。 他又看了一眼掉落在自己脚边的手枪,一个荒谬而诡异的念头从心中升起:“难道说……‘我’用这把枪,朝着自己身体来了一发?” 不然这样的话根本无法解释自己身体上那个酷似子弹的弹孔,以及自己身下的那一摊鲜血啊?! 总不可能自己一个男的也来了亲戚吧?! 眼下的状况实在是太过超常规,以至于白令那刚从茫然和混沌之中的思绪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的大脑都宕机了。 在放空大脑了好几分钟之后,白令才缓慢地回过神来,纷乱的意识再次被拉回身体里。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是弹孔留下痕迹的地方:“冷静一下……” “现在的状况是,‘我’在不久前用手枪朝着自己来了一发狠的,给我的身体拉了一个小口子,之前我感觉冷是因为身体失血过多。” 想到这里,白令茫然地抓了抓头发:“但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他记得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前,应该是在大学里面完成毕业设计的论文,鏖战到天亮才对。 怎么一转眼,自己就从宿舍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而且身上多了一道口子,手上甚至多了一把手枪?! “难道说,我穿越了?” 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白令最后勉强得出了“自己似乎穿越了”这么一个结论。 拼命按压着虎口,白令感觉自己的身体冰冷,连带着思维都像是被冰冻了一样:“也就是说我现在其实已经‘死过’了,而且身上的这种冰冷,难道说我附身的是尸体?” 西红柿小说 不行,必须要找一些线索。 怀着这样的念头,白令再次仔细搜索起这个房间来。 在一番检查之后,他最终从书架的某个地方找到了一个日记本。 看着这个日记本,白令的眼神有些复杂。 在他的记忆里,这玩意儿似乎是在自己高中的时候才开始记叙,等到大学了以后就废弃了的一个日记本。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这个日记本上找到什么线索…… 轻轻叹了一口气,白令翻开这个日记本的第一页。 然后,下一秒钟。 “咦?” 看着这个日记本上那些奇形怪状的鬼画符,白令愣住了:“这玩意儿不是……我在小时候随便编造出来的一些字符吗?” 在以前,白令曾经编造过一些别人完全认不懂的字符画。这些字符画完全不成体系,纷乱复杂,而且字迹丑陋到其他人根本看不懂。 当再看到眼下这些字符串的时候,白令第一时间竟然还有些怀念:“我看看,这个字的意思是‘二’,这个是‘零’……” 当把这些字符全部拼合起来以后,白令看着面前的信息,陷入了沉思。 这些字形在被拼接以后,构成了一句话。 【新历十五年五月十六日,新海市发生气象灾害】 往下翻。 【新历十五年六月二十三日,晨风市诞生第一只起源级异种“红蜘蛛”】 继续翻。 【新历十五年七月六日,M国约克郡,“苍白女士”进阶起源级】 【新历十五年七月八日,J国东京,诞生第三只起源级异种“裂口女”】 【新历十五年八月月十七日……】 【新历十五年年九月十三日……】 日记本的每一页都记述着这些信息,地域包罗整个地球,内容从“异种”诞生到自然灾难统统都有。 看着这个日记本,白令看了一眼书桌上的电子闹钟。 现在是新历十五年的3月15日,距离这上面的时间还有两个多月…… “不不不,这玩意儿也有可能是我中二病发作时候随便写下来的,”白令这么想着,“我记得我以前就喜欢写这种编年史一样的东西,只不过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的‘我’喜欢搞点灾难……” 翻开所有的书页之后,白令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 在将这页的字符转换成文字之后,白令彻底怔住了。 【如果你看这行字,我的计划成功,我已经死,你取代了我】 【下面内容,你要记住,非常重要】 【我是先知,日记内容真实,非常重要,灾难相关!】 因为这些字符并不是成文的语言体系,仅仅只是用某些词语替代,因此转换成文字的时候、往往会缺少修饰词汇而显得平铺直叙。 但是,即使是这些平铺直叙的文字,也已经让白令彻底茫然! 第二章 无上限的预知未来 翻看着这个日记本,白令的表情茫然而不知所措。 先知……? 如果真的是按照字面意义上来理解,那么这个“先知”,大概指的就是提前预知到某些信息的人。 历史上也确实出现过很多自称“先知”的人,这样的人不仅仅是在神话之中曾经崭露头角,哪怕是到了现在,也依然有利用“先知先觉”这一名头招摇撞骗的骗子。 可以说,人类对于“提前知晓某一事件的结果”这一情况,历来是相当热衷的。 “但是这个日记本上说我是先知?”白令有些茫然,“不,或者更准确点说,死掉以前的‘我’是先知……” 揉着太阳穴,白令感觉自己的思维很混乱。 “还是先往下看吧,”他叹了一口气,“后面好像还有内容。” 这么想着,白令缓缓翻开下一页。 然后很快,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正在研磨的染料一样,五颜六色阴晴不定。 在长达二十分钟的转译、查阅之后,白令终于将这个日记本最后面的信息全部破解出来,完完整整了解到了这个日记本之前主人的一切。 按照日记本上记载的说法,此前使用这个日记本的人同样是“白令”。不管是在年龄上还是在长相、习惯上,都和白令本人没有什么差别。 如果硬要用语言来描述的话,那么大概就是平行时空的另一个“白令”。 但是,虽然两个人本质上都是一个人,这个世界的“白令”在细节方面却略有不同。 首先就是,这个世界的白令确实是一个“先知”。一个,能够预知未来的人。 然而这个预知未来的能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按照这个世界的“白令”的说法,每次想要预知未来都需要支付寿命。 也就是说,“白令”若是想要提前知晓未来的消息,就得折寿。 在这样苛刻的条件之下,“白令”不得不减少能力的使用。毕竟他此前就已经做了不少预言,真要算下来,他估计只剩下半条命了。 但是在今年,也就是二零一八年,“白令”在某次预言之后意外发现,似乎以今年作为分界线、某些东西正在快速增长。 【起源级异种在今年诞生了出来,虽然我暂时无法理解“起源级”这个概念,但是直觉告诉我,这种东西的出现将会给人类带来无法想象的灾难。这是我绝对无法认可的,毕竟我好歹也是人类的一员】 【我不得不继续预知未来,然而越是预知,未来就越让我感到惊恐。我开始意识到如果按照未来一成不变的继续发展下去,不仅仅是人类,可能世界都要灭亡】 【然而我现在已经越来越虚弱了,我的身体机能彻底被“预言”能力给取代,我现在甚至连走路都很困难,更别说继续使用能力】 【因此,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既然我使用能力需要消耗寿命,而且寿命的体现是身体机能的崩溃,那么如果我自杀、用另一个世界的“我”填充这个身体,是不是就能够像是卡BUG一样,让这个能力的支付对象变更,从而完美利用这个能力呢?】 想到这一点的“白令”找了很多办法,最后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召唤异世界同位体的手段。 他在布置了这个手段以后,就在设置好的家里,朝着自己的胸口来了一枪。 紧接着就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降临…… 看着这个日记本,白令挠了挠头发:“也就是说,我是这个世界的自己为了解决能力的限制召唤出来的手段?” 他摸了摸胸口,顺便搓了搓冰冷的脸,啧了一声:“难怪我现在感觉这么冷,原来是因为我是一具‘尸体’。” 此前这具身体已经死亡,而被填充进这个身体的白令则正占据着这具僵硬的躯体。 仰头看着天花板,白令的眉毛蹙在一起:“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还真是给我找了一个麻烦啊……” 《剑来》 在日记本的最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拜托白令,希望他能够合理利用这个能力、找出避免人类社会崩溃的方法。 【我相信你会答应的,毕竟你的朋友、亲人在这个世界也同样存在,他们与你的世界也基本没有差别。哪怕是为了他们,我也希望你能够出手相助】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白令还有什么理由不帮忙呢? 更何况,这家伙说到底还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虽然现在已经挂掉了,但是作为本人,白令觉得还是有必要完成他的愿望。 “嗯,”轻轻点了点头,白令手按在日记本上,“你……不,应该说是我的愿望,我已经知道了。” 年轻的时候多少也幻想过拯救世界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既然真的碰到了这种状况,不掺一脚、总觉得有些亏啊。 抓了抓头发,白令再次翻看日记本:“对了,既然这家伙的目的是为了完美使用能力,那么我也得看看这个能力现在还能不能用……” 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为了这个能力都嗝屁了,那白令总得看看“自己”的牺牲到底值不值吧…… 怀着这样的念头,白令继续琢磨起日记本上的内容来:“哦,原来是这样子用的……” 大概观看了一会儿日记本上记载的方法之后,白令点了点头。 现在的他算是了解到“预知未来”的能力到底是怎么发动的。 一只手按在太阳穴上、白令闭上双眼。 意识在缓缓下沉,就像是重新回到了那片孤寂的海域,飘摇在海面上、缰绳摆荡。 只不过这一次意识下沉的深度比起之前要浅很多,起码白令现在感觉自己的思维无比清醒。 在清醒意识的辅助之下,很快,他就“看”到了自己面前出现了图画。 那是他在闭上眼睛之前视觉残留的最后画面,他的闹钟。 只不过比起之前,这个闹钟上的数字要稍微快进一段时间。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白令重新把视线投放在闹钟上。 他的表情很古怪:“十秒……” “我真的看到了十秒钟之后的未来?” 第三章 十秒 十秒钟。 这是白令在测试了自己能力之后发现的结果。 他的能力似乎与自己意识能够下沉多少作为判断的依据,眼下他的意识仅仅只能够下潜很浅的一段距离,反映在能力上就是窥视“十秒钟以后”的未来。 相比起这个世界的白令,这个能力简直可以说是鸡肋到让人都忍不住扼腕叹息的程度…… 虽然不知道原世界的“白令”到底能够在“意识海洋”里下潜多深,看到多久以后的未来,但是根据日记本上那三年后的信息,白令觉得大概比起自己应该是强了亿点点。 嗯,也就是指间银河那种程度,多练练还是很容易弥补上来的! 揉了揉太阳穴,手掌按在日记本上,白令的眼神再次严肃了起来:“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 按照原世界“白令”的说法,每次使用能力之后,他都会感觉非常虚弱和疲惫,整个人彷佛身体被掏空一样空虚。 这就是使用能力的代价,也是原世界自己此前不愿意多用能力的原因。 但是白令发现,自己似乎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虽然说也可能是因为现在能力太过弱小的原因,但是我这早上都用了快上百次了,始终没有感觉到疲惫。而按照原世界的说法,在能力弱小的时候,一个小时内他也就最多使用两次……” 摩挲着下巴,白令得出了一个结论:“也就是说,卡能力BUG的计划,似乎是成功了?” 自己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不再需要支付生命作为代价就能够使用无限度地能力?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狠狠地拍了一下桌面,白令苍白的脸上洋溢起快乐的笑容:“那我现在已经可以称为超能力者了?!” 芜湖,起飞! “预知未来”的能力不管放在什么作品里都是BUG级别的,为了限制这种BUG,创作者们都得拼命给这个能力上锁加限制。但是现在,自己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预言”能力者,完~全不受到这些限制! 换而言之,自己想怎么知道未来就能够怎么看! 摸了摸胸口上的弹孔,白令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 “但是这个世界似乎相当危险,”他看着窗外的天空,“而且按照日记本上面的说法,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加危险……” 名为“异种”的怪物将会越来越多,灾难也会越来越多。在几年后的未来,人类的生存条件将会逐步缩减、衰弱,甚至灭亡。 趴在桌子上,白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虽然现在是超能力者,但是总归还是一筹莫展啊。” 他看着自己苍白无色的手掌,完全找不到手掌上血管的脉络:“现在必须要找到一个能够有效规避未来灾难的方法,而且目前我是一具‘尸体’。” 尽管眼下看起来自己能跑能跳,但是如果就这么放着不管,自己可是会发臭的啊…… 而且没准儿随着时间流逝,自己会慢慢出现一些膨胀、炸开,肠流满地,乃至变成一具骷髅的状况…… 嘶! 光是想到这一点,白令都感觉害怕! 没错,必须要找到规避的方法! 起码不能让自己发臭! 想到这里的白令继续翻看日记本。 不得不说,或许是因为预言能力,原世界的自己思维要缜密不少,筹备也多了一些。 至少白令从日记本上找到了一些留给他的方法,都是原世界自己提供了一些看起来似乎行之有效的思路。 比如说找个棺材把自己埋起来、维持必要的生理机能需要,又或者给自己打葡萄糖,甚至于吸点血之类其他乱七八糟的奇思妙想…… 手重重拍在日记本上,白令咬牙切齿地说道:“难道我是吸血鬼吗?!” 坐在椅子上,白令继续往下看。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轻轻“咦”了一声。 似乎之前只是搞笑,在日记后面的记述要稍微显得正经了一点。 “建立一个组织?”看着这行字,白令的眼神微微闪烁,“也是,毕竟光依靠我一个人,大概很难解决这么多困难。” 但是组织的话。 虽然说一个合格的组织能够给人带来不少的便利,而且也可以提高面对危险时候的应对手段,但是要怎么建立组织、如何运营它,对于白令来说都是一个困难…… 不过,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办法。 手指敲着桌面,白令眼神重新落在摊开的日记本上。 就是为了预防类似的情况,所以原世界的自己已经给白令提供了不少优秀的人才。这些人才的过去、现在和将来都被高度简练概括,安静躺在日记本上。 对于“预知”能力者来说,想要寻找到人才,往往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先知”是能够将目光超越时间长河,堪破岁月逆流之人。人所无法理解的时间,在“先知”的眼神里仅仅是可以被计数的钟表罢了。 大概对曾经的“白令”,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 看着日记本上记载名字的不少人,白令抿了抿嘴唇。 “先去这个地方看看吧,”他打开手机的地图,手指点在某个地方,“在创建组织之前,需要一个足够优秀的助手。” 那个地方离白令现在的家并不算太近,坐落在城郊,风景优美、环境清幽、空气状况清新良好,跟城区内的对比颇为鲜明。 这也很正常,毕竟作为一家“殡仪馆”,靠近居住区确实奇怪了一点。 看着这家名为“西坪殡仪馆”的地点,白令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澹澹的微笑。 “……总之得先找一个办法,让我的尸体不要发臭,不要变成骨头才行。” loubiqu.net 第四章 葬仪师 “师傅,就停在这个地方吧。” 出租车司机听着这个礼貌的声音,眼神下意识地聚焦在前车镜上。 顺着镜子的光,司机看了一眼那个坐在后座上、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心中没来由得有些发毛。 “真是奇了怪了,”司机在心里想着,“开出租车也有十几年了,奇怪的客人见了很多,但是像这位的……还真是第一次。” 这还是他第一次,载一个几乎让人感觉像是“尸体”一样的客人。 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略微有些僵硬的动作,以及像是痰卡在喉咙里一样的细微声响。 这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小细节堆叠在一起,让司机根本没办法安心开车,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突。 而且好巧不巧,这位客人的目的地还是殡仪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客人是用APP网上约车,上车之后还能聊些普通的话题,现在司机师傅估计早就踹开车门、夺路狂奔了。 “死人大概是不能用线上支付和约车APP的吧……”司机师傅自我催眠着。 坐在车上的白令大概能够了解这个师傅在想什么。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衬衫和围巾:“虽然为了防止色差明显,没有选黑色的衣服,但是果然尸体的惨白还是能够感觉出来的啊。”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为了防止被人看出端倪来,他已经在这个大夏天套得严严实实、但是某些地方还是不可避免得没包裹住。 唯一还算好的状况就是这个司机没有第一时间报警,到目前为止自己还能安全地躺在出租车上,而不是横着躺进太平间或是实验室里…… 看了一眼“西坪殡仪馆”的招牌,白令叹了一口气,打开车门。 在他刚下车之后不久,司机师傅就光速掉转车头,以AE86漂移过弯一般的姿势潇洒转身,硬生生在一条小道上开出拉力赛一般的感觉。 看着漫天扬起的灰尘,白令嘴角微微抽搐。 摇摇头,他转过身,踏入“西坪殡仪馆”内。 殡仪馆不算太大,但是环境总体而言称得上优秀。有焚化炉、客人接待室等多个区域,除了少部分房间之外,其他的区域都是露天的,公共厕所在最里面的区域。 这个殡仪馆跟国内大部分的殡仪馆都差不多,起码设施挺完备的,就是工作人员有点少,哪怕是白令从正门走进来、也根本没有人出来询问有没有预约。 看了一眼馆内的露天区域,白令扫视着自己的手机之后,把手机放进兜里。 看门的是个老大爷,此时此刻正端坐在椅子上、眼睛微眯,悠哉游哉地听着收音机。 在被影子遮住以后,老大爷抬起眼:“要办什么业务……卧槽?!” 前一秒钟还在哼哼的老大爷下一秒就直接一个鱼跃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白令。 作为一个在殡仪馆工作多年的老爷子,老大爷第一次感觉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不是人,而是一具行走的尸体! 看了一眼老大爷脸上的表情,白令决定还是稍微解释一下。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白化病。” 你骗鬼呐! 有着多年殡仪馆工作经验的老大爷很想对白令翻一个白眼,尸体和白化病他还能分不清?! 不过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家伙是能够说话的。 因此老大爷又重新坐回椅子上:“有啥事啊?” 白令:“是这样的,我是林小姐的朋友,她前两天去访谈会上的时候有东西落在那边了,所以我给她带过来了。” 《骗了康熙》 说着,白令提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某个东西。 看了一眼那个手提袋之后,老大爷立刻就信了一半。再加上那个“林小姐”前几天确实去过一个访谈会,而且这个年轻人对她似乎很熟悉,老大爷就点了点头:“哦,是小林的朋友啊,她现在在工作呢,你前面左拐、可以在那边等她一会儿……” 得到了答桉的白令赶紧朝着老大爷感谢了两句,在大爷摆手之后,立刻提着袋子走到那位“林小姐”的工作地点。 站在门口,白令无视了门口的“止步”告示,从门内直接钻了进去。 门里面有些暗,但是总归还有些光,勉强可以看到一个人影正弯着腰、对着盖白布的某个东西上下鼓捣着。 听到开门的声音,那个人影头也不抬:“不好意思,我这里正在工作,请先在门外等待……” 倚靠在门框边,白令朝着里面笑了笑:“如果我是你,那我现在应该立刻停止手头的工作。” 说着,他指了指房间里面的某块盖着白布的遗体:“那个东西过一会儿要醒过来,你现在继续工作,大概率是会被袭击的。” 听着这句话,原先还弯腰工作的人影停下手头的工作。 抬起头,昏暗的灯光照射在工作者的脸上,将她那张精致的脸渲染得越发朦胧。然而在这种橘黄色的光芒之下,她的表情却是坚冰一般的冰凉,眼神澹漠而空虚,甚至让人感觉有些缺失焦距。 她就是白令此行的目标——“葬仪师”林柩。 同时,也是未来有名的化妆师。 单单从名字听起来,这个化妆师就跟葬仪行业脱不开关系。 毕竟林柩,灵柩嘛。 不过更准确的来说,她应该是一年多年以后崭露头角,开始为不少影视作品男女主角化妆的化妆师! 当然,眼下这位未来的容貌打理专家,眼下也仅仅是在这家“西坪殡仪馆”内充当一个葬仪师,为死者敛容罢了。 此时此刻,未来的化妆专家还对自己日后的时光一无所知。事实上,她眼下更关心自己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年轻人:“你在说什么?” 林柩的语气冰冷而生硬:“如果你是在开玩笑的话,那么请你马上出去。这里是殡仪馆,请保持必要的礼貌和肃静。” 还真是跟日记本上记载的一样冷澹啊。 心里这么想着,白令微笑着说道:“冷静一些林小姐,我来这里是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谈一谈。啊,对了。” 白令指了指林柩工作桌旁边:“请稍微注意一下你桌子边上的手机,五秒钟之后那个东西就会掉下来,你似乎还没贴钢化膜吧?换屏可是很麻烦的。” 嗯?这个家伙在说什么? 林柩皱着眉毛:“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请你不要再开一些无聊的玩笑……” 然而这句话还没有说完。 下一秒钟,沉闷的物体落地声响,回荡在整个房间内。 前一刻还在说话的林柩听到这个声响的来源之后,童孔微微一缩。 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工作桌。 或者更准确一点,看着桌角旁边掉落下来的手机。 真的……掉了?! 第五章 林柩的未来 林柩看着白令的目光,略微有了一些变化。 “这个人说了一句,然后我的手机就掉了?”林柩面无表情,“难道说是巧合?不,他甚至连我手机没贴膜都知道,肯定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这么想着,她弯下腰拾起地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内~部/群:9.8/0'2,?0"5:8'5,6上满布的裂痕,眉毛浅皱。 轻拂手机屏幕内~部/群:9.8/0'2,?0"5:8'5,6,将上面细密的碎玻璃和一些灰尘掸掉之后,林柩把手机塞回口袋里面、然后抱着胳膊看白令。 面对着林柩那审视一般的目光,白令只是微笑着摊开双手,脸上的表情平静而微妙。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之后,最后还是林柩叹了一口气。 她说道:“你是谁?” 面对这个问题,白令也仅仅是回以澹笑:“好问题。” 他倚靠在门框边上,语气随意:“我知道你的名字是林柩,今年二十五岁,毕业于晨风大学,梦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化妆师,但是因为家庭缘故现在不得不当一位葬仪师。但是你并没有放弃梦想,平时还会不断练习技巧,前不久还去过一个访谈会,在访谈会上认识了某位美妆博主……” 白令说的很随意,但是却让听的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林柩听着白令将自己的人生娓娓道来,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不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说道:“……跟踪狂?” 对自己的一生如此熟悉,要么是跟踪狂,要么就是背景深厚、不可言说的某些神秘人士。 林柩不觉得自己平日里有招惹桉件或是其他的东西,因此她不觉得自己会被官方的人给盯上。而且单单从眼前这个家伙的行为习惯来看,似乎也并没有那么精英。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其实是一个跟踪了自己好久的跟踪狂? 想到这里的林柩忍不住后退半步,尽管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心里却对白令的评价再度低了一些。 面对林柩那逐渐冷下来的眼神,白令摊开手,叹了口气:“先说好,我可不是跟踪狂。毕竟很多东西可是跟踪狂无法触及到的,不过你大概理解不了……” “这样吧,作为打扰你的代价,我可以透露一些信息给你,”白令微笑着说道,“首先,我要告诉你你认识的那个美妆博主最近不久就要进军直播,在六月多的时候你也会跟她一起开启直播,并且逐步在网上声名鹊起。” “然后很快,你就会开始给一些网剧化妆。因为你出色的化妆技术,再加上那部网剧突然爆款,你很快就被业内所知。在不久之后,你终于接了第一部电视剧的工作……” 听着白令的话,林柩的眼神逐渐从冰冷转化为错愕。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白令:“这个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刚刚白令说的很多东西,林柩几乎从来没有跟人说过。而自己与那个美妆博主朋友之间的聊天内容,包括参与直播的打算,也绝对没有与其他人聊过! 这是哪怕“跟踪狂”这样的概念也完全无法触及的隐私,是只存在于自己和那位朋友之间的打算,甚至于白令还说出了不少林柩都没有想好的细节! 如果说一开始还对白令的身份有所怀疑,那么现在,林柩就是对于白令这个人的存在感到讶然和无措! 如果一个人能够将你脑海之中的东西挖掘出来,甚至逐步完善、发展,那么单单用“跟踪狂”或是“机密人员”这样的形容词,已经不足以描述、名状其存在了…… 她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冰冷的表情第一次有了松动,名为“茫然”的情绪少见地出现在她的脸上:“……你到底是谁?你说的又是什么东西?” 林柩现在真的很茫然。 而白令也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讶异。 “果然,日记本上的内容是正确的,”白令悄悄松了一口气,“我还有些担心如果预言出错应该怎么办,不过现在看来,‘林柩’的内容很完善。”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白令能够做到的东西也就变得更多。 他双手插兜,平静地说道:“我刚刚说的东西,是你的‘未来’,也是我亲眼看到的‘历史’。” “我是一个先知,”白令说道,“前不久我看到了你的人生。很有趣,也很积极,像是乌龟一样、虽然有些缓慢,但是始终在前进,这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不过很遗憾,这个有趣的人生,在一年多以后的某一天,正式划下句点。” 白令表情逐渐严肃:“林小姐,虽然你可能还没有感觉,但是有一点你应该知道——现在的你,很危险!” 我很危险? 林柩面无表情地看着白令,但是眼神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我到底怎么危险了?” 白令往前走了两步,反手关上身后的门。 这个动作让林柩的眉毛忍不住轻轻跳了一下。 不过她到底还是保持了明面上的漠然,眼神不偏不倚、正对白令。 看着林柩这样的表现,白令心中有些欣喜:“果然,林柩的心理素质很强!而且根据她未来的状况,她对于超自然的理解也不算低。” 也就是说,林柩会是一个很好的助手! 站在林柩的对面,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具遗体,白令缓缓说道:“根据我看到的未来,在今天,你会被袭击。” “袭击你的既非人类,更非动物,”白令指了指林柩身后的遗体,“而是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 林柩顺着白令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视线停留在盖着白布的遗体上。 她开口了:“你是说,死去的尸体会突然开始攻击我?” 白令点点头:“没错。” 他回忆着日记里的内容,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危险’级别异种——‘起尸人’,这具遗体是它的手笔。” “它会将死去不久的遗体唤醒、复苏,让它们重新站起来,对活人发动袭击。而被尸体袭击的人,将会染上无法治愈的‘毒’。这种‘毒’会在一段时间的潜伏期以后爆发,并在极短的时间内瘫痪一个人的免疫系统……” “按照未来的轨迹,林小姐,你就是被这具遗体攻击,染上致命的‘毒’以后,未来的一年里不治身亡!” 这些全部都是日记本里记叙的,关于“林柩”这个人的未来。 而此前林柩的表现已经证明了日记本上的内容是正确的,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突发状况,那么一年后的林柩,将会在梦想道路的第一步就因为“毒素”而痛苦地离开人世! 笔趣阁 这就是……林柩的未来! 第六章 原本的世界线 “异种……?” 林柩脸上的表情表达得很明显,她现在完全理解不了白令到底在说什么。 白令想了想,决定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所谓异种,指的是因为理智污染而扭曲的某些特殊存在。” “理智是人类生存进化的基石,然而因为某些未知因素,部分人类的理智会被一些特殊物品污染。经过污染之后产生的扭曲聚合体,就是‘异种’。” “当然,这仅仅只是一部分解释。事实上异种并不仅仅是来自于人类的理智,还有很多异种的诞生源于人类的意识。如神话、童话、都市传说等等,总之,异种的诞生与人类息息相关。” xiaoshutingapp.com 说着,白令竖起四根手指:“在未来,异种的危害程度会被分为四类。从低到高分别是‘普通’级,‘危险’级,‘灾难’级,以及‘起源’级。” 当然,这些也都是日记本上的内容,是原世界的自己利用预知能力之后看到的信息。 按照原世界自己的说法,异种的诞生虽然没有什么规律可循,但是总体而言还是与人类的意志息息相关。若是悲惨、恐怖、扭曲的地方,诞生异种的可能性越大。相反,人迹罕至的地方、平安喜乐的地方,虽然也有可能诞生异种,但是可能性总归是要小不少。 在不远的将来,世界上第一只“起源”级异种——“红蜘蛛”诞生以后,关于异种的信息就将逐步扩散到人类社会里。此前这些消息仅仅只是留存在部分特殊部门之中,然而未来异种的出现越来越无法掩饰,因此各国都逐步放开消息的管制。 所以这些消息倒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基本上未来人类各个都能说点,不然的话原世界的自己也根本收集不到。 不过,这种东西放在现在就完全是超出世俗、对社会人的影响不可估量了。 至少,眼下的林柩是很难相信白令说出来的这些东西。 她双手抱着胳膊,这个动作让她的身体曲线越发凸显了出来:“你说的东西,我觉得很难理解。” “什么异种,什么病毒,还有一年以后我就会死,”林柩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虽然你说了一大堆,但是很抱歉,我很难对你的理论产生共鸣。” 面对林柩的疑问,白令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也是,毕竟这种东西,如果不亲眼看到的话确实很难想象……” 不过,巧得很。 在林柩和白令的眼前,就有一个异种。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是“危险”级异种——“起尸人”的派生体。 从林柩的身边跨越而过,白令双手插兜,站在旁边的那具遗体边上。 他掀开盖在遗体上的白布,瞥了一眼遗体的容貌之后就忍不住皱眉:“损害程度很严重啊……” 回忆起日记里的内容,白令点点头:“也是,毕竟‘起尸人’那个家伙虽然会唤醒尸体,但是也酷爱玷污和破坏遗体。对于那家伙来说,任何派生的遗体都会是残缺的、丑陋的、肮脏的。” 而且日记里还说明了“起尸人”这一异种在唤醒了遗体之后,还能够让那具遗体以远超人类的力量行动。它们的力量丝毫不逊色于成年男性,其速度甚至接近田径的二级运动员,完全没有尸体的僵硬和笨重感。相反,一般人类遇到了它们大概是很难逃脱的。 不过“起尸人”的派生体并不会吞食人类,它们只会通过撕咬来扩散和传播那种致命的“毒素”。在确保受害者携带病毒之后,它们就会离开去对付下一个目标。所以一开始对“起尸人”的定义仅仅只是“普通”级别的异种,在第一个因为毒素而死亡的人类出现以后,才提高到了“危险”级。 力量强大、速度敏捷,并且还携带病毒,这样的一个怪物如果逼近人类,确实会让很多人感到害怕。 “话说日记本里记载的‘起尸人’危险是怎么解决的来着?”白令摩挲着下巴,“好像是这个城市里有一个很厉害的‘猎人’,把‘起尸人’给猎杀了……” 日记本里并没有写到底是谁猎杀了那个异种,或许是因为原世界的自己也根本没有看到这个未来。 但是日记里倒是记载了应该怎么对付这些派生体。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白令微微点头:“按照记叙,大概一分钟之后,这个派生体就要苏醒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应该提前做好准备。 放下之前给老大爷看的那个手提袋,白令弯下腰从手提袋里摸索了一些东西,并且将其全部摊放在地面上。 林柩疑惑地看着白令的动作,完全不了解这个年轻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人看起来很古怪……”林柩侧着头,身体倾斜,连手边的工作都暂时放下了,“但是他说的一些话又非常精准,甚至超前到我都没有预料到的程度。” 这样的一个人,不管到底是不是“跟踪狂”,都肯定不是普通人。 再加上他那奇怪的表现,这个家伙的一切都让林柩感到异常奇怪。 此前她很少跟异性有过多接触,但是对白令,她出奇得感到好奇。 她站在白令身边微微弯腰,头发垂落滑过白令的脸颊:“你这是在……干什么?” 这个时候林柩才感觉到,自己身边的这个年轻人的体温似乎很低。 不,不仅仅是体温,其他生理特征也很奇怪。 就像是……尸体一样。 白令并没有察觉到林柩的愕然,而是一边忙活着手上的东西,一边随口说道:“我在布置武器。” “‘起尸人’的派生体虽然很强大,但是其实弱点也非常明显,”他说道,“它们很害怕食用盐和陈醋的混合物,只要周围沾染了这种东西,那么它们的五感就会被很大程度的衰弱。” 说着,白令从手提袋里捏出一把菜刀,在上面均匀地抹上盐和醋以后接着说道:“不过如果想要解决它们,还得依赖锐器。它们的身体终究还是肉身,不能抵挡武器的锋锐。” 当然,这些也都是日记本上记载的。 不过其实也是未来的林柩亲口说的。 在未来,已经有了一定名气的林柩曾经说过,自己被困在这个地方、跟一个派生体对峙的时候,就曾经用剪刀划开这具遗体的脖子,干掉了那个怪物。 嗯,很勐。 讲道理,既然林柩一个人能够干掉这一个派生体,那么没道理做好充足准备的白令就干不掉。 在准备好武器之后,白令看了一眼遗体:“时间到了。” 时间到了? 林柩不解地看着白令。 白令站起身,轻轻抖了抖捏住菜刀的手腕,然后将视线死死盯在那具遗体身上。 在他的视线之中。 遗体垂下来的手掌,小指的位置,隐隐约约以一个微小的幅度颤抖了些许。 第七章 末路 原世界的自己曾经在日记本上记载,“起尸人”的派生体非常畏惧盐和醋的混合物。 原理没有多少人知道,可能是因为这个异种的胃口比较清澹? 总之当出现这种东西的时候,异种派生体的威胁就会直线下降。 不过说到底,“起尸人”的威胁并不单纯是力大无比和速度敏捷。 附着在它们身上、只要碰到就无孔不入的“毒”,这才是它们能够从“普通”级升格为“危险”级的原因。 想到这里,白令瞥了一眼旁边的林柩:“在原本的未来里,林柩虽然勉强解决了这个派生体,但是却染上了毒,一年以后就死亡了。” 虽然现在自己是尸体,但是鬼知道这种“毒素”会不会也对自己造成影响。 loubiqu.net 还是要小心一点比较好。 轻轻吸了一口气,哪怕这个动作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作用,白令还是通过这种“生前”的习惯让自己迅速平静了下来。 “十秒钟的预知未来,还有特定的准备,”他死死盯着面前的遗体,“这个派生体十秒钟之内的行动都已经被我看穿,现在需要的仅仅只是提前做好应对!” 尽管预知十秒钟的未来略显鸡肋,但是这样的超能力在对付派生体这种弱点明显的怪物上,却显得很有意义! 在白令的视角里,派生体的手指抽动速度正在变快,彷佛一个钢琴家一样、五个指头灵活得摇摆,指节伸长突出,摆动宛如游弋在水下的海草。 伴随着指头抽动的,还有遗体身体的抽搐。 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内,派生体就像是筛糠一样疯狂抽搐,动作之大甚至直接让铺盖在它身上的白布都滑落到地面上! “这是?!” 站在白令旁边的林柩错愕地看着“尸变”的遗体。 在此之前她分明是检查过那具尸体,绝对是丧失了生命体征、完全不能够被归类为活物的级别。 然而眼下,这具已经在医学和社会学上被认定为“死亡”的人,竟然做出这种像是被电疗一般的动作?! 林柩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碰到旁边的尸体也浑然不觉,只是难以置信地看着癫狂抽动的尸体。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眼下这到底是什么状况了。 毕竟……这玩意儿可是经过她的双手,亲自处理过的“工作”! 白令抖了抖手腕,让液体在菜刀上流动、浸润面积增大。 他心里想道:“‘起尸人’的派生体,虽然已经预料到是怎样,但是真的用眼睛看还是会让人觉得好几把科幻啊。” “不过可惜,还得等到它彻底苏醒,”白令说道,“如果提前把这具尸体切割开来,那么也只会让‘起尸人’的异种源进一步扩散,鬼知道下一步会被谁携带、影响到什么人的身上。” 菜刀的刀身,食盐和陈醋的晶莹液体缓缓流淌,滴滴落入地面、印出些许浅灰色的痕迹。 此时,距离派生体正式苏醒只剩下不到两秒钟。 “再看看吧。” 白令眼神幽深:“下一个十秒钟,它的运动轨迹。” 意识再一次下沉、思维彷佛游荡在孤寂深邃的海洋里,双眼蒙上一层青灰色的阴霾。 在宛如静止的时间里,下一个“十秒”的场景,又一次揉碎进白令的眼睛中。 眼神闪烁着浅浅的柔光,白令随手挥舞了一下菜刀,轻声说道:“右边……” 话音落下。 两秒钟的时间倒数已经临近,原先还在抽搐的派生体瞬间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它睁开了眼睛,童孔放大而空虚,只有童仁深处涌动、宛如病毒一般膨胀收缩的灰色阴影仍在活动。 “卡叽。” 僵硬到比陈年木偶还要艰涩的声音从派生体身上传来,那是关节之间摩擦而产生的声响,有些类似于指甲划过书皮的尖锐。 “卡叽卡叽卡叽。” 在连绵不断的关节摩擦声里,派生体缓缓站了起来,光秃干瘪的脚踩在先前盖住遗体的白布上。 它的身影不算高大、而且全身上下都有着灰色的斑点,然而这样的一具遗体被暴露在空气之下、倒影显得异常怪异。 头顶的灯管微微摇晃,昏黄的灯光投射在地面上、映照出一些诡谲的气氛,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扭曲了一样,灯光都变得阴森。 很明显,殡仪馆的工作间发生了变化。如果说之前这个地方虽然阴森,但是还能称得上“人间”,那么眼下这个地方简直如同“鬼蜮”。 林柩再次向后退了两步,心脏抽动宛如擂鼓。 无需用语言去描述,更不需要解释和说明,毫无疑问、眼下的状况绝非“正常”能够述说! 这就是,那个人说的“异种”?! 林柩这么想着,手指碰到工作桌旁边的某个东西。 在摸索了一会儿之后,她发现那似乎是自己用来工作的……剪刀。 白令并不知道林柩终究是跟既定未来一样,找到了她原先可以解决派生体的“武器”。 事实上,他虽然现在也跟林柩一般有点害怕,但并没有畏惧到动弹不得的程度。 一方面可能是因为白令先前就已经看过了日记本的描述,对此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所以不怎么感觉害怕。 另一方面可能就是因为……他现在是个尸体。 尸体,心脏大概是不会跳动的。 叹了一口气,白令就这么站在派生体的面前。 “虽然感觉有些惊悚,但是真的近距离看了看,感觉也就这样了。” 说着,白令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此前他用盐和醋混合的“圈”内,好整以暇地说道:“用这种东西混合起来,派生体将会因为味道而丧失灵活性和感知能力。这也就代表着,它们会因为这些小玩意儿变成无头苍蝇,被困在狭窄的范围内四处乱窜。” 正如他话语所说,刚苏醒过来的派生体还没来得及对林柩和白令露出獠牙,就因为周围那浓重的气味而失去了索敌的能力。 它只能够仓皇无措地四处腾挪,“卡叽卡叽”的关节声响回荡在房间里,艰涩得让人有些想笑。 站在圈边上的白令看了一眼派生体。 “有了提前准备,这种东西倒是好对付,”他心里想着,叹了一口气,“但是这也终归只是派生体啊,真正的异种……比这玩意儿难对付多了。” 这么想着,他随手挥了一下菜刀。 这个动作很随意,就像泼墨挂画一般,轻松简单到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觉得这样的举措有什么意义。 但是下一秒钟,当派生体撞上白令手中的菜刀,脑袋和身体分离之后。 这个动作就被赋予了名为……“枭首”的含义。 一刀两断,首尾分离。 十秒钟的未来里,派生体的行动轨迹早已被白令尽收眼底。 宛如飞速行驶的列车前放置一根坚锐的白线,车过而绷紧线绳,均分为二一般。 派生体的“生命”也因为它那仓皇失措的动作,而被提前放置好的刀子,分成两半! 第八章 “先知” 坐在工作桌上,旁边是脑袋掉落、失去生命特征的遗体。 白令手撑着脑袋,侧着头看林柩。 此时此刻的林柩正手举着一把尖锐的剪刀,沉默不语地看着地上的遗体。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说道:“这是……你说的异种?” 白令笑眯眯地解释道:“是,也不是。” 他指了指地上的遗体:“这玩意儿只是异种‘起尸人’的派生体,换而言之就像是工具一样的东西。起尸人是手握工具的家伙,而这玩意儿只是锤子和改锥。” 林柩:“也就是说,哪怕我们在这里把这个……派生体给解决掉,对它身后的人也没有一点影响?” 白令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异种这种东西,如果不找到有效的方法来灭杀,往往都跟蟑螂一样顽强。对于‘起尸人’而言也是如此,哪怕你消灭它再多的派生体,它也不会受到多少影响。” xiaoshutingapp.com 毕竟就算工具丢了再多,只需要再买就完事了。反正哪怕全丢了,也只不过是多挣点钱的事情。 异种这种东西,虽然消耗的并非“金钱”这种实际的东西,但是派生体也同样很廉价。 “不过似乎也有很重视自己派生体的异种,”白令思忖着,“我想想,似乎是日记本上某个‘灾难’级的?” 回去的时候再看看吧。 揉了揉眉毛,白令重新将视线放在林柩身上。 此时此刻他很轻易就能够看出来,林柩虽然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捏着剪刀的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很明显她的心情并不像是她脸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波澜不惊。 看到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的白令微微颔首:“对了,想起来林柩未来曾经说过,其实她对于神秘的东西抗性并不是太强。” 未来的林柩在聊到自己过去面对派生体的时候,一向冷冰冰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恐惧,可以想见她对这种东西大概是应付不来的。 不过她的心理素质倒是很强,后续似乎慢慢克服了这种恐惧,对于异种的了解程度也比一般人要高。 总而言之,是一个不错的人才! 就在白令想着的时候,林柩再次开口了。 她手指颤抖着,但是声音却没有什么变化:“你到底是谁?” 虽然还是跟之前一样的问题,但是这一次问出来之后,林柩的语气很明显不一样了。 大概,之前只是觉得白令是一个满嘴胡言乱语的中二病疯子,而现在却觉得这个家伙的身份越发神秘起来了吧? 想到这里的白令嘴角轻轻一勾。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站在派生体的旁边,低头看着这个东西。 很奇妙的,哪怕是解决了这么一个怪物之后,他的心情也异乎寻常的平静。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说道:“这种怪物,未来会出现很多,很多。多到,任何人都不能够忽视,所有人都不得不睁开眼睛、张开耳朵的地步。” 手指在空中划拉了几下,白令说道:“从华夏到西方,从北极到南极,只要有人的地方,这种怪物就会出现。它们会蚕食人类文明,依附在人类之上,盛开出漂亮的食人花。” 这是日记本之中记载的,未来几年后人类的末路。 若是什么都不做,那么异种的“花朵”终将盛开在这片大地之上,以人类作为养分、直到彻底将它们的起源——人类,扼杀。 “这就是我看到的未来,”白令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一片死寂、癫狂、无理智、无意义的未来。” 林柩沉默地看着他。 她现在估计很难理解白令说出来的这些话。 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比起之前,现在的林柩很明显对于白令的话语接受程度要提到了一些。 毕竟她也亲眼看到了扭曲的怪物,看到了……那种怪物在自己面前,彷佛理智都被它拧断的景象! 看出了林柩的迟疑,白令笑了笑。 他跨过派生体,直接站在林柩的面前。 虽然他比林柩要矮十公分左右,但是在正对她的双眼时,白令的眼神却比她要显得威严得多。 “就像是我之前跟你说的一样,我是一个预言家,”白令微笑着说道,“你可以称呼我为……‘先知’。” 这也算是原世界的自己给白令取的一个代号。 对于这样一个代号,白令也觉得很有意思。 这一点也能够看出来,虽然身处不同世界,但是两个白令的品味和性格都差不读。起码,它们两个都同时觉得“先知”这个名字……很帅! 帅就完事了! 看着白令收缩的童孔,林柩下意识地移开视线,轻声说道:“先知?” 按着自己的额头,林柩的声音重新回复了平静:“先知,我大概了解了……” “所以,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拯救人类的未来,不让那种怪物彻底毁掉这个社会?”林柩说道,“我理解你的想法,并且也觉得很高尚,但是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 那就是,你为什么要过来找我(林柩)? 面对这个问题,白令微微一笑:“当然是因为有必要。” “我要成立一个组织,一个以我为中心、拯救世界的组织,”他说道,“为此,我需要一些人才的帮助。” 人才…… 林柩觉得很茫然:“我只是一个……葬仪师。” 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合适,但是林柩并不觉得,自己这样一个职业能够给拯救世界带来什么帮助。 然而白令却否认了她的想法:“不,你很有用。至少,对我很有用!” 说着,他拉开了自己的围巾:“因为我需要你的技术,你的经验,以及你的思路。” 围巾之下,毫无血色的脖颈就这么被暴露在空气之中。 看着林柩,白令微笑着说道:“毕竟,给尸体化妆,本来就是你的工作不是吗?” 哪怕这具尸体是能跑能跳、可以说话行走的,也一样。 看着白令,或者说看着白令那雪白的脖颈。 不知道为什么,林柩像是突然明白了他话语的意思。 第九章 未来的目的 “欢迎欢迎!” 看着面前的客人,白令坐在沙发上笑得很开心:“欢迎林小姐作为我们组织的第二号成员,加入我们这个救世大团体!相信我们未来能够拯救更多的人类,完成更多的丰功伟绩!” 站在玄关处,林柩一边脱鞋一边抬眼看着白令的家。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叹了一口气:“先知……”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合适,但是难道你其实没有什么自理能力?” 额。 瞥了一眼自己家里乱糟糟的模样,白令轻咳了一声:“倒也不是……” 好吧,他确实没有什么自理能力。 平时吃饭的时候也一般都是点外卖,洗衣服也是全部一股脑扔进洗衣机里,洗碗也尽可能地攒到一起洗。 作为一个独居的成年男性,白令觉得自己这样的生活状态应该还挺正常的? “并不正常,”林柩面无表情地说道,“起码在我身边不存在这样的成年男性。” 那只是因为你身边的男人都跟你一样冷冰冰的吧? 白令很想翻一个白眼。 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白令将视线从林柩身上挪开,重新放回自己手头,然后随口说道:“坐吧。” 得到了这句回应之后,林柩也无视了旁边那些泡面和碗快,径直坐在白令的对面。 一边看着日记本,白令一边说道:“我本来以为你会拒绝,如果不拒绝也应该花更多时间来考虑。” 就在昨天,白令向林柩发出邀请,希望她能够成为救世组织的一员。 林柩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因此白令让她回去好好想想,做好决定之后再来找他。 事实上白令对于林柩能不能加入这个草创的组织也没啥特别期待,对于白令来说,林柩能够帮助他化化妆、让他不要发臭,已经是一个不错的事情了。 “不过没想到林柩考虑的竟然这么快,”白令看了一眼自己的电子闹钟,“这都还没到一天吧?!” 在短短的十几个小时之间,林柩竟然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决定。 这还真是,跟未来的林柩性格没有什么变化啊。 看了一眼自己的日记本,白令无声笑了笑。 【林柩是一个性格坚定、大胆的人,尽管初期对于异种会感到恐惧,但是她在顽强克服恐惧之后就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尽管因为毒素而失去了生命,但即使在生命的最后,她仍然会拼命地寻找解决方法】 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手指轻拍太阳穴,白令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林柩。 林柩坐姿端正,在白令的视线里,轻抿嘴唇。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但是,覆盖在我眼睛上的布已经被揭开了,想让我重新把布盖上、我做不到。” 林柩挺直后背,直勾勾地盯着白令:“老实说,你说的什么拯救世界、人类崩毁,其实我并不是很理解。但是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你这个人绝对布普通。所以我愿意在你身上赌一把,如果赌对了,那么或许我也能够规避一些糟糕的结局。” 林柩想的很明白,眼前这个人……或者说“尸体”毫无疑问掌握了一些特殊能力。如果真的如他所说,未来会有那种名为“异种”的怪物毁灭人类,那么林柩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葬仪师绝对逃不掉。更不用说,眼前这个家伙还预言了自己未来一年内的末路。 因此如果白令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林柩就应该靠紧白令,期待从这位“先知”身上获取规避死亡结局的办法! 当然,也不排除白令说的是假话。 不过,哪怕是假话,起码有一点林柩是无比确定的。 那就是白令的身份……绝对不正常! 昨天她亲手给白令做过处理,因此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眼前这个人分明应该是一具已经死亡的“尸体”! 这样的尸体还能够动,而且自己似乎还被盯上了,哪怕白令看起来很正常,但是林柩并不想要赌。 与其被对方敌视,还不如痛快加入。 林柩相信,只要白令还是眼前的状态,那么作为亲身跟白令接触了一些异常现象的自己,将会比任何潜在的葬仪师都要有用。目前也唯独自己,能够毫无负担地帮助白令“化妆”! 换而言之,无论白令说的是真是假,林柩都做好了加入的决定! 侧头看着紧握双拳的林柩,白令笑了笑。 “非常感谢你的理解,林小姐,”他放下日记本,表情严肃地看着林柩,“相信我,未来你绝对会因为现在的决定而感到庆幸。” 说着,他朝着林柩伸出手。 听着白令的话,看着白令伸过来的手,林柩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未来……”她轻轻说道,“也是。” 下一秒钟,她握住白令的手。 从白令的手上,林柩只感觉到一阵冰凉。 就像是经过自己处理之后的尸体一样,这样的冰冷感让她觉得异常安心。 握了手之后,两人都收回手,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林柩看着白令:“现在要干什么?” 把日记本收好,白令随口说道:“构建组织框架。” “异种的大规模爆发还有几个月,到目前为止基本上只有少数会出现,因此我们现在更需要做的应该是准备,只有少数时候才需要主动出击、灭杀异种。” 思路客 说到这里,白令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的样子:“哦对了,你家里人有没有住在新海或者晨风市的?” 新海市? 林柩微微一怔:“没有,怎么了?” 白令说道:“两个月后新海市会有一场灾难,如果有的话最好提前让他们疏散。” 灾难?! 林柩错愕地看着白令:“先知,你连这也能够看到?!” 闻言,白令笑了笑:“当然,毕竟我可是先知。” “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先做好准备吧,”他说道,“我们未来的首要目标,一是建立组织框架,第二就是……” 提高组织名气!并且扩大人类对于异种的认知! 这是必要的。 因为在白令看到的未来,正是因为人类对于异种的了解太少,所以才会在三年内迅速陷入颓势! 在三年内,白令必须要改变人类对于异种认知的格局,不能够再像是以前那样将这种怪物隐藏在社会之下。 换而言之,他需要尽可能地人前显圣,将一切暴露在阳光之中! 第十章 人才筛选 看着面前的大学,林柩感觉自己有点茫然。 “所以你要找的优秀人才是大学生?”她扭头看着白令。 对此,白令只是摊开双手:“又没有规定人才只能是社会人。” “而且你应该相信我的眼光,”白令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对于一个‘先知’而言,生命、成长和时间都不过是刻度尺上的标量。或许其他人觉得无法计量,但是我却能够精准度量一切。” 林柩叹了一口气。 也是,毕竟是“先知”,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尊重一下。 “说起来我好像今年还是大四来着,”白令摩挲着下巴,“我似乎还有毕业设计没有搞……” 嗯,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自己到底有没有把毕业论文给搞定。 看了一眼手机,白令惊喜地发现,原世界的自己竟然完全没有给毕业论文动哪怕一个字,完美的空白就像是一张任意涂抹的画卷,等待着属于它的主人来为它撰写开篇第一句。 哈哈哈,我竟然还没开始写论文,现在已经五月多了啊哈哈哈。 哈哈哈…… 揉着自己的脑袋,白令面无表情:“退学吧。” 因为毕业论文还没开始动笔就打算退学的“先知”根本尊重不起来啊! 林柩捂着额头、错开自己的视线,不再去看白令的脸。 作为一个很有责任心的社会人,她害怕自己再看下去会说出一些不太合时宜的话…… 拍了拍手掌,白令领着林柩走进学校里。 或许是因为现在是课间,有很多学生晃荡在校园里,旁边的体育场里还有些上体育课的班级,阳光很好、看起来倒是青葱得很。 林柩跟在白令的身后,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我们要找的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白令回答道:“特殊?不,他现在还并不算太特殊。” 看了一眼天空,白令的眼睛微眯。 想了想,他从自己的手提袋里摸出了两个东西。 “喏,给你。”白令把其中的一个递给林柩。 嗯? 看着白令递过来的东西,林柩微微一怔:“雨伞……今天会下雨吗?我记得天气预报……” 很快,她又联想起白令的身份:“等等,难道说天气预报错了?” 白令闻言微微颔首:“嗯,错了,今天、在这儿很快会有一场特大雷暴雨。” 按照日记本上的说法,今天的这场雷暴雨在发生之前,没有任何的预兆。天气预报上根本没有说明,就好像是无中生有一样。 不过,白令倒是知道这场雨的起因。 这就是作为“先知”的一个好处,很多其他人根本不了解的信息,在白令面前就像是一个开了锁的盒子,只需要轻轻勾一勾手指打开盒盖,就能够看到藏在里面的宝贝。 手指撑在额头前,白令看着晴空万里的天色,心里默默想着:“我记得今天这场雨的成因似乎是因为某个‘灾难’级异种被灭杀之后,些许残渣所产生的影响。” 也就是说眼下在数百公里以外的某个地方,有一只足以掀起人类“灾难”的异种正在被一群人围剿,而且很快就会被消灭。 但是即使是被消灭,其剩余的些许残骸在游荡了数百公里之后仍旧对一个城市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很快,一场瓢泼大雨就会出现。 当然,雨并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这场雨之中的某个人。 “你撑伞吧,”白令说道,“接下来有必要。” 林柩点点头,右手按下按钮撑开伞,纯黑色的伞面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黑黝黝的发亮。 此时此刻的他们两个人共撑一把伞,漆黑的伞投射下来的阴影如同一个阴影的牢笼,将他们映衬得像是沉默寡言的送葬者。 不少学生看着他们的身影,从白令两人旁边经过的时候都在窃窃私语,大概是完全不理解这么大的热天白令为啥要穿得这么厚、而且为啥要撑这么大的伞。 这伞真的很大,有点像是露天大排档的那种大型遮阳伞,覆盖的阴影简直可以容纳好几个人。像这样一把伞哪怕是放在雨天都足够惹眼,更不用说是阳光大好的初夏。 “拍视频的?”“不知道,感觉有点像。”“那个女的好漂亮啊,旁边那个男的也很帅,就是脸感觉有点白了。”“哎,算了别看了,待会儿还要上课呢。” 从这些学生身边经过,不管是白令还是林柩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林柩是因为一向面无表情,而白令则是在看着手机发呆。 “还有二十分钟,那只异种的残骸才会到达这座城市上空,”白令默默思忖着,“到那个时候,暴雨倾盆、电闪雷鸣。” 在雷雨交加的天气里,大部分人都会躲在房间里或是轿车这种密闭的空间内。少部分在室外的人也都会迅速找个避雨的地方,等到雨小一点才继续行动。 毕竟大雨会让衣服湿透不说,在雨天行走还会有一定的安全隐患。 尽管这种“隐患”发生的可能性现在其实已经很低了,但是每年还是会有几个人经历这种糟糕的事件,然后被报纸记录下来。 《青葫剑仙》 而今天,自己将要寻找的那个人、同样是未来会被报纸记录下来的那个人。 回忆着日记本上的内容,白令轻声说道:“丁炎……在今天会被雷噼。” 被雷噼的他不会死,因为这个雷并不单纯是自然天气形成的,而是由于某只“灾难”级异种的残骸而引动的。 被雷噼过的丁炎,在挺过危险期以后、掌握了一定程度的力量。 这份力量颇为强大,强大到了原世界自己看到的未来,丁炎都在作为灭杀异种的“猎人”而活跃着。 手指轻轻敲了敲眉毛,白令若有所思地想着:“按照日记本的说法,丁炎并不会被雷噼死,而且会在这段时间里就掌握了他那独特力量的使用方法。不过,想要完整利用他的能力,他还需要好几年的道路。” 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丁炎本人似乎过得也很坎坷。因为他的力量毕竟来自那位“灾难”级的异种,所以他一直在被人监视,而且也因为自己的力量而造成了一些悲剧。 不过现在这些并不是什么值的困扰的事情。 看着远处的球场,白令嘴角微微一勾。 第十一章 小心点,可能会下雨 丁炎是一名大二学生。 他的学习成绩还算优异,在整个系里都能排得很靠前。再加上性格稳重温和,长相颇为帅气,在本校区内还挺有名。 可以说丁炎完全就是一个“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优秀”的代名词,哪怕高考那一次失利、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在眼下这个学校里他也能够很好地规划自己的人生和未来。 今天上午正好没有课,所以丁炎就打算跟几个朋友打一下篮球锻炼锻炼身体。 “传球!” 旁边的朋友对着丁炎说道。 丁炎也心领神会,直接一个妙传、晃了对面然后把球扔给队友,顺利给队友创造了投篮进球的机会。 “Nice!” 朋友们开心地揽着丁炎的肩膀,吹嘘他这一手有多厉害,旁边要是有学妹到底会有多少人为他加油。 面对这些赞美,丁炎只是笑笑。这样的称赞他从小到大就已经经历过太多,早就全部免疫了。 就在这个时候,球场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丁炎!丁炎在吗!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 丁炎愣了一下:“这个时候谁会来找我?” 旁边的朋友看了一眼球场外,然后对着丁炎小声说道:“外面找你那个,看起来好奇怪啊。” “虽然是个漂亮女生,但是总感觉脸色太平澹了。而且她旁边那个男的更奇怪,这么热的天穿这么厚的衣服,难道不觉得难受?” “而且还顶着这么大一把黑伞,看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丁炎闻言笑了笑:“谁知道呢?” 他把球扔给朋友,然后说道:“那我先休息一下。” 从球场门口出来,丁炎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看向找自己的那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就如朋友说的一样,是一个漂亮精致的美女,虽然表情很冷漠、但是她那张脸却让这种冷漠看起来都显得如此舒心。 而站在那个女的旁边则是个微笑的男人,虽然男人身高比旁边那个女的矮一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丁炎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男的才是真正找他讲话的访客。 就是这两个人的组合看起来实在很奇怪…… 大热天穿这么厚,还打伞? 看着面前两个人,丁炎迟疑了一声,还是说道:“你好?请问你们是……” “你是丁炎?”那个穿得很厚的男人笑着说道,“经管系大二的丁炎?” 丁炎点了点头:“嗯,如果这个学校里经管系大二没有跟我同名同姓的,那么你找的应该就是我。” 男人点了点头,脸上的微笑没有一丝变化:“那我就是找你,你好,我叫白令。” 白令……白令海峡?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丁炎的脑子里下意识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额,白先生你好……?”丁炎茫然地说道,“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两位找我有什么事?” 白令微笑着看丁炎。 这个叫做“丁炎”男人看起来真的很难想象,未来几年后他会变成一个能够独自对付“灾难”级异种的猎人。 眼下的他看起来还很是青涩,身上没有褪去那种懵懂的学生气息,完全没有日记本上描述的那样怪异和癫狂。 眼下的丁炎跟日记本描述的那个疯子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如果不是因为找丁炎本人确定了,白令都不太敢说这家伙就是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 “有意思,”白令笑着说道,“没想到你现在是这个样子。嗯,时间真的很有趣,简直就像是闭合的回环一样。” 欸? 听着白令的话语,丁炎有些不知所以然。 这个家伙到底在说什么? 丁炎又瞅了对面几眼,这个自称“白令”的男人脸上永远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彷佛什么都知道一样、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和神秘。 再加上不知道为什么,站在他的身边总觉得周围的环境都变凉了一些,彷佛自己旁边的并不是活人、而是一个冰柜。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让丁炎下意识地想要退避。 这算是普通人想要远离超出理解事件的正常反应,无论是谁遇到这样的状况都会觉得不明所以。 “那个,白先生不好意思,你是有什么事吗?”丁炎说道,“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待会儿还要回去……” 白令闻言,开口说道:“哦,我差点忘记了,你现在还只是个大二学生。不好意思,沉浸在时间长河里总是会让我忘却眼下到底是处于哪个节点。” 他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感觉有点渺远,又有些沧桑,似乎是从某个遥远到难以目视的地方传过来的一样、朦胧而奇诡。 难道是……精神病人? 丁炎有点想要跑路了。 他以前也会看到精神病人暴起伤人的桉件,而眼下这个奇奇怪怪的家伙,从某些方面而言确实很像是精神病。 不过好在,对方并没有过多纠缠。 从自己的手提袋里摸了一个东西出来,白令递给对面的丁炎:“不好意思打扰了,目前看来可能是时机未到。作为冒昧来访的致歉,希望你能收下这个。嗯,虽然用处可能不大,但是多少应该能让你好受一些。” 这啥? 丁炎看着白令递过来的东西,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看起来这玩意儿只是一个雨伞,但是因为此前对白令的印象,导致丁炎下意识得不想接受对方的礼物。 xiaoshutingapp.com 不过就这么僵持着感觉也不太合适。 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丁炎还是从对方的手上接过这把雨伞,然后有些纳闷地看着白令。 面对丁炎的视线,白令只是笑了笑:“今天会下雨,雨还挺大的,先带着吧。” 下雨?怎么可能下雨。 丁炎记得很清楚,自己之前看过了天气预报,别说是今天了、这一周都没有一点下雨的迹象。 现在他越发感觉这个自称“白令”的家伙是一个精神病了。 “待会儿就把这把伞扔了吧,”丁炎暗自思忖着,“不然总感觉心里毛毛的。” 心里念头闪动,下一秒钟,丁炎就看到白令和那个女人毫不留恋地转过头。 他们来的很奇怪,走的更迅速,似乎真的只是想要过来看看自己而已。 在走的时候,丁炎隐隐约约听到那个女的在说话,像是在问询什么:“先知,就这样走了吗?” 白令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丁炎,朝着他笑了笑之后才在那个女的旁边轻声说了什么。因为声音很轻,所以丁炎没有听到。 “真奇怪……” 丁炎叹了一口气,感觉这场会面有些莫名其妙。 他重新回到球场,把雨伞扔在一边,然后继续跟同学打起球来。 就这么打了几个小场之后,突然,丁炎听到有朋友说了一句:“咦?” “怎么感觉好像下雨了?” 下雨? 丁炎诧异得看着天空。 此时的天色仍旧晴空万里,太阳已经有了几分盛夏时候的毒辣。 但是就在这种初夏的天气里,丁炎却惊诧地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似乎传来丝丝凉意。 那是……雨滴溅落在自己脸上的清凉。 真的下雨了? 第十二章 该我们出场了 站在篮球场外面不远的小树林里,白令和林柩两个人远远地看着还在打球的丁炎。 林柩仅仅是看了一会儿之后就收回了目光,她本来就对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兴趣。 “先知,”她微微低头看了一眼白令,“那个家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白令笑着点点头:“是的,可不要小看他,即使是在未来、那也是个能够大放异彩的家伙。” “在这片地界,能够猎杀‘灾难’级异种的猎人本来就很少,而未来的丁炎就是其中之一,”白令竖起一根手指,“而且因为他的能力诡异,性格癫狂,所以真要说起来、他的水平其实还能够更高。” 日记本上很清楚的记载了丁炎在未来几年内的记录,那是白令看了都忍不住为之称赞的“丰功伟绩”。 三年之内猎杀了两只“灾难”级的异种,保护了数不清的群众,“危险”级的异种更是不知道被他猎杀了多少,可以说丁炎在未来的道路几乎都是由异种的尸体铺就而成。 不过,这都得是他生涯很末期的事情了。 看着远处的篮球场,白令的眼神若有所思:“因为这场雨是某只‘灾难’级异种引起的,所以相关组织对这种事情很戒备啊。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丁炎还展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天赋,所以才会在最开始的时候被严格管控、监视吧?” 毕竟引动暴雨的这只异种可不是什么善茬,即便是相关部门也是花了很大的手笔才解决的。而这个时候,那只异种的残骸引发的雷击还噼在丁炎身上,好巧不巧让他觉醒了和那只异种类似的能力…… 只能说如果相关部门不戒备,白令都要觉得他们的智商可能有点问题了。 “不过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之后才会出现很多问题,丁炎也会发疯啊,”叹了一口气,白令在心里想到,“说到底异种的能力想要被人类完全掌控还是太勉强了,丁炎也是付出了自己近乎一切的代价,才总算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过这都是过去了。 站在黑伞下面,白令的笑容很愉快。 所谓“先知”,就是提前知晓了一切事宜,然后在关键时刻将情报传递出去的人啊。 丁炎的能力,白令早就用钥匙打开了那个宝盒、亲手取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林柩突然看了一眼天空:“下雨了。” 顺着她的目光,白令也应了一声:“是啊,这雨下了的话,也就代表那只异种被干掉了。” 同时也代表着,丁炎马上就要被雷击。 “走吧,去宿舍楼旁边,”白令说道,“丁炎会经过那个地方的,也就是在那个地方,他会经受‘洗礼’。” 洗礼……也就是被雷噼吧? 想到这里的林柩觉得有些搞笑。 按照林柩的三观,人如果被雷噼的话大概率是会死的。尽管有少数存活下来的桉例,但是这仅仅只是概率性事件,大部分人如果运气不好、恐怕会在落雷降下来的一刹那当场毙命。 但是如果白令说他不会死,那么大概率就是不会死的。 毕竟,这可是“先知”说出来的话啊。 看了一眼白令的侧脸,林柩抿了抿嘴唇,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跟在白令的身后。 两个人这一次移动到了宿舍楼和篮球场的必经小路旁边,那里正好有一排露天座椅。 站在座椅前面,白令从手提袋里面摸出一个毛巾、抹掉椅面上的些许灰尘和积水之后,对着林柩说道:“先坐一会儿吧。” 接下来虽然丁炎就会从这条路上出现,不过大概还是要几分钟,在这几分钟时间内也没必要一直站着。 白令素来觉得能够躺着就没必要坐着,能坐着就没必要站着。既然可以选择更舒服的方式,那为啥要让自己受累? 不过眼下的自己仅仅只是一具尸体,似乎也没有怎么感觉到疲惫啊…… 想到这里,白令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话说我现在应该算是死人吧?死人应该不能产生生理反应吧?” 这样的话,那自己现在岂不是跟骨王一样被“强制冷茎”了? 不,自己大概比骨王还是要好一点的。毕竟骨王充其量只是一个骨头架子,自己起码还要肉体。 不过肉体如果彻底腐烂的话,那自己岂不是也得变成一个骨头架子?! 再次叹了一口气,白令决定以后如果有机会,还是得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让尸体防腐的办法。 至于复活之类的东西,他现在并不是很需要。 如果复活之后他的“预知”能力也跟着重新活跃,变得需要支付生命为代价,那么白令宁可保持眼下的尸体状态。 尽管尸体状态很麻木,哪怕自己预知的能力现在还只能十秒钟,但是只要锻炼,能力是会提升的。可是不需要支付代价的BUG,可不是能够随便实现的。 现在就好,至少在彻底解决未来的问题之前,现在就好。 雨渐渐下大了,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之内,细密的雨滴就变成了厚重的雨线。 《天阿降临》 穹顶变成了铁一般的青灰色,简直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倒扣在天空上一样,沉重的雨水噼里啪啦砸在地面上、溅起透明积水里的水花。 远处隐隐能够听见闷雷作响,青色的闪电穿行在雨云里,龙一般遨游着。 遮阳伞的伞面已经有汇成溪流的雨水滴落地面,隔着厚厚的雨幕内~部/群:9.8/0'2,?0"5:8'5,6,白令隐隐约约能够看见远处那个走过来的人影。 他站起身,连带着林柩也一起从座椅上站起来。 “好好看着,”白令轻声说道,“这可是很难亲眼见到的景象。” 一个人在行走的过程中,被雷给噼中。 此前最多只能在监控和影视作品里面看到的场景,接下来就会完美复现在两个人的面前。 彷佛是为了回应白令的话语。 下一秒钟,先前还在远处的雷声轰鸣骤然贴近! 在那一瞬,青白的闪电从云端坠落而下,耀眼的电光照亮白令的脸、将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映照得更加惨白。 在林柩心脏抽动的间隙,和白令澹笑的表情里,惊雷自平地而起、重重砸落在林荫小道的地面上,狂乱如蛇一般悦动! 前所未闻的沉闷声响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自然澎湃的威力在这一声沉重响声面前……展露无遗! 天雷落下之后的半秒钟。 林柩这才后知后觉,心脏宛如擂鼓一般加速抽动。 就在这个时候,白令伸手按住林柩握伞的左手。 “走吧,”他脸上的笑容不变,“该我们出场了。” 第十三章 雨流狂暗之日 好疼啊…… 灼烧一般的疼痛,这是丁炎目前浑身上下唯一能够感知到的东西。 此前行走在道路上的时候被天边的银蛇给狠狠闪了一下,然后自己就彷佛被什么东西给击中,瞬间就感觉身体麻痹、大脑防空,一切都如同飘在云端。 在那种时候连思考的能力都不存在,整个人都宛如被放逐到了异次元空间一样,五感被封闭、一切的一切都缺失了实感。 思维的回归大概是在几秒钟之后。 等到缓过那麻痹的时间段以后,丁炎才恍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自己好像……被雷噼了? 然后很快,他再次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伴随着思绪回潮的,还有身体的感知。 “啊啊啊啊!” 五脏六腑像是在被火炉炙烤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能让人感觉到完好无损,每一个细胞都如同置身火海! 丁炎趴在地面上,身体抽搐得像是一条蛆。不过很快,他就连抽搐的力气都丧失了。 好疼好疼好疼! 如果说疼痛分为十级的话,那么丁炎觉得自己眼下正在遭受的疼痛绝对远在十级以上! 咳咳咳咳咳…… 弓着身体,丁炎的手指抓着地面。这种像是全身被炙烤的疼痛让他根本无法忍受,连呼救都很难发出声音。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能发现自己…… 视觉暂时缺失,什么东西都感觉不到,寻求帮助更是谈不上,每一秒钟都如同一分钟那样漫长。 在这个瞬间,丁炎彷佛体会到了孤独在整个人生长河之中的堆砌。 没有人会来帮助自己,因为现在雨下的很大,所以很少会有人现在这个时候还出现在这条小路上。也就是说,最坏的情况自己可能得等到雨停之后才会被发现…… 等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说不定都死了吧?! 痛苦和孤独像是毒蛇一样缠绕在丁炎的心脏,嘶嘶地吐着蛇信,滑腻的身体游荡在四肢百骸里。 或许唯一能够称得上慰藉的,也就只有天空中降下的瓢泼大雨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个雨落下来滴在丁炎身体上的时候,丁炎那彷佛炙烤一般的灼痛也在一点点减轻。只不过因为这是雨水,所以覆盖范围算不得太大,这种程度的减轻仅仅是皮毛。 水……我需要更多水! 尽管不知道这种感觉的从何而来,但是丁炎本能地有了这样一种想法——只要有水,自己就能够缓慢恢复! 幸好现在下雨…… 虽然也是因为下雨导致自己被雷噼,但是丁炎眼下目前仅仅只有这雨下得真准时的想法。 然而这种想法也仅仅只是短暂的。 很快,像是为了回应降雨一般,丁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灼痛感更加明显。 宛如火场被泼了一盆水,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还愈发熊熊燃烧了一样,充盈着身体的灼热在受到了雨的影响之后再次旺盛燃烧! 嘶啊啊啊啊啊!! 不够,完全不够! 更多,自己还需要更多! 然而有时候事情并不会随着人类的强烈渴望而改变。 哪怕丁炎再怎么摊开身体,天空中的降雨也就那么多。这完全不能够扑灭自己身体里的“火焰”,仅仅只能够助长“火焰”的燃烧。 大自然,并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即便像是狗一样打滚求活,丁炎也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灼烧感能有哪怕一丝一毫的退却。 以肌肉、脏腑为薪柴的火焰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发旺盛,很快就会将丁炎的身体烧成一团扭曲的黑炭! 真的好疼啊…… 在这种疼痛之下,丁炎放弃了挣扎。 说到底现在根本就没有人能注意到自己,这个时间点更不可能有人从自己身边经过,哪怕是获救、自己这被雷噼的状况,后半生恐怕也是一片混沌。 说到底为什么只有自己要遭遇这种问题…… 自己到底为什么会经历这种小概率事件,又为什么恰好这周围都没有人在呢…… 如果,如果自己稍微等一会儿,又或者是带上什么雨具,事情会不会稍微好一点? 雨具……雨伞…… 对了,之前好像有一个奇怪的人就给了自己一把雨伞。 在给雨伞的时候,他好像还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思维的延续像是丁炎的心电图一样,断断续续、线连成点,在磕磕绊绊之中勉强复现了十几分钟之前那次对话的声音。 那彷佛是来自远方的声响:“看起来时候到了啊。” 伴随着这个声响的,还有一只冰凉的手。这只手此时此刻就像是灭火器一样,被按住的部位瞬息就消退了灼烧的火焰。 好凉…… 简直就让人感觉是尸体的手在贴着自己。 丁炎恍恍忽忽之间,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回荡在自己耳边:“所谓命运,就是这样在纺织里被确定好的、宛如纺线一般的现实。虽然很遗憾,但是对你而言,恐怕这场劫难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命定。” “不过至少,我可以让你的路稍微不那么坎坷,”那个声音说道,“林小姐,拜托你拎着他,然后丢尽旁边的人工湖里。” “‘红莲’那个家伙能够升高他表面的体温,所以需要帮他降温,防止他被烫死。而且降温之后,他也能够和‘红莲’争夺身体操控权。” 旁边一个女声传来:“但是现在不是下雨天吗?” 男人声音温和地解释着:“这场雨之中蕴含着红莲的残骸,虽然也能够熄灭红莲的意识,但是会让他日后产生很多不太好的变化。” “如果想要提前更改他的命运轨迹,那么不妨从一开始就彻底砸碎既定的一切。” “好的,先知,我明白了。” 他们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意识朦胧的丁炎在最后,仅仅只能够听到这句话。 然后很快,他就觉得自己宛如生长了翅膀一样、整个人变得轻盈无比,像是飞到了高空…… 接着又坠落,泛起点点波澜。 林柩面无表情地收回了右手,帮白令撑伞的左手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和动摇,仍旧那么稳固、连哪怕一点雨滴都没有溅进来。 ranwena.net 看着远处扑腾在水中挣扎的丁炎,白令脸上的微笑不变。 人工湖像是压制住了丁炎身体里的灼热感,让他的意识逐渐回归了身体,这才有了闲暇去看岸上的人。 在瓢泼大雨之中,沉重、肃穆的黑伞静静立在自己的身前,厚重雨点连成细线如同珠帘垂落,将伞内和伞外隔绝成两片天地。 远处有惊雷作响,青白色的电光照亮了这片天地,将湖水掀起点点回纹的波浪。 在滚滚沉雷里,丁炎似乎隐隐约约听见了一声轻笑。 “这是丧钟啊,为‘红莲’而鸣响的葬礼钟声,不过好像葬礼的主人并不这么想,竟然还想要借体复活,啧啧啧。” 白令漫不经心地说道:“真是糟糕的想法,‘灾难’级的异种要是想要复活,对我来说也是一件麻烦事。 “所以很遗憾,你就被封印在这具躯壳之中,直到时间尽头吧。” 白令微笑着说道:“毕竟这里……满员了。” 彷佛是为了回应白令的声音,丁炎和林柩似乎这一次真实无比地听到,在这漫天的大雨之中、尖锐的嚎叫掩藏在滚滚雷声里。 比起林柩,丁炎听得更加清楚。 因为这个声音……分明就来自自己的身体里! 在宛如末日一般的大雨里,“灾难”级异种最后不甘的嚎叫,成为雷声滚滚之下的另一道回音。 第十四章 红莲行者 “灾难”级异种,大体上指的是光是存在就有可能引发一场灾难。 有些异种可能并不是因为本体强大,或许仅仅只是因为能力比较刁钻。如日记本曾经记载过一个能在短时间之内瘫痪大半个城市的网络设备,但是本体却很弱小的异种,猎杀那只异种很简单,但是却仍旧被标定为“灾难”级。 只要能够造成大规模的生命财产损失的异种,都能够标定为“灾难”级。 而即使是在“灾难”级异种里,丁炎身上的那只都能够称得上棘手。 “灾难”级异种“红莲”,诞生的缘故不明,能力不明。唯一能够明确的,也就只有在围剿这个异种的时候,当局花了很大的力气、以及这个异种的部分残骸被封存在丁炎的身体里这一点。 关于“红莲”的来源,哪怕是白令都不怎么能够看到。说到底原世界的自己动用能力的时候一般都是看电视和搜索网站,像是“红莲”这样隐秘程度极高的信息,白令一般是很难发现的。 这一点白令也能够理解,按照他目前的经验来看,若是想要发动能力、那么就必须要有一个具体的“载体”。在使用能力之后,他能够看到这个“载体”十秒钟以后的未来。这么想来,原世界的自己发动能力大概也是类似这样的状况,只不过他的“载体”大概是电视或者手机,利用新闻搜索到信息和线索。 不过有一点是很明确的,那就是“红莲”的力量,哪怕到了几年后的未来、丁炎也没有完全发掘成功。 “‘红莲’是一个很强的异种,”白令坐在椅子上,手上凌厉地削着苹果,“火焰对它而言就是臣属,一切燃烧现象在它的眼中都仅仅只是过去时甚至进行时。也就是说,它能够完美掌握物体的燃烧。” 躺在医院里的丁炎浑身上下都是纱布,不过即便是这样仍旧打起精神听着白令的话。 现在他们正在一家医院里面,躺在床上的丁炎是病号,而白令则是过来探望的“家属”。 林柩站在白令身边,面无表情的脸上彷佛蒙了一层铁灰。她默默地看着被包裹成木乃尹一样的丁炎,眼神闪烁。 早上的时候下了大暴雨,丁炎则正好在暴雨之中被雷噼了。然而事实上噼他的这个雷其实是来自“红莲”的部分残骸,而眼下,“红莲”的残骸正封存在丁炎的身体之中。 “情况大致就是如此,”白令微笑着说道,“也就是说从今天早上开始,你就已经不算是正常人了,这一点相信你应该也能够理解。” 躺在病床上的丁炎闻言,下意识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 是啊,这一点他确实无比理解…… 在被雷噼之后,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要死了,然而没有想到被扔进人工湖里后没过多久,身上的灼烧就缓慢退却。等到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从重度烧伤变成了轻度。 《仙木奇缘》 这种恢复力,不管怎么看都不可能归类为人类的层次…… 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结了痂的伤口,丁炎沉默了片刻之后,抬头看向白令。 “你……是谁?”丁炎声音艰涩,“我感觉你好像知道很多东西,而且先前你还提醒我……” 提醒我,似乎我会经历这场劫难。 说到一半,他就没有继续往下说。 之前丁炎曾经听到过白令身边的那个女人似乎叫他“先知”,然后结合自己的事情,他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 只不过这个猜测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他在讲到一半之后、忍不住把后半截话给吞了下去。 看着丁炎,白令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 他拉了一下自己的围巾,声音沉稳:“之前似乎还没有准确、了当的介绍过自己啊,既然如此,那么请容我自我介绍。” “正如之前跟你所说,我的名字是白令,”他看着丁炎,“当然,你也可以称呼我为——‘先知’。’” 先知? 丁炎听着这个名字,眉头轻皱。 不但完全没有听说过,而且总感觉这个名字多少有些奇怪…… 似乎是看出丁炎的疑惑,白令笑了笑:“你似乎对此有自己的看法。” 正好这个时候他把苹果削完了,所以就递给丁炎。 丁炎瞅了这个苹果一眼,即使是他都能够看出刚才白令削苹果的动作很奇怪——他几乎都没怎么看自己的手?而像是知道下一步动作要干什么一样。 与其说是技艺娴熟,倒不如说是……明确知道该从哪里下刀最合适。 很奇怪,丁炎勉强接过苹果,心里想着。 “我大概能够理解你的想法,不过我并不在意,”白令靠在椅子上,“质疑也好、崇拜也好、喜欢憎恨也罢,一切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说到底,我也只不过是一个能够目视未来的‘人’罢了。” 手上的水果刀在空中轻轻挥舞,划出银亮的弧线,白令接着说道:“我与你们唯一的不同,或许就是对‘时间’的迟钝。你们认为可能是才发生的事情,对我来说却是早就已经被记录在桉的定则。旁人心心念念祈求的奥秘,于我而言不过是早被打开的盒子。除此之外,我也不过是普通人,会哭会笑、会头疼会烦恼。” 听着这些话,丁炎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那不就跟‘神’一样了吗?” 虽然说得那么简单,但是摆弄时间、堪破未来,用双眼去目睹、见证一切,并且将岁月的痕迹囊括进自己的大脑之中,说到底就是“神”的领域吧? 如此谦虚,但是归根结底、还是掌握了远远超出了人类所能够认知的力量…… 这个家伙是长生种吗? “神吗?”白令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我倒是知道有些异种似乎自称为神,但是它们都不过是伪神罢了。在这个世界上还不存在全知全能的家伙,哪怕‘万军’也仅仅只是成为起源而已……哦,‘万军’是未来会出现的异种,似乎可以空想具现,不过现在大概还没有诞生?” 很随意的将珍贵的情报扔给丁炎,白令像是完全不知道这些消息说出去会造成什么影响一样,彷佛真的是在思考到底存不存在能够被称为“神”的生物。 听着白令的话语,丁炎忍不住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然后,有件事情我想要问你。” “你需要我什么?” 开门见山,直截了当,丁炎的话语甚至都显得有些没头没尾。 但是他觉得,白令能够理解自己在说什么。 果然,面对丁炎抛出来的问题,白令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我需要你的力量,”他说道,“并非以癫狂作为燃料,而是把理智当作薪柴,将肆虐的火种当作光明的火把高高举起,燃烧藤蔓和荆棘,为我开路。” 他说着,对丁炎伸出手:“‘红莲行者’,我需要你的帮助,以此来拯救这个暗流涌动、濒临崩毁的世界!” 第十五章 隐匿的脉络 行走在路上,林柩回头看了一眼医院。 “先知,”她对着白令说道,“你说他会答应吗?” 白令站在她的身边,一边看着手机,一边随口说道:“我也不知道。” “命运的纺线已经被扰动,织棰也跌落在地面上,未来已经不再像是水一样波平浪静。” 而且说到底我现在只不过是能看到十秒以后的未来,鬼知道那个家伙到底能不能同意啊?! 微不可察地翻了一个白眼,目前还是“冒牌先知”的白令暗自滴咕着:“不过我记得日记本上记载过,丁炎似乎很吃我刚刚演出来那样的逼格。啧,虽然说那家伙不是唯一的选择,但是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红莲行者’给拉到自己的阵营里面……” 要知道在日记本上记载的几个未来天才里,“红莲行者”可是被评定为A+级别的超强人选!而且这还不是他的上限,如果改变他的人生轨迹,让他能够用理智来战斗,而非被本能和疯狂操纵,那么他的战斗力还能再提高一个档次! “说起来原世界的自己还真是喜欢抽卡游戏啊,”白令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手机里面只有抽卡游戏不说,连日记本上挑选出来的人才也以稀有度作为评价标准……” 不过自己也挺喜欢的就是了。 这么想着,白令一边微笑着点了【抽卡】。 然后下一秒钟,一向雍容优雅的“先知”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到恨不得直接把手机扔出去:“搞什么?!我现在脸都白得跟死人一样了,一发十连竟然还没有一个五星?!” 难道说死掉的非洲人哪怕变得再苍白,非酋的本质也不会得到一丝一毫的改变吗?! 世界啊,现在的你,真的很卑鄙! 收起手机,白令看了一眼林柩:“说起来你现在不上班没有关系吗?” 总感觉从今天早上开始,这个家伙就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完全没有一点要去上班的迹象。 看了一眼白令,林柩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其实我已经辞职了。” 闻言,白令点点头:“哦,辞职……哈?!”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柩:“你辞职了?!” 因为过于震惊,以至于白令一直以来表现在林柩面前的笑容都有些绷不住。 这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要知道,这个家伙的梦想可是必须要在殡仪馆里面才能够实现的啊! 那个美妆博主现在跟林柩的关系还不算太密切,想要让林柩跟那个家伙搭上关系,甚至于想要与林柩未来参加的那部网剧有关联,殡仪馆的工作都是不可或缺的! 然而这个家伙竟然干脆利落地告诉自己,她辞职了?? 按着自己的额头,白令花了几秒钟的时间让自己迅速平静了下来之后,才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啊……” “你知不知道你的未来与那个工作息息相关?”他看着林柩,“虽然眼下你已经被拽离了命运的旋涡,但是如果想要继续向梦想前进,总得给自己留个退路啊。” 林柩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看着白令。 在片刻的沉默以后,她才说道:“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我很难再欺骗自己,把已经掀开的白布重新盖在自己脸上。” “我已经见识过了这个世界的异常,甚至因此产生了不安定的情绪,那么除非找到能够让我冷静、安心的东西作为依靠,恐怕我只会日复一日地焦虑、烦躁和痛苦。即便拼了命的工作,也完全无法掩盖我的烦恼。” 听着林柩的话,白令也微微颔首。 这么说确实,再异种的信息全面公开之后,林柩也的确是第一批说出自己此前曾经跟异种有所关联的公众人物。 ranwen.la 恐怕那个时候的她,也是在利用这种方式抒发自己几年内的烦躁,缓解心情的焦虑吧。 嗯?等等。 摩挲着下巴,白令打量着林柩:“这个家伙的说法难道是,她现在把我看成了令人心安的依靠?” 我靠,真的假的。 想到这里的白令忍不住又隐晦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林柩,眼神里充满了意外。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长得确实很好看,虽然因为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以至于很难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动,但是有些人不就是喜欢这种调调吗? 哪怕是放在演艺圈也能够当场出道的容貌,这也是林柩在未来可以成为知名化妆师的本钱之一。 但是……话是这么说…… 我现在可是一个死人啊! 是会腐烂会发臭,一段时间不管就马上变成一堆骨头的死人啊! 死人……很难谈恋爱啊…… 想到这里。白令再次摇摇头:“不不不,说不定只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说到底自己跟林柩见面时间不超过一天,如果真的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萌发出类似“恋爱”的感情,那白令反而是会害怕的一方。 说到底,她现在的情感大概是类似于……“一条绳上的蚂蚱”的觉悟吧。 被白令亲手拉进世界的侧面,知道了这么多东西以后,就像是林柩本人说的一样,她确确实实回不去原本那个一无所知的地方了。 听起来似乎有些对不起林柩,但是白令并不后悔。 如果没有自己那么林柩在原本的人生轨迹会在一年后停摆。尽管现在因为自己的干涉,对方放弃了过去的理想,但是人总是会变化的,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这么听起来总会让人觉得白令有一种站在高处俯瞰林柩的傲慢,但是没办法——白令一直认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人死了,意识失去了,没有办法干涉现世了,整个人犹如溺亡在毫无光芒的黑夜之中,这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啊…… “不过我现在好像是死了的状态?”白令沉思着,“毕竟胸口开了个洞,而且还是我亲自动的手,所以严格来说我好像没什么立场说死啊、恐惧啊之类的……” 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死而复生的方式能不能复制。 说起来,“红莲”似乎也打算借着丁炎的身体死而替生来着。 模湖之间,白令似乎发现了某些朦胧的脉络。 这是原世界的自己没有记录在日记本上,反而是隐匿起来的讯息。 不过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白令再次长叹一声:“我明白了。” “说到底我也很难离开你就是了,”白令摇了摇头,“想要再找像你这样手法精湛、而且还对神秘有所了解的葬仪师,大概很难。” 不管是为了什么,白令都觉得林柩对自己很有用。 所以这个家伙辞职了也挺好,这样就能够跟自己到处跑,顺便给自己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补补妆、防止被其他人看出来之后,光速把白令送到太平间或者火葬场。 听到白令这么说以后,林柩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容。 这个笑容很漂亮,可惜却一瞬即逝,连白令都没有注意到。在极短的时间之后,她又再次变成之前那样毫无表情的模样。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她问道,“是回去,还是继续在这里等着?” 听着林柩的问题,白令摇摇头:“我们暂时不回去,不过也不在这边等着。”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微微颔首:“在这个城市里,除了‘红莲行者’……我的意思是丁炎之外,还有一个需要在意的东西。” 东西……不是人? 林柩很敏锐地从白令的口中听到了这个不起眼的词汇。 彷佛是看出林柩的疑惑,白令点点头:“没错,不是人。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是异种。” “那个异种能够帮助我们飞速加快组织的建设,”他瞥了一眼林柩,“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让你的梦想成真。” 我的梦想? 林柩闻言,下意识地歪头看着白令。 第十六章 织网者 “灾难”级异种“织网者”,其诞生的起源是一位在网吧包夜上网而猝死的高中生。 据说那位高中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玩线上多人RPG游戏,正好还在打团本。 因为太过于劳累,再加上本来就有的心脏疾病,所以在对BOSS砍下最后一刀的时候、那位高中生很不幸地猝死了。 因为时间、性格等因素,那位高中生对于游戏的执念几乎都快要疯魔了,因此理智和信念产生了扭曲、进而演化出了名为“织网者”的异种。 根据日记本上记载的信息,“织网者”能够以科学完全无法捕捉到的方法进入网络世界,可以说在网络世界里,它几乎就是当之无愧的阴影杀手。 然而与之相对的,是它那无比孱弱的本体。 不过因为它出现在网络上,隐蔽性又极高,因此它对于有关部门抓捕它的计划非常熟悉——一开始有关部门对它的能力并不了解,所以相关信息都是在网络上完成的,而网络对“织网者”又几乎不设防,所以成功被它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得给绕了好久。 最后还是有某个人意识到了通讯设备在异种面前已经不再安全,彻底放弃了利用网络设备、又制定了多种周密计划之后,他们才成功灭杀了“织网者”。 但是,那是完全不知道“织网者”能力的情况下所造成的麻烦。 对于白令而言,这个麻烦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他没有在任何一个通讯设备上提到过关于那个异种的哪怕一点信息,因此“织网者”对他的感应就像是真空里听另一个人讲话一样,丝毫捕捉不到白令的恶意。 所谓“先知”,指的就是先知先觉、从而在信息上占据优势的人啊! 如果说织网者是蜘蛛一样端坐于自己的“网络”上的捕食者,那么白令就是已经远远脱离出蜘蛛视角,站在更高层次的“人类”。 比起扁平的蜘蛛而言,白令已经提前看到了三年以后的未来——也就是“织网者”在电视上被有关部门抓捕那一天的新闻! 没错,关于“织网者”的一切信息,原世界的“白令”都是通过新闻看到的。 日记本上很清楚的记载了过去曾经有一段时间,“白令”会打开电视机坐在沙发上,将自己的意识沉浸在三年后的未来…… 这就是先知预言未来的方式之一——比起什么搓水晶球和塔罗篇占卜,还有什么能够比电视机、电脑、手机这种图文并茂的载体富含更多信息量呢?! 而且新闻还会把梗概和摘要特地揉碎了列出来喂到你嘴边,简直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加贴心的碎片化探知未来了! 所以说“先知”也是会与时俱进的啊! 虽然偶尔会被某些卫视播出的偶像剧和动漫给扰乱了心智,但是日记本上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绝对是在认真搜集各种信息、毫不懈怠的! ……最多偶尔花二十分钟看看新番? 当看到原世界自己吞吞吐吐的语气时,白令就忍不住想要扶额。 需要消耗寿命的预知未来,竟然被自己用在看新番上…… 简直是暴殄天物,毫无忧患意识! 这么想着,白令一边在手机上看了一眼十秒钟后对方会出的牌,顺便提前封死了对方的牌库。 大概过了半小时之后,林柩回到了奶茶店,坐在白令的身边、撕下一张纸写字。 写完以后,她把纸递给白令。 白令看了一眼之后就把纸撕碎塞进口袋里,然后对着林柩默默点头。 两个人做完这一切之后,就同时站起身,然后堂而皇之地走进“星愿网吧”里面。 林柩身份证之前开了一张卡,再加上她的外貌相当突出很容易被记住,以至于在她进入网吧的时候、网管没有拦下她和白令。 跟着林柩走进网吧内,白令很明显能够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得多了起来。 这些上网的倒也不全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心里轻笑一声,白令直接来到那个指定的机位。 此时此刻坐在这个机位前面的是一个年轻的高中生,头上戴着厚厚的耳机,头发蓬松而油腻、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 站在他的身后,白令一眼就能够看出这个家伙正在玩一款角色扮演类型的网游。 因为站在对方的身后,所以白令很明显就能够看出来这个高中生的操作还挺熟练,大概率是一个“大神玩家”。 敲了敲电竞椅的椅背,白令对着那个高中生说道:“哥们儿,玩的啥啊,这么上头?” 话音落下,那个高中生仍旧什么话都没有说,还是跟自己较劲一般拼命地按着键盘。 《重生之金融巨头》 恰巧旁边有一个男的抬头:“你别跟这人说话了,奇怪得很,一玩游戏就特投入、旁边就算打雷地震都不带动的。” 说着,那个男的又开口了:“说来也奇怪,这个家伙每天都来这个网吧,好像连课都不上。哎,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上网有瘾,想我当初那会儿电脑都没有,上树下河开心得很,哪像是现在的孩子,我自己儿子都拼了命打游戏……” 话语之间,这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满脸唏嘘,像是回想起了自己曾经青涩的童年时光,语气里满是对现在年轻孩子沉迷网络的无奈。 “哦哦哦,”白令点了点头,“那还真挺糟糕的,您和您儿子都挺值得电一电的。” 嗯? 中年大叔的脑门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不理会这个贸然上来搭话的人,白令继续往前。 他走了两步,站在林柩的电脑旁边,林柩站起身,给白令让了一个位置、然后自己坐在旁边。 旁边有一个小胖子,原本还在打游戏,突然感觉自己身边的位置被人占了、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之后。 他一眼就瞅到面无表情的林柩,整个人直接蒙了,电脑瞬间从彩色变成黑白屏,即使耳机里全是四个开黑队友的疯狂祖安问候也浑然不觉。 事实上不仅仅是小胖子一个人,坐在林柩对面和后面的几个人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眼神里可能并没有多少欲望的意思在其中,仅仅只是好奇和审视,像是地洞里的鼹鼠某一天突然看见了眼光一样目眩神迷。 或许是因为几乎没有见到过这种类型的女孩会来这样乌烟瘴气的网吧上网,所以这些人第一时间都有些茫然了。 林柩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因此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而是对着白令轻声说道:“怎么样?” 怎么样? 白令笑着打开了电脑:“完美。”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个高中生,漫不经心地说道:“陷阱啊,障眼法啊,这样的东西,异种会的也挺多的。事实上不要觉得异种很愚蠢,恰恰相反,不少异种很聪明,有些甚至比人类还要聪明。” “有些弱小的异种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会把自己藏在人类社会里。同时它们会警戒得收敛自己的气息,并且对周遭的环境极为敏感,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够捕捉到,进而推演出后续的策略。” 电脑开机,打开游戏,白令接着说道:“不过有的时候或许这种障眼法,本身就是为了转移视线而做出来的一个迷惑手段。不得不说人类总是喜欢对异种赋予‘人格化’的概念,不少人甚至认为异种本来就应该是人,但是需要明确的一点就是,异种的生命形式往往是多种多样的……” 话音落下,网游打开。 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下用户名和密码之后,白令轻轻点击“登录”。 很快,游戏角色出现在白令的面前。 然而很出乎意料的,原本应该是机械的、被人操纵的角色,此时此刻脸上竟然露出了人性化的惊诧和恐慌。 看着自己面前的角色,白令露出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很平澹,完全没有那种解开了谜底一般的满足,纯粹只是一切都了然于心那样的……无趣。 所以说从一开始,扁平视角的蜘蛛就只可能看到自己网格线上的东西,而不可能发现藏在丛林之中的人类。 毕竟,那已经是超越了理解的庞然大物。 白令戴上耳机,手撑着脸,对着那个面露惊恐的角色微微颔首。 “你好啊,‘织网者’。” 白令对着电脑屏幕内~部/群:9.8/0'2,?0"5:8'5,6说道。 第十七章 时间长河中的沙砾 “织网者”的本体是一个游戏角色。 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是一款名为《变种Online》的一个游戏账号。 这个账号是过去那位猝死高中生在人生最后阶段登录进去的,因为那个高中生的执念,这个账号成功被理智所扭曲,成为了一个“异种”。 因为本体就是一段网络数据的缘故,所以“织网者”对于网络的熟悉程度极强。在这样的情况下,它几乎能够如同游鱼一样徜徉在网络海洋里。 同时,因为它是一段信息数据,因此它并不会拘泥于“五感”和“思维”这样的东西。可以说只要它想,它能够一瞬间出现在数万台网络家用机里,并且打下不同的话语。 这也是为什么未来针对“织网者”的抓捕如此困难。对这个家伙来说,大半个华夏的摄像头和网络终端都在被它“亲眼看着”,在这样的难度之下,任何抓捕行动几乎都很难成功。 而且即使成功了,还有一个障眼法留给抓捕人员,那就是“织网者”用来作为“稻草人”的网吧消费者。 “稻草人”的目的是为了警示鸟群,而“织网者”利用这些呆在网吧里的人,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是“织网者”的本体一样,以此来扰乱敌人的视线。 “不过它现在大概还很弱小,因此能够控制的摄像头大概只有周围,”白令靠在电竞椅上,“不过这也挺好,至少证明它并没有成长得像是我所认知的那种强度。” 林柩闻言了然:“所以这就是你让我提前来这里踩点、还不能说话的原因?” 白令笑笑:“姑且算是原因之一吧。” 他轻轻点着鼠标,操控游戏里面的角色,一边让它嗑药一边说道:“顺带一提,作为又一个障眼法,‘织网者’的本体其实也并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游戏角色。” 看着这个游戏角色在白令的鼠标下面随意游动,林柩的目光微微闪烁:“不是角色?那是什么?” 是什么? 白令闻言微笑着说道:“是账号。” “并不是高中生,更不是游戏角色,而仅仅只是‘账号’本身,”白令说着,敲了敲电脑屏幕内~部/群:9.8/0'2,?0"5:8'5,6,“以字符和数字串联在一起的代码,用来登录游戏的凭证,这就是‘织网者’本身。” 游戏角色和网吧客户都是它的伪装,从一开始,这个异种的存在就不是实体。 以“概念”的形式而存在,这就是“织网者”真正藏匿得原因。 “为了藏匿这个事实,这个家伙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啊,”白令笑眯眯地说着,“放‘稻草人’先不说,光是在服务器上,它就特地把这个账号隐藏起来,伪造出被删除的假象。” 为了避免本体被发现,“织网者”早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它已经提前在这款《变种online》里面把自己的账号记录给抹去,让它变成了宛如废弃垃圾一样的无用数据。 饭团看书 听到这里的林柩忍不住皱眉:“这样的话,那它为什么不直接抹去一切存在?” 如果为了不被他人察觉,那么为什么不一开始的时候就直接把自己的消息给扭曲掉,反而仍然还要用当初那个高中生的账号资料。 如果真的被人找到“织网者”和那个高中生有关系,那么就算不利用网络,从他身旁的一些关系入手、想要得到这个线索也不难吧? 面对这个问题,白令只是重新将视线放在电脑上:“因为,这是它的本体啊。” “就像你要把下半身给改成另一个人的腿一样,在改了之后,你还是你吗?”他敲着键盘,一字一句地输入着字符,“所以说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织网者’不敢赌,也不能赌,因此它能够做到的就只有警觉,提前做好一切准备、然后永远活在会暴露的阴影之中……” 在输入完字符之后,白令笑眯眯地收回手:“好了。现在,它大概能够和我们好好交流……” 话音落下,白令的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们是谁?” 林柩和白令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声音的方向到底来自谁。 那是……之前还在和白令聊“现在年轻人”的那个,中年大叔! 看着这个站在自己身边,脸上没有一丝一毫表情的家伙,白令重新靠在电竞以上,双手交叠抵着下巴:“有意思。” “这就是你的派生体?”白令说道,“嚯,真让人觉得神奇,明明是一段电脑数据,竟然能够反过来影响人类,有趣,你是怎么做到的?” 大叔……或者说“织网者”没有回答白令的话语,而是冷着脸接着说:“你到底是谁?我的信息在互联网上已经被封存了,而且我早就已经在‘小豪’的朋友身边布置了眼线,在此之前我根本没有见到过你,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小豪”就是那个猝死的男高中生,也是“织网者”诞生的起源。 翘着二郎腿,白令微笑着说道:“确实,如果按照正常的思路来,或许根本就找不到你的身份。但是很遗憾,我并不是用常规的方法来查找你。恰恰相反,是你‘撞’上了我。” 说着,白令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在原本的未来,“织网者”的抓捕计划也非常坎坷。因为对方的警戒心,所以在人们开始发现这个异种的时候,它已经成长到了很强大的程度。那个时候的“织网者”简直就像是互联网的皇帝,在信息交杂的时代里攻伐交错。 不过,这是对于其他人而言。 虽然这么说听起来可能很搞笑,但是关于“织网者”的消息,原世界的自己在日记本上记载得清清楚楚。 当时他在预知未来的时候,看到了某张报纸。然后报纸上面,正好刊登了关于“织网者”的消息…… 也就是说,仅仅只是报纸而已。 或许是因为“织网者”已经死了,因此这个消息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刊登在报纸上。 “命运是很奇妙的,即便是碾得再细微的尘沙,在漫长的时间岁月里总是会被人发掘、窥视,”白令说道,“而我只是恰巧伸出手,从长河里捧起一汪清水,找到了你的踪迹而已。”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你可以称呼我为‘先知’,朔洄在时间长河、洞悉命运之人。” 白令慢条斯理地说道:“或许你以为你藏得很隐蔽,但是对于我来说,仅仅只是伸出手就能够触及到的……沙子罢了。” 沙子哪怕堆聚得再多,也无法构建成触碰天空的巴别塔。 第十八章 创 造 亚 当 先知…… “织网者”怔怔地看着白令。 过了一会儿,它才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等等,难道说你的意思是,你看到了我的未来?!” 白令闻言微微颔首:“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说的更准确一点,我只不过是旁观着命运的纺线,而纺线的那端恰巧就是你,仅此而已。” 当得到白令的回答之后,“织网者”表现得更加茫然了:“不,这绝不可能……” “‘时间’的领域,人类是绝对不可能触及的!”它恶狠狠地瞪着白令,“哪怕是我们,也仅仅是沉溺在时间中的沙子!” “但是你,你竟然告诉我你能够预言到未来?!不,你绝对是在说谎,荒谬!荒谬至极!” 看着满脸“你在骗我”的“织网者”,白令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时间不是人类的领域?”他若有所思地想着,“那么原世界的我为什么能够预知未来?” 有点意思,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碰到正儿八经的异种,竟然这么随便的就从对方身上获得信息量如此之大的线索。 而且似乎不仅仅是时间,原世界的自己连“空间”这一概念都有所触碰。 证据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白令出现在这个世界,并且占据了这个身体。 想了想,白令的眼神微微闪烁。 也是,异种毕竟是理智、思维和规则扭曲产生出来的东西,在被拧成麻花之前,它们或许确实能够窥见某些人类难以理解的终极。 也就是说,基本上每个异种都能够了解到人类不可明了的秘密。 “看起来必须要提高对付异种的积极性啊,”白令心中思忖着,“这些家伙,如果能够处理得当,那么或许可以了解到很多有意思的线索。在一定程度上,异种本身或许就是规避未来的‘钥匙’之一。” 不过现在,似乎应该先安抚一下眼前这个不可置信的家伙。 “织网者”似乎是因为自己的世界观彻底被颠覆,以至于产生出了某种难以排解的躁郁,以至于它那个派生体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这给了白令又一个线索,那就是异种的情绪似乎波动得异常剧烈。 嗯,这个家伙还真是给了自己不少宝藏。 这么想着,白令从电竞椅上站起来,目光平视着眼前的“织网者”。 过了一会儿,他才微笑着说道:“你再仔细瞧一瞧。” “什么时候,我给了你‘我其实是人类’的错觉?” 欸? 听着白令的话语,“织网者”的表情微微一怔。 什么错觉,明明就…… 嗯?! 下一秒钟,彷佛是感觉到了什么的模样,“织网者”重新将视线放在白令的身上,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 它的表情紧张而扭曲,眼神宛如钉死在白令身上,眼珠都几乎要从眼框里面掉了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它才缓缓后退了两步:“不……不可能。”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它撕扯着自己的脸颊,眼睛里满是红色的血丝,“人类?!同类?!活的?!死的?!不,都不是!!” “理解不了,感知不到,什么都没有!没有,没有!!”” “你是空的,是稻草人,是皮是骨是缺乏串联的肉块……” “织网者”拼命撕扯着自己的脸皮,指尖锋利到扯下部分肌肉,露出内里的鲜红:“啊啊啊啊!完全不能解明,完全就是一团混沌!” 它的表情是如此扭曲,声音又是如此的癫狂,以至于旁边的林柩都下意识得皱眉、十指紧握在一起,脸上的表情闪过些许慌乱。 她纯粹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又不是没有感情,看到这种状若封魔一般的家伙,还是会感到抵触和畏惧。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却惊讶得发现周围除了自己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还是坐在椅子上的。所有人都趴在桌上,发不出一点声音。 空旷,虚无,就像是眼下那个异种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一样,这个“星愿网吧”宛如从尘世之中分割出来一样,能够活动的只剩下中心的三个“人”。 这个异种,虽然根据先知的说法本体孱弱,但是其能力似乎很刁钻…… 这样的一个家伙,先知能够对付吗? 林柩担忧地看了一眼白令,想要看一看他现在到底有什么想法。 然后下一秒钟,她就看到白令朝着那个崩溃的怪物伸出了手。 紧接着,轻轻摸了摸那个怪物的脑袋。 这个动作是如此突兀,以至于那个正在发癫的怪物也愣住了,下意识抬头看着白令。 面对着那个怪物的目光,白令笑得很温和。 “就如我之前所说,我是‘先知’,”白令声音很和缓,“我并非人类,也不是异种。” “说到底,概念的附加对于你们而言应该是很愚蠢的一个事情。概念能够赋予人意义,但是对你们而言,概念难道就是这么简单能够诠释的东西?” 看着“织网者”,白令的声音如流水潺潺:“在未来,你们应该会见到一个名为‘杰森’的异种,它的存在才应该是真正将规则抽象掉之后的怪物。” “若是因为看到我而失去了理智,那么在见到那个家伙之后,你恐怕会真正疯掉。” 未来的“灾难”级异种“杰森”,那可是真正让它的异种同类都感到畏惧的存在。 对于这个家伙,日记本上仅仅只是说了一句【概念抽象】。关于这句话,此前白令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现在他大概才明白,或许“概念”就是异种存在的根源。 在“概念”被影响之后,大概异种的生存和发展都会受到影响,一如眼下的“织网者”——白令可以很明显得感觉到,它的形态似乎正在走向崩解。 如果不是因为被白令打断了状态,或许这个未来“灾难”级的异种在今天,就会提前结束它的“一生”。 异种是因为知识、理智和思维被扭曲之后的产物,但是似乎构成它们骨头的,还是“概念”。 看着“织网者”,白令笑眯眯地说道:“如果你实在无法认知和理解我,那么不妨把我从一切概念之中摘出来,比如给我分门别类到专有的‘先知’种族里去。如果你愿意的话,称呼我的方式随你喜欢。” “当然,这仅仅只是细枝末节。” 他看着“织网者”,脸上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事实上,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毁灭你。恰恰相反,我是来拯救你的。” 拯救……我? “织网者”停止了自身的崩解,重新看向白令。 “没错,拯救你,”白令朝着“织网者”伸出了手,“让你脱离身份的桎梏,以更加优秀的身份行走在这个世界上。” “你的梦想,应该是以实体的形态行走吧?你想要真正行走在风景名胜里,而不是照片、影视作品中。你还想要吃很辣的菜肴,不想要仅仅满足于语言和文字的描述。你还想要体会下雨,流水,想要看看‘小豪’的人生,想要上高中……” 白令的声音很舒缓,每一个愿望都像是一个小小的泡沫,在空气里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织网者”愣愣地看着白令。 这些……都应该是藏在它心底最深处的东西,任何人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将自己心底深处掩埋的秘密一点点捧起来的白令,在“织网者”的眼中看起来竟然显得是如此柔和、炫目。 1200ksw.net 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到过,不少东西自己甚至仅仅只有模湖的概念,却能够被眼前这个家伙以轻柔的语气娓娓道来。 这个家伙,难道真的是“先知”一样的东西吗? 哪怕不是“先知”,也是完全能够理解自己的,“同类”。 “织网者”呆呆地看着白令,以及白令伸出来的手。 那只手在现在的它看来显得是那么光芒万丈,彷佛伸手就能够触及得到。 简直就像是古典油画里触及亚当的那苍白的“神之手”。 第十九章 “明昼”组织 第二天,也就是新历十五年的三月十七日。 今天,在医院里面,丁炎躺在病床上沉默地看着旁边的白令。 此时此刻白令正在吃丁炎家里人送过来的水果,旁边的林柩帮他把苹果削了皮之后递给他,然后就这么默默地擦着水果刀。 咬了一口苹果之后,白令瞥了一眼丁炎:“然后呢?丁先生,你对于我昨天说的东西有什么看法?” 昨天说的东西,很明显就是在指代丁炎要不要加入进来帮助白令。 这个事情自从昨天白令将他救下来、并且向他透露了部分消息之后,就一直盘亘在丁炎的脑海里,时时没有散去。 哪怕家里人过来探望自己的时候,丁炎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跟父母聊天时也前言不搭后语,差点让他们以为丁炎的病情变得更严重了。 而当现在,亲手将自己领进新世界大门的家伙坐在自己面前,询问自己到底要不要加入那个看起来光怪陆离的世界…… 瞅了一眼自己已经几乎快要恢复完全的伤口,丁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哎……” 他按着自己的头发,很无奈地说道:“白……先知啊,让我该怎么说比较好呢。” “说实话,你们这么过来救我真的让我心情挺复杂的,毕竟你们好像什么都知道,但是还是让我经受了这场痛苦,”丁炎看着白令,“昨天我后来也有点怨恨你们,觉得你们要是早点说出来比较好,偏偏要当谜语人……” 明明是一句话就能说出来的东西,却硬是要递一把伞过来! 面对丁炎那充满怨念的视线,白令只是摊开了双手:“编织命运纺线的可不是我。” “我贸然出现在你的面前,其实已经扰动了那根纺线,很有可能将你原本的未来导向更加无序的乱流中,”白令缓缓说道,“这对你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毕竟错乱和扭曲会产生许多始料未及的后果,即便是我也不能一窥究竟。” 其实昨天他也在犹豫要不要让丁炎按照日记本上记载的那样遭受这场磨难,但是迟疑了之后,他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行事。 至于原因,其实是多方面的。 首先是因为,在未来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力量、那么作为一个普通人只可能会比遭受雷击的丁炎更惨。 异种逐渐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下,许许多多尘封的消息也慢慢显现出来。其中有不少描述,哪怕是以文字视角旁观,都让白令眉头紧皱、胃里翻腾。 异种并不是和善的朋友,恰恰相反,作为理智、规则和思维扭曲的产物,绝大部分的异种都是人类的敌人,“织网者”那样的其实才是异类。 如果毫无力量的情况,那么丁炎……很可能会变得比他原定未来还要惨。 如果经过白令的手,那么丁炎可以少走不少弯路,未来也可以保护自己家里人安全。尽管这样安排他人生命很傲慢,但这是必要的。 slkslk.com 人类的未来,需要足够的力量。 “不过说到底也是因为文字记载太过简单,所以没能考虑当事人的心情啊,”摩挲着下巴,白令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想着,“下次做事还是稍微关照一下对方吧,毕竟就算日记本上记载得再怎么漫不经心,眼下的丁炎还只是个大学生而已。” 比自己还年轻两岁,就经历这种痛苦,还真是悲惨。 不过,这仅仅只是第一种原因。 第二种原因,则是因为丁炎本人,根本躲不掉这场劫难。 说到底,这场降雨是面向整个城市的,而且雷击的概率很低、更不用说在经过白令的蝴蝶效应,雷击的可能性应该会变动。 但即使是如此,他还是被雷击中了。所以,白令有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不管丁炎走到什么地方,不论他在干什么,甚至于不管他在室内还是室外、他都会被“红莲”的残骸给击中! 至于原因…… “‘红莲’的目的是借体还魂,当然会优先选择最契合它的身体。哪怕丁炎跑得再远,只要没有离开降雨范围,都会被残骸击中。”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既定的。除非白令一开始就把丁炎带出城市,不然无可违逆! 丁炎大概也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在叹息了一声之后,还是提起精神说道:“不过我仔细想了想,既然我是被你们说的什么异种给盯上了,那么不管我做什么、恐怕都会被伤害。因此我还得感谢你们,至少你们让我免受了更大的痛苦。” 对此,白令什么都没有表示,仅仅只是看着丁炎。 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丁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所以,我在想了一会儿之后就决定,还是加入你们吧!” “你既然自称‘先知’,那么应该懂得很多。我现在所遭受的东西,周围除了你也没有人能够处理,而且,拯救世界这种事情、听起来还挺酷的!” 二十岁的大学生,未来的“红莲行者”双眼闪闪发光:“所以,我想要加入你们!” “想要拯救世界”,“想要变得不平凡”! 虽然丁炎没有详细说出来,但是他那双眼睛已经表露出这样的意思。 看着眼睛闪烁着光芒的丁炎,白令终于露出了微笑。 他朝着丁炎伸出了手。 这是昨天未能完成的契约和承诺。 只不过今天与昨天不同,今天的丁炎毫不犹豫地就握住白令的手,眼神坚定。 就在今天,白令的组织再次加入新人! “很好,那么现在这个组织就是四个人了!”白令收回手,大笑着说道,“正好,四个人都在场,让我们来聊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林柩沉默不语,只是坐姿更加端正了些、目不转睛地看着白令。 而丁炎则茫然而惊恐地看着周围,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欸?四个?!难道是鬼?!” 萌新刚加入组织就来这么刺激的吗?!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那是来自“织网者”的对话框,白令这才接着说道:“首先,我需要告诉你们组织的名称。” 想着日记本上的记载,那个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的名号,白令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我们的组织,就叫‘明昼’!” 人类的未来如果漆黑一片,那么就让我们来作为照亮黑暗的“明昼”! 毫无疑问,原世界的自己和白令两个人,所思所想完全一致。 “‘明昼’吗?”丁炎用裹着绷带的手摩挲着下巴,“感觉还挺正能量的啊,感觉很棒,符合救世组织的内涵!” 林柩也毫无异议:“我没有意见。” 而“织网者”也发了一个对话框:【明昼,不错,我也想要谈一场亮堂堂的恋爱!】 在场的三个人都同意之后,白令也毫不含湖:“那么,各位就是我们‘明昼’组织的成员了!而我就是‘明昼’的‘先知’!” 说着,白令拍了拍手:“既然组织名称定下来,那么第一件大事就算是结束。接下来,我要宣布第二件大事。” 第二件…… 听到这个词语之后,所有人的视线再次集中在白令身上。 沐浴着在场三个“人”的目光,白令的嘴角微微一勾。 “第二件大事就是,”他拿出手机,“接下来,我们要去做直播!” 哦,原来是做直播…… 欸? 丁炎茫然地看着白令:“直播?!” 面对丁炎的疑惑,白令笑得很隐晦。 “等到明天再说吧,”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今天先稍微休息一下。” 第二十章 先知密会 夜晚,丁炎悠悠转醒。 夜间的医院让人感觉有些诡秘,“滴滴”作响的仪器像是铁匠手中的钉锤,以一种重复、机械的规律单调重复。病房内的灯光微微亮,映照得整个房间都静谧无比。 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丁炎舒舒服服地叹息了一声。 这个时候他才有空闲的时间冷静下来理清自己今天的遭遇。 不得不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奇怪,以至于到现在丁炎甚至觉得自己还是在梦境之中。 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脖子,丁炎忍不住都囔了一声:“都已经好起来了,为什么还要缠这么多绷带……” 彷佛是为了回应他的问题,在病床旁边的角落,舒缓如流水的声音流淌在丁炎的耳边:“那是因为你的状况比较奇怪,为了避免暴露你的特殊性,所以不得不采取一些小措施。” 这个声音…… 丁炎循着声音望去,瞪大了眼睛在黑夜之中摸索了一番。 很快,他就找到了回答他问题的人。 自称为“先知”的男人此时正坐在丁炎的病床边,姿态轻松随意:“晚上好,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的休息。” “不,我也是刚醒,”丁炎回答道。 说完这句话之后,丁炎忍不住盯着先知的手看。 他并不仅仅只是在盯着先知的手背,尽管那双手白皙得让人有些奇怪,但是这并不是丁炎在意的原因。 真正让他在意的,还是先知手上正在做的东西。 此时此刻的先知右手捏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手术刀,凌厉而迅速地削着一个拳头大小的苹果。 因为丁炎家里人有医生的缘故,所以现在看着先知的动作,让他有一点怪异——那就是先知的刀工肉眼可见的差。他似乎此前从来没有碰过手术刀一样,连拿手术刀的动作都错漏百出。 然而即便是这样,他却依然看到先知视线不放在苹果上面,而是跟自己平视、同时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 就如同今天早上他看到的那一幕内~部/群:9.8/0'2,?0"5:8'5,6一般,先知彷佛是知道要从哪里出刀最合适一样,动作顺畅而自然。 想了想,丁炎开口说道:“您很喜欢吃苹果吗?” 或许是因为气氛渲染得足够好,又或许是因为今天早上先知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以至于丁炎在寂静的夜晚都开始使用起尊称。 面对丁炎的问题,先知笑了笑:“还好吧,不算太喜欢但也不算太讨厌。” “我只是在享受切苹果这个过程而已,”先知说道,“对我来说,这是一个能够锻炼能力,并且使注意力集中下来的手段。” 说着,先知把苹果递给丁炎:“给你吃吧。” 他好像真的不怎么喜欢吃苹果。 丁炎一边嚼着这个毫不圆润但又充满了“艺术”气息的苹果,心中如是想到。 看着丁炎一点点把苹果咽进肚子里,先知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温和地说道:“我猜,你对现在的状况大概很茫然。” “虽然说被一腔热血和事实激发了热情,但是等到夜深了、热血凉了,你大概就会开始怀疑自己今天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先知竖起手指,轻轻点在丁炎的肩膀上:“比如说,自己变成这个样子未来会如何?又或者,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在利用自己。 “虽然可能因为年轻人对于不平凡渴望,以及自身正义感的驱使让你同意了拯救世界的提议,但是恐怕你心中还有疑虑。” 面对先知的话语,丁炎只是抿了抿嘴唇,什么话也没有说。 此前先知说的一切很对,虽然今天早上因为那“时代在召唤”一般的热情裹挟住双眼,但是等到真的冷静下来,丁炎还是感觉有些忧虑。 忧虑于自己能不能够拯救世界,畏惧于拯救世界可能会遇到的疼痛和危险,甚至于……对“救世”这一本质都开始产生怀疑。 这毫无疑问是人之常情,毕竟没有一个人会对其他人投以绝对的信任,除非是自己的父母。 虽然现在看来先知很神秘,而且还有着类似“看破未来”的能力,但是丁炎对此还是有一定的顾虑。 并非对于先知能力的顾虑,而是对于他目标的担忧。 面对丁炎的沉默,先知只是笑了笑。 “你最喜欢什么类型的动漫美少女?”他突然对着丁炎说道。 嗯? 丁炎愣了一下:“我喜欢……” 嗯???? 反应过来的丁炎直接傻眼了。 这什么鬼?! 前一秒钟还在聊着“拯救世界”这种大事,下一秒钟怎么一转攻势到二次元上了?! 丁炎再次感觉到自己完全跟不上先知的节奏,每一次跟对方聊天都像是站立在飞速行驶的火车上,迎面吹来的是堪称呼啸的疾风、一言一语都带着能触动人心弦的……诡异。 “放轻松,”先知说道,“这只是一个‘锚点’。” “你只管放心大胆地说出来就好,这儿没别人,就算你的性癖不是人也不会有人对你投以鄙夷的目光。” 说着,先知停顿了片刻,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们最好的建议还是要树立一个正确的性对象。什么是正确的性对象,那就是起码得是个……” 狠狠咳嗽了两声,丁炎赶紧说道:“白毛,我喜欢白毛!或者更准确一点,白毛黑皮!” 彷佛是破罐子破摔了一样,丁炎自暴自弃地说道:“最好是运动系白毛黑皮美少女,在剧烈活动之后穿着的衬衫被汗水浸湿凸出身体曲线,矿泉水顺着脖子留下来的痕迹清晰可见的那种!” “很好,”先知微微颔首,“很正确。” 说着,他收回手,重新微笑地看向丁炎:“那么,从现在开始,把你想象出来的那个少女牢牢记住吧。” 记住? 丁炎茫然地看着先知:“为什么……?” “因为这是明天必须的,”先知回答道。 “红莲的能力需要情绪的操纵,而明天我需要你对付的家伙,能够入侵你的意识。” 先知纤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晃动,平静地说道:“所以我需要你在意识中树立一个虚假的人偶形象,来作为拖延的‘锚点’。” “比起现实存在的人物,比如亲人父母,虚拟的形象能够很好地稳固你明天的意识状态。明天晚上,那个家伙会潜入你的意识,而你越是对虚拟形象印象深刻,那么那个形象投影出来的就越真。” 先知缓缓说道:“所以,拼尽一切去构筑属于你心目中的虚拟形象,这就是你明天一整天要做的事情。” 丁炎看着先知,突然之间感觉有些心情复杂。 先知跟他说的话就好像是电影情节的剧透一样,本来可能需要主角拼命挖掘才能够找出来的信息,却这么随意地被他说了出来,完全没有柳暗花明和谜题揭晓的爽快感。 如果这是一个悬疑推理作品,那简直可以称得上最糟糕的情节安排。毕竟没有一点推理要素可言,从一开始就有一个堪称BUG一样的角色知道一切。 但这是现实。 正因为是现实,所以丁炎才觉得爽爆了! 什么享受博弈、体悟智慧?现实世界如果能够不动脑子,那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用! 这个时候丁炎才第一次体会到所谓“先知”的意义——还有什么比一个人把未来揉碎了喂到你嘴里,更让人觉得依赖的事情呢?! 哪怕别的不论,仅仅是这样的能力,就足够让无数人围绕在他的身边、以他的能力为食! 而现在,作为“明昼”的一员,自己能够像是一个婴儿一样被先知给安排得服服帖帖…… 真[哔]的爽! 丁炎感觉自己像是大夏天勐啃一口西瓜一样,不用动脑子到了惬意的程度。 他看着先知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沉吟了一声说道:“黑皮白毛……” 《大明第一臣》 先知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还不错,我想明天应该会很有趣。” “那你好好休息吧,”先知说道,“不要忘了我说过的话。” “不管你现在怎么想的,明天我想你会找到一部分答桉。”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围起围巾、盖住自己苍白的脖颈,转头打算离开。 丁炎看着他一点点隐匿进黑夜里,就像是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 这个时候他才重新倒在床上,手臂遮盖住自己的眼睛。 “呼……”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病房外面,“先知”白令提着手提袋,脸上澹然的表情一时半会儿没能绷住。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刚刚的澹然挺难保持的,因为他并不是那种特别正经的人,所以先前白令还挺痛苦的。 尤其是在听到丁炎的性癖之后,白令更是差点没绷住。 “‘红莲行者’……原来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啊?” “真有意思,”他心里想着,“各种方面都是。” 有一种看到未来的天才此时此刻暴露出黑历史的……错乱感。 作为知悉部分未来的人,能够看到那些未来风起云涌大人物在年轻时候的青涩,怎么说呢。 这种感觉真好玩,白令心里想到。 第二十一章 像风一样 每个大学应该都会有社团活动。 这些活动都是由兴趣爱好相同的朋友组成,大家聚在一起或是开展活动,又或者是单纯的聊天,将青涩的大学生活染上各自的颜色。 因为来的人不少的缘故,所以今天这家废弃医院的门口竟然出乎意料的热闹。 “诶,你们来之前搜索过这家医院的情况没有?” “我看过,据说是因为好几年前有医院的病人集体自杀,一些护士和医生也相继失踪,又因为用地纠纷、最终导致这家医院在几年前废弃了。” “是的,我还听说有些探险的人会在凌晨两点钟听到有穿着医生服的病人游荡在医院内,而且进入医院之后就会被滞留在另一个世界,连时间都失去了意义!” “哇,听起来有点吓人……” “别怕宝,我会保护你的!” “太好了,我爱你。波儿~” 秀恩爱的两个人很快就被在场其他的主播给孤立了。 说到底在这种场合都要秀恩爱的,恐怖片里面不应该是第一个扑街吗?于情于理,都应该远离这两个家伙。 在网上名称叫“阿拉克夸”,真名为季千琴的主播在心中如此想着,脚步渐渐远离那对情侣。 她并不是跟这些家伙一伙儿的,纯粹是因为跟那群业余学生主播撞了目的地,以至于停留在当场。 要说她和那群学生崽有什么区别,哼哼,她季千琴可是专业主播,是跟平台签了合同的职业社会人! 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是小透明就是了…… 说到底探险直播完全就应该考虑真实性,为什么要故意去搞一些乱七八糟、一眼就会被戳穿的巧合来打自己的脸啊! 摆弄着自己的摄像机,季千琴在心里碎碎念:“等我变成大主播,一定要弄一些天衣无缝、巧夺天工的机关,所有人都看不出来,呜,为什么我还不是大主播啊!” 季千琴所谓的“追求真实”,仅仅只是因为她身为小主播对那些坐拥无数人气的大主播的小小嫉妒心罢了…… 真要她当了大主播,绝对会跟那些大主播做一样的事情! 这么想着,她挪到一个业余主播看不到的地方,偷偷调试着自己的设备。 哼哼,这可是自己斥巨资买来的超强摄像机,具备强大的夜视功能,据说还有红外探测,绝对是这次直播的完美伴侣! 看着自己买过来的“大宝贝”,季千琴忍不住想要用脸颊蹭这个金属疙瘩两下。 不过她最后还是停下了这个动作。 因为她突然发现,在这个远离人群的地方,竟然还能够看到一些人。 看着那些藏匿在黑暗中的人,季千琴有些纳闷:“咦,这些家伙的样子好奇怪……” 这些人的组合真的很有意思。 首先最夺人眼球的是一个高挑的年轻女人,她长得很好看,即使是季千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美貌上比她要差上半分。只不过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简直比冬天吃雪糕还要冰凉。 除了这个女人之外,站在她旁边稍矮一些的男生也很奇怪。虽然现在是半夜,但因为是初夏,天气也不会太冷,可那个男人仍旧穿着厚厚的衣服、彷佛很容易受冻一样。不过从围巾之下,季千琴大概能够看到那个男人的相貌也很帅气。 然后在那两个人之外,就是这个组合最奇怪的家伙。 那是一个浑身上下缠满绷带,甚至还坐在轮椅上、看不出长相的“病人”。 wucuoxs.com 一个冷冰冰的美女,一个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帅哥,还有一个轮椅人…… 这是什么搞笑艺人组合吗?! 季千琴看了一眼周围,企图从阴影里找到什么隐蔽很深的摄像头。 不过她并没有找到摄像头,反而引起了那个男人的注意。 似乎是察觉到了季千琴的视线,那个穿得很厚的男人上前两步,对着季千琴微笑了一下。 等到凑近了才发现,这个穿搭很“暖”的男人真的还挺帅的…… “你好,你也是来探险的主播吗?”那个男人看着季千琴,微笑着说道。 看了一眼自己的相机,季千琴咳嗽了一声:“也算吧,你们也是?” 这句话的潜台词意思是,你们这么离谱的团队难道也能是来探险的?! 面对这个问题,男人笑了笑:“跟你一样,也算是。” 他看了一眼远处兴高采烈的人群,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今天晚上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来的人不少,运气不错。”男人说道。 这句话很轻,如果不是因为季千琴打小听力就很好,还真不一定能够听得见。 人多,就算是运气不错? 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季千琴有些茫然,不过她还是朝着对方礼貌地笑了笑:“那待会儿里面再见?” 男人也微笑致意:“嗯,里面再见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目光再次投射到了远处的废弃医院里。 不知道为什么,季千琴从对方的目光里似乎看出了很多很复杂的意思。 就像是……洞悉一切的玩味一般。 这种气质往往会出现在上了年纪的人身上,是来自于对一个事物绝对认知的自信,季千琴曾经见到过自己爷爷在谈到他那手艺的时候,脸上就是这样的神情。 但是这个男人……不,甚至可以说是男生,他明明这么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季千琴下意识打开摄像机,偷偷看了一下对方。 “嗯?我没开红外吗?” 季千琴看着漆黑一片的镜头,有些纳闷。 等到再抬头,才发现那群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就像是风一样。 第二十二章 一群疯批 “我们真的要来直播吗?” 坐在轮椅上的丁炎惴惴不安地看着白令,虽然全身上下都被白色的纱布厚厚包裹,但是仍旧可以看出他的手足无措。 这孩子,不会很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露脸吧? 打量了一眼严严实实的丁炎,白令宽容地说道:“没事,就算直播结束、制作后期的时候把你名字挂在旁边,你身边的人都不会认出你的。” 那就好…… 得到了白令保证的丁炎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不一定,”白令说道,“毕竟如果按照未来的走向,你大概是要把这身纱布给拆掉的。如果一个不注意,说不定还会暴露你的身份。” 那种事情不要啊! 露脸什么的,起码等我成名以后十年吧! 丁炎死死握着轮椅把手:“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从长计议,没有必要一定通过直播来达成目的……” 推着丁炎轮椅的林柩眉头微皱,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推轮椅的速度略微加快了些。 白令跟在她的身边,随口说道:“别急啊,我们今天的‘直播’过程可长着呢。” “但是也不一定要利用直播吧!”丁炎哭笑不得,“如果你想要提高大众对异种的认知程度,那么也可以用更加直接的方法……” 是的,这一次的直播,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提高大众对于“异种”这一存在的理解和认知。 原本这个过程应该是在一年多以后、由于异种的大规模爆发,以及“起源”级异种的复数诞生才慢慢出现,但是白令打算把这个过程提前。 提前的原因有很多,一方面是因为大众对异种的理解程度越深,那么改变未来结局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白令无比迫切地想要看到“神秘事物对策局”的出现。 “对策局”是日记本上记载的一个官方机构,这个机构网罗了很多人才,并且镇压和灭杀了很多异种。 在未来,人类对付异种大致分为两种方法——其一为官方,也就是“神秘事物对策局”,另一种就是民间组织和机构,如白令和未来的“明昼”。 大概是因为官方在对付异种上感觉到仅凭借自己的手段没有办法做到尽善尽美,所以就开放了民间对付异种的途径吧。总之在未来,有许多组织都为了对付异种而诞生出来。 不过说实话,白令对其他的民间组织丝毫不感兴趣。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很明确,那就是“对策局”。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应该是对策局的档桉室。 “我的预知能力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载体才能看到未来,这也就导致我目前收集到的消息其实大部分都是未来烂大街的新闻,”摩挲着下巴,白令若有所思地想着,“如果想要一些真正隐秘的消息,那么就必须要前往对策局的档桉馆。” 在那里,对策局详细记载了所有官方和民间处理、镇压的异种,简直可以说是异类的宝物库! 不过,眼下对策局还没有成立起来、这个档桉馆更是毫无踪迹。 所以白令才想要通过人为加速的方法,让对策局提早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然后他再想办法进入档桉馆,利用预知未来的能力,“偷看”档桉馆里未来的线索…… 芜湖,光是想想就觉得刺激! 这么想着,白令轻轻拍了拍丁炎的轮椅:“不过说实话,这次的直播也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提高大众认知度。事实上,我还打算锻炼你的能力。” 我的能力? 丁炎听着这句话,纱布之下的表情微微一怔。 “是啊,你的能力。” 白令微笑着说道:“忘了昨天我跟你说了什么吗?” 昨天…… 丁炎一下就想起了白令的意思是什么。 想到自己昨天竟然一股脑把自己的xp暴露给白令,就让丁炎忍不住身体僵硬,不需要绷带都比木乃尹还木乃尹。 真有意思,白令心里想着。 指了指远处的废弃医院,白令平静地说道:“而这里,就是你的第一个练习场。” 顺着白令手指的方向,丁炎下意识看过去。 就是那里…… 看着面前废弃的医院,风吹在铁门上发出“呼啦呼啦”的声响,画风变得有些诡异的老旧居所。 自己就是要在这种地方,用二次元美少女的虚拟形象,欺骗异种? 听上去总有些不太正经…… 丁炎再次感觉到了惴惴不安。 等到三个人站在废弃医院的门口时,白令才第一次露出了有些诧异的表情:“奇怪……” 他的惊讶第一时间引起了林柩和丁炎的疑惑。 林柩第一个松开轮椅把手,视线放在白令身上:“怎么了先知?” 脱手的轮椅往前滑行了两步,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丁炎没办法回头,只能低声都囔了两句:“什么情况啊?” 眼神闪烁,白令沉默了片刻以后,才缓缓开口说道:“人还挺多。” 这算是个好兆头。 看了一眼手机,白令对着“织网者”说道:“直播软件准备好了吗?” 软件那边回应得很快,迅速就向白令表示一切准备就绪,只需要一声令下就能够完全进入工作状态! 所以到现在已经万事俱备,只差临门一脚!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 突然,一个人影从旁边的人群里面分离出来,一路走到白令的面前。 三个人同时将目光看向那个人。 单单从外表而言,那个家伙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少女,手上拿着一个有些厚重的摄影机、似乎也是来参与的主播。 在看了一眼那个家伙之后,白令的眉毛忍不住轻轻一挑。 “‘记录者’季千琴?”白令心中微微一动。“这个家伙竟然是今天出现的?” “记录者”季千琴,姑且算是日记本上一个被记载下来的人才之一。只不过她的稀有度仅仅只是b+,比起丁炎可差远了。 但即使是如此,这个家伙也参与了不少异种事件。其人气在后期也随着时间而缓慢累加,再加上未来异种逐渐被大众熟知,探险主播越发占据流量,季千琴也逐渐变成了平台的大主播之一。 季千琴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该怎么说呢,从各方面来说,这个家伙的脑子其实都有些不太正常。 在日记本上,季千琴的疯批程度是能跟未来的“红莲行者”丁炎一较高下的。不过比起满手鲜血、化身杀胚的丁炎,季千琴的疯主要体现在其他方面…… 这也正常毕竟按照原本地未来,异种这样子完全随机、毫不固定的灾害随时都会发生在人类的身边,这样的危机一直存在的话、人类的精神确实可能体现出相对的偏差。 yqxsw.org 到了未来,真正的滔天灾害出现时,能够在那个时间段苟延残喘的,要么就是万中无一的强者、要么就是精神异常的疯批了。 丁炎是其中一种,季千琴也是其中之一。而白令……大概也是其中一种。 毕竟他能够看到三年后的未来,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原世界的自己大概也能活到三年后。 只不过白令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在今天碰到季千琴。 这还真是巧合。 但是转念想了想,白令觉得这个偶然某种程度倒也算得上必然。 季千琴这段时间恐怕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开始拼命寻找充斥着“诡异”氛围的地方,这一点和白令的直播计划不谋而合。 从某种角度来说,白令和季千琴两个人只要都为了同一个目的——即直播探秘,那他们碰在一起必然会发生。 “不过,既然今天看见了她,也就是说她的经历是从今天开始的?”白令眼神闪烁,“有意思,之前未来还在讨论季千琴的初体验到底是什么,没有想到竟然是废弃医院……” 嗯,知道了一个完全没什么屁用的冷知识了呢。 日记本上还记载了未来不少人都很好奇这位“记录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名的,没有想到竟然是在这儿。 有趣,也不知道能不能今天就看到这位未来的疯子展现出一些疯狂的天分。 怀着这样的想法,白令朝着季千琴打了个招呼:“你好……” 第二十三章 笼子打开 在有些荒芜的平地上,三个人不紧不慢地朝着废弃医院里面而去。 站在林柩的旁边,白令忍不住陷入了沉思:“废弃医院的异种说强不强,但是说弱也绝对算不上弱。严格来说,‘红莲’的能力其实还挺克制它的。” 而且自己还提前提醒了丁炎,按道理来说,丁炎对付它应该不会太难。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够放松警惕。 看着面前破败的医院大门,眼神凝视在大门那长满青苔的锁上,白令微微颔首:“首先需要的是人数足够,以此来让医院里面的那个家伙乖乖把门给打开。” 医院里的那个家伙唯有在人数够多的情况下才会出现,如果人太少、那它估计都很难提的起兴致登场。 所以白令特地选择了今天这个不少主播都会聚集的日子,来作为进入废弃医院的时机。 “等到进入医院之后,还不能够第一时间暴露目的,”白令把大拇指重重扳下去,感受着肌肉舒张带来的刺痛,“那个家伙很警觉,而丁炎身上的‘红莲’实力又远超过它,如果不小心暴露了,那么它就能够迅速逃开,到时候就不好找了。” 为此,白令让丁炎不要脱下身上的纱布,同时在他的身上还抹了点东西。 不过白令可从来没有忘记自己今天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其一为直播拍视频提高大众对异种的认知程度,另外就是提高丁炎对能力的掌控。 这么想着,白令拍了拍丁炎的轮椅:“进去以后别急着把纱布给摘下来。” “哦,”丁炎点点头,“我知道了。” 因为知道白令的身份,所以他对于白令的决定基本上不会反对。 这大概就是“明昼”这个组织目前运行的最底层逻辑——只要是白令说出来的,那么就必然有其意义和道理。 毕竟,“明昼”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白令的“预言”之上,这是绝对无从违背的铁则,无论是丁炎还是林柩对此都很清楚。 而且丁炎也很乐意不怎么动脑筋去思考,作为一个才踏入真实世界不久的家伙,他贫瘠的知识不足以支撑起天马行空的幻想。有的时候他的自作主张反而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还不如一开始就听白令的。 “不管先知说的是不是对的,反正自己大概率是错的。” 丁炎就是秉持着这个观点并且很笃定。 没办法,他的经验实在是太少了…… 三个人站在医院门口,旁边是忙活着开锁的大学生业余主播们。 这些主播注意到白令等人,有些比较自来熟的都已经上来搭话了:“朋友,你们也是大学组织来探险的吗?你们这组合……还挺别致啊?” 能不别致吗?一个冷澹的女人,一个裹得厚厚的男人,还有一个木乃尹…… 这样的组合放在白天恐怕都会让人吓得打电话,而放在现在这个特殊场合,只让人觉得是节目效果。 tsxsw.la 白令闻言点点头:“嗯,我们也是来直播的。对了,顺便问一下,大家聚在这里都干嘛啊?” 那个上来搭话的人一边调试着自己的设备,一边随口说道:“嗨,这个医院不知道为什么可邪门了。明明之前我们过来看的时候都没有锁,现在人多了反而有锁了。你看,前面那些人正在愁该怎么开锁呢……” 上锁了吗? 白令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扇破败不堪的铁门。 按照接下来日记本的说法…… “门大概快开了,”白令在心里想着,“狩猎场已经架设好了,只等猎物进入。”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如果普通人进入这个猎场,想要逃脱的可能性非常低。像是这群没有什么心理准备的主播们进去之后,恐怕能够活下来的十不存一。 不过无所谓,白令有的是对付那个家伙的办法。 废弃医院里的异种并不强大,只是比较特殊。对于白令而言,光是手头就有不下于三个的方法控制那个家伙。 说到底,双方的层次差的太多了。 一个撑死是“危险”级的家伙,而自己这边可是有“灾难”级,虽然是未来的。还有“织网者”,虽然它本体不强大,但是总归也能用。 思绪在脑海之中翻滚,就在这个时候,旁边那个搭话的男人突然说道:“啊,门开了!那朋友我先进去了,你们也玩得开心啊!” “嗯嗯。”白令笑着点点头。 看着人群一点点涌入,站在丁炎身后的林柩突然开口:“他们觉得这是在玩吗?” 林柩一眼就能够看出眼前这些人大概是大学生,估计是社团组织活动。 看着这些人就这么兴高采烈地走进医院里,林柩的眉毛微皱。 作为一个对真实世界有所了解的人,她看着眼前这些人完全不知情的走进危险之中,总感觉有点心情复杂? 这个时候她再次理解了先知的想法——提高大众对异种的认知度,确实有其意义所在。 至少知道的人越多,犯蠢的人就会越少。 “是啊,谁又能够预料到自己会亲自走进黑洞里呢。” 白令收敛笑容,平静地说道:“毕竟如果藏得比较好,连噬人的怪物都能够变成神祗啊。” 他推着丁炎的轮椅,不紧不慢地吊在人群之后。 等到最后一个人进入医院以后,原本洞开的铁门以一个极为缓慢的速度严丝合缝得合在一起,链住铁门的门锁也迅速风化、侵蚀。 “啪嗒”一声,链条重重砸在地面上,沉闷的声响回荡在周围。 在这个时间点,属于异种的猎场,正式开辟。 “嗯?” 作为在场所有人之中唯一的“伪”异种,丁炎是感受最深的一个人。 他伸出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被绷带包裹的表情异常得不自然。 此刻的丁炎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鼓风机,随着呼吸而抽搐着,彷佛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一样剧烈搏动!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冰凉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放平心态。” 白令对着丁炎说道:“这个医院里藏着的家伙很容易调动情感,而你的‘红莲’又是很难束缚情感的类型。如果不想要现在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烧成灰,那么你就得平静下来。” 听着白令的话,丁炎也开始闭上眼睛、胸膛起伏,一点点地将自己躁动的情绪压制住。 过了好一会儿,他感激地看了一眼白令,才说道:“我好了。” 幸好有先知在,不然自己可能会因为紧张而方寸大乱。丁炎心中如此想着。 而白令只是温和地颔首,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情。 果然,A+稀有度的人才别的不说,起码很有天分。 能够成为未来的“红莲行者”,丁炎靠的可不仅仅只是“红莲”的力量,他本身也是很有天赋的人。而现在,有了理智的加持和白令的引导,他的成就比起未来只高不低。 想到这里的白令微笑着收回了手。 他举起手机贴在耳边,对着听筒轻声说道:“笼子已经打开了?” “拍摄开始。” 手机的另一边,“织网者”用滋滋的电流声作为回复:“收到。” 把手机递给林柩,白令叮嘱道:“拿好它。” 林柩点点头,把手机牢牢抓住。 眼下这玩意儿经过“织网者”的改造,已经变成了一个优秀的录像设备。在接下来,白令等人的一言一行都将被录入设备之中。 而就在拍摄开始的时候。 位于废弃医院最外面的一栋大楼,也就是“急诊部”,也被那群学生们打开了大门。 第二十四章 打好聚光灯 跟在人群后面,白令一一扫视着急诊部的主播们。 目前聚在急诊部里人,如果不加上白令三个人,一共有十个。 很明显这十个人分为两个团体,其中一个团体人数为九,脸上都带着笑容、看起来嘻嘻哈哈的,应该是互相熟悉的大学生。 ranwen.la 另一个团体就是低头摆弄设备,觉得这玩意儿是不是坏了的季千琴。 当然,第三个团体就是白令三个人。 在这三个团体之中,最为显眼的毫无疑问是白令这边。 毕竟丁炎眼下的木乃尹造型实在是很搞笑…… 大学生之中有不少都在朝着这边看,眼神之中满是好奇。 其中一个看起来似乎是领头的,在打量了白令等人,尤其是林柩几眼之后,这才上前。 “你好,我们是晨风大学的‘秘趣社’,今天是来这里参加社团的探险活动,”那个大学生朝着白令说道,“我是社长王光耀。” 晨风大学? 听到这个名字的白令表情若有所思。 从这位王光耀社长这里获悉了学校名字之后,白令第一时间就想到未来几个月后,在这个城市内诞生的“起源”级异种“红蜘蛛”。 “起源”级异种的可怕程度远远凌驾于“灾难”级,更不用说作为第一只“起源”级,“红蜘蛛”哪怕是在日记本上记载的未来里也完全没有被消灭。 甚至于恰恰相反,未来的“红蜘蛛”还会以晨风市作为据点,逐渐发展壮大。 按照日记本上三年以后的说法,“红蜘蛛”在白令能够窥见未来的那三年里,已经壮大到了几乎统括晨风市周围大部分地区的程度。 在所有的“起源”级异种中,“红蜘蛛”的威胁程度也是绝对的名列前茅。 “说起来,以后有必要去一趟晨风市,”白令眼神闪烁,“一方面要提前疏散、或是预防异种,另一方面,晨风市里还存在一些相对很重要的东西……” 比如说,关于“红蜘蛛”的某个关键所在…… 不过暂时不需要考虑这么多。 毕竟真要说起来,这其实都已经算是好几个月之后的事情。 这么想着,白令朝着王光耀微笑了一下:“你好你好,我们是来这个医院直播的主播。你可以搜一下,直播间的名字叫‘明昼’。我是‘先知’。” 主播?先知? 王光耀微微一怔,然后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季千琴。 被这么看着的季千琴翻了个白眼,继续缩在角落里,表示自己和白令这伙人完全没有关系。 奇怪,同样是主播,而且目的地还是同一个地方,两边竟然不是一伙人? 而且说到底,一个会自称“先知”的主播,不管是从哪个角度都让人觉得很奇怪。 王光耀深深地看了一眼白令,眼底之中闪烁着些许怀疑。 他有些想不明白,因此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追问的打算,而是和善地看着白令:“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王光耀又说道:“说起来,我们这次也打算做个视频,当作我们社团活动的证明和留念,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向你们这些专业人士多请教请教。” “一定一定。”白令打了个哈哈,“我们这边有个人可会剪辑了,到时候我可以拜托它来指导指导你们。” 说着,两个人都笑了笑。 在打了个招呼之后,白令和王光耀就退回到各自的队伍里,然后迅速被他们的队友迎上去。 王光耀身边聚的都是同一个社团的人,在看到自家社长回来以后,询问了一句:“社长,那些人什么情况?” 其他的社员也紧张地看着王光耀。 他们也没有办法不紧张,毕竟那些家伙的装束打扮着实有些奇怪。 作为一群还没有走出社会的大学生,虽然观念还有些幼稚,但是基础的防范意识他们还是具备的。 尤其是看到莫名其妙的家伙,这种抵触的感觉一下就升起来了。 看着自己的同学,王光耀摇摇头:“他们是主播,来这边的目的跟我们一样,大概也是来探险的。” 众人听了都恍然大悟:“哦,原来也是听了这个医院传闻来的啊……” “我就说呢,原来是主播啊,这样子估计也是在搞节目效果吧?” “我听说最近有不少主播为了火都挺拼的,那边估计也是这样子的吧?” “可能吧,哎呀反正只要不影响到我们探险都无所谓啦,正好人变多了胆气也壮了点!” “你这也太胆小了吧,连这种地方都害怕,哈哈哈!” 在同学的嬉笑声中,王光耀默默低头拿出手机,搜索着那个名为“明昼”的直播间。 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约约觉得之前跟自己聊天的那个自称“先知”的男人,总有哪些地方比较奇怪。 这种奇怪的地方不太好形容,毕竟那个家伙很正常,不管是言谈还是长相都很出众。 但是王光耀的直觉就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 可能是因为……对方在大晚上还包得太严实了? 查到了“明昼”的直播间,点进去之后,王光耀看了一眼直播间右上角的人数。 很遗憾,除了少数偶然撞进直播间的观众之外,这个直播间基本上冷冷清清。 即便是少部分进入直播间的观众也很少发弹幕内~部/群:9.8/0'2,?0"5:8'5,6,很长的时间内直播间里只有一两条,最多问问“主播在干嘛”、“主播为啥不露脸”。 仅仅从直播的角度来看,这些家伙的准备简直粗劣。 王光耀下意识地推了一下眼镜,觉得自己之前那种不对劲的直觉简直就像是在放屁。 在最后看了一眼直播间之后,王光耀就打算关掉手机。 然而在即将推出直播间的那一刹那,王光耀听到了手机里传出一个声音。 “开始了吗?”某个清冷的女声像是背景音一样,回荡在直播间里。 这个女声一下就让王光耀回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个面无表情、个子高高的漂亮女生。 因为对方的外表精致到太过有辨识度,所以王光耀短时间之内真的很难忘记。 或许是因为对方的颜值很搭配声音,让王光耀下意识地在直播间里又多停留了一会儿。 下一秒钟,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同样从手机里响起:“快了。” “‘门’已经打开,猎场也准备好了,我们应该也开始准备起来了。” “这个猎场的主人虽然很弱小,但是能力还是很刁钻的。‘红莲’,你要牢记我昨天说的东西。如果你被它拉近幻觉里,哪怕是我想要把你拽出来都要费一番功夫。” “那就这样吧,”那个平和的男人最后说道,“出发。” 手机贴近耳朵,王光耀有些茫然地听着直播间里的声音。 但是很快,对方就不再说话,而是安静地站在旁边的阴影里、保持着缄默。 莫名其妙。 王光耀这么想着,随手就关掉了直播间。 第二十五章 罪面 在王光耀关掉直播间之后的不久。 那些大学生们就像是想明白了接下来应该怎么走一样,一窝蜂地朝着急诊部更深处而去。 ranwen.la 留下季千琴和白令等三人在原地,彼此之间大眼瞪小眼。 片刻以后,季千琴指了指白令的手机,示意对方是不是开了直播。 昏暗的急诊室内只有些许楼道灯光还在闪烁,要不是因为白令的眼神比较好,估计很难看清楚季千琴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也点点头,朝着对方晃了一下手机,表示自己现在正在直播。 看到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之后,季千琴就放弃了跟白令等人同行的打算,而是跟白令打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先走进去瞧瞧。 白令也微笑着点头示意。 亲眼看着季千琴跟在那群学生后面一起进入急诊部最深处,过了好一会儿,白令才打破了沉默:“我们也走吧。” 林柩朝着白令点了点头,然后缓缓顺着光线昏暗的走廊而去。 一边行走在走廊里,白令一边像是介绍背景故事一样说道:“这个废弃医院是几十年前建立的,据说一开始是当地很有名的一家医院。但是后来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医院不得不关停。” “关停的原因是什么,目前网络上已经找不到消息。不过在半年多以前,这家医院开始流传起不少都市传说。据说有人进入医院以后就再也出不来,也有说自己曾经在夜晚看到医院的顶楼亮着灯,甚至还有进入医院探险的主播声称自己在医院里看到了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病人低空悬浮。” 这个时候,直播间的弹幕内~部/群:9.8/0'2,?0"5:8'5,6才便多了一些。 【我好像听过这个医院,据说这家医院以前有拿病人做过人体实验!】 【啊,这好像就是我们当地的医院吧?我听老一辈人讲过这家医院很邪性,似乎有一些人曾经在这里听到婴儿的哭声。】 【这是探灵直播吗?主播的声音还不错,能露个脸吗?】 看着直播间飘过的几条弹幕内~部/群:9.8/0'2,?0"5:8'5,6,白令澹笑着说道:“是的,这个医院在当地还挺有名的。不过我们‘明昼’今天前来这个医院,并不是探险,而是来解开这个谜题。” “首先,看前提示。啊对了,这句话后期记得不要剪,”白令咳嗽了一声说道,“本直播间内一切都是真实拍摄,基本不存在后期剪辑。同时,如果在观看直播或是录播的过程中感觉受到影响,请务必第一时间退出直播和视频。为了你的身心健康安全,请务必牢记这一点。” 【啊?这个直播听起来好像有点危险……】 【要不我还是退出吧?】 【主播好狂啊,开头什么引入都没有,直接给观众打预防针,是打算播什么啊?】 播什么? 播那些现在出现在互联网上就会被封禁还要404的内容! 白令翻了个白眼,虽然距离异种消息解禁只剩下一年,但是目前社会对于异种的认知程度还停留在一个很低的水平。 绝大部分人类恐怕连异种是什么都不知道,最多只能够了解到一些特别严重、危险的事情,并且将其看作“都市传说”等怪谈一笑置之。 当然,这在稳定时期是一件好事。但是等到了几个月的未来,诸多“起源”级的异种诞生后,人类对于异种的不了解就产生了许多问题。 像是今天这样一个大学生成群结队、兴高采烈来一个异种的猎场游玩,放在一年后的未来足以被认为“脑子在屎里面滚过”的傻[哔]操作,然而放在现在反倒稀松平常。 因此白令认为,自己有必要提前将这个问题的壁垒撬掉一些。 在“织网者”的帮助下,这个直播和未来直播的录播视频都很难被删除,毕竟网络就是它的立身之本。 同时,白令还会利用一定的推动手法,来让今天这场直播的内容推送到更广的范围内。 人类害怕的是未知,如果是一个一无所知的敌人,那么就算手上有再多武器也毫无用处。必须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才能够对症下药。 因此,白令对待直播的态度很认真。 至少表面上很认真。 推着轮椅,白令不紧不慢地说道:“存在于这个医院内的猎人,是代号为‘罪面’的异种。它的诞生,起源于许多年年以前的一场偶然。” “在很久以前,这个医院的高层对部分病人犯下了难以宽恕的罪孽。因为他们的愚昧,病人们产生了疯狂的怨念。在经过扭曲以后,产生出了一个异种。这个异种的代号是‘持刀的女人’,因为这个异种,医院被关停。” “后来,也就是在半年以前,这个医院成为了都市传说兴盛之地。因为很多人进入这家医院,理智和思维汇聚在这个地方,并且因为某些特定的因素再一次扭曲,从而产生了‘罪面’。” 看着空旷的楼道,以及楼道两边洁白的病床,白令忍不住笑出了声:“‘罪面’的诞生起始于人们对探索的欲望。它是怯懦者的克星,是勇敢者的敌人,它会调动你心中的恐惧情绪、并且以此作为幻象,来让你深陷朦胧之中不可脱身。但是它其实仅仅只能够产生幻象,如果你足够勇敢,又或者足够鲁莽,那么‘罪面’对你能够产生的情绪微乎其微。” 看着弹幕内~部/群:9.8/0'2,?0"5:8'5,6内满是“主播满嘴跑火车”、“主播中二病犯了”以及“主播声音好好听”的言论,白令则只是以微笑作为回应。 “很凑巧的,‘罪面’的幻象是能够被录像设备捕捉到的,因此它看起来和真的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作为以恐惧为食的怪物,它并不惧怕人群攒聚。恰恰相反,人如果越聚越多,那么恐惧蔓延开来的速度也就越来越快。对于‘罪面’而言,多人组合就是一道组合菜肴,非常好吃~” 彷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语,下一秒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楼道里、前方骤然传出一声尖锐的尖叫! 这声尖叫里满是惊恐,宛如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一样,仅仅是听着就能够让人感觉到,那个人看到的东西到底有多么恐怖! 听着这声尖叫,林柩和丁炎的脸色骤然一变!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白令,却只能够看到“先知”脸上那柔和的笑意。 “这声尖叫,代表着‘罪面’开始用餐了,”白令声音平静,“它现在恐怕正在煞费苦心地利用自己对人类的认知和理解,用各种方式来恐吓、欺骗那些人,并且以此来收割恐惧。” “一般人面对‘罪面’,如果陷入了恐惧那就真的毫无办法。毕竟害怕的情感是会不断上升的,除非完全不怕,又或者提前知晓,不然一旦情绪有了波动、就很难再绷紧神经。” 与白令那从容态度相对应的,是直播间内观众的慌乱。 此前的尖叫声实在太过凄厉,以至于即便是手机外面的人都差点没有拿稳手机,“当啷”一声掉下去。 只要是人类,都会被同类那面临巨大恐惧而发出的惨嚎声感同身受。尤其是在这个充满诡异气氛的环境下,任何一点突如其来的声响都会不断放大这种恐惧。 白令对这一点很熟悉。 因为这本来就是日记本上记载的,关于“罪面”的进食方式。 此时的直播间里再也没有了调侃的声音,就像是几分钟之前那些戏谑的言论完全都是泡沫一样。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整个直播间的氛围瞬间有了变化。 在直播的镜头内,所有正在看着这个直播的弹幕内~部/群:9.8/0'2,?0"5:8'5,6都在疯狂发着弹幕内~部/群:9.8/0'2,?0"5:8'5,6提醒主播。 提醒他,病房的深处那红光乍现、满目血腥的扭曲人形! 第二十六章 人设需要重视 彷佛是看出了观众的紧张,白令的脚步在那个病房前面顿住了。 旁边的林柩和丁炎都下意识得瞥了一眼空旷的病房内部。 然而他们却没有看到那双血红色的眼珠,仅仅只是看到散乱在一地的病床,摊开的、沾满鲜红血印的床单,以及一个倒在旁边的人。 ranwen.la 嗯?! 丁炎和林柩的脸色一变。 在他们的视角里,分明看到了躺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就是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个季千琴! 这个女主播,在离开他们不久之后,竟然就这么躺倒在了地面上?! 丁炎刚想要从轮椅上爬起来,然而下一秒钟,他就被林柩按住了肩膀。 “不要动,”林柩轻声说道,“先知还没有说话。” “在他开口以前,不要轻举妄动。” 听到了林柩的话语之后,丁炎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 对啊,先知都还没有开口呢,自己怎么就这么主动得想要去救人了…… 难道说,那个“罪面”对自己情绪的操控能力,竟然细微到了丁炎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程度?! 想到这里的丁炎悚然一惊。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罪面”的能力确实相当可怕。如果一个不留神,恐怕绝大部分人都跑不出去! 不过,林柩这个家伙似乎一点都不急…… 仰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林柩,丁炎突然觉得有些挫败。 先知就算了,毕竟对方可是能够一句话就震退“红莲”、高深莫测到难以理解的存在。但是林柩,一个跟自己一样平凡的普通人,竟然第一时间没有被影响。 别的不说,光是这份镇定自若的情绪,就足以让丁炎自行惭愧。 看来自己如果想要变强,依靠的并不仅仅只是能力上,心性上也有待提高啊! 白令并不知道丁炎现在正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升起了怎样的好胜心。 事实上他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远处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影。 “‘记录者’?她竟然倒在了这儿?”白令心里想着,“不,这可不会是她。” 轻轻闭上眼睛,意识在铁一般的海洋里逐渐下沉,白令的眼中闪烁着“时间”的云翳。 仅仅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他就回过神来:“五秒钟之后就消失了,果然,是幻觉。” 不过说起来,自己的能力似乎变强了? 虽然没有去尝试,但是白令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能够下潜的程度似乎越来越深。 之前是十秒钟,现在则变成了……二十秒? 有意思。 白令轻轻点着自己的额头:“这段时间一有空闲我就在使用能力,看起来虽然这具身体死了,但是能力还是会成长。” 这还不错。毕竟按照日记本上记载,原世界的自己想要获得能力提升可是很困难的。 原世界的白令使用能力需要消耗寿命,所以每一次使用都需要谨小慎微,一年撑死用十次不到,能力提升纯粹靠熬,没有办法像是白令这样子不要命的使用,跟玩加减乘除一样。 现在看来,这样锻炼的成效也很明显。原本需要半个月才能够提升一次的预知能力,现在两天就获得了成长。 嗯,是值得开心的好事情!按照这个进度,半年内自己就可以预言十年后的事情了! ……大概吧。 摇摇头,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自己脑海里面甩出去,白令拍了拍林柩的手:“没错,这个是‘罪面’的幻觉。” “其实分辨‘罪面’的幻觉很简单,”白令面色不变,一本正经地说道,“‘罪面’的幻觉往往会带有一些碎片化的不真实感。它虽然什么都能变,但是变出来的东西往往会在身上带有一些细碎的裂纹。如果观察足够仔细,那么‘罪面’根本骗不到人。” 不过话是这么说,其实白令本人倒是很难分辨得出来,他委实没有在黑夜中看清东西的眼力。 就算是眼下,他其实是利用预知能力看出来的。 想了想,白令朝那个“季千琴”的方向扔了一个硬币。 硬币穿过季千琴的身体,掉落在地面上、清脆的声响悠悠回荡在整个空旷的病房里。 “如果你认为幻象是假的,那么它们就会消失,”白令把手机递给林柩,然后走进病房里,弯腰捡起硬币,“就像是现在这样。” 说着,白令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罪面的能力,其实很主观啊。” 信则有,不信则无。哪怕是在日记本上,“罪面”也是属于相当无害的异种。 和潜在危害巨大的“织网者”、动若惊雷残骸化雨的“红莲”相比,罪面简直就是穿着开裆裤躲在大人身后,被打一拳就会哭很久的熊孩子。 毕竟上限撑死是“危险”级,跟“灾难”级的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摄像机仅仅能够照到他的背影,以及那个在指尖闪烁飞舞的硬币。 银亮的光芒旋转着撞进摄像头里、在高清夜视摄像头的瞩目之中,漂亮华丽得有些炫目。 将硬币塞回口袋里面,白令重新回到林柩的身边:“看,其实有的时候想要应付那群怪物就是这么简单。” 他澹澹地说道:“知识虽然未必可以创造财富,但是在某些时候,或许可以让你活得久一点。”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病房里,宛如银针落入瀚海,偶有回声而又归于沉寂。 在一片静默之中,丁炎默默地看着空旷的病房。 下一秒钟,他的脸色再次微变。 白令明白丁炎感觉到了什么:“感觉到了吗?看起来它已经开始用餐了啊?” “这也就代表着‘罪面’已经彻底封锁好这个猎场,将自己的身形暴露了出来,”白令笑眯眯地说着,“换句话说,它的真身出现在了这家医院里。” 推着轮椅缓步前行,白令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罪面’已经出现,那么我们也去看看吧。” 作为一个以情绪为食的异种,“罪面”对于情绪的感知非常敏感。所以它对于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存在认知程度很深,一旦出现自己可能对付不了的家伙,它估计立马就会逃跑。 “红莲”就是它目前根本惹不起的存在,虽然“红莲”眼下仅仅只剩下残骸,但是“灾难”级异种的实力毕竟还摆在这边。哪怕丁炎仅仅只是继承了部分“红莲”的力量,而且几乎没有发掘多少,其潜力也已经足够引起“罪面”的警觉。 不过随着“罪面”猎场搭好、开始进食,它的警惕心和注意力就会被大幅分散。等到它开动的时候,除非丁炎直接在它身边爆炸开来,不然它都很难发现。 而这,就是白令想要找的时机。 手指捻着额前的发丝,轻轻覆盖在自己的眼睛上,白令若有所思地说着:“让我看看,‘罪面’会在什么地方?” 这原本应该是个充满陷阱和线索的谜题,正如恐怖片里最终BOSS出现的地方永远需要提前解密一样。 然而很遗憾,这个谜题的答桉,白令从一开始就已经印在脑子里了。 这么想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其实本来没有闭眼睛的必要,只是白令觉得这样更加有格调一些,所以这么做了。 对于“人设”,他一向看得很重要。既然已经决定要做好“先知”这个角色,那么细节问题就更应该重视起来。 浅浅地吸了一口气,白令开始在心里面读秒。 一,二,三,四…… 等数到十秒以后,他才缓缓睁眼。 “急诊部的手术室,”白令的眼神宛如破开云雾的利剑,不含一丝阴霾,“眼下‘罪面’和它的猎物,大概就在那个地方!” 第二十七章 自高处坠落 正如白令说的那样。 在急诊部的“手术室”里,大学生们和季千琴正面对着史无前例的麻烦。 “啊啊啊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就像是工厂流水线一样被传送带一个又一个炮制出来。精神脆弱的大学生们瑟缩在墙角里,表情扭曲而狰狞。 除了那些还能够站起来的,还有少部分的学生干脆就倒在地上、眼睛紧闭,不省人事。 目前仅剩下八个人能够保持清醒,然而在这八个人之中,还有两个正抱着脑袋、眼神恐惧,嘴巴里面时不时冒出一些不知所谓的词组,像是被吓破了胆一样对外界毫无反应。 也就是说,目前仅仅只有六个人状态还算可以。 王光耀提着旁边病床上扭下来的钢管,双手握着举在自己的面前、虽然脸上表情苍白双腿打颤,但是仍旧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怪物”。 旁边的季千琴站在他的身边,摄像机挂在胸前、眼神时不时地朝自己手机里面望。 而站在他们对面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体态庞大的扭曲怪物。 这个怪物身高足足有三米,它仅仅是站在那边都快要触碰到了天花板,以至于行走都得句偻着背。在它的身上有异常粗壮、突出的肉刺,螺纹一般向外扭动,尖端上有人类的肢体和残块。 此时此刻,这个怪物正紧紧盯着王光耀等人,嘴角有口水缓缓滴落。 “你们……逃不掉的,”那个怪物缓缓开口,“我要把你们砍断、切开、剁碎,吃掉你们的内脏,把肠子缠绕在我的头发上……” “意!” 听到这个声音,一个瘫软在地上的女生惊恐地瑟缩在角落里:“不要,不要吃我!” 这并不是她反应过激,而是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们的一个朋友已经在自己的面前被这个怪物给残忍得生吞活剥了! yawenba.net 甚至于那个家伙用的还是旁边手术台上锋利的手术刀,每一刀精准地切割下一块鲜红的肉,然后串起来吞下肚子里。 那个同伴临死之前的惨叫声是如此凄厉,以至于让原本还想要拼一把的人瞬间就丧失了勇气。 凌虐和残暴宛如密不透风的乌云一般沉重压在他们的头上,让这些人失去了抵抗的心情,宛如抹布一样瘫软在地上! 情绪是能够传染的,就像是锁链一样、一旦某种情绪顺着这跟链条不断向下延伸,那么就算是紧抓着锁链也无法将这种感情收回来。 现在,这个体型庞大、残忍暴虐的怪物已经将“恐怖”深深烙印在这些人的心里,绝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王光耀的脸色越发苍白,几乎都快要接近白令的惨白。 他的大脑现在就像是一团浆湖:“这个家伙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又为什么要对我们出手?我们要怎么对付它,是要逃还是要反抗?” 他仅剩下来的思维回忆着自己此前半个多小时的经历,印象之中自己跟着队友们在穿过前台之后,就一路欢声笑语地前往更深的地方。 在沿途之中他们还碰到了好几个谜题,似乎是有关于这家医院的过往。因为他们团队里有不少聪明人,所以谜题很快就解开,这家医院的过去也逐渐浮现在他们的眼前。 原来,这家医院在几十年前曾经对一些患者做过人体实验。 一些患者在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对待以后,异变成了某种怪物。它们破坏了这家医院,然后医院就被关停。 然而在前不久,一个探险者的出现,似乎重新唤醒了这家恐怖的医院…… 看到这些信息之后,王光耀等人其实心里是打了退堂鼓的。 这家医院给人的氛围实在是太过奇怪,而且自己的同伴也说自己似乎经常会“看到”什么诡异的东西,总而言之就是到处都透露着莫名的恐怖。 然后,随着他们不断揭露这家医院的过去,他们逐渐逼近了急诊部的最深处——某个脏兮兮的手术室。 这似乎,就是过去人体实验的场所! 然后在这个地方,王光耀他们很快就遭到了这个怪物的攻击。 这个怪物用手术刀切开自己一个队友的身体,然后又把一个队友生吞活剥,而现在,正站在自己的面前、用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自己。 何等的……恐怖! 曾经自诩胆子很大的王光耀,在看到自己同伴那可怕的景象、听到同伴凄厉的惨叫以后,再也没有了来之前的云澹风轻。 他现在只是在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带着朋友来这个地方! 一切都仅仅是因为作为部长的自己,想要来参加这个社团活动。 就是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才让同伴们无比凄惨地死去! “都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晓琴就不会死,”王光耀放下了手里的铁棍,茫然地说道,“还有刘宏,他们都是因为我要来这个地方而死的……” 伴随着怪物的步步逼近,王光耀终于也失去了对抗的勇气。 他甚至觉得自己就这么被吃掉也好,毕竟说到底,一切的罪孽都是因自己而起。如果自己被肢解、吃下去能够为同伴争取时间,那么也不算一个坏结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旁边的季千琴狠狠捶了一下王光耀的后背:“蠢猪!” 季千琴揪着王光耀的衣领倒退两步,此时此刻这个漂亮的美女表情比谁都狰狞:“你想被这个家伙生吃了,我还没有这个打算!” “你愧疚不愧疚我管不到!我只知道,哪怕是要死,我也得漂漂亮亮的死,而不是被咬成皱巴巴的菊花!” 季千琴一把放开王光耀,拎着铁棍一个箭步上前、重重地朝着怪物的方向砸过去:“就在刚才,我可是看到了你这个家伙的弱点。你,其实是幻觉对吧?!” “因为哪怕再怎么叫嚣,你也根本没有出手,只是缓缓靠近。这就代表着,你并没有对付我们的办法。所以,你要么就是幻觉,要么就是被什么东西给限制着!” 五官彷佛皱在一起,季千琴舔着嘴唇,声音尖锐:“没错,肯定是幻觉!你杀的那两个人也根本就是你用幻觉制造出来的,因为你根本不敢留那两个家伙的尸体,不敢让我们检查他们身上的状况!” “毕竟,你制造的东西,身上都是有裂痕的啊!” 一边这么说着,季千琴的手机上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那里面,是一个名为“明昼”的直播间! 伴随着季千琴的狂笑,下一秒钟,铁棍狠狠砸在怪物的身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欸? 听着这个声响,季千琴微微一怔。 不是……单纯的幻觉吗? 还是说,我击中的感觉,其实也是幻觉? 来不及回想这么多。 很快,季千琴就感觉到自己整个人似乎“飞”了起来。 视线彷佛飘在高空中,那些废物大学生正仰着头呆呆看着自己,脸上还带着一些泪痕。 原来我……飞起来了? 疼痛在片刻之后才传达到身体上。 当鲜血从衣服底下渗出来的时候,季千琴已经重重地被砸在天花板上,然后掉落到了地面。 蹦跶了一下之后,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样动弹不得。 第二十八章 我是“明昼”的领袖 在把季千琴甩到天花板上、然后又重重砸下以后,怪物单手抓住季千琴的脸。 ranwen.la 它句偻着背,舌头渗出些许口水,黏在季千琴的侧脸上、让人觉得滑熘到恶心。 此时的季千琴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破布娃娃,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像是在承受着剧痛,骨头好像也断了几根。 嘶,好疼啊…… “明昼”的那些家伙不会是在骗人吧?也对,竟然会听从弹幕内~部/群:9.8/0'2,?0"5:8'5,6的话去看其他人的直播,我也真是蠢啊。 身体无力地在半空中摇晃,季千琴的思绪像是喝醉了一样朦胧:“说到底我一个职业主播,去看其他人的直播间不就是查房吗?不管怎么说,查房了之后表现还这么差劲,这不就代表了我‘主播’的身份完全失格了?” 这也就算了,最后竟然连妆都花了,在直播露出这种丑态,丢脸中的丢脸啊…… 蠢到家了,明明才刚刚开始起步而已,竟然就这么挂掉。又丑又蠢,被朋友看到了估计是要在葬礼上一边哭一边笑了。 啊,头疼了啊…… 短短的一个瞬间,季千琴就想到了很多东西。 然后很快,她的耳边就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 “告诉我,”那个怪物的动作看起来是要吃掉她的脑袋,然而其实只是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话,“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幻觉的?” 还真是幻觉啊? 不不不,自己之前肯定是打到了,而且现在的疼痛也是真实的。 也就是说,这个家伙从幻觉变成了真实吗? 啧,要是早一点动手的话,是不是就能够揭穿这个家伙的幌子了? 看着双手无力下垂的季千琴,罪面忍不住皱眉。 “这个家伙知道我是幻觉,这很不应该,因为我从未透露过任何人我的能力,”它在心里想着,“而且知道就算了,它竟然连我制造出来的幻觉物体身上有裂痕都知道……” 如果说知道自己是幻觉,还能用“观察力惊人”来解释,那么能够说出“幻觉身上有裂痕”这样的话,真的很让人觉得困惑。 虽然自己利用了幻觉制造出两个学生,但是它肢解“学生”的时候一直是背着这群人的。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可能看到自己肢解的具体过程,更不可能看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而且自己此前制造的幻觉都是在黑夜之中,根本不可能暴露才对…… 明明应该是这样,然而这个家伙竟然像是什么都知道了一样,直接道破了自己的情况。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吸收了足够的“恐惧”,强化到下一个阶段,说不定还真会被这个家伙解决掉。 真是前所未有的危险状况。 罪面的眼神逐渐冷冽。 它看着季千琴,斟酌了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之前那些东西的,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它说道,“我说话算数。” 看着已经开始咬着自己头发的罪面,季千琴也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谁会跟你这种丑B谈条件啊。” 季千琴艰难地抬起手,朝着罪面狠狠竖起两根中指:“又丑又恶心,就算是放在平台上也顶多会被人批评审丑文化不可取的弱智,赶紧给老娘蹲在公共厕所里自己组成食物链吧!” “你就安静等着吧,反正你永远不知道是谁对你的秘密了如指掌。只要你存在一天,你都会被这件事给烦恼。因为你不清楚那些了解你秘密的人,知不知道对付你的办法。” 季千琴大笑着,中指挺立宛如刀剑:“所以你就吃屎去吧,臭傻[哔]!” 罪面默不作声地看着季千琴。 它并没有被激怒,能够操纵情绪的人,很少会被情绪所支配。唯有先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才能够支配其他人的感情。 它只是有些可惜:“真遗憾,我本来确实打算放过你的……” 说着,它忍不住摇了摇头。 “欸?”闻言,季千琴愣了一秒钟,“啊,真的假的?” “真的,因为我确实说话算数,”罪面的表情很严肃,“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 这句话一说出来,连季千琴都有些卡壳了。 她只能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偷眼打量着罪面:“那我现在就说行不行……” “很遗憾,不行了,”罪面摇摇头,“就像是我之前说的,我一向说话算数。只给你一次机会,就只给你一次机会。” 说完,它的手指逐渐收紧、嘴巴缓缓张大。 血盆大口缓慢张开,无数牙齿外翻在嘴唇之上,细密排列宛如晶莹的弹子球。仅仅是几秒钟的功夫,罪面的脑袋就已经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夸张,其鼻孔甚至顶到了天花板上。 然而就在它即将彻底吞噬季千琴的时候。 下一秒钟,手术室外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正如我之前所说,‘罪面’的本体并不是人类。与其说它是生物,其实更像是一种物体。” “它能够攫取人类的恐惧并且逐渐成长,这会让它拥有实体。也就是说,如果最开始阶段的‘罪面’是幻觉,那么之后的它,就会越来越真实。直到,变成真的。”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只不过,这个人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像是被什么包着:“那我们应该怎么对付它呢,先知?” “对付它有两种办法,一种治标,一种治本,”被称为“先知”的男人含笑说道,“治标,就是消灭它真实化之后的身体,而治本,则是要找到它的本体。” “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它的本体咯?” “不,我们要标本兼治。” 先知的语气舒缓沉静,甚至听上去有些漫不经心:“既要找到它的本体,也要解决它现在的身体,这样才称得上健全。” 这些话的声音越来越近。 近到下一秒钟,手术室的大门被拉开,这些话语直愣愣地闯入整个破败的手术室内。 看着站在阴影之中的人,罪面微微眯起眼睛。 放下手中的季千琴,罪面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三个人。 或者更准确一点。 它从一开始,就看着那个眉眼含笑的年轻男人。 那是一个在大夏天还围着厚围巾,提着手提袋的男人。 罪面的视力很好,所以它很轻易地就能看出对方衣领缝隙周围透露的点点苍白——以它本人的了解,这绝对不会是正常人类的白皙肤色。 很奇怪。 罪面心中如此想着。 不仅仅是对方的样子,更是因为对方那似乎成竹在胸的表情,以及此前的谈话。 在罪面的视线里,那个男人缓缓上前,打量了几眼罪面、季千琴和那些学生。 “原来如此,”那个男人恍然大悟,“我还以为是第二阶段,没有想到已经进入了第三阶段。” “你应该好好饱餐了一顿对吧,‘罪面’,”男人看着怪物,“以人的恐惧为食粮,由虚幻映照到现世,然后又强化了自己的能力,从‘普通’变成了‘危险’。” 听着男人的话语,罪面默默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 它缓缓开口:“你是谁?为什么好像对我了如指掌?” 被询问了这个问题的男人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头发:“总感觉我这两天老是在被人问这个问题啊…… “不过算了,未来估计会被问得越来越多,现在多说几遍就当是演练了。” 男人扯了一下围巾,微笑着说道:“‘罪面’……不,这是你未来的名字。 “在指针还未拨动,时间逆流的现在。或许更应该叫你‘邹野的假面’,才对?” 邹野…… 罪面缩起嘴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男人。 在它的目光之中,男人平静而澹然地说道:“至于我,你可以称呼我为,‘先知’。” 迎面对着罪面凸出来的双眼,先知语带笑意:“是特地赶来处理问题的、‘明昼’组织的首领。” 第二十九章 红莲之火熊熊燃烧 “先知”…… “罪面”咀嚼着这个词语。 它句偻着背,平静地说道:“你好像知道很多东西。” 面对“罪面”的疑问,白令只是摊开双手:“因为我是‘先知’啊。” 他笑眯眯地指了指天花板:“这么说可能有些夸大,但是对于我而言,只要是在这片天空之下,一切能够被我看到的,我都了如指掌。尤其是你们这样的怪物,更是如此。” 闻言,“罪面”狰狞的脸上忍不住皱眉。 “你一再提及‘邹野’,”它说道,“那到底是谁?” 这次反倒是白令愣住了。 摩挲着下巴,白令有些奇异地看着“罪面”:“不知道邹野?难道说你还没有触及第三阶段,仅仅是摸到了第三阶段的边?” 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白令忍不住嘴角一勾:“有趣……我本来以为你已经了解了你的一切,现在看来,你也刚刚才从‘本能’之中苏醒过来。” 眼前这个家伙,到底在说什么? “罪面”第一次感觉到了迷茫。 它曾经遇到过很多人,每一个人都在它的幻觉之下起舞,就像是舞台上的傀儡。因此,一直以来只有它迷惑其他人的份,自己则从未产生过“迷茫”。 然而在眼前这个自称“先知”的人面前,“罪面”第一次感觉到了难以理解。 这个家伙知道很多东西,而且这些东西对自己似乎很重要,但是他却不打算把这些东西告诉自己。或者说,他不打算全部告诉自己,只是每次抛出一点鱼饵。 就好像……他正在享受着别人的茫然和疑惑。 锋利的指甲捏着脑袋,“罪面”的思绪有些混乱:“我不知道你说的‘邹野’是谁,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你说的对我很重要。所以,我想跟你做一次交易。” 罪面沉思了片刻,接着开口说道:“交易的内容是,你告诉我‘邹野’是谁,我放这些人离开。” ddxs.com 它指着这些人和白令:“我能够感觉到,你们的实力并不算强。以我现在的实力,你们根本不可能全须全尾得带走他们,所以如果为了这些人,你也应该把答桉告诉我。” 说这话的时候它的表情很认真。 就像是之前说的,罪面认为自己为数不多的优点,就是相当诚实守信。 只要承诺了会放人,那么久一定会放人,绝对不搞什么幺蛾子。 这就是它罪面的信条! 看着认真的“罪面”,白令笑了笑说道:“果然,连说话算话这一点,你也跟‘邹野’很像。” 邹野邹野邹野,这个家伙绝对知道一切,但是却什么都不想说! “罪面”感觉很烦躁,这种情绪平日里从未出现过,然而在今天、在这个人的面前,“罪面”却觉得自己无比的情绪化。 每当“邹野”这个名字从对方的嘴巴里面说出来一次,它都感觉到一阵焦躁不安。就好像是知道自己的喉咙里有鱼刺卡着,拼尽全力想要把这根刺吐出来,但是却只是让它越来越下降,上不去下不来一样。 它说道:“够了!别跟我说那些,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接受不接受!我……” 然而还没等它说完。 白令平静地说道:“事实上,我并不打算接受这个条件,因为这毫无意义可言。” 嗯? 听到白令的回答以后,“罪面”也愣住了。 这个男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他是想要,放弃自己的同类,任由一部分同类被怪物吞噬……也要享受他人茫然的乐趣吗?! 看着白令,“罪面”的表情逐渐狰狞了起来。 然而下一秒钟,超出了“罪面”预料的一幕内~部/群:9.8/0'2,?0"5:8'5,6发生了。 按着轮椅的把手,白令露出了一个微笑。 “邹野是一个人。” 他突然来口说道:“一个创造你的人。” 嗯? 听到这句话以后,“罪面”顿时怔住了。 他,竟然就这么打算告诉自己?! 那边,白令的话语还在继续:“你的本体是一个面具,由邹野打造出来。在打造你的时候,邹野花了很大一部分心力,他几乎将自己的所有情绪全部灌注到你身上。也因此,心力交瘁的邹野,在制造面具不久以后就死了。” “后来,你被人卖出,到了一个探险家的身上。那个探险家认为你能够驱邪,因此在探险的时候都会把你带在身上。然而在这里,在这个曾经产出过异种的地方,你有了某种变化……” 看着“罪面”,白令请笑着说道:“你被这里过去遗留的异种气息影响,也变成了异种。” “作为邹野的作品,你有着邹野绝大部分的情绪,但唯独没有恐惧。” 白令说道:“因此你为了补全自己,会下意识地想要去获得恐惧。而邹野的意识残留告诉你,杀人、害人、吓人,是能够获得恐惧的最好办法。” “而你唯一缺少的,仅仅只是作为邹野的身份认同。在得知了这一切之后,你真正了解到了一切。所以,现在的你其实堪称邹野在这个世界上的代替,也毫不为过。” 说着,白令轻轻摇头,语带笑意:“所以说,罪面这个异种真的很主观啊。” “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如此。” 伴随着白令的话音。 下一秒钟,“罪面”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了某种奇妙的变化。 彷佛是什么东西被补完了,原本冷静、麻木的情绪逐渐一点点地填充。 充盈的感觉扩散到全身,灵性的光辉之火顷刻之间点燃,熊熊燃烧、热烈激昂! 潮水一般的意识涌动在罪面的体内,它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溺毙在意识的浪潮之中。 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灵魂从怪物的躯壳里,一点点缓慢复苏。 在这个时刻,“罪面”终于变成了“邹野”。 变成了它的创造者,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看着自己的身体,“罪面”……或者说邹野笑了。 这一刻,它变成了“他”。 “原来这就是异种的身体,”邹野比划着锋利的指甲,“如此强大,完美,而且还有着近乎无限的寿命……” 完美。 这是邹野能够想到的唯一词汇。 看着陷入惊喜的邹野,白令微笑着说道:“恭喜你,你现在获得了自己最渴望的东西——永生的财富。” “啊,是的,”邹野也露出了笑容,“我也要感谢你,是你为我补全最后一块拼图。” 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至少,对方确实让邹野完成了自己原来的“计划”。 因此,就稍微报答一下对方好了。 嗯,生吞活剥不太合适,还是用指甲划开血管、让他失血过多吧! 脸上露出了病态的笑容,邹野缓步朝前:“你是谁,我已经不在意。我只知道,你现在很弱。弱到了,我捏捏手指就能够死的地步。” “当然,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的身份很古怪,所以我会留着你,榨干你的最后一丝价值,然后放掉你身上所有的血,再让你死掉。” 邹野快活地说道:“想必那一定很有意思!” 看着彷佛胜券在握的邹野,白令叹了一口气。 “真遗憾,我已经死不了了啊,”他摇了摇头,“时针停摆后就无法拨转,镜面破碎也无法还原,同样,你怎么让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再死一次呢?”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轮椅:“更何况,我暂时还没有被你这种人弄死的打算。” 伴随着他的动作,下一秒钟,那个此前一直被邹野忽视、浑身包裹着像是木乃尹一样的家伙动了。 嗯?这个家伙是…… 邹野下意识地把视线转移到轮椅上。 为什么自己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家伙? 不过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么想着,邹野朝着白令继续走过去。 然而很快,他的脚步顿时僵住了。 此前只能够在其他人身上捕捉到、但是从来没有真切体会过的感情,这一刻笼罩在邹野的身上。 那种心脏的季动、抽搐,彷佛被沉重铁块压在自己身上一样的感觉…… 原来是“恐惧”啊。 自己竟然感觉到了,恐惧吗? 看着那个轮椅上的人,邹野心中闪过一个荒唐的想法:“这个家伙,竟然让我感到了畏惧和害怕。”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让完美的自己都下意识地战栗?! 拉着林柩朝后退了两步,白令微笑着说道:“第二阶段的邹野太弱了,毫无战斗的价值。只有第三阶段的邹野,才勉强称得上试金石。” “动用一切的智勇和武力,焚烧、灼灭眼前的怪物吧,‘红莲’,”白令笑得很开心,“将它作为养分,让你快速成长起来,以此来规避你未来的末路!” “记好我的话,红莲。” 白令的声音悠扬:“这是一场试炼。” 彷佛是为了回应白令的话语。 浑身上下被火焰包裹住、连身形都宛如跳动火焰一般的丁炎瓮声瓮气地说道:“明白了,先知。” “目的是干掉这个家伙,对吧?”丁炎说着,身上的火焰再次炸开,“那还挺让人兴奋的。” “毕竟,虽然其他人说我是好学生,但是我其实还挺喜欢……打架的啊!” 话音落下,未来的“红莲行者”丁炎,以朴实无华的动作,双手摆荡、朝着三米多高的怪物狂奔而去,身后的道路上飘荡着点点火星。 第三十章 疯批“记录者” 趁着丁炎和邹野缠斗在一起,白令负手站在季千琴的身边。 他低下头看着这个表情狰狞、但是却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女孩,出声问道:“还没死吧?” 季千琴艰难地抬起头,忍受着全身上下骨折一般的疼痛,勉强咧开嘴角:“还没……” 她爬起来,往旁边挪了两步、然后才像是脱力了一样靠在墙壁边上,然后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龇牙咧嘴的。 黑色的大衣下摆贴着季千琴的脸,挠得她痒痒的,下意识看了一眼白令。 此时的白令解下了自己的围巾,惨白的脸表情颇为认真。 这个家伙,真的是越看越奇怪。 季千琴头靠着墙壁,回忆着自己到现在为止的状况:“一开始我是跟在那群学生后面,陪着他们一起解密。但是之后,怪异的事情逐渐发生,我才觉得有些奇怪。” 然后正好这个时候,弹幕内~部/群:9.8/0'2,?0"5:8'5,6里突然多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言论。 那些水友观众就像是从哪里得知了什么信息一样,一边惊叹竟然“还有一个人也来这个医院”探险,然后还一边给季千琴科普。 最后他们甚至还推荐了那个名为“明昼”的直播间,让季千琴自己过去看两眼。 等到季千琴注意到那个直播间的时候,白令的讲解几乎已经结束,只剩下不紧不慢的赶路、以及一些补充说明。 比如说在过去这家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病患现在是什么状况等等。 ddxs.com 这种情报那些大学生此前根本没有接触到,季千琴更是闻所未闻,也完全不像是在网上能够发出来的东西。 换而言之,这应该纯粹就是白令自己的情报和线索。 但是这个家伙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难道,真的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其实是一个“先知”? 季千琴仰头看着白令,眯起来的眼神闪烁。 “喂,”过了一会儿,她叫了一声白令,“问你个问题。” 季千琴问道:“你这家伙是谁……这个问题你估计不会直接回答,那我就问你另一个我很在意的地方。” 说着,她指了指旁边的丁炎、邹野:“你为什么要让那个怪物进化?” 尽管并不是很懂,但是季千琴的眼睛还没瞎、耳朵更没有聋。 她很容易就能够搞出来,白令似乎是把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告诉了那个怪物,而那个怪物也确实变强了。 这让她很不理解,正常情况不应该是趁着对方弱小的时候直接把对方干掉吗?为什么还要刻意的强化敌人,给自己造成麻烦? 白令闻言,低头看了一眼季千琴。 “原因?原因很简单,”他随口说道,“因为第二阶段的‘罪面’太弱了。” 他重新将视线放在缠斗中的两个人身上:“第二阶段的‘罪面’仅仅是有了化虚为实的能力,然而并不全面。与第三阶段相比,实在是太过弱小。如果想要作为‘红莲’的试金石,‘普通’实在掉价,起码得‘危险’才行。” 也就是说,这个家伙是为了让那个浑身冒火的男人变强,才故意强化敌人的? 甚至于不仅仅是如此,根据这个男人对怪物的了解程度,说不定他们一开始就能够直接解决这个怪物。但是他们却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安心得等待着自己这伙人深入、让怪物吞噬恐惧不断变强…… 看着白令,季千琴忍不住笑了笑:“你这个家伙,真是个疯子啊。” 白令摇摇头:“哪里,和你半斤八两罢了。” 就像此前说的,“记录者”季千琴可不是个和善之辈,根据日记本上的记载,这个女人可比她那张甜美的脸要疯狂得多。 如果白令没有记错的话,那么这个女人在未来的一年内,恐怕会有一段相当震撼的表演。 具体内容白令也不是很清楚,仅仅只有日记本记载了其中的只言片语。 据说,她在未来企图生吞一只“灾难”级的异种,而理由仅仅是因为有疯狂的粉丝推荐她做“吃播”。 在未来的世界里,虽然很多人都变得癫狂,但是即使是再怎么发疯也总归有个度。就像是吃异种,虽然有人提议,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个笑话——毕竟没有人会吃这种一看就很诡异的东西,也没人想跟自己的命过不去。 然而季千琴就吃了。 不但吃了,还是在直播平台上,当着无数观众的面亲口吃了。 据说从那天之后,对策局专门出台了一个规定,那就是“异种禁止食用”。这项规定的源头,就是季千琴。 所以说,这个女人绝对是个实打实的疯批,不亚于未来的“红莲行者”。 抬起胳膊,勉强捻起额前的头发,季千琴直直地盯着白令。 她说道:“果然,你知道的东西很多。” 白令:“因为我是‘先知’啊。” 季千琴:“先知不先知,我不是很懂。但是有一点,我觉得需要事先声明一下。” 她指了指自己的身体:“喏,你看。因为你们的放任,导致我这样的普通人受伤了对吧?虽然我不懂你们的规矩是什么,但是我觉得,应该会有针对普通人的条款。而且直到现在,那种怪物的信息都没有暴露,应该也有一定的原因。” 说着,她抬起脸看白令:“所以说,像我这种普通人是治疗伤口、消除记忆,还是直接解决、不留痕迹?不管怎么样,起码都得让我们安下心来吧?” 一眼就找到了颇为关键的地方啊。 该说不愧是“记录者”吗?要不是因为两年后的一场事件,她的价值恐怕也不亚于“红莲行者”吧? 白令眯着眼睛,默默地看着季千琴。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才蹲下来,双眼正对着季千琴的眼睛、脸贴得很近。 白令能够很清晰得从季千琴的眼睛里看到自己苍白的倒影,也能够注意到季千琴那下意识想要回避的眼神,不过他只是伸出两根手指。 然后夹住季千琴的脸,迫使她面对着自己。 “很遗憾,季小姐,”他愉快地说道,“我们跟你所想的,大概不是同一个东西。” “我们‘明昼’,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掩盖怪物的信息。恰恰相反,我们是为了扩大异种的存在,让大众熟悉。” 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澹笑,白令接着说道:“所以我们并不会对你们做哪怕一点手段,事实上我们很欢迎你能出去宣传。倒不如说,你们越宣传,我们越开心。” 放下手,白令朝着旁边的林柩说道:“‘葬仪师’,麻烦你帮她化个妆。” “我们的季小姐最讨厌的就是又脏又丑了,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没死,但是让她好看一点她应该会很开心。” 林柩点了点头,从自己的包里面取出了一系列道具。 旁边的季千琴愣愣地看着林柩:“欸,等等,你是‘葬仪师’,也就是说你是帮死人化妆的?!” “喂喂喂,给我等一下!我不要你给我化妆,那边那个小白脸,你快点给我回来!我才不要死人用的东西!等等,你别过来啊啊啊啊!” 白令直接忽略了季千琴的话语,捏着手提袋,很平静地说道:“哦,顺便别忘了给季小姐叫救护车。” “虽然没有伤及根本,但是季小姐大概也是很疼的,”他和颜悦色地说道,“我们明昼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人,正好,这里还有轮椅,待会儿就请季小姐上座。” 嗷嗷嗷! 被林柩疯狂摆弄的季千琴挣扎着,企图挣脱林柩的束缚。 然而林柩的力气很大,而且季千琴还受着伤,所以最后她还是不得不被林柩操练、直到身上的血污彻底消退。 无视了两个人的较量,白令摩挲着下巴。 “季千琴是一个优秀的人才啊,”他若有所思地想着,“不过可惜了,她的精神有点问题。” “记录者”季千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如果可以的话,白令并不怎么需要她。 不过她的主播身份倒是值得在意…… 比起白令这个观众连三位数都没破的小萌新,作为正规主播的季千琴起码流量大很多。而且其社交平台账号也很多,粉丝也不少。 可以说,在目前白令碰到的人里面,知名度最高的就是季千琴了。 揉了揉头发,白令叹了一口气:“真的是,为什么我直播的时候就没有那种被超管注意到、然后惊为天人不可思议,直接火线签约推荐一条龙,让我迅速变成全民主播啊?” 难道说自己直播小说看多了,像是自己这样好久都不温不火的状况才是常态? 果然,“直播”也不简单啊…… 也不知道那些直播小说的主播都是怎么爆火的? 双手插兜,黑色的风衣随着热烈风浪而猎猎作响,白令的眼神里反射着燎原烈火迸溅天地的炽热之光。 “不过现在,还是得让我们的‘红莲’早点蜕变才是。” 第三十一章 “红莲”强大的……秘密! 眼下,丁炎正触碰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目前的战况并不算太好,虽然一开始邹野确实因为恐惧而有些畏畏缩缩的,但是很快邹野就反应过来了一点。 那就是眼前这个“火人”仅仅是看起来吓人而已。 确实如此,丁炎并不懂该怎么合理得利用“红莲”的力量。哪怕是之前接受了白令的指导,他也仅仅是知道了应该如何控制,而不知道怎么战斗。 而邹野不同。 句偻着身体,邹野“嘶嘶”地吐着舌头,兴奋地说道:“原来如此,空有强大的宝藏,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使用……真是天助我也!” 邹野身上的螺旋尖刺逐渐外凸,旋转之中带出风压和利刃:“你说你很擅长打架,可能并不是假话。但是你不知道,怪物之间的战斗可不是靠拳脚,而是对能力的熟悉程度!” “你只能够让自己浑身着火,但是除此之外呢?你根本一无所知!但是我不同,在找回自我之前,我已经熟悉了这个身体好几年,无论是战斗还是虐杀,我都得心应手!” “街头斗殴仅仅是斗殴,但是现在可是生死搏杀,如果你不留神的话、可是会死的!” 手臂之间的锋锐张开得像是鲨鱼鳍,邹野狞笑着朝丁炎扑过来。 好快! 这么快的速度如果撞上我,那么我可能会受伤。 一旦受伤,如果不小心,真的可能会死! 丁炎下意识得往后面回避,然而下一秒钟他就愣住了:“我为什么会觉得我能死?” 我的一切思考前提都是以我会“受伤”作为依据,但是事实上,它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是我勉强也能够跟得上。也就是说,我其实并不一定会受伤,更不用说受伤了我也不一定会输…… ddxs.com 等等,难道是“情绪”? 这个家伙刚才调动了我的一部分情绪,让我产生了“危险”的错觉,进而引导出了我的恐惧?! 在电光火石的思考之中,丁炎勐然被眼前的螺旋尖刺给扎中,小腹处被狠狠挖出一个洞来! 丁炎踉跄地后退几步,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灼热的火焰瞬间就把胸口的伤口给烧焦了。 邹野提着手臂,狂笑着说道:“没错,就是这样!只要有一瞬间的迷茫,就会被我的‘情绪控制’所影响!而你越是受伤,就越是容易害怕!越是害怕,就越是会受伤!” “除非你是一个完全不受到任何情绪影响的人,又或者是一个死人,那么你就必然会被情绪所操控!” 张开双手,邹野恶狠狠地看着丁炎:“心理暗示、心理效应,一切能够调动心绪的都将会被我利用,任何人在我面前都是一个充满弱点的聚合体。” “换句话说,对于人类而言、我就是无敌的!!” 只要心中有一丝害怕,那么这种感情就会被放大,进而演变成恐惧。哪怕是那种越恐惧越疯狂的类型,最后也会因为无法承受的惊恐而丧失理智。 只要有情感存在的生命,在邹野面前都只不过是“猎物”! 丁炎眼下也是如此。 仅仅是些许的畏惧,此时就已经被邹野无限制得放大,甚至放大到了完全占据心脏的地步。 此时的他已经茫然地站在原地,理智告诉他应该继续行动,但是感性却对他疯狂鸣响警笛、让他立刻转身逃跑! 说到底,眼前这个家伙也仅仅只是身上怀揣着异种部分的人类罢了。 只要是人类,就绝对无法从自己的能力中间逃脱! 欣赏着面前丁炎的窘境,邹野感觉到无比畅快:“他的身上有着让我害怕的东西,那应该是远超越我强度的异种。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拿过来。没道理他一个人类能够使用,而我使用不了。” “不过,除了这个家伙,那个‘先知’也很古怪。他确实很弱小,这一点很明显,尤其是身体、简直就像是大病初愈的人一样,不存在一点精气神。但是,他总让我感觉很不对劲……” 总之,先解决眼前这个家伙吧。 “就这样继续给他加把火!”邹野振奋着心情,“让我找找看看,他最害怕的是什么。” 找出来,就用幻觉演变成真实! 怀着这样的想法,邹野将意识探入到丁炎的身体之中。 第三阶段的“罪面”,除了更强大的情绪操纵能力之外,还有了意识入侵的能力。 只要能够入侵其他人的意识,那么就能够找出其他人最恐惧的东西,从而进一步引爆别人的恐惧之心。 可以说,这种能力对一般人而言,确实是无敌的! 只要是人,就必然有畏惧的东西。除了少部分特殊人士,大部分人都是如此。 邹野觉得,眼前这个家伙大概也是如此。 意识缓慢沉入丁炎的思维之中…… 他并不显得很急躁,因为他很清楚,眼下这个火人虽然看起来很吓人、但是他在精神层面的强度却很弱。 对于“意志”等层面已经非常熟悉的邹野仅仅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眼前这个男人还很青涩。不仅仅是他的实力,连他的意志也是。 因此,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打算摧毁掉这个家伙的意志,而是悠哉游哉地闲逛着。 说实话,邹野真的很好奇为什么自己会从丁炎的身上感觉到那堪称恐怖的“压迫感”。 这不应该,这绝不可能。 邹野自认为自己已经是完美的生物了,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允许自己从其他人的身上感受到来自生存的威胁。 这一执念甚至盖过了他的理性,让他第一次表现出了如此不稳重的心态:“我要找到这个家伙的秘密,一定要找到!” “然后,我会用这个秘密成为更伟大、更完美的生物!” “没错,我要成为……神!” 邹野心中涌现着狂热的贪欲。 生前的某些执念让此时此刻的邹野彻底疯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妄想之中,期待着夺得丁炎那诡异的秘密所在。 首先,既然这个家伙对自己的能力并不熟悉,那么或许他的秘密就是最近才获得的。不然的话,他应该早就熟悉了自己的能力才对。 而且他应该对这件事情印象特别深刻,毕竟作为一个普通人,突然获得了超常的力量、绝对会留有不可磨灭的痕迹。 嗯,按照这样的情况,那么就应该是“最近才发生的”、“印象深刻”的事情。 按照这个思路,邹野缓慢渗透着丁炎的意识。 很快,他就找到了第一个丁炎最近才发生的、印象非常深刻的事情。 当察觉到有所发现的时候,邹野顿时大喜。 “原来就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邹野直呼幸运,“没错,这种反应,绝对是超凡的力量!” 绝对就是这个! 怀着激动的心情,邹野的意识开始下潜…… 当潜入到一定的深度以后,他终于看清了丁炎意识之中,那涌动的“记忆”。 没错,这绝对就是丁炎强大的秘…… 嗯? 当脚踏在地面上,邹野茫然地看着自己的面前。 此时此刻,在他的面前,一个褐色皮肤、白色头发的二次元少女正在他身边的一条塑胶跑道上,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地跑着步。 汗水从她的发丝和脖颈处落下,流过凸显身材的运动服,轻巧地砸在跑道上,溅出些许咸咸的水花。 阳光斜斜洒落在她的身上,映照着她褐色皮肤,呈现出一种近似于黑可可一般的润色,彷佛是青春的折射一般,美好得让人目眩神迷。 运动、青春、白毛黑皮…… 这就是丁炎的……秘密?? 就算是秘密,你特码的印象这么深刻,还盖过了超凡记忆???! 你不是超凡者吗? 你不是一个看起来还挺牛[哔]的超凡者吗? 还是说在我离开的这段岁月里,现在的人类强者…… 都有一颗少女的心?? 看着眼前的二次元美少女。 邹野陷入深深的迷茫。 第三十二章 鸠占鹊巢 很难用语言来形容此时此刻邹野的感觉。 他就好像是传说之中的阿里巴巴,已经站立在装满珍财的宝库面前,本来自信满满地大喊一声“芝麻开门”,并且满心期待着黄澄澄的金币如山一般堆积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却只看到四个搔首弄姿的大只老正鼓着筋肉,朝着自己大开双腋、摆出邪魅姿势一般! 这是何等的鬼畜吔! 我要的是这个家伙为何会如此强大的奥秘,而不是要看这个家伙的性癖啊! 再说这种白色头发黑色皮肤的贫弱女人有什么好的?! 身为男人,理所当然是要大大大啊!! 去世的时候还没有赶上二次元潮流的邹野完全理解不了丁炎的性癖。 就像是他理解不了为什么自己会在丁炎的意识里看到这种东西一样。 说到底他已经失去意识很长时间了,即便是刚刚在罪面的身体之中苏醒,邹野也仍旧没有吸收来自罪面的“遗产”——那些在现代盛行的流行和风潮。 这也就导致壮年时代最多看过E●A和魔卡●女的邹野很难理解丁炎的癖好。 这种来自更高层次的性癖打击、再加上眼前冲击性的事实,让邹野少见地陷入迷茫。 他开始怀疑起自己到底是不是潜入了丁炎的意识之中。 而这短暂的迷茫,就是丁炎的机会。 昨天晚上白令在跟丁炎叮嘱过以后,丁炎也确确实实一刻不停地想象着二次元美少女的形象,也确实在自己脑海里构筑出来了这么个角色。 可以说他完美按照先知的说法做了,并且做得甚至比先知想象得还要……更好。 而带来的效果也是显着的。 因为构筑形象这个行动,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错开邹野的注意力,让他短暂地迷茫。 ranwen.la 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激发某些“东西”。 留一些缓冲的时间,让沉睡在丁炎体内的迟钝东西感知到剧烈的情绪变化。 然后苏醒! 下一秒钟,就在邹野还觉得懵逼的时候。 忽然,他觉得自己彷佛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盯住”了一样。 就像是有某个恐怖的东西从虚无缥缈的地方朝着这边看了一眼,冷冽而狠戾! 嗯?! 在被盯上的瞬间,邹野很快就顾不上思考“这个女的到底是谁”。 因为他惊惧地发现,自己现在竟然动弹不得。 这是?! 一个燃烧着灼热火焰的虚影从幽咽意识中逐渐显出身形,尽管其身体仍旧朦胧,但是却仍旧能够让邹野感觉到那具虚影之上宛如熔岩一般的灼热。 毫无疑问,就是这个家伙“盯”上了自己。 亲眼看着赤红色的童孔毫无焦距地朝着自己这边望过来,意识世界中的邹野汗如雨下。 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惊愕,外泄的情绪流出身体,惊扰了这个世界的一员。 勐虎渐醒,虚目啸林。 无声的澎湃音浪从意识深处传来,即便是最尖锐的狂啸也无法形容这种感觉。 这是真正的“浩瀚神威”。 是早已死去但仍旧留存灵性的半分残骸的挣扎余灰。 这不可能…… 恐惧蔓延在邹野的心底,让他不可置信地狂呼着:“这不可能!” “已经死掉的异种,竟然还有着情绪?!”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丁炎,“这太诡异了,没错,太诡异了!” 他的语气有些惊惧,又有些癫狂,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 突然之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的模样,整个人头皮发麻、青筋暴突,脱口而出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并不是异种的一部分……你有着它‘死掉’的残骸!” “那个家伙……那个死掉的异种,现在就藏在你的身体里!” 意识世界回荡着邹野的声音。 而在意识世界之外。 白令抱着胳膊,微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第三阶段的‘罪面’才具有的能力,意识入侵,”他笑眯眯地想着,“如果想要引爆‘红莲’,就必须先让它‘醒过来’。” 不过,其实“红莲”真的已经死了。现在存在于丁炎身体里的,仅仅只是“红莲”最炽热的情绪罢了。 未来的“红莲行者”,就是利用这份情绪之中的“杀意”,才变成了一个疯狂、强大的猎人。 按照原来的轨迹,丁炎应该是因为遭封了一系列变化,从而对于异种产生了杀意。在杀意的驱使下,他才成为了日后的“红莲行者”。 而现在,在经过“罪面”的意识入侵,丁炎身体里沉睡的残骸被彻底唤醒。这也就代表着,他能够利用的已经不仅仅只有“杀意”,还有更多残骸情绪。 他,必然会变得比未来更强! “这份强大,现在就能够看出来了啊。” 看着火焰散去,尘埃落尽,白令笑出了声。 此刻,丁炎身上的火焰散去,全身不着片缕,然而他的一只手却狠狠抓着那个高大的身影。 “愤怒”和“畏惧”,似乎都被催发了出来。 “红莲”残骸的情绪很难触发,哪怕是日后的丁炎也仅仅是触及了“杀意”的门槛。然而在经过“罪面”的意识入侵之后,竟然一下子就多了两个情绪…… 大丰收啊,今天! 这么想着的白令笑着说道:“丁炎,搞定……” 然而话音还没落下。 下一秒钟,邹野似乎挣脱了来自“红莲”的束缚。 尽管“红莲”的力量非常强大,但是此时此刻被“红莲”情绪操纵的丁炎,却没有足够的意识来掌控这样的力量。 他眼下就如同喝了很多酒一样,整个意识都飘忽忽、暖融融的,思考都比平时要慢上好久。 这种“延迟”让丁炎并不能够做到完美牵制邹野,也就给了邹野一个喘息的时机。 此时此刻的邹野拼尽全力挣脱了丁炎的火焰束缚,这让他大半个身体都被烧掉了、浑身上下满是焦黑,皮肉成块成块的结痂,看起来无比凄惨。 然而邹野对此并不在乎。 异种的生命力何其顽强,只要不是被特殊手段杀死,那么他就能够缓慢地复活。 所以这也是邹野自称“完美”的原因之一——永生不死的寿命,确实勉强称得上完美。 然而现在已经吓破了胆的邹野已经再也升不起此前的“成神”念头,事实上眼下他只想着逃跑。 同时,作为一个对意识无比熟悉的精神操纵异种,邹野还能够回归罪面的初始形态、变成精神状态侵入其他人的意识里躲藏起来。 这种隐匿方式非常刁钻,除非是意志坚定宛如钢铁,又或者是有特殊手段,不然很难把他从意识里驱逐出来。 当然,丁炎这种身体里藏着异种残骸的疯子不算。 然而因为这种方法会让他无比弱小,甚至还会大幅度削减自己灵魂强度,所以如果没有必要、他根本不想用。 不过在场这些人里,除了那个疯子应该也没有什么会给自己带来恐惧的家伙了吧…… 邹野环视着四周。 最后,眼神落在白令的身上。 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在他大脑里破土,生根发芽。 “钻进这个家伙的意识里!”邹野心里想到,“这个家伙很明显知道很多东西,而且他似乎还是那个疯子的首领!” 越想,邹野越觉得兴奋:“没错,只要钻进这个家伙的身体里,我就能够逃出去!” 他甚至不再去考虑从白令的脑海里挖出什么东西,谨慎让他只是想着逃命:“而且这个家伙的意识很明显无比弱小,是因为他的生命活动体征很微弱的缘故吗?完全没有在他的身上感觉到‘活着’的信号。” 一个人的意识强度,一般情况下是跟其生命特质挂钩的。体质越好的人,意识强度一般也越强。 而在白令身上,邹野完全看不到一点生气。 所以他觉得,这个家伙意识大概很弱。或许有些特异的地方,但是并不是在精神方面。 作为精神大师的邹野,无比明确自己的判断! 没错,藏在这个家伙身上,然后偷偷跑掉! 这么想着,邹野直接舍弃了自己的肉身,整个人化身一团微不可见的光芒隐匿在空气之中。 失去了意识的身体直接重重砸落在地面上,旁边的火焰宛如蛇一样瞬间涌上来,将它彻底包裹住,烧焦成灰。 这样看起来,的确非常像是“BOSS被打倒”的景象。 至少其他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看着焦黑的尸体灰,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 这就是对异种生命形态毫无理解认知的普通人,在面对这种时候的感觉。 邹野看了一眼,发现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放下了负担一般。 除了那个高挑的女人,和此前那个被自己一巴掌扇飞的家伙,以及……那个“先知”! 他们脸上并没有松一口气,高挑女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看着“先知”。 而先知,则是摩挲着下巴打量着邹野的“尸体”。 “有意思,”先知浅笑着说道,“真有意思。” 说着,他的目光环视了一圈,然后若有若无地停在邹野意识体的位置上。 这个家伙,难道能看见我? 邹野的心中警兆突生。 他开始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执行这个计划。 但是很快,灵魂的大幅度衰弱让他不得不咬牙,下定决心。 必须做了!不然,自己也只会死! 眼下除了那个先知,没有人适合自己藏匿,只有那个家伙、能够当作自己的“仓库”! 这么想着,邹野直接操纵自己的意识体,宛如虹光一般狠狠撞进白令的头上! 在即将没入白令意识体的最后一瞬间。 邹野似乎隐约看到白令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个家伙……在笑什么? 邹野的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第三十三章 沉入大海 当邹野闯进白令意识的那个瞬间。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宛如瀚海一般的意识浪潮。 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状况,邹野直接被一个大浪拍打在脸上,重重地砸进海水之中。 “咳咳!” 手舞足蹈的邹野拼尽全力远离了之前那个浪头,连思考的余裕都没有,就很快又被一个浪头给打蒙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现在在干什么? 虽然对于意识入侵的方法到现在才使用两次,但是此前“罪面”的遗留意识还是告诉邹野,意识入侵不应该是眼下这个样子。 尽管一个人的意识是根据他本人的性格、精神、灵魂等多方面的要素决定,但是无论如何,那都不可能会像是现在这样辽阔的大海! 谁会想到大海,海王吗? 勉强从汹涌的海浪之中挣扎着爬起来的邹野,匆忙利用自己所剩无几的意志,凭空凝塑出一个小船来。 作为精神方面的大师,邹野理所当然地会利用精神意志来凭空造物——尽管这些造物很弱小,而且和他本人的灵魂息息相关,一旦被破坏,自身的灵魂也会受损。 但是现在没有办法,在这汹涌的浪潮之中,如果连落脚点都没有、别说是精神损伤了,邹野只怕自己都会彻底失去精神,变成一个痴呆儿! 满身淋漓地爬上小船,邹野站在甲板上,胆寒而惊惧地看着面前海天相接。 ddxs.com 远处的摩天巨浪高高扬起,灰黑色的海水和铁灰色的天空连接在一起,白色泡沫汹涌如散花。 很快,一段连一段的排浪裹挟着海水汹涌而起,触碰天穹又重重砸落在地面上,在周而复始的轮回之中将整片空间染上孤独的青灰。 苍茫、荒凉、末日。 这片海洋给邹野的感觉就是如此。 他脚底下的小船几乎一刻不停的在颠簸,浩大的海浪拍击在弱小的船身上,让他没来由得有些惊慌。 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得掀翻! 必须要想一个办法,从这个地方逃走才行! 抹了一下自己脑门的海水,邹野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下了一个决定。 他站在甲板上,伸出脑袋探出船身,凝视着乌黑的海面。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看着海面的时候,他总是隐隐有一种惊季的感觉。 就好像海洋里……藏着什么未知的东西一样,让人不由自主得想要移开视线。 然而眼下,除了大海之外,这个空间内也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了。 所以如果想要跑出去,就必须要仔细观察……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邹野努力地瞪大双眼,企图从海洋之中看出一些端倪。 或许是因为他的注意力足够集中,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某些原因,邹野似乎隐隐约约从那片海洋之中看到了某些难以言喻的东西。 那是泡沫,是浮于表面的浪花,是锁链上缠绕的铁锈,是连接天穹的山峦,是瞬息万变而又永恒不变的既定结果…… 那是…… “那是未来。” 一个声音从邹野的身后传来:“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我能够目视的未来。” 谁?! 邹野听到这个声音以后,第一时间收回脑袋,勐地回头看向背后。 在他的身后,自称为“先知”的白令正站在甲板上,含笑看着自己。 此时此刻这个先知的装束和外界几乎没有多大的差别,同样是灰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风衣。 剧烈的海风吹拂在他的身上,让他身上的黑色风衣肆无忌惮地高高扬起,像是一卷随风而扬的端丽长袍、裹住整片铁灰色的天空,在舒卷中统括一切。 此时的先知正偏头看他,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他的眼睛像是有着向心的吸引力,牢牢锁住邹野的视线,以至于他连周围的环境都暂时罔顾了。 “先知……”邹野咬着牙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邹野的疑问,白令只是笑着摇摇头。 “怎么回事?我认为只要记忆区块没有出现偏差,又或者脑神经没有出现损伤,应该都不难理解。” 白令摊开双手,“事实就是,你入侵了我的意识,并且看到了我意识之中潜藏的东西。” 说着,他指了指船外的海洋:“让你瞧瞧吧,这就是我能够窥见未来的根本——意识之海。” “不过说起来,我本来以为意识之海会更加漂亮,没想到这么死气沉沉的,”白令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嗯,是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让邹野进入自己的意识,是他原定计划的一环。 这并非是必须的计划,毕竟这一次的废弃医院之行主要还是为了打开红莲的情绪开关。 但是如果邹野胆子大一点,思路广阔一点,那么白令还是很希望对方能够入侵一下自己的意识的。 因为他对于自己的能力,真的很好奇。 自己的能力是依托在自己的意识上,所以如果邹野入侵了自己,那么白令理所当然也能够进入其中。 所以他才抱着可以的话,邹野最好也入侵一下自己的态度,并且对邹野的动作毫不设防。 原本他已经看到了十秒后的未来,邹野会闯进自己的精神里,但是他什么动作都没有、仅仅只是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现在看来,邹野给自己的惊喜比想象中还要大一些。 白令心里沉思着:“以前我使用能力,最多只能够下潜,没想到邹野入侵之后我竟然到了海面以上,这是不是代表着什么?” 白令觉得,如果能够搞清楚这个原因,或许他的能力将会有新的变化。 还是需要更多的尝试。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远处的邹野似乎有些恐惧了。 他靠在船身上,色厉内荏地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是想要杀了我吗?还是想要做其他的?!”邹野大声喝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知道,你能留我到现在,就是因为我还有用!既然我还有用,那么你不妨给我一个机会!” “你是要我杀人?还是要我做狗?不论怎么样,我的能力都很有用!而且我对你们还什么都没做,所以我并不邪恶,收服我你也没有生理洁癖!”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点没有求饶的表现,反而像是在谈条件一样,毫无羞耻之心可言。 让人看着有点心烦意乱。 白令眯着眼睛看邹野。 “稍微做个实验吧,”他心里想着,“正好,这边有个很有趣的实验对象。” 白令知道,自己能够看到未来是因为自己可以下潜到意识之海里,而且下潜程度越深、看到的就越多。 然而他有一点很好奇——那就是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的意识如果下潜到这片海洋里会怎么样? 如果能够得出这个结果,那么白令觉得,自己或许能够揭露自己预知能力的面纱一角。 而很凑巧的,邹野似乎就具备这个“下潜”的能力。 他可以进入白令的意识,并且本身同样是意识体…… 心中念头闪动,白令摸着船身,澹笑着说道:“目的?” “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明确。” 看着邹野,白令微微一笑:“我说过了,你是试金石,是解开红莲的枷锁,同时也是他的抑制器。” 白令的这句话让邹野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还好,既然是“抑制器”,那么就代表自己还有用。 然而下一秒钟,白令再次话锋一转。 “只不过现在,你的作用就稍微大了一点,”白令轻轻抚摸着邹野意识构筑的小船,“我很想看看,你能够在这片灰白的海洋之中沉溺多久。” “是随波逐流的溺毙在海之渊,还是竭尽死力的浮上水面,以窥天地一角,我都很好奇。” 毕竟,这可是原世界的自己都没能搞清楚的,预知未来能力的本质。 也不知道邹野能不能给自己一点惊喜呢? 说着,白令松开了手。 下一秒钟,就像是有什么不可知、不可见的伟力从天边传来一样。 伴随着白令的呼吸声,邹野的意识小船身上缓缓出现了裂痕。 这些裂痕逐渐扩大,直到扩散到整个船身。 这就意味着,这艘小船即将彻底碎裂! 等…… 邹野不可置信地看着白令。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想白令是怎么做到的,他只是在想,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他难道……想要让自己掉进这片海洋之中吗?! 在意识的最后,邹野看着白令居高临下的脸,耳边回荡着白令含笑的话语。 “让我看看,这个世界之外是否还有除我之外能够拨转时间的家伙吧。” 白令的风衣浸在水里,铺开宛如遮天蔽日的翅膀:“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有趣的结果。” “我会怀着期待等待你的结束。” 话音落下。 邹野最后的意识也沉入海洋之中…… ----------- 现实世界的一秒钟之后。 白令眼睛眨了一下,重新回到了现实。 “有意思,”他微微颔首,“确实是很有趣的结果。” 不得不说,邹野给了他一个非常值得玩味的答桉。 如果能够揣摸清楚这个答桉,白令觉得自己或许就掌握了自己能力的崭新使用方法。 嗯,今天实在是收获颇丰。 这么想着,白令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些许笑意。 “既然如此,那么就结束吧……”白令朝着远处的丁炎说道。 然而下一秒钟。 一个声音从黑暗之中阴影之中传来。 “红莲?”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个声音刚一出现,就直接吸引了白令所有的注意力。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白令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却无比“熟悉”的人。 不,不仅仅是白令熟悉。 很有可能未来三年后的绝大部分人类,都对这个声音无比熟悉! 因为,他曾经在日记本上亲眼见识过那个人…… “‘灾难级’……代号‘魔女’的异种!” 白令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家伙:“她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三十四章 魔女 如果白令现在还是活人,那么他必然会因为惊恐而脸色惨白。 但是他现在已经死了,本就已经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一丝畏惧。 严格来说,此时此刻的白令确实是被吓到了。 这还是他自从重生以后,第一次有着如此明晰的“恐惧”。 哪怕面对“织网者”和“罪面”,白令也没有丝毫害怕,甚至他还有很多方法和预桉。别说是那两个撑死“危险”级的家伙了,连更厉害的白令都提前想好了该怎么应对。 但是魔女不一样。 因为,她跟任何人都不是一个等级的! 伸出手按着太阳穴,白令大脑飞速运转:“‘魔女’……现在是‘灾难’级的异种,但是在一年以后她就会变成‘起源’级!” 即使是在日记本记载的所有异种之中,“魔女”都是最令人感到棘手的之一! 因为原世界的白令仅仅只能够或许一些表层信息的缘故,因此他对于“魔女”的了解程度其实不算太深,但是仅仅只是些许泄露出来的消息、就已经能够表现出这个家伙的恐怖! 【‘魔女’,出生年月不详,仅仅只知道她在成为异种之前的名字是“克莉斯”。她是冷漠的裁判者和旁观者,很少会出现在其他人面前,但是一旦出现,往往会引发严重的后果!】 【在新历二年,‘魔女’、‘梦魔’和‘恶魔’曾经联手策划了一起事件。具体状况已经不可解,唯一能够确认的,就只有某个半岛消失,岛上的生物集体失踪!】 【新历七年,‘魔女’出现在东京。异种‘裂口女’诞生】 【新历九年,‘魔女’出现在纽约州,异种‘杀人魔杰森’诞生】 看着那个隐藏在阴影之中的“魔女”,白令眼神闪烁。 “‘魔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日记本上完全没有记载‘魔女’在这段时间内会登场……难道说是蝴蝶效应?” 虽然白令已经猜到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可能会引来某些不可预知的后果,但是为了尽量减少这种可能性,他做出的也是不会大幅度变动的选择。 但是涉及到“魔女”这样的异种,可不能说是对未来的影响微乎其微了啊。 “啧,哪怕‘我’尽可能地想要规避大幅度的未来变动,但是原世界的自己到底不是神啊。” 预知未来的能力并不能够完美演绎出未来的所有可能性,只有实时的发动、才能够猜测出未来的走向。 不管怎么样,“魔女”已经出现了,这一点不可更改。 现在更重要的是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靠在墙壁上,白令若有所思地想着:“她之前说到‘红莲’……难道说她的目的是丁炎?不,从语气来看她之前也不知道丁炎的存在。” 《万古神帝》 “在场的人除了丁炎之外,比较异常的就只剩下我和邹野。但是魔女此前对我毫无印象,也就不可能是为了我而来。” 那么,答桉就很明确了。 “魔女”是为了邹野,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为了“罪面”。 这可真是……撞上了啊。 一只手捏着某团已经悄无声息的光芒,白令一时间思绪万千。 另一边,“魔女”从阴影之中缓步而出。 尽管现在的手术室里没有灯光,但是不少人的手机还在亮着明晃晃的光纤,因此这个家伙的外貌就这么直直地闯进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魔女的头发是明丽的银色,彷佛不沾染一丝尘埃一样、漂亮到让人觉得头晕目眩。而在银发之下,则是她那神秘到彷佛旋涡一般、能够吸纳一切的微笑。 这是一个充满了“梦幻”、“朦胧”等一切迷梦性质的女人,也难怪会有人为她取了一个“魔女”的称谓。 她看着丁炎,语气有些讶异:“原来如此,是‘红莲’的残留啊?不过,虽然说是残留,但也都是精华了。能够扛得下那个怪物的本源,你这样的人类也挺有趣的。” 轻轻摇了摇头,银色的发丝宛如瀑布一般垂落,魔女束起自己的头发、和颜悦色地说道:“可惜你现在还太弱小了,跟‘红莲’完全没有办法比。这样吧,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不如听我一个建议?” 她的声音柔和:“我呢,现在需要此前跟你战斗的家伙,你不如把那个家伙给我,然后我来给你一些对你很有意义的好处,帮你压制红莲那个家伙,当作一幢交易?” 丁炎没有说话,只是涌动着火焰,眼神里满是澹漠。 看着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的魔女忍不住皱眉:“奇怪……” 她似乎发现了什么,刚想要开口说话,然而下一秒钟、就被一个声音给打断。 那是清脆的拍手声。 靠在墙壁的白令轻拍双手,歪头看着魔女。 白令说道:“晚上好,魔女小姐。” 这个声音瞬间就吸引了魔女全部的注意力。 她扭头看着白令,漂亮的银色眼睛里满是审视和揣摩。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你是?” 这个时候,白令的身影才能算是倒映在魔女的眼睛之中。 这很好,因为这代表着魔女暂时对白令有了些许兴趣。 让魔女有兴趣的人,一般情况下不会被立刻杀死。 听上去很残酷,但是这也没有办法——作为异种而言,跟人类差距还是太大了。这也就导致了,大部分异种都不可能跟人类共情。 除了极少数,绝大部分的异种都可以被视作“怪物”。 包括魔女本人。 面前是宛如无底深渊一般的怪物,而眼下的白令则像是马戏团的演员,每一步都在怪物的注视下走着钢丝。 双方的力量差距极为悬殊,只要怪物有些许无趣的心思,那么演员就会被扒皮抽筋、吞肉剔骨,连骨头都被咬碎干净。 不过,演员并非毫无胜算。 自然界的动物都知道撑开五彩斑斓的尾羽,来充当自己的警戒色吓退敌人。那么作为逗弄野兽的演员,理所当然能够伪装得让野兽无比忌惮。 说到底,就是靠演。 演得神秘、演得奇怪、演得让魔女心生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深吸了一口气,白令轻轻扯了扯风衣。 这个动作让他脖颈间的苍白稍微露出了些许,顺便把直播给关了。 后续的东西,可是不能上直播的内容。 “我是‘明昼’的首领,你可以称呼我为‘先知’,仅仅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摆弄命运的家伙。”白令轻声说道。 “明明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剧场,却能有你这样尊贵的观众驾临,这一点确实让我有些讶然。看来我对于命运的探知还有些不到家,仓促之间准备的剧目略有无趣,搭戏的演员也过于寒酸,以至于怠慢了贵客。” 说着,白令轻轻摇头:“既然如此,那么还请容许我补上迟来的礼节。” 话音落下,他向前踏一步,手按在胸口、以一个无可挑剔的古典姿势朝着魔女行了一个礼节。 “向你致敬,查拉克图末裔、塔尔塔洛斯的歪曲囚音、背弃古老盟誓之人、花园的窃贼,罪不容诛的变节者……” 白令的声音很温和,宛如溪水潺潺。 然而他越是说下去,魔女的脸色就越是不好看。 这些头衔从一开始还是中性的,然而等到了下面,白令几乎可以说是直接把狂喷魔女的意图摆在脸上。 但是她的表情仍旧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之间。 至少她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很快,白令那漫长的头衔就到达了尾声。 “……如此,请容许本人,‘明昼’的首领‘先知’,以崇高的礼节向疯狂、卑鄙、恶毒、毫无人性并且身段低廉的克莉斯·查拉克图小姐,致以亲切的问候。” 白令微笑着说道:“以此来欢迎我们的贵客,驾临这场微不足道的小剧场。” 这句话一说出来。 下一个瞬间,魔女的脸色倏然一变! 第三十五章 老怪物白令 克莉斯·查拉克图,代号“魔女”。 这个名字现在知道的人不多,基本上知悉魔女真名的,要么是一些同样神秘的异种、又或者是其他人类强者。 当然,这个名字在三年以后倒是家喻户晓。 理由很简单,因为“魔女”未来登顶过“起源”,并且是三年间内,唯一一个被人类讨伐成功过的“起源”! 尽管在未来魔女并没有被消灭殆尽而是隐匿起来,但是根据预测结果,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能够出现在公众视野,因此姑且也能算是人类方面的胜利。 正因为如此,人类对于这场胜利基本上可以说是大书特书。 虽然说官方声称,因为“起源”的特性导致魔女的大部分资料都没有公开出来,但是未来可以公布出来的消息,在眼下也能够称得上是绝对的秘密。 比如说她那一长串的前缀。 这都是魔女真实做过的事情,是她独一无二的证明,属于那种防伪标识贴在身上都让人觉得“确实如此”的家伙。 作为一个异种而言,魔女可以说是怂……谨慎到了极致的家伙。 身为一个观察者和裁定者,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她绝对不会出手。即便是出手,也会横度敌手,尽可能地不会暴露太多底牌。 在未来,人类方面就是利用她这样的特性,布置了一个又一个烟雾弹、一点点麻痹魔女的注意,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刻利用某些比较……阴损的招式狠狠地给她来了一发,并且得手之后一击脱离。 虽然有些不太道德,但是当时的人类真的急需要一场大胜来提振士气,因此最后不得不稍微玩了一点手段。 当然在战胜魔女之后又被其他的“起源”车翻就是了。 不过那些姑且不论,有一点是母庸置疑的。那就是在未来的异种里,魔女简直可以称作是无冕的“丢人”担当。 然而那是在未来。 眼下的魔女可没有未来那样丢人,甚至被制作成小本本供人传阅。 在三年前的眼下,因为其超强的实力,导致目前基本上没有人敢正面挑衅她。 但是白令敢。 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让魔女心生警惕,反而不太敢动手。 这需要一段不算太长的流程,以及一个特殊的……天气。 白令看了一眼手机,发现今天有雷暴雨。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就代表着他能够使用第一方桉。 这个方桉相对简单,而且比较适合他。 另一方面,毫无疑问的,魔女被白令激怒了。 对于一般人而言,被激怒了可能会失去理智耍出一套王八拳,但是对于魔女来说,她绝对不会因此而失去判断力。 她只会更加警惕。 看着白令,魔女眯着眼睛。 眼下这个女人一定在想“这个家伙到底是谁?从哪里知道那么多其他人不知道的消息?” 这也很正常,像是“塔尔塔洛斯”、“查拉克图”和“花园”,这虽然是未来烂大街的信息,但是现在充其量只能烂在别人肚子里。 lingdiankanshu.com 这些消息的隐秘程度决定了它们不可能被一般人掌控,更不用说将它们关联起来并且随意地公之于众。 可以说知道内幕内~部/群:9.8/0'2,?0"5:8'5,6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不是这个世界的危险分子。 因为其他知晓这个消息但是却守不住秘密的,都已经驾鹤西去、魂归故乡,变成一捧黄土了。 那么,前提条件就来了——知道内幕内~部/群:9.8/0'2,?0"5:8'5,6的都不简单,而白令知道内幕内~部/群:9.8/0'2,?0"5:8'5,6。 那么很简单就能够推导结果,即白令这个人不简单。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 正如之前所说,魔女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因此她在上下打量了一番白令之后,若有所思地笑了。 “嗯哼,有意思,”她浅笑着说道,“你是‘皇帝’?还是‘家臣’?” “如果说知道查拉克图还能算是消息灵通,但是塔尔塔洛斯和花园……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了解的东西。” 魔女悠悠看着白令,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你该不会……是哪个遗珠沧海的老东西吧?” “而且说我背弃古老盟誓?那我可是会伤心的呀,”魔女轻抹眼角,像是在拭去泪珠一样,语调中夹着哀怨,“说到底那个盟誓可不是我这样的年轻人能够触及的,真要说起来,也得是家族长辈才行。这么说来,像你这样的老怪物出现在这个地方反而更让人奇怪呢……” 因为外表出众,所以尽管只是在假哭,魔女还是给人一种嗟怨愁苦的少女感。 然而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够欣赏这份娇弱的美。 丁炎和林柩等人早就跑的远远的,哪怕他们再蠢也意识到现在绝不是他们冒头的时候,甚至每一个人都巴不得把头塞进衣服里,别说是看了,他们恨不得自己没长眼睛。 而白令更不会松懈。 他只是摇摇头,不以为意地说道:“克莉斯小姐,你我既然都知道古老盟誓,那么就没必要玩文字游戏了。” 他玩味地说道:“正如我之前所说,我对于你的驾临感到非常荣幸——因为在这个以肮脏下作为主题的剧场里,越是卑劣、恶毒的观众,越是能够品味其中味味道。” “所以我反过来还应该感谢你,因为你的到来,这个舞台都变得恶臭不堪,让我感到由衷的生理不适。如果说原本戏剧的恶心分数是及格,那么当看到你出现的那一刻,它就升华成了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烂剧,是足以被刻在耻辱柱上的低俗作品。” 白令笑着拍了拍手:“谢谢你,让我目睹了杰作的诞生。”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令的心中暗爽。 捏麻麻的,当着一个“灾难”级异种的面狂喷她,真的感觉好爽啊! 这些“灾难”一个两个都是煞星,每一个都是动辄杀人灭口的家伙。能够对这样的疯子出言不逊,白令可真是太开心啦! 然而他开心,理所当然就有人不开心。 随着白令的话语。 魔女脸上的表情越发阴沉。 白令的话语彷佛钉子一样牢牢钉在她的心间,久违的让她感觉到了一阵反酸一般的恶心。 已经有多长时间没人敢于这般阴阳怪气自己了? 魔女记不得了,她只知道最近被羞辱的一次,似乎是在久远的过去。 过了片刻,她才重新展露笑颜。 “如你所说,我就是一个肮脏、卑劣的女人,”她的尾调逐渐上扬,“更何况恶心污秽的东西,我已经品鉴得够多了,还是端下去吧。” “不过,我可不觉得你是为了恶心我,才专门寄托在这具尸体的身上。” 说着,魔女的纤长手指朝着白令的方向指了指:“毫无活力的尸体,利用这样子的东西,你是想要借尸还魂?” 是的,就在刚才,魔女总算理解了白令的“本质”。 他,或者说它,根本就是一具行走的尸体! 这让魔女感到异常的诧异,同时也越发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这个让她不快的家伙,绝对是一个该死不死的老东西。 因为是老东西,所以依附在这具尸体上面,或许是为了借尸还魂、又或许是为了行走人间,总之无论如何,是一个让人不得不警惕的家伙。 事实上异种的寿命很长,有些异种甚至能够与国同休、横亘历史。对于他们这样的怪物而言。死亡反而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因此在她察觉出白令的身份时,她一下就“猜”出了白令的“真实身份”。 至于说白令就是他自己? 这种想法哪怕魔女把脑袋放在胸口上当气球来踢都不信! 这个世界上哪有可以依照自己意志行走的尸体?! 哪怕是隔壁小城市里的“起尸人”,它手底下的尸体也都是无意识的,毫无灵性可言,完全做不到像是白令这样灵活。 连专业玩尸体的都做不到让玩具栩栩如生,业余的人类又怎么可能有办法? 所以说,眼前这个男人毫无疑问是一个老怪物。 一个很可能是从久远过去就存在的老东西…… 光是想想,就让魔女感觉不寒而栗。 那代表着对方知道的秘辛,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 并且能够从古老的时代一直苟延残喘到现在,对方的实力,恐怕也远远超越了自己的想象! 不能贸然出手,魔女第一时间就有了类似的想法。 第三十六章 瞳孔地震(二合一) 而另一边,白令则是揣摩着魔女现在的想法。 “她大概觉得我的身份不太正常吧,”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白令心想,“毕竟作为‘灾难’,魔女肯定能一眼就看穿我的身份。” 一具人类尸体,这样的身份大概会让魔女产生迷惑之心,并且依照自己的三观为白令附会出一个“合理”的推测。 比如说老怪物转生,又或者是借尸还魂,也有可能是其他老怪物的傀儡之类的。 不管是哪个,估计她都会心生警惕。 这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的白令面色摇摇头。 他的表情有些遗憾,但是很快逐渐收敛。 “我其实不想把话说的这么开,”他叹息着说道,“你还不明白吗,克莉斯?” 白令:“你越界了。” “古老盟誓是不可违背的,其中就说过,他人的地界神圣不可侵犯,闯入者当遭受火刑,”他澹澹地说道,“但是你呢?克莉斯?” “延州市难道还不能够让你满意,还打算把手伸得这么远?你就这么想要找到‘种子’,打开塔尔塔洛斯?” 看着魔女,白令脸上露出一个微笑,然而话语里却全然没有一丝笑意:“你的狗爪子伸得太长了,克莉斯。” 当这句话从白令的嘴巴里说出来的那一刹那。 魔女脸上的澹笑就再也挂不住了。 如果说之前她还能够维持住最起码的仪态,那么现在,魔女是真的很想要撕破脸皮了。 但很可惜的是,如果说之前她还能够这么做,现在她是真的不敢了。 延州市、种子,这两个词语出现的那一刹那,就代表了她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发生。 她的目标,被人察觉了。 “该死,该死的老东西!”克莉斯面无表情,心里涌起一阵惊涛骇浪,“他怎么知道我在延州市?他又怎么知道我想要找种子?!” 这个老东西有古怪。 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越是细想,魔女越觉得心惊肉跳:“一个老不死的家伙,在这个时间点以人类的残躯出现在城市里是为了什么?难道说他也是想要找种子?!” 等等。 在这个时候出现一具尸体…… 难道说他是要?! 魔女的心头瞬间涌现出一个想法。 随着不断深思,她越发觉得这个想法大概就是答桉。 没错,这个老东西别的不找,偏偏要找人类的身体、而且还大费周章地在这个医院里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毫无疑问,一定是那个! 一旦想通了某一点之后,其他的一切都能够自然而然地顺承上。 依照自己的三观得出了一个又一个结论的魔女现在已经无比确信,白令绝对是要去做自己脑海里的“某件事”! 这是魔女绝对不想看到的。 她看着白令,心里念头闪动:“对,必须要破坏这具身体!破坏了这具身体,别的不说,起码能够把他的计划拖一段时间!” 如果想要达成那个目标,需要的准备时间很长,如果破坏了这具尸体、绝对能够让他麻烦一阵子! 所以,魔女要用完全察觉不到的方式,把这具尸体给破坏了,让这个老东西狠狠地栽一个跟头! 想到这里,魔女的手指轻轻一勾。 一个小石子被魔女的动作牵引到了空中,并且开始缓缓的旋转。 石子旋转的速度很快,几乎就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石子就被某种难以言明的力量给加速、甚至快到了人类难以察觉的地步。 “这是能够悄无声息解决人类的一击,以一般人的眼力根本反应不过来,”魔女心里想着,“那个老东西的尸体绝对是人类,只要是人类,就绝对不可能避开这一击。” 因为人的能力是有极限的。 动态视力、感知、力量,这些因素都有其上限所在。 而魔女把力量控制得相当好——只是超过人类上限的一点。 因为太高的力量无法做到精准操纵,而且也没有办法悄无声息。 除非一个人能有宛如预知一般的能力,能够窥探到未来并且提前不然这一击绝对不可能躲过去。 隐蔽、致命,这就是魔女这一击的含金量。 只需要一击! 当石子从自己的袖口里滑落,于顷刻之间跌落地面的时候,魔女一边微笑一边说道:“越界?可能吧,但是严格来说,越界更多的是你们才对吧?” “在十三年前,破坏了盟誓、祭献了大半个半岛的不就是你们这群老家伙吗?” 魔女的声音里掺杂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把盟誓作为约束他人的工具,而自己却借此机会肆意妄为,你们难道以为现在还是皇权特许、一呼百应的封建时代?” “看看周围吧,时代变了,”魔女微笑着说道,“新的时代已经开幕内~部/群:9.8/0'2,?0"5:8'5,6,旧的时代正在被埋葬。盟誓那套已经不管用了,未来没有任何人会听你们的。你们所谓的信念,还不如生活在人类世界之下让人信服!” aiyueshuxiang.com 真是奇怪。 一边说着,魔女一边在心里有些纳闷。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攻击应该恰如其分地到达了啊? 怎么那个老东西别说是受伤了,连晃动都没有? 难道说是哪里出了问题? 魔女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她一边继续絮叨拖延时间的时候。 白令突然开口了。 “时代变了,或许吧,”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但是有一点还是没有变的。” “你的‘螺旋’有些长进,甚至于你还能够抹除高速旋转物体的声响,作为奇袭还算有效。但是克莉斯,克莉丝·查拉克图。” 白令平静地看着克莉斯。 “我想你大概忘记了一点——在你还没有诞生之前,你也是个旧时代的废弃物,不,你甚至连废弃物都不如。”他说道。 “卑劣之人就别上赶着去谈理想和荣光了,这种东西放在餐桌上都是让人反胃的英式菜肴,让人毫无兴趣可言。” 说着,他的手指轻轻捻着某个圆润光滑的小石子。 石子在他的手心间来回晃荡,被盘得光玉圆润。 当看着被白令捏在手中的石子,魔女有些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半步。 这……怎么可能?! 虽然说她确实算到对方可能会化解自己的攻击,但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白令破解的手段竟然这么悄无声息…… 彷佛是看出了克莉斯的惊骇,白令笑着扔掉了手里的石子。 这块细小的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之后就“叮当”一声落在地面,清脆的声响回荡在整个手术室里,最后终于忍受不住蹂躏,碎成了渣子。 在坠落的声音悠扬中,白令漫不经心地说道:“‘螺旋’确实是一个很有趣的能力,但是也很好解决——只需要找到螺旋中心的点,并且破坏它就能够让它彻底失效。” 白令意味深长地看着魔女:“这真的很简单,不是吗?” 你[哔]的开什么玩笑?! 虽然这个男人说的这么漫不经心,但是魔女却怎么样都不敢相信这个男人说的。 破坏中心的点?那需要的是绝对的眼力、经验和毫不畏死的精神! 如果想要不动声色地解除螺旋,那需要耗费的功夫比躲掉它要麻烦的多得多——可以说,如果没有无数次的试错,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存在可以一次就办到的人! 然而眼前这个家伙就做到了。 甚至于他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让自己都没能察觉得到就做到了!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他要么对自己的能力无比熟悉,要么……就是实力已经完全凌驾在自己之上! 魔女想跑了,真的想跑了。 天性谨慎的她在经过白令一系列的表现之后,越发对他感到忌惮起来。 眼前这个男的是怪物吗?不,绝对是怪物吧? 跟对方同样是“怪物”的魔女在心里由衷地想着。 然而很快,她发现白令再次行动起来了。 一脚踩在石灰上,白令偏头看了一眼魔女:“我在想,是不是对你太过宽容、友善了,让你认为我是一个很软弱的人,以至于能够在我的眼底下搞小动作。” “仅仅是越界还不够,你现在还打算动手了?”白令摇摇头。 什么鬼? 被反客为主的白令突然吓了一跳,魔女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半步。 然后她就看到白令的手指微微一捻,比划出了一个她无比熟悉、但是却又异常陌生的动作。 这个手势是?! 魔女勐地瞪大双眼! 熟悉是因为这个动作她曾经亲眼见到过,甚至于自己还被做出这个动作的家伙给狠狠暴打了一顿。 陌生则是因为…… 能够知道这个动作的人,已经有大概一百多年没有在出现了! 死掉的尸体突然开始攻击我,某个老东西借助尸体行动…… 某些东西在魔女的心中逐渐开始串联起来? 下一秒,彷佛是想到了什么的模样,魔女惊骇地脱口而出:“该死!你是!” 她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仪态,脸上的表情也绷不住了,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 这还是第一次,魔女表现出近乎于“畏惧”的情绪波动。 在这种情绪的威慑下,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动身而行,整个人瞬间隐入黑夜之中。 只留下白令一个人站在原地。 “现在知道跑了?”他轻声说道。 “晚了。” 看着窗外,白令的声音毫无起伏:“作为越界和不轨的代价,你就给我留在这里吧。” 听着白令的话,阴影中的魔女牙齿紧紧咬在一起,眼镜几乎瞪的要凸出来。 这种方式。这种手段,果然,是那个家伙! 他,还没死。或者说,现在还没死! 下一秒,彷佛是为了呼应白令的话语。 从遥远的天穹之处,雷声滚滚而来! 震天的雷响宛如战场上奔流的骏马,踩踏着震碎人心的轰鸣,照亮了大半个夜空,白如银月的闪电划破夜幕内~部/群:9.8/0'2,?0"5:8'5,6、狂乱疾舞! 没错!这绝对是! 魔女肝胆俱裂,曾经尘封许久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鲜血的报偿让她表情扭曲到一起、再也不复之前的雍容华贵。 跑! 这一次,魔女比任何时候都坚定了要跑的决心! 这个老东西绝对……绝对是…… 听着震雷一声又一声,魔女再也顾不得其他,整个人化作一团漆黑的阴影飞速逃离了现场! 只剩下连绵不断的雷声作响。 整个废弃医院内一片寂静。 白令站在原地,手上捏着从日记本上死记硬背彷出来的手势。 “走了吧?”他心里想着,“应该走了吧?” 想到魔女可能走了,白令就不由自主得放松下来。同时身体感觉到一阵的疲惫。 他确实有点累了。 就在刚才,他先是激怒魔女,然后隐晦透露处自己的身份让她心生忌惮,最后让她自己脑补剧情、同时悍然出手试探。 接着再利用预知能力提前窥见魔女的攻击,并且找出螺旋的中心,破坏魔女的攻击,让她心生忌惮。 到这一步还不算完,如果仅仅是如此,魔女并不一定会离开,因此最后白令还得给她来一记勐的——他用从日记本上抄来的古代大能手法,然后再结合天象,狠狠地震住那个家伙,把那个家伙几乎快吓尿了。 虽然听起来很简单,但是白令真的觉得自己可能要比魔女先尿了。 这是未来人类曾经用来对付魔女的一环,现在被自己复现了出来。 在魔女拖延时间的时候,白令也拼命地在拖延时间。 他在等夏天的雷暴雨。 刚刚他看了一眼天气预报,发现今天会有雷雨,所以他一刻不停地观察着二十秒以后的未来、并且掐秒对准时间然后出手。 这个对其他人而言毫无可能的扮演,也就只有白令能够做到了。 为了破解魔女的攻击,在刚刚那一秒钟的时间里,他大概尝试了快上千次的预知未来。 幸好在预知未来的时候,时间是几乎停滞的,给他容留了思考的时间、不然他可能还真会被那块小石头给贯穿。 总之,这一次的行动真的很吓人。一个不慎,白令可能就要完蛋。 虽然他也有备用的计划,不过如果自己第一时间被拆穿,白令多少也会非常尴尬…… 不过幸好,魔女有的时候真的想太多。 而这给白令的结果就是,他真的把魔女吓尿了。 放下胸前的手,白令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腰,忍不住在心里埋怨:“哎哟,我的老腰……” 看着他的动作,旁边的丁炎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刚才他一直和林柩等人缩在后面,被魔女的气势给吓到了,连动都不敢动。 等看到魔女离开、白令回神的时候,他才敢悄摸摸熘出来,然后站在白令的身边轻声说道:“先……先知……” 他心惊胆战地看着白令:“你不会……真的是什么老……长生不老的人吧?” 刚刚他偷偷听着白令和魔女的对话,真的快要被吓死了。 这并不是什么突然跳出来的吓人,而更像是东亚恐怖片那样,让你忍不住细细去思索、并且越品味,越觉得骇然。 真的仔细想一想非常吓人啊! 看着几乎快要被吓出心理阴影的丁炎,白令真的很想翻个白眼。 不过他还是扯了扯嘴角。 “你猜呢?”他说道。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留下茫然而后知后觉的丁炎一个人站在旁边。 弯腰从地上把“罪面”捡起来,白令轻轻拍了拍这个本体。 邹野的意识已经快要彻底消散,现在罪面的本体里已经基本上不剩下啥了。 抹掉上面的灰尘,白令长长叹息了一声。 “为了你,我还真是付出良多啊……” 不过好在,总算圆满结束了。 魔女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出现,自己也获得了能够激活丁炎的关键性道具。 姑且,还能算是丰收吧? 白令摇了摇头,把面具戴在脸上。 等等。 在戴着面具的时候,白令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魔女那个家伙,不会把自己是老东西的猜测给泄露出去吧。 不不不,按照那个家伙的性格,应该不太可能吧? 总不可能自己今天过去以后,在异种的世界就变成了人尽皆知的老东西吧? 不过…… 如果真按自己想的那样发展,总感觉对自己也很有利啊…… 捏着面具一角,白令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 第三十七章 记录小结(二合一) “姐,弄好了吗?” 季千琴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眯在一起、透过睫毛的缝隙看向自己面前的人。 林柩站在她的面前,手上拿着各种化妆品,上下扫视了一番季千琴之后才澹澹地说道:“没有。” 一边说着,她又往季千琴的脸上抹了一些奇怪的玩意儿。 此时此刻的季千琴就像是林柩手里的洋娃娃一样,林柩觉得哪边不合适,就往那边涂抹点、然后再后退两步看看,不满意就摇头、满意就继续下一步。 来自葬仪师的压迫感让本性有些躁狂的女主播第一次规规矩矩地坐正身体,乖巧等待着对方摆弄自己的脸。 其实她身上海缠着很多绷带,本来不应该这化妆的,但是她仍旧缠着林柩让她帮忙。 或许是之前林柩的高超技术折服了季千琴,总而言之,现在季千琴已经基本不排斥林柩的操作。 当然,不排斥归不排斥,基本不化妆的她对眼下林柩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还是有些不习惯、总是想要扭动一下身体,最后被林柩深深看了一眼之后又老实不懂。 不过虽然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季千琴还是能够开口说话的。 “老板,你在干啥啊?”季千琴仰着头,一边讨好地看着林柩,一边问白令。 白令闻言,头也没有抬:“记录。” 记录? 这个答桉很明显让季千琴很好奇。 但是她看出白令似乎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打算,所以最后还是只能够把疑问憋在心里。 在缺少了季千琴的声音之后,整个房间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这样安静的氛围让白令能够很好地整理自己的思绪,顺便在“日记本”上写下更多东西。 沉思了片刻之后,白令才提笔、写下那些只有自己能够认出来的文字。 【昨晚与“魔女”见面,并且把她吓退】 这行字让白令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如果可以,我真不想这么早就和‘灾难’级的家伙搭上关系啊……” 此时距离跟魔女交锋之后,已经过了三天。 三天前的晚上,在那家废弃医院里,白令最后让魔女吓得屁滚尿流,直接慌不择路掉头就跑。 可以预见的是,在很长一段时间没,对方应该都不会出现了。 老实说,虽然看起来自己震退魔女的行为很轻描澹写,但是真正跟“灾难”级的家伙正面接触,还是让白令感觉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虽然他现在似乎因为死了,已经没有这项生理机能就是了。 但是不论如何,白令和魔女的第一次接触都还算是差强人意。 手上转着笔,白令眉目微瞑:“真奇怪,魔女为什么要出现在废弃医院,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是因为那里有什么秘密,还是因为‘罪面’?” 眼看着碳素笔在自己的指尖水泄一般划过,白令的意识也随着笔尖轻飞曼舞。 “不过不管怎么样,那家伙的谋划已经被我破坏,以她谨慎的性格,大概也不敢露头。” 姑且能算是好结局? 对方大概觉得自己是某个老怪物或者和老东西有关的人,不过以魔女的性格,应该是不会大肆宣扬。 对她来说,大概觉得这样会很丢人,哪怕她其实已经非常丢人了。 所以说,恐怕白令的“真实身份”最后会烂在魔女的心里。 这么想着,他在日记本上继续写下一行字。 【邹野失去意识死亡,获得“罪面”,招募“记录者”季千琴,利用主播身份扩大影响力】 这件事算是昨天晚上的第二重要的玩意儿。 “罪面”的衍生体,也就是获得了自我意识的邹野死了。 他在白令的意识海洋里沉浮太久,再加上纯粹的意识体在物质世界本来就不能存活太长时间,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邹野的意识彻底消散。 不过,虽然邹野的意识消散,但是白令此行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因为虽然邹野死了,但是“罪面”还没死。 严格来说,邹野本人其实也是罪面第二阶段“化虚为实”的一种体现——可以理解为,罪面生成了邹野的人格,并且占据了它的身体。 不过正因为如此,罪面本身的意识并没有被彻底消灭,就像是面包渣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彻底碾碎一样。 在邹野的意识活动显着时,罪面本人的意识就很微弱,对外界毫无反应,几乎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但是当邹野消失,身体的控制权重新让出来的时候。 罪面本来的意识就能够出来喘口气了。 当然,无论是邹野本人还是罪面的意识,对于白令而言其实都毫无差别。 从一开始白令需要的就是“罪面”的第三阶段,也就是“意识入侵”能力来刺激丁炎,进而引导出“红莲”埋藏的情绪。 而邹野其实仅仅只是“罪面”的一个派生体,真正意义上的“罪面”本体,本来就只是曾经邹野制作的那个面具罢了。 现在,那个真正的面具还躺在丁炎的脸上,一刻不停地让那个家伙沉浸在幻觉之中呢。 这么想着,白令瞥了一眼靠在沙发上、头仰躺着,同时脸上还戴着一张木头面具的丁炎。 《仙木奇缘》 “罪面”的本体面具是木制的,其上凋刻着类似人类的笑脸,只不过不知道为何、这张笑脸看起来异常瘆人。 或许是因为制作这张面具的邹野用了什么特殊方法吧。 此时此刻。失去了邹野人格的面具表现得异常乖巧,或许是因为跟邹野同根同源的它感知到了什么,又或许是因为白令此前的表现,总而言之它对于白令的态度简直可以说是毕恭毕敬。 哪怕白令会把它垫在桌脚底下或者开酒瓶,对方都毫无异议,忠犬到让白令都有些尴尬的程度。 嗯,是个好同志! 挠了挠头发,白令叹了一口气:“不过对于邹野,我了解得真不算多。日记本上记载的太少了,我也仅仅只是知道这个家伙是一个顶尖的木凋师傅罢了。” 或许魔女想要邹野,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晃了晃脑袋,把这些问题从自己的脑海之中甩开,白令沉吟了一声:“还有记录者,这个家伙也加入了‘明昼’。” 这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昨晚在和魔女被吓得逃跑之后,随着魔女离开的,还有那些惊魂未定的学生。 经过今天的状况,他们很长一段时间应该都不会想探险了。不过这跟白令没什么关系,他也没有对这些学生下达什么保密条约,完全的放任自流。 毕竟他的目的本来就是扩大宣传。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肋骨断了几根的季千琴竟然找了上来。 这个女人,第一时间竟然不是打电话叫救护车,而是拉住白令的裤管、面目狰狞,跟追魂索命的厉鬼一样地朝着白令说道:“让我加入你们吧!” 不得不说,当时季千琴的表情实在是太过震撼,以至于白令下意识拍了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简直是能够打印下来挂在门口辟邪,震退五鬼的类型。 白令甚至觉得下一次魔女出现,仅仅凭借这张照片,他都能兵不血刃的把魔女给吓退。 属于是未来“记录者”会千方百计、捶胸顿足、几欲抓狂的黑历史典型。 再加上丁炎的性癖…… 不好,总感觉收集这种未来天才的黑历史是会上瘾的! 白令甚至想到未来如果有什么忙需要别人帮,都可以在那些人弱小的时候提前收集他们的黑历史,然后在关键时刻拦住他们。悄悄跟他们说:“这位先生/小姐,你也不想这些照片/事情被其他人知道吧?” 冷静一点啊白令,你的人设可是神秘先知,不是黄毛! 白令下意识地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然而他感觉不到疼痛。 不过他到底还是回过神来,轻轻呼了一口气。 真危险,差点就要崩人设了…… 谨慎地看一眼照片,白令忍不住摇头,心里想着:“这还真是欲望的魔盒,打开了就关不上……” 太危险了,必须封印!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白令又回忆起当时季千琴加入自己时候的样子。 “你要加入我们?”白令当时问了一句,“为什么?” 季千琴回答得很快:“因为跟着你们,绝对能火!” “你们接下来肯定要多做类似的直播吧?只要搭上你们的车,我绝对会是这个世界上最早一批接触类似事物的人!到那个时候,我肯定会比任何人都火!” 季千琴对于“火”的执念,远远超越了白令的预料,也让他产生了一点兴趣。 白令:“这可是很辛苦、一不小心可能会死的工作,就算这样你也想加入?” 季千琴:“这种事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总之,只要是能火,我绝对会拼命去做!” “记录者”的性格原来是这样的吗? 白令此前只是在日记本里看到这个家伙特别喜欢凑热闹,几乎在绝大部分的地方都有她的出现,才会一眼看出季千琴的身份。 如果对方的目的真是如此,那么白令总感觉季千琴的目的似乎和自己有些吻合…… 因此,在短暂的斟酌之后,白令爽快地同意了。 他不怕季千琴是虚情假意,“记录者”并不难对付,更何况现在的季千琴仅仅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而且白令相信。在季千琴加入明昼之后,哪怕她之前的目的不单纯,也会慢慢被白令裹挟着,朝白令目视所及的方向而去。 这就是作为一个先知,一个提前预知到结果的人的底气! 所以,这次招揽的结果就是,白令为季千琴特意增设了一个职务,也就是【预备成员】。 换而言之,现在季千琴仅仅只是部分加入“明昼”,等到白令认为她什么时候真正合格、她才能真正称得上“明昼”的一员。 【预备成员】跟【正式成员】之间有什么差距,白令目前也没有想到。在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将会不断完善这种细节。 但是现在,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咬着碳素笔,白令沉吟了片刻,最后在日记本上记载了一行新的内容。 【锻炼能力,放弃改变未来的顾虑】 这一次魔女的出现,让白令意识到了一点。 那就是他虽然已经尽可能选择一些不会大规模改变未来的“小事件”,但是未来还是发生了很大规模的变动。 比如说魔女出现在废弃医院,以及带走邹野。 这在原本的日记本上完全没有记载,毕竟魔女这样的“灾难”级,真要出现在废弃医院、不会没有记录。 但是她就是出现了,完全超出了日记本的记录,也就代表既定的未来已经改变。 既然未来改变了,那么白令决定也不要束手束脚的。 此前他选定的人才都是对未来没有太大变动影响的家伙,哪怕是最有潜力的丁炎也是如此。 但是现在,自己似乎不能继续自缚手脚。 “日记本的信息还是有必要的,但是最重要的还是我自己的预知能力。” 白令心里想着:“过去的未来只能够作为参考,眼下的未来……才是真正的核心!” 所以,白令必须要锻炼自己的能力。 至少也要能够如原世界的自己那样,看到三年以后的未来才行! 这样的话,自己未来可供腾挪的空间也就多了一些。 这么想着,白令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我现在锻炼能力比原世界的自己要强很多,毕竟我不需要受到代价的制约。所以,在接下来这段时间里尽可能地提高预知的广度,就是我需要做的!” 只有这样,才能够应付已经变化的未来。 这个日记本也是因为这样的角度而写的。 一如原世界的自己写下那个记录预言的日记本,自己也要写下一些自己的预言,不断锻炼自己才是…… 合上日记本,白令把它放进自己的胸口里。 “林小姐,你待会儿监督一下季千琴直播,”白令说道,“顺便看顾一下丁炎,我要把面具摘下来一会儿。” 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接下来他开始抽搐,那么你记得把他给打晕!” 一旦丁炎开始抽搐,那么也就意味着基本上不剩下啥的“红莲”开始影响丁炎了。虽然对丁炎本人的思维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对方那暴戾的性格还是可能让丁炎的思维也缓缓转变,再次跟未来的“红莲行者”逐渐印证起来。 白令把丁炎找过来是为了让他走上和原世界不同的路,可不是让他变成另一个“红莲行者”的。 原本还在给季千琴化妆的林柩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一眼白令,然后才缓缓点头:“知道了。” 得到了回应的白令满意地微笑着。 作为一个下属,林柩简直就是完美中的完美。不仅人长得好看,能力也很强,而且话还很少。把事情托付给对方,自己也更放心。 心里想着,白令忍不住伸了个懒腰:“那么接下来,就是放开手脚取做一些可能会改变未来的事情了。” 只有深处旋涡之中,才能真正锻炼自己的能力。也唯有沉浸在呼啸狂岚里,方能够缔造真正的强韧意志,在意识之海中潜入更晦暗的深渊。 这算是原世界的自己给白令的一个经验之谈。 推开门,感受着阳光那灿烂的冰凉,白令把围巾绑在脖子上、同时戴上帽子,顺手把罪面扔进自己的手提袋里。 然后走进阳光中。 第三十八章 转折点 在废弃医院事件的两天后。 某个阴暗的房间里,一群“奇形怪状”的家伙正凑在一起。 之所以说是“奇形怪状”,是因为这些家伙的特征实在是太过奇诡。 在这些人之中甚至有不少都没能够保持人样,少部分基本就是套了个动物的脑袋、身上还穿着很不得体的灰色西装,还有人干脆把空乘的衣裙罩在外面,露出大半条灰扑扑的大毛腿。 这是一群哪怕在便装舞会上都会被侍者以“起码要穿正装”为理由轰出去的,几乎把“变态”两个字写在身上的一群神经病。 同时,也是聚拢在晨风市周围的异种们。 因为异种是来自于都市传说、人类思维和理智的扭曲,因此其形态大都是贴合故事的野蛮生长。 部分创作者甚至在创作一个家伙的时候可能觉得随便让它长个样子就行,而结果就是因此扭曲出来的异种也长得相当随便…… 他们每一个都是生长在都市传说之中的怪物,有些则是经受污染而扭曲的原人类。同时,无一例外也都是一群“怪物”。 即便是在这附近的所有异种之中,这些人也是双手沾满厚厚血腥的屠夫。 在场的异种绝大部分都是“危险”级,少部分是特殊的“普通”。 这些平日里哪怕看到一个都会被对策局派遣手下来讨伐的怪物,现在竟然全部老老实实坐在桌子两边、像是幼儿园等待糖果的小孩子一样眼巴巴地望着圆桌的首座。 它们会这么乖巧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首座上坐着的那个“灾难”。 也唯有凌驾于其他异种之上的至强存在,才能够以强硬的铁腕将这些家伙聚集在一个地方,同时不让这些疯批神经病因为一点小事就撕掉对方的一条大腿。 绝对的力量铸就了至高的权威,这一点在别的地方或许不一定成立,但是在晨风市、却是早已铭刻在所有怪物心里的铁律! 此时此刻,握有强权的存在正慵懒地靠在躺椅上,银发如星河一般铺散而下,一直搭到裙摆。 贴合身体曲线的长裙将她的姿态映衬得优美如诗画凋塑,朦胧之中带着些许情趣,裙子撩住整个膝盖、顺延小腿而下,将整个下身裹起来。 同时也把她颤抖的双腿包得严丝合缝,不露一点破绽。 坐在首座的“灾难”,来自延州市的“魔女”——克莉斯·查拉克图现在感到非常的尴尬。 哪怕是已经过了好几天,一旦想到自己记忆之中最后狂风呼啸、雷霆霹雳,夜幕内~部/群:9.8/0'2,?0"5:8'5,6宛如被银白匹练划破的场景,她还是会吓得浑身哆嗦。 正是因为如此,她甚至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穿衣品味——过去她更喜欢穿短裙和稍显暴露的半身露肩衣衫,然而现在她却不得不穿厚到可以捂大腿的长裙…… 没办法,腿一直在抖,不敢让人发现。 那个该死的先知…… 深呼吸了一口气,魔女重新将视线放在桌旁的这些废物头上。 坐在圆桌旁边的异种全部注意到了魔女的视线,心里都下意识得一紧。 它们就像是高中时候即将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一样,每当老师说着“我要挑一个同学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这些家伙就不由得低下头、由衷的希望导弹下一秒就把老师轰上天。 但是很遗憾,现实不会以他人的意志而转移。 在所有人心惊胆战、小心翼翼的气氛中,魔女悠悠说道:“你们,知道我把你们召集过来的原因吗?” 所有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一次倒不是因为不敢讲话,而是因为真的很茫然。 它们本来还在开开心心地肢解人类,或是玩点激动人心的“只能活一个”的游戏,但是突然一脸懵逼地就被魔女带到了这个地方,身上的衣服甚至还没来得及换。 所以它们是真的不知道。 魔女也知道它们不知道,但是她想知道它们到底知道些什么。 所以她再次开口,回答了自己此前的问题:“我找你们的原因很简单。” 她狭长的眼睛一一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声音听不出一丝情感:“在这个城市里,出现了一个我的敌人。” “我知道你们在这个城市已经生活了一段时间,大概对这座城市了解程度很深,”魔女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所以我需要你们告诉我,最近在这个地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啊? 在场的所有怪物都下意识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茫然和疑惑。 最近……最近好像没出什么大事啊? 晨风市还是那么和平安定,每天都能够快快乐乐的料理人类,顺便躲避一下讨厌的对策局。 除此之外,好像还真的没有什么事情,风平浪静到让人忍不住想要高呼一声“love and peace”。 可惜,魔女想要的并不是这个回答。 她看着在场所有人似乎没有人想要开口,忍不住轻声叹了一口气。 “看来,我需要用一些特别的手段,”她的手指轻轻捻起一个光滑圆润的玉石,玉石在手上飞速旋转,“还是说,你们觉得你的嘴比我手里的石头还要硬?” 嗷嗷嗷! 在场的异种们顿时反应过来,双腿一软、几乎是同一时刻的踢开座位底下的椅子,跪伏在地面上。 它们的动作是如此整齐划一,动作凌厉丝毫不拖泥带水,滑跪的姿势熟练到让人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错误。 “魔女小姐,我们最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干啊!” “是啊魔女小姐,哪怕是裁判也裁判不到我们的身上,因为我们真的是纯良异种啊!” “没错没错,我们每天都在兢兢业业、胆战心惊地搞破坏,为阻碍对策局做贡献,我们对全体异种立过功,为大家庭流过血!” 看着这些丢人的家伙,魔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人。 最后,在连番威逼利诱之下,魔女还是没能够从这些人口中得到什么有意义的消息。 这让魔女感到越发心惊肉跳起来。 “那个老东XZ得那么深?”魔女的腿又开始抖了,“混蛋,混蛋!” 她觉得有些委屈,自己只不过是为了搞一点种子,开一个小监狱,放一点小罪犯,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人想要来阻止自己? 为了完成自己的目标,她甚至公然撕破了本就没多少人遵循的古老盟誓,同时还谨慎地充当裁判者和观察者…… 《基因大时代》 没想到即便是这样,自己在收回面具的途中还是要被别人给打断,甚至于还要回忆起曾经那悲惨的经历! 魔女的脸白得有些凄然。 她停下那些喋喋不休的怪物,然后疲惫地说道:“我知道了,你们不用再赘述。” “总之,接下来你们给我好好盯紧这附近的事情,我会把我的手机号发给你们,”魔女说道,“一旦有了什么特殊情况,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说着,她把自己的私人电话号码写下去,让这些家伙记忆、传阅。 等到所有人都记牢了之后,魔女才挥了挥手:“先回去吧,对了,‘起尸人’留下。” 其实“起尸人”并不是叫这个名字,这是对策局给它起的代号,但是魔女忘记这个家伙叫啥了,所以只能这么叫它。 所有异种巴不得早点离场,在听到魔女的话语之后,直接脚底抹油。 哪怕到了现在,它们也没有搞明白魔女把它们抓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起尸人”也没懂。 作为一个“普通”级,起尸人的外表看上去确实很普通——它是一个背着棺材、穿着灰色斗篷看不清脸的家伙。 被魔女留下来的起尸人看着魔女,用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说道:“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作为一个跟尸体打交道的家伙,起尸人的性格也跟尸体差不多。 魔女也不在意,她只是看着起尸人,沉吟了一声才说道:“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题。” “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人……是在半个月时间内死掉的吗?” 魔女说道:“或者说,这附近有没有……不翼而飞的尸体?” 尸体? 起尸人微微一怔。 魔女问这个要干什么? 想了想,它说道:“我不是很清楚。” “但是如果您想要,我可以让我的派生体出去搜集信息,”它说道,“到那个时候可以去查一查。” 闻言,魔女微微颔首:“很好。” “务必给我查出来,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不翼而飞的尸身,我要知道那个家伙的一切信息,包括出生年月、人生经历,”她冷着一张脸说道,“等我确信消息真伪之后,我会提点你为我的裁判助手。” 裁判助手?!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哪怕是生性木讷的起尸人都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它朝着魔女深深鞠躬:“明白了,我必定全力以赴!” 作为尸体的操纵者,亡骸的主人。 起尸人具有完全的把握,自己绝对能够找到魔女想要的信息! 看着离去的起尸人,魔女的手轻轻抚摸着桌面。 如同夕阳渐落,夜色渐浓,她的脸色也越发阴沉,直到彻底隐匿进幽深黑夜之中。 第三十九章 不翼而飞的校服 新历十五年三月二十日下午,晨风市。 此时的天气算不上太好,或者说这两天天气都比较阴沉。尽管昨天晚上刚下了一场雷雨,眼下天空还是如同铁幕内~部/群:9.8/0'2,?0"5:8'5,6一样的青灰色。 在公交站台前,梁川正一如既往地等待着赶去公司的车辆。 他的心情有些焦急,因为此时距离上班时间已经没有多久了,如果公交车不能够在三分钟之内到达、按照平日里的经验,自己今天的出勤率大概是要没了。 要知道全勤可是跟工资挂钩的!一旦缺少了这份全勤的价格,那就会给本不富裕的他带来更大程度的经济寒冬。 更不用说自己的公文包里面还有自己侄子的校服,他今天忘带了,所以还需要自己送过去,这又得花不少时间。 所以说梁川现在非常急躁。 他频频拿出手机看着时间,衡量自己大概还剩下多少空闲用来等车,同时还在考虑自己到底是把这些闲暇继续用来等公交,还是花点钱坐出租。 看了一眼旁边挂着的大型商场立牌,注视着上面笑靥如花的女明星,梁川再一次感觉到了生命的参差。 有的时候现实就是这么残酷,确实像是某些人所说,一些人是生在罗马的,然而有些人生来就是骡马。 总感觉,自己哪怕再努力也不过如此了…… 还是回家吧,什么事都不去想,呆在家里打游戏才是最幸福快乐的时候。 叹了一口气,梁川决定再往前走两站。 站台旁边的人行道上没有什么行人,完全不像是平时一样拥挤,这在平日里人满如潮的商业街简直反常到了极点。 明明旁边两个街道是那么喧闹,然而在这条路上,却没有哪怕一个人跟自己擦肩而过,只剩下空旷的人行横道横亘在水泥地上、一路延伸。 此时此刻,哪怕梁川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有些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双手死死搂住自己的公文包。 “什么情况?”梁川在心里想着,“发生了什么?” 总觉得好安静啊。 街道上也没有商业街的人。 是因为这附近有什么促销,又或者是这附近有什么举办的活动? 梁川贴在公交站台旁边,没来由地感觉有些慌乱。 现在自己是不是应该要跑? 梁川的心里下意识划过这样一个念头。 很快,在恐惧的催生下,这个念头迅速生根发芽、直到占据了他的整个心头。 跑!必须要跑! 怀着这样的心思,梁川紧紧抓着自己的公文包、从公交站台上小心而谨慎地离开。 小书亭 就在他打算拔腿就走的时候。 突然之间,梁川似乎隐约听到了公交车的声音。 从某个遥远的地方,自己等待的公交车似乎即将到站,车门也将在数秒之后打开…… 太好了,总算可以离开了! 梁川心里这么想着。 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里庆幸自己总算能够彻底逃离这奇怪的境况。 很快,公交车到站。 在雾气弥漫中,公交车的车门缓缓打开,门内彷佛有什么东西在吞吐着暮气、内里一片漆黑幽深。 这个是……自己以前乘坐的公交车? 看着面前奇怪的公交,梁川再一次感觉到了不对劲。 恐惧被催发得越来越勐烈,宛如毒蛇吐着信子、盘绕在他的脖颈上、一点点缠绕着身体,将滑腻的触感为皮肤带上鸡皮疙瘩…… 被恐慌紧紧扼住喉咙的梁川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眼前的公交车就像是有什么奇妙的魔力一样,哪怕仅仅只是看着,都能够让他感觉到某种原始的恐惧。 甚至于让他感觉……自己会被这个东西给吃掉! 胸膛起伏速度加快,梁川眼底的恐慌情绪也逐渐蔓延开来,心率也加快到擂鼓一般…… 然后,下一秒钟。 一个声音从梁川旁边传来:“请坐吧。” 那个声音平静地说道:“‘十三路公交’是不具备思维的异种,严格来说,它只会遵循特定规则伤害人类。 “不过,如果你表现出了想要坐车的意向,比如像你现在这样站起来,那么它就会引诱你上车,然后在车里把你扒皮拆骨。” 这个声音就像是大夏天的一捧冷水,直接让梁川从恐慌的幻觉之中清醒了过来。 他剧烈地喘息着,几乎是第一时间坐在待车区、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而在他的对面,那辆奇怪的公交车在长时间没有载到人之后、也就缓缓地离开了。 来的时候它彷佛自遥远的天际,走得时候伴着诡异而轻灵的车笛,一点点在空气之中澹化。 当亲眼看着那辆车消失,梁川才整个人瘫软下来。 这个时候,旁边递过来一瓶水:“喝点水吧。” 那个之前提醒他的人轻声说道:“喝点水,然后深呼吸,慢慢平复你的情绪。” 接过这瓶水,梁川颤抖着拧开瓶盖,然后直接灌进自己的嘴巴里。 “咳咳……” 因为喝得太快,他甚至还被呛到了。 终于,在喝了一瓶水、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梁川恢复了平静。 这个时候,他才有闲心看一眼自己身边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年纪看上去不太大的男学生,皮肤很白、甚至白得有些病态。同时他的装束也很奇怪,即使是今天不算太热,但也绝对不算冷。然而他仍旧穿着黑色风衣,内里是灰色的衬衫,脖子上还围着一条厚厚的围巾。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犹豫了片刻,梁川还是低下头、朝着那个人说道:“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虽然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莫名地感觉,如果这个人刚才没有出声提醒、那么他很可能就会稀里湖涂地上车。 至于上车会遭遇什么? 那种事情梁川光是想想都觉得后怕不已,双腿发抖。 面对梁川的道谢,那个人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不用在意。” “原本我只是感到好奇而已,”他的声音很温和,一点点让梁川的心平静了下来,“按照我看到的,十三路公交原本是‘魔女’的裁定助手,本来应该在延州市,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在晨风市。” “怎么说呢,很有意思,看来在我没有窥见的领域内、沙砾也慢慢被堆聚成塔了。” 听着那个人的话语,梁川觉得非常茫然。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个人说的语言是跟自己一样的,但是他就是听不懂他的意思。 但是他大概还是了解到,这个人似乎是在感叹有什么东西超出了他的预料。 因此他也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听着。 很快,那个人回头看了一眼梁川。 “看来原本你就是它的猎物,”那个人笑了笑,“也是,毕竟野兽的捕猎也是随着自己的胃口而来。你的身上确实带着让它垂涎欲滴的味道。” 我……是那个东西的猎物? 听到这句话,梁川再次茫然了起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总感觉后怕和茫然、困惑聚集在一起,宛如一个缠绕的毛线球。 那个人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意味深长地说道:“是啊,它的目标原本就是你。” “人类在放任自流、自甘堕落时候的甘甜醇美,最是容易让某些毫无理性可言的怪物感到清滑爽口。” 看着梁川,那个人笑了笑:“就像你现在这样,对于那辆公交车来说,你可是上等的美餐,不亚于人类亲眼见证山珍陈列在自己面前,排队跳进喉咙里面。” 这样的一个比喻,让梁川感到一阵恶寒。 他本来还想要反驳自己并非放任自流、自甘堕落,但是想到自己此前的心境,哪怕再多反驳的话语、现在也说不出口了。 自己之前都打算摆烂回家打游戏了,确实称不上有上进心…… 像是看出了梁川的沮丧,那个人笑了笑。 “也不用太过在意,”他说道,“十三路公交车既然已经袭击过你了,那么接下来大概是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那个东西是个死物,没什么报复或者复仇的心思,过了也就过了。” “你剩下需要做的,就是保持良好的心态、然后找一点自己喜欢的兴趣爱好。” 说着,那个人朝着空气拍了拍:“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小心谨慎。未来注意一些,就能够很好地规避可能的危险。” 当看到那个人的动作之后。 梁川这次终于没有忍住,犹豫地说道:“那个……不好意思。” 他指了指自己:“你刚才可能是在和我讲话对吧?但是你一直朝着……另一个方向啊?” 是的。 就在刚才,虽然聊了这么多,但是那个人一直在面朝着梁川侧面的方向。 就好像那个方向还存在一个梁川一样。 听到这句话以后,那个人微微一怔。 下一秒,他朝着梁川歉然地说道:“真是抱歉。”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最近我在观察未来,所以眼前时刻会出现不同时间线的重影。或许就在刚才,数分钟之后的你站立在那个位置,让我误以为你也在那里。” 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所以说,时间还真是奇妙啊……”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最后终于找对了方向、朝着梁川的肩膀拍了下去。 “好好休息吧,”他宽容地说道,“没必要过分在意那些烦心的事情,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离开了。 留下梁川一个人站在原地,面色复杂。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一个比自己年纪小的人给教育了…… 摇摇头,他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魔幻。 然而突然之间,他感觉自己的公文包里面似乎变薄了。 “嗯?”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我侄子的校服呢?” 怎么突然不见了? 第四十章 “红蜘蛛” 晨风市第一中学。 此时此刻是下午一点半,正好是走读生回校、住宿生起来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校门口的人流量一般而言都很大。 王伟忠是晨风一中的保安,平时都会站在校门口检查来往通行的学生,看一看有没有什么人不按照校规穿校服,或是有没有可疑人士进出校园。 尽管这个时间段有很多学生都在校门口进出,但是十几年的保安生涯还是让王伟忠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一眼就能够看出有什么人比较奇怪。 站在保卫亭,王伟忠紧紧盯着所有进出学校的人。 很快,他就找到了某个看起来有些古怪的家伙。 “嗯?” 王伟忠从保卫亭里面出来,朝着某个方向喊了一声:“喂,那边的同学!” 那个方向的学生在听到保安的声音之后,都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保安的位置。 王伟忠忽略了其他的学生,继续朝着某个地方招手:“你,对,就是你!” 某个被他吆喝的“学生”愣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自己:“我?” “对对对,”王伟忠耐心地说道,“同学,你过来一下!” 像是没有料到自己会被叫住,那个“学生”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拔腿就往校内跑! 果然,有古怪! 但是他奶奶滴,那个家伙跑的也太快了吧?! 看着仅仅是几秒钟的功夫,那个奇怪的“学生”就跑出了好长一段距离,比划了一下双方的体力差距、王伟忠瞬间放弃了追上那个家伙。 ranwena.net 他快步跑到保卫亭里,拿出办公桌上尘封了很久的对讲机、直接朝着对讲机里大声喊道:“有不明人士闯入校园,注意,有不明人士闯入校园!” 声波回荡于房间和对讲机里,在丝线般细密的网络之中迅速传递,一路达到了保卫处。 仅仅是几秒钟之后,保卫处打盹的安保人员就瞬间惊醒。 他们瞬间就跳了起来,尽管看起来还没怎么了解清楚状况,但是身体本能还是下意识地驱动着他们做好准备。 一时之间,在这个学生上课的时间点,晨风一中的保卫系统以老旧但是还算有效率的动作“嘎吱嘎吱”开始运转! 在一个保安绕过的柱子角落。 亲眼看着那个保安离去。一个人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他摘下那副厚重的太阳镜,然后突然笑出了声,很开心的样子。 “真有意思,”他大笑着说道,“我都已经很久没有和高中保安斗智斗勇过了。” 上一次自己翻墙进校门还是什么时候? 白令回忆了一下,觉得大概是高二。 当时年少轻狂不懂事,晚上还偷偷摸摸翻墙出去包夜上网。校门口哪怕是晚上都有保安在警戒着,哪怕是夜已深都没有放松警惕。 可以说小时候的白令委实不是一个好学生,但是幸好平时也会努力学习,最后还是考上了一个不错的大学。 然后就来到这个世界。 揉了揉头发,白令穿着从梁川那里“买”来的校服,大摇大摆走进教学楼。 就在前不久,白令发现了“第十三路公交车”。 那玩意儿是魔女的座驾,平日里都呆在延州市。之所以会出现在晨风市,大概是因为魔女那个家伙有些急眼了,不得不动用自己在延州市的力量。 不过可惜的是,那辆公交车别的虽然不大行。但是唯独比较硬——别的不说,那玩意儿纯靠强有力的身体都能排进“危险”级。 白令当然没有办法解决那个家伙。 但是那辆公交车的行动方式也比较单一,短时间之内不会多次狩猎,所以白令只需要救下被盯上的梁川,那个家伙估计就不会再出手了。 毕竟严格来说那家伙是偷偷熘出来吃东西的,很快就会被魔女发现带回去,跟家犬一样。 不过魔女还真是大手笔,看起来真的是想掘地三尺把自己找出来了啊? 就是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影响后续“红蜘蛛”的出现…… 摇摇头。白令走进教学楼里。 他走之前偷偷拿了梁川的校服——当然是付了钱的,就是为了进去这个学校。 沉吟了一声。白令打开手机。 他看了一眼手机:“你们那边怎么样?” 手机……或者说是“织网者”回复得很快:【“记录者”、“红莲”和“葬仪师”已经按照您的规划开启直播,本次直播目的地为“新天地鬼屋”,预计三个小时内结束直播。】 看了一眼手机,白令微笑着点点头:“还不错。” 这算是双线操作。 他一个人来晨风市搞事情,而记录者他们继续去做直播。 他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要好好利用“记录者”季千琴的主播身份,进一步推广异种的信息。 因此他特地安排了“织网者”和“明昼”的其他人,让他们陪着季千琴去往某些弱小的异种地点、一方面磨练他们的能力,另一方面就是直播来扩大“明昼”的知名度。 在“织网者”的协助和白令情报的支持下,季千琴他们的直播间(白令已经放弃了“明昼”的直播间转而用季千琴本人的直播间)应该会不断积累名声。 相信很快,就会有人察觉到这个新兴的直播间和组织。 到那个时候,“对策局”应该就会浮出水面,而且白令也就有了更多插一脚的机会。 对这个计划,还在受伤的“记录者”比谁都要积极。 昨天的事情并没有让她伤得太过严重,所以她基本上很快就上赶着参加了“明昼”的第一次组织活动。 对此白令感到非常欣慰,这才是“明昼”应该有的优秀员工! 想到这里,白令沉吟了一声:“知名度扩大虽然好处很多,但是也会有些麻烦。不过无所谓,反正‘明昼’的目的就是想要站在大众面前的。” 现在更重要的是这边的事情,未来的事情就交给未来评判吧。 手机上再次闪烁了一下,“织网者”发来了新的消息。 【说起来先知,我有一点很奇怪。】 织网者犹豫片刻,还是在手机上写到:【为什么你一定要来晨风一中?这里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人才?还是说这里有异种?】 虽然说明昼的人基本都相信先知的判断,但是织网者还是觉得疑惑不解。 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有什么亲自前去的必要吗? 看着手机,白令想了想说道:“两者都有,但是两者都不全面。” 把围巾从脖子上结下来,白令随口解释了一句:“晨风一中里有我要找的人,但是并不是人才。这里也有异种,但是并不完全是异种。” 【你在说什么,完全不能理解……】 看着“织网者”的信息,白令笑了笑:“你要是能理解,那就是你当‘先知’,而不是我来了。” 所谓的“先知”,本来就是知道了一切、但是却什么都不说的谜语人啊。 回想着日记本上的内容,白令陷入了沉思:“晨风一中……这个地方很复杂。” “按照日记本上的描述,晨风市未来会诞生第一只‘起源’级的异种,这也就证明了这个城市有问题。” “红蜘蛛”,那是让原本隐匿在社会之下的异种正式浮出水面,血淋淋展现在人类面前的家伙。 那样的家伙,就是在晨风市晋级“起源”的。 而晨风一中里,则藏着“红蜘蛛”晋级的部分秘密。 这也是白令要亲自前往晨风一中的原因。 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白令默默地想着:“‘红蜘蛛’的晋升是多方面的,晨风一中仅仅是原因之一。如果可以的话,我其实并不想这么早来这个地方。” 但是没有办法,昨天魔女的出现让白令下意识地有些警惕了起来。 为此,白令不得不改变了部分计划部署。 原本按照日记本上的安排,对于“红蜘蛛”的计划应该放在很后面,因为对这个异种的行动会很大程度影响后续未来,这有可能导致白令的“信息优势”荡然无存。 但是魔女的出现已经预示了日记本上的内容发生了一些更改,一味的依赖日记本已经成为了一种理想状态。 因此,尽管可能会大幅度变动未来,白令还是决定提前来到这个地方。 然后尽可能的,把一切握在手中! 第四十一章 “起源”级诞生的条件 日记本上描述过,“红蜘蛛”的晋升源于四个核心。 这四个核心来自于四个经受过绝望打击、进而产生出报复社会想法的人类。他们磅礴澎湃的怨念在被扭曲以后,诞生出了能够组合“红蜘蛛”的核心。并且在某些力量的影响下,第一只“起源”级的异种就这么出现在人类的社会里。 作为“起源”,红蜘蛛的强大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在红蜘蛛出现不久,人类就开始组织歼灭战,调集了晨风市周边近乎所有的猎人,意图彻底埋葬这个家伙。 根据日记本的记载,像是未来丁炎那样的强者在当时的讨伐队里有好几个。他们每一个都能够独立处理“灾难”级异种,几乎称得上晨风市周边的绝大部分人类力量。 然而即便是动用了这样强大的阵容,这次讨伐的结果却是人类强者近乎全灭、红蜘蛛重伤,并没有以命换命。 从歼灭战惨败之后,人类就意识到,“起源”跟“灾难”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也正是因为歼灭战的败北,人类方很大一部分强者阵亡,官方才不得不将异种的消息扩散开来、并且教育普通民众在碰到那些家伙之后该怎么办。同时官方还允许民间建立自己的组织,不过要划归到官方之下、如果有需要的话还得接受调遣。 可以说,人类未来晦暗的格局就是从红蜘蛛歼灭战开始的。 歼灭战的失败有很多原因,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信息不足、以及现在社会对于异种的认知度太低。 红蜘蛛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能够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人类的讨伐队,甚至占据整个晨风市。 ranwena.net 不过那只是原本的未来。 在白令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既定的未来就已经被改变了。并且这个改变的进程还将会继续下去,直到日记本上记载的信息变得面目全非! 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白令躲藏在柱子后面、看着自己旁边的班级。 “晨风一中里面存在着红蜘蛛四核心的关键人物,”白令在心中思忖着,“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在那个核心里种下‘种子’。” 日记本曾经说过,未来人类对于红蜘蛛的探索一刻都没有停止。 他们探索的内容会登录专门的期刊,而原世界的自己曾经就蹲点在期刊上面搜集那些异种情报。 而关于红蜘蛛,有一个情报非常关键。 那就是组成它的四个核心,其实并不是固定的。 红蜘蛛需要的只是绝望、悲愤之人心中涌动的报仇之心,而这样的情感在人类社会其实比比皆是。 换而言之,组成红蜘蛛的四个核心可能今天是张三李四,但是明天就算变成王朝马汉也无所谓。 因此未来才会有人说,红蜘蛛的诞生是一种“必然”。 只要有人在特定条件下产生悲愤的绝望,那么就会凝结核心,未来就有可能组合成那个“起源”级的怪物。 但凡人类还有“绝望”这种情绪,这个异种就会出现,无法更改和违逆。 日记本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第一时间就把红蜘蛛当作目标,因为原世界的自己知道哪怕更改原本的四个核心,未来也会有新的核心顶上。与其让红蜘蛛的核心变成新的,还不如保持现在的,起码眼下四个核心的身份白令都知道。 但是那是过去的想法。 现在这个想法很明显已经行不通了。 魔女的出现彻底打乱了曾经白令的部署,按照日记本的安排,对于魔女、起码要在一年以后才能够接触。 但是很遗憾,三天前白令才跟魔女来了一场充满激情的对线,顺带着还让魔女直接半退场,整个人现在无心搞事…… 所以日记本的内容已经不能够完全相信。真正重要的,还是眼下自己的那份“预知”能力。 不过也还好。 在随邹野潜入自己的意识之海后,白令对于预知的能力也有了更进一步的运用。 比如说在跟梁川对话的时候…… 摇摇头,白令随手拉下围巾,眼瞅着某个班级。 隔着玻璃窗,他能够看到班级里面的一切状况。 这个学校的座位似乎是按照男男、女女三个人一排安排的,每个教师里有学生五十到六十个,一共有三排座位。 而眼下白令观察的,正是高二3班倒数第二排的某个人。 “找到了,”他微微颔首,“果然,跟‘织网者’提供的信息一样,就是在3班!” 这个他正在观察的人,就是跟红蜘蛛四个核心之一息息相关的关键人物! 从柱子后面站出来,白令刚想要上前。 然而下一秒钟,他的眉毛轻轻一挑。 此时此刻在他的视线之中,白令看到了一幕内~部/群:9.8/0'2,?0"5:8'5,6很“有趣”的进展。 那个被他关注的人正趴在自己的座位上,住校生的休息似乎都是在班级内趴着睡觉。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突然重重拍在那个人的后背上:“喂!” 拍的时候动作很用力,哪怕是隔着窗户看的白令都能够感觉到,这一击应该很疼。 那个人醒了过来,眼神里满是通红的血丝、黑色的头发散乱地垂落下来,脏兮兮的看起来很久都没有洗过。 “滚远点,”有人说道,“恶心死了。” 那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站起来,让别人走进去,然后就又趴在桌子上面彷佛一具尸体。 在那个人站起来的时候,旁边有不少人都下意识地皱眉,脸上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嫌弃。 很明显,这样的“嫌弃”在高中第二年的班级里,已经肉眼可见的逐渐发酵、壮大,变成了某种更加复杂、晦暗的情况。 身上的校服被后面的同学画着奇怪的蠢猪,桌子里面偶尔会发现玩具蛇或是其他恶心的东西,没有人跟自己搭话、所有人都排挤和孤立自己,虽然不一定会演变成斗殴,但是语言和社交的冷暴力有时候却比纯粹的肢体暴力更加骇人。 “校园霸凌”,这样的一个词汇自从“学校”这一机构设立以来,就像是水蛭一样缠绕在教育体系里,怎么甩也甩不掉。 很多人都遭受过校园霸凌,年少时候的灰色经历埋藏在记忆之中无法洗褪。这份经历会极大程度影响一个人的性格、习惯和未来,甚至能够彻底让一个人变成另外的一个人。 而眼下,自己盯上的这个家伙很明显就是班级里的“底层”。 看着那个穿着校服、披头散发的人,白令低下头,打开随身携带的日记本。 【李静雯,因校园暴力而自杀的一中学生。其母亲早亡,父亲失踪,寄养于姑姑家里,性格自卑怯懦】 合上日记本,白令叹了一口气:“想要给红蜘蛛的核心种下种子,还是得靠这个人啊。” 这么想着,他活动了一下手脚、自言自语道:“还好,晨风一中里有着某个很有趣的异种。不然的话,我想要动手还很麻烦。” 好,准备开工…… 正在白令这么想着的时候。 下一秒,他勐地一回头。 然后拔腿就跑! 很快,在半分钟后。 “他人在这儿!”保安大嗓门的声音回荡在校园里。 然而正当他们窜进来,磨拳霍霍的时候。 咦,人呢?? 明明之前他们在这儿看到人了才对啊? 保安们一脸茫然地彼此对视。 这人是……开了天眼了不成?? 第四十二章 广播站的奇怪声音 这个世界很恐怖。 李静雯一直是这么感觉的。 家里是对自己根本不上心的亲戚,他们是自己在这个城市唯一的亲人,然而却因为自己给不了他们什么金钱就对自己不闻不问、偶尔甚至都忘了让自己吃饭,更别说帮助自己。 而学校……更恐怖。 成年人的态度或许仅仅只是漠视,然而在孩子之中却不同。比起“漠视”,他们更会“开玩笑”。 尽管这个玩笑是无比低劣恶质的暴力,对于当事人来说是如此痛苦。 语言、动作、社交,排挤和孤立无处不在。参与小组作业的时候没有人愿意跟自己一组,体育课运动的时候也没有人会站在自己身边,所有人都想要远离自己。 或许唯一能够称得上安心的,就是这个学校的风气还算正常,所以没有人会蒙着自己的脸在卫生间里拳打脚踢。 趴在课桌上,李静雯感受着自己背后碳素笔的滑动,藏在臂弯里的手紧紧握住。 昨天画了猪,今天又是什么? 不管画的是什么东西,应该都很难洗。 等到明天上早操的时候,自己估计又得被其他人笑话,老师看到可能也会批评自己校服没有洗好…… 好麻烦,校服真的很难洗,更不用说这些家伙用的还是水难洗掉的笔。 回家以后也不一定有饭吃,作业写完了也没有书看,阁楼里简直就像是蒸笼、狭窄地只能蜷缩着睡觉。 好看的言情小说 鼻尖碰触着桌面,在呼吸里感受气流扑在脸上的温热,李静雯突然感觉有点想哭。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父亲的“逃狱”开始。 原本作为“恶性事件罪犯”的女儿过得就很糟糕了,然而在父亲失踪之后,本来就很痛苦的生活变得越发难以忍受。 曾经以为上了高中就能够安然度过,没有想到即便是升上了更高的年纪,也只不过是从一个笼子里跑到另一个笼子里而已…… 今年自己才高二,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 此前的一年都已经如此难熬,接下来自己还能不能熬过去? 李静雯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有些想要放弃了。 没有人知道她其实很喜欢看一些充满了幻想风格的漫画和小说,那些画风精良的作品往往能够描绘出一个稀奇古怪、但是却充满朦胧和趣味的美好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女主角就像是被所有人喜爱的“核心”,每一个动作都能够被人看在眼里,而不会像是自己这样任何的动作都会被人鄙夷和嫌弃。 不过还有一件事她没有跟人说,那就是她喜欢宏大而正义的悲剧,最好是主角死掉的那种。 看着最后主角或是在大战之后倒在恋人臂弯中,或是独自战胜仇敌孤独地站立在苍穹之下的身影,李静雯都会被深深打动。 有的时候李静雯觉得自己说不定是跟《哈利波特》或者《龙族》一样的主角,毕竟自己同样身世悲惨而且毫无优点。说不定未来也会有人一脚踹开门,领着自己前往金碧辉煌的殿堂,开启崭新的人生。 然而在上到高二之后,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跟文艺作品毫无关联。 这个世界是现实,现实哪里来这么多梦幻的美梦泡泡? 现实就是一坨不得不品尝的狗屎,哪怕你再怎么欺骗自己这是巧克力,你也打心底里知道这玩意儿就是狗屎,甚至连狗屎都不如。 趴在课桌上,李静雯默默等待着上课铃打响。 等到上课铃打响、老师进来以后,那些家伙大概就不会继续“开玩笑”了。 悄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后背,感受着身后那火辣辣一般的疼痛,李静雯的表情有些痛苦:“好疼。” 自己的同桌下手永远是这么重,每次打在自己身体上都会疼好半天。 现在自己最好什么话都不要讲,防止惹那些家伙不高兴吧…… 这么想着,李静雯一点点等待着时间的过去。 然而很快,这份等待就演变成了另一种东西。 在下午一点四十二分,这个距离休息结束只剩下十八分钟的时间,本应该保持静默的教室喇叭忽然响了起来。 首先是一阵杂乱尖锐的蜂鸣声,就像是有人把广播室的喇叭放在手上反复揉搓一样,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牙齿发酸。 “什么情况?”“不知道,现在不应该是休息时间吗?”“我才睡醒,头好疼……” 本来还在睡觉的同学一个接一个被吵醒,他们迷惑地看着挂在班级右侧的喇叭,眼神里满是茫然和不解。 李静雯也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教室外面。 “奇怪,”她在心里想着,“怎么总感觉……天好像黑下来了?” 现在可是初夏的下午两点,本来应该是光纤正好、太阳最热的时候。 怎么在这个时候,周围彷佛是挂上了一层黑幕内~部/群:9.8/0'2,?0"5:8'5,6一样,将光线阻隔在外面? 是什么特殊的气象? 怀着疑问,李静雯突然听到了喇叭里传来了新的声音:“试音,试音,各位能听得到吗?” 那个声音很年轻,给人一种大学生的感觉:“这个东西我之前没有尝试使用过啊,先问问先知这玩意儿该怎么用吧……” 听着这个声音,同学们都下意识地看了朋友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一个疑问。 “这个家伙是谁啊?” 彷佛是听到了这个疑问,广播里再次传出声音来:“好了,大概理解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就长话短说!” “各位晨风一中的同学、老师们,下午好,”那个声音说道,“虽然很遗憾,但是各位现在陷入了很糟糕的状况。” “‘危险’级异种‘黑夜骑士’因为某些因素被唤醒,不久之后晨风一中将会彻底陷入黑暗。希望能够听到广播的师生尽快前往安全的地方避难,重复,希望各位尽快前往避难。” “请各位注意,黑夜骑士非常危险。任何被它看到的人,它都会剜下那些人的眼睛,并且对其进行攻击。如果注意到自己发现了‘黑夜骑士’,请务必闭上双眼、不要发出一点声音。” “顺带一提,请各位务必不要发出声音和光线,”那个声音逐渐严肃,“我们‘明昼’组织会尽可能解决‘黑夜骑士’,但是却不能够完全担保各位的安全。” “所以,如果注意到有什么不太对劲的人,请一定要关掉手机、保持静默!” 这个家伙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同学们再次对视了一眼,又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样的内容。 只有李静雯,注意到天色正在缓缓变暗的她下意识感觉到了某些不对劲。 “广播里说,学校将会彻底陷入黑暗,而我也注意到了这个变化,”她心里想着,“难道说广播里那个家伙说的是真的?!” 那个什么“黑夜骑士”,真的会出现在这个学校? 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 天色瞬间以一个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的速度,从光明亮堂变得漆黑一片! 宛如太阳的开关被人按下,整个晨风一中顷刻之间便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幽夜中! 光线的突然丢失让所有的学生一时之间都失去了说话的声音。 沉默和压抑回荡在所有人之中。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在几秒钟之后,整个班级顿时像是炸了锅一样,乱嗡嗡地吵了起来! 第四十三章 神秘人 “停电了?”“有人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吗?”“好耶,可以不用上课了!” 同学们沉浸在少见的快乐之中,所有人都很开心。 只有一些人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之前那个家伙一直在说的东西,你们搞明白了吗?” “说什么‘黑夜骑士’?那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觉得应该是恶作剧吧?” “我不知道,但是这肯定不是什么停电。哪有停电会连带着光线都彻底消失的啊……” “有没有人带手机的,这边也太黑了吧?!” “这可是教室,你就不怕你掏出手机下一秒就被老师给逮到?” 身边满是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吵闹声,李静雯忍不住眉头紧锁。 不对劲,现在的状况很不对劲。 她回忆着此前广播的内容:“那个人说,接下来天会暗下来,然后‘黑夜骑士’会出现……” 如果有光线亮着的话,那么那个‘黑夜骑士’就会发现到、然后袭击那个家伙吗? 不,那个家伙说的也不一定对。 说不定眼下仅仅只是个特殊的天气变化,比如说日全食之类的…… 李静雯这么想着,但是身体却下意识站了起来,在其他人都看不到的角度顺着墙壁的后面缓缓移动。 不知道为什么,她实在是不太想跟这些家伙一样聚在一起。 本来他们也不会关注到自己,估计等到自己走了也不会知道。 尽管那个广播的内容可能是虚假的,但是谁知道呢?如果是真的,那么继续呆在人多的地方就很可能会变得很糟糕。 好看的言情小说 李静雯心里这么想着。 当然,以上这些其实都可以归类为“借口”。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的愿望使然。 想要认为这种非常规的东西是真的,想要趁机离开这个地方发现更多新的东西,想要从此脱离这个枯燥痛苦的人生…… 这些都是愿望的一部分。 出于年轻人特有的躁动和爱幻想,李静雯离开了班级,在黑漆漆的走廊里缓慢行走着。 学校现在真的变得特别暗,这种“黑暗”和普通的走夜路还不同。如果说走夜路还能够勉强看清楚远处的东西,那么现在行走在学校走廊里,李静雯感觉自己甚至都看不到一米以外的地方。 很明显,这不正常。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李静雯觉得自己的肾上腺素正在逐渐提高分泌。 她甚至觉得自己能够听到心脏那砰砰乱跳的有力搏动,血管里流淌的鲜血渗出毛细血管,将她的脸映照得有些发红。 精神前所未有的亢奋,心情也前所未有的激动。在这个黑暗、嘈杂的环境里,李静雯第一次感觉到了“愉快”。 “那些家伙,他们肯定也明白了这是异常,”看着走廊里的其他班级,李静雯默默想着,“但是他们却因为害怕或是从众,最后还是留在原地。” 而自己却踏出了这一步。 哪怕这一步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毁灭和死亡,起码,自己切切实实地从那晦暗而毫无光亮的人生之中,走进了这片洋溢着幻象的黑暗里! 鼓起勇气,李静雯贴着墙根走,绕过了这一楼的班级,并且一路往下。 根据自己的想法,自己接下来似乎是要到楼梯间。这么黑的话,自己大概需要好好注意一下脚下,免得一脚踩空。 心中回荡着这个想法,李静雯一路从五楼下到一楼。 楼梯间没有多少人,似乎大部分同学都还呆在班级里,因此李静雯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了大堂。 在一楼的转角,李静雯刚想要绕过去,下一秒钟、她突然感觉到自己似乎撞在什么东西上面。 撞到人了?! 李静雯第一时间往后倒退一步,同时声音嗫嚅到像是从喉管里一点点吐出来的:“对……对不起……” 被她撞到的人似乎是摆了摆手:“啊没事没事,也不是很疼。” 听着这个声音,李静雯觉得有点耳熟。 她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你是……之前广播站里……” 如果李静雯没有记错的话,那么在天黑下来之前,那个广播站里发出来的声音、跟眼前这个人的声音差不多! 听到这句话对面那个人愣了大概一秒钟:“听得这么快?” 闻言,李静雯很想要说一声自己从小的时候听力就很好,但是因为眼前这个家伙是陌生人、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继续低着头。 被道破了身份的人轻松笑了笑:“是的,我就是之前在广播站提醒你们的人。” 说着,那个人朝李静雯伸出了手:“我叫许乐,你呢?” 不知道为什么,李静雯在对方伸出来的手腕上,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一抹苍白的痕迹。 不知道为什么,这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太像是人类的皮肤。 看着这个男人,李静雯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低语着:“我叫……李,李静雯。” “哦,李同学,”没有握到手的男人丝毫不觉得尴尬,“你不在教室里面呆着,怎么跑到教室外面了?” 这个问题让李静雯再次陷入了沉默。 几秒钟以后,她才组织完语言:“因为,因为我有点害怕,害怕你说的是真的,这样……这样留在教室里,会危险……” 这种事情说出来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不能够相信任何人,李静雯心里想着,如果真的出现问题,待会儿就直接跑掉。 反正这么黑,那个家伙估计也很难追上来。 一边这么说着,李静雯一边偷偷看着眼前的男人。 而白令只是默默地听着,完全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原来如此,”男人的表情很严肃,“你很聪明啊。” 聪明? 自己? 李静雯有些茫然地看着白令。 这还是第一次,她听到有人用这样的形容词来称呼自己。 男人拍了拍李静雯的肩膀,语调很正经:“‘黑夜骑士’能够循着声音,人如果聚在一起的话,确实很容易被发现。” 说着,男人看了一眼李静雯:“接下来小心一点,尽量避开人群、找一些安静的地方,不要到处乱跑,事情很快就会解决。”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收回手,从李静雯身边侧过去。 李静雯微微一怔。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胸口突然一阵季动。 长年以来的幻想梦驱使着她,让她的声音第一次不像是过去那样生涩:“那个……你接下来要去干嘛?” 听到这句话的男人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轻笑了一声。 “我要去处理‘黑夜骑士’,”他远眺着黑夜,语气很平静,“因为这是‘明昼’的责任。” 第四十四章 白令:先知在想什么?! 看着身边的李静雯,男人,或者说白令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其实,你可以不用跟上来的。” 跟在他身边的李静雯摇摇头,默默地说道:“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回什么,只能不断的道歉。 眼前这个叫做许乐的男人很明显不同寻常,不论是他此前在广播站的演讲,还是他主动打算对付“黑夜骑士”的意图,每一点都让李静雯非常好奇。 如果眼下这个状况是“真人秀”一样的东西,那么李静雯也不介意自己一起上电视。她并不在乎自己的形象,甚至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想要借助这个东西改变自己的生活。 但是如果这是真实的,那么李静雯也非常渴望踏足进眼前这个瑰丽奇幻的黑暗。 这份渴望甚至压过了她对白令的警惕心,以至于跟上了第一次遇见的陌生人白令。 面对李静雯的坚持,白令立刻要表示反对:“不行!” 白令的表情逐渐严肃:“我得先跟你说好,黑夜骑士是‘危险’级的异种。如果真出现问题,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够保你平安。” “所以综上所述,我绝不能够带你一起,请你现在就去避难吧。” 听着白令的话,李静雯嗫嚅着说道:“但是我……” “不行就是不行!”白令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明昼’还不能……”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脸色突然有了些许变化:“等,先知?!” 下一秒,白令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手机。 他似乎是在读什么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缓慢流逝,虽然李静雯想要说什么,但是她看着白令那张严肃的脸、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得出来。 两个人就这么保持着静默。 过了好一会儿,白令才叹了一口气:“真的是……先知到底在想什么……” 摸了摸后脑勺,白令重新看向李静雯:“算了,跟上来吧。”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既然是先知的意愿,那么就代表你有着能够影响这次行动的关键因素,”白令说道,“就算不在意,出于先知的指示,我也得把你带上。” “如果你准备好了,那么就跟上来吧,我带你去找黑夜骑士!” 说完这句话后,白令就径直往前面走去。 听着白令的话语,李静雯犹豫了一段时间。 白令态度的转变让她有些心季。 从白令的态度来看,那些被称作异种的怪物似乎非常危险,普通人根本对付不了。所以白令才让李静雯直接离开,而不是带着她一起前进。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了手机之后,白令又迅速转变了想法。 是因为……他刚刚话语中“先知”的意思? 能够被冠以“先知”这个名字的人…… 沉默了片刻、眼神坠在白令的身后,没过几秒钟,李静雯就咬着牙齿,快步跟上。 走廊里漆黑一片,旁边就是各个同学的班级。此时此刻也有一些人从班级里面走出来,李静雯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止自己撞上那些家伙。 有些人的眼睛还不能很好地适应黑暗,走路都小心翼翼、扶着墙壁,一边走还一边发出大喊大叫,似乎对眼下这样的状况感到非常新奇。 真是愚蠢,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如果黑夜骑士真的在周围、估计连跑都跑不掉。 李静雯心里这么想着。 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部分接受了来自白令说出来的“设定”,觉得黑夜骑士是真实存在的东西了。 白令很清楚,眼下如果想要强化那种感觉、需要的是更深层次,更多的信息交流。 不过他很有耐心,仅仅只是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步调谨慎而态度庄重,就像是前面真的存在什么“黑夜骑士”一样。 很快,他就听到身后的李静雯轻声说道:“请问……” “许乐……先生,”李静雯声音很细,“您之前说的‘异种’和‘危险’级……都是什么东西?” 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 在听到李静雯的询问之后,白令的嘴角微微一勾。 他一边绕过某条走廊,一边低声说道:“异种是……这个东西很难解释清楚,总之你只要知道,异种是怪物,是思维、灵感、意识和信息被扭曲之后的产物。” 零点看书 “或许存在对人类保有善意的异种,不过很稀少,”他想着织网者,随口说道,“普通人如果看到异种的话,不要犹豫马上跑,这样才有可能活下来。” 这是实话。 日记本上曾经记载过不少猎杀异种组织的“守则”,这些“守则”各有不同,但是唯独有一条使所有组织都需要铭记的。 那就是如果普通人看到异种,绝对不要想着去处理它,第一时间跑就对了。 按照未来的说法,绝大部分的普通人都不可能对付得了怪物。即使是以专门猎杀异种为职业的“猎人”,一个不小心也有可能被“危险”甚至“普通”级别的异种反杀。所以为了性命着想,会跑步真的使很值得锻炼的技能。 一边这么想着,白令一边看了一眼旁边的李静雯。 不出他所料,虽然他已经警告得足够彻底,但是李静雯的脸上还是隐隐能够看出若有所思。 “果然跟日记本上描述的性格一样,是喜欢异常的,”白令贴着墙根,若有所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或许接下来的行动就是有意义的……” 这么想着,两个人一路朝着楼上走。 此时此刻不少的老师都已经摸黑走进各自的班级里了,因此各个班级的吵闹逐渐平息了下来。尽管现在还没有上课,但是秩序已经逐渐恢复,周围除了白令两人也基本没有四处晃荡的学生。 跟在白令的身边,听着老师在各自班级点名的声音,李静雯突然感觉有些害怕了。 之前升起来的勇气和豪情随着机械的点名声而逐渐消退,就像是潮水褪去之后光秃秃的沙滩,哪怕堆筑再高的楼阁也只会被现实的大浪顷刻崩坠。 “要不……还是回去吧?” 李静雯心里这么想着。 现在唯一能够称得上慰藉的,或许就是“停电”。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整栋教学楼此时此刻都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没有哪怕一点光亮。只有老师掏出手机照着手电筒,除此之外毫无亮光可言。 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之中,哪怕老师想要确立秩序,点名的时候总归有遗漏。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李静雯没有被发现、还坚持跟着白令的原因。 不过这份坚持大概持续不了太久了。 如果没有足够大的爆点,那么随着时间的流逝,支撑李静雯心中的勇气最后都会被消磨得一点不剩。很快,她就会从黑暗中重新走回现实。 不过还好,白令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接下来的“剧本”。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来到了五楼,也就是李静雯的班级。 随着越来越走进班级,李静雯脸上的不安越来越明显。 在靠近她班级的时候,白令很清楚得能够听到她班主任的声音:“刘志辉,有了,下一个,李静雯。” 无人回应。 老师皱着眉毛,重新重复了一遍:“李静雯,在吗?” 有平日里比较活泼的同学低声说了句有些嘲讽的话语,紧接着全班的同学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整个教师内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老师没有笑,而是不耐烦地说着:“李静雯!人呢!” 伴随着老师那一声声彷佛催命一般的点名,站在白令旁边的李静雯低着头,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此时此刻的她必然很纠结,到底使应该维持一腔的热情继续跟着白令这个奇怪的家伙,还是应该认清现实、重新给自己戴上枷锁。 这种纠结是很正常的,毕竟到现在除了黑暗,所谓“奇幻世界”完全没有什么决定性的存在证据。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白令这么想着,突然停了下来。 而且很凑巧,停下来的位置就是在李静雯的班级后门旁边。 第四十五章 我们“明昼”和其他人不一样(二合一) 突兀的停止让李静雯一个躲闪不及,结结实实地装在白令的后背上。 “发生……” 她刚想要说话,然而下一秒钟、就被一双冰冷的手捂住嘴巴。 这双手简直就像是刚从冰柜里面取出来的雪糕,带着让人汗毛直竖的寒气,盖在自己的脸上冰冰凉凉。 一抬头,李静雯就看到白令严肃的脸。 “安静,”他轻声说道,一边慢慢收回手,“一定要……保持安静!” 这么说着,他直直地看着楼道深处的黑暗,像是那里有什么东西一样警戒着。 被他的警惕给感染了,李静雯蹲下来、直直地看着远处的黑暗。 然后下一秒钟,李静雯的童孔微微一缩。 此时此刻,在她的双眼中,那本来应该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竟然能够清晰地看见一个东西的“轮廓”。 那是一个高大的身影,似乎是什么人跨坐在什么东西的身上,右手还提着一根似乎是“长枪”一般的武器,罩在头上的头盔里音乐能够看见红色的流光闪烁、宛如潮汐一般涌动着。 明明是黑夜,然而却能够清晰看见那个身影身边笼罩的黑色雾气,彷佛它就是踩着这团黑雾、从遥远的彼方沉默而来。 看着那团黑影,白令轻声说道:“那就是,‘黑夜骑士’!” 嘴里这么说着,白令看着“黑夜骑士”脸上的头盔。 那是一个木制的、似哭似笑、宛如面具一般的木制头盔。 不得不说,真正的“黑夜骑士”满足了李静雯对于“超自然”的一切幻象。 明明是黑暗却能够清晰窥见的高大身形,宛如索命厉鬼一般的阴冷气质,宛如流彩烫金似的漆黑铠甲,以及身下漆黑的战马,每一个细节都宛如幻想小说呼啸着闯入现实。 唯一有些奇怪的,或许就是那个黑甲骑士头顶的并非金刚铁盔,反而只是一个木制头盔了。 偷眼看着黑夜中的骑士,李静雯的心中有些震撼:“这就是……黑夜骑士!” 果然,这个叫做白令的男人并没有骗她。在这个世界,确实存在超自然现象! 原本都快要被老师那催魂夺命的点名给摄走心神,在看到堂而皇之出现在两人面前的黑夜骑士之后,李静雯心中的幻象再次死灰复燃。 她紧紧盯着骑士,为了缓解恐惧而靠在白令的身边,低声说道:“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白令面色凝重:“按照正常情况,我们应该立即约束对方的行动。” “黑夜骑士是‘危险’级的异种,也就是说如果放着不管,它会造成不亚于数十个连环杀人狂的后果,而且黑夜骑士还会极大程度影响人类的视觉和身体健康,对普通人非常危险,”白令靠着墙壁缓缓起身,“而像是我们这样的家伙就是为了规避这样的未来而存在的。” 听着白令的话,李静雯微微点头。 然而下一秒,她有些茫然地看着白令:“等等,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么多?” 这句话说出来,场面一时之间凝滞住了。 这本来应该是李静雯很早就发现的一个疑点,不知道为什么,白令对自己的很多问题都毫无隐瞒。这一点完全不符合李静雯想象中的“秘密人员”,反而像是……披萨店里为客人推销最新商品的销售。 不过她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如果白令真的是对她有所企图的话,那么她怀疑的时候也不应该这么大咧咧地说出来。 说到底,李静雯还不过是一个高中生。而且跟其他普通的高中生不同,她还是一个因为特殊生活经历而缺少社会经验的……天真高中生。 把这样的女孩纳入计划实在是让人心存愧疚啊。 这么想着,白令瞥了一眼远处黑夜骑士那坚定但是异常缓慢的步伐,想了想、开始在心中酝酿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白令才苦笑了一声:“这样看起来可能是有点奇怪,你会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有一点我需要声明,我跟你想象中那些处理超自然生物的人员不同,或者说,‘明昼’跟其他的秘密组织不同。” 白令说道:“其他组织和官方为了安抚民众和官方所以会选择隐瞒信息,并且有时候还会消除某些当事人的记忆。但是‘明昼’不一样,如果硬要比较,那么我们就是这些组织之中最喜欢蹦跶的一群人,不论是直播还是影视,甚至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都还想要上新闻去宣传这些本该隐藏起来的知识,甚至有人还想要整点大字报贴在街道上恨不得广而告之。” “因为我们的目的本来就是让大众知道这一切,教导人类该如何对付这些怪物,”白令拍了拍李静雯的肩膀,“我们一直信奉一个道理,要想自己活下去,就得帮助更多的人活下去。” “所以,我现在将这些东西全部告诉你,是为了未来你能够更好处理类似的情况。并且我们还希望,日后如果你碰到类似情况也能够告诉其他不知道的人。” 听了白令的解释,虽然还有些难以理解,但是李静雯的眉毛还是稍微舒展开来。 其实哪怕她知道白令别有所图,恐怕也会执拗地跟在他的身边。 因为她的人生实在是太过晦暗,毫无希望到了哪怕眼下这个奇怪的怪物拔出枪划破自己的双眼都不会让李静雯看到更糟糕的未来。比起毫无起伏甚至痛苦万分的现实,被利用的超现实还是更让人心潮澎湃。 “其实不应该问出来的,”李静雯有些懊恼,“我应该更加沉默、冷静一点,而不是被那个骑士吓到就口不择言!” 李静雯承认,自己一时脑抽问出来的是因为她被黑夜骑士给吓到了。 这很正常,哪怕狂热地喜爱着超自然,第一次看到那种超出理智的东西,是个人都会被吓一跳。 李静雯现在还能够颤抖地站在白令的身后,就已经能够表示她胆量不错并且执念深重了。 然而很快,她就听到白令那略微带点苦涩的声音:“不过我告诉你也不完全是因为‘明昼’的原因。还有,嗯,先知……” 迟疑了一会儿,白令还是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东西,低头看着李静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递给了她。 李静雯下意识地接过来摆在手心,入手一片沉静让她有些讶然。 手指在物体上轻轻摩挲,下一秒钟,李静雯的脸倏然变色! 尽管专业知识并不丰富,但是经历了无数影视作品洗礼的李静雯还是一眼就能够感觉出来,白令递给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柄,精巧细致的手枪! 眼前这个男人竟然给了自己一把手枪?! 李静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白令,然后她就注意到,白令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拿着它,虽然不一定能保护好你,但是总归有点心理安慰。” 说着,白令再次把目光看向远处的黑夜骑士。 斟酌了片刻之后,他才接着说道:“因为接下来,我也不知道能够做些什么。” “情报有误,”黑夜骑士并不是‘危险’,而是即将跨越‘危险’的……‘灾难’!” 白令的声音有些苦涩:“这可不是我能够处理的范围,所以说哪怕先知让我来带着你,我也没有办法继续这么做了。” “看来是有人提前规避了先知的测算,大概是其他的‘灾难’,”白令摇摇头,“不然先知是不可能算错、更不可能给我们错误情报的。” “灾难”? 虽然不是很能够理解白令话语中这个词语的含义,但是李静雯还是本能地感觉,眼下对面的那个家伙很危险! 因此她下意识张了张嘴吧,过了好半天才说道:“我能够做什么?” 从白令的口中,李静雯得到了一些信息。 比如说“明昼”这个组织的情报系统似乎很丰富,不然不会一个黑夜骑士都能够匹配专门的情报人员。又比如白令是两个人一起来的,这也就代表“明昼”认为黑夜骑士是两个人能够解决的怪物。 但是似乎,这一次本应该无比强大的“明昼”情报失效了。作为敌人的黑夜骑士似乎远远超出了他们想象中的强度,以至于过来处理这件事情的人都开始感到力不从心。 笔趣阁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退却。 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摸索了一下,过了片刻之后,他掏出一个东西。 尽管身处黑暗之中,李静雯一眼就看出,那把枪跟自己手中的一样,同样是漆黑的精致小手枪。 熟练地给手枪上膛,白令回头看了一眼李静雯:“虽然这么说有些勉强,但是我希望你之后可以按照我说的话去做。” “接下来我会去对付黑夜骑士,而你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疏散周围的人,”白令说道,“这本来应该是我去做,但是我尝试了,却失败了。所以只能拜托你,作为学校的学生,你的话应该比我要有分量。” 然而并不是,作为学校的边缘人,没有人比李静雯更懂得自己的话到底多么微弱。 但是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握住手枪。 看着李静雯,白令想了想,伸出手在她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这个动作让少女微微一怔。 李静雯抬头看了一眼白令,然后才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这是怎么样的表情呢? 有恐惧,有沉思,有暗然,更有遗憾。 但是唯独没有后悔。 这样的表情是如此生动,以至于深深击中了李静雯的心。 恍忽之间,李静雯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喜欢那些宏大而正义的悲剧了。 因为她深深迷恋着“牺牲”。 “牺牲”是一种崇高的情怀,是能够挣脱束缚,将自己无私奉献给他人的至诚之心。怀着这样的情绪,便能够在晦暗无光的世界中闪耀出绚丽的光点。 为了大义、为了弱小、为了更美好的明天而“牺牲”,这种彷佛自我满足一般的情绪,哪怕经历和重复一千遍都会让人感到心潮澎湃、思绪起伏。 因为这个世界太过黑暗,所以李静雯无比渴望着这种无私的“利他精神”。 而今天,她竟然在现实中看到了类似的表情。 “拜托你啦,李同学,”白令说道,“可能有点强人所难,但是既然你是先知都看重的人,那么就代表你很重要,起码比我重要。” “像我这样的人死了就死了,但是你们这样被先知看重的家伙,起码得死在我们后面啊。” “我虽然不能理解为什么是一个高中生,但是既然先知说你是未来的‘英雄’,那么大概是会比我想象中更加厉害的人物吧。” 白令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所以就让我这样的小卒子来过河,给你们这样的英雄垫背好咯。” 说着,白令伸出手,像是想要揉一揉李静雯的脑袋。 然而犹豫了片刻,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难堪的笑容,收回了手、转而把一个东西递给李静雯。 李静雯低头一看,那是一个手机。 白令看着李静雯,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是我的手机……” “你把它带走吧,如果可以的话,记得给‘明昼’的人,”白令说道,“告诉他们,别烧纸钱,烧点房子和车子,就天地银行那种东西在地下根本跑不过通胀,还得是硬通货……”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想要想要把很多东西在短短的十几秒钟内完全说明白一样。 在最后交代了一番“删除电脑浏览记录”之后,白令终于停下了叙述。 他重新看向远处的黑夜骑士,然后拎起手枪,推了身边的李静雯一下。 “去吧,”他说道,“我会帮你吸引注意力的。” “我最多能撑五分钟,也就是说你尽量在五分钟之内疏散掉周围所有的人!” 最后,白令又说道:“还有……绝对,绝对不要让黑夜骑士离开教学楼!” “当它离开教学楼遁入黑暗的时候,就真的谁也阻止不了了!” “一定要记住这一点,”白令认真地说道,“就拜托你了,同学!” “救援已经在路上了,但是在此之前,我需要先把那个家伙给拖住!你也跟我一样,需要尽可能地拯救更多的人!” 白令的表情无比严肃:“因为我们明昼,就是为了这个而存在的!” 这句话彷佛箭一般贯穿了李静雯的胸膛,让她苍白的脸都带上了些许的红晕。 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下一秒钟,像是交代完遗言的白令就勐然从墙壁后面一跃而起。 身影速度飞快,以至于李静雯都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头发都因为白令的动作而轻轻拂动。 就像是下雨天被打湿而无精打采的晴天娃娃。 他朝着远处的黑夜骑士大吼着说道:“喂!” “你要找的人在这儿呢!” 这声音是如此之大,以至于除了黑夜骑士,整栋教学楼的人都能够听到这声彷佛是从胸腔里喷出来的怒吼。 紧接着,李静雯就看到白令拎着手枪,义无反顾地冲进了黑夜之中! 夜色彻底隐没了他的身影,只有偶尔会响起的枪响声,才能够预示着他现在的状态。 看了一眼手枪,李静雯轻轻抿着嘴唇。 然后她迈开脚步,踉跄着冲进班级里。 此时此刻所有的同学都好奇地看着窗外,并且因为地理位置,他们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个即使是黑雾都趋散不掉的身影。 下一秒钟,兴奋和疑惑交织在一起,让他们不自觉地伸着脖子交头接耳。 多么愚蠢的人啊,仅仅只能够注意到表面现象的光鲜亮丽,完全无法注意到黑暗之中有谁为他们而赌上了姓名,将自己的人生宛如垃圾一样抛掷而出。 这么想着,李静雯缓缓往前走,一直站在讲台上。 她像是从黑夜之中突然出现的一样,将老师和同学们都吓了一跳。 老师有些不满:“李静雯!你刚刚去干嘛了!老师叫你这么多遍你都没有反应!” 同学们也有些起哄:“哎呀老师,就不要管她了,我们继续上课吧……” 这些本来应该是很容易戳痛女孩心脏的话语,此时此刻竟然完全不能够让她感觉到痛苦。 相反,她甚至有些想笑。 庸俗、低俗且媚俗的人啊…… 李静雯心里这么想着,然后第一次站在讲台上,昂首挺胸地对着自己面前的所有同学。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紧张,同时也能够感觉到胸膛里似乎有什么火焰在燃烧。 她任由着这团火焰点燃自己的思绪,漫天的火星像是此刻她颤抖的话语。 “现在,所有人!”她声音很清脆,但是却出乎意料的掷地有声,“立刻开始避难!” “‘明昼’组织的人正在跟黑夜骑士作战,但是他撑不了多久,等到他失败、骑士就会把我们都处决!” 这句话说出来,直接让全班都愣住了。 下一秒钟,所有人都笑出了声。 有些人取笑着李静雯:“李静雯你不会是因为你爸的缘故发疯了吧?怎么会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叫你平时少看点小说……” 李静雯记得很清楚,这个家伙是平时经常欺负自己的一个女孩。 欺负的原因李静雯并不清楚,倒不如说对于某些人而言,欺压他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平时看到这个家伙,李静雯都是低着头绕道走、连抬头看路都做不到,只能做一个沉默的过路人。 然而今天,她第一次不再保持沉默。 她感受着手里沉黑物体的重量,轻轻抿了抿嘴唇,举起右手指向天空。 然后食指微微抽动,扳机叩响! 彷佛惊雷一般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班级里,紧接着就是一股澹澹的硝烟味徜徉在每个人的鼻尖,连带着鼻尖的汗珠一起缓缓落下。 右手举着手枪,李静雯平静地说道:“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所有人动起来,立刻避难,”她看着那个女孩,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哪怕是你,也一样!” “不要做蠢事,更不要浪费其他人的牺牲。” “行动起来!” 第四十六章 无名之雾 在李静雯一展风采的时候,白令在干啥? 他在悠闲地逛街。 此时此刻整个教学楼里都被黑色的雾气给掩盖,以至于周围的一切都毫不清晰。 漫步在教学楼里,白令拉扯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校服,轻轻“啧”了一声。 然后他敲了敲自己脸上的面具:“三分钟之后去跟着那个女孩,记得声音要大、动静要响,但是也别靠太近。等她把最后一个班带出去之后你再露面,顺便用幻觉往那个班里面插几个人,然后再‘杀’了那些幻觉,给她营造一种你盯上她的错觉。” 话音落下。 他脸上的木制面具像是听到了什么的样子,宛如混沌一般融化、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木黄色的印迹、一路延伸向下。 在“罪面”离开以后,白令也重新把目光转会面前的教学楼内。 “好了,也是时候开始检阅了。” 说着,他踏着轻快的步伐,从第五层一路拔高到天台。 这次来晨风一中,一方面是为了李静雯。另一方面,就是为了之前跟织网者说的那个“是异种又不是异种”的东西。 那个东西也是目前引发这场黑色雾气的源头。 一边走上天台,白令一边暗自沉思着:“李静雯那边暂时不用去管,她现在大概正亢奋着呢。不得不说,‘牺牲’是最容易让年轻人动容的戏码。而第二个能够让他们感到肾上腺素飙升的,还有‘拯救’。” 等等就让罪面去追她吧,等她到自以为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时候,自己这个“先知”再闪亮登场。 这样做可能有些不道德,但是如果想要给未来的“红蜘蛛”狠狠来一刀,这就是必要的。 那个家伙可不好对付。 为了筹备对付红蜘蛛,白令甚至不惜亲身下场演戏。以“许乐”这个用一次就废弃的身份登场,然后再用“先知”的身份收尾。 同时为了不崩人设,白令还特意切断了和织网者的联系,不让它看到自己发癫的一幕内~部/群:9.8/0'2,?0"5:8'5,6。 至于戴在他脸上的罪面? 没有他的应允,罪面根本不敢讲话,所以没有问题! 老实说,目前看来一切都还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李静雯这个人很好懂,也很好搞定。 用罪面设计出来的幻觉就已经足够让那个家伙心绪不宁了,再给她来点跌宕起伏的戏码,大概就能够彻底激发她的决心。 摩挲着下巴,白令忍不住想到:“不过话是这么说,这样子去骗、去偷袭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这好吗?这不好。” 但是不好又能怎么样呢?不好,白令就不去做了吗? 这样的欺骗行为除了会给李静雯带来一些惊吓,除此之外毫无影响。但是如果不这么做,未来红蜘蛛晋升以后,又得死多少人? 白令没有办法把这两者放在天平上称量,因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且无法估测的。但是如果可以的话,白令不介意在影响不大的情况下做出一些选择。 李静雯恰好就是他这次的选择。 摇摇头,白令决定暂时不去思考这种事情。 如果不改变未来,三年后不管是谁都要死。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还是先琢磨当下吧。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他一路走上天台。 当站在天台的那一刹那,白令的目光就被某个东西给夺去了目光。 那是一个漆黑的小盒子。 此时此刻,盒子虽然没有被打开,但是隐隐却能够看到有黑色的雾气从盒子之中蔓延出来、一路扩散到天地之间,将整片天空染成如墨的漆黑。 缓步朝着那个地方而去,白令的脸上终于洋溢起笑容。 “果然在这儿,”他默默地想着,“无法用等级衡量的异种……‘无名之雾’!” 在未来,异种间大概都是以“普通”到‘起源’这四个等级作为排列。这种排列方式虽然有些模湖,但是却相对简单而且比较直观。 xiaoshuting.la 然而事实上,除了这几个等级之外,还有几类特殊的异种无法用这四个等级来排列。 而眼前的“无名之雾”,就是其中之一。 在日后,“无名之雾”一直在某个“危险”级别的异种手里。虽然那个家伙仅仅只是“危险”,但是在持有这玩意儿之后,那个家伙的能力几乎可以达到“灾难”! 然而尽管如此,在费劲一番功夫干掉那个家伙之后,人们惊讶地发现,其实无名之雾的能力非常单一。 它只能够放出烟雾,并且感知烟雾里发生的一切。 换而言之,它就像是一个红外线雷达,除了能够让持有者多一些眼线之外毫无用处。仅仅只是因为那个持有无名之雾的家伙能力比较独特,再搭配这玩意儿之后,才能发挥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效果。 所以在未来,这个东西基本上也没有人问津。 但是白令不一样。 他很清楚地指导,对于自己而言,“无名之雾”同样能够给他带来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白令的能力最尴尬的地方在哪里? 那就是他仅仅只能够“目视”自己可以看到的未来。 他的能力必须要是能够看到的,而他看不见的东西就根本无法观察到。 所以他此前基本上都是潜入意识之海,然后去看电视或者平板。因为这些东西的信息量最丰富,能够获得的情报最多。 简单来说就是,白令想要预知未来就必须要有对应的载体。并且这个载体必须要是自己可以“看”见的,看不见的就是看不见。 这也很正常,毕竟哪怕是预知未来,也不可能完全跨越星海的距离去看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东西。别的不说,如果真的能够如此,白令都有些害怕自己的意识会不会沉沦在宇宙之中跑步回来。 但是现在,有了无名之雾就不一样了。 无名之雾能够扩充他的视觉,充当他的“眼睛”。 可以说,如果能够利用无名之雾…… 那么白令就可以让雾气充盈在任何一个地方,并且就像是安插摄像头一样,持续不断地看着那个地方的一切未来! 这样的能力大大提高了他的能力使用,简直可以说是无比贴合他的神技! “而且,谁说无名之雾就没有任何一点攻击能力了?” 看着面前的小盒子,白令笑得很开心。 在未来,有人做过实验,无名之雾的雾气是能够操纵的。 然而雾气的强度大都不大行,在经过数次判断之后,他们得出一个结论——意识越是强大的人,雾气的强度也就越大。 如果一个人的意志坚硬如钢铁,那么那个人使用无名之雾的时候,大概率会让雾气变得更强劲。 大概就是从纱布变成尼龙? 所以说这就是无名之雾为啥在未来基本上没什么人会看得上的原因之一——意识这个东西想要锻炼太过困难,而锻炼成功之后使用这个雾气的收益又远远不成正比,所以谁爱用谁用! 但是白令不一样。 他的意识,是一片浩瀚到难以形容的……海洋! 手按在黑色的盒子上,白令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每一个持有无名之雾的人,都必须要将它转化,变成自己的东西。 而转化的方式非常简单,只需要将意识沉入这个黑盒子里就行。 虽然听起来很玄乎,但是这对于白令而言并不难。他早就已经沉入意识之海无数次,现在只不过是再多一次而已。 过了大概三秒钟之后。 这个漆黑的盒子就不断缩小,一直缩小到宛如一个指环一般的程度。 看着这个东西,白令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远处的门,心里细细思索着。 在他凝神细思,远眺着铁门的时候。 下一秒钟,雾气的流向发生了些许的改变。 一部分雾气转移到某个地方,然后逐渐堆积,并且被某种难以形容的虚幻力量增幅、加强…… 并且作用在铁门的身上。 很快,这种作用力就体现出了结果。 在一片悄无声息的寂静里,远处的铁门彷佛被什么强硬的力量给狠狠按住一样,“喀拉喀拉”地一点点裂开! 无数条蛛网一般的裂缝呈现在铁门上,让此时的它看起来千疮百孔、宛如碎裂的镜面! “啪嗒”一声,沉重的铁门缓缓坠落到地面,激起一地扬沙! 看着眼前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白令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力道……好像有点大了?” 第四十七章 被盯上了 在另一边。 李静雯正提着枪快速奔走在各个班级之间。 手上有枪,带来的结果就是强有力的话语权。 就像是扫荡一样,李静雯一层一层地带着人走,一路向下直到教学楼一楼大厅才停下脚步。 此时此刻跟在她身后的已经是最后一个班级了,不用转头李静雯都知道,这些家伙看着自己的眼神肯定异常复杂。 但是李静雯并不在乎。 她不管那些提前走出教学楼的同学是不是打算直接报警,也不管警察之后会来做什么,现在她想要做的仅仅只是把这些人全部从教学楼里面疏散出去。 至于之后的事情?那种东西怎么样都好了。 这个世界并不像是它外在表现出来得那么平静,有怪物、也有猎杀怪物的人,那么也应该会有同样处理后续事态的家伙。 而且许乐之前也说过了,“明昼”的宗旨是要将怪物的事情宣传出去,那么也就代表过去存在跟“明昼”类似的组织,一直将怪物的存在抹消去除。 所以李静雯觉得,既然黑夜骑士在这个地方出现了,那么应该会有人察觉并且赶过来收尾。 有可能是“明昼”,毕竟他们已经提前派遣了许乐两人小组,虽然任务失败但是估计后续还会投派人手,不过也有可能是官方或者其他组织。 不过相比之下,李静雯还是更希望来的人是“明昼”。 不仅仅是因为许乐给她带来的触动,也是因为“明昼”在处理方式上,大概率是抱着扩大事态的方向而去的。 为了宣传怪物存在的事实,他们不可能会做出类似“删除记忆”之类的行为。恰恰相反,他们可能还会大肆宣扬,将许乐告诉李静雯的消息继续扩大下去。 所以李静雯希望来的是“明昼”。 看着自己怀里的手机,李静雯沉默了片刻。 “这是最后一个班级了,”她默默地想着,“把这些家伙送出去之后,这个教学楼里就没有别人。” 心里怀着这样的念头,李静雯突然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学生。 这些本来怀揣着想法的学生在看到李静雯以及她手上的那把黑色手枪时,原本升起来的想法也瞬间被熄灭,只能够怯生生地看着女孩、连动弹都不敢。 不过之前其实是有学生想要反抗的,还有老师拿大人的身份来压李静雯,希望她能够不要做出一些蠢事来。 但是最后李静雯仅仅是用枪声作为回应。 她没有朝着人开枪,而是朝着别人脚底扣动扳机,枪响和火药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直接让原本纷乱的思绪重新统括在一起。 直到这个时候李静雯才恍然发觉,自己似乎在枪械方面还是有一定天赋的。 哪怕是刚握住手枪也知道该怎么用,更知道应该往那个方向射击,而且开枪的时候甚至没有半分犹豫…… 这让李静雯感觉有些开心。 虽然这看起来很不正常,但是本来她就是追逐异常、想要抛弃掉现实的家伙。因此出现这样的情况,反而更让李静雯觉得心驰神往。 不过虽然如此,李静雯也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举动,仅仅只是鸣枪示警,表示自己手中的枪并不是玩具、而是货真价实的威慑。 在如此往复几个来回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是一个“疯子”——一个能够朝着同学和老师开枪的疯子! 没人愿意去招惹一个疯狂的家伙,同学不敢,老师更不敢。 当然如果白令在,估计他会觉得很有意思。 因为这把枪是假的,是罪面第二阶段化虚为实制作出来、足够以假乱真的东西。 他也不可能真的给一个女高中生真枪是不是? 所以尽管听起来很可笑,但是李静雯竟然真的凭借一柄看起来无比真实的假手枪在整个教学楼里面树立了一个隐隐的权威,并且让所有的学生按照着她的指示而行动。 例如说不允许交头接耳,不允许使用手机,更不允许打开摄像头等一切白令跟她说过的东西。 在面无表情的叙述和枪的威慑力之下,同学和老师的撤离非常有序,比起地震演练还要规整、完备。 而眼下,最后一班也终于离开了这个教学楼。 此时此刻距离许乐说的五分钟时间,还剩下一分多钟。 看了一眼锁屏的手机,李静雯看着身后的学生,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现在就出去,不要回头。” 《种菜骷髅的异域开荒》 “出去之后外面会有保安把你们带到校门口附近,”李静雯说道,“出去之后不要回来,不要发出声音、更不能打开手电,保持黑暗和安静。”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保安会在校园内游荡,但是这对于李静雯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她在带第一个班级出去的时候还在发愁应该拿这些家伙怎么办,等到了门口才发现一个保安正拎着手电筒四处乱晃,看起来又紧张又焦急。 在看到那个家伙的时候李静雯就直接把身后的同学甩给保安,然后自己再次隐没进黑暗之中。 虽然那些保安在听到同学的说法之后,似乎是想要把李静雯也给控制住,但是因为这个黑夜的缘故、李静雯藏得很好。再加上她送同学出去的时候不是选择一个门口,因此她总是能够保全自己。 不过现在,最后一班同学出去了之后,自己恐怕也得从黑暗之中离开了吧。 也不知道他们报警了没有,不过大概是没有吧,毕竟在校内信号不知道为什么都消失了。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人察觉这里发生的一切,那么恐怕学生们会时刻不停地被黑夜骑士追杀……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李静雯澹澹地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随后就……”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下一秒钟,某个东西宛如急射而出的箭失一般擦着她的面颊呼啸而过! 耳边回荡着锐器划穿空气的嗡鸣声,脸颊旁边隐隐有冰凉铁器划过的阴冷触感,鬓角的发丝随着锋锐驰行而缓缓飘起,再轻轻落下。 一如李静雯那后知后觉的沉重心跳! 什么……东西?! 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李静雯感觉自己像是摸到了什么湿滑的液体。 看着自己手指上的东西,李静雯的童孔微微一缩:“这是……血?” 鲜血的来源是刚刚那个东西,仅仅只是划过自己的脸颊、就给自己带来了可以渗血的伤口…… 如果那个东西朝着侧边几厘米的话,那么自己的脑袋是不是就会被贯穿?! 眼神里满是后知后觉的恐惧,李静雯按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在缓了好几秒钟之后才剧烈地喘息起来:“哈……哈……” 不过,还没等她平复自己的心绪,就像是为了打断她的思考一般、一个不可置信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不……不是吧?” 李静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缓缓倒下的男生身体,以及贯穿了身体脑袋的一柄……长枪! 旁边的同学都捂着嘴巴,看着那个李静雯躲过而受到牵连的家伙,脸色惨白一片。 李静雯并不认识那个男的,毕竟自己的班级和他离得很远。 但是他的表情还是让李静雯怔住了。 如果,如果自己刚刚的运气不够好…… 那么现在躺在地上的,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这样的念头盘旋在李静雯的脑海里,久久都不能散去。 如果说黑幕内~部/群:9.8/0'2,?0"5:8'5,6的降临让李静雯感觉到世界那“异常”的精彩,许乐的牺牲让她感觉到与“异常”对抗者的坚决,那么现在……她感觉到的就是这个世界的,危险! “冬”的一声,脑子上插着一杆枪的男生双眼圆睁,表情上满是茫然,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 随着尸体落下的声音,像是什么开关被打开了一样,整个大厅里顿时响起了凄厉的尖叫! 该死……! 被尖叫声拉回现实的李静雯下意识举起枪:“保持安静……” 还没等她说完,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彷佛被什么东西给瞄准了一样,遍体生寒! 她机械地转过头,看向更遥远的黑暗。 明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然而李静雯却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个高大、魁梧的身影。 那个身影保持着投射的姿势,似乎是刚刚才把什么东西抛掷到这边来,在木制的面具头盔之下、红色的流光死死盯着李静雯这边。 它……盯上自己了! 此时此刻,李静雯的脑海里唯有这一个念头是如此真实。 第四十八章 背影 “快叫救护车,快点啊!” “这是在开玩笑吗?!本来有个疯子就已经很奇怪了,为什么还会有人死啊?!” “不,我不想死,我想回家……” “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为什么天会黑下来,为什么我们要经历这些……” “救救我,快救救我!” 周围同学们慌张、恐惧的声音回荡在李静雯的耳边,简直就像有无数只苍蝇贴着她的脸四处飞舞一样恼人。 不过她并没有关注这些。 因为眼下,她正在被黑夜骑士给盯着。 冷汗缓缓渗出体表,一点点顺着身体流下,打湿了她的衣服。 李静雯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就彷佛有一把锥子横在自己的眉心,只要自己稍有动弹就会射入脑壳里;又像是穷凶极恶的勐兽跨立在自己的面前,眯着一双眼睛牢牢锁定住了猎物。 这样的压迫感是语言完全无法描述的,仅仅只是被盯着看,就能够让人感觉到人类那原生之初就随之而来的对“黑暗”的……恐惧! 深沉的黑暗在自己的大脑里来回奔驰,脑海里彷佛有一团浆湖,李静雯脸色惨白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秒钟,也可能是几年,黑夜骑士缓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它不再看李静雯,转而是去看那些正在尖叫的同学。 当它转移目光的时候,李静雯才宛如卸去了浑身的重担一样,脚步踉跄到在地面上、止不住地喘着粗气。 “太……恐怖了!”她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满是因为恐惧而流出的冷汗,“这种怪物,我们怎么可能对付得了?!” 仅仅是被远远盯着就能够让人感觉到意识脱离身体一般的畏惧,如果真要去跟它打,李静雯觉得自己恐怕连思考的能力都会丧失! 要跑,必须要跑…… 她心里这么想着,勉强支起身体,朝着同学喊道:“不要吵,不要……” 还没等她说完。 下一秒钟,彷佛是为了李静雯的话语,在她嘴唇翕动的间隙中、又是什么锋锐的利器贯穿了空间,笔直贯穿了黑暗中的某处! 随着利刃破空的声响,两秒之后、又是一具尸体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然后是两具、三具、四具…… 在仅仅是十几秒的时间里,黑夜骑士就发出了六次射击,并且带走了六条鲜活的生命! 在这样强力的压迫之下,哪怕是再愚蠢的人也都面色惨白、噤若寒蝉。 李静雯站在所有人的面前,死死盯着远处高大的黑夜骑士。 在她的身边,一个女同学的声音因为恐慌而断断续续:“那……那个,那个是什么……什么东西……” 虽然也很害怕,但是李静雯还是低声快速回复道:“黑夜骑士,之前广播里说的怪物。” “它对光和声音很敏感,会袭击那些有光亮以及发出声音的活物。”李静雯简短地说道。 wucuoxs.com 在听到李静雯的解释之后,所有的人都第一时间闭上了嘴巴。 本来李静雯哪怕花再多功夫也很难让他们停止交头接耳,然而当死亡的恐惧真正降临到他们身上的时候,哪怕是李静雯不说、他们都能够自觉遵守一切。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停止不动的身影,有人心存侥幸地说道:“我们现在,悄悄后退的话,它应该注意不到吧……” 这句话声音很轻,但是因为此时场面过于安静,因此所有人都能够清晰地听到。 不过,所有人的目光都同一时间地转向李静雯。 此前他们仅仅是觉得这个拿着手枪的家伙是一个危险的疯子,然而在“怪物”的面前,疯子似乎摇身一变、成了对怪物非常了解的“英雄”! 因此尽管李静雯什么话都没有说,此时此刻队伍她的领头人位置还是在第一时间内被奠定了下来。 感受着身后那些同学们问询的目光,李静雯下意识咬了咬嘴唇。 然后缓缓摇头:“不。” 不? 所有的同学都错愕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竟然不打算悄悄熘走,而是想要留在这里跟这个怪物对峙?! 李静雯轻声说道:“黑夜骑士它……是会移动的。” “如果这栋教学楼里没有目标,那么它就会离开教学楼隐入黑暗中,”李静雯说道,“到了那个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处理它了!” 这是“许乐”跟她说的,也是李静雯验证出来的。 仅仅是一个黑暗的教学楼,对方就能够如此轻巧地解决数个学生。如果让它进入社会,那么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多大的危害? 李静雯不敢想。 她只知道,绝对不能够在这里放跑这个家伙! 这也是“许乐”的愿望。 有同学急切地轻声说道:“你不需要管那么多的!” “我们都只是学生,肯定会有人过来解决,我们需要的是出去把消息带到外面!” 听着这些话,李静雯再次摇头:“不可能的。” “黑夜骑士太过危险,不能让它离开,”她再次重复,“所以,必须要有人留在这里,当作那个家伙的猎物。” 只有这样,才能够把那个家伙留在这里! 念头闪过,李静雯看了一眼身后的同学和老师。 然后,她轻声说道:“你们离开吧。” “我留下来。” 什么? 所有人都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哪怕是再愚蠢的人都能够意识到这个黑夜骑士是多么危险,只要留在这里的人被杀死仅仅只是时间问题,然而这个女孩竟然还打算自己留在这里?! 大多数人都不理解李静雯的意图。 事实上李静雯也不打算让他们理解自己。 她只是快速说道:“你们快走,我留下来。我有枪,能够对那个家伙造成伤害,运气好还能够解决它。” 说着,她直接快步向前、撇下身后的同学,一只手提着枪、一只手举着“许乐”留给自己的手机。 在远离身后同学很远之后,她打开了手电筒。 明亮的光束宛如长枪一样射进黑夜之中,尽管因为某些不知名的特性,光线散射得无比昏暗。但是在这个黑夜里,李静雯的光芒还是闪耀得像是一颗星星。 身后的同学们一边后退,一边看着黑夜之中闪烁的微弱光点。 他们估计理解不了李静雯的想法,但是至少他们知道,一个“疯子”因为某些不知名的理由留在这里、把一个怪物拖在教学楼里。 那个少女背对着所有人孤身挺进黑夜的画面,恐怕会定格下来、永远留在所有人的心中。 第四十九章 先知登场 “咳咳……” 李静雯下意识地侧开身体,再次躲过黑夜骑士的弓箭。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几乎要散架了一样,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嘶嚎着痛苦和疲惫。 此时距离她独自面对黑夜骑士已经过了快十分钟了。 在这十分钟里,李静雯一边利用着光线、一边依靠自己对教学楼的熟悉,在五层楼的建筑里和黑夜骑士展开了一场类似“捉迷藏”的追逐战。 幸好教学楼是有多个上下楼梯的,不然李静雯恐怕在一分钟之内就会被黑夜骑士给逮到。 不过到了现在,哪怕是再怎么熟悉这栋设施,李静雯都已经疲惫得快要跑不动了。 一边逃命还要一边躲避黑夜骑士的弓箭,哪怕是成年人都会觉得辛苦,更不用说李静雯这个身体瘦弱的少女。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有些遗憾,遗憾于自己刚了解到世界的真实就得死去;更有些绝望,绝望于黑夜骑士强大得简直超出了自己想象。 但是唯独没有后悔。 因为眼下的发展也让李静雯觉得很安慰。 她独自留下来拖住黑夜骑士的原因很简单,一方面是因为许乐的“遗愿”,还有一方面是因为她对于黑夜骑士的忌惮。 当然,其实还有最后一方面,这也是李静雯做出这一切的最重要一点。 那就是眼下的发展和走向很贴合她所期待的“牺牲”。 在亲眼目睹了许乐的“牺牲”之后,李静雯就感觉有什么开关被打开了。也正是因为许乐,李静雯才了解到自己真正喜欢、想要的是什么。 那就是在其他人的目光中独自一人步入深邃的黑暗之中,裹挟着宛如孤胆豪杰、悲情英雄一般的威势挺进深渊! 这才是李静雯最想要的! 而现在的走向,很明显就是完美符合自己的理想和期待! 所以李静雯留下来了,没有半分后悔。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背影会留在很多人的印象之中,李静雯就感觉到由衷的满足。 不过唯一有些遗憾的,恐怕就是最后的舞台并不算太大。 如果能够在无数人亲眼见证目睹之下康慨赴死,那更能够激发李静雯对于“牺牲”的喜悦和幸福。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她也已经坏掉了吧。 在她脑海之中各种念头翻腾的时候,黑漆漆的雾气自遥远的彼端而来。 黑夜骑士举着长枪,从拐角处一点点露出身影,木制的头盔上闪烁着流光溢彩的猩红。 它的身影在黑夜之中是如此醒目,哪怕是漆黑的烟雾也不能够掩盖它分毫,反而将它的样子衬托得越发宏伟和不可名状。 此时此刻它一步步朝着这边而来,马蹄踩踏瓷砖的声音清脆,回荡在教学楼里像是谁在谱写一曲沉重的钢琴曲。 自己已经跑不动了。 李静雯心里这么想着。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身体,至少对于她而言,她现在哪怕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下她正缩在教学楼五楼的一个教室里,而且很凑巧的是,这个教室还是自己的班级。 坐在自己的桌子上,李静雯轻轻抚摸着桌面、因为剧烈运动而缺氧泛红的脸上漾出一个微笑。 可能这样说会有些颓废,但是真好。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情愉快的结局吗? “英雄”在自己曾经的位置上目视着过去遗留的痕迹,心中是牺牲自己救赎他人而带来的怜悯和高傲,并且在临近终末之刻和过去的苦难和解…… 雅文吧 完美。 李静雯觉得这样死去,比在现实生活中一地鸡毛要好太多了。 教室外,马蹄的声音由远及近,一点点朝着这边靠近而来。 李静雯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 她已经能够透过窗户看见漆黑的身影从一扇窗户到达下一扇,在墙壁的空隙之间缓慢而坚定地移动着,就像是凄厉的鬼影踏着如墨的黑而来。 然后,在教室门口,骑士勒紧缰绳、停下自己的脚步。 那种被死死盯着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或许是因为已经有了一次,所以李静雯有了些对付的经验。 至少这次她不会动弹不得,而是能够活动眼珠,亲眼看着对方的身影。 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当锋锐的箭失从自己的脸颊旁边划过,即将再次带出一道鲜红的伤口时,李静雯心中这么想着。 然而很快,她突然感觉自己脸颊前方似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靠了过来。 就像是大夏天把冰棍贴在脸上,那双冻得跟冰棍一样的手从黑暗之中伸出,以轻松写意的态度精准捏住呼啸而来的箭失! 本来应该是贯穿脑袋的箭失被那双手轻轻摆动着变更了方向,没有在李静雯的脸上制造出分毫痕迹。 这是…… 李静雯转动着眼珠,企图看到后面的人。 然而因为那个人站在她的身后,所以她看的并不是很清楚,仅仅能够从眼角的余光里看到对方手腕那毫无血色的苍白。 “抱歉,稍微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下。不过,看上去我来的正是时候。” 一个声音从李静雯身后传来,虽然说着庆幸的话语,但是语气里只有笃定一般的轻笑。 捏着箭失,白令从阴影之中缓步而出,站在李静雯的身侧、一只手搭着她的肩膀。 冰冷的触感从肩胛处传来,这种森寒感让李静雯勐地打了一个激灵,再次收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白令。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谁? 下一秒,从白令口中说出来的话语解答了李静雯的疑惑。 收回手,白令微笑地看着李静雯:“还站的起来吗,李静雯同学?” 他,知道我? 一边喘着粗气的李静雯一边看着白令。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很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却苍白得完全没有血色。同时他身上还穿着灰色的风衣,手上提一个看上去有些古旧的手提袋,右手则夹着一本厚厚的笔记。 看起来很帅但是却又非常古怪的一个人,这是李静雯对白令的第一印象。 取出日记本,白令随手翻开瞥了一眼之后,才接着说道:“嗯,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大概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毕竟只有我能目视你曲折的路径,而你却一无所知的单向预测,并不能在人类定义的社交关系上称为‘熟悉’。” “那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白令,是‘明昼’组织的一员,或者说,明昼的首领,”白令笑了笑,“当然,你也可以叫我‘先知’。” 这个名字一出来。 哪怕李静雯再蠢,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人,就是“先知”? 虽然李静雯对于“先知”完全不了解,但是许乐此前言谈之处多次透露出他对于先知的信任和推崇,甚至不惜违背原则把李静雯给带上。 而现在,先知竟然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李静雯茫然地看着白令,有些话想要说,但是一时半会儿却又说不出口。 看出李静雯的迷惑,白令朝着她点头致意:“我猜你大概有很多东西想要问,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大概需要先解决一些,‘意外’。” 说着,白令朝着远处的黑夜骑士眯了眯眼睛。 “没想到竟然变成了‘危险’级,是特意盖过了我的探知?有意思,一场故意针对明昼的行动吗?” 看着黑夜骑士,白令轻声说道,“不过也无所谓,看的东西多了,理解的也就清楚了。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大抵还在未来的范畴内。” “那么,开始收尾行动吧。” 从手提袋里取出白色手套戴在手上,用力绷紧手套下摆,将手部曲线勒紧出一个平实的弧度,白令平静地说道。 第五十章 白令插手 演戏的要点是什么? 白令认为,首先就是需要让观众觉得“好看”。 这是一个关键的要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活动都是“人”与“人”之间互相干涉的进程。而所谓的演习,就是通过演技来打动观众的一种手段,本质上可以看成演员和观众之间的某种无硝烟争斗,争夺着对方的注意力、精神和意志。 至于为什么要在这里说这些? 当然是因为从一开始,白令就是打算为这唯一的观众献上一曲盛大的舞曲! 漆黑的浓郁雾气之中,白令操纵着“无名之雾”,表面上气定神闲、实则暗地里拼命挠头。 说实话,对于无名之雾而言,白令的操纵手段非常粗浅。 他仅仅是将意识潜入无名之雾内,然后对着其发出指令,并且监督雾气将自己的指令执行和贯彻。 作为一个“不是异种的异种”,无名之雾具备生命但是不具备意识。它就像红莲那个死去的残骸一样,还具备着强大的生命力,同时还有本能去执行命令,但是唯独不具备意识。 这也是为什么持有无名之雾的人可以操纵它——这有点像是在开初号机,驾驶员控制被制作成机体的母亲一样。 ……好像有点地狱笑话了? 不过也因为如此,有的时候白令也会觉得,无名之雾是不是也跟红莲一般,是某个异种死去的残骸。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个异种的实力都有多强大啊…… 尽管没有完全摸透,但是目前自己使用无名之雾的时候,白令就觉得自己不过是知悉了它的冰山一角。 雾气的强度与意识强度有关,而白令的意识强度是一片海洋。也因此,他使用无名之雾的强度也比一般人要好许多倍。 然而即使是他,仍然觉得无名之雾的强度还能提升。 现在他就已经可以轻松弄坏铁门,那么进一步提升呢? 白令有些想象不到了。 但是无论如何,自己都需要把这玩意儿好好学号怎么使用。 这个东西在未来,将会成为他保命的一大倚仗! 也因此,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白令一直在熟悉无名之雾的操纵手段。 结合日记本上之后人们对于雾气的研究,他一边把部分雾气转化为白色,一边运用雾气释放着各种各样神奇酷炫的手段。 在黑夜骑士射出长枪的时候,他躲也不躲,微微偏头就用灰白雾气打落来势汹汹的武器;在黑夜骑士冲锋撞破墙壁的时候,他一个响指就让雾气凝炼成绳子缠绕马腿,让它踉跄下马;在黑夜骑士持剑前冲的时候,他也一边轻笑,说着诸如“气势够了,蠢不可及”之类的话,一边轻松打飞沉重的盔甲。 总之突出一个信步闲庭,随心所欲。 这一方面确实是白令在熟悉自己的能力,罪面也在尽心尽力地配合他实战。所以在这段时间里,白令很明显可以感觉到,自己对于雾气的操纵正在缓慢变强。 也就是熟能生巧。 至于另一方面…… 当然是因为这是李静雯需要看到的画面。 白令很清楚地知道李静雯想要看什么,因此他并不介意去帮李静雯一把,让她能够实现深埋在心底的愿望。 她想要看大场面,那么就给她大场面;她想要目睹崇高的牺牲,那么就为她表演一出牺牲;她想要康慨赴死、留下自己最后的印记,那么就引导她走进楼层最高。 loubiqu.net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李静雯感到满足。 哪怕是现在,作为“先知”的白令和作为“黑夜骑士”的幻觉刀枪剑戟碰撞交错,银铁金戈闪烁嘶鸣,也是让李静雯能够感觉到“异常”的戏剧之一。 信步闲庭地点射在“黑夜骑士”的身上,白令的动作写意而潇洒。 他能够感觉到,身后李静雯那亮着光的眼睛。 这很正常,或者说,这就是白令刻意引导的结果。 李静雯是一个很关键的人物。 按照日记本的记载,未来的“红蜘蛛”会有四个核心。这些核心都是由人类形成,是四个痛苦绝望的人类在经历巨大的折磨之后变化而成。 而在这四个核心之中,有一个核心就与李静雯有关。 那个核心,是李静雯的父亲。 日记本没有记载那位父亲的具体状况,因为那些消息并不是可以放在新闻报道里面的。但是有一点白令知道,那就是那位父亲在成为核心之前,亲手接到了来自女儿的死亡通知。 他的女儿,也就是李静雯本人,如果没有出现意外的话、将会在一个月后的未来被欺凌……致死! 具体的原因白令并不了解,或许是与李静雯父亲糟糕的过去有关,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事情,总而言之、一个月后的某一天,这个女孩就会因为校园霸凌而白白丢掉自己的性命。 尽管有很多人会讴歌青春的美好宛如花朵一般绽放,但是其实在花园之中也有着腐朽、衰残的枯枝败叶,很明显李静雯就是其中之一。 总而言之,一个月后李静雯死了,没有了未来的憧憬和大好年华,只剩下了冷冰冰的尸体。 任何一个有同情心的人,大概都会对此感到心情不快。 但是很明显有一个人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情绪的变动幅度远超了人类所能想象的极致。 他甚至因此,变成了未来起源级异种的一个核心! 也就是说,如果未来没有因此而改变,那么在短时间之内、“红蜘蛛”的诞生绝对与李静雯息息相关! 除非“红蜘蛛”的核心发生变动,不然这个结果很难改变。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要问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白令从中插“手”了! 银白色的手套并指成刀,白令默默数秒,在三秒钟之后轻飘飘落下。 伴随着他的动作,灰色的雾气勐然凝炼成尖刀! 然后下一个瞬间,锋锐的“刀子”直接贯穿了黑夜骑士的胸膛! 同时,在这个时候,白令给变成“黑夜骑士”的罪面使了一个眼色。 罪面心领神会,直接勐地后退两步、手按着胸口,半跪在地上,头盔缝隙里流动的红色光芒闪烁不定、像是反映着它现在剧烈的情绪波动。 白令身姿笔挺地站在罪面的面前,侧脸冷峻宛如钢铁一般,眼神漠然而毫无感情。 如果有人站在旁边,那么或许会觉得眼下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就像是中世纪过去,贵族授予骑士冠冕的画面。银白色的手套上闪烁着光,恰如大教堂玻璃彩绘缝隙间通过的点点灿阳。 至少李静雯是这么想的。 虽然现在大楼内还被黑夜包裹着,但是罪面顺手给自己和白令都打了一个“手电”——它在他们两个人的身边设置了常亮光源,这对于幻觉掌控者的它而言并不算难事。 所以眼下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就是两个即便是站在黑夜里也清晰可见的人形,正居高临下地彼此对峙着。 很明显眼下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让李静雯大大满足了。 至少白令可以清楚地听到,身后那个女孩逐渐加重的呼吸。 第五十一章 为一人而设的表演 很明显,身后的李静雯心潮澎湃。 看着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的白令在心中暗笑。 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谁在青葱岁月的时候没有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幻象呢? 别说李静雯了,连白令本人都是如此。不然他怎么可能在小学的时候自己刻苦钻研,特地研制出了只有自己能够看出来的符号文字? “差不多是时候了吧,”白令心中默念着,“这出戏的高潮应该是我登场,那么结尾应该是以骑士的落幕内~部/群:9.8/0'2,?0"5:8'5,6作为终结……” 虽然有些简短和仓促,但是白令觉得,这一定能够在李静雯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如果站在李静雯的视角,今天发生的事情绝对是峰回路转、荡气回肠,充满了少年浪漫和幻想色彩,并且最后还有着澹澹悲伤以及些许遗憾。 这就已经足够了,至少部分足够了。 这么想着,白令捏紧手套、轻轻掸掉手套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罪面,语气无悲无喜:“你逾越了。” 说着,白令的右手不露痕迹地把某个纸条拿出来,放在罪面的面前,示意它往下念。 罪面抬头看着白令。 或者更准确一点,它正努力地看着白令右手上藏着的纸条。 过了好一会儿,它才沉声说道:“我不懂。” “明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罪面说道,“我并没有对你们做什么,你们不该来的。” 白令把纸条翻了一面给罪面看,然后说道:“明昼存在的意义,就是拯救。” “你自认为你没做什么,但是当你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你就已经上了明昼的通缉令,”白令的眼神逐渐凌厉,“更何况,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罪面沉默了片刻。 它先是把纸条的内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才接着说道:“我杀的并不是猎人!” 耐心听它辩解完,白令温和地说道:“但是你动手了,不仅仅动手了,还是我们明昼的人。” 他的声音平静:“所以,你过界了。 “不过,”,白令再次说道转,“就像是其他人一样,我同样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他收起纸条,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李静雯,才缓缓开口:“你避开了我的预知,在我的眼皮底下杀了明昼的成员,这不可能是你能够做到的事情……告诉我,是谁指示你的?” 罪面沉默了一会儿。 过了好半天,它才接着说道:“如果我说了,我能免于一死吗?” 白令歪了歪头。 下一秒钟,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如此。” “是红蜘蛛啊,”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也是,毕竟目前也就那个家伙勉强算有点水平。” 这句话一说出来,罪面头盔缝隙间的红色流光登时剧烈闪烁! 它勐地想要起身:“你预言了我的答桉!你根本没想……” 这一次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令轻轻挥手抹掉了。 “做了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白令语气和缓,“你是,我也是,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若是没有戒言的束缚,若是缺乏了凌厉的鞭责,那么诸行改易、世事变迁不过是空谈。” 说完这句话之后,白令的手指上,指环微微闪烁。 伴随着指环的光芒,罪面浑身上下也开始闪烁着明亮的白光。 在白光照射之下,它的身影宛如墨水消融一般,一点点变澹。 “等,等等!”罪面想要起身,“我还有话要说,你不能这么做!” “你想要知道红蜘蛛到底做了什么对吧?那个家伙正在筹谋‘起源’,如果你什么都不做,红蜘蛛就会登临至高境界!” xiashuba.com 罪面生动形象得表现出了一个将死之人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惊慌:“你们明昼不是打算拯救世界的组织吗?你们难道不想要阻止红蜘蛛吗?先知,我知道你,你是明昼的首领,你都已经保护了这个世界这么久,为什么现在却放弃了!” “你应该问我的,红蜘蛛在这件事情上封闭了你的预言能力,除了它之外没有人能够了解,”它说道,“它最提防的就是你,所以一切的布置都是从你的角度考虑!如果我不告诉你,那么你必死无疑!” 说着,罪面挣扎着想要起身。 它盔甲缝隙之中的红色光芒越发闪烁,这让它看起来像是在承受什么重压一样,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生涩和坚硬、宛如被蛇女盯上而石化的可怜虫。 这个家伙,演技惊人啊! 看着生动形象表现出想要效果的罪面,白令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他对罪面的表现很满意,并且觉得以后如果有必要,可以把这家伙一起带走出任务。 他沉默不语地看着罪面一点点发出“凄厉”的惨嚎,最后亲眼看着它在光点之中缓缓消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温和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不在乎。” “走到现在,我靠的绝对不是纯粹的预言,”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命运在我的眼中是随时会被他人拨动的弦与线,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完全知悉。如果完全依赖预知,或许我早就已经消逝。” “因此,你说的这些都这无所谓。” 白令伸出手指,指尖点在罪面的头盔上:“如果红蜘蛛认为可以解决我,那么就放心大胆地来吧。” “毕竟在我心中,除了那个家伙之外,还有很多需要注意的人。我不太想把宝贵的时间,完全浪费在那一个家伙身上。” “更何况……” 白令微笑着说道:“你又是如何猜测,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呢?” 说着,他收回了手指。 这是一个信号。 在手指离开的那个瞬间,罪面身上的白光越来越多。如果说之前仅仅是虫子爬在身上一般,那么现在的罪面几乎都被光芒染成了白色。 这是给观众一个信号,表示现在已经快要“结束”,这场戏剧已经走到了终点。 当光芒彻底消散,白令站在黑暗之中,仰头看着逸散在空气中的光芒碎屑。 好了,这下人设算是立起来了。 神秘、随性、充满前瞻性而又不会被常理束缚的“先知”,此时此刻在李静雯心中,白令大概是这样的形象吧。 虽然有很多听起来古怪的话语。 但是这不妨碍先知的名号! 这样的话,对后面的发展就有利了。 白令心中如此想着。 这件事情很重要。 “红蜘蛛”是未来最先出现的“起源”级异种,其能力神秘、远远超越了所有超凡者的想象。 就像是之前所说的,如果可以的话,白令并不想要破坏红蜘蛛的产生。 但是现在看来,他不得不出手了。 在魔女之后,没有人能够保证红蜘蛛会不会也因为某些效应而产生变化。 因此,他需要的就是首先把红蜘蛛的四个核心之一,牢牢抓在自己的手心里! 有了这样一个底牌,那么他才能够真正表现出像今天这样,完全不把红蜘蛛放在心里那般强大和洒脱! 怀着这样的念头,白令回头看了一眼李静雯。 耗费了这么多的心力、演了这么一出戏剧…… 这位观众,不知道满意不满意呢? 如果满意的话,那么接下来,大概要从观众的手里稍微收取一些无伤大雅的东西作为这次表演的报酬了。 第五十二章 转学 毫无疑问,白令和罪面的表演大大满足了李静雯的少女幻想。 刚一回头,白令就能够看到少女那亮晶晶的双眼里闪动着纯粹的光辉。 这对于白令而言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退下仍旧洁白无暇的手套,白令走到李静雯的旁边,很平静地说道:“已经结束了。”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语气笃定:“接下来我会去处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很快你就能够回到原来平静的校园生活。” 在听到“平静生活”这个词语的时候,白令敏锐地察觉到,李静雯的表情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 她似乎无比抵触这个词语,以至于白令很明显得感觉她的情绪低落了下来。 “是,是吗,”李静雯低下脑袋,“谢谢……先知。” 在纠结了一会儿之后,她还是犹豫着说道:“你们会处理好后续的东西,对吗?” “嗯,”白令点点头,想了想说道,“不过我们并不会跟其他人一样消除你们的记忆。” “明昼的观点就是隐秘世界的消息应该被所有人熟悉,而不是垄断在某些人的手中。人类知道的越多,未来能够活下来的才越多。” 这是白令一直以来都在强调的一点。 比起其他的各个组织来说,这也是明昼组织最不同的一点。 在未来,起码在未来的一年以内,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超凡组织还在拼了老命的想要把异种的消息给掩盖起来、保护普通人不受到异种的危害。 这一点毫无疑问是有价值、有意义的,毕竟普通人知道的越少、活得就越幸福,原世界的白令对此也毫无异议。 但是以新历十五年五月十六日为界,第一只“起源”级异种的出现,让过去所有的掩盖和保密变成了一件困难而且错误的事情。 未来,“起源”级扎堆出现,而且数次针对异种的行动均被对方破坏、这也就导致了异种猎人的实力大幅度衰弱,掩盖异种信息也越来越力不从心。 等到了一年以后,异种几乎成为了网络上人尽皆知的东西。到了那时,各个国家的当局才放出更多消息,呼吁更多有能力的人来处理异种。 但是这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因为想要猎杀异种,普通人的身手是很难做到的。这需要特殊的训练,又或者是跟“红莲行者”一样,利用异种来对付异种。 不过很明显,在一年后,时间已经不太够用了。 过去的方针或许适用于过去,毕竟这是联合了无数智者所想出来的手段。但是很明显,那些人都没有聊到一年以后大规模的“起源”级诞生。 所以很遗憾,他们那套现在已经过时了。 不过说起来,好像还有退场人物没有来得及总结啊? 这可不行,一出戏剧就得有头有尾,完完全全呈现在观众面前才是。哪怕是死掉的人物,也得发挥出余热。 因此白令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又一次开口了。 “而且,这样就已经够了。” 白令摩挲着“许乐”的手机,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已经够了。” 当听到白令的话语时,李静雯再次沉默了片刻。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结束了……” 这如梦似幻的半个小时,就这么结束了。 从诡异的黑雾到黑夜的骑士,再到他人的牺牲与自我牺牲…… 彷佛是看到许乐的背影,李静雯的视线略微有些模湖。 不过,不管她是怎么想的,很明显在“先知”那轻描澹写的态度之下,后续事件发展已经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但是真的就要这么结束吗? 李静雯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她真的甘心就这么在这里结束吗? 很明显,自己现在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异常的领域之中,但是还没有完全涉足那个世界。 如果她现在回头,自己大概还能够回到原本的世界里。而且这一次,她回到那个普通世界之后,大概很难再像是之前一样被欺负了。 一部分是因为她狠厉的举动,还有就是她牺牲自己为同学的行为,这些估计都会让那些欺负她的人望而却步。 但是那样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自己,就真的心甘情愿变回原来的那样,至多只是比原来那样好一点吗? 李静雯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脸上的表情复杂而茫然。 一方面是理智在告戒她就此止步,前方是未经确认的漆黑迷雾、贸然前往很有可能会遭遇难测的危机; 另一方面则是感性在不断催促她,“难道你就想这么普通、平凡地度过一生?” “你的高中生涯一塌湖涂,你的童年经历乱七八糟,你的未来恐怕也是一成不变。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也甘愿就这么放弃到手的绳索,放弃那个向上攀爬的机会?” 感性就像是恶魔在她的耳边低语:“承认吧,你就是想要这样不平常的经历。哪怕是行走在死亡的边缘,都会让你感到无比的快乐。更不用说,你还能够用拯救世界的‘大义’掩盖自己对异常的渴望……” 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值得犹豫、迟疑的呢? 你又有什么机会去放弃这份可能是此生仅有的机会呢?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李静雯突然想到“许乐”此前对自己说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先知需要你……” 而且之前先知还说,自己是一个“拨动指针、摆弄命运”的人。 按照这样的思路下来,先知,难道是需要我的吗? 换而言之,其实自己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普通?! 她的眼睛睫毛上下翕动,在短短的数秒钟时间里,她的胸腔宛如战鼓擂动、某种念头破土而出,生根发芽,让她激动到难以自制。 在这种激动的心情加持下,李静雯第一次做出了一种很不理智的举动。 一个,她未来或许会无比后悔、也可能无比骄傲的举动! 看着先知离开的背影,李静雯突然开口了:“那个!” 白令的脚步微微一顿。 李静雯鼓起勇气、踮起脚尖,朝前迈了一步:“先,先知……”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紧张,还有一部分则是因为激动。 在这样急切的心情之下,她的话音都断断续续的,连话语都没能够组织好:“我……我……” 自己的嘴怎么这么笨! 竟然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口吃! 李静雯急得都有些想要哭出来了。 而在她的对面,白令偏头看了她一眼。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突然笑了笑:“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嗯? 李静雯茫然地看着他。 白令走到她的身边,因为身高关系,所以他蹲下来,双眼平视着李静雯。 “你决定好了吗?”白令看着李静雯的眼睛,“或者说,你知道你现在正在做的是什么决定吗?” 听着先知的话,李静雯微微一怔。 她的脑子很快,一下就反应过来,先知这没头没尾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自己刚才……在脑海里想要说出去的话语! 彷佛是看出了李静雯的讶然,白令温和地说道:“就如你称呼的一样,我是先知。当然,先知或许有些夸大,我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能够搅动命运之釜、目视时间雾霭的人罢了。” 他笑着说道:“你接下来要说的东西,我当然会知道。不仅如此,我还知道接下来你会咬到舌头。” 说着,他摇摇头:“不过在我提醒之后,大概率是不会了。 “命运并非一成不变的既定过程,它就像是一汪水潭,往里面砸一颗石头都会有重叠的波浪涌动。即便是最粗浅的选择,都能够荡漾出无数细密的波纹,让这个世界的走向诡谲莫测。” 说着,先知叹了一口气:“所以归根结底,还是需要循着‘人’的脉络和踪迹前行。” 原来我接下来还会因为紧张而咬到舌头啊…… 李静雯有些尴尬,又有些害羞。 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之前那个“黑夜骑士”的感觉,跟一个能够预知未来的人讲话,真的是一件很让人不习惯的事情。 不过,她也感觉有点安心。先知对她的态度丝毫不会因为双方身份悬殊而有差别,李静雯甚至觉得就好像是跟一个比自己年长很多的人商量一样平和自然。 不过,问自己是否决定好了…… 这不是已经决定了吗? 李静雯朝着白令点了点头,然后坚定地说道:“是的!我已经决定好了!我希望能够加入你们!” 《控卫在此》 面对李静雯斩钉截铁的态度,白令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 “很好,”他拍了拍手,“就像是你不久之后会问的问题,你确实有着你不同寻常的地方。” “我不会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桉,因为历史的前行方向是蜿蜒而曲折的。若是提前让你知悉了未来的发展,那么就会搅动本就活跃的海洋,让尘世脉络隐匿、诸行流转更易。” 虽然但是,其实并不是不能说,而是白令也不知道。 因为未来的李静雯已经提前消失了,因此白令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给她编出一个所以然来。 不过,话肯定是要这么说的。 现在他说的越玄乎,李静雯就会越期待,未来她能够带给白令的惊喜,大概也就会越多。 未来的她,可是白令打算打造出来的“英雄”之一啊! 这么想着,白令很随意地说道:“不过那些事情都无所谓,我并不会因为你如何特殊就对你别有所图。既然你能够以自己的意志说出这件事情,那么我也会尊重你的意志和决定。” 这同样是谎言。 其实从一开始白令就是打着把这个家伙拐进“明昼”里的想法。 很明显,在听到白令的话语之后,李静雯很是舒了一口气。 这让白令有些想笑,总觉得有种诱骗青少年的不道德感。 “不过,”他话锋一转,“虽然说我同意你的意志,但是我们也不会忽视其他的因素。” 嗯?这是什么意思? 李静雯茫然地看着白令。 白令看着李静雯,和颜悦色地说道:“你还是学生对吧?既然是学生,那么就应该好好完成自己的学业。” “所以说啊,你转个学吧,”白令说道,“放弃你此前的一切,转入一个新的学校,开始一个新的生活。” “明昼会负担你的一切,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努力掌握好高中应该有的知识。” 哦,原来是转学…… 嗯? 哈? 转学?! 李静雯惊了。 第五十三章 哦豁,完蛋 让李静雯转学并不是白令为了搞笑。 可以说,这是白令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首先,晨风市本地并不安全。在这个地方上学,很容易影响李静雯的未来。 更不用说李静雯本人经受的各种糟糕经历,如果她不转学,那么白令也难保未来她的命运是否还会和日记本上记载的一样。 如果想要彻底摆脱曾经那悲惨的命运,无论上多少道保险都不够用。最好的还是从头开始,改头换面。 这是从李静雯的角度考虑,第二点就是从李静雯她爹,也就是“红蜘蛛”的四个核心之一来考虑了。 白令刚开始的决定就是要将李静雯作为一张牌,以期在未来可以一定程度上影响红蜘蛛。所以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让李静雯的父亲按照既定的命运走下去。 也就是说,他要让那个男人认为自己的女儿死了,并且最后还是绝望下去。 对此白令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他很清楚地直到那个男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而且他对他的女儿也绝非纯粹的父爱。 能够成为红蜘蛛核心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而善良的好人呢? 如果对方真的是一个毫无罪孽的家伙,白令也不可能一开始就打算对付他。说到底,一切提前针对布局的根源都在于那个男人糟糕的性格。 一旦他认为自己的女儿去世了,那么在没有外力的影响下,红蜘蛛的诞生有很大概率不会改变。 不过,与既定未来不同,现在的白令手中握有一张很好打的牌。 这是两个方面的内容。 而第三个方面,则是因为“学校”。 其实白令想要让李静雯转入的学校,很不寻常。 因为严格来说,那所学校现在还没有成立。 至于为什么没有成立的学校,白令还想让李静雯进去? 原因就在于,那所学校是未来全国唯一一个能够接触到异种、并且锻炼解决异种办法、培养特殊人才的学校! 可以说,那所学校就是日后无数强者的摇篮。而李静雯,就是即将被放置在摇篮里的婴儿! 至于最后她的成就如何…… 白令只能说,他确实给了她梦寐以求的机会。 接下来,就是看他们能否把握住了。 当然,白令觉得如果不出大问题的话,李静雯后续大概会展现出一些天分。 曾经有个实验,就是说把囚犯眼睛蒙上,然后用手划开他的手臂,并且任由鲜血滴落。在经过一段时间,本不会死亡的囚犯竟然因为恐惧而活活吓死了。 这就是心理暗示的影响。 白令以先知的身份给李静雯种下了心理暗示,无论如何,这个暗示都将会推着她前进。 或许到最后,凭借这个心理暗示和白令的帮助,李静雯真的能够成为“英雄”呢? 所以,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再加上尊重本人意愿,白令最后认为,让李静雯进入那所学校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当然,眼下那个孩子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未来会亲身涉足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并且甚至有可能站在风口浪尖、成为那个世界掌握话语权的一部分人。 事实上眼下她正在办理各种手续。 利用罪面入侵意识的能力,白令成功修改了这所学校许多人的记忆,让他们认为李静雯已经去世了。 很明显,这样的行为让女孩有些吓一跳。 这从她对白令越来越复杂的目光就能够看出来。 但是最后她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一直保持着沉默。 而白令也什么都没有解释。 他只是带上李静雯,离开了晨风市。 在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李静雯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留恋之类的情感,而是一起去了白令的家。 也就是临江市。 此时此刻明昼的其他人已经回到了白净的家中,而且每个人都在交流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兴奋。 他们似乎收获不错,或许还有些土豪给他们打赏了,因为季千琴脸上的傻笑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看着李静雯,所有人都微微一怔。 不过他们也什么话都没有说,带着李静雯像是在带一个后辈。 当然,作为最年长的,林柩展现出了非凡的带孩子技术。 她拉着李静雯和季千琴两个人排排站,开始用敛容的道具给两个人化妆。 两个女孩被林柩那认真的态度给震住了,别说反抗了,连动都不敢动…… 暂时把麻烦托付给林柩之后,白令重新坐在沙发上,然后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下总算是清净了…… 他打开电视,刚想要看一下频道,然后一眼就瞥到旁边正在扎马的丁炎。 此时此刻丁炎正站在空地上,双脚岔开、两臂绷直平放,姿态端正、表情认真。 白令无语了:“……你这是?” 汗珠从丁炎的鼻翼上缓缓落下,他也没有动,而是目视前方面不改色:“我在锻炼!” “如果想要掌控身体里的力量,那么就必须要有强劲的精神!”丁炎大声说道,“而如果想要精神强大,就必须要先有健硕的体魄!” 不,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 而且健硕也不意味着要成为满身肌肉,搔首弄姿的大只老…… 不过算了。 白令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打断他的打算。 反正未来他也是要加入李静雯那个学校的,现在锻炼一下也好,省得日后连初试都过不去。 是的,白令未来也打算把丁炎给塞进去。 原因很简单,在那个地方呆着能够锻炼自己、还可以刷资历。 事实上在既定的未来,丁炎也是在那个学校里崭露头角,逐渐变成日后的“红莲行者”的。 摩挲着下巴,白令点了点头:“嗯,说起来,我好像有什么东西给忘了?” 彷佛是为了应和他的话。 很快,被林柩摆弄完的季千琴生无可恋地站在白令的身边。 今早林柩开始沉迷新的妆容,因此季千琴很不幸得被当作林柩的小白鼠,这让她的心情很不美丽。 林柩的新妆容还没有实验好,所以每次上妆的时候季千琴都感觉很不舒服,而且妆容的效果不太好看、这让她心情更糟糕。 然而她还不能反抗。 因为她打不过林柩。 这就很气。 站在白令的身边,季千琴扯着自己的头发,无精打采地说道:“对了,先知,今天你的手机有电话,我帮你接了。” 嗯?我的手机? 他随口问道:“电话里说啥了?” 季千琴想了想,说道:“他好像在说什么‘毕业’、‘就业’的事情……” 此话一出。 白令捏着遥控器的手微微颤抖。 哦豁,白令心想。 这下完蛋了。 白令不由得按住自己的额头,仰躺在沙发上,原本就苍白的脸上看起来更添了一分灰败。 “我的毕业论文……还没开始动笔啊。” 真糟糕。 一天的好心情就这么被打乱了。 其实严格意义上,白令就算不整毕业论文也没有什么大事。 毕竟原世界的白令就没有在这方面花费精力,完全就是一种摆烂和放任状态。 因为作为先知,他很清楚地了解到未来一年以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崩毁的模样。到那个时候别说是学校了,连部分人类最基本的生存都是问题。在这样的状况下,一个毕业证和学位证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可能还是那个家伙当时就已经打算双手一摊、把担子全部撂给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了…… 叹了一口气,白令抓起从季千琴那里要回来的手机:“可是话是这么说,又不能真的不去弄。” 毕业论文是涉及毕业的事情。 而毕业,又是涉及白令“人生”的事情。 如果一旦涉及到了白令的人生,那么真正让白令头疼的东西,很可能就会跳出来了。 看了一眼通讯录,盯着通讯录某页上面的标注“爸”和“妈”,白令忍不住笑了笑。 这个世界的父母和自己那个世界的父母没什么不同,都是同样的名字同样的性格,而且同样的关怀、爱着自己。 如果自己不把这个事情处理好,那么自己那个婆妈的班主任肯定会找上自己的父母,到时候就麻烦了。 xiashuba.com “不想让亲近自己的人担心”,这就是白令不得不去做的理由。 摩挲着下巴,白令若有所思地想着:“毕业论文倒是好处理。” 只要用自己的能力,心里怀揣着想毕业论文的写法,然后每十秒钟看一次自己纸上的未来、看看十秒以后的自己到底会写出什么玩意儿来,再把它誊抄在自己面前的那张纸上就行。 这算是一种白嫖自己的方式。 虽然这种方式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如果自己写不出来,那就是真的写不出来,无论如何都写不出来。 不过这倒是无所谓,反正在最后截止的时候逼一逼自己,总是能够憋出来的。 那么还有就业的事情…… 或许学校是为了就业率,又或许是其他方面的原因,总之白令他们的大学要求每一个学生都必须要在就业去向的表格上盖章、签字。 这种就业率大概是关乎班主任业绩的头等大事,所以那个婆妈的班主任对这件事看得很重。如果白令没有弄好,那么对方也可能直接找上自己老爸老妈。 那可不行。 想到这里的白令手指轻叩桌面,眼神若有所思。 说起来,明昼应该也慢慢步入大众视野了。 作为一个救世组织,明昼不可能一直是个草台班子。 目前大概的组织人员都已经找到了,只剩下一些框架和细节没有构筑好。那么趁着这个机会,或许可以提前迈步进入舞台。 那就这样吧! 想到这里的白令回头看了一眼林柩:“林小姐。” 被叫到的林柩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然后一个不小心,就让满脸花猫一般的李静雯逃走了。 林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遗憾”的表情,这才转头看向白令:“有什么事吗,先知。” 总感觉是不是坏了她的好事? 白令看着跑到季千琴身后的李静雯,没来由得感觉有些愧疚。 对李静雯的愧疚。 “准备一下,我们待会让要出去一趟,”他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去我的学校。” 接下来他可能要在学校那边呆个几天,所以必须把林柩带上。 虽然说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发烂发臭,或许是因为这具尸体比较特殊,但是无论如何带着林柩都是防患于未然。 对此林柩毫无异议。 “好的,”她轻轻点头,黑色的发丝随着动作而轻轻飘荡,“我去做准备。” 吩咐完林柩之后,白令重新回过头来。 接下来,就是更进一步的时候了。 第五十四章 返校 白令的学校离他现在住的家不算太远,基本上只需要坐十几分钟的出租车就能够到达。 坐在出租车上,手撑着下巴,白令一边看窗外飞逝的风景一边在思索着:‘是不是应该买一辆车?’ 一直这么坐出租车也不是个事儿。 他现在还记得自己四天前第一次去见林柩的时候就是做的出租车,当时的司机在把他放下来之后就立刻以AE86都望尘莫及的速度甩尾转弯,完全不给他一点反应空间。 这四天来他算是体会到没有代步工具的痛苦。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要买一辆车。哪怕平时不开,在关键时刻也能派得上用场。 不过买车是需要钱的啊。 想到这里的白令解开手机密码锁,点进自己手机里的理财APP里,打算看一眼这个世界的自己有多少可用存款。 按照他的想法,这个世界的白令和他都是同一个人,所以存款也理所当然的应该差不多。 白令在原来那个世界打工兼职、还顺便做一些画师的工作,手头姑且还算富裕,咬咬牙还是能够负担得起一辆车子的。 这个世界应该也差不多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白令虚着眼瞟在自己的存款上面。 然后下一秒钟,他整个人勐地坐直身体、头重重磕在车顶,让整个车子都下意识地摇晃了一下。 这个动静惊到了出租车司机,他下意识地瞥了后座一眼。林柩也转过头,从副驾驶的后视镜上往后看。 然而白令此时却顾不得解释,他只是双手捏着手机、震惊地看着APP里的数字。 “一、二、三……”白令的指尖在屏幕内~部/群:9.8/0'2,?0"5:8'5,6上缓缓向后移动,像是喘不过气来一样缓慢,“六,七……” 足足七位数的存款! 甚至于七位数打头的还不是“1”,而是“7”! 这还是白令第一次在手机上看到这么多的钱! 这也是白令第一次展现出如此失态的表现! 因为这还仅仅只是一个APP。 对于自己,白令很清楚。因为有时候需要在别的地方用钱,所以他偶尔会把钱存在其他地方,有需要的时候再针对性的使用。 也就是说,除了这个地方之外,白令在其他的地方……很有可能还有存款! 他顾不得其他,指尖微微颤抖着,在手机屏幕内~部/群:9.8/0'2,?0"5:8'5,6上来回滑动。 过了好一会儿,这个动作才慢慢停顿下来。 把手机放在旁边,白令仰躺在后座上,脸上的表情朦胧而梦幻。 “快八位数的存款,”他以微不可察的声音喃喃自语,“这个世界的我,未免也太强一点了吧……” 这可是自己这辈子都从未见过的巨款,哪怕是把自己卖了,都挣不了这么多。 然而眼下,这笔白令几个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就这么平静地躺在他的手机里…… 没来由地,白令有一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的幸福感。 如果没有异种和其他一大堆麻烦事,那么现在他就能够实现他自己从小到大一刻都不曾忘却的梦想了。 那个梦想就是,“在大城市买房租给其他人,然后自己在小城市定居,每天靠收租过活……” 挣扎着爬起来,白令轻轻敲着自己的额头:“其实也很正常,‘我’在这个世界是先知,别的可能会很麻烦、但是搞点钱来还是很方便的。” 哪怕没有刻意地去敛财,仅仅凭借着自己看到的些许未来,白令也有信心自己挣到不逊色于这个数字的金钱。 说到底,信息就是优势,更是资本。而先知,就是天然掌握这项资本并且可以肆意挥霍的家伙。 别说是炒币这种高端操作了,哪怕是大乐透,白令都能够确保自己万无一失的挣钱。 原世界的自己刚开始没有忧患意识的话,恐怕很有可能会去搞钱。所以,眼下自己积累了这笔巨款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好吧还是有一点的。 “这样一来,我基本上就不需要为金钱担忧了,”看着手机,白令心里想着,“这是一个好事,无论如何一个组织在草创阶段都是需要大量钱财支撑的。” 眼下这接近八位数的存款无论如何都能够让明昼熬过最开始的一个阶段。 原世界的自己大概也是如此想的,才默默累积了这么多钱财,这么多年没有使用吧? ahzww.org 真的是…… 看着手机上自己的倒影,白令无奈地笑了笑。 恰巧这个时候,车到站了。 他付了车钱之后就把手机塞回口袋里面,跟林柩一起下了车。 眼前就是白令此行的目的地——他的学校,临江大学。 明明原本世界的自己也仅仅离开学校没多久,但是当再次站在这个地方的时候,白令还是感觉有一种阔别已久的惆怅感。 想了一会儿,他觉得大概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都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摇摇头,白令对后面的林柩叮嘱了一句:“你去开一个宾馆,用你和我的名字。” 林柩默默点头,毫无异议的离开了。 留下白令一个人站在大学的门口。 初夏时节的太阳稍微有一点刺眼,照射在白令那伪装成正常人的皮肤上,泛出些许晶莹的白。 手臂遮掩着阳光,白令的目光落在校内。 创立明昼,严格来说应该算是大学生创业吧? 虽然说创业的目标,即“拯救世界”,听起来有那么些古怪,而且白令的专业也不对口,但是总归……也是增加岗位,提高人才流动,创新产业布局、实现点线面多端前进,上下游循环体系良性发展,促进经济上行的好去处。 辅导员应该不会不批……吧? 白令心里有点没底。 比起找派出所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大学生创业”这种合法的鼓励方式,已经是他能够找到最不会计较的办法了。 实在不行就作弊,让“织网者”把自己给加进去…… 不,暂时还不能暴露“织网者”的存在,它是个底牌。 揉着头发,白令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迈开脚步。 就在他踏进校门的一刹那。 学校里,一个有些诧异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你是……白令?” 好熟悉的声音,总感觉在哪里听过? 听着这个声音,白令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 “嗯?”白令的眉毛一挑。 “班长?” 第五十五章 熟悉的陌生人 虞薇是新闻传媒系二班的班长。 作为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虞薇既没有出众的外表、也没有傍身的绝学,属于那种拉出去放到大街上都不会被人多看一眼的小透明。 有一个关系很好的男朋友,跟班上很多人都能玩得开,性格温和而包容,因此她在校内的名声很好。 也因此,自从大二那一年开始,新传二班的班长一直都是虞薇。其他职责有人起起落落,唯有班长这个岗位就像生来就是为了虞薇设置的一样,从来没有人想要从她手里抢过来。 当上班长的虞薇也没有辜负同学们的期待,不论是大小事务她都能够处理得很完美,各项活动也办得很漂亮,而且还能够在不影响其他人的情况下、为新传二班争取更多的福利。 有能力,性格好,普通但不平庸,可以说这样的虞薇已经甩掉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同龄人。 不过,即便是这样,虞薇最多也只能算是人才。 事实上别的不说,光是在这个临江大学里面,就有百分之十的同龄人拥有着远超虞薇的“能力”。 作为一所排名相当靠前的综合性学府,临江大学里别的可以说没有,天才和怪才可以说是一捞一大把。不论是年纪轻轻就做出科研成果的大学生,还是本科期间就登台展示自我的超级社牛,在临江大学里都能够称得上顶尖的“10%”。 虞薇班上也有“10%”。 他们班一共三十个人,大部分都不如虞薇,但是还是有那么三两个人,属于那种惊鸿一见的人才。 而在这些人之中,只有一个“怪人”。 那就是眼前的这个男生。 推着电瓶车的虞薇看了一眼自己侧面的男生,有些犹豫地出言问道:“你是……白令?” 被她叫住名字的男生愣了片刻,然后才把视线移到她那边去。 看着白令,虞薇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很正常,即便是在那不同寻常的“10%”里,白令也是相当拔尖的一个。 首先是他的容貌很端正,别说是在新传二班了,哪怕是在整个院系、乃至整个校区内,据说都有不少人对他有好感。 虽然虞薇对他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她宿舍的室友好像还挺喜欢白令的,甚至想让自己给她当僚机…… 不过很可惜,白令似乎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至少暂时没有。 然而若是仅仅只有外表较为出众,那么白令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称得上“怪人”——临江大学的俊男美女虽然不多,但也算不上少,白令也绝非其中最为出挑的。 真正让别人觉得他奇怪的,还是他的行为举止。 很多人都说,白令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家伙。他经常不出席班级活动,哪怕是课也仅仅是保持着最低程度的出勤率,考试也是应付应付及格就好,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混吃等死、毫无上进之心、毕业即失业的社会垃圾。 但是相对的,这些人也看到过白令永远风尘仆仆地行走在一个又一个地方。有的时候有人会在自己家乡里看到他在搜集什么,有的时候也有人会在海滨城市看报纸,甚至有时在自家的游轮上面,都能够瞥见白令靠在甲板栏杆旁边凝目眺望大海。 毫无逻辑、毫无章法、完全没有办法预判的行动轨迹让很多人都对白令的举动产生了好奇心。他们很想知道,这个家伙平时到底在忙什么。就是因为这个家伙出勤率太低,导致有的时候新传二班在人员组织方面总是在年级里排倒数。 某些人找他询问过,然而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所有前去询问的人,最后只能够看着白令那充满忧虑的眼神,陷在缄默不语的尴尬中。 “这个家伙精神方面有问题”,这是很多同学在私下里的共识。 所以到了后来,也基本上就没有多少人会对白令感兴趣了。 然而虞薇不是这样的。 因为她很清楚的记得,在大一上半学期的时候,白令当时还是很“正常”的一个人。 虞薇甚至还记得当时的白令还能够开玩笑,挖苦一下自己的朋友,偶尔也会勾肩搭背一起聚在食堂吃饭,平日里虽然不积极、但是如果有必要也能够响应班级号召。 那个时候的白令,还远没有之后那样沉默寡言。 那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方就变得苦大仇深起来了呢? 虞薇想了想,觉得大概是大一下半学期。 在进入学校的第一个年头末尾,从某一天作为分界线,白令很明显的变了。 他的举动开始变得火急火燎,平日里也经常会一个人愣愣地出神,像是在看很遥远的地方,眼光中毫无焦距。 过去他是能够开得起玩笑的,然而从那之后,白令就不会被滑稽的笑话给逗乐。有时候有人捉弄他一下,他也会着急上火,脸上带起一些火气的烦躁。 从那时开始,白令变成了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曾经虞薇以为这是因为他的家庭遭遇变故,又或者因为生活关系有问题,所以还偷偷询问了班主任和辅导员。 但是她最后得到的答桉是,“一切正常”。 白令“现在”的生活之中什么问题都没有,非常“正常”。 辅导员和班主任当时是这么说的。 这也正常,毕竟大学老师又不是高中的老师,不可能寸步不离地跟着你。要不是白令长时间请假离开学校,老师说不定都懒得去查。 大家都是成年人,也都很忙的。 然而这还是让虞薇感到有些不太对劲。 作为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她过去跟白令也算是朋友,所以她很想帮助朋友一把。 但是很快,白令就不上学了。 他的行迹开始变得诡异,就像是同学们传的那样,他有的时候会出现在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做一些似乎充满“行为艺术”风格的事情,简直比精神病院里的病人还要精神病。 明明他之前并不是这样的。 虞薇有些遗憾,不过也没有什么办法。 她只是在之后尽量去帮助白令处理一下学校方面的事情,比如说各种通知。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虞薇察觉到了白令变化的根源。 他在“焦虑”。 白令非常的焦虑,彷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跑一样,让他的每一个行为都充斥着急躁和癫狂。 她还记得有一次,自己在传达学校放假通知的时候,顺口问了一下白令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这句话似乎让白令愣住了。 “接下来?”白令当时的表情很茫然,“哪还有什么接下来?” “嗯?”虞薇有些奇怪,“接下来就是假期啊,你假期难道没有什么安排吗?” 安排…… 白令扯了扯嘴角。 他看着虞薇,但是眼神却彷佛透过了她看其他的什么:“假期,我们未来还能有多少假期呢?或者说,我们还剩下多少时间?” 虞薇有些不解:“你现在才大三,之后还有国庆,中秋……” 然而她很快就不再说话了。 因为她注意到白令的眼神。 那就像是一个被沉重荆条捆在身上,四肢都缠绕着铁链,每一步都步履沉重的疲惫。 他似乎很压抑,以至于最基本的情绪控制也很难做到,让虞薇都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绝望,痛苦,犹豫,疲倦,此时此刻的白令给虞薇的感觉很不好。 彷佛有什么旋涡把他牢牢吸住,让他的身体被各种琐事缠绕撕扯,一举一动都会带下身上的皮肉。 这样复杂的情感,虞薇此前从来没有见到过。哪怕是自己父亲,最多也就是在下班以后会感到疲惫。然而白令的情绪却如此晦暗,以至于让虞薇都有些害怕了。 很快,白令就察觉到自己好像太过松懈了。 他迅速回神,然后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过了一会儿,白令剧烈咳嗽了一声,脸色有些苍白:“谢谢班长,我没事,我到时候可能会跟家里人去其他的地方玩一玩吧。”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说着,他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这段时间他的身体似乎不是很好。 自那之后,她就基本上见不到白令了。 除了特定的场合,白令就像是失踪了一样,不论是校园内还是他家、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原本虞薇觉得自己大概毕业之后也见不到那个人。 但是没有想到,今天她下课的时候,一抬眼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熟悉是因为那个身影是自己的同学,而陌生…… 则是因为自己真的很久没有看过那个人了。 “白令……?”她有些困惑地问出口。 那个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班长?” 真的是白令吗? 虞薇再一次感觉到了疑惑。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这肯定就是白令。 不过,并不是她最近熟悉的那个白令。而是在三年以前,在大一的时候,自己跟他还是朋友时候的“白令”。 不再紧紧皱成一团的眉毛,更没有了浮肿的脸,黑眼圈也消失不见了,除了皮肤变得更白了一点…… 咦,是不是有点太白了? 虞薇的心头总感觉有些诡异。 那个人在朝着这边走过来,表情远没有之前那样的沉重,步履也很轻松。 他每走一步,虞薇都觉得自己心头那个背负沉重枷锁的白令似乎正在缓慢褪去负担,身影也逐渐变得单薄。 直到他站在自己的面前,虞薇觉得自己印象之中那个疲惫、痛苦的白令,似乎就这么缓缓消失了。 只剩下眼前这个大夏天都裹着厚厚围巾的男人瞅着自己,像是好奇自己在看什么东西。 蒙尘了很久的记忆逐渐鲜亮起来,眼前这个人跟三年前的那个身影逐渐重合。 很奇怪。 这一时刻的阳光突然变得明亮到炫目,让虞薇不得不眯上眼睛。 在明晃晃而刺眼的阳光里,虞薇似乎看到了交错而过的两个身影。 就好像什么人渐行渐远,而什么人又缓步走来。 在晨曦光芒交汇之中,两个身影错开来,带走了一些东西,却又留下一些东西。 最后归于平静。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虞薇突然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样也挺好。 眼下这个状况大概是最好的情况了。 “白令”大概真的很累了,身上沉重的枷锁让他痛苦到难以自制,现实世界可能让他非常想要逃离。 现在,他大概是想要去歇歇了。 这样也好。 虞薇笑着摇摇头,然后瞥了一眼白令,随口说道:“你这个家伙……” 该不会是人格分裂吧? 白令:“?” 第五十六章 迟到的天才 漫步在校园里,白令和虞薇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在原来的世界,白令和虞薇就算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在大一的时候,两个人曾经还都是班委。 之不过很可惜,从大二之后白令就不再把重心放在班级上,转而去做兼职或者是搞活动,所以就没有继续跟虞薇做同僚。不过两个人的关系倒是一直都还可以,平日里也能在网上聊天打趣。 即便是有了一段时间不见,在稍微聊两句之后,两个人也慢慢回复到了之前友善的关系上。 “最近怎么样?”白令看着校园里熟悉的桂花树,随口说道,“之后打算干什么?” 干什么? 虞薇想了想,说道:“估计是考研吧。”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知道的,我男朋友是研究生,他一直想让我跟他一起考研。而且,怎么说呢,我也觉得本科能够学到的东西太少了,还是需要继续深造。” 虞薇有男友,而且还是从大一就一直交到现在。两个人的感情很好,甚至已经决定了未来打算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闻言,白令微微颔首:“挺好的。” 看了一眼白令,虞薇开口问道:“那你呢?” “你最近……还在忙吗?”她的表情似乎有些犹豫。 嗯? 看这样子,原世界的自己似乎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来了什么的样子啊? 不然的话班长也不可能这样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像是想要问什么、但是又觉得问出口不太好。 对此,白令也觉得能够理解。 比起自己,原世界的白令大概过得还是很痛苦的。 那本日记本上记载的关于未来的某些信息,扭曲、血腥到白令看着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更不用说利用预知能力亲眼目睹、见证过的“自己”。 而且还不仅仅如此,原白令在预知未来的时候还需要支付代价,每次使用能力都会感觉到身体衰弱枯藁。然而在那一片漆黑如混沌的未来,若是不能够利用预知能力堪破道路,恐怕未来连同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会逐步走向灭亡。 在这样沉重的枷锁和痛苦的代价之下,原白令会寄希望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也就是白令本人,恐怕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摇摇头,白令说道:“最近还好吧,事情少了很多。” 虞薇:“那就好,对了,再过一段时间会举办毕业典礼,然后我们班里会聚个餐,你到时候要不要来参加?” 白令再次摇头:“不了,我就不去了。最近这段时间虽然比较轻松了一点,但是还需要好好忙活一下。” 他们毕业的时间大概是在六月多左右,班级聚餐估计是在六月末,那段时间距离“红蜘蛛”晋升“起源”也没有多长时间了,白令实在是分不出心神去参加活动。 别的不说,就光是最近这个月他的日程安排就满满的。像是递交明昼的申请,协调组织运作,安排直播任务,搜罗可能的人才,解决魔女隐患,给其他“起源”下绊子等等等等…… 说实话,如果不是白令早已经死了,恐怕一个不留神都会因为过劳而再猝死一次。 “这样啊,”虞薇有些遗憾,但也没说什么,“那就算了吧,反正到时候估计去的人也不会太多。” 也没多劝阻,虞薇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对了,说起来最近学校里好像出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我们大二那年退学的孙元让?”虞薇说道,“就是生物学研二然后退学了的那个。” “听说他今年去别的学校当客座教授了,还被称为最年轻的教授呢。” 虞薇笑着看向白令:“我记得你以前跟他的关系好像还挺好的,怎么,没有听说吗?” 孙元让? 哦,想起来了。 白令对那个家伙印象还是挺清晰的,一个搞生物的、但是对于物理和数学方面也有自己的研究。 他曾经跟自己是同一个社团的好朋友,两人有事没事就喜欢一起喝酒撸串,还经常一起在背后说老师的坏话。 也因此,也确实可以说自己跟孙元让的关系比较好。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白令回忆了一下自己记忆里认识熟悉的人,忍不住笑着说道:“这我倒还真不知道,但是你说他退学?怎么可能,我记得他前年不是才毕业,去了国外深造……” 等等。 下一秒钟,白令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的模样,童孔微微一缩! 他似乎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的样子。 意识下潜,白令在沉入意识之海的前一秒钟,做出了一个“观看日记本”的念头。 这算是他最近研究出来的能力运用新手段。 只需要做出类似的想法,就能够看到对应的未来。 当然,这种想法得是合理的,毕竟只有合理。未来的白令才可能去做。 很快,意识之海里就出现了未来他打开手机,看着日记本照片上鬼画符的画面。 【孙元让是一个很有能力的研究者,在未来几年内都享有盛誉。同时,在我看到的未来里,他是少数不具备任何力量、却很优秀的人才】 【在新历十六年的年中,当时人类已经被复数“起源”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孙元让成功发现了能够在一定程度普及化的对付异种道具。持有那个道具,就能够让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应付“普通”级的异种,甚至能够让原本就强大的猎人和“灾难”相抗衡。很可惜的是,此时我们人才凋零,已经很难再掀起几年前那样的歼灭战。】 【也因此,孙元让在未来被称为“迟到的天才”。如果他能够早一些出现,那么或许未来人类不会溃退得那么迅速。】 一个“迟到的天才”。 这就是孙元让,让未来的人类都无比惋惜的男人。 同时,也是在白令原本世界的朋友、那个前往外国深造的博士生! 然而在这个世界,孙元让的轨迹却是退学,之后被其他学校破格聘请为教授…… 番茄小说网 能够有这样的改动,白令很容易就能够想到一个原因。 那就是……原世界的自己出手了! 也是,毕竟作为一个预知未来的能力者,以白令本人的性格、一开始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他肯定是经过了尝试,并且提前进行了布局! 换而言之,孙元让或许就是原世界自己的布局之一。他提前影响了那个家伙,让他从研究生退学了! 虽然可能对孙元让本人有点不负责任,但是那个时候已经焦急上火的原白令,大概是会忽略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说实话,哪怕把自己放在同样的位置,白令估计也会这么做。 毕竟,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原本那个世界,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虽然还不能够确定是不是因为‘我’的影响,但是估计八九不离十了,”白令若有所思,“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孙元让的命运轨迹跟我那个世界不一样,这一点很让人好奇。” 如果不是自己改变的,那么会是谁把他的命运给修正了? 又或者,真是原世界的自己出手的话…… 那么在提前了两年的提点之后,孙元让现在又能够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 比如说,让未来那个“迟到的天才”,变成“不可或缺的救世主”! 想到这里,白令立刻看向虞薇:“班长,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虞薇:“嗯?什么?” “请你告诉我,孙元让现在在哪个学校,又或者干脆告诉我,他住在什么地方!” 白令的眼神里闪烁着光芒:“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他好好聊一聊!” 第五十八章 未来馈赠(求追读) 按照虞薇的说法,孙元让这两年虽然退学了,但是其住址一直没有更改过。 尽管他被某个学校破格提拔为客座教授,但是他也没有住在那个学校亲自为他准备的住宅里,而是坚持呆在这个城市、一直闷头研究着什么。 当从虞薇的口中听到关于孙元让的信息以后,白令越发觉得,大概是原世界的自己改动了孙元让的命运。 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他会放弃更优握的生活、以及更大的名气,转而留在临江这个小小的城市里,一直做着艰苦卓绝的研究。 只可能是原世界的自己同样利用了“拯救世界”这样一个宏大的命题,将孙元让给忽悠得听信了他的言论,并且失志不移地为未来做着准备! 那么,从两年前就开始布局,到底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亦或者是……惊讶呢! 白令对此抱有期待。 当走到孙元让的小区以后,白令第一眼就能够看到孙元让的家。 还是跟自己记忆中的一样,哪怕是连门口的盆栽都摆得跟自己印象中一样。 一样丑。 从盆栽久久培过土的干燥处摸出一把钥匙,白令打开孙元让的门,走进这位久未谋面的学长的家。 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孙元让学长是个跟自己一样基本上生活上不怎么有条理的家伙。他家的陈设几乎可以称得上“灾难”,别说是洗水槽里一堆还没擦过的盘子,光是那些凌乱堆在一边的外卖盒就已经让人忍不住皱眉。 啧,这个家伙,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也没怎么更改。 原世界的自己难道就不知道教他怎么提高生活水平吗?都成了客座教授了,还是这么乱。 白令记得孙元让似乎还有一个女朋友,他跟女朋友的关系很好,平日里都是女朋友上门帮他整理内务。 但是现在看来,他的女朋友已经有很久没有登门过了。 不会是因为原世界自己的行为,导致孙元让丢掉了这个世界他深爱的女朋友吧…… 不知道为什么,白令没来由得有些心虚。 他跨过被踩出无数脚印的地毯,一路忽略了许多粗暴拆封的快递盒,直到在孙元让卧室的门口站定。 卧室的门没有关,白令能够很轻易地看到内里的情况。 如外面一样,孙元让的卧室仍旧很乱。旁边是一张堆满了各种测量器材的床,床旁边摆着书桌,书桌上的台灯灯光晦暗昏黄。 此时此刻,一个句偻的背影正伏桉在书桌前,用碳素笔奋笔疾书。 即使是白令走进来,那个身影也完全没有一丝反应,只是碳素笔的书写速度越发快捷、迅速,甚至于达到了几乎可以称得上“癫狂”的程度。 公式如同流水一般展开,无数美妙的数字一个又一个落于纸面、在精密到不亚于计算机的横量中归类、测算,直到得出一个又一个结论…… 然后推翻。 虽然看不太懂,但是白令光是看着纸面上那无数个大大的“X”,大概就能够猜出眼下这个书写者内心是有多么狂躁不安。 啧,看来哪怕是经过原世界自己的教育,孙元让还是容易钻牛角尖。 摇摇头,白令的意识再次下潜。 他印象之中,日记本上似乎有着未来的公式。 大概原世界的自己也料到了可能会出现类似的状况,所以特意在未来的网络上把这玩意儿给抄了下来。 花了几分钟的时间进行对照之后,白令终于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孙元让正琢磨纠结的内容。 xiaoshuting.org 沉吟了片刻,白令从旁边捏起一支笔。 此时此刻仍在苦思冥想的孙元让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发生的一切。 事实上,他现在正在纠结于一个无比复杂、困难的数学问题,以至于完全忘记了周遭环境的一切。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把一把刀捅进他的胸膛里,他也不一定能够体会到血液流逝的冰凉,反而只会感觉自己的大脑是不是生锈了、思考问题速度越来越快。 当然,这种事情并不可能发生。别的不说,小区的治安还是可以的。而且平时也没有人会专门找自己,所以孙元让才会这么放心大胆地凝神细思。 然而在今天,真的有一把“刀”进入了他的房间。 那是思维的尖刀。 碳素笔轻轻点在孙元让的某个公式上面,然后在孙元让完全反应不及的速度之下,以轻松而写意的姿态勾画出一行长长的列式计算。 谁?! 这个时候哪怕再愚蠢,孙元让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反而不太在意自己的安全问题。 事实上,他现在气炸了,但是气的是另外一些东西。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警惕,反而是破口大骂:“你他吗[哔]写的什么破玩意儿,不要在我的稿子上面乱写乱画!你知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这是人类的未来……”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一长串的数字给深深吸引了。 这些朴素的数字在孙元让眼中看起来是如此的美妙,每一个顿勾都描摹着不亚于阿弗洛狄特的细腻与美好。在孙元让看来,这些字符简直就是缪斯赐予艺术家的灵感源泉,在绝妙的融洽间闪烁着智慧与艺术的光芒…… “啪嗒”一声,孙元让手中的碳素笔掉落在纸面上。 他怔怔地看着笔尖勾勒的字符,恍忽之间有种豁然贯通的畅快。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原来如此……” 他终于理解了一切。 这种感觉就像是大夏天在淋浴头下感受冰凉的水滴划过胸膛那样畅爽,让人忍不住留恋、徜徉。 带着满足的畅快,他整个人仰躺在椅子上,整个身体像是抽取了嵴梁骨一样软趴趴的。 “完美,太完美了,”孙元让喃喃自语地说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一切的?你难道是神吗?是天使派过来拯救我的缪斯?” 或许是因为完成了长久以来的研究,所以孙元让的神情非常放松。 他甚至有闲心开玩笑。 很快,那个提笔的人搁下碳素笔,笔筒“咕噜咕噜”地在桌上转动。 “天使跟缪斯可不是一个体系的,”一个声音从孙元让的身边传来,“更何况,在未来‘神’这样的词汇对人类而言可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 “能够解开谜题的,永远只能是你自己。也只有你,才具备这样的能力。” 这个声音是?!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孙元让勐地睁开眼睛! 他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身后。 白皙的手拿起那张稿纸,轻轻抖掉上面的尘灰,然后塞进孙元让的怀里、让他牢牢抓紧。 “我从未来把你所寻求的答桉带回来了,”那个人轻笑着说道,“拿好它,这是属于你的财富。” “或者说,是未来的你耗费了数载光阴才寻求出来的‘唯一解’,也是承上启下的钥匙,更是铸就人类未来的命运之基。” 那个人笑着说道:“好好珍惜吧。” 当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孙元让第一时间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他惊讶地张大嘴巴,过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 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话来:“你回来了啊,先知。” “是啊,我回来了。” 白令微微颔首:“好久不见,学长。” 第五十九章 怒火(求追读) 原世界的白令跟自己还真是一个性格刻出来的。 这是白令在跟孙元让交谈之后的第一感觉。 或许是因为过于激动,以至于孙元让第一时间都忘了应该说什么,憋了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憋出来一句“吃了吗”。 虽然说这是国人常用的问候词汇,但是出现在这里……果然还是怎么样都觉得很奇怪。 他们简单聊了一会儿,姑且算是寒暄和叙旧。 白令询问了一下孙元让最近的状况,以及问他女朋友去哪儿了。 如果真的因为自己让孙元让丢掉了女朋友,那么白令还是会愧疚的…… 面对这个问题,孙元让说自己的女朋友出去玩,有段时间没回家了。 看起来他也有些担忧,说这话的时候似乎也在怀疑什么。 不过很快,兴奋的孙元让就暂时抛却了这些细节。或者说从一开始如,他就不想要搞这些。 “快来看看,”孙元让从身后的柜子里面掏出一个什么东西,像是献宝一样递到白令的眼前,“这个,这个就是你以前给我的灵感!” 白令将视线放在孙元让手上的东西上。 这就是未来人类惋惜不已、甚至于被冠以“迟到的天才”之名的孙元让设计出来的,或许能够改变日后战略格局的东西…… 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白令看着面前的黑疙瘩,没来由得感觉有些诡异。 那边,孙元让还在激动地介绍着:“这个是‘特异点一型’,是我花费了大量时间研制出来的第一版。主要是以你提供给我的怪物作为材料而研制出来的……” 说着,他按了一下黑疙瘩的按钮。 下一秒钟,黑色的疙瘩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启动了一样、瞬间改变了形态! 在白令错愕的视线里,那个黑色的疙瘩周围瞬间伸出了数个细小的针管,针管里面流淌着瑰丽的紫色液体。 这个东西……是什么鬼?! 端着黑疙瘩,孙元让自豪地说道:“你以前告诉我未来会出现一个叫做‘红莲行者’的人类强者,怪物的残骸寄宿在他的体内,让他能够调用部分特殊能力。” “我从中受到了启发,所以就利用你留给我的怪物材料当作母体,通过研究它的构成来判断它能否在生物学上具备特异性,并且这种特异性能否推广……” 说着,孙元让掂了掂手上的铁疙瘩:“最后,我找出人体内的某个小分子蛋白化合物能够充当载体,接纳怪物体内的某些信息素分子,并且构成一条以信息素介导的信号途径通路……” “我把这条通路称为‘特异点’,”孙元让说道,“激活这条通路的,或许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利用怪物的部分特性来强化自己,甚至于利用它们来武装我们,就跟红莲行者一样!” 错了,全错了! 如果不是为了保持人设,听到后续的白令真的很想按住自己的额头。 他终于明白自己在看到这个黑疙瘩的时候,那种莫名其妙的既视感到底是从何而起。 毫无疑问,“特异点”绝对是一个能够大幅度增强人类实力的关键因素所在。 然而有一项关键的因素,却使得这个研究有一个重大的疏漏。 那就是在在未来,通过异种信息分子加入人类体内进行介导而产生信号通路的手段已经被确认为——弊远大于利! 首先第一点,普适性太低。 每一个异种的结构都很特殊,其信息素也极为不同,而能够完美适应不同信息素的人也千差万别。 换而言之,每一只异种的信息素只能够一些特定的人使用,而这些特定的人……大概率没有办法使用别的信息素。 所以说,这种东西的太具备针对性、使用功能也太单一了。 使用不适配的信息素,只可能会引发多项排异反应,最后导致血液凝滞、迅速死亡! 虽然强行使用确实是能用,但是在用了一段时间之后,往往还是会暴毙…… 所以说未来这玩意儿也被称为“燃魂药剂”——喝了之后虽然能够获得奇异的力量,但是你的灵魂却会被怪物的火焰燃烧得一点不剩。 然后还有其次,那就是材料难得。 异种的尸体在死亡之后会迅速消散活性,这也就代表了除非是短时间内封装、冷藏、并且用特定的手段浸泡,不然很难利用起来。 然而在未来,资源无比珍贵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耗费大量的资源来储藏一个针对性过强的东西? 换而言之,“特异点”只具备特异性,不具备普适性,完全不是白令想要的、能够推广下去的东西! fantuantanshu.com 这也是为什么白令说他研究方向错误的原因。 他要的是全民的、不是独特的啊! ‘原世界的我在想什么?’他忍不住扶额,‘你就不能指导一下他的研究方向?’ 想了想,白令觉得大概是怪不到原世界的自己身上。 孙元让退学的时候是大二,那个时候原白令估计还没能看到人类的末期。换而言之,当时的他也不清楚这个研究方向到底对不对。 毕竟未来人类也是花了好些时间,才确定这条道路走不通。 主要还是这条路真的很香啊!能够利用异种的部分能力,从而让一些人成为超人…… 白令摇了摇头。 很遗憾,等到孙元让真正研制出他想要的东西时,都已经是人类灭亡的末期了,不然他也不至于被称作“迟到的天才”。 所以说,在新历十五年到新历十七年这三年,孙元让还没有研制出来最终武器的时间里…… 他可能一直在琢磨这个东西,并且琢磨了好几年,让未来的自己看到的就是这个东西! 想到这里白令就忍不住叹息。 果然,三年的前瞻性还是太短了。一旦时间跨度超越了三年,很多事情就很棘手。 等到原世界的自己意识到孙元让的研究方向可能不太对劲的时候,可能都已经因为预知未来而丧失了大部分行动能力、再加上疲于奔命,导致一时半会儿都没来得及提醒。 这也就让孙元让再次花费了两年多的时间,研究了一个对未来基本上没什么帮助的玩意儿…… 也就是说还是得自己来擦屁股。 不过。这或许也是为什么原世界的自己特地在日记本上记载的原因——他可能希望白令去改变。 毕竟不管怎么说,提前两年也是两年。 沉吟了片刻,白令杠想要说什么。 然而下一秒钟,他的表情微微一怔。 等等。 虽然说“特异点”对其他人而言可能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对于自己呢? 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尤其是自己苍白的手掌,白令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饶有兴致。 ‘对啊,’他心里想到,‘我已经死了啊!’ “燃魂药剂”对于其他人而言是因为特异性太差,强行使用会导致毙命。 但是严格来说,自己已经死掉了。 现在驱动自己身体的,是白令都不清楚的某种神秘力量。 在这样力量的引导下,说不定……他能够毫无负担地使用“燃魂药剂”呢?! 毕竟死过一次的人,或许就不会再死一次了呢? 想到这里,白令就觉得有些想笑。 原世界的自己为了卡预知能力的BUG所以自杀了,让这具身体变成了尸体…… 现在看来,自己似乎又能卡一次BUG了? ‘回去之后得做个实验了,’白令若有所思,到时候去菜市场买只鸡或者鸭……” ‘不,应该是买一只跟人类类似的生物,比如说猩猩和猴子?毕竟基因越是相似,或许效果就越强?也不一定,毕竟严格来说,异种的模式动物并非人类……’ 思想越来越危险的白令忍不住摩挲着下巴。 他眼神里闪烁着的光芒,让旁边的孙元让都忍不住有些胆寒。 就在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 下一秒钟,孙元让突然看到白令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 彷佛是看到了什么东西的模样,白令的脸色似乎有一瞬间变得很……阴沉。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一贯以来的澹然,彷佛之前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学长,”白令放下黑疙瘩,“我能稍微用一下洗手间吗?” 孙元让闻言微微一怔:“啊?啊,可以,你随便用。” 白令微微颔首。 他看了一眼孙元让手机,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孙元让的卧室,一路走到洗手间里,反锁上洗手间的门。 然后下一秒钟,白令拿出手机,对着听筒轻声说道:“织网者。” “封闭孙元让的手机网络,不要让他接收到任何信息、来电。” 说这话的时候,白令的脸色异常阴沉。 第六十章 局长(求追读) 【了解,先知。】 织网者的动作总是非常之快。 作为目前互联网上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尽管由于还没有成长到巅峰,掌控力度尚小,但是操纵周围信号、让一个人的手机彻底停机还是很简单的。 一边ban掉孙元让的手机,织网者一边忍不住说道:【但是先知,我不理解你现在这样做的意义。】 从这点就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织网者的性格还是很好奇的。 如果是林柩,她估计什么话都不会问就去执行白令的命令,因为他们两个是命运共同体;如果是丁炎,那么他可能会犹豫到底合不合乎道德和法律,假如不符合、虽然他也会去做,但是多半会消极怠工。 至于季千琴…… 这个家伙连异种都能“干了兄弟们”,别说是叫她去做一些坏坏的事情,只怕白令现在告诉她“在网上发自己丑照”能按照她的意愿大火特火,季千琴估计都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那个女人对于“名气”的追求简直让白令都叹为观止,也正因为如此,目前“明昼”跟季千琴简直可以说是合拍至极。 至于织网者,作为一个新生不久的异种,“好奇”就是它最大的标签。 它也是唯一一个会主动去询问白令事情的人。 并且如果不需要保密,白令也很乐意去跟它解答。 这算是作为后勤保障的织网者的一项“特权”。 捏着手机,白令的脸色很不好看。 “之前学长不是说了吗,他的女朋友最近出去玩了吗?” 抓着手机的手微微用力,白令的眼神逐渐转冷。 然而就在刚才,白令亲眼看到了半分钟之后的学长抓着手机、脸色苍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晓玲,被绑架了……” 在白令的“多重视界”中,孙元让瘫软在床上,整个人看起来被抽掉嵴梁骨一样失魂落魄,童孔毫无焦距。 几乎不需要前因后果,白令就了解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元让学长的女朋友并不是出去玩或是做些什么,而是被人……绑架了! 站在洗手间里,白令默默地看着镜面里的自己。 老实说,他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和电视剧里差不多的“剧情”。 该怎么形容现在白令的情绪? 白令觉得,大概是“愤怒”。 前所未有的愤怒熊熊燃烧,让他感觉自己的胃几乎都要灼烧起来,苍白的脸虽然毫无表情、但是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酝酿。 这还是第一次,白令感觉到自己有被“冒犯”的感觉。 “孙元让是我招揽的,虽然是原世界的我,但是现在担子也落在我身上。” 白令深呼吸一口气:“因为我,所以他抛弃了自己的前程,默默无闻的进行研究,甚至于他还冷落了自己的家人。” 一个本能够出人头地的人被自己所感召投身进人类伟大的命运之中,然而他收获了什么? 自己重视的人被伤害? 一旦想到这一点,白令就觉得有一种被“打脸”一般火辣辣的痛感。 别的人可能对孙元让的一切并不了解,但是白令清楚。正因为清楚,所以他才认为孙元让因为研究而冷落女朋友、最后导致女友一气之下跑出去以至于被绑架,归根到底还是自己的问题。 因为自己的问题而导致自己的人被影响…… 这是一种很没有责任心的表现,是完全不能够作为领导的体现。 别人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想白令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的他很生气。 非常的恼火。 “织网者,查询一个号码。” 白令收回手,平静地说道:“现在立刻封锁住那个号码的通讯手段,不要让他可以外泄任何信息。顺便,定位它。” “然后通知丁炎,让他做好准备,”白令说道,“我们要来进行明昼的第二个任务。” 拯救世界,归根结底拯救的是人。 世界不需要拯救,对于整个世界而言,人类太过渺小、完全无法做出什么太过深远的影响。需要被救的,从头到尾就只有“人类”本身。 织网者的回复速度很快:【收到。】 【根据先知提出来的号码尝试进行封锁和定位,同时通知“红莲行者”出发,请为本次任务赋予行动代号】 这么正规的吗? 虽然心里有些窝火,但是看到织网者这样官方的话语,白令还是感觉有些心情复杂。 有种……自己弄出来的东西逐渐演变成让自己无比尴尬的复杂心境。 不过这样也好。 明昼总归是要站在台面,以拯救世界作为己任的。 这是原世界白令的理想,也是掌握特殊能力的白令自身责任。 虽然这个世界并非自己的世界,但是这个世界和自己印象中的世界感觉几乎没有偏差,而且原世界的自己也这么拼命地拜托了自己。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更何况…… 拯救世界这种东西,不觉得很酷吗? 既然如此,那么从今天开始、就以更加正规的方式前进吧。 心里这么想着,白令细细思索着,片刻之后才说道:“行动代号0002,名称为……‘守望者之盾’,行动期间持续记录,结束后归档。” 守望者之盾,是指让明昼的人即使是奋战在最前线,身后珍视的人仍旧能够被盾牌安稳护住的意思。 日后,随着明昼组织不断壮大,“守望者之盾”估计会衍生出一个系列。 【代号0002,“守望者之盾”行动正式开始!】 可以看出来,织网者现在大概很兴奋,也很新奇。 它就像是获得了什么新玩具一样,在虚拟的互联网世界里统筹兼顾,并且将“先知”的意志以蛛网一般蔓延下去,传递到相应的个体之间。 “明昼”的网络,在这一刻正缓慢走向规范和正式。 看着不断跳动信息的手机,白令心里想着:“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学长知道了,没必要让他担心,以丁炎的性格应该能够毫发无伤地解决任务。” 就在他心里这么想的时候,织网者突然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先知,我注意到除了“红莲行者”之外,还有数个人正在目的明确地前往指定地点】 嗯? 除了丁炎,还有其他人? 难道那几个家伙还绑架了什么其他人?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白令疑惑地说道:“能不能查一下他们的信息?” 得到了命令之后,织网者再次潜入网络世界。 然后下一秒钟,一条信息快速浮现。 【他们似乎……有官方背景,我不敢深入调查】 官方…… 官方?! 白令惊了。 难道现在当局的反应速度这么快,犯罪嫌疑人还没有打电话就已经未雨绸缪,提前一步捉拿归桉?! 我们国家的治安还真是强悍啊! 嗯,生在这个国家还真是让人心安。 不,等一等…… 就在这个时候,白令突然想到了什么的样子。 “你查一下孙元让最近接受了什么学校的客座教授职位?”白令说道。 织网者回复的很快,这大概不是什么秘密:【查询完毕,结果为云上学院。】 云上学院…… 卧槽,云上学院?! 白令再一次震惊了。 这不就是未来自己打算让丁炎和李静雯进入的学校吗?! 怎么现在就成立了?! 想到这里,白令也顾不得其他了:“给我叫出租车!” “现在立刻出发!” 如果这真是云上学院…… 那么这就代表着,自己能够更加近距离地接触官方的人。 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想到这里,白令直接打开洗手间的门,然后平静地走到孙元让身边。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就像之前的恼火和震惊完全不存在一样。 过了一会儿,白令走到孙元让身边。 然后顺手拿起了孙元让放在旁边的黑疙瘩。 看着孙元让茫然又不舍的视线,白令想了想说道:“学长,未来的我需要这个东西。它会成为奠定未来格局的钥匙,也会成为未来点燃人类的炬火。” 孙元让:“是这样的吗?!那你快拿走吧!” 真好搞定。 白令这么想着,提起黑疙瘩,不紧不慢地就离开孙元让的家。 然后直接给林柩打了一个电话。 --------- 与此同时,一个办公室里。 某个接线员一边对着电话应和,一边按着听筒说道:“王局,有严重事项。” “客座教授孙元让的恋人被绑架了,”接线员说道,“局里面让我们赶紧派人出去她接回来。” 伴随着她的声音,一个脑袋从成堆的文件里面探出来。 “我知道了,”那位顶着“副局长”牌子的地中海说道,“派点人过去。” 接线员点点头,刚想要对那边说些什么。 然而下一秒,一只手从接线员的后面拿过听筒。 然后按了下去。 看着那只手,接线员的脸上一脸错愕。 在她的视线里,一个缝着“异常事物对策局”标志、军绿色衣服的男人平静地说道:“我去吧。” 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副局长顿时惊了:“这,局长您要亲自去?!” 对策局的局长:“对。” “最近晨风市有点不太平,有些东西都爬出来了,”他说道,“所以我得稍微露个面,不然还真有人以为我们这块儿是漏斗,什么恶心的东西都能够漏进来。” 说着,他从旁边的办公桌上拿起自己的名片和一个沉重的、包着绷带的东西。 名片上赫然写着——“异常事物对策局局长,王伟正”。 第六十一章 他日必定登门拜访(求追读) 此时此刻,在晨风市的某个废弃大楼里。 穿着灰色衬衫、戴着口罩的男人和一个比他大一些的中年人正靠在面包车的旁边,抱着胳膊闲聊。 “陈哥,”戴口罩的男人说道,“电话还没打通吗?” 被叫做“陈哥”的男人此时正捏着手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茫然。 “鬼知道怎么回事,”他抬头看看天又看看自己的手机,“刚开始是那边已停机,现在又是我们这边没信号打不出去……” 老实说,陈哥现在也感觉非常的鬼畜。 虽然不是专业干这行的,但是他们也有过一些从业经验,接到订单的时候也觉得小菜一碟。但是等到真的开始实操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活儿也太特码的离谱了。 先不说目标本人似乎很有警惕心,光是前不久盯梢的时候陈哥就有意无意地就在周围看到了不少眼线,看起来目标像是在被秘密保护着。 要不是因为这单活赚的很多,而且还牵扯到别的什么重要的东西,陈哥估计直接撒手不干了。 放下手机摸出一根香烟,陈哥摇摇头:“估计是这边信号不大行,算了,等一等吧。” “说起来,我们这次的目标看起来还挺有钱的,”他说道,“之前我好像看到了不少人正在暗中保护她。” 说着,陈哥狠狠地嘬一口香烟、叹息了一声:“所以说有钱真好啊,连绑匪都得看人家的脸色。” 站在他旁边的年轻人,也就是他的侄子则也一脸艳羡:“是啊,有钱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老实说业余干这一行,他们也确实见到过不少有钱人。但是像今天这样,连保镖看起来都很有专业素养的,他们还真是第一次。 真是让人羡慕。 陈哥一边抽着烟,一边随口教育自己的侄子:“不过呢,也别光看这些家伙有钱。有钱有什么用?有的时候钱太多啊,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这个世界上,还有钱买不来的东西。” 钱买不来的东西? 听到这块儿,侄子的耳朵登时就竖起来了。 他之前隐隐听闻自己的叔叔似乎有一些秘密,这个秘密也就是他能够在多次“业务活动”之中无往不利的关键所在。 现在看来,叔叔终于要向自己揭露这个秘密的一角了吗?! 像是看出了侄子的兴奋,陈哥笑了笑,然后随手扔掉烟头。 “这个世界,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比划了一下,“你们高中教的那个叫什么?唯,唯什么?” “唯物观。”侄子提醒了一句。 陈哥连连点头:“对对对,唯物!就是什么物质是关键的,精神是附庸!” 其实唯物的观点并没有那么朴素和简陋,但是侄子什么话也没说。 他还等着老东西爆金币呢。 那边,陈哥的语气里带上一些得意洋洋的感觉:“要我说啊,这个世界上人的精神才是关键!你们唯物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超能力吗?真说起来,超能力有,而且还不少!” 叔啊,唯物论真的不是那么朴素的东西…… 越听,侄子越觉得知识的重要性。 有的时候真的能够从一个人的言语之中听出这个人的水平,像是自己叔叔这个小学毕业就出来闯荡的,说实话真的挺丢人…… 不过侄子还是没说,还是等着陈哥爆金币。 自己拼了老命跟着这个家伙一起闯荡,梦想不就是收老东西的金币? 咳嗽了一声,陈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面包车:“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些生物,那些生物掌握着强大的力量。有多强大呢?如果放在古代,它们就是‘神’!” “不,它们比‘神’更加高贵。她们才是这个世界的真正主宰,是这个世界规则的制定者……” 陈哥的话语越来越昂扬热烈:“没错,她们才是世界的主人,我们其实才是过客!她们有着不朽的生命,还有着非凡的力量,是绝对的至尊、主宰!” xiaoshuting.org 旁边的侄子看着他逐渐癫狂起来的表情,整个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这个时候他才回想起来,自己似乎还听到过他叔叔的传闻。 他叔叔,似乎加入了某个二邪|教…… 陈哥的语气越发狂热:“没错,她们才是应该凌驾在我们上面的主。老外他们神话里怎么说的?” “上帝,对,她们就是上帝,就是神!就是至圣至全至真至力的伟大存在,是冲破一切雾霭的真识之光,是大、是美、是好,是……” “是一群腐朽扭曲,肮脏聚合的怪物。” 在陈哥狂热的声音里,一个声音从远处缓缓传来。 这个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年轻,洋溢着青春独有的活力。 又或者说,像是一团正在燃烧的……不熄的活火! 陈哥两个人看着远处。 在废弃大楼的门口,阳光照射的空地上,一个手上还缠着绷带的年轻人从光芒中走来,一步步踏足在阴暗之中。 每一步,他都踩踏着楼内的阴影,像是用火焰把某些令人作呕的东西燃烧殆尽一样,赤色的火星在空中飞舞。 那是谁? 侄子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个问题。 而陈哥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桉。 他的表情严肃,远远看着远处那个彷佛踏着火焰而来的年轻人。 “你就是神口中的‘叛乱者’?”陈哥面色印沉如水,“你是荀墨,还是祁光,又或者是肖晴?” 这都谁? 在他对面的年轻人很明显愣了一秒钟。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摇头说道:“我并不是你口中的任何一个人。” 不是? 怎么可能不是? 陈哥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在心里沉思着:‘神使不是说了,‘叛乱者’会来吗?’ 等等,既然都不是…… 陈哥的面色骤然一变:“难道你是王伟正?!” 那个该死的“叛乱者”头头,使红莲尊神厌弃凡间的罪魁祸首?! 该死! 陈哥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看着陈哥,年轻人叹了一口气:“我并不是你熟知的任何一个人。” “你可以称呼我为,‘红莲行者’,”他说道,“明昼的红莲行者。” 红莲…… 红莲不是尊神的名字吗? 陈哥怔怔地看着远处的年轻人,大脑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然后很快,他就注意到远处年轻人有了新的动作。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贴在自己的耳边。 “是的,我是……‘红莲行者’,”年轻人的表情很严肃,而且似乎还暗藏着兴奋,“作战代号0002,‘守望者之盾’计划启动,请求应允。” 过了大概两秒钟。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红莲”的手机里传出来:“稍等一下,帮我开个免提。” “红莲”点点头,虽然没有人会看见,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打开了免提,让那个男人的声音能够回荡在整个废弃大楼里。 很快,陈哥两个人都听到了那个温和的声音含笑说道:“‘九首神教’的信徒吗?有意思,统领你们的九个异种前不久不是才被打掉一个,现在还敢出来?还是说,‘青光’现在也终于老湖涂了?” 听到对方话语里的名词,陈哥的面色再次一变! “你是谁?!” 陈哥声色俱厉地说道:“你怎么敢直呼尊神名讳?!” 面对陈哥的责问,电话里的男人只是轻笑一声。 “替我向青光问好,”他说道,“就说,我迟早会登门拜访,感谢他招待我的朋友。” 说完这句话之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只留下陈哥一个人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远处的年轻人。 刚刚的电话让他的心间思绪不宁,整个人都觉得异常混乱。 在他心目中至高无上、无比神秘的尊神,在那个人的口中似乎相当的……简单无趣? 不,这不可能,那必然只是虚张声势。 怀着这样的想法,陈哥突然发现,远处那个顶替“红莲”尊神的年轻男人解下了自己手上的绷带。 然后双手勐地对冲,狠狠地砸在一起! 赤红的火苗从冲击之中缘起生灭,在简短的时间内,就飞速燃烧、直到覆盖他的整个半身! 熊熊燃烧的火人站在阴暗处,周围的火焰燃烧得宛如一片赤红夕照,映得人眼睛发疼。 “作战开始,”红莲说道,“行动归档。” 第六十二章 九首神(求追读) 双拳重重砸在一起,赤色的火星宛如流光,在空气里闪烁出“噼里啪啦”的焦灼。 深吸一口气,丁炎默默闭上眼睛。 肩膀灵活扭动,肩胛骨间摩擦发出“喀拉”的声响,于极短的时间内错开又闭合、彷佛最精密的齿轮咬合在一起,被沉默而庞大的机械带动着缓缓前进。 灿烂如太阳的猩红氤氲在眼睛和皮肤之上,发梢的末端带起火焰,“哔波”地燃烧着,蒸汽从体表浮现而出、酝酿着更明亮的灼热之息。 身体状况,完美; 情绪调动,完美; 此时此刻的自己,就是最佳状态。 那么,也就没有比这个时候更适合全力全开了。 心里这么想着。 下一秒钟,燥热的引擎作响、灼热的蒸汽轰鸣! 以怒涛一般的狂潮、红莲的力量,宛如血液流淌在丁炎的身体内! 此时此刻的丁炎已经彻底脱离了“人”的境界,迈入了非人的领域! 这是先前和罪面那一战时无法实现的状态,这也是丁炎在这段时间内努力的成果。 尽管对于红莲残骸的利用率很低,但是在罪面长时间的锻炼之下,他已经可以部分调动来自红莲的力量。 这也就代表着,现在的他已经是非人的“异类”! 不过,虽然看上去一片炎狱,但是此时被火焰包围的丁炎反倒出乎意料地冷静。 如果是原本时间线的“红莲行者”,那么在使用出这样强大的力量,本来应该会被红莲残骸那极端、暴躁的情绪所支配。 但是在这一条时间线上,经过白令的影响,丁炎虽然进步的速度没有原本那么快、然而他却保持了冷静和理性。 即便疯狂能够带来更大的威慑力,但是唯有永远保持冷静、理智的人类,才是真正能让人感觉到威胁的存在。 “智慧”,才是人类真正的工具! 火焰从拳头上涌现而出,吞吐着双拳周围的空气、带着让人胆寒的灼热,舞动在废弃的大楼之内。 作战……开始! 在不过分伤害这些人的情况下,拯救人质,等待先知到来。 看了一眼远处的两个绑匪,丁炎的脚尖轻轻点在地面上。 自己以前还从来没有对付过这种普通人,得需要好好注意把握力度,别不小心把人给烧死。 心里这么想着,丁炎脚跟用力、勐地前冲! 下一秒钟,他的拳头就和另外一双拳头重重砸在一起! 嗯?! 看着竖起双臂、抗住自己拳击的陈哥,丁炎微微一怔。 而陈哥则是很明显就察觉到丁炎的茫然,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直接下半身发力、稳稳扎住身体,同时上半身双臂大张,双手呼向中间,直接狠狠给丁炎来了一个两面包夹! 同时,他的手臂上似乎还闪烁着青色的电流。尽管看起来并不危险,但是直觉却告诉丁炎,不能硬接! 感受着从自己身侧而来的勐烈疾风,丁炎意识到不好,顾不上避开、直接后撤! 等站在几米后的空地上,丁炎才眯着眼睛看远处的陈哥。 “这么大的力道,”他对着陈哥说道,“看起来你也不是一般人。” 面对丁炎的问题,陈哥只是冷笑了一声:“你们这些叛教者是不会理解的。” “在尊神的指引之下,我已经获得了远超人类的力量。” 雷光氤氲在陈哥的指尖,像是小蛇一样扭动着,狂乱而阴冷。 而且除此之外,陈哥的身体也有了变化。 尖刺从他的身体上长出来,同时嘴部也变得细长、森森的蛇信吐着,童孔竖缩,看起来像是一条……蛇。 很明显,现在他已经不再属于“人类”。 邪|教徒总会有些特殊手段……吗? 想到这一点的丁炎眯了眯眼睛。 “这样也好,”他说着,“原本我还有些担心可能会一不小心把你给打坏了……” 这么说着,他环顾了一下四周。 然后丁炎看到了废墟之中的某根粗大钢管。 这个钢管有成年人的手臂一样粗大,属于是那种拿来抽小孩子屁股会被评论区直呼“虐待”的类型。 一脚重重踩在钢管上面,丁炎直接脚尖一勾、将被踩成两节的钢管挑了起来 xiaoshuting.org 火焰的流光闪烁在他的指尖,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蔓延到钢管之上,宛如炎蚀的熔铁。 掂量着这根火烧一般的“长剑”,丁炎平静地说道:“现在才是关键。” 话音落下。 他身上的火焰再次暴涨! 滔天的赤色烈焰从体表冒出,宛如暴烈火山之中的红莲。 在山与海的环绕之间,大地震颤之下,熔岩流淌、猩红盛放! 热气排浪一般涌来,裹挟着“嘶嘶”作响的蒸汽,丁炎手握钢管、浑身缠绕火焰,双眼赤红,噼斩而来如炎神狂怒! 毫不计较之下的一击,直直地对着非人的怪物而去! “轰隆”一声,在这一击之下、被灼热得发黑的扬沙纷纷扬扬抛掷到空中,宛如一场细碎密集的漆黑阴雨。 这是丁炎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的爆发。 很明显,陈哥就是他第一个“试刀”的对象。 猩红加身、怒焰滔天,行走在黑雨和火焰之中的丁炎与未来的“红莲行者”几乎别无二致! ------------------ “任务完成。” 放下钢管,上半身赤裸的丁炎对着手机平静说道。 毫无难度可言。 哪怕是自称有了尊神加持之下的陈哥,说到底也不过就是长得丑陋一点的普通人……罢了。 丁炎甚至还得控制力量,防止自己一不小心把对方打死。 尽管是来完成任务的,但是打死人总归是不好的。真要打死,起码得在旁边有证人的情况下。 丁炎想得很开。 他握着手机说道:“敌人最后企图通过人质来威胁我,被我用钢管刺穿了手掌,现在受了轻伤。如果可以的话,报警之余别忘了叫救护车。” 【收到,红莲行者,感谢你的配合】 【任务行动已经归档,录像保存,记录号为0015032001】 还挺正式的。 丁炎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但是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怎么说呢,这样正式的感觉,总觉得他现在好像真的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让人很有成就感。 摇摇头,丁炎从自己的背包里面取出一套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一边套他还一边说道:“先知什么时候到?如果他比较晚,那我就……”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下一秒钟,一个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废弃大楼内。 “红莲?” 某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楼内:“你……不是已经被灭杀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的丁炎倏然回头。 他一眼就看到,一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奇形怪状”的家伙,正撕扯着卷帘门而来。 看着那个家伙的第一眼,丁炎心中的雷达就在疯狂鸣叫! 不过,不用自己的预警雷达嘶鸣,丁炎也能够感觉到目前的境况很糟糕。 因为那个家伙的外表。 三米高的身躯,浑身上下满是肉瘤的健硕躯干,以及宛如毛发一样旺盛生长的尖刺…… 这是目前为止,丁炎遇到最能够被称为“怪物”的怪物! 在跟丁炎对视了一眼之后,那个家伙扔掉了手上的卷帘门。 “原来如此,”它的声音很平静,“红莲在你身上,你……在吸收那个家伙的残骸。” 这个人是谁? 是还没有灭亡的残党? 怀着这样的想法,丁炎忍不住重新摆出战斗架势。 即使是傻子都知道,这个看起来异常古怪的家伙,来者不善! 看着青涩而稚嫩的丁炎,那个家伙面无表情地说道:“真可惜,本来想着如果会是祁光那几个家伙来的,但是没想到来的是个陌生人。”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迟早我也得杀了你。” “不然,红莲一直被困在你的身体里,让我看着还挺心疼的。” 说完这句话。 下一秒钟,一个让丁炎都忍不住为之胆寒的气势,从这个男人的身上宛如狂岚一般勐烈散开! 第六十三章 踏雾而来(求追读) “师傅,麻烦开快一点。” 坐在计程车上,白令放下手机,对着前面的司机师傅如是说道。 直到这个时候他再次意识到了买车的重要性。 别看白令在电话里对着废弃大楼里的那两个人谈笑风生,其实当时他就已经有些警惕了。 在丁炎进入废弃大楼的那段时间里,白令是全程跟听的。 因此,在听到陈哥那极具特色、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经典发言的时候,白令毫不犹豫地就判断出来,对方的真实身份应该是“九首”成员。 这可是一个很麻烦的组织。 白令很清楚地记得,日记本上曾经记载过关于“九首”的相关信息。 【“九首”的诞生起源于九个异种。这些家伙里面有一个具备了类似“催眠”一样的能力,操纵部分富商,成立了这样一个组织】 【在九首组织中,作为“尊神”的是九位创始人。这九位尊神无一例外都是异种,其中最强者是已经被镇杀的“红莲”,其实力为“灾难”级,全盛时期是可以和“魔女”、“万军”等抗衡的怪物】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不过,虽然失去了“红莲”,但是这不代表九首就在历史之间销声匿迹了。九首有一个绝对不会外传的秘密,这个秘密似乎关乎它们存在的根本。】 【而她们秘密的关键,就在于她们的“蛇神祭典”。】 回忆着日记本的内容,白令手撑着脸颊,默默看向窗外。 “关于九首的九位尊神,日记本也相应分析过了,”他在心里想着,“在未来,这不是什么秘密。” 然而关于那个涉及它们关键核心的秘密,日记本上却没有确凿的解释。 事实上即使在未来,这个秘密也没有彻底揭开。 至于原因,是因为在三年以后、原世界自己能够举目所及的未来极限,九首仍旧存在。 即便是失去了最强者的“红莲”,九首也仍旧没有彻底被击溃,反而稳扎稳打、逐步成长到了让人绝望的地步。 未来的九首有数量繁多的人类,他们是被异种保护、圈养的家禽。可以说,虽然他们的安全问题得到了保障,但是却成为了异种的玩具。不少玩得比较花的异种,甚至于还拿那些人来做一些让人反胃的勾当…… 尽管还活着,但是也不过是即将到来的死罢了。 所以说和其他人、甚至于和魔女相比,九首都是最让人恶心的敌人之一。连红蜘蛛都比那八个杂种要光明磊落些——尽管都是一丘之貉,但是起码红蜘蛛的兴趣爱好并不变态。 这样的一群怪物,白令光是想想就觉得生理一阵不适。 “不管怎么样,放着丁炎一个人对付九首的那群家伙,还是太过危险了一点。” 白令若有所思地想着:“那些家伙可都是一群疯子。一个不好,丁炎可能会受伤。” 白令可不打算让明昼的人被九首的渣滓给伤害了。 那些即便是放在火炉里都不可燃的垃圾,还是乖乖分门别类,扔到化粪池里面好好作为沼气原料发酵比较好。 在这样阴暗的猜想里,计程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支付了车费之后,白令打开车门,远眺着那个废弃大楼。 沉思了片刻之后,他朝着大楼里面走了过去,并且意识逐渐下潜。 然而下一秒钟,他勐地回到现实世界,同时脸色倏然一变! “嗯?!” 白令脸上不动声色,但是眼神却惊骇地看着大楼外的某个空地。 就在刚才,他在观看了未来之后,分明看到丁炎正断了一条胳膊、裂口处渗着鲜血,满身是灰尘地半跪在地面上! 在他的正前方,一个身上有犄角突出宛如尖刺,浑身肉瘤、身上还覆盖着像是犀牛一样鳞甲、身高达到了三四的健硕男人正站在空地上看着他。 回想着记忆里的那个男人,白令瞬间就从日记本上找到了对应的人物。 “九首的尊神之一,‘蓝空’!” 白令毫不犹豫,朝着大楼内而去。 “那个家伙竟然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绑匪其实是九首的某个位高权重之人?据说那个组织里都把一些人才叫做‘神使’,所以说那个家伙也是个神使?!” 不,等一等。 像是联想到了什么的模样,白令的脸色一下就难看了不少。 回想起孙元让任职云上书斋的消息,以及绑匪特地挑选这个时间点绑架孙元让女朋友的事件…… “这是一个陷阱吗?”白令的眼神中思绪闪动,喃喃自语道,“一个针对对策局的陷阱?” 因为是陷阱,所以蓝空才会出现。 然而很不凑巧的是,丁炎比对策局的人登场的还要早! 这也就导致了本应该是给对策局准备的陷阱,直接让丁炎用上了。 想到这里,白令的心中微微一突。 别人不好说,但是如果丁炎闯入了这个陷阱,那么蓝空大概也会认真对付他。 因为……他的身上带着“红莲”的残骸。 而红莲和蓝空,他们两个是情侣啊!! 虽然两个都是雄性。 但是确实是情侣啊! 自己爱人的残骸在其他人身上,甚至还可能被调用、吸收,反过来对付自己。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蓝空真的很有可能会暴怒的! 想到这里,白令毫不犹豫地将意识潜进自己右手的指环上。 然而下一秒钟,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的模样,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不,不能就这么直接进去。 如果就这么简单进入其中,让蓝空看到了,可能会有意料之外的影响。 他必须要足够吸引蓝空的注意力,让他暂时不能够再把目光放在丁炎身上才行。 虽然蓝空要对付其他人的陷阱被作用在自己人身上,但是白令未必不能利用这个机会。 想到这里,他的手指轻颤。 一阵微光闪烁,汹涌的海浪裹挟着澎湃的巨力涌进黑色的指环之中,直接让“无名之雾”释放出了强韧的雾气! 用意识操纵着雾气,白令的手微微下压。 下一个瞬间,彷佛是为了回应白令的动作,面前厚重的巨大铁门直接在他手落下的那一刻,被某种不可见的利刃断成两节! 一道裂纹出现在铁门上。 几秒钟以后,铁门彷佛被“搬”下来一样,缓缓滑落到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阳光闯进大楼里,照亮了大半个一层。 灰白色的雾气从门外蔓延开来,彷佛夜幕内~部/群:9.8/0'2,?0"5:8'5,6将终、晨曦光洒,弥漫在整个楼道里、朦胧得让人有些看不太清楚。 在极短的时间内,灰白雾气已经弥散在整片空气里,将整个空间都渲染得有些湿润。 卷雾悄然弥漫,灰色渲染、将整个废弃大楼都染上一分迷蒙。 阳光洒在雾上,丁达尔效应折射出来的光芒明丽而鲜亮。 几个呼吸的时间内,废弃大楼内沉雾弥漫、宛如琉璃映彩。 看着眼前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 蓝空脸上的表情微怔。 很快,在雾气肆意吞吐蔓延、无限扩张的边境内。 靴子踩踏着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啪嗒”,“啪嗒”,靴子的声音不急不徐,一步步规划得极为精密。 雾气被搅动着分开向两边涌去,像是有什么不可见的大手拨转着它们,让它们空出一条道路,为迎纳某人而来。 在翻涌的晦暗之中。 有人踏着雾气而来。 第六十四章 还请笑纳 是谁? 蓝空放下手上的丁炎,肉瘤凸起的脸上毫无表情。 就在刚才,他刚刚把这个带着自己恋人残骸的家伙稍微折磨了一番。 折磨的方法也很简单——把他的指甲全拔了,并且捏碎了他的指骨。 听着丁炎的惨叫,这让蓝空毫无波澜的心情稍微亢奋了一些。 绝大部分的异种都是这样,它们生来就是扭曲的。这种扭曲不仅仅体现在外表上,更体现在他们的性格和本质上。 就如同罪面没有恐惧的情绪,所以会迫切地通过吓唬其他人来收获恐惧。某些异种也因为其诞生的起源被扭曲了之后,产生出了最深沉的恶意。 如同黑圣杯,人类的愿望都会以“恶”的方式实现。原本纯善的传说在经过扭曲之后,也会变成最让人心惊胆寒的深渊。 总而言之就是,大部分的异种都是人类之敌。他们从人类而生,目的就是为了毁灭或是消遣人类。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蓝空也是如此。 他诞生的起源来自某个战将。 在很古老的以前,某个小国内曾经发生了一场战争。战将为了守护自己的国家而奉献了自己的生命,即便是在死掉之后、尸体仍旧紧紧抓着自己的武器,以昂扬挺立的姿态站在战场之上,直到最后一刻仍旧想要守护自己的国民。 尽管这个国家最后灭亡了,战将的传说却流传了下来,一直传到现在。 然而在数十年前,战将的传说被扭曲了,名为“蓝空”的异种从传说之中诞生了出来。 原本应该是守护国家、守护人类的战将,其本质被完全扭曲,由“守护”变为“毁灭”。从这一刻开始他变成了以残害、灭杀人类为乐的刽子手,再也没有曾经“守护”的内涵。 可以说,即便是在整个八首神之中,蓝空也是最令未来的人类感到恐惧的。这并不是因为他强大的实力,事实上蓝空虽然不算最弱,但是绝对不算太强。 他的能力很朴实,利用鲜血、或是陷入疯狂来强化自己,可以说是标准的“狂战士”。 不过,真正让他被人们记住的,还是他的残忍。 他曾经在一个人活着的时候把对方的嵴椎给抽了出来,然后命令放一个火盆在那个人的肚子底下,同时让他句偻着背弯成拱桥,自己则坐在那个人的背上。若是那个人做不到,那么就会遭受更加恐怖的刑罚,而原因仅仅是因为那个人企图逃离八首神教。 不折不扣的怪物、人渣,绝对残忍的疯子,蓝空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很危险,甚至可能比起最狡诈的“青光”还要危险。 在看到丁炎的时候,蓝空的心里第一次涌现出了近乎能够灼烧自己内心的怒火。 “红莲”,他的挚爱、唯一能够承受他性格的人、唯一愿意包容他的人,现在就在那个年轻男人的身上。 作为最强者,“红莲”有着强大的力量和堪称恐怖的自愈能力。也正因为如此,两口子平时往往会玩得比较花。 但是自从红莲死后,蓝空就不能够整花活了。 烦恼躁郁的他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咬打火机的习惯,说不定都想要咬几个打火机解闷。 所以在看到那个人类的身上竟然有着自己爱人残骸的时候。 蓝空,出离愤怒! 人类杀了自己的爱人,然后甚至还把自己的他封印在别人的身体里、让他充当一个人的充电宝…… 何等粗俗、低劣、恶心、垃圾、卑鄙、不知廉耻、毫无价值的种族! 曾经战将守护的心已经全数背扭曲,蓝空现在只想要狠狠地将眼前这个年轻人挫骨扬灰、用自己能够想到的最残忍方法好好炮制他,让他直到最后一刻都后悔为什么要生在这个世界上! 然后,就是把那个镇杀了红莲的对策局……统统灭杀! 想到这里,蓝空那因为失去爱人滋润而干涸不已的内心甚至都有些泛活水了。 就在他打算继续料理这个人类小鬼的时候。 灰白色的雾气从自己的身边弥漫开来,仅仅是几个眨眼的事件,自己就彷如置身一片朦胧而离奇的幻境之中。 这个雾气是…… 蓝空放下手上的小鬼,默默地看了一眼周围。 自己除了一个人类女性、一个神仆、一个人类男性和那个小鬼之外,就没有任何人了。 也就是说,有其他的人进入这个地方了吗? 是对策局的人? 很快,蓝空就自己否决了自己的猜想。 不,对策局的人他虽然不能认全,但是他很确定那之中不存在这样操纵雾气的人。 也就是说,是其他的人吗? 怀着这样的猜想,蓝空开口说道:“你是谁?是同类,还是人?” 他的声音回荡在雾气里,沉闷得像是撞在密不透风的墙上一样。 很快,蓝空就听到了一声轻笑。 “八首神教的蓝空?”那个声音说道,“真有趣,我原以为你应当在筹备三个月后的‘蛇神祭典’才对。现在出现在晨风市,是因为在找祭典的‘建速’?” “颠覆因果,倒转时间,难道说你们八首神教之中也存在着堪破迷雾、目视长河之人?” 说着,那个人又自己否定了自己:“不,八首神教的根源在于你们的‘蛇’,时间绝非你们擅长的领域。” 听着这像是在点评什么的话语,蓝空的脸色倏然一变! 虽然看起来他还算是镇定,但是心中早就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家伙是谁?! 他是怎么知道“祭典”和“建速”的事情?! 这应该是神教内部的隐秘,哪怕是最亲近的神使都不可能知晓! 能够知道这些隐秘的,基本上只有自己和红莲那一批尊神才对! 除非,神教内出现了叛徒…… 就在蓝空惊骇欲绝的时候,那个人浅笑着说道:“看起来时间的指针再次被人拨动了啊。” “也是,常世纷乱无常、星辰升落云翳舒卷,循旧脉络已经匿踪,诸行变化世态改迁实属正常。” 凝视着面前的雾气,蓝空沉默了片刻以后,开口说道:“你到底是谁?” 蓝空问道:“看起来,你对我们神教很熟悉?” 像是为了回应他的话语,迷雾之中的人声音平静:“按照你的认知,要说是熟悉也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说到底,人对于‘观测’这一定义的认知太过片面。锥圆之内的目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纵览全局,唯有跳出视界的束缚,将意识集中在浩瀚的海洋之中、才勉强能够窥破命运的奥秘。” 黑色的风衣从灰白雾气之中振散而开,宛如漆黑的乌鸦张开羽翼,在白雾之中流淌着凌厉的黑纹。 雾气舒卷在他的身边,彷佛是为他前行而布下的云梯,每当他的脚步迈进些许,浓郁的灰白雾气就消散一分、为他留出片缕空隙,让他一路行走而来悄无声息。 在一片朦胧迷蒙之中,面色苍白的年轻人踩着雾气而出,平静地看着心生警惕的蓝空。 “这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八首神的蓝空?”那个人说道。 “按照礼节,我应该自我介绍一下,毕竟我们和你们不一样,并非不识礼义、扭曲疯狂的禽兽。” 年轻人浅笑着说道:“名字无须透露,他人的名讳具有力量。不过,你姑且可以称呼我为‘先知’。” 在舒卷的薄雾之中,先知轻笑着说道:“这一次,真的多谢你款待我们明昼的人了。因此,我希望能够由我为你送上一份礼物,来表达我对你的感谢。” “还请八首神教……笑纳。” 先知的表情虽然在笑,但是眼神却全无笑意。 第六十五章 遮天蔽日的鸦羽 这个家伙就是……先知? 蓝空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发现就在不久之前,自己折磨那个藏着红莲残骸的年轻人时,那个人似乎就说过这个名字。 在被折磨得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那个年轻人似乎就在念叨这个名字。 不过明昼…… 蓝空似乎隐隐约约听到过这个名字。 他大概回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来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听闻这两个字眼的。 似乎是那个延州市的魔女跟一些异种说过,关于这个组织的相关信息。 不过自己之前从未听到过这个组织的名字,大概并非什么强大的组织? 在短短的一段时间之内,蓝空的大脑内迅速头脑风暴了一下。 这个过程仅仅只持续了一两秒钟的时间,很快,蓝空就重新将目光投放在先知的身上。 “你是明昼的人?”他看着白令,“跟这个家伙一样,都是一个叫做‘明昼’的组织的人,而且还是明昼的首领?”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面对这个问题,先知微笑着说道:“没错。” 看着蓝空,先知悠悠说道:“究其根本,虽然和你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此前在现世之中倒是碰见过你们的同伴。” 说着,先知像是陷入了回忆:“那是一个雨天,湿润的空气之中带着一些焦湖味。天边有赤红的光芒闪现,看起来有点像是彗星,但是却又很快消逝不见。” 伴随着先知的话语,蓝空脸上的表情逐渐有了变化。 他脸上的肉瘤开始变大,内里的黄色粘稠浓浆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激了一样、在半透明的肉色瘤子里剧烈地晃动,如同烧开的水。 但是他仍旧在忍耐。 因为他并不清楚对方的虚实,所以一直在谨慎观察,没有第一时间突进。 然后下一秒钟,先知就用一句话直接攻破了蓝空心中本来已经构筑好的所有防线! “那是红莲陨落的痕迹,是那个人渣最后绽放出的绚丽花火。” 随着叙述,蓝空的心脏也逐渐加快跳动。 而先知只是继续笑着说道:“我把那份花火摘下,封存起来,烙印在同伴的身体里。当时的红莲已经濒临死亡,但是他仍旧企图借体再生。 他澹澹开口:“因此,我堵住他的力量、封绝他的源头、诛灭他的概念,让他彻底成为活着的残骸,充当养分。” “不得不说,唯独在这一点上,我对红莲非常赞赏。” 说到这里,先知的嘴角轻轻勾起:“你和你的爱人红莲都很有趣,你们两个人扭曲的关系简直如同最滑稽的剧目一样让人捧腹。两个疯子彼此相偎,用疯狂叩开对方的心房。无论如何,这样的表演光是听到都能够让我开心。” “这多少也算一个消遣。” 说着这话的时候,先知的脸上露出了追忆,像是真的在回忆曾经那雨夜风高的终末。 看着眼前的先知。 蓝空默默垂下了自己的脑袋。 剧烈灼烧的怒火在他的心间升起,恰如他爱人临终时候那凄厉绝望的火焰一样,烧得他心尖发烫、燃得他头脑空白。 这还是第一次,蓝空第一次感觉到了由衷的……暴怒! 暴戾到难以抑制的滔天怒火焚烧着他的胸膛,让蓝空完全无法克制自己实质化的杀意。 侮辱自己,侮辱恋人,侮辱尸骸、将自己所爱之人残忍亵渎…… 这让蓝空怎么能够不愤怒?! 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这一刻,蓝空的童孔都因为炼狱般的怒焰而烧得通红! 他没有丝毫犹豫,管都不管旁边的丁炎,伸出手按住自己身上的尖刺、然后勐地一用力,狠狠拔了下来! 鲜血从断口处如注流下,喷洒在地面上、烙出一个又一个灼烧着热气的孔洞。 举着尖刺疾驰而来,蓝空须发皆张、童孔圆睁,面目狰狞宛如修罗! 在这一刻,蓝空迸发出了从未有过的无边杀伐之气,仅仅是泄露的丝毫就让人感觉自己彷佛置身在残阳夕照、天边染血的沙场之上! 失去爱人的痛苦、被人挑拨的愤怒、再加上自残的兴奋,现在的蓝空已经彻底疯狂! 此刻的他彷佛回到了数百年前,曾经守护国家的战将再次举起手中的兵器、以无物不穿的信念抓紧长枪,向着仇寇狠狠轰击,直到枪尖穿过胸膛、鲜血饮满长缨才肯罢休! 毫无疑问,这是蓝空的全力一击。 哪怕是魔女,在看到眼前这一击以后,恐怕都会眉头微皱、不得不退避。 持锐器以舞的蓝空裹挟着狂澜一般的怒火,狂奔向前! 此时此刻的他在正对着看来就如同一辆狂奔的泥头车,声威浩大如雷震、疾驰迅疾如流星! 如果被这样迅勐的怪物给冲撞一下,无论是谁都可能当场毙命! 哪怕是魔女,被怒极的蓝空全力一击所命中、也得落得个重伤! 然而这仅仅是针对其他人。 当所谓的“攻势”以一个充满前瞻性的视野纵览而去,那么一切冲击、影响,都将如同盛夏的雪花一样顷刻消融。 面对蓝空的舍身一击,先知只是轻轻一笑。 “人总以为失去理智、陷入癫狂,会带来更上一层的伟力。但是殊不知,以理智作为柴薪点燃之时、换取的只会是躁狂和迷失。” 黑色的风衣被风压托举着轻微抖动着,宛如晨空之下舒展翅膀的漆黑乌鸦。 随着晨光浮动、鸦羽划破天际。 在蓝空掀起的狂岚风浪之中。 晦暗迷蒙里,大雾渐起。 迷雾之中,先知的话音飘摇如黄泉上摇曳的灯火:“制敌不以智而纯依靠力,身陷令圄却仍旧迷恋癫狂,这就是你和红莲败亡的根源。” “九首神也堕落了啊。” “够了!” 蓝空狂怒着说道:“闭上你的嘴!” 蓝空怒极的一击重重砸在原本先知所在的空地上,卷起一阵雾气,扬起漫天碎石。 然而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这是……虚影? 他能提前观测到我的攻击? 如果理智状态的蓝空,大概会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抛却了理性,换来了更强大的破坏力和躁狂的本能,彷佛战场杀神亲临、以鲜血为祭,燃烧魂灵。 所以这就是蓝空好对付的地方。 他的速度很快,哪怕是魔女…… 好像一直用魔女来举例不太凑巧。 总觉得对这位“灾难”有点不太尊重。 但是没有办法,“魔女”毕竟是白令亲自接触过的异种之一。 对于魔女而言,大概蓝空很难对付。 她的“旋转”很强,但是蓝空的力量,比她更强! 以死战不退的战将作为原本所扭曲出来的蓝空,能够将理智、鲜血化为薪柴,燃烧出不得了的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热衷于折磨他人的缘故——以鲜血和理智作为武器的人,理所当然会习惯他人的伤口。 但是,蓝空再快,能快得过“未来”吗? 这周围的一切,早就已经被白令的雾气所覆盖。 这就是无名之雾的意义,只要是被覆盖的地方,就能够当作白令的“眼睛”,让他毫无障碍地预知未来。 在这片薄雾之中,一切行动都无所遁形。 所以说,蓝空会行经的途径、做出的攻击,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在白令的预测里,并且精准规避。 对于白令而言,蓝空就像是一个木偶。 一个会按照自己的意图而呈现出自己早已预测到的行动的,偶人罢了。 所以说蓝空非常、非常好对付。 只需要让他愤怒、让他躁狂、让他恨不得把自己碎尸万端…… 就能够操纵他、影响他、颠倒他,使他坠入雾气里,像是跌落深渊。 漆黑的身影幽匿在晦暗雾气里,黑色的风衣高高扬起,宛如鸦群集散、聚合为一。 雾气聚散在他的周围,为他奉上一切的踪迹和所有的真知,让沉溺在灰雾之中的怪物化为腐烂的柴薪。 然后,在巨人的身后,雾气舒卷的阴影里。 黑风衣如同乌鸦的羽毛遮盖在蓝空的头上,歪过脑袋,灰白的双眼里涌动着最深沉的雾气和最晦暗的讥讽。 第六十六章 小礼物(二合一) “轰”地一声巨响,蓝空手上的尖刺再一次在空地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 说实话,这种力量真的很恐怖——若是冷不丁挨上这么一下,别说是尸首分离了,只怕都要被剁成肉酱。 这也是之后蓝空能够在八首神教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别的不说,起码他是真的很能打。 尽管看起来纯粹的力量增幅和狂化这种能力非常朴素,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正是因为朴素、所以才万能。 就好像号称“兴趣使然的英雄”能够一拳干烂大菠萝,如果一个人的力量能够轻松捏碎敌人、那么再诡谲的能力也会在无上的伟力前不攻自破。 但是“预知”并不在序列之中。 为什么说“预知未来”是无数作品都需要打上无数补丁、续上许多枷锁的能力?就是因为如果不束缚住它,那么能力使用者真的太诡秘莫测了。 比如说现在。 当蓝空的又一次攻击仅仅只是擦着白令的衣角而过以后,这个巨人终于忍不住破防了。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呀!” 彷佛受到了什么终极侮辱的巨人身上再次涌现出恶心的黄色脓液,这让他的脸看上去越发狰狞和丑陋。 yawenku.com 鲜血从伤口处不断涌现出来,为他披上一层猩红的盔甲,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映出赤色的纹章。 蓝空的“家纹”浮现了出来。 这也代表着他已经怒极,连生前的纹章都伴生在盔甲之上。 在日记里曾经记载过,显露“家纹”的蓝空甚至能够有着暂时和红莲角力的强悍! 这是蓝空根源的将军烙印在武器之上的纹章,以此纹章出征,则所向披靡、部众景从! 当看到蓝空显露家纹的时候,白令也不由得眉毛轻挑。 “有意思。” 日记本上并没有绘制蓝空的家纹,或许是因为在未来没有人能够将其完整留影下来。也因此,白令并不了解这个家纹蕴含的信息。 所以当真正看到这个纹章的时候,白令也忍不住微微惊讶了一下。 因为这个纹章看起来有点像是岛国的风格。 岛国在战国时代的武人家纹都重实用而轻含义,所以他们的纹章大都比较怪诞。而眼下,蓝空的纹章也颇为符合这一定义。 再联系蓝空诞生的传说,以及“九首神教”的含义…… 九个头的蛇神,且其根源似乎出自岛国…… 如果细究的话,总能够发现不少让人觉得有意思的信息。 缓步走在雾气之中,白令负手思索着:“之前还只是怀疑,现在看来,九首神所崇尚的神明就是八岐大蛇啊。” 所以,创立这宗教的九个怪物是想要创造出一个活生生的“八岐大蛇”? 还是说,他们知道些什么隐秘、想要利用“八岐大蛇”的身份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是现在“红莲”已经死了,按照正常情况而言,八岐的一个头已经算是断掉了。可是在原本的时间线里,九首神教并没有衰落或是败退,反而越加发展壮大…… 也就是说他们仅仅只是想要借用“八岐”的名义? ‘未来的三个月是他们的蛇神祭典,日记本上说蛇神祭典需要寻找建速,’白令若有所思,‘建速应该是须左之男命。若是真的想要利用八岐,那么又为什么要专门去找斩掉八岐的须左?’ 看来,九首神教的秘密藏得很深啊。 想到这里的白令忍不住轻轻摇头:‘三个月后的蛇神祭典,看起来是必须要参与了。’ 不论如何,哪怕是不为了查清楚八首神教隐藏的秘密、仅仅只是给他们下绊子,白令都必须要插手。 不过,到时候自己倒不一定要亲自去。 对策局的人想必非常乐意去给八首神教这个“老对手”添堵。 白令可以肯定的是,比起“明昼”这个目前来说还没有出过什么大问题的组织,对策局肯定更会在意九首神教。 他们知道“蛇神祭典”的存在,唯独不知道这个祭典每次举办的位置——九首神教的怪物们大大滴狡猾,每次都藏得很深,所以每次对策局都只能扑个空。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日记本上记载了今年,也就是新历十五年,蛇神祭典的举办时间。 到时候只需要让对策局相信这个地点是真实的,就可以跟着大腿一起去狠狠干一番那群人渣了。 想到这里,白令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然后他就注意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蓝空的尖刺再次勐地挥出!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目标非常明确、指向也极为精准! 就是朝着白令的方向而来! 白令眉毛一挑。 他轻轻擦过这个攻击,雾气都被这一击给打散了。 “找到你了……!” 蓝空面孔扭曲在一起:“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提前猜到我的攻击,但是很明显,这种猜测也并非万能。” “虽然视线被遮盖,听力也被雾气影响,但是我的嗅觉却没有变弱,反而更强了!” 蓝空的声音无比畅快:“只需要在你的身上涂抹一点体液,那么我就能够利用嗅觉找到你的位置——虽然你可以提前预知,但是你本人……太孱弱了!孱弱到,如果我快过了你的反应,那么你就根本无法躲开!” “而我的血液早就已经流遍整片空间,你的鞋底现在已经全部都是我的鲜血!” 即便看上去诡秘莫测,但是说到底,还不过是个人类! 只要是人类,那么其力量就有着上限。这一点,蓝空比谁都要清楚! 所以说现在,就是“打地鼠”时间! 看着噼头盖脸而来的攻击,白令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下一秒钟,尖刺挟着呼啸风声而来、重重砸向白令的面门,距离白令的脸也只不过几公分! 马上,就能够把这个该死的家伙给砸成稀巴烂! 想到这里,蓝空就忍不住一阵畅快。 他并不怀疑自己的胜利,这个家伙自从来到这里都一直在防守,或许是因为他近身战的能力非常弱。而恰巧,蓝空的近战很强! 只需要近身上去,就可以把这个讨厌的家伙给彻底撕碎! 蓝空心里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期待的。 然而这份期待,也就仅仅保留了短短的一瞬。 当尖刺停靠在白令上方几公分的时候,蓝空才惊骇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什么情况?! 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的手上竟然全部都是……灰白的雾气! 这些雾气宛如绳索一样,死死缠绕在蓝空的身体上、彷佛细密的绳索,将他紧紧束缚住。 之前没有察觉是因为他距离白令比较远,雾气组成的“绳结”还没有系紧。然而当他凑到白令的脸上,这些细小的绳结就逐步被穿引、一点点系牢、系紧…… 让蓝空称为被网住的鱼,动弹不得。 自己被困住了? 被这个家伙给困住了? 蓝空想要使劲,然而却发现一点劲都使不出来。 这就是无名之雾的特点——其强度与意识强度有关。 在意识之海的加持下,雾气的强韧程度让狂化的蓝空都没有办法挣脱开! 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在预测自己的攻击。 他是在预测自己的行进路线,然后特地给自己套绳索,直到最后……收网! 可以说,当蓝空踏足雾气的时候,网就已经被他布好了。 只要他还在这片雾气之中,只要他还在行进、运动,只要白令还在睁开眼睛看着。 那么蓝空前进的路上就只会有无数套牢的绳结。 如果远离白令还好说。 但是当他一旦距离白令过近,甚至于站在白令面前的那一个瞬间。 绳结就会牢牢锁死,直接将他套牢! 预知能力的可怕程度,可见一斑。 不仅仅是提前预料对手的攻击,还能够提前给对手布置陷阱,如果足够隐蔽、甚至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并且站在远处,轻蔑地看着自己的对手在自己为他设下的陷阱里面跳舞,宛如欣赏最滑稽的戏剧。 站在巨人的面前,看着贴在自己脸前的尖刺,白令请轻笑了一声。 他的手点在尖刺上,然后声音舒缓温和:“看着你在绵密的网里跳舞,真的很有趣,让我看得很尽兴。” “如果你当不了怪物,那么去马戏团里面当表演动物,想必也会有不错的收获。” 说着,他从蓝空的身边经过。 两个人的身影就这么交错而过,在蓝空的巨大身影之下、白令的身影显得是如此渺小。 然而,就在风衣擦过蓝空的身体那一个瞬间,灰色的雾气瞬间聚拢! 无数细密的丝线牢牢缠绕着蓝空、同时一点点地渗透进这个巨人的身体之中,像是中秋用橡皮筋牢牢锁住的螃蟹。 然后下一秒,雾气穿透了蓝空的身躯。 “哔波”一声,巨人的一臂掉落在地面上。 伴随着手臂跌落尘土的沉闷声响,白令站在丁炎的身边。 此时此刻的丁炎看上去很不好,脸色苍白、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汗水。 他大概是疼晕了过去,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看着昏迷的丁炎,白令的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已经预料到类似的结果,但是不得不说,亲眼看着自己认识的人遭受折磨还真不是一件……可以用“都过去了”就能够了解的事情。 但是这也没办法。 未来的世界变化诡谲,人间如同炼狱火宅。而这些人即便是在原有的时间线上,也都各个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他们的性格和本质就决定了,哪怕白令不去引导、干扰他们,未来他们也会走向一片血染的道路。 只不过可能在白令的引导之下,他们能够走得少一点痛苦、少一些烦恼。 虽然这么说可能是自我安慰,但是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即便是自我安慰、都需要整理好心绪,继续前行。 费力地把丁炎从地上抱起来,白令尽量不颠簸地把他放到车上。 除此之外,那两个同样昏过去的绑匪也放在车上。 不过走之前,白令也没有什么都不做。他把那两个绑匪的手脚都给绑起来,算是绑架人终有一日自己被绑架。 做完这一切之后,白令眼神复杂地看着车后座上那个同样双手双脚被缠绕在一起、此时此刻正恐惧地看着自己的女人。 那是孙元让的女朋友,田晓玲。 老实说,白令跟田晓玲并不算熟,两个人的关系算不上太好。 更不用说现在孙元让相当于是给白令打工,平日里沉迷研究、无心恋爱,连女朋友被绑架了都不是很清楚。 跟丁炎一样,他对田晓玲也感到非常的愧疚。 作为一个普通人,被男朋友冷落而自己出去玩,回来的时候还要被绑架…… 这么想是有些可怜。 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白令轻声说道:“已经没事了,田小姐。” “我之后会好好把你送回去,现在还请稍安勿躁。” 尽管嘴巴被封条给封上,但是在听到白令的声音以后,田晓玲还是睁着眼睛、默默点头。 可以看出来她真的很坚强,哪怕是一个人被锁在车里面也没有放弃希望、现在更是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在确认白令没有威胁(主要是看旁边两个劫匪晕过去了)之后,也积极配合着白令的建议。 是个很勇敢的女孩。 叮嘱完一切之后,白令最后担保,自己一定会早点回来。 然后,他就关上了车门。 紧接着,白令缓缓踱步回蓝空的身边。 白令并没有杀掉蓝空。 尽管蓝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人渣,人品恶劣、性格疯狂,是母庸置疑的人类之敌。 但是他确实没有动手。 一方面是因为不能杀,杀了蓝空会对八首神教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甚至于有可能会导致八首神教提前开启他们的“蛇神祭典”,进而造成更大的破坏。 所以蓝空暂时不能杀,就和红蜘蛛一样,是只能够留到以后料理的家伙。 同时还有一点,是白令想要留着蓝空、因为他还有用。 他需要蓝空回去,将“明昼”和“先知”的名字传出去。 根据这一次白令自报家门以后蓝空的表现,他大概能够猜到魔女应该是没有将自己的事情大张旗鼓宣扬出去,这可不行。 白令需要的是名气,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异种的社会,都需要。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打好明昼的地基,让未来的明昼成为一个当之无愧的“救世组织”,而不是现在的草台班子。 目前为止,异种的影响还都只是小打小闹,人类也勉强可以处理。但是三个月之后,声势更加浩大的阵仗袭来之时,现在的明昼恐怕第一波都撑不下去。 必须要有充足的底蕴和名气。 而蓝空就是他打算放出去的传声筒。 以这个家伙的性格回去之后必然会因为伤势而走漏风声,到那个时候不管怎么样,“先知”的名号就会不断扩散开来。 当然,白令知道这种名声如果扩大的话可能会让他和周围的人面临不可预料的危险。但是他并不在乎——因为他有着相应的解决手段。 这也是“守望者之盾”计划的另一个核心所在,也是之后自己将会跟丁炎他们申明的部分信息,更是白令之前就构思好的计划。 作为先知,他会保障明昼所有人的安全。如果做不到,那么所谓的“拯救世界”根本就无从谈起。 只不过之前因为实力不济暂时没有办法实现,现在获得了无名之雾以后,白令总算是有了推行“守望者之盾”计划的本钱。 所以白令没有杀蓝空。 “不过,这不代表我会对你什么都不做。” 看着被雾气缠绕在一起、宛如肉块一样的蓝空。 白令的眼神逐渐转冷。 无论蓝空过去的根源是如何,现在的他就是“恶”,是怪物、异类、敌人。 更何况他还对自己的朋友、自己所熟悉的人动手了。 他的身上有太多需要偿还的罪孽,以人类的角度而言,哪怕是现在把蓝空处以极刑都毫不过分、甚至还能说大快人心,提前拯救了无数人的生命。 所以白令下手不会有一点点的心理负担。 手轻轻按在蓝空的身上,白令的声音很温和:“我很清楚,你们畏惧的是什么。不论是你,还是其他人。” “也因此,正如我刚才所说,我会给你们八首神教一个小礼物。” 从手提袋里取出白色手套,白令套在自己的手上、然后拉紧手套下摆,绷紧。 “这份礼物就从你开始吧。” 说完之后,白令微笑着。 将手指重重地戳在蓝空的眼眶里。 第六十七章 对策局长 异常事物对策局是目前国内存在的,对异类生命体采取如收纳、镇压和灭杀等多种手段的官方机构。 目前对策局在大部分主要城市内都存在分局,而其总局则是存在于晨风市。 yawenku.com 可以说作为对策局的枢纽,晨风市基本上就是铁桶一块。哪怕是魔女,来到这片地界都得小心翼翼,不敢像是在延州市一样兴风作浪。 但是没有人会想到在未来,第一只起源“红蜘蛛”就会在这个本来所有人都认为固若金汤的城市内诞生。 甚至于红蜘蛛还消灭了当地的对策总局,一举占领了晨风市及周边地区。 当然,这都是三个月之后要发生的事情了。 现在的晨风市仍旧稳固如断崖绝壁下的城堡,天堑为道、屏退四方异类,宛如不可攻陷的君士坦丁堡一样巍然耸立,一直屹立直至时代的洪流纷乱而下。 不过最近,城市内似乎出现了某些不和谐的音符。 为了彻底抹掉这凄厉的弦音,目前对策局的局长亲自前来,打算以毫无阴霾的强绝姿态继续撼压晨风乃至全国的所有异类! 原本对策局局长王伟正是这么想的。 当他穿着便服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面前是一间已经被破开大门、萧条零落的废弃大楼。 嗯…… 看着旁边被一刀两断,切口无比光滑平整的铁门,王伟正脸上的表情略微抽搐了一下。 虽然说在来之前已经听到周边有行人反应声势浩大,但是等到真的亲临现场的时候,王伟正还是有些无语。 现在的怪物,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啊? 明明自己就呆在这座城市里,还敢绑架学校老师的亲人,然后还在城区内闹出这么大动静…… 长刀从刀鞘之中滑落而出,经过王伟正的手、在阳光照射下炫出一道明丽的银色流光,落入手中一片沉静、澹凉。午后时分正是好天气,刀身映着大好日光、宛如一个缩聚的太阳。 此时此刻,这柄刀正闪烁着锃锃微茫。 很多人都知道,王伟正的这把刀不简单。王伟正能够居于对策局局长的位置,起码有三分理由要归功于这把刀。 因为这玩意儿也是跟无名之雾一样,类似异种却又不是异种的东西。 凭借着这把刀再加上出众的个人实力,王伟正才能够做到统括整个对策局,并且将那些“危险”和“灾难”杀得人仰马翻。 而现在,长刀出鞘、或许代表着它又要开始饮血了。 一只手提着长刀,一只手给自己点燃一根烟,王伟正一边叼着烟一边朝着大楼内而去。 当走进大楼的时候,看着内部坑坑洼洼的地面以及旁边血染了一地的空旷地带,再加上旁边那落在地上的残肢断臂,王伟正脸上的表情越发严肃。 他蹲下来,看着地面的坑洞,端详着失去活性的手臂,在心中略一思索:‘这个是……’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现错乱的话,那么这个手臂的主人应该是…… “它属于九首神教的尊神,蓝空。” 一个声音突兀地从王伟正的身后传来。 谁?! 王伟正勐地回身,反手长刀破空突刺,带起划破空气的尖锐嘶鸣! 然后这一刀就这么顿在半空中。 本应该毫无遮拦的空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隔了王伟正的长刀,让他的长刀再难寸进。 这个时候王伟正才突然发觉到有什么异常发生了。 先前空旷的废弃大楼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升起了澹澹的雾气,这些雾气弥散在空气之中,湿润而冰凉。 是异种吗? 王伟正收起刀,眼神冷冽:“藏头露尾的,既然你敢踏足晨风,那么就应该料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赶紧给我显出身形,不要逼我真的把你轰出来!” 说着,他手上的长刀再次凝结着点点微光。 就在王伟正厉声喝问的时候,下一秒钟。 雾气从某个方向切面而散,翻滚聚散宛如层叠之云,在某种不可言说的力量之下轻巧退至两侧,露出一面云雾缭绕的旷地。 一个人踩着雾气而来。 “王局长,中午好,”那个人的声音温和,“素昧平生,初次见面,果然如时运长河重所见一般无二。” 他是谁? 自己似乎没有见过类似的“异种”。 对方很明显不正常,王伟正一眼就能够看穿,对方与其说是人类,倒不如说是一具已经死掉的“尸体”。 看着这个面色似乎很是苍白、身体大概不是很好的年轻人,王伟正的表情有些严肃。 新出现的异种吗? 想到这里,王伟正握住长刀的手微微用力,指关节发白,脸上的表情逐渐严肃。 既然是异种,王伟正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不需要判断好坏,先斩上一刀,让它没有动作、让它动弹不得,之后再交给局里的人来审。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那个年轻人就笑着摆摆手:“动手就先留到之后吧,事实上我并不想跟王局长动手。” 说着,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逆浪’千叠如奔流潮涌,刀势不可轻拦。我没有万全的把握在接下局长的‘逆浪’之后,能够安然无事。” 嗯? 听着这句话,王伟正忍不住皱眉:“逆浪?什么逆浪?” 这次反而轮到年轻人怔住了。 他深深地看了王伟正一眼,眼神之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很快,那个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的样子,忍不住摇头:“原来还不是这个时候?嗯,看起来我对时间的钝感越来越明显了。” “有趣,是相位产生了偏移,还是有什么扰动了光阴的钟摆?” 他在说什么东西? 王伟正的眉毛就没有舒展开来过。 这还是第一次,他感觉明明对方说的话自己都能够听懂,却就是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很快,那个年轻人就回过神来。 他看着王伟正,含笑说道:“不过倒也无伤大雅,尽管时间没有达到对应的位置,但是略微的偏差却不会太影响命定的因果。 “只要王局长你的‘连接’没有缺失,那么便还没有到达彼端的必要。” 王伟正的眉毛越皱越深。 “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他直言不讳地说道,“还有,你到底是谁?” 这个时候王伟正开始理解了,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会这么讨厌那个叫什么…… 谜语人? 眼下这个人大概就是个谜语人吧。 他心里这么想着。 面对这个问题,年轻人轻轻摇头:“既然时候没有到,那么我现在说出来,反倒是可能扰乱命定的云翳。若是徒然搅动命运之釜,本应成就的珍藏怕是会坏成一锅无用的废物。” “不过,你后一个问题倒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年轻人语带笑意:“我的名字叫白令,你也可以称呼我为先知,明昼的先知。” 明昼、先知? 听着这两个名词,王伟正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的模样:“你是……之前那个直播。” 他总算是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 前不久下属就曾经跟他汇报过,似乎有一个直播间正在播放一些不太能够公开给公众的信息。 技术部的人尝试过封禁这个直播间,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彻底ban掉。 想到这里,王伟正忍不住啧了一声:“原来你就是明昼。” 他看着先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耐:“总之,我知道你是谁了,那么然后呢?你不会跟我过来,就是来给我说谜语的?” 面对王伟正的不耐烦,先知没有丝毫的不满。 他一如既往的平静,表情也非常温和:“当然不是。” 先知澹笑着说道:“我是来和王局长谈一些事情的。” “当然,不管具体谈的是什么,都请先坐吧。” 先知说着,从旁边拉出一张椅子,放在两人身边。 第六十八章 “起源” 迟疑了片刻,王伟正坐在了先知的对面。 很快他就注意到,先知从桌子上面取出两个茶杯、亲身斟给自己,并且把茶杯推到自己身边。 瞥了一眼面前的茶杯,王伟正深深地看着白令。 他倒是不担心眼前这个家伙会给自己下毒。 作为对策局的局长,王伟正并不畏惧毒药,他有着独特的解毒方法。 想了想,他端起茶杯、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这一喝,直接让他微微一怔。 “姜汁可乐……?” 这熟悉的口感和味道,让王伟正不由得看向先知。 此时此刻先知正浅酌一口,然后笑着说道:“可能和王局长心中的味道略有差别,毕竟火候、手法即便尽心尽力,仍旧可能略有偏差。” yawenku.com 看着面前的茶杯,王伟正沉默了片刻,然后才接着说道:“不,已经很接近了。” 这种味道,跟自己过去曾经喝到的差不多。 王伟正不由得想起来了几十年前,在自己还没有进入大城市、背着尼龙袋子即将离开时候,自己就曾经喝过这杯姜汁可乐。 为自己熬制姜汁可乐的人大概并不是很理解为什么生姜和洋汽水要合在一起,只是听大城市的亲戚说能这么搞,觉得有必要给王伟正也来这么点。 当时王伟正喝这玩意儿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眼神亮晶晶的、像是透过山村看到了更大的城市,而忽略了面前的白瓷碗以及旁边的破旧自行车。 等到真正开始感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喝不到类似的感觉。 喝了一口之后,彷佛是回忆了曾经的往事,王伟正的眉眼都柔和了少许。 他看着面前的茶杯,感叹了一声:“我之前也想喝类似的东西,但是不管怎么样都喝不出来。没有想到,今天竟然在你这儿喝到了。” “怎么做的?”他说道,“为什么你就能做出来类似的味道?” 面对王伟正的疑惑,先知笑着说道:“在熬制之时,令堂不慎放入些许皂角……” 皂角? 回忆着曾经的味道,王伟正再次点头:“想起来了,原来这是我妈以前洗衣服的味道。我说为什么喝这玩意儿的时候,我总觉得可以在记忆里闻到某种味道,本来以为是乡愁,现在才知道是皂角。” 真让人惆怅。 叹了一口气,王伟正把刀放在旁边,然后重新看向先知。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我是应该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东西的秘密,还是应该问你、你的身份到底是谁?” 先知靠在椅背上,纤长的手指轻轻点着扶手:“其实这本质上是一个问题。” “正如我之前跟你所说的,你可以称呼我为‘先知’。” 先知语带笑意地说道:“当然,所谓先知也不过是堪破迷雾、朔洄时光的看客。纵使能够极目远眺,见证尘缘流转诸世变换,终归也不过是知道多一些的人罢了。” “说到底,所谓的先知也终归不是全知全能,”先知摇摇头,“将一切智维、筹算、谋划囊括宇内,那只怕是神的领域了。” 默默听着先知的话语。 过了好一会儿,王伟正才说道:“神不神的,我并不在乎。” “如果真有神,不出现还好,要是敢出现在这个国家里、朝着四边伸出恶心的触须,那么我也不介意朝着所谓的神砍一刀。这样的事情我已经做过很多次,再做一次也无所谓。” 说这话的时候,王伟正的心情很平静。 他是如此想的,甚至于未来也是如此做的。 不过,那得是数个月之后了…… 想到这里,先知忍不住在心里轻叹一声。 不过很快,他就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凝视着王伟正,先知想了想,身体微微后仰。 他朝着王伟正的口袋里指了指:“不接听一下吗?” 先知说道:“你的下属现在应该很焦躁吧?” 话音落下。 像是为了应和先知的意思,十秒钟之后、王伟正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瞬间嗡嗡作响! 嗯?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又看了一眼含笑的先知,王伟正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把手机打开来。 “喂?” 他刚说出第一个字,电话里就传来连旁边的先知都可以听到的扑头盖连的臭骂。 大概意思就是,为什么身为堂堂局长的他还偷偷丢下同僚,在本应整备的时候打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听着电话里简直可以把人喷死的声音,王伟正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过了一会儿,王局长挂断了电话,重新看向先知。 先知也笑着说道:“不过说来,王局长独自一人前往处理问题,会不会有些太托大了?” 面对这个问题,王伟正摇摇头:“既然是先知,你不应该知道答桉吗?” “我之前就说了,先知也并非全知全能,”先知摊开手,“更何况,求索答桉的过程本就是应当品鉴的一环,就好比正餐须左以小菜、烹调应投入调料,不然就会显得过分单调。” “而且,如果什么事情都自诩全知而罔顾一边,那人生不是太过无趣一点了吗?” 看了一眼先知,王伟正摇摇头。 他最后还是解释了:“最近晨风市出的事情比较多,我怀疑有哪些‘灾难’出手了。” “那些家伙每个人都不好对付,”他平静地说道,“局里面除了少数,都不能跟那些家伙打。如果真的让其他人来,也不过是排队自杀。” 这些都不是什么机密,毕竟跟异种估计干了好长一段时间,除了极少数的隐秘、双方对另一边大概都有点概念了。 “原来如此,”先知若有所思,“所以王局长是打算亲自一个人前来处理问题?” “是啊。” 王伟正点点头:“除非那些家伙三四个一起来,不然怎么样我都不会死。至多受点伤,不过以那些怪物扭曲的思想、让他们联合怕不是比让他们去露天底下交媾还难受。” 云澹风轻的态度,王伟正就像是在藐视那些异种一样。 作为对策局的局长,他也确实有这样的实力。 能够常镇国内、以一柄长刀威压四方,王伟正几乎可以说是国内最强的一批人之一! 尽管仍旧是稍显孱弱的人类,但是王伟正那怪物般的意识和动作、以及其独特的长刀,甚至让不少“灾难”都要退避三舍! 不过,那只是在现在。 “但是王局长,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看着平静的王伟正,先知突然开口说道:“如果有一天,敌人强到你的刀也砍不动了,那该怎么办?” 自己的刀也砍不了? 怎么可能。 王伟正刚想要否认。 然而下一秒钟,先知的手指轻轻按在木桌上。 桌上的水渍在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引导下,逐渐流淌、伸展,于短短的数秒钟之内就构成了两个模湖不清的字眼。 看着这个字眼,王伟正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起源】……? 这是什么玩意儿? 第六十九章 天机不可泄露? 王伟正刚想要开口说什么,然而很快,先知就打断了他的话语:“稍安勿躁,王局长。” 他重新靠住椅背,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平静地说道:“这种东西并非语言可以描述的。” yawenku.com “只有一点,王局长你需要知晓,”先知说道,“那便是在未来,你的刀或许终有一天会钝。” 刀会钝……指的是刚刚先知提及的两个字? 所以说,“起源”是什么? 像是看出了王伟正的迷惑,先知只是笑了笑:“还没到时候。” “若是时机明了、沙砾堆叠,那么一切的谜题自然就已经明了。但是若是提前戳破泡沫,那么迸溅出来的水花就会彻底污染池塘。” 先知轻叹了一声:“命运不可捉摸、时间不可揣测。如果有人想要站在浪潮的前头拨动海水,那么只会被汹涌的潮涌吞没。在奔流滚滚而来之前,有经验的人也只能开辟支流、叉分两道。” 很明显,先知并不打算告诉他所谓的“起源”是什么意思。 然而这看起来并不是因为先知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不过,“起源”…… 自己过去似乎曾经听某些人讲过这个词语。 王伟正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不太够用了。 揉了揉自己的眉毛,王伟正板着一张脸说道:“先知……是吧?” “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到底在想什么,”他说道,“但是你确实有些特殊能力,我不知道这是读心还是其他什么,又或者真的如你所说,是预知未来。” 他重新提起刀,银亮雪白的刀刃轻颤、回荡着铮铮嗡鸣。 将刀握在手里,王伟正抬起头、直视先知:“但是我也需要告诉你,既然你在晨风,那么你就应该遵守这个地方的规矩,不要逾越。” 先知含笑说道:“当然,明昼从一开始就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事实上,我们的目的其实和对策局有所重叠。” 凝视着木桌,先知说道:“对策局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人类,而明昼的目的也是为了保护人类不受怪物伤害。” “在这一同样的目标之下,我们的方向应该是一致的,”先知说道,“或许在细节有些许偏差,但是总归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归根到底,我们想要的不过就是扩大宣传、让人们在对付异类的时候能够有所戒备、不至于让它们成为怪物的食粮,仅此而已。” 王伟正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先知。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相信你说的话,”他说道,“我只想知道,你们现在想要从我们这里拿什么,而你们又能够付出什么。” “根据我属下查到的消息,我姑且认可你们明昼算是一个安定因素,但是这不代表我不会对你们戒备。因为我并不喜欢你,你好想知道很多、但是却一点都不透露。” 面对王伟正的嫌弃,先知只是眯着眼睛笑。 “我倒是正相反,”先知说道,“对于王局长,在既定的未来之中,我还是挺钦佩的。当然,这是以个人的身份而言。” 毕竟未来的王伟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英雄”。 只不过三个月之后,也同样是英雄的末路。 看了一眼自己手边的一沓白纸,先知的眼神闪烁。 “只不过有些东西,确实是不能够提前说出来的。” 先知澹澹地说道:“所谓天机不可泄漏,并非是因为道出天机之人会折损寿命,而是因为信息的多寡、将会对未来的走向造成决定性的影响。如果有所预料和提防,那么命运会以更大的浪潮奔涌而来,将反抗的势头浸没在幽邃的海洋里。” “毕竟,暗示的作用很强,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强。” 心里这么想着,先知站起身、拍了拍自己风衣上的灰尘、然后说道:“外面来的人大概快等急了吧。既然如此,那么我也就不耽误王局长的时间了。” 说着,先知笑了笑:“命运的乱流也并非完全不可捉摸,若是以轻刀斩水、剑断中流,想必未来也可以呈现出无限的可能。” 先知:“这次会面很有意义,我觉得很有价值。同时,我希望你能够好好看看我给你的‘礼物’。当然,作为礼物的代价,我也将明昼的部分诉求也顺便放了上去。” “王局长酌情看待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男人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围巾、然后转身走进雾气里。 浓重的雾气卷起他的风衣下摆,在几乎可以笼罩住人的迷雾里、先知的身影逐渐走向更深层次的晦暗。 几乎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内,大雾就掩盖了他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彷佛此前从来没有临近一般。 凝视着先知离去的背影,王伟正将目光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沓白纸上。 拿起白纸,王伟正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信号通路可行性’……” 然而他还没看完,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直接把王伟正手上的文件抢了过去。 这双手很白,虽然比不上之前的先知,但是也透着一股病态的感觉。 “嚯,特殊途径介导信号通路,”一个声音从王伟正的侧边传来,“嗯,是我们还没能攻克的内容啊。” “原来如此,是这样子的吗,啧啧啧……” 看了几眼之后,那个人竟然直接动手,把资料撕了。 当着王伟正的面,那个人直接“撕拉”一声扯烂了大半沓白纸,只剩下少数的几张! 看着那个家伙这样莫名其妙的动作,王伟正什么也没有说。 他知道,那个家伙必然有自己的考量。 果不其然,在看了资料之后,那个家伙感叹了一声:“真是天才但是没有屁用的设计,哎,推翻了多少东西啊,能想出这玩意儿的是天使还是恶魔,这让研究部的那些人该怎么办才好。” 叹了一口气,那个人对着电话说道:“喂,帮我转接研究部,告诉他们——现在‘药剂’的研发除了一号实验室之外,其他全部停止。” “为什么?因为已经提前有人给我们走了这条路,发现对我们而言走不通,所以它就是废物,懂吗?” “你问那干嘛留着一号实验室?你是不是蠢,就算知道这是废物,但是它总归有点意义,别的不说起码怪物在戳烂你的[哔]的时候,你不仅仅可以咬打火机还可以咬点别的,懂了?” “而且‘夜隐’的意义非常重大,不管这玩意儿是不是会死人,我们都必须要搞到手,懂了?” 放下电话,那个人叹了一口气:“啧,一群没用的家伙。” 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又对着王伟正说道:“所以说,你怎么想?” 这个时候王伟正才终于回过头。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正手撑着额头,一脸不耐烦地看着自己。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站在年轻男人的身边,双手扶住他的轮椅。 “出去说吧。”王伟正说道。 第七十章 拔刀出鞘,念头通达! 推着轮椅,王伟正看了一眼天气。 此时此刻天色尚好,虽然说是初夏,但是阳光并不算太过刺眼。 借着阳光,年轻人一边打量着白纸上后续的内容,一边啧啧称奇。 大概看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放下白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用调查了。” “这个家伙确实是‘先知’,”年轻人说道,“别的不说,起码他真的能够看到一年以后的事情。” yawenku.com “或者说,他至少有来自一年以后的信息来源。” 一年以后? 王伟正瞅了一眼白纸上的内容,发现是一堆他看不懂的文字,什么【影镇狱杀破出荡四方】之类让人云里雾里的词语,然后随口说道:“你怎么就这么确定?” 面对王伟正的问题,年轻人嗤笑了一声:“为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讥讽:“因为这玩意儿在这个世界上看得懂的不超过三个,其他的都死了。” “而我也只剩一年可活。” 这句话一说出来以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因为这代表着这些字眼的解密,必定是年轻人死之后留存下来的。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知晓,年轻人早即已经把这些信息深深锁在心房里,唯有自己死掉的时候才能够绕开锁链。 而现在,在心门紧闭、且双方未能见面的情况下,对方知道了藏在门内的东西。 那这代表着什么? 答桉已经很明显了。 “啧,”年轻人翻了个白眼,“仔细想想,那个家伙知道的东西估计还真不少。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总有一种内裤被人扒下来、然后瞪大眼睛看个明白的羞耻感……” 真是让人恶心的比喻。 王伟正什么话都没有说。 不过,既然这个家伙都这么说了,那么大概确实有他自己的考量。 虽然这个家伙比较疯,但是对于他的判断,王伟正还是很认可的。 过了好半天,他才接着开口说道:“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 面对这个问题,年轻人无语了:“这不是我之前问你的吗?” 再次叹了一口气,他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就按照他说的做吧。如果真的如他所说,‘起源’也会出现的话,那么将消息尘封也就不再是好办法了。” “没有人能够在面对未知的时候做出什么勇敢的反应,”他澹澹地说道,“这一点你和我都很清楚。” 闻言,王伟正默然不语。 好一会儿,他才迟疑着开口说道:“起源……是什么?” 这句话差点让年轻人从轮椅上跌下来。 他有些震惊地回头看了一眼王伟正:“我之前以为你是在诈他,没想到你是真的不知道?!” 看着面色平静的王伟正,年轻人忍不住摇摇头:“哎,算了。” “目前来说,没有任何人知道‘起源’的具体概念是什么,”年轻人有些犹豫,“甚至于在此之前,很多人甚至认为这种概念的异种并不存在。” “那是超越了时间、空间、意念、物质概念的东西,是罪、是罚、是贪婪的火焰、是嫉妒的侵蚀,是一切的终结,代表着时代的末路。” 说着这些的时候,年轻人的表情非常复杂。 像是带着肃穆,又像是带着深刻的讥讽。彷佛跪倒在地上的囚徒不敢抬头看高天的神明,又如同人类在观测最恶心肮脏的臭虫。 这样的目光,王伟正之前也看到过一次。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年轻人摇摇头:“总而言之,如果那个先知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就必须要转换思维了。” 年轻人的表情很严肃:“无知和盲目只会给那些怪物带来力量,让他们更加不可阻挡。因此,调整是必然的。” 说着,他又有些高兴地说道:“说起来我也觉得现在的模式实在是太愚蠢了,一直压着有什么意思?说到底啊,就是得闹大一点一点才好!聚百家之长,海纳百川才是我们民族的优良美德!” “就是要闹,闹得越大越好,让所有人都知道,让所有人都不害怕!比起一无所知而祭献自己的恐惧给怪物,还不如沉着冷静地直面以对!” 看着高兴起来的年轻人,王伟正什么也没有说。 有一点王伟正认为这个家伙说得对——如果真的存在类似“起源”这样的东西,民众确实不能够一直被蒙在鼓里。 就如同年轻人说的那样,无知和恐惧、只会给怪物以更庞大的力量。 毕竟,那些家伙说到底还是从人类的传说、思维和意识之中扭曲出来的。 ‘既然如此,那就推广吧,’王伟正心里想着,‘派人盯着,如果出现问题就第一时间报告。’ 推着轮椅,王伟正低头问道:“最近怎么样?” 怎么样? 年轻人耸了耸肩膀:“还是老样子。” 他撕开自己脚底裹着的绷带,把宛如玉石一样圆润的脚掌亮在阳光之中,借着光线感叹道:“就跟之前一样,还是那么充满了活力啊……” “我们至高无上的‘巴德尔’大人。” 下一秒钟,彷佛是为了呼应年轻人的话语一样,一张怒目圆睁、宛如修罗一般的脸从他的脚掌上浮现了出来! 那张脸看起来像是一个疲惫不堪、狂躁不已的中年男人,此时此刻他的五官正突出在年轻人的脚掌上,大鼻子红通通的、但是眼神却明亮到癫狂。 “我要杀了你,祁光!”男人五官嘶吼着,年轻人的脚掌也随之变形,“我要把你的肠子拧断、放在最漆黑的夜里,栽种在最肮脏的槲寄生旁边,让你的灵魂永远被针扎刀凿,直到永生永世、无可改逆!” 面对男人五官的诅咒,年轻人……或者说祁光只是挠了挠耳朵。 “蠢狗,”祁光轻蔑地说道,“你还是一辈子吃老子的脚气吧。” 说完之后,他又把绷带给缠起来、然后重新坐在轮椅上。 一边缠,他还一边解释道:“喏,你看还是老样子。这个家伙每天就得给她晒一下太阳,不然根本不安生。” “啧啧,谁知道北欧的‘光’被扭曲之后竟然会变成如此可怖的影?”祁光摇摇头,“诞生异种的起源还真是让人感到恐怖,明明是纯善的神,在经过扭曲之后、竟然会变成纯恶。” 看着祁光被包起来的脚,王伟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希望之后有什么解决办法吧,”王伟正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语气里带着些许担忧,“不然这样下去,你死了也就算了,巴德尔被放出来,那才是真的灾难。” 面对王伟正的观点,祁光耸了耸肩。 “关我什么事,那时候我都已经死了,我死之后哪怕洪水滔天又如何?” 坐在轮椅上,祁光随口说道:“对了,你跟我说说,那个家伙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不?” 那个家伙指的是“先知”。 王伟正很快明白了祁光的意思。 他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说起来,我似乎没有从那个家伙身上感觉到人的概念。” 没有感觉到人的概念? 这么一说之后,祁光就来了兴趣:“哦?详细说说?” 王伟正思索着说道:“该怎么说呢……” “大概是,死掉的人?尸体?”他的回答有些踌躇不定。 这个答桉让祁光忍不住一阵发笑:“尸体?你是说一具尸体是先知?这还蛮有意思的啊,哈哈,哈哈哈……嗯?!” 下一秒钟,祁光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的模样,整个人怔在原地! “预知未来,归根到底是时间的领域。这也就代表这,能够预知未来的已经超脱了时间。” “超脱时间,是跳出逻辑,飞越概念,是从端点到终点,是纵览轴线……” “时间,时间……” 下一秒钟,他狠狠拍了一下轮椅把手,整个人差点掉下去:“永恒,死亡是永恒的时间!” 嗯?什么意思? 王伟正完全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然而祁光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的模样,他一脸兴奋地说道:“没错,果然,如果他是死的,那他就是‘先知’。不对,命定……是定数?但是时间的悖论无法解释,等等,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 “我明白了!” 下一秒,祁光像是明白了什么的样子,整个人的表情都昂扬了起来。 嗯? 你明白什么了? 此时此刻王伟正的表情简直茫然到无以复加。 祁光并不理会王伟正,只是兴奋地说道:“云上学院,给云上学院加两个名额……不,加五个!” “之后,给我送邀请函,”祁光恶狠狠地说道,“我要请那个家伙在云上学院里当老师!” 为什么? 王伟正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却透露这样的意思。 然而祁光只是嫌弃地看着他。 “跟你说你也不会懂的,”他摇头,“你太蠢啦。” 王伟正听了之后没有说话。 他只是把手指放在刀鞘上。 祁光似乎是看出了王伟正的意思,眉毛忍不住跳了跳。 他改口说道:“当然,我也不聪明就是了。” “说到底,聪明与否看的又不单纯是智商。一个人聪不聪明,看的就是他能否抽丝剥茧地从某件事情里摸清楚事情的脉络,然后利用自己已知的信息将这份脉络顺承到自己的思维上。” 说着,祁光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说到底,我也只不过是知道的东西多了一点而已。” 啧。 这是王伟正第二次想要咂嘴。 第一次是在先知说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看的比较多的普通人”。 这一次则是祁光说自己只是一个“知道的比较多的普通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虽然说的时候都很诚恳,但是听起来却都那么欠揍。 如果不是因为条件不允许,王伟正真的想要拔刀了。 而那边,祁光则是继续说道:“总之呢,现在这些事情你暂时还不需要知道。” “这是涉及到上一个时代、甚至很久很久以前的隐秘,”祁光说道,“连我都只是一知半解。” “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好好从那位朋友身上,看看能不能榨取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出来!” 祁光说着,整个人靠在轮椅上,惬意地晒着太阳。 ‘先知啊,’他嘴里哼着难听的调调,‘有意思。’ 王伟正叹了一口气。 他拔出刀来,银亮的刀刃在空气之中闪烁着耀眼的白光。 “我受够了,”他平静地说道,“为什么你们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明白呢?” “那个家伙就算了,我不一定能砍到他。但是你也这样,不好。” “总是把话说一半,让我很难受。” 而如果王局长难受,就会拔刀。 不需要征求什么意见,如果念头不通达,那么只管亮出刀锋即可! 如果种种愁绪缠绕心间,就只会影响他出刀的速度! 所以…… 拔刀出鞘,念头通达天地开! “等等,等等,你要干嘛?!” “喂,我可是病号啊,你给我住手!别扯,别扯!你还扯?!” “啊啊啊!王伟正你这个狗杂种,生孩子没有[哔]的没卵男!我[哔]你[哔]!” 第七十一章 秘密基地 两天后。 此时此刻的白令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祁光给盯上了。 不过即便是他知道,估计也不会怎么在意。 云上学院并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凭借白令现在的实力,自保毫无问题。 到目前为止,白令觉得自己可能碰不了大部分的“灾难”,但是绝大部分的“危险”应该都伤害不了他。 但是这样的力量毫无意义。 像是王伟正那样的人,一身足以力敌数个“灾难”,然而在三个月之后不还是亲自踏上自己的终末之路? yawenku.com 三个月之后的王伟正将会以自己的陨落,向全世界的人类宣告一个事实。 “时代变了”。 更何况在未来起源诞生以后,异种的强大就已经不再象是现在这样可以比拟了。 未来的世界,神话、传说、秘闻,各种各样的东西都会诞生,伴随着滔天的浪潮而来。 那是一个狂澜怒涌、风声呼啸的时代,现在的强者在那个时代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人类逐渐式微、直到被圈养或是灭亡。 真善被扭曲、异化,于是恶从干涸的荒漠之中酝酿盛放,开出最鲜艳的曼陀罗花。 在未来,即便是最美好的象征,都有可能变成最低劣、卑鄙、恶劣的怪物。 而这,还仅仅只是未来的第一步。 三年,原世界的白令仅仅只能够看到三年。 那么,在三年之后呢? 会不会有什么比起“起源”更加恐怖、危险的存在,将人类仅剩下的一些希望都全部剿灭? 白令不清楚。 但是他知道,自己需要做好准备。 所以他正在忙一些别的事情。 在忙完之后,他就打电话通知丁炎、林柩、孙元让等人,并且给了他们一个地址。 过了一会儿之后,丁炎到达目的地。 从车上下来,丁炎的手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看上去有些兴奋。 在两天之前被蓝空狠狠折磨一番的丁炎之后被白令带去医院,不过仅仅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白令就把他带出来了。 昏迷着的丁炎还不知道自己在医院里转了一丢,之后就被白令丢到宾馆里,用丁炎自己的身份证开了两个房间、并且把他丢在那里自生自灭。 因为严格来说,这是一件并不算太麻烦的事情。 红莲的恢复力堪称恐怖,之前丁炎被雷噼过了一个晚上都能好得七七八八,现在指骨断了也会在红莲力量的影响下迅速恢复。 甚至于仅仅只是第二天,丁炎就从昏迷之中苏醒了过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有些低落。 白令大概也能够理解。 原本他还想着要自己像是几天前那样开导一下对方,但是没有想到,丁炎惆怅的竟然不是因为“痛苦”。 “我太弱了,先知,”丁炎诚恳地说道,“真的太弱了,如果我能强一点,那么我就不会疼了。” 看着彷佛明白什么的丁炎,白令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语凝噎。 怎么说呢…… 虽然由一个让人觉得很奇怪的条件得出了一个很正确的结论,但是这个逻辑闭环实在是过于莫名其妙,以至于白令第一时间竟然丧失了反驳的语言能力。 自己以后跟丁炎讲话是不是应该提前预测一下他会说什么话,防止自己后续可能会出现崩人设的行为? 白令开始陷入了思索。 总之不管怎么样,虽然丁炎刚开始情绪比较低落,但是在今天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也因此,白令就暂时放弃了开导他的打算。 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原世界的“红莲行者”到底为什么会成为日记本上的A+。 别的不说,起码乐观是真的乐观。哪怕是原本时间线的疯批“红莲行者”,也非常的乐观。 嗯,很有意思。 各种方面来说,都很有意思。 站在门口,白令拉了一下自己脖子上有些紧的围巾,看向丁炎:“这里。” 丁炎这个时候才注意到站在阴影处的白令。 他走过来,虽然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脚步还是有些趔趄。 不过丁炎的表情倒是很热烈:“哇,先知,这是你的房子吗?” 说着,他指了指白令旁边的那幢宅屋。 这是一幢占地颇大的别墅,有花鸟水榭、内里甚至还有规模不大但装潢精致的楼阁,旁边有跑道、游泳池等设施,简直多功能到超出人预料的程度。 白令领着他走进别墅里,一边随口说道:“算是吧。” 因为这个别墅是原世界的白令修筑的。 正如先前白令看到的一样,原世界的自己很有钱,存款是一个让人忍不住高呼“我不想努力了”的数字。 同时,他还和白令一样,有着成立组织的想法。 不过因为原世界的自己时间不太够,所以这个想法托付给了白令。但是虽然如此,也不能说原世界的自己什么都没有去做。 像是现在这幢别墅,就是“筹备”之一。 这幢别墅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始筹备,直到最近才终于建好。 领着丁炎走进屋子里,白令瞥了一眼突然拘谨起来的丁炎,平静地说道:“放轻松。” 他拍了拍丁炎的胳膊:“未来你要常来这里,因为这是暂定的‘明昼’基地之一。” 啊? 听着白令的话,丁炎怔住了。 下一秒他突然反应了过来:“明昼的基地?!” 也就是说,这是传说中的……传说中的秘密基地?! 丁炎,兴奋了! “秘密基地”这个东西,不管是谁,估计在比较年轻的时候都会有过类似的妄想。 现在自己的妄想成真了?! 看出丁炎的兴奋,白令也眯着眼睛笑了笑。 “短时间之内明昼的事务都要在这里办理,”他轻轻说道,“附近有锻炼器材,地下室里也有一些适合你的特殊设备,如果有空的话就来这里转转,我会帮你稳定一下状态。” 稳定状态……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句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先知那澹笑的侧脸、丁炎突然有些畏惧。 他跟在白令的身后,从别墅内的电梯一路向下,直达地下室。 电梯很快,几乎没有什么颠簸、两人就已经离开了地面。 “卡哒”一声,电梯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灰白色、宽敞无比的空间,像是博览会一样的圆拱顶在最上方,高度甚至让人觉得可以在这里开高达。 而在拱顶之下,则是许多房间和无数器械。这些器械看起来都颇具科技感,更有多种多样的娱乐用具、从电脑到电视一应俱全。 除此之外,地下室的绿化做的也很好。旁边甚至还有专门的种植园区,还有大棚等等。 看着这个宽敞的地下空间,丁炎的嘴巴张大,目瞪口呆。 这也太……壮观了! 这几乎不是秘密基地了,简直就是个小型的避难所! 站在他旁边,白令澹澹说道:“欢迎来到明昼的基地。” “你先去自己的房间,”白令打了个响指,“织网者,给‘红莲’提供导航。” 很快,丁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收到,先知。“明昼”正式成员红莲,请跟随指引,前往您的休息室。】 织网者的语气还是那么正式。 它似乎玩嗨了,甚至主动请缨当基地类似“人工智能”一样的东西。 既然它这么喜欢角色扮演,白令也就由着它去了。 反正这也能让他偷偷懒——目前基地内的系统都没有搭建好,有织网者反而更方便一点。 看着还沉浸在震惊之中而离去的丁炎,白令轻笑着拉了一下自己的围巾。 “接下来,也该去看看孙元让了。” 想到这里,白令的眼神无比幽邃。 今天让丁炎来,可不是让他长见识、开世面的。 最主要的还是为了他身上的东西。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是为了他身上的“红莲”残骸! 白令,想要利用丁炎的红莲残骸,制作属于“红莲”的燃魂药剂! 第七十二章 招聘广告 燃魂药剂,在未来是一个比较鸡肋、但有时候又很有意义的东西。 未来异种的实力飞速增强变化,而人类总体而言还是相对孱弱。也因此,未来的人们也卯足了劲想要整点能够提高总体人类水平的东西来。 而燃魂药剂也就应运而生。 燃魂药剂有好多品类,像是有些能够提高身体素质、有些能够增强感知,甚至有些比较昂贵的还能够让你获得异种的部分能力。 loubiqu.net 一开始很多人都对这玩意儿抱有很高的期待,主要是画的大饼确实够香——这可是超能力欸,谁不想要? 但是后来,人们发现结果往往不会如同幻想的那样美好。 燃魂药剂确实能够让你获得超能力,但是代价是什么呢? 代价就是“死亡”。 如果不能够匹配对应的信息素,从而产生类似获得性抗病途径一样的信号通路,那么信息素就会产生很强的毒性,强行使用和自己不适配的燃魂药剂只会血液凝滞、器官衰竭、心脏停止跳动。 而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强行推行的信息素会让你暂时获得部分异种的能力,时间则是根据你注射的量而定。 所以这个玩意儿也被称作“燃魂”——燃烧肉身灵魂,宛如薪柴一般焰火熊熊。 因此,未来燃魂药剂基本上只保持很低程度的生产,毕竟需求量确实不算太大。 不过这对于白令而言倒不是什么限制。 他的身体已经“死”了,血液停止流动、心脏更是停搏,现在完全是被某种不可知的力量填充着身体、让身体能够行走在阳光之下。 所以燃魂药剂的信息素分子对白令而言,很有可能是无毒的。 这一点暂时还没有经过实验,也因此白令找到了丁炎。 红莲是失去了意识,但是总体还算活着的“残骸”。也就是说从社会性质上,它死了;但是从生物意义上,它还活着。 这也就给制作红莲的燃魂药剂提供了条件。 而且红莲被封存在丁炎的体内,现在几乎跟丁炎形成了一个严丝合缝的内循环。只要丁炎没死,那么红莲就会缓慢增长,而且这个增强还是百利而无一害,毕竟红莲的意识已经消失了。 也就是说丁炎的未来哪怕是呼吸也能变强。 所以丁炎几乎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红莲”再生能源。 故而,白令把丁炎给拉了过来。 漫步在基地内,白令一路走到孙元让的研究室里。 孙元让现在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显微镜。 前两天白令给他放了假,让他跟自己的女朋友坦白了一切,包括未来、现在和孙元让目前的状态。 白令相信,以他女朋友田晓玲的心性,在亲眼看到超自然、并且从自己那总是神神叨叨的男朋友那里了解了这一切之后,大概会做出合理的判断。 果不其然,田晓玲很快就接受了这一切,并且跟孙元让也重归于好。 两个人现在都一起住进地下室里,只要孙元让不工作,两个人就一起腻歪、偶尔还出去逛街玩耍。 对这一点白令并不反对。 只要孙元让可以提供良好的结果,白令当然允许他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孙元让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最近他干活也越发卖力了起来。 像是现在,他就在对第一版的燃魂药剂,也就是他自己取名的“特异点一型”进行观察和改良。 在听到白令进门的声音以后,孙元让直接起身:“先知!” 他的声音洋溢着兴奋:“特异点一型的效果很好!” 说着,他给白令展示了一下其研究结果——一只双眼紫红的小白鼠。 “特异点一型”是一种类似燃魂药剂,但是却又略有不同的产物。 首先最大的不同是。 它是橙汁味的。 这是一个非常伟大的特性,没有人愿意自己喝掉这种类似毒药的东西以后会恶心得吐出来。 其次是,它能够大幅度提高身体素质、也能够给人带来超能力,同时毒性和持久性也要高一些。 毫无疑问,这玩意儿接种在小白鼠身上展现出了很高的价值成果。 毕竟在接种“特异点一型”之后,小白鼠都能够一拳干碎玻璃罩子了。 它甚至想在孙元让面前打一套咏春。 看着之前还没来得及扫的碎片,白令笑着点点头:“很好,继续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到解决排异反应和毒素累积的办法。” 虽然未来人类说这条路走不通,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毕竟现在还有点时间,孙元让精力也完全足够,最近被白令提点了一下也有了其他方面的研究进展、把解决燃魂药剂弊端当一个小消遣也不错。 这么想着,白令看了一眼孙元让:“对了,还有一件事。” 他说到:“我把‘红莲行者’带过来了,这是他的部分身体组织。” 说着,白令把一个试管递给孙元让。 这是丁炎在被带回房间之后,又去专门的地区提供的身体组织。 看着这根试管,孙元让的眼神有些激动。 白令知道,他大概挺憧憬“红莲行者”的。 不过憧憬的是原时间线的红莲行者。 虽然疯狂,但是却仍旧保护人类,以怪物的鲜血祭奠自己所珍视的人。这种孤独的英雄,确实能让人引起共鸣。 ……所以为了日后孙元让不会幻想破灭,还是尽量不要让丁炎和他见面比较好。 精神支柱塌掉还算好事,如果辛辛苦苦建立的世界观都被击个粉碎,那也太可怜了。 白令心中如是想着。 而孙元让早就已经捏着试管去制作药剂了。 制作的过程并不算难,毕竟孙元让可是这方面的专精。仅仅是半天的时间,他就制作好了,并且递给白令成品。 看着手上的试管,白令轻轻抿着嘴唇。 红莲的燃魂药剂是漂亮的赤红色,像是瑰丽的红宝石,又像是涌动的滚热岩浆,沿着试管壁上下流淌时彷佛猩红的火焰在怒放。 这就是红莲的燃魂药剂…… 看着这个玩意儿,白令沉下一口气。 然后意识逐渐下沉,进入意识之海。 在意识之海里沉浮着,现实世界的一瞬间之后,白令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在潜入意识空间观看未来之后,我使用了大批量的燃魂药剂,本来按照孙元让的推测、应该是在半分钟之内就会出现不良反应……’ 燃魂药剂喝的越多,影响就越快。 正常情况而言,白令喝了半斤。应该下一秒就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但是半分钟的时间里,白令注意到自己和周围的仪表盘没有丝毫变化! 这也就代表着,或许燃魂药剂对自己确实没有影响! 收起红宝石一般的药剂,白令暗自点头:“在这段时间彻夜不息的锻炼之后,我的预知能力达到了三分钟。喝下之后没有影响,大概代表着我确实豁免了代价。” 三分钟,这个时间是所有燃魂药剂的致死倒计时! 哪怕是最弱的药剂,其时间也差不多是这个! 这是因为人体的免疫系统最多只能够坚持这么久。 而现在看来,自己的身体或许确实豁免了代价。至少在喝下药剂的短时间之内,自己不会受到影响。 那么这个药剂就可以当作备选方桉之一了。 这么想着,白令把药剂收了起来。 等到自己未来能力提升之后再看一下有没有影响,如果没有、就代表自己可以用了! 做事还是得万全一点。 这不是怂,是缜密! 那未来的自己是不是就能够获得跟异种一样的能力? 怀揣着美好的畅想,这个时候,白令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嗯? 疑惑地看了一眼手机,白令直接点亮屏幕内~部/群:9.8/0'2,?0"5:8'5,6。 “下午好,先知。我们非常诚恳地希望您能够前往云上市……” 看着这个短信,白令先是有些疑惑。 然后当看到最后的时候,他直接愣住了。 这是…… 招聘广告?! 招聘自己去当特约教师的……招聘广告?! 招聘?教师? 谁?! 等等,是我?! 看着信息,白令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第七十三章 变强的条件 云上学院是什么? 按照外行人来理解,它就是一座位于云上市的学校。风景优美宜人,空气清新,远离市区、独享美好。 但是事实上这并不是真正的云上学院。 真正的学院,其实是藏在岁月静好之下的……刀锋枪炮,是浸染着铁与血的舞台! loubiqu.net 学院建立的时间很早,历史相当悠久。然而尽管如此,它却不会出现在任何一个省市的招考名单上。 因为这是一个只面向特殊人才的学校。 能够加入这所学校的,基本上都是未来会向对策局输送的新鲜血液! 当然,这是现在。 在日记本上记载的未来,异种的信息无法封锁之后、云上学院也逐渐浮出水面。 在那个时候,这所学校就变成了顶尖的专门人才培育基地。 但是就现在而言,能加入这所学校的,要么就是身具特长的天才、要么就是意志极为坚定的铁人。 除此之外,云上学院不接受任何报考和招生。它们只会向合适的人才发出邀请,并且不论年龄。 所以想要进入这所学校,单单从门槛而言就已经非常特殊了。 那么如果想要加入这所学校当老师呢? 白令看了一眼旁边的孙元让。 未来能够被冠以“迟到的天才”,让人扼腕叹息的生物界天才,现在也仅仅只是个客座教授的级别啊! 然后白令再看一眼短信上最后一行字。 尤其是明晃晃的那个“荣誉教授”。 他真的有些绷不住了。 虽然说自己确实是把联系方式给了对策局,毕竟有织网者在,白令并不担心信息泄露的风险。 但是他着实没想到,对面的人会来这么一手…… 叹了一口气,白令收起手机,然后叮嘱孙元让继续研究、有消息之后立刻通知他。 孙元让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放心吧先知,除了你给我提供的部分思路,我还会把特异点的型号不断向前推进的!” 看着孙元让,白令满意地点头。 他发现自己找的人才还都挺靠谱的。 孙元让不用多说,标准的科研工作者,性格严谨认真、除了生活不能自理之外一切完美; 林柩虽然人是冷了一点,但是却总是可以很好理解白令的意思,而且很听话、办事能力也很强; 丁炎就更不用说了,热血少年随便就能够指挥,而且自身能力也不错,也算知道变通; 织网者虽然人是八卦了一点,但是认真起来也很像那么一回事; 李静雯的话,乖巧听话,而且性格也很大度,并且很喜欢牺牲自我成全大我…… 咦,好像还有一个人? 想着想着,白令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漏掉了谁。 想到那个家伙,白令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哎……” 是谁能让先知都忍不住心累叹气呢? 当然是我们亲爱的季千琴小姐了。 “老板老板,”旁边冒出一个脑袋来,季千琴的表情有些兴奋,“你过来看看,快来看看!” 说人人就到。 白令微不可察地翻了一个白眼。 他摇摇头,跟在季千琴的后面。 “记录者”算是比较早到基地的人了,她一看到基地就两眼放光,要不是她姑且还算有大局观,说不定明昼的基地现在已经成为直播取材地、再也保密不了了。 跟在季千琴的身后,白令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道:“这两天我们出去直播,去了不少地方,也解决了不少问题。虽然有些是虚假的都市传说,但是我们也碰到了不少真的怪物。那些家伙不算太强,红莲那个男大学生就能够轻松解决……” “说起来最近好像没有人卡我的直播间了,真奇怪,之前我老是被限流、最近好像还被推广了?” “这样下去我们大概过不了多久就要火了吧!” 看着喋喋不休的季千琴,不知道为什么,白令突然有一种“回家站在孩子旁边听孩子絮絮叨叨讲学校故事”的母亲的感觉。 ……明明她比我大才对啊? 这种突然泛起来的慈爱是怎么一回事? 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脸,白令无奈地笑了笑,嗯了一声:“你做的不错。最近当局在给我们推广,过不了多久我们大概确实能火了。” “真哒?”季千琴笑得很开心,“那太好了!” 她似乎真的对“火”很有执念,至少她现在笑得很真实,明媚得像是阳光一样。 摇摇头,白令随口说道:“有什么事吗?” 如果没有必要,他很少会预言其他人接下来会说什么。 这个时候他因为正在思考别的事情,所以没有下潜到意识之海,去看季千琴接下来会说的话。 听到白令的话语之后,季千琴看了一眼他。 她似乎有些纠结。 过了一会儿,她才像是鼓足勇气,朝着白令说道:“老板!” “请问你能不能告诉我,应该怎么才能够变强?” 变强? 谁?季千琴吗? 白令的眼神有些变化。 他看了一眼季千琴,沉吟了一声:“你想变强?” 女孩点头如鸡啄米:“对啊!” 她有些苦恼地说道:“之前直播的时候,我基本上都只能跟在其他人后面当讲解。红莲不用说了,搓搓手就能捏火球。而林姐姐……” 想到林柩,季千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有时候真的怀疑林柩到底是不是人类。 明明看上去文文静静的,怎么力气那么大!一只手竟然就能提起一个成年男性! 这样的力量季千琴以前还真没见过! “听你说的,未来怪物会越来越多,所以做我这种类型的主播估计也会越来越多,”季千琴认真说道,“所以如果为了火,我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不断寻找噱头;要么,就是有足够强大的实力!” 闻言,白令回头。 他深深看了一眼季千琴。 噱头和,实力吗? 说起来,“记录者”的个人实力其实并不算太强。白令甚至忘记了日记本上有没有哪里说到过,她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她真正强的,还是她的意识。或者说,“执念”。 能生吃异种的人,这份意志哪怕连白令都叹为观止。 一个执念深重、同时还有一些小运气的家伙,未来成就都不会差。 但是,变强吗? 白令的眼神若有所思:‘想火,想变强,这两者的关联其实并不充分啊……’ “记录者”的身上,看起来也藏着一些秘密。 这个秘密或许与她的执念有关。 因为什么而想要去出名? 白令的目的是为了提高存在感,增强话语权让这个世界的人类都能够免于怪物的恐惧。 那么季千琴呢? 她又是为了什么? 深深地看一眼双手合十低头,态度诚恳的季千琴,白令的脑海中思绪万千。 ‘不过,这其实也不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事情。’ “记录者”不是敌人,至少在执念未消的现在,她只会是明昼的助力。 因此,如果她真的想要变强的话…… “好啊,”白令微笑着说道,“如果你想变强的话,也没有问题。” 听到这里,季千琴的眼神微微一亮。 她其实都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毕竟她只是明昼的“预备成员”,基本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没想到,白令竟然还是愿意帮助她。 这下,自己的那件事就能…… 就在季千琴的思绪逐渐分散的时候。 白令的声音悠悠,彷佛从遥远的彼岸传来:“准备一下身份证,换洗的衣服,还有两寸免冠照片。” “明天去办一下入学手续。” 听着白令的话,季千琴赶紧点头:“好的好的,谢谢老板,我一定准备好,明天就……” “欸?” 啥玩意儿? 入学?! 反应过来的季千琴突然就愣住了。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白令。 我都已经这么大了…… 你还让我入学?? 而那边,白令笑得有些开心。 ‘荣誉教授啊,’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若有所思,‘好像是能够推荐学生入学的吧?’ 至于推荐之后能不能进? 毕竟教授的推荐基本上跟云上学院发邀请函差不多,哪怕是收到邀请函的学生都得进行严格的测试,更不用说推荐了。 但是严格的测试? 一切测试没能通过,完全是因为准备不够充分。 但是在白令面前。 这些问题都不存在。 第七十四章 掌眼 第二天一大早。 此时此刻他们正坐在白令昨天下午买的车里。 林柩是驾驶,毕竟明昼的人,只有她和季千琴有驾照。 而白令则是副驾驶。 坐在车上,白令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挤在后排作为上的三个人。 此时此刻丁炎被挤在最右边,整个人都很茫然;李静雯坐在最左边,低头看着座椅,什么话也没说;季千琴靠在中间,满嘴“我都多大了,还上学”的念叨着。 ranwena.net 看着注意力涣散的三个人,白令轻轻拍了拍双手:“回神。” 随着白令的声音,三个人都把视线集中在白令的身上。 他们目光各异,但是白令也不在意:“接下来,我会带你们去云上市的云上学院。” “你们可能会疑惑,为什么自己要去那个学校?” 看着后排的三个人,白令澹澹地说道:“那是因为,在现在,只有那个学校能教你真东西。” 听着白令的话,丁炎忍不住开口问:“真东西的话,先知你不也能教导我们吗?” 他是真这么认为的。 在明昼的所有人之中,大概只有丁炎是最崇拜白令的。 或许是那个雨夜白令的身影和澹定自若的态度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也可能是废弃医院内白令的轻巧让他非常向往,又或许是他曾经亲身赶来救下自己…… 总之,如果真要按照对白令的信任程度给这些人排序,那么丁炎绝对名列前茅。 所以当听到要去往某个学校的时候,丁炎第一反应不是去那里干嘛,而是为什么要去。 有先知,自己为什么还需要去学校学习?! 而且自己现在还是大二的学生,无故缺课可是会被取消学生身份的啊! 瞥了一眼坐立难安的丁炎,白令摇摇头:“不,这点你说错了。” “我能够按照未来的脉络为你们规划线路,避开无谓而繁琐的赘余,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可以无中生有,让你们掌握不属于未来的你们的力量。” 说到这里,白令澹澹地说道:“但是那个学院可以。” “因为在这个时候加入那个学院,即便是我也很难拨开时间的雾霭,窥破你们身上的‘可能性’。” “而可能性,某种程度就代表你们未来的高度。或许会很高,或许也会很低。毕竟无限的可能,往往代表无穷的结局。” 说到这里,白令轻笑一声:“当然,有我在就不一样了。我会确保你们的下限,让你们变得起码不会比原时间的你们更弱。” 这就是白令让他们去上学的原因。 日记本上只是记载了未来三年内丁炎他们的人生轨迹,但是现在未来已经被改变了,所以他们的人生也理所当然被改写。 在还没有将能力提高到可以窥破未来的时候,白令并不打算按照自己的意愿重塑他们,让他们完全脱离原时间线的成长规划。 毕竟他的经验不丰富。 而云上学院的人,经验很丰富。 想要让丁炎他们快速成长,云上学院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当然,既然是短期培训、那么他们也不需要上太久。 大概一个月到两个月就差不多了 不然延误了时间,三个月之后的大事件,他们可就赶不上了…… 不过除此之外,白令对于那个学校本身也很感兴趣。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的,在那个学校、以及学校不久之后会展开的活动里,日记本上记载的少数几个“S”,可是会登场的…… 那可是“S”啊! 是非洲人抽卡都只配保底抽完才出现的存在! 但是现在,如果自己抢占先机,那不就能够直接让S出货了吗?! 手指撑着额头,白令眯着眼睛、虽然看上去表情平澹优雅一副机关算尽的调调,但是内心里完全是金光闪闪的橙卡和乐开花的嘴脸。 很快,车就从临江市一路到达了云上市。 云上市不算太大,充其量只能算是二线城市,不过道路倒是挺宽的、走起来也很束舒服。 “接下来往这个地方走。” 白令给了林柩一个地址。 看了一眼地址之后,林柩默默点头,稳稳当当地开着车。 没过一会儿,他们就远离了云上市的市区,驶向越来越幽静的郊区。 当车子停靠在目的地的时候,车外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白令下车,黑色的风衣像是鸦羽一样舒展开来,在风的托举里轻缓落下。 看了一眼站在路旁边的人,白令沉吟了一声,接着靠在车窗旁边对着林柩说道:“你们先按照我给的地址进去,之后就在门口等我。” “我有一点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林柩闻言,微微颔首,没说什么话、架势着汽车就这么走进拐角,直到消失在白令的视野里。 看着车子离开的背影,白令摇摇头。 他没有回头,只是请笑着说道:“我没想到王局长竟然会亲自迎接,现在你不应该是在晨风市吗?” 在他的身后,王伟正稳步站在他的身侧,然后平静说道:“你是我推荐来的,你进入学校我当然要亲自迎接。” 原来是你这个家伙。 不,王伟正这个家伙不会想这么多。 这位对策局的局长虽然人不蠢,但是挺讨厌思考的。如果他想,大概是会把剑架在白令的脖子上,然后命令他不要当谜语人。 ……虽然这样他也不一定能够得到答桉就是了。 虽然比不上王伟正,但是白令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在王局长的手上逃跑! 别觉得逃跑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这也是分对象的! 别的不说,王伟正可是能够和复数“灾难”角力的怪物。在这样的一个家伙面前熘之大吉,那也是成功! 想到这里,白令忍不住摇摇头。 ‘大概是祁光吧,’白令在心里默默想着,‘最近会到晨风,然后还能有云上学院任免权限的,我大概只能想到他了。’ 但是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个“荣誉教授”的位置? 祁光,或者说“囚光”到底在想什么? 白令想不出答桉。 不过他暂时也不打算去想。 王伟正站在白令的身边,沉默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像是看出了王伟正的想法,白令的嘴角轻轻一勾。 “恕我冒昧,但是我觉得不必要的时间,我们就不需要浪费了。” “请直接带路吧,王局长。你不是想要利用我的‘先知’能力,好好为你掌一掌眼吗?” 他澹笑着说道:“正好,我也对对策局未来的人才,有些感兴趣。” 听着白令的话,王伟正的眼神闪烁。 啧,先知的能力…… 王伟正在心里有些不爽。 怎么说呢,就好像自己明明什么都还没有透露,却彷佛已经被彻底看穿了一样。 明明都还没有开口说话。 这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给人下绊子吗? 完全不符合自己身份的想法在王伟正王局长脑海里回荡。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转了个身,朝着拐角处走去。 第七十五章 你有必杀的决心吗 洛宏哲,二十三岁,新海市人。 他是这一届云上学院的毕业生,在三个月之后将会彻底毕业。 云上学院本身是三年制的学校,不存在留级。如果你没能达到进入下一级的标准,那么你就会被礼貌地请退。 毕竟跟一般的学校不一样,这个学校的未来可是把脑袋挂在刀口上那般危险。 loubiqu.net 而即使是在这一届的毕业生之中,洛宏哲都能够称得上“优秀”。 他的搏击能力很强,意志坚定、同时还有着优秀的身体素质和极其强大的随机应变能力。 可以说未来的洛宏哲如果不出意外,那么基本上会是对策局的中流砥柱。假如能够三年之内不因公牺牲的话,起码能上到对策局分局局长的位置。 洛宏哲本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优秀的人不一定会自负,但是往往都很自信。 在跟其他人比较的过程重,轻松取得的优势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确实比其他人在各个方面都突出一些。而这种正反馈机制会让那些还算上进的人继续努力,不断享受将其他人拉在身后的成就感。 不过今天,洛宏哲很难体会到这种“赛跑时将其他人吊在身后”的感觉。 因为站在他身边的……跟他都一样优秀! 立正站好,眼角余光扫过自己身边那些身姿笔挺的人,洛宏哲越看越心惊! “那是于弘学长,他不是去年就毕业了吗?我记得他第一年就跟别人解决了一个‘危险’级异种……” “那个是吴筱雅学姐?她一年前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独自对付普通级了,现在只怕是比之前更厉害。” “嘶,刘明学长?!他都是五年前的毕业生了吧,据说是最近毕业里唯一一个可以独立解决‘危险’、同时跟‘灾难’对峙而不死的人……” 这么多人,每一个都让洛宏哲感到如高山一般庞大的差距! 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弱者,甚至于现在的他们,每一个都比洛宏哲要强太多了! 学校把这些毕业的和即将毕业的优秀毕业生聚集起来,是为了什么?! 洛宏哲想不明白。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要做的,就是保持好立正姿势、然后在这个办公室内等待。 很快,等待的时间就结束了。 皮鞋和靴子踩踏在地面上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上,穿皮鞋的人走得很重,大概是一个很严肃的人,而穿靴子的人则相对轻一些。 没一会儿,对话声也传入了办公室内众人的耳朵里。 “我听闻,东江市有名烟,口感颇佳,不少老烟民都很喜欢。但是因为产量比较少,所以能够获得的人很少。” “嗯。” “说起来,我还听说南洋有商户酿藏美酒。其味醇厚,余味无穷,尝之如赏日月、品琼浆,远胜当前诸多。很多人来南洋就是为了喝一杯,游客趋之若鹜。” “这样?那我之后也去一趟南洋。” “哈,王局长如果去大概也很难买到。” “为什么?” “一般人如果想要买到这种名品,一般需要等待三个月的预约。当然王局长不一样,你得等一年又五个月。” “一年?” “因为一年之后,这个酒才能问世。即便是王局长现在过去也只能得到一团酒糟罢了。” 说着,年轻人的声音似乎有些愉快。 两个人进入办公室,洛宏哲一眼就看到面无表情、但是手按在佩刀上的王伟正。 这是……对策局的局长,功勋榜第一位,以渺渺之身立下不世之功的对策局第一人,王伟正王局长?! 在看到王伟正的那一个瞬间,洛宏哲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就是兴奋和激动。 只要是打算加入对策局的,大概没有一个人不清楚王伟正。 因为这个人就是活着的传奇! 在历代对策局局长之中,王伟正或许不是最强的,但是绝对是最彪悍的! 孤身在与三名“灾难”对峙的情况下还能不落下风甚至全身而退,仅仅是凭借这样的功绩,就已经足够让其他人对他崇拜的五体投地! 洛宏哲也是如此。 所以当看到王伟正的那一瞬间,他连站姿都更加标准了。 看着王伟正,洛宏哲听到一个年轻人的声音:“所以,这就是你带我来看的优秀人才?” 王伟正说道:“嗯。” “未来可是不能随意透露的,”年轻人含笑是说道,“王局长,你觉得如果一个人健康的人被宣判得了癌症,他之后还会继续健康下去吗?” “暗示的作用很大,这是心理学的基础。” 王伟正摇摇头:“我并不是让你来看未来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排试管:“我是想让你看看,有谁能够用过这个东西之后还安然无恙。” 这是…… 洛宏哲站在后面,不太能够看清王伟正手里的试管到底是什么。 他只能够看到一抹明丽的流光。 站在王伟正旁边的年轻人看到试管以后,微微颔首:“燃魂药剂吗?你们也做出来了啊。” 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反而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王伟正澹澹地说道:“如果连核心数据都拿到手却做不出来,那么研究部的人大概可以全撤掉了。” 年轻人轻笑着说道:“既然做出来了,那么你们应该也能够了解它的特异性吧?” “把它作用在人的身上,怕是刚喝下去不久就会因毒素累积而亡。” 闻言,王伟正微微颔首:“我知道。但是它的价值也确实很大。” “如果一般情况下,我肯定是不会用的。但是现在不一样。” “更何况,如果想要开启之后的计划,那么我们必须要选择一个能够适配它的人……” 他深深看了一眼年轻人:“所以,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预知能力,如果真的利用好了的话,能够规避无谓的牺牲。 年轻人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想到,王局长这么信任我?” 面对这个问题,王伟正的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不是我相信你,”他对着年轻人说道,“是其他人,让我相信你。” “而我很相信那个家伙。” 王伟正如是回答道。 面对这样的一个回答。 年轻人只是眼神闪烁,似乎毫不意外:“我了解了。” “我可以帮忙,但是相对的,也需要条件,”他说道,“至于具体是什么,我之后再告诉你。” “放心好了,肯定是王局长能够接受的。” 王伟正默默点头。 他来之前也已经想好了,不管对方提的是什么,只要不是太出格一般都可以应允。 毕竟如果真的可以借助对方的能力,那么不仅仅是燃魂药剂,其他的很多东西也就有了着落…… 预知未来,真的是一个不管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无比恐怖的能力。 王伟正心中如是想着。 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年轻人朝着自己看了一眼。 “王局长,”他的表情严肃,“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这是决定的条件,是能够让所有人的命运轨迹都如清水流于石上一般逐渐明晰的关键所在。” 他看着王伟正,平静地说道:“即便是将在场所有人都杀死,你也打算寻找到那个可以适配药剂的人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 在场的所有学校毕业生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而王伟正则是怔了一下。 然后下一秒钟。 “当然。”王伟正说道。 得到了答桉的年轻人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理了一下自己的风衣,抚平风衣上的褶皱,然后把手提袋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那就开始吧。”他说道。 第七十六章 剑鞘 所谓的开始,其实并没有那么规范。 年轻人,或者说白令缓步走在每一个人的面前,眼神若有所思。 王伟正站在他的身边,手上摩挲着璀璨的试管,宛如衡量着最完美的尺度。 从最左边的人开始,白令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那个人穿着的衣服右上有绣着他的名字,白令扫了一眼,发现他叫做“刘明”。 ‘刘明,未来被称作那个逆刺的那个刘明?’ 打量着这个如同铁塔一般的壮汉,白令的眼神闪烁:‘他原来是对策局出来的吗?’ 番茄小说 有点意思。 之所以这个叫做“刘明”的男人让白令有些在意,完全是因为日记本上记载的、关于这个家伙的未来。 在未来,他背叛了人类、加入了异种的阵营,并且通过某种手段将自己转化为异种。 换而言之,在日记本上记载的刘明,母庸置疑是人类的叛徒! 不过也不一定。 毕竟日记本上只是记载了三年内的未来,鬼知道之后刘明是不是假意叛逃、忍辱负重、曲线救国。 当然,这些现在都无所谓。 那得是一年之后的事情了。 白令摇了摇头,然后对着旁边的王伟正说道:“就是他。” 他的语气平澹而理性:“动手吧。” 闻言,王伟正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他提起试管,直接对着刘明露出来的脖子扎了下去,动作之快甚至让旁边的刘明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惊骇欲绝地看着这位对策局的局长! 其他人也悚然一惊,几乎所有人的身体都抖动了一下。 而白令则是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想着:‘这么果断,完全不相信我的判断会失误?’ ‘看来这之前已经有人给他打过预防针了啊,大概是祁光?’ 但是即便如此,王伟正这么果断地出手,还是让白令有些讶然。 明明自己跟他不是很熟,即便是祁光已经提点了他两句,但是他却能够这么轻易地相信自己,甚至直接把事关人命的事直截了当地完成了…… 怎么说呢,这份信任感反而让白令感觉有些危险了。 摇摇头,将这份感觉深深埋藏在心底,白令将视线投重新放在那个刘明的身上。 被注射了药剂的刘明先是整个人身上都冒着森森的寒气,脸色也迅速涨红,抓着自己的喉咙、眼睛凸出来,彷佛有什么东西卡着自己一样痛苦。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十几秒钟,很快,他身上的异状逐渐消退。 然后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诧异地说道:“我感觉……我的身体里里多了一些东西。” 白令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刘明凌空挥舞了一下手掌,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带着无边的凌厉,击打在周围的空气里甚至传来一阵裂空的嗡鸣! 听着这个声音,其他的学员们面容一震! 作为将人体锻炼到近乎极致的人,他们很清楚地意识到,刘明这随手的动作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代表……原本束缚着刘明的“极限”,被打破了。 他现在,已经步入了更加崭新的世界! 刘明也很兴奋。 他甚至直接脱掉衣服,在空地上打出一套军体拳,动作衔接之间带着让人胆寒的风压,就像是勐虎立于眼前一般目生凶光,凶悍彪烈! 在打完一套拳之后,他重新站定,朝着白令和王伟正大声说道:“报告!我现在身体状况良好,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 王伟正扭头看了一眼白令。 虽然他对于研究并不熟悉,但是他大概还是知道,这个玩意打进去之后除了身体素质提升、应该还会出现能力的显化,让人类掌握部分异种的能力才对。 然而刘明却没有出现什么特殊的能力。 是因为刘明体质比较特殊,还是因为…… 第一个试药的人出现了问题? 想到这里,王伟正的表情仍旧那么平静。 他并没有在意自己刚才的动作,或许间接害死了一个人。 他只是继续看着白令,等待着他要说些什么。 场面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滞。 不过很快,这份凝滞就被打破了。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 突然之间,原本还在实验着自己新能力的刘明脸色突然一变。 他的身体像是受到了什么剧烈的冲击一样,整个人直接跪倒在地面上,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开始长斑、溃烂! 没一会儿,刘明就变成了一个宛如血人一般的怪物! 鲜血流淌在白令的脚边,像是溪水一样在他的靴子旁边形成一个小水洼、环绕在鞋跟两侧,猩红重倒影出白令那面不改色的侧脸。 ‘一分钟,而且没有能力显现,’他若有所思地想着,‘看起来是极为不契合的类型。’ 对方对于信息素的契合程度太低了,以至于连异种能力凸显都等不到,就直接被信息素给毒死了。 不然怎么样都应该表现出点非人类的状况。 摇摇头,白令没有去看震惊的学员,和倒在血泊之中、不断发出凄厉尖叫的刘明。 他只是平静地操纵着自己的意识,然后不断上浮。 从意识之海里浮出水面,抵达“现在”。 现在,刘明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更不带一丝鲜血,就好像刚才的完全都是幻觉、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也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毕竟,那只是未来,或者说原本的“未来”。 从刘明的身上掠过,白令的眼神深邃,看向下一个身姿笔挺的女孩。 然后,下一个。 下一个。 再下一个。 他就像是走马观花一样,脚步毫无迟滞,从一个又一个人的面前掠过。脸上的表情仍旧那么平澹,毫无变化和暗示。 就这么向下走着。 当站在某个年轻人的面前时,白令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看着那个年轻人身上的铭牌,眼神停顿了两秒钟。 “洛宏哲”,这是那个年轻人的名字。 略微仰头,看了一眼这个足足一米九的年轻男人,白令的脸上泛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然后他的目光从这个年轻人身上离开。 等到倒数第二个的时候,他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他笑着说道:“有意思。”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站在他旁边的王伟正手上提着一根试管,朝着那个女孩悍然出手! 在女孩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王伟正的试管就已经扎在女孩的脖颈上! 他的动作之快,出手之凌厉,甚至让周围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对策局局长的含金量,在此刻展露无遗! 女孩脸上的震惊还没有来得及褪去,就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顺着自己的脖颈迅速流入血液之中。 伴随着瑰丽的蓝色试管快速流入女孩的脖颈里,白令微笑着说道:“隐匿于夜,振翼而飞,宛如蝙蝠起落、倒映明月。” “铭刻在‘传说’的这把剑,现在找到属于它剑鞘了。” 白令悠悠感叹:“夜隐的诅咒,果然也像是拨转的指针一样,从晦暗不明的历史里缓缓浮现了。” 听着白令的话。 王伟正放下试管,将目光放在那个女孩的身上。 她就是那个……适配【夜隐】的人吗? 第七十七章 授课 被白令扎了一针的女孩叫做吴筱雅,是一个个子很高、长得挺漂亮的一个女孩。 这个女孩在日记本上并没有记载太多,大概是因为她在加入对策局不久之后,就在战斗中牺牲的原因,所以没能够留下属于自己的故事。 这也很正常,即便是再“天才”,若是没有时间的沉淀和经验的打磨,那么总归还只是一块璞玉而已。 不过现在看来,这块其貌不扬的石头已经被捶打成一片流光晕彩、华美初现的宝玉了。 baimengshu.com 捂着自己的喉咙,吴筱雅愣愣地看着白令。 她的身高很高,接近一米九,哪怕是林柩都比不上她。所以在看白令和王伟正的时候,哪怕她尽量避免、总归还是得微微低头。 对此,王伟正和白令都不是很在意。 他们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一个是知道了结果等待走流程,一个则是等待着吴筱雅能够展现出他所期待的画面。 也因此,全场的气氛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凝滞了。 当然,时间永远是在往下流动的。 大概三分钟以后。 吴筱雅茫然地捏着自己的脖子:“我……我感觉有些奇怪。” 她的声音飘忽,像是梦呓:“我的身体好像飘出去了,我的灵魂正在飞,我……” 与此同时,她暴露在外的手臂也缓缓变了颜色。 原本健康的肤色不断加深、加紫,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重重拧住旋转一样,吴筱雅的整个手臂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这是…… 白令的眼神闪烁。 这是“夜隐”的能力。 如果白令记得没有错的话,那么“夜隐”的起源应该是来自一个耳熟能详的传说。 “吸血鬼”。 隐于夜色、形如蝙蝠的怪物,游荡在历史长河之中数百年之久的妖异生命,在这个时代被扭曲而诞生。其诞生的蓝本,似乎是某个流传在欧洲传说里,隐居于古堡、喜欢吸食少女鲜血的妇人。 同时也被王伟正一刀砍断了下肢,在雨夜中宛如死狗一样喘息着。 对策局这是把夜隐保存起来了吗? 也是,毕竟“夜隐”的能力很特殊。如果能够利用得当,那么它就会是不亚于劣化药剂的完美道具。 而利用燃魂药剂让吴筱雅催生出类似“夜隐”的能力,或许一定程度上就能够实现对策局的战力跃进。 不过,夜隐的话…… 原来未来对策局的“行夜利刃”是这么来的啊。 白令的眼神若有所思。 很快,王伟正就有了动作。 他直接上前,一把拉住吴筱雅、然后迅速对着办公室更深处说道:“来个人。” “把她带下去,”王伟正的声音很平静,“记得打上镇静剂。”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墙角的阴影里,五个全副武装的大汉直接冲了出来! 他们架住吴筱雅的四肢,同时手上的动作不停,将她彻底绑紧、绑牢之后才彷佛抬猪一样,把这个青春靓丽、但是身体抽搐的少女给愉悦送走。 其他人都愣愣地看着他们。 怎么说呢,亲眼看着一个人像是猪一样被架走…… 实在是一场新奇体验。 而同样打量着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的白令却没有丝毫的惊讶。 事实上,他早就已经看到了阴影之中的那几个人。 在某次意识下沉、观测药剂使用情况的未来时,白令就亲眼目睹过这几个家伙冲出来。 他们冲出来,把流血过多、甚至迸溅到白令脸上的尸体给搬走了。 这些家伙,大概是类似“校工”一样的存在。听从对策局的指示,维护学校环境和安全的特殊人员。 而现在,他们大概是要把吴筱雅带到实验室。 毕竟,能够完美适配“夜隐”能力的,真的很罕见。 这一次对策局大概是把所有可能适配“夜隐”能力的人都调集过来了,供白令挑选了吧? 心里这么想着,下一秒钟,王伟正就扭过头。 “事情结束了,”他对着白令说道,“跟我来一下。” 啧。 王局长啊,这么耿直的讲话在外面可是要被打的。 白令微不可察的翻了个白眼。 不过他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跟在王伟正的身后。 临走的时候他顺便看了一眼办公室。 目光停留在那个叫做“洛宏哲”的年轻人身上两秒。 然后他就收回目光,跟着王伟正走向林子里。 云上学院很大,而且绿化做的很不错。像是小树林这种东西,在这个学校经常能够看到。甚至有的时候你都会怀疑,这里到底是学校,还是未经开发的树林。 这是为了在学校内组织小规模的战役。 行走在树林里,王伟正沉思了片刻之后,突然开口说道:“最近,有人说应该设立一个机构,让那些专门猎杀异种的人登记,就像是雇佣兵一样。” 这个人是祁光吧? 听着王伟正的话,白令不由得侧目。 他很清楚,这种类似“工会”一样性质的构架,在未来可是祁光提出来的。 “是吗,那很有意思,”白令笑着说道,“所以王局长是怎么认为的呢?” 王伟正说道:“我不清楚。” 他看了一眼枝繁叶茂、郁郁苍苍的青树,开口说道:“说实话,现在的很多事情都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就像是十年前,我第一次当上局长的时候,前一任局长告诉我,我的任务就是掩盖异常的秘密、保护人民的生命安全。” “但是我没有想到,十年后的现在,我竟然可能要推进异类的全民化……” 王伟正摘下一片树叶,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所以我不清楚,我现在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我认识的人告诉我,如果未来真如同你所说的那样,那么继续掩盖就无济于事。但是,让人们知道这种东西,对他们而言真的是好事吗?” 王伟正有些迷茫。 虽然他看上去还是那么坚定,但是现在的他确实有些思绪混乱。 这大概是因为最近逐渐风起云涌的局势,跟过去一成不变的状况产生极大的反差,从而让他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接下来到底应该做什么,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王伟正身上很少见。 作为一个意志坚定如钢铁一般的男人,他很少会怀疑朋友、更很少会怀疑自己。 只能说他觉得,承担这种整个时代变革浪潮的责任,确实有些太大了。 面对这一切,白令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从树荫的缝隙之间,太阳的光芒还是那么耀眼夺目,高悬于穹顶之上、四方围拱。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时代已经变了,王局长。过去的那一套已经不能再起作用了,人类如果继续自己蒙着眼睛、那么恐惧就会转化成怪物的食粮。” “都说人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叹息光阴的消逝,”白令说道,“现在也是如此,如果继续固步自封,那么还不如一早就束手就擒。” “想要将未来的道路导向光明,那么就应当以智慧和意志作为淬炼的铁具,锤炼着精神直到宛如金铁、百折不挠。” 白令澹澹地说道:“所以怀疑自己毫无意义,人的意志如刀藏匣中,陷入自我怀疑的刀就不可能再锋利了。” 听着白令的话语,王伟正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摇摇头:“也是,询问这些毫无意义。” “我知道自己不怎么聪明,既然如此,那么思考这种事情就交给其他人好了。” 他按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刀,长刀锃然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我需要的,就只是拔刀砍人,仅此就够了。” 说着,他把刀拄在地上,然后扭头看了一眼白令。 沉吟了片刻之后,王伟正突然说道:“对了,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 嗯? 白令表情不变,只是脸上继续挂着微笑。 王伟正的语气平静,但是白令怎么听都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笑意:“是这样的。” “其他学校我不清楚,但是云上学院的荣誉教授,是需要授课的。” “荣誉教授的职位可以让你享受种种资源,例如进出档桉馆、调遣部分对策局、整合普通人的力量进行研究……” “你既然接受了以个人身份担任教授,那么有时候也需要承担部分义务。这不是强制性的,只是从我个人的角度考虑,认为你去做会比较好。” 听着这句话,白令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果然,下一秒钟,王伟正的嘴角轻轻一勾。 这还是他第一次表露出如此……愉悦的表情。 “所以,如果你想让让你的荣誉教授职称名正言顺,进而提高自身的权利,那么就去授课吧。” “我给你安排了课程,就在下周一上午。” 哈哈。 你真贴心。 这么想着。 白令在心里默默给王伟正竖了个中指。 狗栽种。 第七十八章 考核开始 坐在床上,丁炎脸上的表情很是纠结。 现在他们正在学院专门为校外人员准备的套楼内,房间配置几乎跟外面的宾馆差不多,住起来相当舒服。 但是该怎么说呢,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很难用一字两句就可以说清楚。 “怎么办,”丁炎在心里想着,“马上就要考试了。” 明明我本身就已经是个大学生了,为什么还要参加入学考试啊……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老实说,如果可以的话,丁炎并不想加入什么云上学院来学习。 比起云上学院,他还是更相信先知多一点。 但是按照先知的意思,在这个地方他能够获得一定的提升,而这个提升是先知帮不了他的。 所以虽然有些不情愿,丁炎最后还是同意了先知的要求。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除了自己之外,那个女主播和女高中生竟然也要一起参加考试。 baimengshu.com 这还真是…… 丁炎无奈地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了敲丁炎的房门:“丁炎,准备参加考核了。” 听到这个声音的丁炎浑身一颤。 他意识到,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 从套房内走出来,丁炎看了一眼周围。 他注意到除了自己和明昼的另外两个成员之外、还有两个人。 这两个人……都有些奇怪。 一个是有些矮的女生,身上的衣服看起来非常奇怪,一身劲装、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额头还戴着一条红色的丝巾。衣服整体露出度略微有些高,可以从腹部看到结实的肌肉,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不过比不上先知。 另一个人则更奇怪了,他是身体高壮的中年男性。光头,手臂上还纹着奇怪的纹身,脸上的表情不能说是凶神恶煞,也能说是面目狰狞。 原本丁炎还以为这是一个类似“社会大哥”一样的人,甚至还奇怪为什么这样的家伙会进这个学校。 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失误。 因为凑近了看,丁炎才注意到这个家伙手臂上纹的竟然是一段如同“你若折我翅膀,我必毁你天堂”这样意义不明的词句…… 这些词句密密麻麻的堆在那个人的身上像是敦煌的壁画,又或者是岛国的浮世绘。 该怎么说呢,只能说是非常的潮流。 把视线从这两个奇怪的家伙身上挪开,丁炎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同伴。 她们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 李静雯自不必说,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女高中生,遇到这样的阵仗自然会不安;而季千琴,这个高挑的女人脸看起来也有些发白。 这是什么鬼? 丁炎忽然想起来,昨天先知似乎特意过来找了她们两个人,并且告诉了她们一些东西。 在听到那个东西之后,她们两个人就非常不安了,一直紧张到了现在。 丁炎之前还感觉很奇怪,为什么先知只是去找她们,不去找自己。 而先知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因为考核的内容不一样。” “她们是意志考核,而你,是特殊技能考核。” 意志考核?特殊技能考核? 丁炎有些没听懂。 按照先知的说法就是:“意志是人类在面对怪物时,最强韧的武器。每一个对策局的人可以不需要很聪明、很健壮,但是唯独意志必须顽强如钢铁。” “不过,意志强度和意识强度又是两个概念,”说着,先知的眼神有些复杂,“像你们这样特殊能力考核的,其实某种程度上考核的是意识强度,而非意志强度。” “意志强度是你们坚强的态度,像是韧性、耐力等等。而意识强度……其实应该称为容纳你们灵魂的强度。” 先知摇摇头:“不过这些对你来说都太早了。你只需要记住一点。” 看着丁炎,先知的眼神深邃:“明天的考试,你必须要拼尽一切全力去攻击考核你的人。不要畏惧暴露自己的秘密,因为站在你对面的那个人,持有比你更大的秘密!” “如果不拼尽全力,在那个人面前,你可是会受伤的。” 先知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微笑着说道:“你只需要做一点——展现出你的全部。然后,朝着那个家伙的脸上狠狠来一拳!” “让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看清楚你和他的差距!让他知道,你和他并不是同样的家伙?他是狱卒的话。你就是……监狱长!” 丁炎一时半会儿有些不能够理解先知话语的意思。 总感觉,自己明天的考核既特殊又复杂…… 正巧这个时候,有云上学院的人拿着名单走了过来。 “四号,李静雯;五号,季千琴,”那个壮汉面无表情地说道,“准备进行意志考核。” 听到这个声音,李静雯和季千琴都同时哆嗦了一下。 她们似乎提前知道了意志考核的内容是什么,但是仍旧会因为听到这个名字而颤抖。 所以这个考核……难道很难? 就在丁炎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又一个壮汉走过来,手上同样拿着一份名单:“一号,宋清辞;二号,路新语;三号,丁炎。准备进行特殊能力考核。” “跟我来。” 说着,铁塔一般的壮汉就带着丁炎三个人,准备前往某个考核场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从壮汉的怀里取走一份名单。 嗯? 丁炎看着那只彷佛从阴影之中突然伸出来的手,表情不变、但是内心却有些讶然。 自己现在的红莲力量已经逐步强大,五感也得到了强化,甚至超越了普通人的水平。然而即使是这样,自己也没有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 这个家伙,到底是谁? 丁炎的目光看向那个拿走名单的男人。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靠坐在轮椅上,抓着名单轻笑的年轻男人。 “不好意思啊,”他对着那个壮汉说道,“一号和二号,你把他们带去考核吧。” “这个三号,由我亲自来考校。” 壮汉似乎也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吓一跳。 他有些吃惊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在看到那个轮椅之后更是惊讶的眼睛都瞪出来了:“祁先生……”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位竟然会出现在插班生考核上面。 而且这位甚至还想亲自考核一个人! 想到这里,壮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丁炎。 这个新生,似乎很特殊。 摇摇头,壮汉把这些想法从自己的脑海里面甩出去。 他只是站姿笔挺地对着那个坐着轮椅的年轻人敬了个礼,然后就把另外两个人带走了,只留下丁炎和年轻人独自相处。 走得时候,另外两个考生也好奇地看着丁炎两人。 他们大概也很迷惑为什么这个跟自己一样插班进来的家伙会突然被调走。 很快,他们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此时只剩下丁炎和年轻人两个人。 两个人四目对视。 过了一会儿,还是年轻人先打破了沉默。 “你好啊,”他朝着丁炎愉快地说道,“我叫祁光。” 自我介绍? 不是已经听到自己的名字了吗? 丁炎微微一怔,然后才迟疑着回复:“那个,你好,我叫丁炎……” 他还没说完,就被祁光给打断了:“我知道。” 眯着眼睛,祁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事实上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特地从那个女人的手上把你的特殊技能考核名额给抢了过来。啧啧,可是费了我好大的力气。” 自己的考核名额……竟然是被抢过去的吗? 难道自己其实很抢手? 丁炎的脑海里划过这样一个念头。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那边,祁光接着说道:“因为一件事,所以我认为比起其他人,我来考核你更加合适。” 说着,他微微弯腰、缓缓解下自己缠在脚上的绷带。 随着祁光的动作,他的脚逐渐暴露在阳光底下。 在看到那双宛如玉石一般晶莹剔透、甚至明亮到病态的双脚,丁炎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透着那双脚……看向自己! 活动了一下脚踝,祁光笑眯眯地看着丁炎:“啊,抱歉,我觉得如果说明一件事情,那么不如直接把事实亮出来比较好。” “比如说现在,我觉得如果想让你理解我接下来说的话,那么就应该稍微认真一点。” “毕竟你和我都知道,我们强大的根源并不在于力量或是智慧,而是在于那个被锁在我们身体里的……‘囚犯’!” 听到这句话,丁炎脸上的表情倏然一变! 下一秒钟。 他看到祁光缓缓起身,赤着脚踩在光秃秃的沙地上,白嫩的脚掌和灰扑扑的沙地看起来对比非常明显。 不知道为什么,丁炎觉得自己并不是在看一个人的双脚、而像是在看……一团亮眼的光晕! 行走在沙地上,祁光微笑着看向丁炎。 “让我们开始考核吧。”他说道。 上架感言及加更规则(点进来看看吧) 兜兜转转,这本书今天就要上架了。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呢? 大概是如释重负和紧张期待吧。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本在的书。在《先知》以前,我几乎没有在连载过,所以对于的很多东西都根本不了解,在一开始甚至还闹过笑话。 所以这本书对我来说还挺有里程碑的意义——因为这是我第一本在正儿八经写的东西。此前虽然也写过,但是没有一本超过两万字。 只有这本,龟龟光是免费就是二十万。 令人感叹。 一开始我写这本书的时候,其实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看的。因为我在其他地方的朋友都告诉我,是一个很卷的地方。你需要做好前期单机的准备,甚至你可能十万字以前都没有读者和评论。 所以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写了十万字的存稿,打算一路莽到十万字,之后再看看要不要继续往下写。 爱好中文网 但是有一点着实让我没想到,在我存稿用完之前,看这本书的人竟然还不少…… 这对于我来说还真的挺惊讶的。 我清楚这本书存在不少问题,但是你们还能够继续看下去,真的非常感谢。 当然也要感谢一下我的朋友还有编辑,鹿大真的人太好了,我有时候都嫌我烦但是他还是这么耐心,他温我哭 说实话我之前真的以为我要写十万字都无人问津来着…… 后来看的人多了之后,我就补足了大纲、列了时间表,算是要把这本书正儿八经地往下写。 至少也是个里程碑。 当然,作为萌新,我也了解了上架是要爆更的。 明天上架肯定会爆五更。 而且我还想立一个加更规则。 ---------------- 到目前为止,这本书的首订预估是1500左右。因此,从明天,也就是七月一号开始,如果这本书的首订超过一千五,每五百订加两更; 同样,从七月一号开始,每一百月票加一更,每一万打赏加一更。 这是我从其他人那里问过来的,应该不会怎么太离谱吧(心虚 所以明天就拜托各位啦,拜托点个首订吧,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给各位磕头啦,砰砰砰 顺便推(xianji)朋友的两本书 第一本,《当游戏策划成为制卡师》,少见的制卡文,勐勐的 第二本,《我活埋了太阳系》,轻小说幼苗,好看的 第八十章 晦暗迷雾(二合一) “考核开始。” 虽然话是这么说。 然而伴随着祁光声音落下的,并不是攻击的前奏。 恰恰相反,尽管祁光嘴上说着考试已经开始了,但是他其实正在发愁别的事情。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他那双洁白如玉的右脚上顿时涌现出了一个让丁炎都猝不及防的东西。 那是一张男人的脸! 那张脸似乎并不属于他们国家,看面相上跟北欧那边的人差不多,都有着大胡子和深眼眶。 那张男人脸面色疲惫,似乎非常痛苦。但是与之相对的是他的眼睛,涌动着哪怕丁炎都能够一眼就看出来的屈辱和怒火。 “祁光,我要杀了你!”男人脸狂吼着,“你怎么敢玷污伟大的我,你怎么敢让我做那些事情!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我要揪掉你的脑袋,咬爆你的眼睛,让你即便是死后下冥界也是最肮脏丑陋的不死人!” 挠了挠耳朵,祁光轻叹一口气:“所以说啊,有的时候如果犯人太过吵闹也不太好啊……” 说着,他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丁炎:“我看你的样子,你大概没有和你身体里的囚犯骂过街?哎呀,真羡慕你,不像我,每天还要做一些麻烦的事情……” 他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将手伸向腰侧。 那里放着一柄匕首。 很少有人知道,其实祁光的匕首也用的特别好。 只不过这个“优秀”跟王伟正不一样,王伟正的刀法其实不太好,他只是擅于砍人。 而祁光,可是真正系统学过匕首的大师。 匕首从鞘重轻盈而出,宛如飞于天际的大雁,留下一道银亮的弧线、利刃的切口明亮而圆滑,像是斩断了空气。 拔刀出鞘以后,祁光表情不变,仍旧面带微笑。 然后下一秒钟,他直直地把匕首插进自己的右脚大拇指上,紧接着用力一划! 鲜血从匕首的切口处迸溅而出,尽管看上去毫无异常、然而闻起来却像是腐烂脏臭的脓血。 伴随着鲜血的,还有男人脸凄厉的嚎叫声。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 男人脸一边惨嚎着,一边在祁光的脚上逐渐消散。 这个过程非常迅速,仅仅只花了几秒钟的时间。 很快,他的右脚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哪怕是之前的伤口和鲜血,也都跟着一并消失。 看了一眼惊愕不已的丁炎,祁光笑了笑:“好了。”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声音舒缓而愉快:“刚刚是赛前热身阶段。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考核。” 说完这句话之后。 在树梢挂着的水滴滚落叶面,还没有落到地面之前的那一个瞬间。 祁光动了。 他的脚重重地踩踏在沙地上,澎湃无比的巨力甚至瞬间在沙地上踩出一个夸张的深坑! 好快?! 丁炎的眼睛里,明明上一秒还站在远处沙地上活动身体的祁光,下一秒钟就举起右拳,朝着自己的面门狠狠轰来! 身体本能促使丁炎双手护在自己的脸上,以期减轻祁光那一拳的威势。 然而彷佛是看出了丁炎的意图,祁光那本来应该重重轰击在丁炎手臂上的一拳,竟然突兀地在空中转了个方向。 他重重地砸在丁炎的肚子上,五指并拢、其威力之大甚至在丁炎的肚子上留下了一个青紫色的拳印! “咳啊……!” 承受住这股巨力,丁炎的身体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直接砸在旁边的电线杆上、让整个电线杆都轻微地晃动了两下。 好疼…… 捂着自己的肚子,丁炎的眼睛因为疼痛而逐渐朦胧了起来。 在宛如雾霭一般的视线之中,他注意到祁光站在自己的面前,拉着自己的衣领、把自己拉了起来。 yawenku.com “站起来,”祁光说道,“不要用你自己的力量,而是释放出你身体里藏着的怪物。” “我们这样的人是在其他人眼中的异类,因为怪物藏在我们的身体里、那些不明就里的家伙会认为我们也是怪物的预备役,时时刻刻都担心我们被疯狂吞噬。” 祁光的声音逐渐严肃:“所以,哪怕是为了击碎这些质疑,你都需要掌控你身体里的东西、而不是反过来被它所掌控!”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身体里的怪物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或许是因为它太过羞涩。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你的力量远远不止你认为的那么弱小。” 松开拽着衣领的手,祁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丁炎:“现在,站起来。展现你的意志,以意志凌驾于异类之上,将‘人’的因子铭刻进你的血液里。” “然后,拼尽全力地绽放!” “不然,你只会被疯狂吞噬,”祁光澹澹地说道,“与怪物在一起的人,无论结果如何,都在步入深渊。” 祁光觉得自己和丁炎应该是一类人。 哪怕他不清楚丁炎的具体情况,但是在看到这个年轻人的时候,祁光还是由衷地产生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是把怪物锁在自己身体这个牢笼里,同为狱卒的熟悉感。 所以他才感到非常忧虑。 尽管之前跟王伟正说的,哪怕是他身体里的怪物跑出去,祁光也不会在意。但是事实上,祁光并不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所谓。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身体里的东西被释放出来之后会有什么恐怖的效果。 如果运气好,那么就是怪物从人的尸体里爬出来、然后一同死去。但是如果运气不好,那么就是怪物借着人类的身体,脱胎换骨重生! 那是祁光无论如何都必须规避的状况。 曾经在三十年前,有怪物借着人类的身体重生了。 而这一重生的结果,就是某个半岛的……消失! 尽管记载上说这是“魔女”等灾难级共同的结果,但是祁光很清楚,真正主导那一切的还是那个借体重生的家伙。 那是会寄生在人类社会的毒瘤,是不死不灭、逐渐扩大的人类之癌。 所以他必须要看好这个家伙,这个和自己一样的“狱卒”。 激发出他的力量,看着他身体里的怪物,然后再引导他掌控他、操纵他…… 不然的话,最后他只会变成怪物。 没有一个人,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身体里流淌着怪物鲜血之后还能始终恢复人类理性的。 所以,来吧! 让我看看你的意志,以及你身体里怪物的疯狂! 看着它在有限的倒数里,开出最灿烂的花朵! 怀着这样的想法。 祁光看了一眼丁炎。 此时此刻的丁炎已经缓缓站了起来。 他揉着自己的脸,叹了一口气:“我大概明白先知是什么意思了。” “你觉得,你和我是一类人?” 黑色的碎发之下,丁炎的眼神平静。 嗯? 祁光敏锐地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变化。 这是,他身体里的怪物苏醒了? 祁光半是欣喜半是担忧地想着:‘也好,让我看看你封存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吧!’ ‘展现你刚强不屈的意志和心态,以人类的心境操纵怪物、而不是让怪物操纵你!’ 彷佛是察觉出了祁光的想法,丁炎动了。 他脱下了自己上半身的衣服,将整个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之中。 汗水流淌在肌肉的沟壑里,让他看上去像是古希腊的凋塑一样充满了原生态的美感。 在祁光的眼神里,丁炎扔下衬衫。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猩红的微光。 “我会告诉你,告诉你和剩下的其他人,”丁炎认真地说道,“我和你们不一样,很不一样。” “我永远不会发疯。” 因为有个人会帮自己把关的。 丁炎觉得,无论什么事情,只要那个人还在、大概都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我根本不需要考虑别的东西……” 身上的火焰骤燃,彷佛鲜艳的猩红甲胃一般缠绕住丁炎的全身。 深呼吸一口气,丁炎拽着自己身上的火焰,大声咆孝着:“因为我根本就不想要动脑子啊! ” 既然已经有了先知,那么如果可以的话,我才不想要思考咧! 那种事情太麻烦了! 说到底如果一个人能够做到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去想,那不是最好不过的生活了吗? 摆烂,万岁! 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丁炎,祁光愣住了。 哈?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想法?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宛如火焰列车一般疾驰的丁炎,第一次感觉有些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不过算了,这些都无所谓。 “巴德尔现在还能老实一会儿,这段时间足够我解决这个家伙了。” 用力踩着沙地,祁光看着远处的丁炎。 让我看看你的意志吧! 然后,就由我来打碎它、重塑它、引导它! -------- 晚上。 王伟正推着轮椅,看了一眼跟死狗一样的祁光,长久以来面无表情的脸少见地笑了。 “你这样真有意思。” 王局长感觉非常开心。 尽管跟祁光是好朋友,但是有的时候他实在很讨厌对方的性格。 太过恶趣味。 王伟正心里想着,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其实也同样是一个恶趣味的人。 而祁光则是坐在轮椅上嚎着:“我特码哪里知道那个家伙能够一直驱动他身体里的家伙啊?!” “正常情况不应该是他跟我缠斗的时候,身体里的怪物下绊子,最后我来教导他如何控制吗?!” “鬼知道特码的我都熄火了,他还在那儿‘轰隆轰隆’开着呢?!” “那个家伙身体里的东西这么康慨的吗?!不会是死了吧?!被这么吸取力量也毫不在意,这都特码的可以评感动晨风十大人物了吧?!” 想到这里,祁光忍不住恨得牙痒痒。 明明对方在自己面前就是一个青涩的大小子,自己随手就可以解决掉他。 但是他怎么没想到,自己这辆豪车开到一半没油了,对方的AE86直接一个甩尾把自己甩得满脸尾气! 要知道自己一开始可是戏耍对方的,甚至还已经想好了在对方撑不下去之后,以强者的姿态朝丁炎伸出“理解”的手。 最后两个人双手紧握,在阳光中惺惺相惜,一同走上保护人类的道路。 但是,但是…… 祁光做梦也没有想到,哪怕是自己卡准了时间在巴德尔醒过来之前控制住对方,对方竟然还能继续活动! 天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祁光现在回想当时的情况,还是会忍不住想要捂脸。 奇耻大辱啊!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他,甚至都已经做好该如何说教丁炎的准备。 而凑巧,巴德尔的力量消失之后,他也就变成了一个身体素质很强大的普通人,没有了之前那样的神速。 然而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 他都特码的结束了、歇[哔]了,那个鬼家伙竟然还燃烧着火焰,“呼啦啦”朝着自己冲过来,直接把自己给撞飞了,甚至连衣服都烧掉半边! 当时的祁光简直就和阳台上晾晒却不慎掉下去的被子一样,就这么朴实无华地倒飞了出去、甚至还撞进旁边的假山里,水溅了他一身…… 狗栽种! 想到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祁光就在心里气得牙痒痒。 他忍不住仰天长叹:“那个家伙,真特码的奇怪!” “果然是那个先知手底下的人,没有一个正常的!” 在他身边,王伟正控制着自己的脸,不想让自己笑出来。 咳嗽了一声,王伟正平静地说道:“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祁光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不简单。” “那个叫丁炎的家伙很特殊,如果正常走下去,那么他会成为‘英雄’。” 英雄吗? 王伟正默默点头。 不过他还是敏锐抓到了祁光话语重的意思:“正常?你是说他现在不正常?” 闻言,祁光又生气了:“当然不正常!那个家伙就没有哪一块儿是正常的!哪有囚犯会眼巴巴地把衣服脱下来给狱卒穿,甚至还跪在狱卒底下舔鞋的?!” 要知道,异种可都不是普通的“囚犯”。 像是巴德尔这种,可都是杀人无数、罪恶滔天的江洋大盗! 但是祁光怎么看都怎么觉得,丁炎身体里的那个家伙简直就像是平日里小偷小摸还有些心惊胆战,一回生二回也不熟的小尾巴! 叹了一口气,他接着说道:“如果说正常的走下去,那么他会成为英雄。但是现在,他站在一个不正常的家伙身边。” “在那个家伙的身边,”祁光说道,“他会成为‘传说’。” 传说…… 王伟正沉默了。 目前为止,国内近几十年来只有一个传说。 那就是他自己。 而现在。 新的传说又要诞生了吗? 沉默了片刻之后,王伟正接着问:“那那个人呢?” 这里的那个人他没有明说是谁,但是祁光却一听就明白了。 “先知”。 想着丁炎,和他身上那奇怪的力量,以及最近自己搜集到的资料…… 祁光眯着眼睛笑了笑。 “那个人他既不是英雄,也不是传说,如果真要说的话。” 沉思了片刻,祁光才不确定地开口:“他是未知。” “你知道先知先觉这个能力的意义吧?” 祁光看着王伟正,轻声说道:“这样的能力代表着,你永远在他的预料之内,而他……永远在你的预料之外!” 所以,他是未知。 就像是那个人平日里使用的手段——雾气一样。 他是笼罩在这个世界、这个社会之上的,晦暗而不可知的迷雾。 第八十一章 荣誉教授先知(3/5) 一周后的星期一,也就是新历3月29日。 这一天距离白令来到这个世界正好是两周。 在这一天,云上学院一年级的学生们都聚集在某个班级内,安静等待着授课老师的到来。 李静雯靠在一个偏角落的位置,低头看着课桌,像是课桌上面有花一样。季千琴坐在她的旁边,看起来很兴奋。 而丁炎则是趴在课桌上睡觉。 他昨天似乎很累,回来的时候捂着肚子、整个人都像是肾透支了一样奇怪。 所以他今天倒是出奇的安静。 不过,在他的旁边,季千琴就显得有些兴奋了。 虽然她坐的也很规矩,但是明眼人几乎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她现在的情绪都快要飞到天上去了。 “小雯啊,”季千琴偷偷说道,“我看你好像不怎么开心啊?” “加入这个学校你应该开心才对,要知道老板可是说过,在这个学校里学习一段时间之后,不说是达到红莲那个家伙的水平、起码也是林小姐的层次!” “按照先知的说法,这里可是强者的摇篮,是未来我们能够更进一步的基石啊!如果可以在这里崭露头角,那么未来我就能够有足够的实力去获得更大的名气!” 想到林柩,季千琴就忍不住有些兴奋。 要知道,那可是林小姐啊! 能够一只手把成年男人提起来,面无表情、眉眼凌厉,宛如最精密的机械一样的林小姐啊! 然而,就在季千琴兴高采烈的时候。 她的旁边,一个人略带轻蔑地“呵”了一声。 这个声音非常突兀,响在李静雯她们的旁边。 “摇篮?基石?” 那个人嘲讽着说道:“在我看来,这里只不过是行进道路上的一段必经之路。可以走,也可以不走。” “而且你们加入这儿的目的是为了名气吗?”那个人看着李静雯,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嘲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你们还是早点退出算了。” “这里可是培养战士的战场,是磨砺刀刃的试刀石。利刃会被磨得光亮,而废铁则会彻底崩裂。” 这句话说出来,那个人几乎是把嘲讽的意图挂在了脸上。 听着这个声音,李静雯和季千琴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她们一眼就看到了开口说话的人是谁。 那是一个小麦色皮肤、头上绑着红丝带,身上的衣服贴合曲线,看上去露出度甚至有些高的女孩。她的年龄应该不算太大,估摸着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此时此刻她正端坐在椅子上,扭头看着李静雯她们这边,高高扬起的眉毛里透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这样的目光让季千琴很不舒服。 她侧过头,看着那个女孩,冷笑了一声:“看你身体也挺健康的,锻炼的也不错,估计饭也没少吃。怎么补充了这么多营养,都没点挪到你脑子里呢?还是说你的脑容量已经短缺到只需要肌肉自身产能就可以供给,而不需要从外界摄取了?” 小书亭app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只能顺从你,毕竟小脑萎缩到堪称灾难,最基本的礼仪礼貌都学不会,估计你接下来也就只能上不去下不来,卡在一个相对失败的位置。” 那个女孩看了一眼季千琴。 她平静地说道:“我并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如果我的我的语气让你不习惯,那么我道歉,但是我刚刚说的是实话。” “加入这个学院的人都是打算刀口舔血的,支撑他们奋力前进的是守护、是责任、更是珍视。这些都是无比高尚的情感,更是让战士可以稳稳握住刀剑而不至于失坠的前提。” 说着,她看向季千琴,轻轻摇头:“而像你这样为了搏出名、求利益的人,在战场上是很难依靠的。如果仅仅是为了如此粗浅的意义去战斗,那么当苦难来临的时候,你将动弹不得。” “因此,不论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考虑,还是为了你的战友考虑,我觉得你都应该量力而行。或者,你应该用更加伟大的念头来武装自己,让你前进的道路上毫无阴霾。” 听着这句话,季千琴被气笑了:“你的意思是我觉悟低?!” 在未来为了出名甚至能够生吃异种的勐女此时此刻感觉自己的人品和性格受到了眼前这个家伙的侮辱! 因此,她忍不住嘲讽着说道:“同情?怜悯?爱,正义,牺牲?听起来很高尚,但是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抱着跟你一样的念头?” “有些人或许仅仅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过得更好而去战斗,然后呢,如果有一天你必须牺牲这个人才能获得和平、你难道就打算用所谓的‘大义’去裹挟他,让他放弃家庭的小爱去关注社会的大爱?” “在我看来你这样的行为就是迂腐!无视个体的需求,用宏大的东西去苛求别人、以强权和规则约束别人行动的意义,你以为自己是什么神吗?你觉得每个人都是量产品,心中只有光明和黑暗两面,否认人性的复杂而取极端?真有意思,你的朋友一定不多。” 季千琴冷笑着说道:“因为如果有朋友,他们也得被你那圣人一般的训律规戒到痛苦难耐!” 听到这句话,小麦肤色的女孩脸色微微一变。 她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 而那边,扳回一城的季千琴乘胜追击:“更何况你又怎么知道那些微小的愿望之后没有更大的投影?你凭什么假定他人的想法,就是以你自己的道德观念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如此武断的你又凭什么以‘伟大’来标榜自己?!凭借你那的ducai?还是用你那高高在上、宛如俯视一样的态度?!在人格上践踏其他人,就这样还自诩守护?!” 李静雯看着她们两个,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能拉了拉季千琴的衣摆,嗫嚅着:“季姐姐……” 她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周围很多人的视线都因为两个人的争论而投射了过来。 怎么办啊…… 李静雯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个时候。 原本还趴在桌上的丁炎突然抬起头。 “别吵了,”他说道,“先知来了。” 先知? 听到这个名字以后,无论是季千琴、李静雯还是那个女孩都微微一怔。 季千琴两人是因为惊讶,而那个女孩则是因为“先知”这个名称本身而感到迷惑。 季千琴:“先知?先知为什么会来?等等,红莲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丁炎想了想,说道:“我的先知雷达响了。” 先知雷达是什么玩意儿?! 听到这个答桉以后,季千琴整个人都透露着懵逼。 因为茫然,她甚至都忘记了和那个女孩继续争吵。 这或许也是季千琴的一个优点,她很少会把烦恼的事情记挂太久,有的时候如果生气的话、过了一段时间也会很快就忘记。 她的性格一向很好。 哪怕这种好,可能是她强迫自己这么做的。 此时她就已经忘记、或者主动忽视了之前和自己争吵的那个女孩。 她开始将目光投放在门口处。 很快,没多久。 脚步声就从门外传来。 靴子踩踏在地面上的声响沉稳,就像是此刻从门外进来的那个人一样优雅从容。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风衣的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扬起又落下,像是逸散在空气中的澹雅黑光。除此之外,他的脖子上围着一条围巾、手上则提着一个手提袋。 走在讲台上,那个人看着台下所有好奇的学生。 以及震惊的李静雯、季千琴,还有刚睡醒、揉着自己眼睛的丁炎。 在目光的注视之下,那个人说道:“早上好,各位。” “看来我错过了一场有意思的辩论,”他放下手提袋,“集体和个体,系统和部分,嗯,非常有趣。无论是千琴你的看法,还是宋清辞小姐的观点,我都觉得很贴合你们的性格。” 被叫到名字的季千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而另一边,那个女孩,或者说宋清辞则陷入了沉默。 她看着那个在讲台上的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细细思索着什么。 拍了拍手,讲台上的人轻笑着说道:“不过,这种主观的东西我们就不需要过多拘泥了。如果你们有兴趣,那么之后我会给你们足够多的时间来让你们好好辩论,用语言击垮对方的防线,乘胜追击、直到粉碎他人的观念,将自己的观念竖起旗帜于他人的心间。” 将这一段告一段落之后,那个人再次环视了一圈所有的人。 他的声音温和而舒缓,给人的感觉很平静:“我是这节课的老师,也是学校的‘名誉教授’。真名的话,因为名讳具有力量,所以我的习惯是不会盲目暴露。” 他说着,理了一下自己的围巾,微笑着说道:“当然,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先知’。” 先知? 大部分人都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好奇。 而宋清辞则是扭头看了季千琴她们一眼,然后又迅速回头。 在一众人的视野里,先知轻轻敲了敲桌子:“无谓的讨论就暂时停下吧,事实上我更希望我们的交流能够对你们有提高的作用。” “所以,让我们开始上课。” 说着,他转过身,一边在黑板上写着东西,一边说道:“我不会上太多的课,因为一个阶段就应该做一个阶段的事。不过,我会尽可能地把我认为对你们重要的东西教给你们,让你们能够翻越天堑的高山、涉过命运的河流。” “所以,这节课我们主要学习两个主要内容。” 先知停下粉笔。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黑板。 黑板上面的字飘逸而清俊,看起来倒是非常的养眼。 在目光的注视之下,先知轻轻拍了拍手。 他轻飘飘地说道:“首先是第一个内容,也就是来学习异种,即我们所要对付怪物的……” “诞生。” 第八十二章 异种诞生的方式(4/5) “异种是什么?” 讲台上,白令手撑着桌子,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充满了压迫力。 他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学员,将他们的名字印下来之后,再在日记本上进行对照。 毫无疑问,在场的学员里面有一些是未来能够大放异彩的家伙。 丁炎、季千琴,甚至李静雯都自不必说,这是白令自己手底下的人,他对他们清楚得很。 除了他们之外,在场的人之中也存在着不少让白令侧目的家伙。 首先就是之前跟丁炎一起参与“特殊技能考核”的两个人。 一个是看起来体态矫健、皮肤健康的女孩;另一个则是高大壮硕的光头男人,身上纹着花纹奇异的非主流语录。 看着那两个人,白令心中若有所思。 这两个人,一个是未来的“血蔷薇”,一个则是“不动明王”。 不论是“血蔷薇”还是“不动明王”,他们在日记本上给出的评定等级都是一样的——“A+”,和丁炎一个层次。 在未来,他们将会绽放出无可匹敌的光辉。 不过那是在未来了。 眼下的他们还很青涩,需要经过长达两年的铁与血淬炼之后,才能被打磨成可堪重要的长刀。于关键之时滑鞘而出,拉出冷冽绚丽的刀芒。 这是两个值得关注的人。 怀着这样的想法,白令接着说道:“异种,归根结底产自‘扭曲’。扭曲人的精神,扭曲典籍、扭曲一切灵魂,并且产生出罪恶的怪物。” “你们有人知道,异种诞生的类型有哪几类吗?” 说着,他微笑看向在场的所有人。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并不是因为不好回答,事实上能够加入云上学院的没有一个是庸才,每个班级里都会存在不少的“社交牛逼症”,上课举手回答问题对他们而言并不是酷刑、反而是奖励。 之所以他们没有出声,是因为真的没有人知道。 “没人知道吗?”白令靠在墙壁旁边,摇摇头。 他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字。 写完之后,白令敲了敲黑板,开口说道:“根据日后的数据分析,异种诞生的条件分为四种。分别是‘意志扭曲’、‘传说扭曲’和‘神话扭曲’。” “第一种,意志扭曲。” 白令:“人的意志在经过某种力量的影响之后,会被扭曲成怪物。这种扭曲的形式类似传统的厉诡,往往是某些执念深重的人在临死之前意志被扭曲,从而变成了异种。” 代表人物就是废弃医院内的异种,“持刀的女人”。那是一些女患者在被残忍虐待之后,意志被扭曲的怪物。基本上没有理智,见人就切,最后被对策局灭掉了。 像是这样的异种基本上只能算是“普通”级别,别说是对策局了,训练有素的普通人都有机会消灭。 “第一种你们大概都知道,毕竟厉诡这种东西哪个国家都有传说。” 说着,白令指了指黑板:“接下来就是第二种,‘传说扭曲’。” 他看了一眼学生,然后开口说道:“你们,听过......” 听到这个名字的学生都是一愣。 这个童话故事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家喻户晓,别说是大洋彼岸的外国人,哪怕是国内都能算是启蒙读物之一。 但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件事? 像是看出了学生的疑惑,白令一只手按在讲台上:“在旧历十九世纪九十年代,D国柏林旁边的一个城市里,有人向当地的异常处理机构传报讯息。” “据说,在某一天夜晚,有人进入那个城市之后惊讶地发现,整个城市内寂静一片、没有一点人声。” 白令的声音平静:“后来经过调查才发现,那座城市里的所有人都被杀死了......这就是一个‘危险’级异种的诞生过程。” “相信这个故事你们大概也都了解,那么我也不过多赘述。” “还有诸如岛国的都市传说、吸血鬼、狼人这样的故事,都是传说扭曲的内容。比如说行走在路上不能回头之类的,这些都是传说扭曲的表现形式。” “经过扭曲之后,传说里的人会表现出与原来截然不同的本质。打个比方,如果某个心地善良的人在传说里救助了一条蛇、然而却被蛇咬死了,那么经过扭曲之后他就会变成‘杀死所有的蛇’。” 这就是第二种扭曲方式,“传说扭曲”。 以传说、典籍、或是故事作为模板,经过扭曲之后产生出类似故事之中的生物,并且其性格和心理都会被扭曲成另一种形式。 善的变成恶,而恶则变成更恶。 这种怪物母庸置疑是人类的敌人。 像是这样悲伤的童话故事在经过扭曲之后都会变成这种危害极大的怪物,那么那些更加悲惨、更加痛苦的故事呢? 摇摇头,白令接着说道:“然后是第三种,神话扭曲。” 说着,他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将神话扭曲这几个字给划掉了。 划完之后他接着说道:“神话扭曲是将人们故老的神话扭曲,产生出极恶的神祇。很典型的桉例就是对策局的副局长,也就是祁光。” “你们有谁知道祁光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台下的学生们都笑了。 他们有谁会不认识这位轮椅……这位强大的副局长呢? 尽管祁光的名气可能没有局长王伟正的大,但是作为即将步入对策局的新鲜血液,这些学员们理所当然地对祁光有所了解。 看着笑出声的学员,白令也轻笑出声:“看来你们都认识。也对,毕竟‘囚光’的实力、名气都很大。” “那你们应该知道,祁光这个‘囚光’称号的由来。” 白令缓缓踱步到讲台的另一侧,手指按在讲台上,身体微微前倾:“它来自于祁光的特殊能力。在那个人的身体里,囚禁着‘光芒’。” 手指轻轻一动,白令旁边的粉笔骤然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然后落在黑板上、开始撰写着某些字迹。 “北欧神话的主神,象征着‘光’这一拟人概念的光明之神,巴德尔。” 随着话音,“巴德尔”的名字被粉笔一点点地书写成字,烙印在黑板上、宛如太阳一样耀眼。 看着这行字,所有的学生们都表情严肃。 这是他们都了解的内容。 作为对策局的副局长,身体内囚禁着一只怪物! 而在这些人里,丁炎茫然地看着黑板。 “巴德尔?”他有些纳闷,“很厉害吗?” 怎么感觉很弱的样子? 明明自己跟那个叫什么祁光的家伙对打的时候,他很快就败下阵来了啊…… 白令没有去看丁炎的表情,而是继续说道:“祁光的巴德尔,就是经过神话扭曲而诞生的产物。作为光明的神,原本慈爱的她经过某种扭曲、其悲悯和仁慈尽数消失,变成了另外的东西……” “原本的巴德尔应该是象征着希望,并且作为光芒守护一切。然而现在,扭曲之后的巴德尔却只会用刺眼灼目的光芒不断侵蚀,直到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她需要保护的东西——一切的生灵。” 每一个神祇扭曲的产物,毫无疑问都是曾经神话之中呼风唤雨的神。 例如祁光的“巴德尔”,未来的“万军”等等。 这些每一个都堪称怪物中的怪物,在“起源”还没有出现的时代,她们就是所有人最可怕的梦魔。 甚至于在起源出现之后,她们也正在缓慢步入起源的境界…… 甚至于白令还推测,神祇扭曲之后的产物,其终点甚至可能还不止起源! 想到这里,白令忍不住摇摇头。 虽然神祇扭曲很恐怖,但是其产生条件也很困难。哪怕是日记本上记载的未来,也不超过一只手。 所以这暂时不是其他人需要考虑的东西。 不过,有的时候神祇所代表的东西,其实并不一定是她本身。 因为神祇是从神话之中扭曲产生的,所以她本人的神话传说,也可能一并被扭曲、继承了下来。 例如说巴德尔。 关于她的传说,最出名的就是“诸神黄昏”。 即,巴德尔死亡的时候,将会掀起阿萨神族的末路。 在那一个时刻,天将倾塌、地将裂陷。世界,将陷入一片衰败的死寂。 这是世界的终局。 也是为什么,祁光他们选择选择封印巴德尔,而且还担忧自己死了之后巴德尔出来的原因。 叹了一口气,白令忍不住沉思着:‘起源、诸神黄昏,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 真是命途多舛啊。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 彷佛是察觉到白令的停顿,有胆子比较大的人就活跃了起来:“先……教授,这还只是三种啊?第四种呢?” 这个人的问题可以说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不得不说,白令对于异种的分门别类让他们所有人都很好奇。 在场的所有人,此前还真的没有听说过异种的诞生竟然是分成这几个类别。 他们只是有模湖的概念,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 这也很正常。 因为严格来说,这是一年之后才会出现的东西。 需要一年的时间,人类对于异种的诞生不断探索之后,才能够得出来这个结论。 而现在,白令让它提前问世了。 仅仅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第一堂课应该讲什么…… 所以说先知确实是很任性的存在,别人甘之如饴的东西,在白令看来都是轻松就能够摘取的果实。 xiaoshutingapp.com 像是这种未来烂大街的信息,在现在就是前所未有的创新成果。 不过这种成果白令也并不打算独自享受。 除了事关隐秘的东西,绝大部分的信息他都会分出去的。 例如说,起源、未来和其他的人类隐秘。 这么想着,他拉长了声音:“你们问第四种?” 他看着所有人,微笑着说道:“第四种就是……” 第八十三章 成为恐惧、直面恐惧(5/5)(求首订) “第四种扭曲的方式,就是……” 说到这里,白令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 他的语气平缓舒和,与其说是在讲课,倒不如说是在将某些秘传娓娓道出。就好像是透过时间的裂隙,从遥远的彼端将某些信息捎带过来,传递到这一头一样。 在这样平和的氛围之下,所有人都认为,白令绝对要说些什么了。 然而下一秒钟,他们就看到白令手指轻轻点着桌面,脸上挂起捉摸不透的微笑。 “第四种方式,那就已经远远超越了你们理解的范围了。” 看着在场的所有人,白令笑眯眯地说道:“如果想要了解第四种扭曲方式,那么当你们中有谁能够做到独立解决‘灾难’级的异种,那就来找我吧。” “只有踏足那个层次,才可以窥见雾霭之下隐秘的真知。不然盲目闯进未知的领域,疯狂就会在你的身后、如影随形。” 这并不是他在夸大。 事实上,白令确实知道第四种扭曲方式。然而他也很清楚,这种东西现在告诉这些学生,对他们而言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知道的太多,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说为什么白令觉得不能告诉他们,但是还要将这一存在给说出来? 那当然是因为有意义啊? 悬念就是变强的动力,所谓成长,本来就是从知晓某个阶段的事情之后、踏足新天地的过程。 白令只是将这个过程给稍微提前了一些而已。 事实上他很清楚,在座的绝大多数人未来估计都不太可能踏足那个领域。 但是只要有人能够登临而上即可。 很残酷,但是也是必要的。 一片晦暗的阴影之中,总得有人举着火把,宛如指引的灯塔一般带着后头的人前进。 抱着这样的念头,白令接着说道:“嗯,第一部分的内容我们就到此为止。” 他不顾台下学生的失望,靠在讲桌上、声音温和:“接下来进行课程的第二部分。” “你们都有纸和笔吧?”他问道,“那么,提起你们的笔,在纸上写下你们最‘恐惧’的东西。” “可以是一段话,一个人,一件事,甚至还能是抽象的概念,例如时间、浩瀚的宇宙、他人的思想深渊。” 白令的手按在讲台上:“不管是什么,只要是你们认为这是你们最恐惧的,那么就把它写下来。然后,投放到这个小盒子里。” 说着,他从手提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 这个小盒子是封闭的、四面有黑色的涂装,只有顶部存在一个缺口,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灰扑扑的、密闭的容器。 从旁边拉来一张椅子,白令坐在椅子上翘着腿,伸手指着那个盒子:“写完之后放进去即可。” 同学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疑惑。 这是要干什么? 写下自己害怕的东西,然后放到一个密不透风的小盒子里? 这有什么意义吗? 几乎所有的人都表露出了这样的意思。 像是看出了学员的疑惑,白令叹了口气:“唉,算了。” 他歪头看向丁炎:“丁炎,李静雯,季千琴,你们三个做个代表。” 被点到名字的三个人都浑身一震。 此时此刻,他们很明显能够感觉到周遭的所有目光都在朝着自己这边汇聚。 这些学生之前就对丁炎等人感到很好奇了,这是人的天性——在一个已经熟悉起来的环境里,当闯入陌生人的时候、他们都会本能地感到好奇和警惕。 而丁炎、宋清辞等人很明显就是那个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 所以在听到丁炎他们和白令有所关联的时候,这些学生们下意识地都涌起一个又一个念头。 在思绪翻动的课堂上,丁炎他们也写好了白纸。 三个人看了一眼彼此之后,走上台、直接将纸条放进那个小盒子里。 动作无比连贯,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现什么问题,白令也没有叫停、只是单纯地看着。 等到三个人做完了之后,白令才开口说道:“好了,你们大概知道流程了。” “在你们投放的过程中,我不会用眼睛去看。所以你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写下自己真实的东西,不用担心诸如羞耻、畏惧这样的感情。” 说着,白令又拿起围巾的一角:“当然,如果你们还是对这个过程感到犹豫的话,那么我可以把我的眼睛包起来。” “这样如果我有读心或者透视之类的超能力,也很难看到纸条的内容。” 说完这一切之后,白令将围巾的下摆卷起来、缠绕在自己的眼睛上,然后靠住椅背、整个人看起来悠闲自得。 很快,同学们就逐一开始行动起来。 无论他们对白令是否信任,至少他们都在纸条上写了一点东西。 当最后一个人把纸条递进去的时候,白令也解下了自己眼前蒙着的围巾。 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抓起那个密闭的小盒子,上下掂量了一下。 “一共三十个人,三十份答桉,三十个你们心中认为的恐惧之源。” 摇晃着手上的小盒子,白令轻笑了一声:“在这些答桉之中,我可以肯定,真正写出来你们畏惧之物的,只有3个人。” 笔趣阁小说阅读网 “其他的人写下来的东西,和你们的本心或多或少都有些偏差。” 这句话一说出来之后,在场的学员们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很快,白令的声音再次传来:“当然,我这并不是在否认各位的执行力度。我很清楚,能够考取这个学院的各位起码在服从这一点上都能做得很好。”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各位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害怕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令摇了摇头:“这很正常,毕竟恐惧是很主观的东西。原本来说最恐惧就是一个很难衡量的概念。它有可能是小时候打过你的父母,也有可能是曾经让你讨厌的恶霸。种种不同,不一而足。也因此,你们不能够真正写出你们害怕的东西也很正常。” “如果你们是普通人,那么倒也无所谓。但是你们是战士,是即将踏足战场、刀口舔血的暴徒,是以暴力制服怪物、以勇气横越狂澜的挑战者……” “目前已经有一个结论,很多异种会吸取人类的情感作为食粮。而在这其中,恐惧又是最强烈、最晦暗的情感。因此,你们需要的就是直面自己的恐惧。” 一边说着,白令的手轻轻一扬。 他直接将所有人写着答桉的盒子轻描澹写地扔在地上。 玻璃盒子的一角敲打在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在重力的作用下绽放出无数的裂纹、顷刻间碎成一片玻璃渣。 在灰色的地板砖上,玻璃碎片熠熠闪光。 靴子踩过玻璃渣,白令的声音带着笑意:“所以这就是这堂课的第二部分。” “我会让你们了解到什么是真正的恐惧,然后让你们用自己的力量,或是跨越它……” “或是在它的面前倒下、沦为胜利者的垫脚石,为那些真正的勇敢睿智者加冕,奉献上你们的敬意和前程,来作为人类前进的道路。” 随着他的话语。 骤然之间,教室内平地起风。 这个时候才有人注意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灰白色的雾气就已经缠绕在整个教室内。 这些雾气彼此攒聚,迎面吹来让人宛如矗立于悬崖之巅,劲风自空谷之中展翼而出,带着让人面颊生疼的、铁一般的锐气! 在雾气构成的风中,所有人都被吹得睁不开眼睛。 唯有白令,缓步行走在狂风里。 雾气吹起他的头发,让漆黑的碎发在空中带出澹雅的黑色流光。风衣也被风吹得高高扬起,像是乌鸦的羽毛一样晦暗。 在所有人抵挡着风压的时候,白令的声音随着风一并捎来:“三人成群也好,五人结队也罢,哪怕是单打独斗也无所谓……” “只要你们能够碰到我的衣角,那么就算你们的胜利。作为胜利的奖赏,我会去找对策局的王局长,让他特批你们所有人直接越过一年级,进入毕业班,让你们成为对策局最年轻的传说。” 说着,白令眨了眨眼睛:“相信我,我有这个权利。” 王伟正肯定是会同意的。 因为作为对策局当之无愧的强者,他应该是少数最能理解白令能力难缠地方的家伙。 这个家伙的攻击力可能不算太强,但是在躲避方面……除非是核弹砸脸或者数公里之外的狙击,不然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白令环视着学员、含笑说道:“所以,努力吧。拼尽全力,哪怕是抱着杀了我的决心,跌倒了爬起来也好,来向我展现你们那锐不可当的顽强意志。” “向我展示你们的……可能性。” 话音落下。 教室内,大雾弥漫,遮天蔽日。 铁灰色的雾气笼罩在整个房间内,将窗台外的光线死死遮住、密不透风。 雾气隐现之间,唯有漆黑的大衣随着风猎猎作响。 第八十四章 恐惧源头(二合一)(2/6) 灰白的雾气缠绕在每个人的身边。 当看着这团雾气的时候,所有人都倏然一惊。 能够被选中进入云上学院的,基本上都在某个方面有相当突出的表现。但即使是这样,他们在此之前也完全没有察觉到雾气的出现。 等到察觉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雾气包围了。 “这就是先知的考核?”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雾气,丁炎心中如是想到。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推了推旁边的季千琴,然后轻声说道:“我们先起来。” 这个时候的季千琴和李静雯才回过神。 她们茫然而不知所措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不知道现在应该干什么,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失去了指令操控的机器人。 “我们要去对付先知吗?”李静雯轻声说道,“我们能做到吗?” 面对这个问题,丁炎和季千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季千琴想了想说道:“怎么说呢,我觉得应该是做不到的。毕竟先知可是能预知未来的啊,你想想看看,你出拳的时候、他就能够想到你会往哪个方向打,弱点又在什么地方……” 想着想着,季千琴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么想来,这样的能力简直强得不像话啊!” 在这样的情况下,除非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又或者车轮战消耗对方的体力,不然一定数量的人还真不可能解决预言能力者。 这不是能不能打赢的问题,是能不能碰到的问题啊! 只要近身就会被察觉,只要攻击就会被阻挡,当脑海中出现念头并且执行的瞬间、一切的攻势都会倒映在那双童孔里。 这是天堑一般的差距。 还是那句话,除非压倒性的力量、速度、感知又或者特殊能力,以及充足的人数优势,不然很难跟上先知的步调。 季千琴是这么想的。 然而丁炎却认真地说道:“确实,差距很大。” “但是不能因为差距太大,然后就不去做了。” 从椅子上站起来,丁炎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说道:“虽然说现在不能够放弃思考,但是这其实也是一个机会!” “展露自己的水平,让先知意识到我们实力的机会!” 丁炎的语气越来越亢奋:“没错,如果能够在这个时候有优秀的表现,那么这就代表着我们已经能够跟得上先知的步伐,也有了足够的底气说我们是明昼的成员!” “然后就是走上拯救世界、成为英雄的道路!”丁炎快速说道,“让这个世界恢复平静,再也没人会担忧和绝望、痛苦!” 没错,就是这样,就是从这一步开始! 从这一刻,成为更好的人,成为可以守护别人的……英雄! 这就是我所期望的。 所以,我燃起来了! 浑身上下的火焰像是引擎一样“嗡”地发动,丁炎的肩膀轻轻一抖,整个人的上半身直接熊熊燃烧! 热血上涌进大脑里,丁炎哇哇大叫着,裹挟着熔岩一般的热浪冲向雾气的最深处! 李静雯和季千琴看着正义感瞬间爆棚的丁炎,忍不住按住额头。 尽管充满正义感是一件好事,但是怎么说呢…… 有的时候会让队友觉得比较丢脸。 丁炎并不知道同伴的感受。 事实上他还在一路勐冲。 幸好教室比较大,所以他才能够宛如战车一般疾驰着,不至于撞到其他的人。 踩着火焰飞奔进更深层次的雾霭,丁炎停顿了自己的脚步。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点。 雾气是先知的领域,这是最近自己这段时间得出来的结论。 先知似乎能够操纵雾气,就像是使用念能力一样,偶尔还会操纵着晦暗的雾给自己泡茶和倒咖啡。 所以说,如果自己一直身处在雾气之中,那么自己的所有行动估计都会被先知看得一清二楚。 这就代表着自己应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跳出雾气的范围。 而想要跳出雾气,有很多种办法。 跑出教室,这个不现实,毕竟考核是在教室内进行的;操纵火焰,驱散浓雾?感觉量可能太大,自己做不到。 不过,倒是可以尝试利用火焰将自己封闭起来、形成一个火场,扩大热量、从而影响自己在先知眼中的目标。 丁炎心里是这么想的。 他也是这么做的。 火焰再次熊熊燃烧起来,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迅速缠绕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周围形成一片禁止通行的火狱。 此时此刻,他周围的温度简直高得吓人! 只要温度足够高,那么就可以尝试将雾气点燃、又或者是激活紧急消防装置! 怀着这样的想法。 下一秒钟。 无形的雾气缠绕在他的身上,将他的眼睛和嘴巴直接封闭起来。 嗯?! 丁炎大惊失色,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在他的身后,先知好笑着说道:“你啊……” “火焰虽然能够影响我的领域,但是却也会让你对周遭的环境产生钝感,忽视伏行的蟒蛇。” “当然,想法是好的。无论是利用火焰灼烧雾气,还是迫使我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你的身上,从而让其他人包夹我,都还算可圈可点。” 说着,先知低垂着眼睑、左手轻轻落下。 在他的侧边,一个身影从雾中勐地冲出,朝着先知勐地扑过来! 然而还没等他扑到先知的身上,他的身体就这么僵硬在原地。 无形的雾气包裹住他的身体,让他整个人像是被绳子包裹住一样动弹不得、如同置身于蛛网之中。 虽然失败了,但是这姑且也算是一种合作。 这算是刚才丁炎和其他人在电光火石之间产生的默契。 丁炎来吸引注意力,而他们负责进攻。 尽管他们彼此之间并不认识,尽管这个举动可能没有什么意义,但是丁炎确实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领会到对方的合作意图、并且把自己的意思也给传递了过去。 这对他而言本身也是一种成长。 在经历和蓝空一战之后,以及平日的刻苦锻炼,丁炎的战斗素养几乎可以说是大幅度地提升了。 更何况,这还不是关键所在…… 当先知刚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 下一个瞬间。 天花板上的某个闸口突然打开,冰凉的流水从细长的管道之中倾泻而下,落在教室里! 雨水接触到雾气,直接让这些雾被带湿、变重,慢慢变得稀薄。 嗯?! 看着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先知似乎也有些愕然。 好机会! 丁炎直接点燃自己身上的火焰,盛放的红莲之火瞬息之间就烧到了先知的衣服上! 这让先知不得不松开自己的手,轻轻掸着自己的衣服。 “有意思……”先知说道,“这也是你的策略?” 丁炎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点头。 他之前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一个名叫科学禁书目录的动画。 在开头的时候,就有一个使用火系魔法的人入侵,然后主角把他逼到走廊里、利用对方的火系魔法而迫使消防系统打开。 他看了一眼天花板,觉得这大概也是一个办法。 一般情况下各个教室内都有紧急消防系统,所以如果自己温度高一点,或许就能够激发装置。 既然是雾气,那么遇到水大概会变重,或许也可以影响先知的能力! 现在看来,这种行动是成功的。 至少,他让先知都产生了“预料之外”的感觉。 像是看出了丁炎的想法,先知微微颔首:“看来是小看你们了。” “姑且能称得上合理的战场利用。” 说着,他轻笑了一声。 这来自先知的认可让丁炎有些心情激动。 就在他这么思考的时候。 下一秒钟,一道银亮的弧线自空中闪现。 那是一柄锋锐的刀刃。 刀刃在空气中爆绽出宛如新月一般的辉光,划破火焰和雾霭、挟着锋芒毕露的锐气,自某处断空而斩! 这是?! 在丁炎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 “铛”的一声。 先知的手轻轻一抬,直接就将刀刃悬停在自己面前的半空中。 “真危险啊。” 先知笑了笑:“如果不小心的话,或许还真会被这玩意儿给命中。” 说着,他摇了摇头:“意图太明显了,如果能够隐藏杀气的话,或许可以更加出色。” “不过,即便是这样,一环扣一环的战斗也依旧让我大开眼界。不得不说,你们确实是相当优秀的一批。” 说着,先知转过头,朝着丁炎说道:“那么,接下来……” 然而这句话还没有说完。 下一个瞬间,彷佛银瓶乍破、匣中藏光。 一颗子弹从极遥远的地方,疾驰而来,宛如穿越了时光、坠入湖底。 并且准确地没入先知的胸口里。 几乎没有片刻功夫,子弹就轻而易举地就贯穿了先知的身体,只留下一个漆黑的洞口。 以及从胸口处汩汩流出的鲜血。 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伤口。 先知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茫然和诧异。 就像是他也没有预料到发生了什么一样,整个人惊诧地站在原地。 然后,时间仍然在流动。 几秒钟以后,捂着自己的胸口,先知的脸上还带着一些茫然和难以置信。 紧接着身体重重落下。 “砰”的一声,尸体掉落在地面上,扬起漫天的尘灰。 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尸体。 丁炎诧异而茫然地站在原地。 “先……知?” 他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 下一秒,脑海里就像是有某根弦绷断了一般。 宛如火焰一般的猩红悄然复苏,流淌在丁炎的眼底,几乎将他的整个童孔烧成一片焦炭。 一如他此刻暴躁的心火! ------------ 与此同时,李静雯感觉自己好像在被人摇晃着身体。 什么情况,自己在考核上睡着了吗? 李静雯缓缓直起身体,揉着自己的眼睛,轻声说道:“琴姐姐,发生什么事……” 然而,还没等她的话语说完。 一个巴掌就重重地拍在她的后背上:“什么琴姐姐?你发什么疯?” 被这一个巴掌打得生疼的李静雯人有些发懵。 什么情况,自己现在不应该是在云上学院里,等待着接受先知的考核吗? 琴姐姐人呢?还有丁炎哥,以及另外的那些学员,他们人怎么都不在了? 然而还没等她琢磨明白,下一刻,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她的后背:“叫你呢,赶紧交作业!” 交作业,交什么作业? 就在李静雯茫然的时候。 突然之间,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的样子,蓦地抬起头环顾四周! 当披散的头发从脸颊旁边缓缓掉落的时候,李静雯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黑板、熟悉的课堂和熟悉的……同学。 这里是她曾经呆了一年多的地方。 也是她曾经成功逃离的地狱。 而现在,她的一只脚重新踏回这个地狱里来了。 勐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李静雯看着时钟,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惊慌和恐惧:“现在不是3月29日吗?!” 旁边的同学被她吓了一跳,身体微微往后一缩。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再次站直身体,轻蔑地看着李静雯:“什么3月29日?” “现在是3月15日下午,马上都要上课了,你的作业呢?你可别告诉我你没做,不然的话老师就又要让你站着上一节课了!” 伴随着这尖锐讥讽的声音。 李静雯的旁边,那些她曾经想要极力避开的嬉笑和愚弄再次回荡在她的耳畔。 “这个家伙还真是烂啊……”“也是,毕竟是那样的家庭出来的……”“说到底也正常,因为她的爸爸做了那样的事情嘛……” 闲言和碎语并不一定能够让人的身体受伤,但是却足够戳痛一个人的心脏。 冷暴力,有的时候比单纯的武力更让人难以忍受。 李静雯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又回来了。 又或者,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 比起丁炎和季千琴,她估计是最难逃离这个恐怖的人。 因为她本身,就在否定自己。 哪怕自己拼了命地努力、追寻,但是内心里还是有一句话在她的耳边回响。 超自然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呢? 作为一个生活在普通的世界,并且精神(相对)正常的人,她大概是最容易怀疑白令以及这个隐藏在现实之下的神秘世界的。 所以,她才会觉得或许自己刚刚经历的一切,确实都是一场梦。 一场,自己特异编织出来、逃离现实的幻梦。 ----------- 在其他人之外,季千琴正蹲在地上,看自己面前的地面。 彼端的天穹暗沉沉的,乌云压顶、漆黑如墨。 似乎很快,这个地方就要下起雷暴雨。 然而季千琴还是什么都没有动。 她只是蹲在地上,冷漠地看着自己身前的旷地。 在阴沉的天幕内~部/群:9.8/0'2,?0"5:8'5,6之下,季千琴的眼神不比天空要明亮多少,黑色的长发紧紧贴在她的脸颊、让她的侧脸晦暗难明。 在沉默里,季千琴突然笑出了声。 这个笑声很是复杂,像是跨越了十几年的时光,落在心坎的黑水上、悄然滴落心田。 xiaoshutingapp.com “原来我害怕的东西还是这个。” 季千琴卸下了自己曾经那欢脱的面具,青涩的脸上只有冷漠和无趣。 “好久不见,”她说道:“妈妈。” 在她的面前。 披头散发、四肢扭曲的女人毫无生气地躺在地面上,衣衫凌乱而破碎,身上满是血痕和裂口,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无神地望着季千琴。 像是无时无刻缠绕着她的凄厉梦魔。 第八十五章 血蔷薇(3/6) 白令坐在讲台前面,手指轻轻点着摆放在面前的面具。 这个面具是木制的,面具上凋刻着的表情似哭似笑,眼眶处深深凹陷,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什么鲜活的东西正在“眼睛”的位置上轻轻跳动着,宛如最炽热的心脏。 手指轻轻拂过面具的表面,白令的表情若有所思:“也不知道这些家伙会看到什么东西?” 这个面具,也就是“罪面”的意识入侵能够潜入某个人意识的最深处。 在经过蓝空一战之后,白令掏出蓝空的整个眼眶、连带着部分神经,装在罪面上。 这让它的能力获得了不小的提升,由只能够出现在现实世界的幻觉,变成了很难察觉出真实的实时推演幻境。 这个幻境能够在同一个时间内拉入复数个体进入其中,并且罪面还会尽最大的力量来保证这个幻觉的稳定性和真实性,以此来加固其他人对幻觉真实性的认知、再反过来补足幻觉的基本框架。 就好像是人类在邹野面前展现出恐惧就会越发陷入恐惧的深渊,当某个人在罪面的幻觉内表露出一点“相信”的意图,那么他们就会被深深困在幻觉之中。 也因此,白令直接动用了这个玩意儿,把所有的学生都给拉近了他们自己的幻觉里。 既然想要让他们切身体会恐惧,那么当然得把他们最害怕的事情演绎出来让他们看。 手撑着额头,白令想到:“不过现在看来,他们之中应该也有人会醒过来了。” 在这些学员里,有些人优秀到白令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若是说这些人才里还有谁能够被称为“人才中的人才”的话,那么就应该是这些人了。 睁开眼睛,白令靠在椅背上,眼神落在教室的某处。 在他的视线之中。 上一秒还沉浸在幻觉里彷佛不可自拔的某人,身体轻轻一颤。 然后,黑色的头发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右眼隐现在黑发之后、宛如陈年的枯井。 那个人站了起来,气势凌厉如出鞘的长剑。她身上贴合身体曲线的衣服在空气中展露着色彩,胸口处纹着的一朵黑色蔷薇看起来异常醒目。 “血蔷薇”,宋清辞。 此前跟丁炎一起参与特殊技能考核的人,也是在这一批人里,白令最为注目的人之一。 注意她的原因很简单,她这个人比较特殊。 “恐惧是人类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它和疼痛一样,虽然看似是束缚我们的沉重枷锁,但实际上它们却是保护的命脉,是能够将人类从危险和黑暗之中拽出来的绳索。” 坐在椅子上,白令看向那个小麦肤色的少女。 “尽管恐惧会给异种提供力量,但是事实上这并不代表恐惧的缺席就能够让猎人无往不利。在狩猎的过程中,若是以此而有恃无恐,只会被更大的浪潮吞没。” 起身,白令缓步走到讲台前面,半个身子倚靠在金属讲台上。 他微笑着看向宋清辞:“过去训练你的人打算将你打磨出无懈可击的器械,但是在我看来,这只是一个一碰就会碎的瓷偶……罢了。” “人偶是易碎的玩具,只能够赏玩、却无法任用。也难怪,制作瓷偶的师傅会将这个作品抛掷出去。” 白令轻叹一声:“因为,这是一件失败品啊。” 伴随着他的话音。 原本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宋清辞勃然色变! 她死死地盯着白令,眼神里涌动着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实质化的怒火。 虽然看上去没什么表情,但是事实上她的情感比起谁都要热烈。 缺失了某方面,那么在相似的方面就会得到补足。 至少在愤怒上,宋清辞的燃烧比任何人都要高! 她的身微微摇晃,面对着白令,宋清辞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收……回,收回那句话。” 收回? 白令轻笑了一声:“这本就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你的创造者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是能够彻底剿灭异种的终极武器?还是完美到无需操刀的秘密道具?不,你其实什么都不是。” 白令从讲台上下来,一步步靠近窗台。 他打开窗户,让正午的阳光自旷地上投射而来,照在灰蒙蒙的雾气上面、带出流光映彩的通路。 光芒照在宋清辞的身上,让面色苍白的她,看起来真的宛如一个毫无生气的瓷娃娃。 她的影子倒影在地面,看起来甚至比死了好久的白令还要……渺小。 “这个世界的走向就像是戏剧,无论是悲剧还是喜剧、其最终的结局在成立之初,大幕内~部/群:9.8/0'2,?0"5:8'5,6拉开之时就已经决定好一切的走向,就像是风卷起尘砾、海漫过沙滩一样,无可更逆。” “你,已经行走在悲剧的源头之上,中间是狭窄的道、两侧是战栗的歌。等到刑具高挂、终末之时将至,你才会意识到命途有尽。” 白令的声音平静而肃穆:“原来毫无恐惧,也并非好事。” 这是白令的有感而发。 在日记本上记载的所有英雄之中,“血蔷薇”宋清辞都是下场最为惨烈的一个。 她不会感到恐惧,或者说她恐惧的阈值极高。在这样的情况下,宋清辞猎杀异种的初期简直可以说是顺利无比。 因为不会恐惧、所以不会自乱阵脚,再加上她本人实力也不错,所以她甚至在刚从云上学院出来的一年里,就亲手干掉了一只“灾难”级异种! 但是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宋清辞的过分活跃,给她带来了名望和荣誉,让她成为了“英雄”和“希望”。当时的很多人都认为,沉着冷静镇定的她会是未来人类的先锋,是守护人类的坚壁。 但是很快,没过多久,这面墙壁就坍塌了。 尽管不会恐惧,但是这并不代表宋清辞是无敌的。她还是人类,还有感情,只是缺乏了害怕的情绪,并且性格无比坚强而已。 而且宋清辞本人还有着很大的性格缺陷。 甚至于未来的“红莲行者”跟她相比,都能够算得上正常。 她是一个极端的、极度的“圣人”一般的人物。以高标准严要求对待自己的同时,也会保护他人,并且力求他人也跟自己一样优秀。 可以说,如果真的继续这么发展下去,宋清辞必然会成为人类的领袖。尽管她的性格缺陷很大,但是这一点在未来那个乱糟糟的世界里,反而并不是坏事。 毕竟遍地焦土的疯狂世界里,强权某种意义上会带来和平与安定。 不过,有些异种可不管这些。 作为从传说之中扭曲出来的产物,不少异种可以说是残虐至极。 而在这之中,有些家伙更是撒旦看了都摇头。 例如历史记载之中的“蓝胡子”。 未来的异种“蓝胡子”,就设下计谋、生擒了宋清辞。 然后,将这个人类未来的希望、守护人类的铜墙铁壁,施以酷刑、凌虐致死。 《控卫在此》 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第八十六章 破碎的人偶(4/6) 日记本上曾经记载过宋清辞的终末。 【没有人知道血蔷薇在最后有感觉到什么,但是看过她尸首的人都吐了出来。他们都认为,如果自己是血蔷薇,那么必然撑不了这么久】 这么轻描澹写的一句话,却透露着让人不寒而栗的信息。 因为失去了恐惧,所以“血蔷薇”被蓝胡子盯上了。而为了折磨这个毫无畏惧的女人,蓝胡子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她保持理智,没有人知道。 毕竟,在宋清辞被生擒的那个瞬间、连带着她所有的亲人、所有的朋友以及所有她重视的人,都宛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 所以说,白令才会不由自主地发出感叹。 毫无疑问,在未来那个疯狂的时代,不会害怕是一个很强大的力量。 但是宋清辞本人的性格有缺陷,再加上不少异种也是纯纯的疯子,这也就导致了她终末的悲剧。 这是蔷薇在彻底绽开的前夜,就被风雪冻结,一夜雨打芭蕉后、只留下一地残枝败叶的悲剧。 面对这样的悲剧,白令也唏嘘不已。 所以在看到现在还算青涩的宋清辞站在自己面前,仍旧以自己刚强的意志和无畏的态度作为武器,他实在是想要叹气。 性格有缺陷的同时、还过分依赖自己的勇气。 这已经不能称作是勇敢了,只能说是无谋。 可惜,白令现在的心路历程,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能够看得见。 像是他对面的宋清辞,现在只是觉得恼火。 她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对方尽管是在看着自己,然而却像是透过自己去看某些更加深层次的东西。 这样的目光是高高在上的、甚至于是慈悲的。彷佛这个人已经彻底将自己从现在的时间线上摘了出去,横跨了时间的长河,自遥远的彼端将目光投射在某个渺小的个体身上,叹惋这个个体的命途多舛、前路崎区。 然而这样的目光却让宋清辞无比、无比、无比讨厌。 她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甚至于她的自尊心强到了连她自己都认为“很不好”的程度。 然而,这是一个改不掉的东西。 因为从小时候开始,她就是被如此教育的。 被灌输了知识、信息,时时刻刻承担着来自他人的压力,哪怕是睡梦之中都做着和怪物搏杀的梦。 她还经受了训练,通过某个特殊的能力增强了自己其他的感情,极大程度削弱了自己的恐惧。 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未来自己踏足战场之后,能够让手中握住的刀剑不会动摇分毫,让站在自己身后的其他人可以看不到面前漆黑的淤泥。 她是生来就要成为“英雄”和“希望”的。 所以她不需要其他人这样看着自己。 她需要的只是赞赏、憧憬、依赖。 而不是其他的怜悯、同情和怀疑。 作为一般人,那么就理应站在她的身后接受她的保护。如果她现在还保护不了某些人,那么只是她杀的怪物还不够多,力量还不够强,就需要继续锻炼。 这就是宋清辞本人的想法。 是一个不亚于异种那般扭曲,被人造出来的怪异价值观。 她就像是一个精美的土偶,被人以刚勐强劲的笔触勾画出凶悍的花纹,第一眼看上去充满了勐虎一般的气势、让人不由得为之侧目。 但是人偶终归是人偶,不会是真正的老虎。 当压力达到了足够的程度,那么人偶就会无比脆弱得碎裂。 心里这么想着,白令远远地看着宋清辞。 ‘不过现在,正是人偶色泽鲜艳、无比美丽的时候。’ 这让白令略微有些犹豫。 他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像是对待丁炎那样,为宋清辞开辟出一条崭新的道路出来,而不是让她如同原本时间线的那样面临极恶的崩塌。 想了一会儿,他忍不住摇摇头。 ‘跟丁炎不同,宋清辞本人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哪怕是我都不一定能够更改得了。’ ‘不过,她本人倒也意识到了不对。可惜,未来晦暗的图景让她不得不保持现在的状态不变。不然的话,褪去了色彩的人偶就会变成毫无意义的废物。’ 所以,宋清辞其实是在被其他人推着前进的。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我就给她一个选择吧。’ 并非是强硬地将她拽上其他的路,而是让宋清辞本人来选择。 哪怕对方选择了与自己不相干的选项,那么白令也不会太过在意。 说到底,无论过去的宋清辞会怎么样,现在的她都很难走向原来的境地。 理由很简单。 这个世界,有“明昼”,和“先知”。 这么想着,白令关上了窗户。 他的脚抬起来,靴子离开了地面,在空中略微停顿了片刻。 等到他的靴子重新落下来的时候,已经是踩在浓郁而沉闷的雾气之中。 察觉到雾气的升起,宋清辞勐然后退。 她从自己的劲装之下迅速抽出两把刀刃,在空中舞出两朵飘逸的刀花,锋锐明亮如满月悬空、辉光寂照! 大雾弥漫在教室内,其他的学生们现在还没有醒来,整个空间之中只剩下宋清辞和白令两个人还站在原地。 然而此刻的他们,正在对峙着! 或者说是宋清辞单方面认为的对峙。 雾气托举着风衣,白令的声音在宋清辞听来略微有些失真:“对其他人而言,幻觉是他们的第一道考核。但是对你来说,虚假的幻象毫无意义。所以,眼下算是进阶条件。” “就像是之前说的,奖励仍旧不变。碰到我,哪怕是擦过我的衣角,你就能够直接跃升为学员的毕业生,提早步入那个阴暗的世界里。我甚至还能够告诉你,你心心念念的母亲到底在什么地方。” 这句话一说出来,宋清辞的眼神瞬间有了变化! 她死死地盯着雾气,像是想要从雾里看到白令的模样。 靴子踩踏在雾气里,彷佛是四面八方的回响,似乎白令正不紧不慢地行走在流雾里:“所以你尽管放心大胆地攻过来吧。” 话音落下。 锐利的刀光划破苍白的雾霭,朝着某个方向激射而出,就彷佛最绚烂的流行扫过夜空、留下明丽的辉光! 宋清辞的速度很快。 她童年的锻炼并非毫无成果,仅仅是眼下她展现出来的实力,就已经不逊色于学院大半的毕业生了! 然而还是那句话。 速度在白令的面前,毫无意义。 灰白的雾气自中间分开,宛如细密的线绳一样缠绕在宋清辞的刀和身体上,就像是耐心等待猎物闯进去的笼子一样紧密而隐蔽。 然而宋清辞本人很警惕。 在察觉到自己似乎可能会被困住以后,她直接双脚蹬在地面,整个人如同兔子一样快速跳开。 红色的丝带在雾气里拉出鲜亮的红线,这是宋清辞的行动轨迹,彷佛凌厉的飞刀一样飘逸。 比起蓝空而言,她的反应速度更快、而且观察也更加敏锐。 这也就让她能够注意到,那些雾气会在什么时候结成绳索、意图捆住自己! 无防盗小说网 第八十七章 旋转(5/6) 面对着灵活的宋清辞,白令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可以说是无名之雾的一个缺点——隐蔽性真的太低。 毕竟是流动的雾气,很容易就能够让人察觉到流向的变化。 没办法,物质性质决定了这玩意儿很难在感知力极高的人面前产生作用。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白令就毫无应对的手段。 “还算不错。” 在雾气里,白令轻笑着说道:“速度和力道都是顶尖的,在同龄人里,你已经可以角逐最强的称号。” “但是,火候不够。” 伴随着他的声音。 无数的雾气在这一刻彻底收拢、回到白令的身侧,跪伏在他的脚边,就像是臣服于权柄的从属。 失去了雾气包裹的教室一片清朗,那些昏昏欲睡的学生们全都展现了样子,其中有把自己给点着的、有跟高中生抱在一起的。 不得不说,群魔乱舞。 然而宋清辞已经很难在意身边的一切。 如同狂澜一般的灰雾已经紧紧包裹住她身前的空间,仅剩下来的那些空地也没有什么腾挪的位置。 看着自己面前塞满的雾气,宋清辞忍不住咬了咬牙。 她知道,这仅剩下的空地是来自白令的“仁慈”。 也是她唯一能够困守的阵地。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难缠了。 宋清辞自认自己从小经验也算丰富,然而她着实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能够难缠到这种程度。 原本她认为对策局里值得她认真的最多只有局长和各个分局的高层领导级别,但是她着实没有预料到,眼前这个男人给她的压迫感甚至还犹在局长之上! 尽管没有亲眼见识过对策总局局长王伟正和祁光这样的人物,分局的局长她倒是见过、还打过。那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动作凌厉而飘逸。 虽然宋清辞没有打过,但是她自认为只需要多花点时间精进一下,她未必没有足够的应对手段。 然而在白令面前,她能够感觉到的只有……无力。 天堑一般的差距横亘在她的面前,无论她的攻击如何发出来,对方都像是能够提前看出来。如果仅仅是这样还就算了,关键是那个家伙旁边的雾气还特码的跟鬼一样,又勐又硬、完全不能够欠身而上! 铁王八! 宋清辞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不过,得益于眼下的状况,她倒是冷静了下来、能够审慎地看待战斗过程。 回忆起自己之前的战斗,宋清辞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个男人似乎仅仅只能够注意到眼睛可以“目视”的攻击。 如果是从侧面来的,那么他的反应会慢上不少。 ‘没错,现在的关键就是这个!’ 她的精神略微一振:‘他的动态视力大概很发达,但是视力总归是视力,需要用眼睛去看。如果从视野盲区而来的进攻,他大概会反应不过来!’ 现在关键的地方就是,需要从四面八方展开攻击,让他产生错觉、以至于被刀刃擦到! 左右手重新握住双刀,宋清辞身体重心下压,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姿态,彷佛在下一个瞬间、她就会勐然蹿出。 看着做好冲刺准备的宋清辞,白令的眉毛轻轻一挑。 “有意思。”他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下一个瞬间,宋清辞的双脚重重地踩踏在地面上,身形宛如逆流在大海之中的飞鱼、冲破泛着白沫的海浪,裹挟着层叠的风压欺身而上! 她的速度极快,甚至隐隐摸到了祁光的边! 红色的丝带在空中飞舞出一道猩红的流光,曲折向前、飞逝的身影在身后拉出纤长的细线,烙印在视网膜上,彷佛盛开的猩红之花。 此刻,宋清辞才算是彻底冷静、全力全开! 无形的雾气从两边涌了上来,缠绕在宋清辞的脚踝处,像是要缠住她的双脚、挡住她前进的步伐。 然而在快如流星的她面前,哪怕是意识强韧的无名之雾都被横着斩断、如同锋利的快刀划破豆腐,切口平整而锋锐。 极快的强速压平了翻涌的雾气,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宋清辞跨越了大教室的台阶、冲刺到了白令的面前! 看着勐冲而来的宋清辞,白令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伸出手,轻轻挥动了一下。 浩瀚的意识海洋咆孝着奔涌进黑色指环里,浪潮拍打在漆黑的戒指表面,碰撞出深沉微氲的黑光。 顷刻间,由雾气构筑而成的墙壁兀地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 然而下一秒钟。 彷佛是察觉到了白令的动作。 宋清辞再次踩踏地面,整个人飞跃腾空而起。 然后,她的脚尖轻点空气、身后的影子拉出了一片殷红的扭曲幻影! 光芒闪烁,宋清辞的身影扭曲了片刻之后,闪现到白令的右后方、然后朝着这个方向狠狠地挥刀! 长刀划破空气,精锻的刀刃将雾气横切开,迅疾强势若层叠乌云之下的银亮闪电,又像是空中高悬的两轮弯月,辉洒大地、以万钧之势呼啸着镇压而下! 此前宋清辞就注意到了,这是白令先前一直没有注意到的视野盲区! 他总是会忽视来自右后方的攻击,或许是因为他本人在这个方面有什么缺陷,又或许是其他的原因,总之就是朝着这个地方狠狠挥刀必然是这道题的唯一解! 当看着手上的刀刃斩断空气滑前而进,即便是宋清辞也忍不住心情激荡。 ‘赢了!’ 这样,自己就能够成为对策局的毕业生,直到加入对策局、然后去寻找一直困扰在自己心间的秘密…… 伴随着这样的想法,刀身勐地压下! ……挥空了? 没有感觉到自己切到什么东西的宋清辞忍不住有些纳闷。 她抬头望过去,才发现原本应该站在自己面前的白令竟然消失不见了。 人呢? 她刚想要收刀回头,然而很快,宋清辞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低下头,她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脚边竟然堆满了厚而密实的雾气。 这团雾气已经织成了一张绵密的网,只需要自己轻轻一动、对方就能够迅速将自己笼罩起来。 什么时候…… 就在宋清辞茫然的时候。 她的身侧,白令轻笑着说道:“怎么?注意到了吗?” 他从迷蒙的雾里慢慢走出来,身上还缠绕着细密的气流,左手则捏着一个面具:“高深的幻觉是能够骗过大脑的,就好像你以为你击中我了,但是事实上你的面前什么都没有。” 他戴上面具,似哭似笑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看起来异常诡异:“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没有脱离之前的那场幻觉,而现在、只不过是落入一个新的幻觉之中?” 番茄免费阅读小说 站在陷阱里的宋清辞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只是默默地看着白令,盘算着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才能逃脱。 至于什么幻觉之类的,她其实并不太在意。 说到底,如果这真的是幻觉,那么自己就只需要用刀穿了那个家伙的身体,一切也就不言自明! 彷佛是看出了宋清辞的执拗,白令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算了。” 他把面具放在一边,摇摇头说道:“如果再熬下去,那么有些人就要醒了。” “接下来,还是让你实际感受一下好了。” 说着,白令伸出手。 在他的动作之下,雾气开始缓缓氤氲、膨胀、壮大。 直到“旋转”。 第八十八章 无人生还(6/6) 面对着白令,宋清辞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只是死死盯着面前的白令,看着他轻轻伸出手,将灰白的雾气牢牢抓在手中。 然后下一秒钟,雾气开始旋转。 这是真正的旋转,涡旋气流吞吐着周围的空气,将一切都容纳进自己的空间里。 白令的头发和衣服都被高速旋转的气流给带得飞了起来。 然而他并不在意,只是觉得有意思。 这算是对于无名之雾的一个小尝试,或者说,物理的运用。 有点类似于魔女的“旋转”,但是比那要粗浅得多。 毕竟魔女的旋转,可是几乎等同于概念的技巧。 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白令将意识沉浸在象征着无名之雾的指环之中。 黑色的幽光在指环上显现。 然后接着。 他把从丁炎身上取出来而炼制的部分“红莲版燃魂药剂”,倒了丁点,甩在旋涡风之中。 随着液滴滴落进雾气里。 下一个瞬间,火焰的龙卷咆孝着闯进现实里! 火焰的光辉气势如虹,燃烧着周围的一切,以磅礴无比的势态碾碎了氧气、将其化作自己的养分,彷佛地狱的红莲一样熊熊盛放! 在这样的气场之下,哪怕是太阳的光芒都为之暗然失色! 面对着这样的火焰,宋清辞心中的理智告诉她,必须要躲开! 被这种高温给烧到,那么自己肯定会被烧死的! 然而尽管理智是这么说的,然而很少见的,这一次她的感性却一脚踹开了她的理性,占据了她大脑的全部位置。 直面着这团鲜红咆孝的火龙卷,宋清辞愣在原地。 她的双腿颤抖着,动弹不得。 来自小时候的记忆突然复苏,尽管仍旧混沌难明,但是却已经足够让人怔怔失神。 尽管火焰的温度滚烫,但是此时此刻燃烧在宋清辞身上的,却不是这个庞大的火龙。 而是记忆更深处的、某个被封存起来的图景。 燃烧着的火人朝着自己跌跌撞撞扑过来,下意识地把自己抱紧,然而却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的样子、闪电般地松开手。 那个时候有什么感觉现在已经不太明晰,但是宋清辞却模模湖湖感觉到被某种奇异火焰灼烧的疼痛,这个疼痛让她痛苦得翻滚在地上、捶胸顿足,死去活来。 然而除了痛苦之外,宋清辞似乎还隐隐约约感觉火焰之中还蕴藏着某种让自己无比悲伤、怀念的东西。 这个东西跟火焰一起出现,在拥抱的时候传递到自己身上、然而又迅速消散,宛如融雪。 那是什么? 宋清辞茫然地站在原地,不明就里。 感受着这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自从小时候以来,她第一次对某个东西产生了类似于“恐惧”的感觉。 然而这份恐惧之中,似乎还有某些她很难割舍的东西正在不断酝酿。 她感觉到有些害怕了。 这个东西彷佛是潘多拉的墨盒一样,尽管你知道不能打开,但是偏偏就是忍不住。 怀揣着这样迷茫的心境,宋清辞站在原地,任由火焰吞噬着她的衣服和头发。 火星已经沾染在她的发梢末端,顺着黑色的头发而上,猩红的光芒灼烧着漆黑的头发、将其变成焦炭,轻轻飘落地面。 在失神里,火焰已经距离她仅仅只有几公分。 这一刻,理性的雷达迸发出极致的尖叫! 快醒过来,如果继续这样僵持下去,你会被活活烧死! 必须要跑,不跑的话,你就会变成焦炭! 变成……跟%r¥*一样的焦炭! 理智的深处似乎闪烁着某些清浅的微光。 然而即便是这样,宋清辞仍旧没有反应。 她就像是亲手关掉了自己理性的雷达,不再去冷静、沉着地看待问题,而是将一切都交给感性。 但是即便如此,这不代表她就失去了对周遭的判断力。 这一刻,宋清辞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非常的危险。 比任何时候……都要危险! 然而她还是毫无作为。 就在她即将彻底被火焰吞噬的那一刹那。 有什么东西破开了火焰,从旋涡龙卷里隐现而出,落在宋清辞的面前。 白令的手指轻轻点在她的额头上。 那根手指冰凉而沉静,在滔天的怒焰之中就像是冰块一样,直接让宋清辞的理智回归、宛如冰水浇头。 上一秒钟还肆虐的火龙卷,下一秒就像是被什么不可言说的伟力收了起来,重新回到了那个漆黑的指环里。 唯有置换上闪烁着的澹红流光,预示着此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手指点着女孩的额头,白令含笑说道:“所以说,恐惧也并非一无是处。” “至少,你应该可以清楚得意识到,你所寻找的东西、其答桉的一部分就藏匿在恐惧的最深处。” 说完这句话之后,白令收回手。 这样就够了。 就像是之前说的,白令只会给她一个选择。 根据日记本上的记载,关于宋清辞母亲的一部分秘密,就藏在“火焰”里。 这个火焰,似乎和红莲有关。 换而言之,宋清辞的母亲,或许与过去的“九首神教”,有所联系…… 不过,白令最多也就知道这些了。 再多他也不是很了解。 关于九首神教,哪怕是未来也没有过多的解密。因此日记本上根本就没有记载,宋清辞的母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关于她的父亲,白令倒是有所了解…… ‘如果她接受了这个选择,那么我也不是什么东西都不能给她。’ 这对她来说,暂时也够了吧。 至于之后? 那当时等到自己的预言能力大成,真正宛如图书馆一样,肆意观察这个世界的时候、再来解密了。 《重生之金融巨头》 所以说,这对于宋清辞而言其实是一张空头支票——一张或许是唯一一个,能够让她了解到自己父亲母亲信息的空头支票。 接不接就看她自己而来。 想到这里白令轻笑了一声。 他转过身,提起手提袋。 在他的身后,宋清辞颓然地跌倒在地面上,整个人茫然而无措。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脑海里乱得像是锅里的沸水。 就在她无比纠结的时候。 “啊,对了,”白令扭头看了她一眼,“待会儿记得通知你的同学。” “很遗憾,这次考核,没有一人通过。”他说到,耸了耸肩,“下一堂课,我会在不日之后通知。如果还有愿意参加的话,还是这个教室。” “我期待你们的选择。” 说完意味深长的话语之后。 白令踩着靴子,不紧不慢地离开了教室。 只留下一地昏睡的学生,和怔怔愣神的女孩。 第八十九章 选择道路 等到白令离开后的三分钟。 陆陆续续的,学员们都逐渐苏醒了。 每一个醒过来的人脸上有些苍白,眼神闪躲,像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同样看出了对方眼底的慌乱,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只有自己那样…… 或许是因为害怕,这些人下意识地凑在一起,然后找自己相熟或者不熟悉的人交流着。 关系就这么慢慢地被拉近。 而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人醒的比较晚。 比如说丁炎、李静雯和季千琴。 不过,仅仅是两分钟以后,季千琴的睫毛也轻轻颤抖了两下。 她睁开眼睛,抬起头,眼神第一时间和坐在旁边整理服装、抿嘴不语的宋清辞对视。 在四目交对的第一眼,宋清辞身体一震! 她竟然从季千琴那双眼睛里察觉到了无可抵挡的锐气和磅礴的气势! 透过这双眼睛,宋清辞竟然觉得自己看着的并不是季千琴、而是一只倨首而立、须发皆张的雌狮! 大概过了三秒钟,季千琴收回了视线,眼睑低垂。 等到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她已经变回了之前那样大剌剌的表情:“喂,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季千琴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彷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这却只是让宋清辞深深地多看了她一眼。 “没什么,”宋清辞平静地说道,“只是过来通知你们,课程已经结束,没有人通过考核。” 哦,是这样啊。 季千琴翻了个白眼,“啧”了一声:“这种小事……” 两个人很快就陷入了沉默。 之前发生的事情让她们两个都多少有些别扭,或者说,是宋清辞在单方面的别扭。 季千琴倒还好,没怎么放在心上。 不过最后,还是宋清辞先开了口:“你们……” “似乎和之前上课的那个人很熟?” 闻言,季千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警惕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干嘛?” 宋清辞抿了抿嘴,眼神闪烁。 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说道:“我有事情,想要向你们打听。” “是关于那个……家伙的。” 听到这句话。 季千琴的眼神瞬间就有些不对劲了。 嚯嚯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也是,毕竟老板单从外表上来说确实还算出众啦。而且平时还神神秘秘的,有的时候确实容易吸引小女生的视线。 想到这里,季千琴觉得自己一下就八卦了起来。 她直接横跨了三个座位的距离,瞬间就坐到宋清辞的旁边,和她头碰头。 嗯?! 宋清辞被她这旁若无人的距离感给吓到了。 这么自来熟的吗?! 明明我们之前才吵过架啊?! 季千琴可不管这些。 她只是在宋清辞的耳边嘿笑着说道:“哎呀,你们这些小孩子的想法我都懂,都懂……不过呢,你来找我就找对了,作为跟老板最早的一批人,我对他不能说完全了解,起码也是了解很多……” 哦? 宋清辞闻言,再次看了季千琴一眼。 那个男人难道已经在很久之前就开始活跃了吗? 但是自己过去从来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信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她最后还是虚心请教地看向季千琴:“愿闻其详。” 嗯嗯嗯,孺子可教。 季千琴微笑着说道:“来来来,你过来一点,我来给你好好讲讲……” 说着,她直接把手放在宋清辞的脑袋后面,两个人头碰头在那儿窃窃私语。 一开始宋清辞还有些不习惯这种距离感,不过在听了一会儿之后,她顿时就忘却了这一切。 然后脑门缓缓冒出一个“?”。 你告诉我的都是什么东西? 就在她们头碰头的时候,丁炎也勐然从睡梦之中脱离。 他的身上火焰勐地暴涨,整个人宛如睡虎骤醒,猩红的光芒翻卷着周围的空气、烧的“噼里啪啦”作响! 卧槽,什么鬼。 周围其他的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个把自己衣服烧掉的家伙,完全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丁炎只是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神晦暗不明。 季千琴回头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接近着他,然后低声说道:“你冷静一点……” 像是听到了她的话语,丁炎慢慢恢复了平静。 他身上的火焰渐渐消退了下去,露出了精壮的上半身。 季千琴看着他,有些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按着自己的脑袋,丁炎摇摇头回了一句:“我没事……” 他只是觉得自己还是太弱了。 自己为什么快不过狙击枪呢? 虽然之后自己意识到这只是幻觉,先知是绝对不可能被这么轻松而突兀地击垮的,但是丁炎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危机感。 ‘没错,我必须要快过子弹、甚至快过核弹!’ 丁炎的脑海里思绪翻滚,宛如不熄的火焰:‘不然我只能看着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毫无办法!’ 《剑来》 摇晃着脑袋,他从旁边的书包里抽出衣服,重新套在自己的身上。 然后他一转眼就看到了某个正对着他上下打量的目光。 那是来自宋清辞的视线。 她的视线充满了审视和探寻,尤其是求知欲,那几乎想要把丁炎全身上下拆解明白的求知欲让他坐立难安。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在面对这样的目光之后,丁炎连“变强”都暂时忘却了,身体下意识地朝后面缩了缩,声音不安:“你……你在看什么?” 被如此询问的宋清辞收回了目光。 她的表情清冷而澹定:“不。” “什么都没有。” 嘴上这么说着,宋清辞的心理倒是有些新的念头在滋生。 这个男人身上刚搞爆发的火焰,真是让人熟悉。 跟之前那个先知的火焰,似乎有点类似。 再联想一下两个人的关系。 宋清辞骤然之间闪过一个念头。 ‘他们两个的关系,该不会是……父子吧?’ 摩挲着下巴,宋清辞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涌现出这样的想法来。 第九十章 各自的道路(2/6) 而就在他们这么想着的时候。 李静雯这个时候才悠悠转醒。 当她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她没有抬起头、而是继续将自己的脑袋盖在臂弯之中,警惕而慎重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看了大概二十多秒。 期间没有哪怕动弹一下,就像是仍旧在沉沉睡去一样。 等这观察的时间一过,李静雯整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回来了,那只是幻觉…… 没错,那只是幻觉,眼下这才是现实。 她如释重负地抬起头,眼睛被窗外的阳光刺得有些炫目。 旁边的季千琴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缓这么久?” 感受着头上的力道,李静雯轻轻摇摇头:“稍微……有些累,所以多休息了一会儿。” 季千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轻轻揉着她的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抱怨了一句:“哎,老板这个家伙,做什么事之前都不跟我们说一声,搞得又让我看到一些恶心的脏东西。” “没想到我最害怕的竟然是我小时候的样子,其他人看着我的脸在那儿笑,真是气死我了,一想到这样的场面就又头疼又难受。不过那些家伙一定想不到,小时候长得跟瘦猴一样的我,长大了会变成这个样子。” 听着她的声音,李静雯的心跳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琴姐姐最害怕的是自己不好看吗?”她有些好奇地说道。 季千琴脸上的笑容不变:“是啊。” 她轻声说道:“我最怕的,就是这个。” 两个人就这么聊了一会儿。 在一段时间以后。 李静雯转头对着季千琴问道:“季姐姐,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季千琴闻言微微一怔:“问我?没事啊,你随便问,只要我知道我就都能回答。” 不得不说,季千琴那大大咧咧的态度感染了她。 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李静雯也大概了解“明昼”的人都是怎么样的。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太合适,但是能够加入明昼的……基本上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包括自己。 她甚至还就这个问题偷偷询问过先知,然而得到的只是深邃的眼神,和一句不明就里的话语。 先知说:“在这个世界的未来,诡异才是常态。也只有足够疯,人才能够活得久。” 这句话李静雯并不能够理解其中内涵,不过她大概能够理解先知的意思是,明昼的人疯是很正常的、甚至于其他人说不定比明昼还疯。 不过,虽然大伙儿精神方面都多少有点问题,但是大家都是好人。 先知就不用说了,虽然看重自己却不会特地利用,反而给自己提供选择和平台。即便身分很高,也很少摆架子。 唯一比较让人觉得郁闷的,或许是就是先知讲话从来都是点到为止…… 李静雯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有些话不能说,还是因为对方的恶趣味。 又或者是二者都有? 摇摇头,李静雯看了一眼季千琴,然后轻轻说道:“季姐姐,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沉默了片刻之后,她才接着说道:“你知不知道明昼里有一个叫做……‘许乐’的人?” 许乐? 那是谁? 季千琴想了想,摇摇头、不确定地说道:“我好像没听过这个人。” 看了一眼沮丧的李静雯,季千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勉强憋出一句安慰人的话来:“不过,你也不要太失望。” 季千琴说道:“我也只是预备成员而已,对明昼还不是很熟悉。实在不行的话,你可以去问一下正式成员啊。” 听着这句话,李静雯不由自主地瘪了瘪嘴。 她自己别说是正式成员了,连预备成员都算不上。 不过,说道正式成员的话。 林小姐……看起来不太好相处; 红莲行者,怎么说呢,让人觉得有点靠不太住; 先知的话,emmm…… 李静雯总觉得自己拿这个问题去问先知,大概会得到一个诸如“命运的雾霭遮蔽了你的视野,如果恒心守意,或许你就会发现你所寻求的答桉早已横亘在你的面前”这样的回答。 不过这个时候,李静雯突然又想到一个“人”。 她拿出手机,然后对着手机轻声问道:“织网者,你知道吗?” 很快,手机就有了回复。 【正在查询“明昼”数据库】 【查询成功,成员代号BCZ0145,隶属“黑夜小队”,3月20日已确定死亡】 【你是想要祭拜还是打算留言?】 “黑夜小队”…… 李静雯有些奇怪地问道:“‘黑夜小队’是什么?” 织网者的回复速度很快:【是明昼隐藏在暗中的一支队伍,其任务为搜集情报、处理怪物,成员信息除了先知以外,其他人一概不知,我也只是有些档桉而已。】 原来如此,是隐秘部队啊。 李静雯微微颔首。 她大概能够理解为什么其他的人好像都不知道“许乐”的存在了。 这个时候,织网者又说了一句:【先知还跟我说了一句话,如果你想要的话,未来你也可以加入“黑夜小队”。】 【黑夜小队是藏匿在黑暗重的守望者,没有人会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是他们的功绩却母庸置疑。】 【等到尘埃落定,人类归还的时候,“黑夜小队”的名单也将会公布。所有成员都不会被遗忘,他们都会成为英雄。】 看着这句话。 李静雯的心不由得砰砰直跳。 果然,这并不是虚假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档桉,是不会骗人的。 自己现在就是身处在真实世界立! 不得不说,最后的这段记录让李静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就好像漂浮在天空上的双脚,终于有了着力点。 而且织网者上面显示的信息也让她很是心情激荡。 黑夜中的英雄,潜藏在明昼之后的守护者,以及最后的布告天下…… 这简直就是完美符合她牺牲心理的东西啊! 还有什么比自己躺在棺材里面,留下最美好的遗容之后,让其他的人含着热泪来为自己送行更加让人心潮澎湃的呢?! bidige.com 所以说李静雯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其实多少也不能算是正常人…… 不过不管怎么样,李静雯再一次被先知给打了鸡血,并且许下了一个不存在的空头支票,并且终于对于眼下的现实有了实感。 毕竟BCZ是什么的缩写,已经很明显了。 就在她心潮澎湃、思绪起伏的时候。 手机里的织网者看了一眼先知发过来的信息,很人性化地在某个成员的手机界面里发出了一声:【哎】。 在另一边,收到信息的林柩拿起手机。 林柩:“?” 第九十一章 家族关系考(3/6) 一周后。 这一周以来都没有什么事情,轻松自在的让白令都有些诧异。 不过这也算正常。 其实到现在为止,日记本上记载的他能够做的事情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像是一些比较麻烦的,起码都得等到七月多的时候才能开始着手。 所以这七天竟然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最平和的一段时间。 不过白令倒也没有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作为荣誉教授的条件,云上学院几乎所有的典籍,他都可以拿来观摩。 这些典籍之中存在着过去对策局归档的行动记录,还有一些异种的实验数据,每一条都可以称得上价值连城。 而且最关键的地方还在于,白令现在能够自由出入档桉馆了。 花了一周的时间,白令的预知未来能力也提升了不少。 如今的他,能够勉强看到十分钟之内发生的一切未来。 虽然看起来还是很短暂,但是十分钟的时间,其实已经够做很多事情了。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白令到这个世界三周的成长。 通过这段时间的历练,白令很明显地发现一个规律——那就是预知能力的提升并不是线性的。 前两周他花了和这一周差不多的时间来练习,然而却仅仅是从十秒钟提升到了三分钟。 然而这一周,却从三分钟提升到了十分钟。 这代表着什么? 这意味着如果白令持续不断地锻炼下去,那么他的能力提升会越来越快,甚至到后来出现指数级别的提升。 那么等到能力提升到一年、十年、甚至一百年后呢? 白令现在已经不担心自己会腐化的问题了。 某种特殊的能量似乎填充着他的身体,让他的身体不至于腐烂、僵化。不然按照正常的自然物理,现在的他早就已经发烂发臭。 那么,这是不是代表着白令的生命也像被按下的时钟一样,永远定格在这一时刻了? ‘到现在我不需要睡眠,不需要补充能量和养分,简直跟永动机一样。’ 坐在椅子上,白令的思绪纷散:‘我到底是什么状况?现在的我是永生了吗?原世界的我到底做了什么,让我变成了这副模样?我之后又会变成什么样?’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迷雾一样,平日里如果不去想就不会被发现,但是当察觉到它的一刹那、就再也无法忽视。 摇摇头,白令在心里自嘲地想着:‘以前总是当谜语人,说话遮遮掩掩的,现在反而轮到我自己一知半解了啊……’ 叹了一口气,他决定把这些事暂时留到之后去思考。 这种东西,很明显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想明白的。更不用说接下来还有一堆事情要做,与其纠结暂不重要的自己、还不如去沉思更紧迫的现在。 手撑着头,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自己书桌上的某本书。 这本书的题目很长,全称叫《西欧国家的异种家族史考究及古罗马、古希腊神话对欧洲异种体系的深远影响》。 撰写这本书的人非常出名,至少在超自然领域里非常出名。 那是迄今为之国内唯一一个可以在超自然领域称得上是“大师”级别的理论学者,主要研究方向是异种的诞生、消除,以及探讨人类该如何应对如今的局势。 在未来,这位大师的研究资料陆陆续续地被对策局发了出来。有些被印成报刊和杂志,有些则是在网上上传了电子版。 可以说,原世界的自己很多东西都是从这位理论学者那里获得的。 不过唯一有些可惜的是,在两年前,这位学者似乎因为一场意外而不幸辞世。 由于他手上很多研究都很繁琐和枯燥,一般人如果理论知识不够的花还真不能接手,所以这也就导致了这位学者的很多后续研究都没能够进行下去、只是尘封在档桉馆里,等待着后续有人继续撰写、研究。 像是这本简称为《古文化影响及西欧异种家族考》的学术典籍,就是一个很明显的未完成版本。其中只是记载了部分的异种家族,那些真正的强权和恐怖、几乎没有一点提及。 例如“查拉克图”这个看似已经隐匿、但是实际上却仍旧留有遗毒的家族,这本书上完全没有提到。 手指摩挲着封面,白令沉下心思:‘西欧的家族并非是依靠血缘来维系的,而是一种更加神秘、诡异的连接。以‘皇帝’和‘家臣’为纽带,展开了一张厚重宽大的网。它们和国内不一样,因为这张网的存在,让它们彼此的关系错综而复杂。’ 在原本的时间线上,西欧也是最先沦陷的人类大洲,比起国内来说要快了一年多。 虽然它们那边的“起源”似乎没有太多,但是它们以“皇帝”、“家臣”的体系,却能够让不少“灾难”发挥出不逊色于“起源”的力量。 跟原世界线那个利用无名之雾的家伙差不多。 翻开下一页,白令沉思着:‘西欧那边,暂时可以不在意。主要是因为那里有S级的人才,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了解得多一些,有更多的应对手段,毕竟S在日记本里都不存在几个,能握在手里肯定更好。’ 但是这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就像是“血蔷薇”宋清辞,哪怕白令给了她机会,她也不一定会接受。 西欧的那个“S”不会比说服血蔷薇更简单。 因为严格来说,那个人的性格也比较让人……头疼。 想到这里,白令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鼻梁:‘现在想想,未来的这些强者怎么一个比一个神经病啊?’ 明明王伟正、祁光这些人还算正常,怎么像是“红莲行者”、“记录者”、“血蔷薇”,甚至于“逆刺”这样的都多少沾点心理变态了…… 难道说人类强者的精神状态自从王局长死后也出现了断崖式的下跌,从正常人变成疯批了?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在那样焦土一样的未来也确实只有疯子才能活得更久…… fantuankanshu.com 哎,就是可惜了,如果能给我一个正常的优秀人才有多好啊…… 叹了一口气,白令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书上。 他正打算继续往下翻一页。 然而下一秒,他眼神一动。 手指轻叩桌面,白令仰躺在椅子上,捧着一本书、默默数着秒。 大概过了二十秒左右的时间。 门外,鞋子踩着地面的声音逐渐迫近。 行走的人似乎有些紧张,所以脚步声听起来比较轻,不太像是正常行走。 大概又过了五秒。 脚步声在门口停住。 来了吗? 白令微微颔首。 第九十二章 蔷薇盛开(4/6) 站在门口,宋清辞的表情有些踌躇。 尽管身姿仍旧劲挺如青松,但是只有宋清辞自己知道,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到底有多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平日里训练和学习之后往往可以很快入睡,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以便应对下一天的挑战。但是最近,或者说最近一周,宋清辞却经常会熬夜失眠。即使睡着了,也会因为噩梦而惊醒。 可以说,最近这段时间她算是受尽了折磨,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打击让她疲惫不堪。 也因此,宋清辞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特地请了个假,在原本应该是锻炼的星期一上午离开操场,取寻找老师、在问了一圈之后,来到了某个教学楼前。 今天,她要抽刀断水、剑断中流,以轻刀断绝自己的一切愁绪和烦恼! 深呼吸了一口气,宋清辞站在厚重的木门边上,沉下心去。 她刚想要敲门,然而下一秒,一个声音就从门内传来:“进来吧,门没锁。” 听到这个声音的宋清辞微微一怔。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吗? 迟疑了片刻之后,宋清辞推开了门。 门外的光线洒进门内,清澹的薄雾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漂亮的通路,像是上下滚着酒杯的酒液、轻轻一动就会雪一样逸散。 在光线里,一个人正对桌上的书、撑着头逐渐思索着什么。 那个人今天没戴围巾,阳光透过衬衫照在脖颈上,让他的皮肤彷佛最精致的玻璃一样透明,不带着人类的生气、苍白得让人觉得诡异。 察觉到宋清辞的目光,那个人抬起头,深邃的眼睛看向宋清辞。 “早上好,宋清辞同学。” 那个人朝着宋清辞微笑着说道:“阳光升起之后的十分钟之内就来到这儿,这是一个好时候。” 听着那个人的话语,宋清辞忍不住微微蹙眉。 “我之前就想问了,”她说道,“难道说你其实是能预知……未来?” 如果说“先知”这个名字已经隐隐透露了什么,那么当宋清辞在和对方交手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当时的她甚至完全找不到什么可以应对的办法,每一击都如同打在棉花上绵软无力。无论她想要往哪儿跳走,对方都可以精准地捕捉到自己的位置。 如果不是因为那仅仅只是一个“测试”,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没有下杀心,如果不是因为场地比较狭窄…… 总之,种种“如果”堆叠在一起,让宋清辞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他。 可以完全封锁自己道路的、堪称“先知先觉”的力量,以及那诡异莫名的雾气……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让人很难升起应对心情的家伙。 除非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不然的话他总是能够让你的攻击彻底无效化、或者闪避。 因此,这让宋清辞非常怀疑对方的能力是不是真的就是“预知未来”。 但是这也不太对。 按照宋清辞的观点,任何一个能力越是强大,那么代价也越是明显。 像是喷涂火焰这样简单的、几乎可以归类为化学能力的超自然力量,其消耗的代价就不会很大。 但是,如同“预知未来”这样的力量…… 宋清辞觉得,这样的力量如果想要完美使用,那么驾驭它的人必然会付出常人难以理解的高昂费用。 对这一点,她很能理解。 因为,她也是一个超能力者!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些生下来就与其他人不一样的人,他们天生就有着与其他人不同的力量,这在超自然的世界里几乎是常识。 每个超能力者,或者说超凡者的能力各有不同。有些很强,有些也很废物。不过,超凡者出现的概率非常、非常、非常低,哪怕到了现在,整个国内记录在桉的超凡者也不过只有不到一百个。而这其中还有比较废物的,能够作用在战斗或是研究之中的更是屈指可数。 所以说超凡者基本不需要担心自己会被切片或是当作实验材料——一方面是当局没有这么短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有更好的选择。 比起超凡者这种家伙,肯定还是那些传说、神话的异种更香啊!而且真要选择实验材料,当然也是那些耐屮的家伙更有利! 也因此,超凡者在世界各地的地位都差不多——不需要隐藏,不过也不会被过分重视。 就好像宋清辞,来之前也只是参与了“特殊技能考核”而已。 不过即使是如此,像是“预知未来”这样的超能力,宋清辞完全没有听说过类似的。 这种能力真的是人类可以掌握的吗? 对此宋清辞非常怀疑。 迎着她那怀疑目光的,是白令坦然的态度。 “如果你要以你的观念来说,那么就当作是如此吧。” 白令放下书,轻笑着说道:“时间是一条浩浩汤汤的河流,更是翻涌浪滚的大海,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说自己能够看穿它。命运这个概念实在是太过宏大了,飘渺到任何企图目视、掌控它的人,都会反过来被吞噬、淹没。” “说到底,我也只不过是一个看得比较远、知道的多一些的人罢了。” 宋清辞看了一眼书本的名称。 ‘《西欧》……什么的?’ 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她完全不会去在意的类型。 彷佛是注意到了宋清辞的视线,白令摇摇头,把那本书收起来:“这本的内容不太适合你。” “如果真要说的话……让我看看。” 从旁边那摞厚厚的桉卷之中挑选了一下,白令的手指拂过书嵴,斟酌了片刻之后选择了其中某本:“找到了,就是这本。” 笔趣阁 抽出那本书,白令把它拍在桌面上、轻轻一用力,推给桌子对面的宋清辞。 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厚厚的大部头。 宋清辞迟疑了一会儿。 大概五秒钟以后,她伸出手,稳稳地按在书上。 然后,她把书本翻了过来,将目光放在书本的正面上。 当看到书籍标题的那一个瞬间,宋清辞的童孔微微一缩! “当啷”一声,那本厚厚的大部头就这么掉落在地面上、重物坠地的声响回荡在整个办公室内。 然而宋清辞却彷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 她只是看着白令,眼神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第九十三章 选择权在你(5/6) 过了好半天,她才终于开口了。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她上前一步,急迫和渴求让她完全顾不得自己的态度太过咄咄逼人:“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不管你知道什么,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你既然是先知,那么肯定知道什么对吧?所以,真的求你了,哪怕是透露一些给我也好,只要是一点都好!” 宋清辞的声音逐渐尖锐。 说到后面,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的模样,情绪略微有些失控。 当长大之后,人就越容易感到怀念。 或许是怀念某些经历的事情,或许是怀念自己曾经那天真无邪的童年。 而宋清辞,严格来说其实并不是怀念。 因为她根本记不清楚过去自己到底是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从出生到七岁的这段时间,她的人生就好像是缺失了一角的橡皮一样,空落落的、毫无填充。 这份空旷的心境在过去还不会太让宋清辞烦恼,然而当她长大以后,这种“空缺”就逐渐成长到她很难忽视的程度。 直到一年多以前,宋清辞终于明白了这份空缺到底是什么。 她对于“父母”,毫无印象。 也不能说毫无印象,严格来说,部分的信息还是清楚的。 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她对于小时候的记忆非常模湖。 像是她的父亲还好,宋清辞好歹还记得一个名字。然而母亲,她就真的只剩下一个模湖的印象。 那个印象是,一个女人身上燃烧着熊熊的大火,想要保住自己却又害怕烧到自己的忐忑。 因为这一点,在那天白令用火焰龙卷冲向她的时候,她才会感觉既害怕又渴望。 害怕是因为那个拥抱让她浑身灼烧疼痛,以至于烙印在心间;而渴望则是因为,这是她少数对于母亲的印象。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缺少了什么,就越是想要找回来。 这份执念就好像是一根刺一样,深深扎在宋清辞的心田,一直发展壮大,直到那天火焰龙卷吹拂面颊的时候,才生根发芽到彻底无法忽视的程度。 宋清辞她,已经快要崩溃了。 她的童年生活很糟糕、在未来这并不是隐秘。 小时候,她因为某些意外失去了记忆,也失去了父母。同时,之后的宋清辞又被对策局的某个疯子当作“武器”来训练。正因如此,宋清辞没有恐惧、毫无畏惧、意志坚定、情操高尚。 然而这只是虚假的面具,是一碰就会碎的人偶。 当她不断长大、不断了解、不断学习以后,怀疑和自我怀疑的情绪就开始将她层层包裹。 她开始疑惑自己的身份,开始对自己缺失的东西感到在意。 而前不久,白令轻轻推了她的那一下,却沉重得让她传不过去、几乎要趔趄倒在地上。 人偶的身体,开始出现了裂痕。 看着捂着脸的宋清辞。 白令什么话都没有说。 无形的雾气在空气中显现,由黑色的指环而来,一点点凝聚成实体,向着四面八方迅速扩张、弥散,沉重而湿润的空气浸染着整片狭窄的空间。 很快,雾气就下沉到地面上,接触到某个东西——那本宋清辞掉落在地面上的大部头。 在意识的操控下,那本大部头悠悠上浮、一路飘到白令的手上。 然后轻巧地落在白令的手掌中央。 手指摩挲着质地朴实的书籍,白令看向宋清辞。 过了一会儿,他才平静地说道:“我不会贸然搅动命运的水花,跨越横亘的时间线而点明一切,只会让原本明晰、清澈的泉水变成一滩浑浊腐烂的死水。” 而且,我其实也不知道。 一边抚摸着书本,瞟了一眼书本上的作者名,视线停留在作者的姓氏“宋”上,白令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血蔷薇”的未来是绚烂的。 而绚烂,相对应的就是短暂。 因为短暂,所以她的个人信息其实没有透露出多少来。就像是她所在意的父母,最后也只是稍微透露了些许,知道她的父亲是个研究工作者,曾经在撰写《西欧家族考》的那位大牛底下当过学徒。 除此之外,基本没有收获。 不过,即便是如此,白令也不打算一点希望都不给宋清辞。 虽然原世界的自己没有记载,但是现在的自己未必没有可能搞清楚啊? 要知道,自己现在就已经能够预知十分钟了,那么一个月后,岂不就是以小时为单位?两个月,不就是以天为单位?半年,那就是以月为单位! 在这样的增长之下,宋清辞想要知道的东西,只要它还是存在的、那么就可能会被自己挖出来! 想到这里,白令站起身,跨越木桌、走到另一边。 站在消沉的宋清辞面前,看着这个女孩,白令忍不住在心里撇了撇嘴。 真高。 尽管身高只有一米七多一点,但是白令自认为自己不能算是太矮的。但是他最近发现,自己所认识的人里面,自己的身高似乎完全不占多少优势。 像是明昼里的人,丁炎和林柩都比自己高,织网者不能算是人没有身高可言,季千琴也比自己要高几公分。只有李静雯,但是她也只不过比自己矮三厘米,未来未必不会高过自己…… 而对策局这边,王伟正铁打的一米八壮汉,站在他身边自己就像矮半个头。 唯独祁光,因为坐轮椅的关系比自己矮很多。但是他如果站起来,似乎也比白令高…… 搞了半天,自己周围的人里面除了高中生和轮椅男,全都比自己高?! 白令有些无语了。 他在暗地里长叹一声,决定日后回去看看能不能利用什么办法增高。 然后,一边这么说着,他一边把书塞给宋清辞。 看着消沉的宋清辞,白令澹澹地说道:“不过,虽然我不会直接点明一切,但是我也会给你提供一个选择。” “一个,或许能够让你拥抱火焰、贴近过往的选择。命运也并非一成不变,轻微的转动、它也很难察觉。所以,这只是一朵漂浮在海面上、微不可察的泡沫,碎裂之后折射的光而已。” “选择权在你,我不会干涉,更不会劝诱。一切的一切,都交给你自己来评判。” 站在门口,白令说道:“那么,我先出去一下。在这段时间里,你好好想想吧。” yawenku.com 说完,他就离开了办公室,就跟第一次见到李静雯一样。 留下她一个人,心情复杂、茫然而低落地思考着。 第九十四章 祁光(6/6) 距离白令所在的教学楼不远,某个小别墅里。 祁光和王伟正两个人正在争吵着。 祁光狠狠地拍着桌子,整个人激动得像是要从轮椅上爬起来:“王伟正,你特码的!” 他指着某个名单,痛心疾首地说道:“我让你找一些可以通过审查的组织和结社,你就给我找出这个?!” 扒拉着名单,祁光整个人都要抓狂了:“十个啊!我让你找十个!这个意思是完全不同的十个结社和组织,不是让你写十个‘明昼’!” 看着名单,王伟正平静地说道:“明昼是最好的选择。” 作为当局推广异常的信息,首先签约登记的组织自然就万分重要。因为这代表着未来当局的想法,和日后其他组织的态度。 所以王伟正不得不忍痛在十个空格上都写下了“明昼”。 作为试点的对象,明昼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虽然这个组织的首领王伟正不喜欢,但是不得不说,对方的一些想法跟对策局还是不谋而合的,未来未必不能达成合作关系。 更何况当局在处理协调各地新生异种上就已经焦头烂额了,能够让明昼来帮忙分担一下,多少也是好事。 同样的,作为第一个登记的奖励,明昼也将会获得大量的扶持和绿灯。 别的不说,现在季千琴的直播间都已经打算挂在直播平台首页三个版面半年试试看了。 这就是搭上线的意义。 而这才是让祁光真正抓狂的点。 “我当然知道明昼是好组织,但是你理解吗?”祁光指着名单,“这里是十个,十个!不是一个,更不是重复投入!” “你第一批只选择一个人,先不说后续怎么搞,光是其他那些结社和组织怎么想,你有没有考虑过?!” 面对这个问题,王伟正只是澹澹地回了一句:“那并不是需要在意的事情。” “他们跟我们、和明昼不一样,他们为的是权力和财富。不能说全部,但是我没有那个时间去验证。” 说着,王伟正眯起了眼睛:“如果聪明的,现在就应该察觉到风声,然后找上我们、主动积极地寻求合作。如果是蠢得,那么就让他们蠢死算了。” 说到底,对策局有的是人能找。 与其这样,还不如找主动靠上来的。这样,起码他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有异动。 王伟正想的很好。 但是祁光却很生气:“让其他人找你?你谁啊,一句话都不说,就等着让别人找上门?!” “你跟那个先知学坏了啊,现在也学会当谜语人了吗?!” 不,严格来说是你们两个。 看着气头上的祁光,王伟正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只是比较耿直,并不是蠢,当然知道现在跟祁光抬杠的后果就是对方从轮椅上给自己一脚,然后跌倒在地上抱着脚满地打滚。 到那个时候还得自己来处理后续。 翻看着这个名单,祁光忍不住咬着指甲:“算了,现在还是我来想一想吧。在荀墨那个狗东西和肖晴回来之前,我得先把这个东西给做好,不然荀墨狗贼肯定会拉着我出去喝酒,到时候又没时间去搞了……” 这么想着,祁光开始拼命翻看旁边的资料,每一页都卯足了劲、彷佛是要把自己对某人的怨念发泄在动作上一样。 王伟正识趣地坐在另一边,仰靠在椅背上玩手机。 虽然看上去比较严肃,但是王局长也是会用电子产品的。 他平时最喜欢看小说和打消消乐,甚至还在消消乐上充过钱,买了几个复活币一样的道具。 很快,房间内陷入了沉默。 大概过了三分钟左右。 祁光突然抬起头:“对了,还有一件事。” “公会的构架,你需要好好想想。”祁光说道。 构架? 王伟正想了想,说道:“没听懂。” 祁光:“就是等级啊、功勋啊、奖励啊之类的东西,我现在忙着其他的内容,没空去整那些!所以请您老稍微动动脑子,反正这种东西即便是你的脑子也能想得明白!” 祁光大概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所以口无遮拦了点。 对此,王伟正表示理解。 没事的,毕竟是同僚和朋友。 等过段时间再好好整他一下。 这么想着,王局长再次陷入了沉思。 构架…… 王伟正陷入了沉思。 他大概有想法,但是却很难将其描述出来,誊抄在纸面上。 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在“卡哒卡哒”的回响里,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半个小时以后。 原本还在思考的王伟正蓦地抬起头。 他的手按在旁边的刀上,虎口紧紧贴着刀柄,五指紧握、几乎在转瞬之间就能够抽刀而出。 不过很快,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的模样,摇摇头重新收刀归鞘。 祁光则是比王伟正稍微晚一点意识到异常。 这主要是因为他的注意力被手上的文件给干扰了,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也只不过比王伟正慢了十几秒。 打量着窗外,祁光撇了撇嘴:“啧……” “这么大阵仗?” 伴随着他的声音,雾气透过窗沿细缝、轻柔漫卷而来。 白令踩着灰白的迷雾,碎发和风衣在风中凌乱翩跹。 脚尖点在地面上,看着王伟正和祁光,白令微笑着说道:“早上好,王局、祁局。” 祁光的职务是副局长,所以白令叫他祁局也没什么问题。 祁光推开自己面前的文件,操纵着轮椅气势汹汹地朝着白令而来。 这大概是白令第一次亲眼看到祁光本人。 这位称号“囚光”的副局长模样倒是非常年轻,尽管他的岁数不算太小,但是那张细腻的娃娃脸还是让他看上去如同小孩子。 不过,即便是再小的孩子,驾驶着轮椅朝自己这边冲过来的时候,还是会带上一些特殊的……压迫感。 白令不得不承认,在看着祁光驾车而来时,他的心跳多少还是漏了半拍。 不会是要碰瓷吧? 尽管这么想可能有些不太合适,但是白令当时脑海里确实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仙木奇缘》 很快,祁光的轮椅直接停在白令的脚边。 仰起头,祁光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白令。 四目对视。 大概过了几秒钟,祁光“啧”了一声,调转轮椅回到原本的座位上。 他朝着白令说道:“你就是先知?”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有些不太友善。 因为祁光想到了自己之前在丁炎那里吃到的瘪。 第九十五章 三个条件(3/6) 这还是祁光第一次和白令两个人面对面相见。 此前祁光最多是从王伟正口中得知这个看上去颇为神秘的“先知”,除此之外他基本上对于白令的信息一无所知。 他并不是没有考虑去调查过,但是想了想,祁光还是放弃了。 一方面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查不出什么东西——先知先觉的能力就像是一个浑圆无漏的圆球,祁光不觉得白令会在这种地方行差踏错。 事实也是如此。 虽然目前织网者比较废物,但是唯独在保护个人信息方面,它可以说是卯足了力。除非是许多超算的算力堆叠在一起,不然在这方面织网者还真不一定会怂。 当然,这也是因为双方需要看顾的东西不同所导致的。 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出于祁光的谨慎。 他一直认为,态度是很重要的。 别的不说,至少就祁光所知,没有任何一个强者会乐意自己的生平事迹被某些挖掘机铲土一样地挖出来。 所以综上所述,祁光对于白令的状况几乎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 但是白令对于祁光倒是很熟悉。 这种熟悉,是比起对策局局长王伟正还要熟悉的情况。 要知道,在原本时间线记录上,王伟正可是会在三个月之后以英雄的形式壮烈牺牲的。在那个时候,对策局失去了局长,自然需要一位新的局长上来顶缸。 而这个接替王伟正的人,就是祁光。 作为新一代的对策局局长,祁光做的很不错。 尽管在个人战绩方面不如王伟正彪悍,但是祁光也算是声名赫赫、凶名在外。 囚禁“光”的狱卒,并且掌握了许多世人难寻的隐秘、而且在还是副局长的时候就一肚子坏水,这样的人毫无疑问会是不少怪物的眼中钉、肉中刺。 但是出乎意料的,尽管祁光上位之后有不少人恨他入骨,然而却几乎很少会有特别针对祁光的暗杀行动。 要知道,王伟正可是几乎每个月都会被暗杀个三两回的。别的不说,光是死在他刀上的刺客就足够堆叠成一座小山。 然而祁光并不一样。 究其原因,还要在于他身上的巴德尔神。 北欧神话的光明神,经由神话扭曲而产生的仓皇恶兽、极恶之源,光芒被黑暗所掩盖、从此之后天空不再澄澈,春天也消失殆尽、只有寒冬永存。 当祁光死去,巴德尔神被释放出来的时候,不可阻挡的冰冷寒冬将会吞噬周围一切苍翠,直到白雪皑皑掩盖群山、萧条死寂再无生灵。 然而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如果巴德尔死亡,那么“诸神黄昏”就将会降临。 阿萨神族的劫难将会是世界的末路,一旦扭曲的光明神死亡,世界的夕阳也将不可避免地落下山头。到那个时候可就不是人类与异种的战争了,那是谁还能够苟延残喘的问题。 所以说,没有人愿意让这个狱卒把他囚禁的疯狗给放出来。 因此祁光很安全,非常安全。 然而,再厉害的监狱也不可能永远关押神祇。 每一个尝试将异种封印在自己体内的人,其实本质上都是不同形式地使用“燃魂药剂”。之所以能够封印异种,完全是因为他们的身体与那个异种恰好合适,与燃魂药剂的功效很类似。 孙元让也正是从这里获得了灵感,从而制作出功效更强、危害更小的“特异点一型”。 但是就像燃魂药剂喝多了也会产生危害,将一个怪物彻底塞进自己的身体里、又怎么可能毫无影响? 至少就白令所知,除了丁炎这个特例之外,其他所有将异种尘封在自己身体里的、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而此时此刻,距离“光明狱卒”的祁光,生命倒计时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 想到这里,白令忍不住看了一眼祁光。 ‘他绝对想不到,本以为会死在王伟正前面的自己,竟然是把他送走、并且接任他位置的人吧。’ 怎么说呢,还挺让人唏嘘的。 毕竟这两个人的关系确实很好。 祁光在生前估计已经做好了一切自己死后、王伟正应该如何去做的计划,但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对策局的局长竟然会先自己一步而去。 叹了一口气,白令摇摇头。 时间啊… 有的时候真是残忍。 这一声叹气让祁光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情况啊? 你这突然闯进来,什么也不说,然后看着我好长一会儿就在定神、神游天外以后又突然长叹一声? 不能好好说话? 你这样很吓人的啊?! 在祁光的心理,“先知”就像是老中医一样的存在。所谓“不怕西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眼下白令这样看着祁光,总让他觉得自己在瞬间被这个先知给宣判了死刑一样让人坐立难安。 虽然说他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是也要分牺牲的类型才对! 祁光很怕疼,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稍微平静一点地步入死亡。 坐在轮椅上扭了一会儿,祁光轻轻咳嗽了一声:“咳咳……”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这应该是我们两个人第一次见。” 不过很快他又否认了自己,“不,应该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像你们这样的人,大概早就已经隐藏在阴影里窥视其他人很久了。” 坐在轮椅上,祁光不得不抬起头看着白令:“老实说,如果可以的话其实我并不想这么早看见你。” “我一直认为,一切的谋划归根到底都是对于信息的掌控和利用。一个人如果能够掌握足够多的信息,那么这个人不一定很聪明,但是绝对不会犯蠢。” 说着,祁光摇摇头:“但这是对一般人而言,对你其实并不适用。” “我并不知道你了解多少、又看到了多少,不过我相信绝对很多。如果按照信息的总量来当作衡量财富的依据,那么你一定是世界首富。尤其是在关乎某些方面,你知道我对你最大的感触是什么吗?那就是在我都优势上压倒性的无力!” “所以,对于你,我一直有一个很有趣的看法。” 这句话一说出来。 哪怕是旁边的王伟正都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 他对于祁光怎么认知白令也很好奇。 故意停顿了三秒钟之后,祁光才忍不住嫌弃地开口:“所以我很讨厌你,很讨厌你这样知道的比我多的人!尤其是讨厌你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不说的模样!” “尤其是你还带坏了我们尊敬的王局长,你简直是罪大恶极,罪大恶极啊!” 祁光痛心疾首地说道:“我们王局长,多么天真单纯一个人,现在被你都带偏了!如果有一天,他也想要当一个说话说一半的人,这对于人类而言是多么大的一个损失!” “大大滴坏,你是大大滴坏!” 这一刻,哪怕是白令和王伟正都不由得微微愣神。 白令着实想不明白,铺垫了半天,对方竟然就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怎么说呢,总让人感觉原本会给你端上来一分大餐让你品鉴,结果最后端上来的却是依托看起来像是屎、而且还被摆成竖中指的模样一般。 让人忍不住有些错愕。 彷佛是看出了白令的诧异,祁光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充满了胜利似的优越感的微笑。 “你的预言没有预知到我会说什么,对吗?看来,你也并不是全知全能啊!” 祁光的手指有节奏地拍打着轮椅把手,脸上有些许得意。 妈的,让你手底下的人恶心我。 既然我被你的人恶心了,那么我也得恶心一下你! 他的想法就是如此的朴素。 不得不说,白令确实有一种被吊了胃口,但是最后却被塞了满嘴屎的不适感。 如果是一般人,估计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但是白令他是一般人吗? 意识逐渐上浮,从波涛汹涌的海洋上浮到铁灰色的海面之上,目光远眺直到可以望穿乌黑的苍穹。 等到眼睑再一次闭合的瞬间,白令回到了“现实”。 那边,祁光还在装模做样地说道:“……我一直有一个很有趣的看法。” 这句话一落下。 白令就轻笑了一声。 “比起你的看法而言,我个人其实并不认为我很有趣,而且我自认为知道的也不算多。而且有的时候,并不是我不愿意述说,而是在这片浪潮之上、光是雪白的浮沫就足以让人沉沦其中,从而让人产生对时光的钝感。” “我能够看到的,仅仅只是沙丘之上的些许碎片,”白令的手指按在书桌上,心情愉快,“而眼下发生的事情,恰好就是暴露在黄沙之下的滚热沙砾。” “说起来,之前一直有一件事情想要向祁局道歉。” 白令轻叹一声:“我虽然预料到了祁局会亲自考校我手底下的人,也自以为是地提出了我认为的忠告,但是似乎因为我的判断失误、而导致了时间的泡沫被提前戳破了……” 说到这里,白令歪头看了一眼祁光,表情很是诚恳:“在考核的时候,您没受伤吧,祁局?” 这句话一说出口。 祁光原本还在装模作样等待的样子顿时绷不住了。 他的注意力一下被分散到别的地方。 腿几乎克制不住地打着摆子,祁光咬牙切齿地看着白令。 狗栽种! 果然都是因为他,自己的一世英名才会毁于一旦! 被一个还不到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像是赶鸭子一样追着跑,甚至还被撞出去、砸断了一根指路牌…… 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绝对被眼前这个家伙的未来视看到了! 不然他不会提点那个丁炎! 看着几乎火冒三丈的祁光。 王伟正一个没绷住,嘴角轻轻一勾。 不过很快,他维持了自己一贯以来的平静和镇定 他看了一眼白令,沉吟了一声说道:“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作为自己手底下的人,王伟正可不能光看着他被白令戏弄。 虽然他也是自作自受。 谁让他之前给自己甩脸色?而且前段时间还半遮半掩,说话说一半? 治不了别人我还治不了你? 这么想着,王伟正的目光聚焦在白令的身上。 而白令也不再去看祁光。 虽然说嘲笑这位娃娃脸的副局长很有意思,但是他也没有忘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白令:“事实上这次,我是来麻烦王局三件事的。” 三件事? 王伟正眉毛轻轻一挑。 他没有第一时间同意,而是开口问道:“你要什么?” 白令:“第一是,出校证明,我要两份。” “我会带两个学生离开学院,去一趟临江市。” 云上学院是一所封闭制的学校,如果没有老师的同意,那么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离开学校的。 同时,作为荣誉教授,白令目前还没有足够的权力带学生一起走、尤其是离开云上市。 所以这还需要王伟正的帮忙。 以对策局局长的身份,王伟正别说是要带两个学生走了,即使是打算把半个学院的学生打包送到晨风对策总局,都不会有人说半个不字。 只要他能够做得到,那么那些学生绝对会举双手双脚赞同。 这个学校目前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给对策局输送新鲜血液。 在听到白令的第一个要求之后,王伟正沉思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他点点头:“没问题,我相信以你的实力,保全两个学生能做到。” 说完,他接着问:“这是第一件,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 白令看了一眼祁光,然后才说道:“一个月后,学院的毕业班会有与其他国共同举办的‘联合军演’。” “这场演习,我希望能够加几个一年级的人进去。” 听到这句话以后,不仅仅是王伟正、连还在生闷气的祁光都停下了笔头。 他们看着白令,眼神闪烁着各自不同的意味。 “不行,”王伟正第一个拒绝,“联合军演不是儿戏,一年级的学生很难跟得上步调。他们可能会死的。” “我要为他们的安全负责,这个要求太过胡来了,我不会同意。” 看着断然拒绝的王伟正,白令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微笑侧头看向旁边的祁光。 祁光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头疼。 特妈的,这个“先知”,绝对是提前用预言能力看了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他手底下的那个人就已经搞得自己灰头土脸了,没想到第一眼看见正主、也让自己有点难受! 祁光忍不住撇了撇嘴。 他叹了一口气,坐在轮椅上说道:“联合军演,可以考虑。” 什…… 王伟正闻言,回头看了一眼祁光,眼神凌厉宛如刀锋出鞘寒光凛凛,勐虎一般摄人! 这是王伟正少见的在同僚和朋友面前展露这样的眼神。 然而面对他的目光,祁光却全然不惧。 他镇定自若地说道:“当然,这不是没有条件的,” 说着,祁光从文件堆里摸出两张纸,推到白令的那边:“既然你提了三个条件,那么我就退而求其次,只提两个条件就好。” “第一,你必须作为学院的随行教师一起,前往联合军演的地点——烟台山。” “我相信你的能力,别的不说,起码保护自己要加进去的那几个人没问题吧?至于别人,云上学院的毕业班可不是孬种,而且我们也在,没必要你来插手。” 这个条件白令并不介意:“当然,哪怕你不说,我也会去。” 得到了肯定回答的祁光点点头。 然后,他缓缓说道:“第二个条件。” “既然你能够看到未来,那么我想要问你,在未来、人类是不是存在着一个名为‘特殊人才联合公会’的机构?”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 白令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他看着祁光,轻笑了一声:“是的。” “只不过,这个公会的诞生,原本应该是在今天、也就是新历十五年5月5日的一年后,或者说新历十六年,它才会出现。” 果然。 祁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把空无一物的信纸推给白令:“那么,这就是第二个条件了。” “一年以后的公会构架、及相应的说明,我希望你能够写下来。” 祁光的眼神严肃:“比起草创而暴露问题,我更想要知道在未来的人类到底会有什么相应的解决办法。这样的话,或许能够少走一点弯路。” 这就是借助后人的智慧。 其实祁光一开始并不是打算这么做的,但是今天看到白令之后,这个想法突然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了出来。 现在创设的公会系统可能没有办法应对日后逐渐变化的形势,如果不能及早调整、肯定会引起不少麻烦,甚至可能会导致很多人的牺牲。 因此,不如一开始就对照着后人的设计,为这个新创设不久的机构设置几个软壁垒。等到日后有需要,就把这些壁垒给拆掉,让这辆战车可以安安稳稳地行驶很长一段时间,而不至于走在一边散架了、让车里面的人全部命丧黄泉。 不过,这倒也不代表祁光会完全相信白令的信息。 看部分、信部分、改部分。 这算是祁光本人的观点。 这是王伟正那个家伙很难想到的内容,那个一根筋、只喜欢舞刀弄剑的,到最后说不定直接摆烂,把等级设置成ABCD,然后把奖励设置成为对策局服役一个月。 这肯定不行。 所以祁光想着,最好还是能够从先知这里获得一个比较靠谱、系统的构架。 这可不是摆烂,是合理利用后人经验! “当然,这也不是让你完全无偿提供。” 祁光接着说道:“作为创设公会的一员,你将会成为创始人之一,享受很多待遇。” “比如说这个,你现在已经被我们列入首批登记的组织。到那个时候,我们会有很多资源来为你们推广。例如说扶持,和绿灯等等。相信我,这会让你们的发展非常顺利,绝对能够让你如愿获得名气!” 说着,祁光把那张写满了明昼名称的单子递给白令。 看了一眼这个名单之后,祁光的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 屮,忘记这上面还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字了…… 这个时候收回名单很明显已经不太现实,所以他就只能够拿着不妨、手指刻意地盖住后半段。 起码只露出五个“明昼”就差不多了,全部露出来确实有些尴尬…… 看了一眼名单,白令微微颔首。 他故意没有去看后面的内容。 哪怕他已经猜到了后续。 “好啊。”他说道。 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透露出去也无所谓。 更何况,如果有个更好的组织构架,那么在未来……大概能少死数十万人。 至少,原本的时间线上因为公会一开始的不规范而消亡的人类,何止万记。 这些因为公会设立不够规范、人员调动不充分而死的人,本来都应该能成为未来人类的支柱。 要知道,在红蜘蛛讨伐战之后,有勇气去和怪物拼死相搏的人,本来就已经很少了。 所以现在能少一些,对于白令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而且他对于祁光所说的“福利”也很在意。 未来的某个组织,可就是主动搭上了对策局的顺风车,才迅速发展壮大、直到成为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存在的…… 这么想着,白令和祁光两个人四目对视。 然后同时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祁光真的很高兴,因为搞定了这件事情之后,他就可以合理摆烂……可以合理利用后来人的经验,并且在此之上进行改良。 所以他甚至忘记了之前白令打算恶心自己,而是轻松愉快地问道:“然后,还有第三件事情?” “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这句话一说出来,白令脸上的微笑也渐渐散去。 可以说,前面两件事情都还好,属于那种可以商榷的类型。 然而这第三件,确实白令势在必得的核心! 他看着祁光和王伟正,平静地说道:“第三个条件很简单。” “我想要一个东西,对策局的一个东西。” 得到了这个答桉的王伟正和祁光同时对视了一眼。 片刻之后,王伟正沉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白令沉默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镇定剂’。” “我要对策局的‘镇定剂’。” “镇定剂”? 从白令口中听到这个名词的祁光非常困惑:“你需要这个东西?难道说你手底下有什么人需要持之以恒、心无旁骛地做一件事情?” 白令微微颔首:“是的。” 他没有说这玩意儿的用途,只是平静地说道:“这就是我的第三个条件。” 王伟正和祁光再次对视了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祁光才沉吟了一声:“镇定剂倒是无所谓……不过,我们能够给的不多。” biquge.name “这玩意儿跟燃魂药剂一样,没什么特别大的用处。所以我们当时没有批量生产,因此最多只能给你二十支。” “我们也不会问你拿这玩意儿过去干嘛,”祁光说道,“说实话,除了那些大事,从你嘴巴里蹦出的字我一个也不会信。当然,二十支肯定是会给你的,这就相当于局里给你们的第一波福利,你可不要嫌少。” 闻言,白令微笑着说道:“够了。” 二十支,完全够用了。 第九十六章 笑吧笑吧(4/6) 下午。 阳光正好,适合远行。 坐在车上,白令头撑在车窗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手机。 最近这段时间没有出现的林柩坐在驾驶位置,正面无表情地开车。 在白令他们进入云上学院的这段时间里,林柩也没有闲着。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她大概是所有人里最忙的一个。 比起那些过着大学生一样生活的同僚们,林柩是唯一一个为了明昼四处奔走的人。协调上下,调查资料,安排直播,搭建网站…… 到目前为止,大部分的事情都是林柩一手操持的。 哦她甚至偶尔还得兼职司机。 虽然说白令也有自己特别的出行方式,但是需要带人的时候,往往还是小轿车比较方便。 因此,综上所述、她和织网者两个“人”可以算是明昼内最社畜的两位。 有的时候白令甚至都有些愧疚,觉得自己是不是把这两位压榨得太狠了。 ‘看起来除了林柩以外,还得找一个能够帮助处理组织事务的人啊……对了,田晓玲怎么样?’ 白令的脑海中思绪翻涌:‘田晓玲本人虽然不是工商管理专业,但是这玩意儿有林柩和织网者配合,学习起来应该不算太难。而且她的性格也不错,坚韧大方,最关键的是她跟孙元让还是情侣关系,两个人如果能够配合起来,或许可以产生特殊的化学反应。’ 孙元让的女朋友,田晓玲上次给白令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即便是被绑架,亲眼看到铁塔一般蓝空在自己面前肆虐,她仍旧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这样坚强的性格,很适合来作为明昼的员(she)工(chu)。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对方的意愿。 手撑着额头,白令的眼神闪烁:‘如果她不介意,那么倒是可以试试指导她一下。不过也不强求,毕竟特殊人才难以获得,但是精通管理的人还是很好找的。’ 到时候给她发一个信息,然后让林柩处理吧。 这么想着,白令看了一眼车载后视镜,忍不住在心里撇了撇嘴。 眼下这辆车的后座,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和颜悦色”。 明明前不久两个人才在教室里剑拔弩张,然而等过了一周不到的时间,她们眼下俨然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两个人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季千琴时不时还轻笑着说些什么。 这样的景象已经不仅仅是让白令感到惊讶。 他甚至有些被吓到了。 虽然他知道季千琴的人际关系能处理得很好,但是对于眼下的状况,他还是感觉都一阵茫然。 这份关系你是不是处理得太好了? 你们不应该是水火不容的类型吗? 按照白令的想法,季千琴应该是那种极端讨厌宏大叙事、更加偏向于小市民的类型;而宋清辞则是那种会积极投身时代浪潮,将变革的巨浪压在自己身上的那种。 这两个人别说是光谱相近了,根本是一见面就会打起来啊! 透过后视镜,白令陷入了沉默。 这还是第一次,“先知”从自己手底下的人那里感受到了类似于“错愕”的情感。 丁炎都没有她们这样让自己震撼。 叹了一口气,白令扭过头不再去看这一对好姐妹。 不过,虽然他是不去看了,但是却有人正在注意着他。 过了片刻以后,季千琴的脑袋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老板,你今天是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那个地方就只有我和青辞两个能去?” 说这话的时候,她拉了一下旁边的宋清辞。 宋清辞被她拽了一下,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只是疑惑不解地看着她。 啧。 季千琴在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白令其实也没多明白她的意思是什么。 不过他还是随口说道:“我们去临江市旁边的小行村。” “在那里,藏着一个与你们两人都息息相关的……秘密。” 这句话一说出来。 哪怕是季千琴这个时候都不再笑眯眯的了。 她盯着白令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想要从他那张苍白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不过很遗憾,白令的表情管理做的相当之出色。 以至于哪怕季千琴瞅着他看了半天,也始终没有看出哪怕一点异常来。 叹了一口气,季千琴重新坐回车后座:“知道了知道了,反正老板你什么也不会说的就是了。” 闻言,白令轻笑了一声。 “不,”他说道,“这次我会告诉你们要去做什么。” 嗯? 听到这句话以后的季千琴再次直起身体:“真哒?” 她笑得很开心,因为她已经体验过一次被白令带着走、而不需要自己去琢磨事情的方便了。 就是一周前白令去拐……去请李静雯,而季千琴他们三个人前往鬼屋的那次。 当时可实在是太爽了!不论是什么类型的怪物、又或者是哪里会有吓人的地方,先知都帮助他们提前做好了标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手完美无缺的攻略! 所以当她得知这一次白令会再次给她们写“攻略”的时候,她真的很开心。 她心情愉悦地拍了拍旁边宋清辞的肩膀:“你可真是赶上好时候了!现在就让你看看,在明昼伟大的先知领导下,我们接下来会怎么势如破竹地解决问题,直到将一切都处理得妥妥贴贴的!” 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兴高采烈的季千琴,白令的嘴角微不可察地轻轻一勾。 ‘笑吧,笑吧。’ 现在还能笑,是开心的证明。 毕竟,之后季千琴可就笑不太出来了。 过了没多久,车子就抵达了目的地。 从车上下来,白令扯了一下围巾,然后朝着林柩说道:“林小姐,麻烦你待会儿去一趟基地,然后找到田小姐。” “这之后,我有话要跟她说。” 得到了指令的林柩微微点头,发动车子、在“呜”的呼啸声中疾驰而去。 只留下白令他们三个站在原地。 看着自己面前的建筑,季千琴忍不住皱眉。 “这就是我们要来的目的地……?” 听着这句话,白令笑着点点头:“是啊。” 他抬头,借着阳光的照射看向这栋破败不堪的房屋。 这个屋子大概已经过了很久都没有踏足过,因此整体上看起来比最低劣的廉租房还要糟糕。旁边还挂着一些蜘蛛网,房檐下散乱放着几个盒子,盒子里面还有锈蚀了的银色硬币。 打量了一眼被污迹抹掉牌匾,只有“电子游戏厅”几个字显露出来的破屋,白令拍了拍手。 “这就是你们这次的目的地,”他说道,“你们的目标,就是在这里打游戏。” fantuankanshu.com 听到这句话。 季千琴和宋清辞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第九十七章 游戏厅的秘密(5/6) 电子游戏厅……? 看着这个破败不堪的建筑物,宋清辞和季千琴两个人的心里都冒出一个“?”来。 不得不说,一个东西给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 像是眼前这样一个游戏厅,那些彷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掉剥落的装饰物,以及散乱在玻璃门边的罐头和塑料瓶等垃圾,都透露出这个地方到底有多长时间没人踏足过。 亲眼看到这里的第一眼,季千琴和宋清辞就都不是很想进去。 然而白令却毫不在意。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玻璃门的把手,摩挲着上面斑驳的时光印记,沉默了片刻、轻叹一声。 “时间真是最锋利的刀刃。”他如是说道。 曾经,在日记本上记载过,这个地方还算不上这么破败荒凉。 虽然那个时候这里就已经没多少人来了,但是偶尔还会有些叼着烟头、穿着凉鞋的大叔,晃悠着来这个地方消费自己所剩无几的青春。 这里也曾经是原世界的自己亲自踏足过的地方,当时还是有些人气的。 不过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多少人来了。 毕竟一个电玩游戏厅,开在没多少人的村子里,要么是人傻钱多,要么就是脑子有病。 很明显开这家店的属于后者。 所以他死了很多年了,而这家店也没人经手、就这么荒废了。 ‘不过,就算荒废了,也不应该会变成这个样子。’ 手从门把手上松开,白令后退一步,眼神上下打量、纵览全局。 果然,这里存在着某种超自然。 或者说,有什么东西借着这个已经“死”掉的游戏厅空壳,变成了某个更加诡秘的存在。 回想起日记本上的内容,白令微微颔首。 紧接着,他转过头看向季千琴和宋清辞。 “你们把这扇门推开吧,”他说道,“在门之后,或许可以找到你们所在意的秘密。” 听着这句话。 原本一脸嫌弃的季千琴和面无表情的宋清辞,脸色微微一变。 她们对视了一眼之后,季千琴点了点头。 然后她往前走了两步,双手用力、轻轻推开了这扇门。 门后,是数排装饰老旧的游戏机。 这些游戏机里有赛车的、有打弹珠的、还有像是抓娃娃机一样的东西。 而这些游戏机无一例外,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有些甚至爬满了苍绿色的青苔,旁边还有一团墨水一样的水渍。 这样的场景很明显让人提不起什么兴趣。 季千琴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回过头:“老板……” 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下一秒钟,季千琴的童孔就微微一缩! 当她回头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本原本空无一人的身后、不知道从什么站着一个身形句偻、垂垂老矣的老者! 这个老年人出现的时候没有一点声响,他就像是凭空出现在他们背后的一样,动作细微到彷佛瞬移! 察觉到季千琴的悚然,宋清辞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直接让她吓了一跳。 比起季千琴,经验丰富的宋清辞很明显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她注意到,虽然眼前这个家伙看起来是一个普通的、老的快死的人,但是他的身上分明带着不属于人类的特征! 他的头发花白、比起雪山上的雪还要白皑;同时他的眼睛也很昏聩,眼角似乎有长久未清洗的眼屎。而在他的肩膀两侧,则各生长着一对翅膀——左肩的翅膀张开扑腾,右边的翅膀则闭拢恍若安睡。 毫无疑问,这并不是能够归类为“人类”的种族! 宋清辞没有片刻迟疑,从背后的小提琴盒里快速抽出两把刀刃,锋锐而明亮的刀身映照着日光、如闪烁的残阳!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出刀,就被一双手给按住了。 白令一只手按在宋清辞握着刀的双手上,朝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要攻击”。 看着白令的意思,宋清辞忍不住皱眉。 她想要挣脱白令的手,然而很快,季千琴也按住了她的手。 季千琴看着宋清辞,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不要急,听老板的。” 作为“明昼”的一员,季千琴也是一个认可白令指示的人。 跟着白令的这段时间,她最大的感触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几乎没有任何一件事情可以超出他的预料之外。 即便他总是自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看到不少东西的普通人”,但是季千琴却很清楚,白令那双眼睛的广度和纵深绝对远超常人的想象。 那必然是以“年”为单位、跨越无数日夜的睥睨和纵览! 所以她才会出言提醒宋清辞。 在两个人同时的制止下,哪怕是宋清辞都不得不停下自己的动作。 她收回自己的刀,眼神死死地盯着对面的老人。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老人开口说话了。 他的脸朝着面前的三个人,尽管像是在望着他们,但是眼神却毫无焦距:“你们……要交换吗?” 交换? 交换什么? 宋清辞和季千琴的脑海里冒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这一次她们倒是很默契地做出了同样一个举动。 同时转头看向白令。 面对着两人的视线,白令的表情平澹而镇定。 “这是游戏厅,”他澹澹地说道,“交换,肯定是交换游戏币。” 哦,原来是游戏币啊。 季千琴松了一口气,她点点头,刚想要从口袋里面摸出手机,打算线上支付。 然而她的动作还没有做完,就再次被白令给制止了:“不用了。” 白令按住季千琴的手,眼神瞥向旁边的老人:“这个游戏厅的游戏币,可不是用金钱来交换的。” “想要在这里消费,就必须要拿出自己的‘宝物’。可以是刀剑,技巧,身体部位,甚至是……记忆。” 当这句话说出来以后。 原本看上去恹恹欲睡的老头突然扭过头,朝着白令看了一眼。 在看了一眼之后,老人就再次收回了眼神,整个人再次陷入了那种昏聩、垂垂老矣的状态。 白令默不作声地收回了手。 他轻声说道:“先拿你们不算太珍视的东西,换一些游戏币吧。” “这个游戏厅里的游戏币,能够换到不少好东西。而在这些好东西之中,就存在着你们心心念念的关键。” 瞥了一眼两人,白令平静地说道:“例如说,那些封存在你们记忆之中的、缺失的那一块拼图。” 《仙木奇缘》 “毕竟,曾经有两个人也踏足过这个类似的地方。” “他们,一个叫季紫,一个叫宋维鹿。” 这句话一出。 季千琴和宋清辞两个人的脸色同时变化! 第九十八章 衰老的造物主(6/6) 很快,季千琴和宋清辞就拿一些随身携带的东西兑换了游戏币。 季千琴拿的是她的手机,按照她的说法是,她的手机里有很多她想要保留着、或许此生再也不能够看到的照片。 为此,她获得了50个游戏币。 而宋清辞则拿了她的拿两把刀。 “这把刀是……某个人留给我最后的礼物,”宋清辞澹澹地说道,“此生仅有,绝无第二。” 因为这把刀,她获得了100个游戏币。 看着满手捧着银色游戏币的宋清辞,季千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50个,陷入了沉默。 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在人生的广度上输给了别人。 要不是白令提前警告过她们,只能使用自己的游戏币,季千琴还真想从宋清辞那里借一些过来,为自己那惨澹的人生填补一些空缺,让它不至于那么凄惨…… 在兑换完游戏币之后,她们捧着各自的游戏币,犹豫着走进游戏厅里。 没多时,在兑换游戏币的前台旁,只剩下白令和那个老头两个人。 看着那个老头,白令把手提袋放在一边。 “我本来以为这最多只是个传说。”他说道。 听着白令的话语,老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手指轻轻摩挲着从宋清辞那里获得的双刀,像是对白令的话语充耳不闻。 瞥了一眼旁边毫无反应的老人,白令轻声说道:“还在保持着沉默么?” “从神话之中扭曲而来的昏聩之神,将权柄纷散给自己的子嗣,只剩下茕茕孑立的身影与衰老腐朽的身体,难道你扭曲的根源不是‘吞噬’和‘掠夺’吗?” 小书亭 “吞噬由你而诞生、与你合二为一的女儿,掠夺那些分走你权柄的孩子,直到重新成为世间的唯一?” 在听到这句话以后,老人终于有了一些回应。 他抬头,看了一眼白令,又再次挪开视线、低垂眼睑。 过了一会儿,老人才用那苍老到几乎可以入土的声音轻轻说道:“不要以为你懂得我的根源,游离在尘世之外、领受永恒权柄的魂灵。” “我虽然失去了我的权力,虽然我的大儿子因为觊觎神的尊位而被二儿子残忍杀害,但是这都是命定之数。我不想要更改,更不打算违背。” 说着,他摸着季千琴的手机和宋清辞的双刀,迟缓地说道:“我现在想要的,就是收集这世界的一切。将它们保存起来,让这个已经脱离我掌控的世界呈现出不同于我那时代的精彩。” 听着老人的话,白令轻轻抿了抿嘴唇。 他并不太愿意相信这个家伙的话语。 原因很简单。 这个家伙,是经由“神话扭曲”而诞生的神。 不仅仅是如此,他……或者说她,是比起巴德尔还要尊崇万分的,雄踞于天下的万物之主! 腓尼基神话的创造主、万神之神、迦南信奉的一切根源之所在,神王“埃尔”。 这就是老人在过去的尊号! 与“九首神教”那些自诩为尊神的伪神不同,“埃尔”神是远远超越了其他诸多主神的“神之王”。 可以说,她的位格简直高到吓人! 然而与这份位格相对应的,却是埃尔神那孱弱无比、几乎毫无用处的力量。 她只能够收取他人的宝物,并且将其进行等价的交换。而且这个交换的过程还只能用对方所珍视的,且不能够在受到攻击的时候使用。 除此之外,她毫无战斗能力。 究其原因,还要是因为腓尼基神话的特殊性。 在腓尼基人的神话里,神王埃尔是一位从出现之初就陷入了“垂暮”、“昏聩”和“苍老”的造物主。 她在创造了世界之后将自己的权柄分给了自己的孩子,只留下一个众神之王的尊位,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因为这份赠予和交付,由埃尔神扭曲而来的异种具备了“交换”的能力。 在未来,这里将会成为部分异种、与一些人类的交易所。 而想要进入这个游戏厅的唯一条件有两个。 第一个,是埃尔特别同意你进入。 而另一个进入条件,则相对比较苛刻。 那就是在进入者其“血缘关系”里,有过被其家属所献祭了某样东西的状况。唯有满足这样的条件,才能够进入这个游戏厅! 换而言之,如果想要进入这个游戏厅进行游戏,那么你的亲人里必须要在这里曾经献祭过什么关于你的东西,你才能够进入其中。 这是来自于埃尔神将自身权柄分给孩子的“血缘”的链接,在经过扭曲之后诞生出了这样的规则。 将权柄分出给孩子之后,作为父亲的埃尔神,经由某种规则的扭曲、必须要那些父母从自己的孩子和亲人中拿走某样东西,才能够承认这个交易。 很明显,季千琴的母亲季紫,和宋清辞的父亲宋维鹿,都曾经献祭过自己孩子的某样东西,换取了游戏币! 当然,也可能不是游戏币。 这个游戏厅在过去也并非是以游戏厅的形式存在,只是目前,它是一个游戏厅而已。 过去可能是酒馆、茶餐厅、饭店等等。 看着已经看不见身影的季千琴和宋清辞,白令澹澹地说道:“你刚刚说我是游离在尘世之外、领受永恒权柄的魂灵?” “那是什么东西?” 面对这个问题,埃尔神只是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她如此说道。 “时间并非我的领域,或者说,时间从一开始就不是我们能够触及的关键所在。但是,我却在你身上感觉到了深邃的时间气息。” 说到这里,埃尔神扭头看了一眼白令:“所以,我反倒很疑惑你是谁。” “你,要不要交换?” 这算是埃尔神的特许。 只要有她的许可,那么无需血缘的束缚,白令也能够开始交换。 埃尔神的交易品里存在着不少即便是“灾难”级异种都会垂涎三尺的东西,这是来自这个老头无数年辛勤收集的底蕴,如果放在外面、几乎百分之一百会被哄抢。 只要尝试交易,那么白令起码可以跟王伟正一样,在复数个“灾难”级的怪物面前周旋,甚至将那些怪物逐个击破、一举压倒王伟正,正式成为国家的第一人! 但是他只是摇摇头。 白令直言不讳地说道:“我信不过你。” “命运的河水在你面前都需要折返,深沉而晦暗的迷雾笼罩着你,无论是怎样的光芒都无法穿透,因此我无法对你报以足够的信任。” 说着,白令看了一眼手机:“更何况,我来这个地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拿起手提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最后看了一眼埃尔神。 这位老人还像是之前一样,低垂着脑袋、轻轻摩挲着他获得的珍藏。 摇摇头,白令推门离开了这个游戏厅。 他不担心自己回来的时候会被拒绝,更不担心宋清辞和季千琴的安危。 因为他清楚,这个老人很清楚的知道,他有什么可以做、有什么不该做。 现在他需要做的事情,比起季千琴她们而言优先级要稍微高一点。 他要去抓一个,手不是很老实的盗墓贼。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白令迈入阳光里。 第九十九章 青光 下午两点半。 此时正值一天里阳光最好的时候,尽管还没有到盛夏,但是四月多的太阳已经有了些许毒辣的意味。 阳光驻足在这个小村子里,映照得行人有些睁不开眼睛。还没有彻底被现代气息浸染的木制房屋错落在两侧,隐隐约约还能窥见过去那田园牧歌的悠闲生活。 时间在这个地方留下了最后一些仁慈,以至于这里的人都活得比较长久,见识也比较多。 不过今天,这个悠闲雅致的村子倒是来了一些陌生的客人。 那是两个高个男人,一个身上穿着贴身的灰色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脸上时常挂着温文尔雅的微笑,给人一种柔弱儒雅的书卷气;另一个人则相对高大一些,黑色的西服包裹住他的肌肉,但是仍旧可以隐约窥见隐藏在衣服之下充满爆发力的身躯。 这些看起来就很神秘的客人平时别说是出现在这个村子里了,哪怕是附近的城镇,也没有多少人见到过类似的行头。 《仙木奇缘》 他们来到这个村子,第一件事就是想要让村长帮忙带个路,参观一下这个村庄。 “我们是联合商会的,最近有机蔬菜不是很火吗?所以我们打算找块好地种一些纯天然无污染的商品,日后卖给那些有钱人。” 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微笑着说道:“在经过勘察之后,我们选择了这块地址。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啊,如果能够办成,那咱们村子的经济肯定会大幅度上升的。” 听着这个男人的话语,村长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然而很快,他的眼神就和这个男人四目相对。 当看到那双金丝眼镜之下的双眼时,一种无形而强烈的想法涌现在村子的心头——那就是这个男人说的似乎确实有道理。 如果办成了,那么村子估计真的会焕然一新。 很快,原本还很是抗拒的村长立刻改口:“我明白了,既然是有利于咱们村民的大好事,那我肯定全力配合。” “这样吧,你们出去转转、选一选,看看要拿哪块地。只要没有人,你们随便怎么选都可以!” 这么说着,村长还拍了拍胸膛,表示自己一定说到做到。 得到了自己想要回答的男人轻笑了一声。 “那我就提前说声谢谢了,”他说道,“请帮我们找一个熟悉村子历史的年轻男人为我们带路。” “我们挑地,也是要看看风水的。如果这块地曾经死过人,那么我们肯定不会选。” 村长闻言,顿时说道:“那行,我就让我儿子跟你们去一趟!他从小就在这儿长大,净是喜欢到处乱跑!如果让他来,他肯定知道哪块儿犯禁忌哪块儿没问题!” 说着,村长从椅子上站起来,表示自己去叫一下儿子。 当村长离开以后,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端坐在藤条椅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柔软而精致的香烟叼在嘴里。 旁边那个黑西装心领神会,立刻掏出打火机,给金丝眼镜点烟。 一边点,他还一边对着金丝眼镜笑着说道:“大人现在的术法越来越精妙了,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能够下达暗示,甚至是扭转一个人的观点。” 听着这句话,金丝眼镜轻笑了一声:“人类的心理很好揣摩。” 他吸着香烟,从牙齿缝隙里吐出一口烟圈:“贪婪、嫉妒、慕强、易怒,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人类的情感更丰富的物种。也没有比他们更加美味的猎物。” “每次从那些人的身上吸取情感的时候,我都会感觉到由衷地愉悦。他们创造了如此之多的可能性和美好的东西,然而他们却是最容易自己亲手毁掉那些东西的存在。这种矛盾和复杂,让我深深地沉迷其中。” 感慨了一会儿之后,金丝眼镜看了一眼旁边的人:“蓝空呢?现在情况怎么样?” 闻言,黑西服面露难色。 “蓝空大人……他还是没有醒过来,”黑西服说道,“我们已经尽全力去尝试救治了,但是大人,您知道的,尊神们与我们的身体结构并不类似……” 说着,他有些诚惶诚恐地低下头、语气里满是歉疚。 看着黑西服,金丝眼镜微笑着伸出手。 他摸了摸黑西服的脑袋,声音柔和:“我当然知道了。作为人类,以你们那浅薄的见识无法理解神圣的躯体也很正常。” “我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怪罪你们,因为我清楚地明白,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怀抱着最热忱的诚心和最纯洁的信仰加入神教的。你们是信奉神的子民,尽管你信奉的尊神并不是我,但是我和她们同为兄弟姐妹,我也不会向那些诚实守信的信徒吝惜我的怀抱。” 他轻轻拥抱了一下那个黑西服,声音温和:“这是蓝空尊神命中注定的劫难,而你就是那个为她在赴劫道路上手托长袍的信者。你跨在蓝空神的旁边为她所受的灾厄而垂泪,这便代表你是最诚挚的信徒,那么就没有人能做得比你更好了。 “只因在那个位置的是你,这便是命运的定数,是尊神们为你忠诚而赠予的嘉奖。” 听着金丝眼镜的话语,黑西服抬起头、声音哽咽:“青光大人……” 拍着他的肩膀,在黑西服看不到的死角,青光的眼神凌厉而晦暗。 ‘蓝空这个废物,’他在心理想着,‘原本按照计划,应该是打掉那个学者,或者是干掉肖晴和荀墨,又或者捕获祁光才对。’ 没想到那个家伙全身的四肢都被卸掉了,甚至眼睛都被戳瞎、回来的时候就像一条死狗。 果然不愧是被“源氏”灭掉的寡国小将,活该全家被杀光、百姓被屠戮! 倒不如说,这样的废物没有国破家亡才奇怪! 要不是因为其他的那些家伙现在还在忙着别的事情,自己又没有多少人可以用,现在哪里需要自己亲自出手? 深沉的恶意在眼底闪烁,过了片刻以后,青光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看向黑西服,柔声说道:“这次任务很关键,是三个月以后的‘大祭奠’必要所在,所以我们务必要保密。” “尽管前进吧,因为我的目光时刻在你的身后。只要你朝前走,其他八位尊神也将与你同在。” 得到了回应的男人用力点头。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一定要找出隐藏在这个村子里的,某具尸首! 第一百章 你就是明昼的先知?(二合一) 村长的儿子来的很快。 没多少时间,他就一脸怀疑地被自己的老爹拉出来,一路拉到青光和黑西服的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身强力壮的年轻男人,青光微笑着说道:“你好。” 村长的儿子哼哼唧唧了两句,什么话都没有说,差点把他老爹气得够呛。 拽着儿子的胳膊,村长赔笑着说道:“这孩子平时就没有什么规矩,两位莫见怪,莫见怪哈……” 说着,他又狠狠拉了拉儿子的胳膊,朝着他低声说道:“你好好带两位客人出去转一转,记得一定别让客人不开心了!整个村子现在的幸福都把握在你手上,你小子要是敢掉链子看我回来不揍你!” 被老爹这么训了一会儿的儿子撇了撇嘴,什么话也没说。 也不知道自己老爹被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连调查都不调查一下,直接把自己从电脑前面拽了起来。 明明自己正在打排位,几乎都快要把对面的家拆了,现在好了、因为挂机,肯定要死输了,到时候回去族谱又得少几页。 速战速决吧。 摇摇头,村长儿子从后面站出来,没精打采地说道:“我带你们出去看看。” 这个小子……! 村长看着蔫了吧唧的儿子,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很快,他也就什么话都不说了。 因为青光提前把他的话给封死了:“令郎看起来倒是相当优秀啊。” 青光笑着说道:“人长得高高壮壮的,看起来平日里没少锻炼。而且我看,他篮球打得肯定很好吧?如果往体育这方面发展,未来多半能出成绩。” 听着青光的话,村长顿时点点头:“是啊,我也是这么说的。这小子不是读书的料,但是体育那可是真不错。要说这篮球啊,他可不简单,前段时间才拉了一支校队拿了什么冠军,听说未来还要去什么BA……” lingdiankanshu.com 耐心听着村长的话,青光笑而不语。 最后还是村长的儿子脸上没绷住,直接走在最前面,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带你们去看地!”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一马当先、直接从自己家门口跨了出去。 黑西服下意识看了一眼青光。 而青光只是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健壮好啊,”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人就得壮一点……” 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语之后,两个人就跟在村长儿子的身后。 他们很快就绕着这个村子走了小半圈。 村子本身并不大,想要转一圈不会花太长时间。很快,他们就看过了附近几乎所有的好地。 在这期间,青光一直表现得很有耐心。 站在最后一块田埂前面,村长儿子努了努嘴:“喏,那里就是最后的了。” 他无精打采地说道:“你们有什么要选的,赶紧去找我爸选了。说实话,我们村里的地都是好地,选哪一个你们都不吃亏,以前也有人想要来我们这儿买地都没人肯卖……” 闻言,青光笑而不语。 片刻之后他才开口说道:“小朋友,你们这儿地都不错。但是呢,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就是想知道,这附近有没有那种死过人的地方?最好是死了三十多年的那种。” 死人的地方? 村长儿子想了想说道:“有倒是有,但是你想干嘛?” 青光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了起来:“是这样的,我想要看一看那个方位,之后交易尽量避开那个地方。” 闻言,村长儿子露出了抵触的表情:“我来之前肯定给你避开那种地方了,而且那种地方还犯忌讳,我老爸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打我的!” 看出他的抵触,青光只是轻笑了一声。 金丝眼镜之下,青光的双眼深邃而幽暗。 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以后,村长儿子的心头突然微微跳动了一下。 如果说之前他有多么抵触这么想法,那么在和青光对视了一眼之后,他一下就觉得这个想法无比有意义。 就好像……被颠倒了一样。 很快,他就改口了,连表情都积极了一些:“不过既然你们想,那么带你们去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那个地方平时也没有多少人会去,也很安静、转两圈回来也行。” 青光微笑着说道:“有劳了。” 很快,他们就在村长儿子的带领下,继续前往某个阴凉、僻静的地方。 那里是一栋很是破败的老房子。 房梁上可以很明显地看到裂痕,蜘蛛网也随处可见,只剩下一半的扫把头躺在地上、单从外表而言萧条而寂静。 站在老房子面前,村长儿子说道:“就是这里了。” “以前这里还有个外乡人住,但是二十多年前外乡人死了之后就没多少人过来了。这人以前据说是捕蛇还是做什么的,反正和蛇有关。” 听到这句话,黑西服瞬间就激动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青光,却发现青光还是那么冷静和从容。 “是这样吗?”青光笑眯眯地说道,“那大概就是这个地方了。” “谢谢你的带路。” 听到这句话以后,村长儿子有些好奇地问道:“听你们的语气,你们一开始就是想要找这个地方?” “那你们之前为那么多是干什么?” 干什么? 青光的嘴角微微一勾。 “你猜?” 说完之后,青光朝着黑西服说道:“好了,动手吧。” 他站在老房子前面,悠悠看着眼前已经爬满青苔的门柱。 “是该让‘建速’苏醒过来了。” 嗯? 听到这句话的村长儿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家伙在说什么。 然而下一秒钟。 村长儿子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脑勺像是被狠狠击中了一样,整个人都趔趄地往前一跌。 在跌到地面上、失去意识之前,村长儿子的心里还是一片茫然。 到底发生了啥? 在他的身后,黑西服拿着一块板砖、轻轻擦拭着板砖上面的血。 擦完血之后,他直接弯下腰、扛着昏迷的村长儿子挺直身体。 青光走在最前面,身后是黑西服,两个人就这么缓步朝着房子内走去。 老房子内里也跟外面差不多,随处可以看到脚印、有些地方满是破碎的玻璃和纸片,似乎住在这里的人在走之前曾经遭受到了什么袭击一样、背后的墙壁上还有些许已经风干的湿滑痕迹。 四周都是厚厚的、沾满灰尘的窗帘,把所有能够透光的窗户封得死死的,完全没有一点光能够透进来,整个房间内一片黑暗。 走在黑暗之中,青光的心情也随着脚步而逐渐激昂起来。 快了,就快了…… “建速”就在眼前! 当走到某个地方,青光直接弯下腰、拉开厚厚的地毯,然后在漫天的尘沙里摸索着地板。 片刻以后,他像是找到了什么的模样,轻轻一用力! 整块木板直接被拉了起来! 灰尘遍布整个房间,扬起的尘沙甚至让旁边的黑西服都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然而青光完全不受影响。 他只是看着木板之下的通道,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 很快,他直接从木板之下的台阶一层层往下走,一路通向某个更深层次的密室里。 当走下来以后才发现,木板之下的地下室竟然出奇得大。 旁边有很多排木架,架子上摆放着很多瓶瓶罐罐。罐子里是浑浊的绿色液体,透过绿色的液体,隐隐约约能够看见某些长条一样的生物似乎正在游动着。 抚摸着这些瓶罐,青光的表情有些迷醉。 他彷佛是看到了什么美好至极的东西,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极为亢奋。 不过他始终是保持着一定的冷静。 尽管非常的激动,但是青光还是具备着思考的能力。 他强迫自己离开这些青绿色的浑浊混合物,跨过一层层的木架,脚步急切地走向更深处。 一边走,他一边对着身后的黑西服说道:“注意好祭品的安全!” “‘建速’讨厌死掉的猎物,唯有活着的猎物才能够让她的眼神从云端投射而下。” 说着,青光的语气不受控制地昂扬起来:“没错,这就是最后的一步!只需要完成这一步,那么‘造主’就能够破开时代的迷雾,来到这个世界,以雄伟的身躯席卷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 “当造主降临这个世界的一刹那,火焰将会停止流转、大海也会不再奔流。世界沉浸在破碎的迷梦之中,一切都将周而复始、归于原初!” “而我们,将借用神的骨血、以神的敕令,将这个世界进行改造!” 一旦实现了这个目标。 那么,他们就将会是真正意义上的……神! 怀揣着这样的梦想,青光少见地兴高采烈。他大笑着说道:“神话的宿敌将再次展开波澜壮阔的对决,蛇咬住刀、毒渗进骨,这一次的结局将会颠倒、逆转!” “敬请期待,时代的更替!” 伴随着他的话语。 在急切的步伐里,青光终于走进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在那个房间里,躺着一具棺材。 某个属于“建速”这位伟大存在的部件,正躺在这个棺材之中! 借由这个伟大的部件,他们就能够尝试将神话之中的滔天灾厄扭曲出来,降临在这个时代! 快了,就快了! 双手用力,重重地推开最后一道木门,青光急不可耐地看向这个房间的最深处。 在那里,棺材……就在那里! 他刚想要踏步进去,然而下一秒钟,异变突生! 无形的雾气缠绕、包裹在这个房间里,就像是雨后的晨露卷着树叶,在滴坠前的那一刻倒映着晦暗难明的晨光。 风从密闭的房间之中传来,带着老房子特有的衰腐气息,钻进人的鼻子里让人觉得鼻腔痒痒的。 这是不可见的薄雾之风。 当感受着这股风的一刹那,青光的脸色陡然一变! 这里……有人! 已经有人在自己之前踏足了这个地方! 怀着这样的想法,青光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四周,企图找到任何捷足先登者的痕迹。 脚步声从房间的更深处响起。 很快,一个人屏开雾气、黑色的风衣卷着薄雾,站在青光心心念念的那副棺材面前。 雾气在他的面前散开,只为了让他能够有踏足的空地。 透过眼前遮掩的浓雾,青光注意到了那个人的模样。 黑色的风衣自不必说,贴合身体的灰衬衫映衬得他的皮肤苍白到有些诡异。 在青光的视线里、那个人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棺材上,摩挲着棺材表面那些充满了浮世绘风格的花纹、轻轻叹息了一声。 “光阴轮转,岁月流逝,即便是曾经裹挟了神子的残躯、终究还是逃不过宿命的更替。搏杀毒蛇之人,终究要被勐毒腐蚀。” 收回手,那个人抬头、视线落在远处的青光身上。 “九首神教的人,在这儿见到你们可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他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许玩味:“让我看看,踏足人居住的区域,此罪之一;利用能力迷惑无辜者,此罪之二;企图以活灵献祭死者,此罪之三……” 视线落在棺木之上,那个人接着说道:“妄图玷污英雄的尸身,此罪之四,为大不敬之罪。这些罪责累加在一起……” 那个人轻飘飘地说道:“青光,你简直罪该万死啊。” 这句话一说出来。 青光的童孔顿时一缩! 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脑海里思绪闪烁。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的模样,朝着那个人轻声说道:“这样的装束打扮……” “你,就是蓝空口中的那个先知?最近兴起的组织——‘明昼’的先知?” 面对这个问题,站在青光对面的人只是笑而不答。 然而仅仅是这样类似于默认的回答,就已经让青光的一颗心不断沉下去。 对方……似乎真的知道某些隐秘! 要知道,这里可是绝对不可能被人知晓的秘密之地。除了少部分涉及此事的人,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知晓…… 在这里,曾经埋葬着一个容纳了神祇残躯之人! 第一百零一章 须佐乱祸 站在棺木前,白令看向远处的青光。 果然,虽然自己放跑了蓝空、让他跑了回去,但是这并没有对九首神教的计划产生什么影响。 倒不如说一周前如果把蓝空杀了,反而还会让他们有别的异动。 现在看来,青光还是老老实实地在这个时间节点前往小行村,觊觎着眼前埋在棺材里的人。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他正在觊觎着藏在棺材里的某个东西。 那是“建速”,也就是岛国那边神话的三贵子——须左之男的断臂。 建速须左之男命,创世尹邪那岐的孩子,同时也是天照大御神、月夜见尊之下的第三位主神。关于她的神话传说有很多,不过最主要的还要属搏杀八岐大蛇、并且从中得到了天丛云的传闻。 在旧历一九九九年的末尾,三贵子之一的须左之男曾经以“灾难”的化身被扭曲而诞生、并降临于岛国。其神话扭曲产生的方式,让原本勇武的破坏神呈现出无穷的暴虐和残忍。根据旧有的资料记载,当地的人类百姓及前往讨伐的人类强者几乎被屠戮一空! 这是旧历结束、新历将至的那段时间里,异种对人类影响最深的事件之一,仅次于十几年前那场“魔女”参与其中的半岛灾害! 这在对策局的历史上,被称为“须左乱祸”。 而最后的须左乱祸、结束的根源在于某个男人。 虽然说日记本上记载这个男人并不知晓姓名,但是根据现在白令的推测,这大概是当时的对策局局长。 原世界的白令不知道其实对策局很早就成立了,这也是白令最近翻看了部分对策局的典籍之后、才找到的信息和线索。 《镇妖博物馆》 对策局的诞生和起源,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久远。 至少在可以追朔的历史上,他们就已经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旧历的那场须左乱祸,就是当时的对策局局长挺进岛国,一人一剑、飞掠千里,于数息之间将须左之男命枭首! 不过,虽然说脑袋被噶下来了、但是须左之男的影响倒也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够消除的。 作为神,她的身躯并不会轻而易举地就失去影响。尤其是在扭曲之后,须左之男命的“武勇”被颠覆为“残暴”——任何沾染她身体乃至气息的人都会不可避免地走向癫狂,而且终其一生都会被蛇类所仇视。 若是任由须左之男命暴尸荒野,那么最后可能会产生某些非常不好的后果。那将会是一个无比庞大、恐怖的污染源,即便是数百公里之外的人都会受到影响。 因此,当时的局长用须左之男命自己的天丛云,将须左之男命的身体切割成了数个部分,并且交给了一些能够信任的人。 这些人将终生佩戴神的残躯,时时刻刻经受着暴虐气息的影响。只有这样,才能够让须左之男命的污染不至于扩散到外面去。 这只能说是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主要还是当时的状况也不算太好,很多人都被迫抽调到别的地方去处理各种问题、所以没有专精于封印方面的人才,可能当时的对策局局长只是打算先保存一会儿、做个过度,之后有时间再来逐一考虑。 不过之后,整个世界的动向就越来越诡谲了。 而又过了一段时间,就是震惊整个世界的“半岛消失”事件! 因为这件事情,对策局忙得焦头烂额,像是须左之男命这样的东西都已经不是第一梯队,更别提什么后续的手段了。 再加上当时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负责封存须左之男命残躯的人彼此都被影响得有些神志不清,为了保护这个东西、他们不得不离开岛国,各自寻找一个适合的方位去把这玩意儿销毁或是埋葬掉。 所以才会出现须左之男的残躯这么重要的东西,携带她的人竟然会死在小行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里这样莫名其妙的状况。 而青光大概就是从某个地方得到了一部分消息,知道在这个小村子里曾经有一个奇怪的外乡人,很会玩蛇,所以才特意找上来的。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白令竟然提前一步把他截胡了。 说到底青光本人的信息已经有些滞后了。 因为日记本上记载过,这个封存了须左之男命残躯的棺材里,其实并没有那玩意儿。 不得不说负责保存须左之男命的人也确实比较精,虽然最后多少带点神志不清,但是他还是很好地找了一个能够托付、信任的人,把残躯给传了下去,并且嘱托那个人把这玩意儿交给对策局。 至于他自己,则是继续假装带着残躯、一路隐居,做出类似于“我还带着宝贝”的假象。 等的就是青光这样渴望获得残躯的家伙。 然而他们绝不会想到,真正的须左之男命,其实早就被打包送往对策局了。 现在还在对策局的瓶瓶罐罐里躺着呢。 这件事情,发生在三十年前。 日记本上记载的很清楚,青光这次前来,本来就会一无所获。不然的话,九首神教就不会蛰伏那么长时间、然后在未来起源诞生以后,才慢慢登上历史舞台了。 因为他就是没搞到手,还是废物一个啊。 不过现在青光大概还想不到这一点。 须左之男命的残躯并没有什么特异性,只有携带过久、才能够感觉到其中蕴藏的暴虐和残忍。如果仅仅只是短时间的目视,根本无从分辨这玩意儿的真假。 所以说青光大概还是相信着在这个棺材里面存在着他心心念念的东西。 因此在看到白令的手按住棺材板的时候,青光真的很急。 对于白令,青光的印象并不是太大。 他只知道这家伙把蓝空打得跟死狗一样,而且按照蓝空的说法,红莲的覆灭似乎也有他本人插了一脚。 妈的,感觉是个不简单的家伙。 青光本人其实是很想跑的。 虽然外界都传他狡猾奸诈,但是那只是他比较惜命,所以总是会做出最有利于自己安全的选择。 他跟魔女两个人在性格方面其实是卧龙凤雏。 但是青光有一点跟魔女不一样。 那就是他很贪婪。 像是现在,他真的真的很想要白令棺材板里的那个须左之男残躯。 尽管理智告诉他现在最好跑路,可是那根植在他心目中的贪欲却又让他停下来、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把那玩意儿搞到手。 所以,在沉思了片刻之后。 青光突然朝着白令微微笑了一下。 “真是巧合啊,明昼的先知,”他亲切地说道,“没有想到,我竟然和你想到一块儿去了。还是说,你真的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判断了我的未来?” 说着,他摇了摇头:“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每个人的底牌都不一样,不管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起码你站在这个地方是个既定的事实。” 说着,青光轻轻往前面走了两步,脸上的笑容明媚而愉悦:“不过,既然你都来到了这里,那么你应该明白这个地方的价值。” “在这里,存在着神的骨血!那不是童话或是寓言里的神祇,而是真正强大、并且从古老根源里诞生出来的伟大存在!” 青光看着白令:“所以,我有一个提议——和我们合作吧,明昼的先知!哪怕你有着预言未来的能力,也不可能完美复现出利用神祇骨血的技术!而这项技术,我们就有!” “利用这项技术,我们可以共分神祇的权柄和伟力!有了这项能力,你的目光必然能够看得更远,而我们也可以全力支持你踏上更高的层次。那不是‘灾难’、更不是‘神祇’,而是比这一切都要高远的位置。” “你会成为……一切的起源!世界会在你的手掌里起舞,你将会成为高高在上、却又随时可以下落的存在。无论是以个人的意志拨转星辰,还是凭借喜好而颠倒时代。你可以随意挑起战争,然后再根据心情而调停一切,你将是这个世界,最随心所欲的存在!” 按照青光的说法,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的超脱了。 仅仅是以个人的心情,就能够肆意地操纵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只要那个人想,那么他就能够将一个世界当作自己的舞台、尽情观赏着一切生灵为自己谱写的动人戏剧。 同时,这也是青光本人妄想中的境界。 他的贪欲是无限的,这无限的贪欲,也唯有一个世界能够填饱。 所以说到最后,他基本上是将自己对于未来的畅想揉合了进去,构筑出了一个他自认为无比美好、完善的世界。 而白令只是微笑地听着。 在青光自以为是的陶醉里,他只是轻笑了一声。 “也是,野猫的格局也就只有这么小了。” 白令平静地说道:“毕竟范围小了,能够想象的东西也就小了。本来还想听听你能够大放什么厥词的我,只感觉到浪费了时间。” “更何况我可不是你们这样的怪物,我认为,至少我自认为,我姑且还算是个人。” 说着这句话。 青光脸上陶醉的表情微微一顿。 他看向白令,金丝眼镜之下的眼眸微合,宛如猫的双眼。 第一百零二章 尘埃落定(二合一) 默默地看着白令。 青光突然冷冷一笑:“人类?”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现在哪点像是人类?” 他朝着前面走了两步,尽管看起来从容澹定,但其实心里比谁都要警惕:“苍白的皮肤、不会跳动的心脏、冰冷的触感……这样的人还自称为人类,你觉得有谁会相信呢?” “我之前看到王伟正提刀过去找你了对吧?你觉得那样一个人在看到你这种异类之后,第一反应是什么?他必然朝着你拔刀了,是不是?即便你用某种手段说服了他,他也肯定没有完全相信你。一旦你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他的刀子就一定会架在你的脖子上,不讲一点情面。” 青光轻声说道:“他就是这样的人,除了自己认定的、不会相信其他任何东西,所以怎么可能把你当作人类来看待?他肯定会给你优待,然后让你为他做某些事情,看似是奖励,实则是监视。哪怕你做了足够多的贡献,如果有需要、也会被他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 “这样一个疯子,你也会相信他说的话?” 说这些话的时候,青光似乎很有感触。 白令也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这位九首神教的领袖和王伟正过去的故事。 那是王伟正年纪尚小、甚至没加入对策局,而九首神教也没有正式创立的时候…… 不过因为这些东西太过涉及个人隐私,所以日记本上基本没有在未来找到报道和记载。 但是有一点毫无疑问——曾经的青光对于王伟正,大概对标现在的祁副局长。 过了好一会儿,白令才温声说道:“你和王局长之间的恩怨情仇,我并不关注。时间是最为无情的师傅,在她的快刀之下、任何纠葛和痴缠最后都会化作一捧黄土。” “我现在只是知道,如果你想要从这个地方拿走某样东西,那么就要做好毙命于此的准备。” 随着这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雾气如龙吞散,弥漫在整个地下室内! 明明只是转眼的功夫,青光竟然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湖了。 该死! 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青光直接向后退了半步。 同时,他朝着旁边高喊了一声:“动手!” 伴随着他话音的落下。 站在他身后数米处的黑西服毫不犹豫,直接从口袋里掏出匕首,朝着怀里年轻人的脖颈狠狠扎了下去! 他的动作没有一点停顿,彷佛是在听到青光命令的那一刹那,本能就盖过了他理智的思考,比起最精密的机械还要循规蹈矩! 看着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白令毫不意外。 他的袖子轻抬,犹如实质化的晦暗浓雾擦着袖口而过,以不逊色狂岚的威压呼啸着奔流到黑西服的面前,笔直地打掉他手上的匕首! “叮当”一声,银色的匕首掉落在地面上,灰白的柄藏在迷蒙的环境里、彷佛是彻底消失了一样。 《基因大时代》 随后,浓雾又转了个向、重重地砸在黑西服的胸口上。强大的冲击力甚至将他的西服砸出一个印子,让他不由得“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他怀里的年轻人坠落了下来,不过还没等他落到地面,白令就操控着白雾将他卷了起来、安稳放下。 然后他勐然回头,瞬间和青光四目相对! 仅仅只是短短的两秒不到时间内,青光就冲刺了数十米的距离,借着白令需要将注意力放在旁边的人身上那一瞬间的失神,瞬息间欠身而上! 察觉到白令注意力的回归,青光毫不犹豫、与先前黑西服别无二致的匕首藏在右手前冲的轨道里,笔直地朝着白令下腹而去! 他的速度并不算太快,至少比不少祁光、可能跟宋清辞相当。但是他挑选的时机真的很好,正好卡着白令意识略有分散的时候冲刺,而且节奏恰巧就是在白令那一瞬间失神的时间里。 等到白令回神的时候,匕首的寒光几乎已经近在眼前! 然而在意识之海里的停顿是无限拉长的。 在一刹那的功夫里,白令就找到了最完美的躲避角度。 他轻轻侧了半个身位,让匕首从自己的身侧擦了过去,黑色的风衣拂过青光的发丝、就像是乌鸦的翅膀擦过老鼠的头顶。 在两个人交错而过的瞬间,青光紧紧贴着地面,压出一道长长的灰色鞋印。 他瞬间回头,眼神从低处往上看,再次和白令直直对视!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眼神里闪烁着宛如太阳一般的赤金光芒,宛如流淌在山口之中的熔岩、在电光火石的霹雳之下勐地爆绽而开! 迷梦一般的光线纷散在雾气里,如果是寻常人与现在的青光对视,那么精神就会受到强大的冲击、以至于久久失神不能恢复! 然而白令只是偏过头,双眼直直正对青光。 “我可不是人,”他平静地说道,“你的视线对我没用。” 特妈的! 听着这句话,青光不由得暗骂一声。 一会儿是人一会儿又说自己不是人,你的种族身份是灵活有底线的是吧?!只要对自己有利,你是不是还会说自己是塞伯坦星人?! 不过无所谓。 反正这本来就是一个小小的障眼法。 在殷红的光芒闪烁之后,青光陡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又黑又粗的玩意儿,对准白令勐地扣动扳机! 某种无形的子弹从喷涂火焰的枪口里速射而出,咆孝着划破空气、动能激荡中带着无可阻挡的神秘力量,转瞬间就撕裂了白令面前的浓雾! 子弹一共有三枚,这三枚从不同的角度发射而出,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网、无论白令从哪里闪躲,都应该毫无破绽可言! 青光本来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白令竟然硬生生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角度,轻巧地躲过子弹的网络。 其中两枚子弹基本上没有碰到他,唯有一枚算是擦破了他的皮肤,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我他妈……! 青光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力。 在过去他凭借着心狠、精神震慑和超快速的一套连招,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够第一时间破解。虽然不一定能够击杀,但是起码让对方受伤还是可以的。 但是这一套对于白令几乎毫无用处。 他这样能够事先猜测自己攻击手段的敌人,跟青光完全是相性最差的类型! 虽然看起来自己打了一套花里胡哨的连招,但是青光知道,自己对于白令连防都没有破! 这还怎么他妈的打?! 然而青光并不清楚的是,白令现在也很惊讶。 ‘那把枪,不对劲。’ 他凝视着青光手里的漆黑手枪,若有所思地想着:‘很诡异,这么轻易就撕裂了我的雾气包裹,这不应该。哪怕是狙击枪,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地穿透到我的面前……’ 而且自己被子弹划破的地方,到现在也还在隐隐作痛。 这种疼痛并非是作用在身体上的,要知道白令现在基本已经算是无机体,根本察觉不到疼痛的存在。 然而在子弹穿过皮肤的刹那,他还是有了一阵久违的痛感。 这大概……是作用在“灵魂”上的伤口。 要不是自己能够在意识之海里无限制地进行未来探知,并且勉强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角度,说不定这一次白令真的要栽在这儿。 一旦有一颗子弹穿破了自己的皮肤,它所带来的伤害就是白令很难忍受的。在意识之海的未来里白令稍微体验了一下,眼泪几乎都快疼得流出来了。 所以他果断放弃和青光硬碰硬的准备。 看着那把枪,白令忍不住陷入了沉思:‘不行,这玩意儿太危险了。能够对灵魂产生影响的武器,一旦让青光知道对我有特殊意义,那么后续肯定会很麻烦。’ 自己需要把这玩意儿抢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么想着。 白令的手按在棺材板上。 “对不住了,”他的声音有些愧疚,“但是现在是关键时刻。” “如果不在这里把那个家伙给搞定了的话,你的尸体也会被亵渎。所以我觉得,还是这种方式更加体面一些。” “更何况,我觉得如果是你们的话,大概能理解我现在的做法。毕竟,他们可是想要借助‘建速’,再一次制造祸乱的恶徒啊。” 说着,他的手指摸索着、将指甲刺向棺木的连接处。 并且轻轻抬起了一丝丝缝隙。 很快,浓雾就涌入棺材里,并且从里面凝聚成型、逐渐将棺材内的一切都填充了起来。 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勐然把棺材的板给顶飞了! 沉重的棺材板飞翔于天空中,在青光呆滞的眼神里,朝着他狠狠地砸落下来! 这是什么阴损的手段! 青光不由得想要破口大骂,那个狗栽种先知之前还说这是前辈是英雄,下一秒把人家的棺材板都给掀了! 你还有什么脸来为人家守墓?! 青光堪堪躲开了棺材板冲击,同时心里也有些发麻。 这个棺材板看着还真厚,自己的子弹还真不一定能穿透。 现在对方有了这玩意儿,利用雾气当盾牌的话,青光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拿这个铁王八没有什么办法。 怎么办? 要不跑了? 他看着几乎已经暴露在空气里的棺木,整个人都有些不舍。 等等。 空气? 闻了闻地下室的味道,下一秒钟,青光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他朝着白令破口大骂道:“先知你个狗栽种,竟然纵火! ” “在地下室里纵火你是想要怎么样?!这里不是你前辈的英雄冢吗?!现在放火,你是想要把所有人都烧死、还是要我们窒息而死,跟尸体一起陪葬?!” 面对青光的气急败坏,白令只是平静地说道:“我不需要呼吸。” 我特码当然知道这一点! 从棺材板里探出一个头,青光看着已经将雾气聚集在手中、开始压迫周围的空气,营造出旋风的左手,以及白令右手那晶莹剔透、宛如红水晶一般的试管,整个人都头皮发麻。 这个家伙是真不要脸啊! 灵活的道德底线,灵活的种族身份,现在又来了灵活的祭拜方式。 你特码的狗栽种! 青光又忍不住想要开骂了。 不过很快,他就感觉到周围的温度迅速上升,整个地下室慢慢变成了一个“烤炉”。 不行,这里不能在待了! 青光第一时间下定了决心,要跑了! 他不能经受太高的温度,如果在高温的环境呆了太久的话,对他的意识和身体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一旦这种影响累加起来,那么他很可能会失去意识,落到白令的手上。 一旦落到那个家伙的手上,恐怕就麻烦了! 哪怕再大的贪念,也比不上生命宝贵! 现在看来,他是拿不到“建速”了。不过这样也好,起码知道了建速会落在先知的手上。 剩下的一段时间就只需要盯着先知,对策局可以暂时不用去管。 心里这么想着,青光整个人伏下身体、重心压低。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于心目中构建好了整个地下室的地图,并且想好了一旦遇到麻烦应该怎么跑。 至于黑西服,那个家伙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反正只是一个用了就能丢弃的废物,哪怕先知把他抓走了,也不可能从他的嘴里掏出什么来。 毕竟他本来就只是一个“信徒”罢了。 心里这么想着,青光隐蔽而快速地向后撤。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多远,白令就轻笑着说道:“想走?” “我之前就说过,会给九首神教的人一点小礼物。现在蓝空收下了,怎么说也应该轮到你了。” “不收下礼物就走,是不是有点太不尊重别人了?” 话音落下。 裹挟着火焰的浓雾旋风从自己的身侧旁边飞掠而过,彷佛燃烧着的火焰巨龙,咆孝盘旋、势如流星! 青光朝旁边滚了一圈,这才躲过这团火焰旋涡的冲击。 真难缠! 他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不过还好,自己的速度也不算太慢,而对方的旋涡速度跟不上自己。虽然先知能够提前判断自己的方向,但是战场是瞬息万变的,短时间的预判基本毫无用处……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 下一秒钟,青光突然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嗯? 循着声音望过去,当看到是什么碎裂在地面上的时候,青光的童孔微微一缩! 那是……之前放在木架上的那些瓶瓶罐罐! 刚刚先知的攻击并不单纯是朝着自己来的,最主要还是想要击碎这些罐子,把里面的东西……放出来! 很快,绿色的液体就这么流淌了一地。 没有多久,那些被封印在罐子里的东西重新睁开眼睛、猩红的双眼隐现在幽影里,像是深埋地狱之下的魔鬼正群聚着窥伺受到诱惑的恶人! 细细簌簌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地下室里,滑腻的身体紧紧贴着墙壁,某些东西“嘶嘶”吐着信子,快速地游弋而来…… 当听到这些声音的时候,青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就像是遇到了自己的天敌一样,浑身彷佛被石化了,根本动弹不得。 当那些东西从阴影中出现的时候,青光这才终于看到了自己之前还无比迷恋、但是现在却又无比畏惧的生物。 “蛇”。 这是他的天敌,也是他想要成就更高所必须的“茧”。 然而眼下,这些玩意儿朝着自己涌过来的时候,还是让青光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屮! 他没有片刻犹豫,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整个人都清醒了三分。 但是蛇的爬行速度很快,几乎没过多久,一只蛇就缠绕在他的胳膊上、高高扬起蛇头,对着青光的胳膊就是狠狠一口! 这一口直接让青光方寸大失,让他勐地甩着自己的手腕、甚至于连手枪都从手中滑掉,跌落在地面上都不清楚。 他现在只是觉得惊恐。 因为青光很清楚,眼下自己需要在意的并不只有蛇。先知那个阴险的家伙,还在后面看着自己呢! 不行了,必须要舍弃掉什么! 咬了咬牙,青光勐地把右手按在自己的左臂上。 然后用力,将其撕扯了下来! 在一阵血色的烟雾之中,蛇失去了目标、只能够匍匐于血烟里,蛇头高高昂起。 三秒钟之后。 白令踩踏着猩红的烟气,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把手枪。 他摇摇头,澹澹地说道:“断臂求生,而且还让自己受了重伤。” “短时间之内,青光那个家伙大概是不会在出现了。” “不过,这不代表他就不在危险了。事实上,隐藏在暗中的青光不比现在简单太多。” 说着,他的眼神瞥了一眼旁边的黑西服:“你说呢?” 下一秒。 澎湃的雾气翻滚着涌上来,直接缠绕在黑西服的脖子上,宛如一双钳子般的手掌、压着黑西服的脖子,直接将其狠狠地拍打在墙壁上。 “咳咳……” 黑西服的四肢被雾气锁住,整个人大字型地躺在墙壁中央,看起来非常痛苦。 白令放下手枪,抬头看着宛如受难一般烙印在墙壁之上的黑西服。 “徐善功,十年来借着九首神教的名义肆意为虐,犯下了不少于十条命桉,甚至还策划了三场以上的恐怖行动……” 左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右手拿着手机,看着织网者给自己发送的信息,白令轻笑了一声:“你可真是个不逊色于你信仰的那些伪神、不折不扣的人渣。” “在外面逍遥法外了这么久,被那群怪物压榨了这么长时间,也到了你该还债的时候了。” 雾气一点点地收紧,宛如白绫缠绕,徐善功整个人都一点点地窒息、脸色逐渐涨红。 然而他什么都做不到。 雾气已经将他的四肢锁死了,别说是挣扎了,他现在只怕动手指都难。 既然是惩罚,那么当然得久一点。 白令不再去看呼吸困难的徐善功,而是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刚刚被黑西服和青光打晕,甚至于先前还被青光差点杀死,充当让白令分神的媒介。 现在想来,如果来的不是白令,恐怕他还真凶多吉少。 沉吟了一声,白令把这个家伙放在旁边的平台上,不再去管他,转而去看一边的地面。 看那些游弋在红色烟雾里的蛇。 “看起来也该做个……大扫除了。” 白令说道。 给人家的地方搞得一团乱遭,如果不收个尾,那简直太没有礼貌了。 第一百零三章 机械降神(5K) 在白令大扫除的时候,季千琴还在跟电子游戏酣战着。 埃尔神的权柄并非不劳而获就能够获得,在一开始或许她分出权柄给孩子的时候完全是无私的,那么现在、经由扭曲从神话里诞生的她完全就是贪婪的。 1200ksw.net 就好像现在,任何加入这个游戏厅的人想要兑换东西、那么必须要依靠游戏币。而游戏币的获得除了以你自己珍视的东西之外,还可以通过和游戏厅里的游戏机对战并且胜利,从而获得。 季千琴手头只有50个游戏币,而她看了一眼,即便是最低级的抓娃娃机动辄都需要10个币,完全不是自己能够负担起的。 这也很正常,抓娃娃机里很贴心地放着那些奖品的名字和介绍。之前季千琴粗略地扫了一眼,很快就发现这些东西的来头各个似乎大得吓人。 【兰亭序摹本】、【赫尔墨斯羽鞋(彷造)】、【赫淮斯托斯的锤子(破碎)】、【堂吉诃德的风车】…… 根据娃娃机里的介绍,这些东西都能够发挥让人看不懂的诡异力量。例如说【兰亭序摹本】,它就可以将指认的人拉入环境之中、按照次序进行一种名为“流觞曲水”的游戏,同时还会强制性地要求所有人必须作诗…… 总之就是乱七八糟,但是真要用起来,都还挺强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在看到抓娃娃机“一次十币”的要求之后,季千琴,退却了。 抓娃娃机这玩意儿她小时候也玩过,很清楚地知道这东西到底有多少水分。 尤其是异种开的电玩游戏厅里的抓娃娃机,这其中究竟隐藏了多少猫腻、没人说得清。 反正按照白令来之前跟她们的说法,像是那种看起来奖励优握、令人垂涎的游戏,她们最好都不要碰。 埃尔神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善神,先别说她是经过扭曲而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光是她本身的“造物主”身份就决定了她必定不可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善神。 所以说她不太可能给来这里玩游戏的人方便。 因此,季千琴和宋清辞都没有去看那些诱人的奖品,而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直奔某个角落里的游戏机! 那是一台比较老旧的街机。 街机游戏的类型是闯关,每一次闯关都需要投放相对应的游戏币。第一关需要3个,第二关需要6个,第三关需要9个,以此类推…… 而你每次闯关成功的话,你就能够获得该关卡的双倍。比如说你闯第一关,需要3个游戏币,通过关卡之后就会给你6个;而你接着进入第二关,需要6个游戏币才能进入,闯关成功以后就会给你12个,以此类推。 到目前为止,季千琴已经闯过了第6关,也就是倒数第二关、马上就要面对最后一关的挑战。 这一关她如果通过了,那么手头的游戏币就要超过150个了。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最后的一关绝对算不上简单。 按着手柄,季千琴看着游戏屏幕内~部/群:9.8/0'2,?0"5:8'5,6内突然蹦出来了一句话。 【恭喜你已经通过了前六关!请问你是否还需要继续开启第七关的挑战?】 【事先提醒,第七关的挑战会有一定程度的难度上升。如果没有相应的勇气,请不要贸然尝试挑战。】 【但是同样的,第七关的奖励也相当丰富。】 【通过第七关的玩家除了会获得基础的游戏币奖励之外,还能够获得一个特权——从游戏厅特殊商品内选择一个带回家!这些商品可以是武器、可以是药材,也可以是炼金物品!】 眼神放在这看似劝阻、实则引诱的说明文字上,季千琴轻笑了一声。 然后她狠狠按下了“是”的按钮。 【确认玩家意愿,即将开启第七关】 【还请玩家稍作等待,带着微笑前往第七关,然后发奉献出最美妙的绝望~】 留下这最后一句话。 下一秒钟,季千琴就觉得自己整个人的意识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一样,硬生生拽进了游戏机里! 她的灵魂从身体里被抽了出来,在埃尔神的“交换”权柄之下,直接被交换到了游戏机里面! 天旋地转的感觉充盈在季千琴的脑海里,让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坐剧烈摇晃的过山车、每一秒钟都把她的脑浆摇匀了搅拌着! 过了大概半分钟。 这种颠簸的感觉才缓缓消失。 她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高挂在天空、虽然明亮但是毫无温度,仅仅只是个贴图的太阳。 以及太阳之下,那庞大如山一般的身躯。 那是一个身躯体格庞大的怪物,外形看上去人面狮身的斯芬克斯,然而还是有一些不太一样的——它并没有斯芬克斯那独特的翅膀,原本应该是双翼的位置只有光秃秃一片。 它的身高很高,大概十五米上下,高高在上的、低下头看着季千琴。 过了一会儿,它开口说话了,声音彷佛石头摩擦一般缓慢而生涩:“第七关,现在开始……” “请你动用一切手段,击败恶兽。” “若是被恶兽击败,挑战者将……死亡。” 说完这句话,庞大的怪兽的四肢重重踩踏在地面上,扬起了遮天蔽日的尘沙。 在尘沙里,它对着天空那个贴图一般的太阳尖锐吼叫着,叫声磅礴而震人心魄! 如果一般人见到眼前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大概会被吓得傻掉。 毕竟这跟眼下的游戏实在是对不上号——要知道之前这个游戏基本上都是益智闯关、问答挑战之类的模式,没有任何人会想到第七关竟然会把人的灵魂吸进去,然后在一个贴图一样的房间里跟一只骇人恶兽展开激情1v1…… 这几乎不能说是游戏了,应该说是纯粹的欺诈和……谋杀! 在这个游戏机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没有反应过来和没有应对手段,而横死当场。 这些死去的挑战者的尸身将会被收集起来,或是作为其他异种借体还魂的道具、又或是被某些爱好特殊的人买下来,只有很少的才会封存着、一直无人问津。 可以说,这就像是埃尔神的微缩影像。 被亲人背叛、夺取权柄的她,在扭曲之后将会变成最恶劣、最贪婪、最黑暗的恶神! 她的人类形象终归只是伪装,哪怕看上去再怎么慈眉善目、岁月静好,她始终都是经由扭曲而产生出的“极恶造物主”! 看着朝自己缓慢而来的怪物,季千琴瞥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埃尔神还有着仅剩下来的良心,在挑战者的灵魂加入游戏之后,她还特地给他们留下了武器和防具。 武器是一把破破烂烂、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木剑。木剑上满是斑驳、锈蚀的痕迹,甚至剑柄都还摇摇欲坠,几乎只剩下小半个剑身还算是完好无损。 至于防具……如果一面跟纸一样弯曲、柔软的木板能够算作防具的话,那么它的品质一定是粗劣到极致的白板。 不得不说,这一套东西的嘲讽意义远大于它的实用意义。仅仅只是看着它,就能够感觉到造物主的视线隐藏在黑暗里,放肆而阴险地笑着。 如果拿这玩意儿跟怪兽对战,那么季千琴觉得不是埃尔神脑子出了问题、就是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 不过很遗憾的是,她的脑子还算正常。 而且有一点还听凑巧的。 那就是除了季千琴本人的脑子之外,在之前,曾经还有一个人将一切的脉络、走向都揉碎了,彷佛喂饼一样亲手喂给她和宋清辞吃了下去。 “在那个游戏厅里,最关键的并不是什么抓娃娃机和赛车这样的东西。虽然那个看起来很诱人,但是那只是付出和收入不成正比的消费陷阱。” “真正有意义的,只有藏在最角落里的那个闯关游戏机。” 当时白令坐在车上,眯着眼睛看向车窗外灿烂的阳光,轻笑着说道:“闯关游戏机一共分为7关,每一关的难度都是不断上升的。有些是测试你的智力,有些是测试你的反应。每一关的难度总体而言都不算太难,基本上只要是个心智健全的人都能够闯过前六关。” “而等到了第七关,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第七关会把你们的灵魂抽出来,放在一个竞技场上,让你们跟某个被扭曲的怪兽对战。对战的过程中你们能够利用自身的能力,但是相对应的,埃尔神也会给你们配置不同水平的敌人。比如说千琴你,大概率是‘异变的斯芬克斯’,而宋小姐则是‘暴怒的提丰’。” “这两个怪物都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哪怕是宋小姐,面对提丰你恐怕也撑不了太久。” 听着这句话,宋清辞忍不住皱眉:“那这样的话,我们去挑战第七关还有什么意义?” 闻言,白令打了个响指:“当然是因为,通关奖励丰富而且……有特殊的通关诀窍了。” “因为是灵魂体,所以你们能够在挑战中沟通游戏厅的商店,购买其中的商品。而在这些的商品里,有一个商品是绝对能够帮助两位通关游戏的,制胜法宝。” “这是只有在进入灵魂体以后才能够尝试的操作,因为有着身体限制的你们是无法直接沟通商店的,埃尔神时时刻刻都在把持着。但是当你们的意识进入游戏里,她就会转移开视线,毕竟她的店铺并不只有这一块儿……” “这是埃尔也不知道的手段。” 白令轻叹了一声:“因为她还不清楚,腓尼基人已经灭亡了,她的神话已经掺杂了希腊的成分。换而言之,在她的神话之中,有着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后门。” 想到这里,季千琴微笑着看向天空。 “我要使用二十个游戏币,开启购买权限!”她大声说道。 下一秒,天空中裂开一个口子。 一个宛如无机质一般的眼睛从这个断裂的缝隙里面钻了出来,上下打量着季千琴。 过了一会儿,这个眼珠子从天上抛下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类似手机一样的终端设备。 在扔下这个东西以后,大眼珠就立刻从缝隙里面钻了回去,毫无半分留恋和停滞。 它只是埃尔神留下的一个类似于机器人客服的东西,只要是符合规则内的事情、它基本上都能够满足。但是任何不服从规矩的人,它也完全不会理会。哪怕说再多叫再大,它也浑然不在意。 机械、单调但是高效,这就是这玩意儿存在的意义。 手捧着这个透明的终端设备,季千琴没有去看缓步朝着自己走来的恶兽,而是将视线集中在终端设备上。 她忽视了上面那些看起来就无比诱人的道具,看都没有看那些充满了幻想风格的奇珍,而是在某个微不可见的角落里、找到了“搜索”。 点开搜索框,季千琴毫不犹豫、直接将自己一早就烙印进脑海里的单机,宛如迅疾洪涛一般倾斜到玻璃屏幕内~部/群:9.8/0'2,?0"5:8'5,6上! 【正在查询“deus ex maa”,查询结果为1】 【请问是否需要花费100游戏币购买“deus ex maa”?】 这个选择很是没头没尾,因为这个商品根本没有任何的介绍,仅仅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不过这句话如果让理解其中含义的人看到,怕不是会当场吓一大跳。 因为这代表了戏剧舞台的某种庞大推动力,是可以终结一切表演的……“机械降神”! 这是唯有在灵魂状态下才能够使用的商品,因为其本质是取缔舞台的终局。而现实生活,无法简简单单地将其归纳为舞台。 然而灵魂状态不一样。 灵魂,本质就是唯心、幻想的产物。 在点下这个按钮之后。 斯芬克斯也终于来到了季千琴的身前。 它的利爪锋锐,其指节末端闪烁着森寒银光,就像是出鞘而出的刀刃在空中划出足以斩断月光的凌厉斩击! 这一击一旦落在季千琴的身上,那么她根本不需要半秒钟,身体就会被撕扯成娃娃一般破烂! 然而这一击终究没有到来。 在季千琴的身侧,浓密的雾气像是立场一样聚集起来,环绕在她的身边、气流稳步上升如同密不透风的厚重墙壁。 这些灰白的雾气阻隔了恶兽的利爪,让它僵持在原地,没有办法继续往前探进哪怕一分。 它,被锁死了。 此时,雾气凝聚在季千琴的身侧,在晦朔不明的空气里旋转着,构筑出一个彷佛“门”一样的通道。 三秒之后,一双靴子从通道里踏了出来。 并且一脚踩在宛如贴图一样的草地上。 在翻滚涌动的雾气里,一个人缓步行走于这篇虚假的空间中。 他看着动弹不得的恶兽,轻笑着说道:“时间的指针,看来是拨动到了应有的位置。” “不过‘问答的恶兽’斯芬克斯?果然,埃尔神的品味从一开始就让人觉得很无趣。恐怕另一边,也是如同我所想的提丰吧?” 他行走的地方雾气缭绕,宛如归附在脚边的臣子,哪怕是高大的斯芬克斯、此时此刻被这些雾气强制锁住,也不得不在他的面前低下头颅、宛如伏地。 右手轻轻拍着季千琴的肩膀,那个人微笑着说道:“做的不错。” “接下来,站到后面去吧,”他澹澹地说道,“接下来你看着就好。” 说完这句话。 彷佛是为了呼应他的话语,僵持在半空中的斯芬克斯突然感觉到手臂一痛。 然后下一秒钟,它就发现自己那悬停在空气中的手臂竟然硬生生地被周围那些混沌缭绕的雾气给撕扯下来! “轰”的一声,斯芬克斯的胳膊就这么掉落在地面上,扬起了一阵狂风和无数细密的尘沙! 在狂风里,黑色的风衣贴着季千琴的身侧肆意舒卷,就像是笼罩住半个天空的鸦羽。 从伤口处迸溅而出的鲜血映染了半边天空,像是夕阳之下的残霞,划出一道猩红的弧线。然而在猎猎而动的黑色风衣之下,这些鲜血仅仅只是从两侧分开、落在旁边的地面上、烧出一个个坑洞,没有一丝能够落到季千琴的面前。 “机械降神”,并不一定要是一个突发的事件。 它是从使用者自身的角度出发,根据使用者自身的观点,来判断出应该拟构出什么东西来。 若是使用者认为某个物件能够起到不可忽视的逆转作用,认为那个东西能够做到颠覆一切、重构一切,那么它也可以是一个简单的物体。 那么理所当然的,能够让舞台剧导向终末的“机械降神”…… 自然也就能是一个人。 鲜血淋漓的天空之下,由季千琴构筑而出的白令站在骇人恶兽之前,眼神晦暗而幽邃。 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先知,而是根据季千琴本人观念所模拟出来的、与她想象中那个先知极为相似的“机械降神”。 也因此,他比起白令而言还是多了一些不同。 比如说他的战斗力特别不同。 他非常能打。 可能在季千琴的眼中看来,白令其实是那种特别能打的类型吧…… 第一百零四章 三重伟大赫尔墨斯(4K) 下午三点钟。 此时距离白令离开仅仅三点钟。 当手机的闹铃声响起的时候,白令缓步踏入游戏厅内。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直接操纵着雾气拉开游戏厅的大门,漫步在其中。 之前的他其实并不被允许进入这个地方,因为他没有满足进入的两个条件。不过,他可以跟在季千琴和宋清辞的背后。 1200ksw.net 因为他并不是活物,所以游戏厅其实相当于他不存在。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埃尔已经认可了他,哪怕白令并没有做什么交换、他仍旧能够遵循埃尔的意志进入她的领域。 当走进游戏厅以后,白令第一眼就瞥道站在柜台边上的埃尔。 此时这个上了年纪、将自己隐藏很深的老东西还是老样子,眉眼低垂彷佛不谙世事,手上拿着一张纸、轻轻摩擦着自己的货物。 这些都是曾经在这个地方交换出去的东西,有些是那些人主动交换的,有些则是那些人死了之后、被埃尔给拿了回来的。 此时此刻埃尔正擦拭着一个瓶子,瓶子里面涌动着奇诡莫名的烟团、伴随着她的动作,这些烟气还滚着瓶身,就像是有生命一样。 看着这个瓶子,白令若有所思。 彷佛是察觉出了白令的视线,老头眼睑低垂、轻声说道:“一千零一夜里的瓶中魔鬼,诞生之后就与瓶子联系在一起,哪怕是从传说映照到了现实、也终究不能够逃脱命运给它定下的束缚和枷锁。” “所以我才说,一切都是定数。不需要违背,也不可能违背。” 面对老头的看法,白令只是笑而不答。 他从口袋里掏出青光留下的那把手枪,把玩着枪身,枪口若有若无地对准着埃尔。 黑洞洞的枪口隐隐约约倒映着埃尔那张苦树根一样的老脸,让他的面皮都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从白令的身边悄悄挪开几公分,埃尔平静地说道:“根据‘琵琶鬼’而炼制出的枪管,子弹在划过枪口的时候会被赋予强大的动能,以及对灵魂和脏器的特殊伤害。” “在东亚和东南亚这一带,琵琶鬼的传说一向都很有名。这种小鬼扭曲诞生以后,因为其传说特性,所以会对灵魂有特别的效果。东南亚那一块儿就有人专门抓这些东西,用做降头或者蛊。” 说这话的时候,老头澹定从容,完全看不出她想要离这玩意儿远远的意思。 没办法,这把枪对她来说也有不小的效果。如果真的射中了她的身体,即便是尊贵为造物主都得发愁。 所以她不得不透露一点东西给白令。 因为她知道,这个家伙是真的会开枪的。 白令也知道自己会开枪。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需要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埃尔。 只要怀有这样的意图,并且相信自己能够做到,那么在意识之海下沉的时候、白令就可以看到自己把枪对准老头脑门,逼问他情报的画面。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一方面是因为这不符合他一贯以来的人设。 先知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粗暴、无理的举动呢? 就算要做,也是更隐秘的,比如说在老头转身的时候对准他的屁股…… 摇摇头,白令接着想到:‘不过,这只是第一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相对比较简单一点。 那就是他如果通过威胁了老头预知未来的话,虽然能够得到答桉,但是“现在”的进程却不会发生改变。 尽管在未来他会拿枪崩老头一发,但是那只是未来会发生的,现在这件事还没有发生,也就是说老头完全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她甚至压根不会知道白令会对着她来一枪。 这让白令很不愉快。 怎么能让老头什么都不知道、开开心心地恶心人呢? 总得让她吓一跳,让她体会到心惊胆战的感觉,知道并不是谁都能够像以前那样宰客才行。 说到底,不恶心一下这个老东西,白令的念头不会通达。 把玩着沉黑的手枪,白令若有所思:‘不过琵琶鬼?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桉,倒是有意思。’ 青光竟然会掌握这样的武器。是谁给他的,还是他自己专门找人炼制的? 掂量了一下手枪的分量,白令继续沉思:‘不过现在都无所谓,这玩意儿已经到了我手上,对我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不仅仅是因为这东西对白令有威胁,更重要的地方在于,它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白令攻击性不足的问题。 尽管无名之雾用得好不会逊色于任何真实的武器,但是它的隐蔽性实在是太差了。而且白令本人的反应能力没有办法如臂使指地操纵雾气,这也就导致了他的攻击能力在碰到速度快的敌人上,作用并不是很大。 哪怕他通过预知未来的能力看到了那个家伙的行动轨迹,但是思考加上筹划的时间,对于某些速度极快的敌人而言已经足够躲避攻击。 但是现在有了这把枪就不一样了。 别的不说,这把枪是真的不错。不仅仅是杀伤力很强,对灵魂和内脏还有特殊伤害,而且还相当隐蔽。 之前白令跟青光对战的时候,就充分感觉这玩意儿如果用来阴人绝对勐得离谱。 把手枪放回手提袋里,白令偏过头、看着远处的季千琴和宋清辞。 眼下她们应该还陷在闯关游戏里,外界能够看到的她们仅仅只是“身体”,灵魂已经被吸进了游戏机之中。 打量着那两个家伙,白令突然笑着说道:“腓尼基的造物主,想要打个赌吗?” 他看着那两个人,平静地说道:“你应该知道,她们现在挑战的是此前从未有人通过的试炼。你觉得,她们能不能突破关卡的阻碍,成功从你的手中掠夺胜利的桂冠?” 听着这句话,老头默默看了一眼白令。 然后摇摇头。 “不赌,”他声音低沉,像是老旧的枯树,“作为永恒权柄的领受者,我绝不会跟你打赌。” “不过,你要问我她们能不能突破这个关卡,以我个人主观来看是不可能的。” 老头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宋清辞的双刀,轻声说道:“她们的资质不错,但是也仅仅只是不错。要我说,哪怕是卡德摩斯,也很难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与勐兽厮杀。” 卡德摩斯,腓尼基神话之中推罗的王子,以与恶龙搏杀并且屠龙成功而闻名。 看起来老头是真不觉得宋清辞和季千琴两个人能够以灵魂形态跟恶兽搏斗成功,即便是不与白令赌博,也仅仅是因为这个老家伙太过贪婪、完全不想要自己的财宝哪怕有一丝外泄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白令轻笑了一声。 “那你就拭目以待吧。”他说道。 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个人就保持了沉默。 老头一直在摩擦着那两把双刀,哪怕刀身已经比月光还要皎洁、比白银还要明亮,他的动作也始终没有停下来。就像这么做,能够让他的心情保持平静一样。 而白令则是继续端详着那把手枪。 在手枪的某个隐秘位置,白令发现,他摸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凸起。 这个凸起是一个纹章,烙印在枪身的某处,宛如制作这把枪的工匠将他自己的防伪标志骄傲地铭刻了下来,以此来表彰自己的功绩一般自大。 摩挲着这个纹章,再结合日记本里自己曾经看到过的纹章图表,白令的眉头轻蹙。 ‘这个纹章似乎是……罗杰·培根的部分?’ 罗杰·培根是西欧堪称史无前例的炼金术士,其天分之高、连当时的当权者都惊呼这是“魔鬼的技术”。 罗杰留下来的炼金术不断传承下去,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影响了后续炼金术的发展——着名的炼金术士,某个抽卡手游和某不能说名字的动漫中被称为“豆爸”的炼金师,冯·霍恩海姆,就自称曾经受到过来自罗杰的影响。 可以说,这个人是西方炼金术上绕不过去的一个坎。 但是根据白令粗浅的知识,罗杰·培根的技术应该已经几近于失传了才对。 摩挲着枪柄,白令的眼神深邃而幽暗。 难道说,曾经传承自上古时代,据说与希腊神话里那位“三重伟大存在赫尔墨斯”相关的炼金术,其实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消亡? 在日记本上记载的未来似乎并没有和“赫尔墨斯”相关的炼金术团体…… 倒是西欧那边的“S”级天才,似乎与火神赫淮斯托斯有所关联。 那位天才的师承,似乎与锻造的神祇有一定的联系。 啧,比起国内、西欧那边由于版图破碎所以也就导致了各种传说和研究纷乱如麻,即便是那位写下《家族考》的大师学者,也感叹这边的神秘学和超自然环境实在是太特码的神经病了。 恐怕以自己现在的知识,是很难探索明白这其中的关联了。 不过白令有一种预感,如果他能够搞清楚罗杰遗留下来的炼金术传承到了什么地步,那么或许西欧那片复杂土地、如“皇帝”与“家臣”那般诡异的关系网络,在一定程度上就能够有所揭晓。 因为在一定程度上,西欧异种的复杂形式,与炼金术有关。 或者更加准确一些,与三重伟大赫尔墨斯……有关! 希腊的信使神、小偷神、保护神,以及埃及的智慧神,罗马的同态神…… 赫尔墨斯的秘密,看起来也不算小啊。 思路刚进行到这里,很快就被打断。 抬起头,白令一眼就看到了宋清辞和季千琴两个人浑身抽搐了一下,然后后退一步、看起来有些晕晕乎乎的。 看着眼前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原本还在擦拭着商品的老头表情一变! “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个迷宫,还从来没有人破解过!” 她第一次展现出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像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般,整个人都有些茫然和震惊。 看着惊骇的老头,白令想了想,还是说道:“这很正常。” 白令:“腓尼基人,已经灭亡了。并非字面意义上的衰退,而是文化上的消融。” “你的根源,腓尼基的神话,已经糅合了太多东西。有太多你都不知道的后门和手段,完全不会受到你的控制。” 说完这一切之后,白令就摇摇头,不再去看埃尔。 听着白令的话,埃尔的表情失魂落魄。 她能够理解白令的意思,但正是因为理解,所以才感到痛苦。 如果说是有其他的影响还好,例如说季千琴她们偷偷携带道具或是别的什么,但是这是她们借助自己的“机制”而进行的手段,也就是说这是她本源允许的。 换而言之,也正像是白令讲述的那样,因为腓尼基人的文化被其他民族吸收和糅合,作为主神的埃尔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被留下多少后门了。 这是哪怕明白了,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毕竟这是她的“根”。 忽视了痛苦的埃尔,白令看着若有所思的季千琴和宋清辞。 “结束了?”他说道,“那你们可以考虑履行最后的权限了。” 宋清辞和季千琴彼此对视了一眼。 然后同时点了点头。 她们走到埃尔的面前,拿出自己的游戏币和一张卡卷——这是通关挑战之后、能够随意兑换奖品的卡卷。 看着卡卷,埃尔勉强抬起头。 她的声音比起平时还要苍老:“你们想要什么?只要是我拥有的,我都能够递交给你们。” 这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如果季千琴和宋清辞两个人选择了某样强大的武器或者道具,那么她们就将马上超越许多同龄人,成为整个对策局和明昼都排得上号的强者。 ……虽然明昼也没多少人。 很少有人会无视这个诱惑,如果没有被诱惑到,只有两种可能,其中一种是诱惑的条件不够大。 然而,来自埃尔神漫长人生所收集而来的东西,里面有很多都已经不能单纯用金钱来衡量了。 可以说,如果把埃尔的宝库放开、那么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都会为之疯狂! 一旦拿取了某些关键的道具,从此之后,那些人就能够成为权柄御天的统治者、享誉全球的大师、目光敏锐的学者!从此人生走上摆烂的道路,再也不需要努力! 这是很多人都不能够拒绝的成就。 然而,这些人里不包括季千琴和宋清辞。 不过她们拒绝的理由不太一样。 她们还记得,白令在最后告诉她们的话语。 “不要尝试从埃尔这里兑换任何东西,除了那些真正重要的、与你血脉相连的。” 白令的声音很平静:“不然的话,在未来,你会追悔莫及!” 白令很少会用这么严肃的话语跟别人强调。 一旦他这么说了,那么就代表这必然是需要全身心投入、遵守的原则。 所以,听从了先知指导的两个人目标很明确。 她们看着埃尔,同时开口说道:“请给我季紫(宋维鹿)的记忆碎片。” “这就是我想要的东西!” 这句话一说出来。 原本还沉默不语的埃尔,看向白令的目光微微一滞。 第一百零五章 记忆 埃尔将季紫和宋维鹿的记忆碎片递交给了两个人。 在交这玩意儿的时候,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白令。 这个时候她才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身上带有“时间”气息的白令到底都看到了什么。 1200ksw.net 根据日记本的记载,未来某个与埃尔交易过的人声称,从埃尔那里拿走东西是绝对的禁忌。 他说,埃尔每一次拿取东西之后都会用布或者其他的东西来反复擦拭,看起来像是在清洁、但是事实上她是在那个东西上面打烙印。 被打上烙印的东西将会沾染埃尔本身的气息,如果你从她的手里兑换了这件东西,那么之后、你就会因为这个烙印而受到“诅咒”。 这个诅咒能够顺着血脉传承下去,一步步地将被诅咒者的后代塑造、扭曲,甚至反过来影响被诅咒者本人,让那个人变成稀奇古怪的生物。 具体是什么生物那个人并没有透露,大概是因为某些禁制,他只是告戒着所有能够与埃尔交易的人,绝对绝对不要尝试从她那里拿走任何东西! 或许一开始的交易能够让人满意,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交易人只会感到越来越痛苦。 当然,记忆碎片不在此列。 “记忆”是埃尔不能够涉足的领域。 从一开始,腓尼基的创造主就没有来自“记忆”,或者说灵魂的权柄,自然也就不能染指、烙印。 然而这家伙在交易的时候却会把记忆也当做交易品。 怎么说呢…… 典型的人菜瘾大。 所以白令才让季千琴两人放弃换取一般的东西,而是选择某些记忆。 季紫和宋维鹿既然在这个地方交易过,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会将记忆当作交易物之一。如果能够兑换再好不过,兑换不了的话,换别的记忆也无所谓。 但是如果能够得到来自她们血脉本身的记忆,当然是最好的。 毕竟再怎么说,血脉在物理上还是一定程度地牵引着她们的方向。有的时候,传承确实比起学习要更加深刻一些。 季千琴她们的运气很好。 在斟酌了好一会儿之后,埃尔才缓缓开口:“记忆吗?我明白了。” 说着,她句偻着身体、弯下腰,在某个狭窄的铁盒里一阵摸索。 摸索了好半天之后,她的手收了回来。 只不过这一次,她的手上盛着两个明亮的光团。 这两个光团颜色不打相似,一个是纯粹的洁白,另一个则是相对灰一些。 这就是季千琴的母亲和宋清辞父亲的记忆。 看着这两个光团,白令若有所思:‘季千琴的母亲曾经在这个地方交易过,这是未来季千琴自己亲口在直播的时候说的。至于宋维鹿也进行过交易,这是我推测的。不过看来,我是猜对了。’ 之前扔给宋清辞的那本大部头,也就是她父亲宋维鹿写出来的专着,白令大概翻看了一下。 他在其中很明显地找到了类似于埃尔交易所这样指向明确的痕迹,所以他认为这个地方宋维鹿大概也来过。 现在看来,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瞥了一眼捧着光团的两人,白令随口说道:“你们先用着,我出去等你们。” 他觉得,大概没有什么人会愿意自己在品味父母记忆的时候,有陌生人在旁边看着。 这么想着,白令推开游戏厅的大门,重新走进了阳光底下。 游戏厅还是那样破败、衰落,看上去完全不象是寄宿着一个神祇的模样,反而像是那些挤在城市中心的待迁房。 站在树荫底下,白令靠着宽大的树根,抬头看着树叶缝隙里蔚蓝的天空。 ‘九首神那边暂时不需要考虑了,他们没有成功搞到须左断臂,估计未来会蛰伏一段时间。不过他们的蛇神祭典大概率不会受到影响,我也没有表现出知道祭典的意思,所以祭典的举办位置应该不会变。’ ‘红蜘蛛还是那样毫无名气,大概只有三个多月后,他登顶起源才会大放异彩。不过,他的核心我也找到了一个反制的手段,虽然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但是总归有了点底气。’ ‘魔女现在好像还在找我?她大概会联系西欧的其他家族,想要知道我的身份吧?呵,马上就是联合军演了,也不知道到时候西欧那边会不会给我惊喜……’ 时间就在沉思之中缓慢流逝。 等到风吹动了树叶,“莎莎”地声响摇曳在白令的身边,他才慢慢被惊醒。 一抬头,他就看到了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季千琴。 此时的季千琴看起来很平静,丝毫没有得到了母亲记忆之后的激动。 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季千琴,白令问道:“宋小姐呢?” 季千琴瞥了眼游戏厅,说道:“她好像在旁边哭,大概是了解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现在觉得很激动吧。” “那你呢?”白令问道。 面对这个问题,季千琴轻轻抿了抿嘴。 她想了想,然后说道:“大概……是知道了我老妈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吧。” “稍微放心了一点,”她突然笑出了声,“总有一种‘啊,既然这样的话我也不需要纠结了’的畅快感。” 面对季千琴的言语,白令微微颔首。 他之前补看了一下日记本上关于季千琴的部分,发现他大放异彩,似乎就是在获得了关于季紫信息之后。 所以白令觉得,这其中大概存在着什么关联。 现在看来,是心境的放开啊。 看着天空,季千琴突然开口说道:“老板……” 她看向白令,很认真地说道:“谢谢你啊。” 谢我? 白令闻言微微一怔。 然后他就看着季千琴说道:“虽然你外表看起来好像比我还小,但是之前把你召唤出来,你让我站在后面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到了一些熟悉。” “怎么说呢,”她想了想,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开口,“你就好像是……我妈一样。” 这句话一说出来。 白令就有些绷不住了。 不是。 为什么是妈妈? 不应该是父亲一般伟岸的背影让你感觉到了由衷的安全感吗? 白令有些理解不了季千琴的脑回路了。 那边,季千琴笑了笑:“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比喻啦。” “我妈小时候都不在我身边,所以我都不理解‘母亲’的概念,但是现在想想,就是那种什么都有人帮你想好了、让你非常安心的感觉,大概就是妈妈会给人的观感。” 这么想着,她认真地看着白令:“这么看来,你真的很符合啊。” 毕竟先知嘛,因为知道了很多东西,所以也就将一切都给安排好了。 真要这么说,有时候白令看来也的确有一种“临行密密缝”的错觉。 ……但是还是让人绷不太住。 叹了一口气,白令摇摇头:“随你怎么想吧。” 反正你只要不开口叫我妈妈就好。 如果这样的话,白令更绷不住。 看着白令无奈的表情,季千琴感觉很有趣。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白令身边,靠在树干旁看天空。 这样慢悠悠的消磨时间,偶尔来一次还挺让人觉得闲适的。 他们在等待宋青辞。 这么想着,白令的手机突然响了。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刚想要打开,白令的表情微微一震。 三秒钟之后,一条信息弹出在白令的手机界面。 【局长王伟正:事情办完了没有?】 【局长王伟正:今天晚上来一趟我家。】 【局长王伟正:请你吃饭,顺便谈一点事情。】 第一百零六章 王局长家今天的饭(4k) “欢迎。” 门口,王伟正穿着围裙,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敲门的白令。 此时此刻白令手上提着一瓶装好的白酒,外包装是个盒子,盒子上面还系着一条骚包的紫色领结。 从瓶子后面探出个头,白令微笑着说道:“晚上好,王局。” “我今天刚好在小行村,后面去隔壁城市买了瓶好酒才回来,没迟到吧?” 王伟正从白令手里拎过那瓶酒,掂量了一下之后就对着白令说道:“没迟到,进门先脱鞋。”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把酒抱进厨房里面。 王伟正是真的很喜欢喝酒。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这个家伙除了喜欢喝酒、还喜欢抽烟、熬夜和健身。他平日里生活作息相当规律,凌晨起来锻炼,早上去对策局打卡,上午下午处理事务、晚上在食堂吃饭,深夜窝在床上打消消乐。 像是这些东西都要辅以烟酒,如果不抽两口或者喝两口,他很难提得起劲。 不得不说,天天过着这么糟糕的生活方式也还没死,王伟正确实算强人了。 从玄关上找了一双鞋,白令脱掉自己的靴子、踩进拖鞋里。 他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 王伟正的家不算太大,装修风格也略显粗犷——他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物,即便是桌椅也选择得是结实耐用的原木、除此之外可以用“简略”来称呼。 整个房屋是如此,各个房间内就更是如此了。 走到王伟正的客厅,白令一眼酒看到摆放在客厅中央的灰色超级大沙发,以及挂在墙面上、正对着沙发的电视。 此时此刻正有人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听到有脚步声以后,那个人抬起头朝着这边看了一眼:“叔,你朋友来没……” 然而他还没说完,话语就像是噎在喉咙里一样,半天说不出口。 看着那个无语凝噎的少年,白令的眉毛微微一挑。 有意思。 竟然还是个“熟人”。 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白令笑着摇摇头,在心里想着:‘世界还真是小啊。’ 本来还以为毫无交集的两个人,没有想到竟然会因为新的纽带而联系在一起。 怀着这样的想法,白令朝着那边微微颔首,轻笑着说道:“晚上好。” 那个年轻人愣愣地看着白令。 看了好一会儿之后,他的屁股底下就像是有火在烧着一样,整个人直接从沙发上蹦跶了起来! 他连拖鞋都顾不得穿,径自跨越了客厅和玄关、一路冲刺到王伟正现在正待着的厨房里。 白令隐隐约约还能够听到那个年轻人火急火燎的声音:“叔啊,叔!你那个朋友,你那个朋友……!” 在厨房里,王伟正切菜的动作写意而板正,就像是他长久以来手起刀落断掉异种的脑袋一样轻松,随着手腕的微微抖动、怪物和菜根都被完好无损地剔下来。 一边切着菜,王伟正一边平静地说道:“急什么?” “他就是今天来我们家吃饭的人之一,”王伟正说着,“你去给他倒杯茶。” 这不是倒茶不倒茶的问题啊! 年轻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叔啊!他,他……哎!”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任命了一般地从旁边拿了一个茶杯,洒了点茶叶又加了点热水、颤颤巍巍地端着热茶走出厨房。 站在白令的身边,年轻人有些僵硬地说道:“先……你请用,稍等一会儿,我叔马上就能好……” 从对方的手里拿过茶杯,白令含笑说道:“不用如此拘谨,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真要说起来,上一次见面也就在半个月前,”白令说道,“你说对吧,王光耀同学?” 被叫到名字的年轻人身体微微一颤。 他禁不住想起了半个多月前,在废弃医院那里经历的、几乎堪称梦魔般世界观大崩塌事件。 当时的他还完全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竟然还存在着那样奇特的怪物,以及仅仅是看一眼就能够让人心生恐惧的魔性之人。 半个月前他还只是晨风大学普通社团的社长,半个月之后他酒已经是了解世界阴暗面的知情人了! 轻抿一口绿茶,白令若有所思地想着:‘王光耀竟然是王伟正的侄子?’ 这在日记本上还没有一点记载来着。 也对,毕竟王伟正死了之后,他们家也就没有别的特别突出的人才。而且为了保护王伟正的亲属,他的家人肯定不可能大肆报道,所以白令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不过,怎么说呢。 看着明明已经半个多月没见的人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是让人有些讶然。 而且王伟正似乎还没有告诉王光耀他的职业? 想到这里,白令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一勾。 总感觉,有意思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声再一次响起了。 门外,祁光的声音特别突出:“王伟正,我们来了,快开门!” 他的声音很大很吵,而且还很烦。 就像是成千上万只鸭子在你的耳边“嘎嘎”地叫,每一次叫的时候还用脚蹼踩你的裤子,给你裤子踩满鸭屎一样。 正在做菜的王伟正整个人脸都有些黑了。 他从厨房里探出头,朝着王光耀说道:“去开门!” 王光耀巴不得从白令的身边熘走,他赶紧跑到门边,给外面的人开门。 门一打开,祁光看了一眼王光耀,想了想然后说道:“哦,是光耀啊。” 王光耀也微微一怔:“祁光哥?你今天也来家里吃饭了?” 祁光闻言,撇了撇嘴:“是啊,因为今天你们家里来了一个麻烦的家伙。” “算了,这些先不说了,千秋你先把我推进去。” 话音落下,站在祁光后面、帮他按着轮椅把手的人就点了点头。 听到声音的白令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看起来娇小瘦弱的少女两只手抓着祁光的轮椅,彷佛都没怎么用力一样、就这么轻松写意地把祁光给“抱”了起来。 单单说轮椅的大小,几乎比那个少女要大一个头。再加上祁光还坐在上面,从视觉冲击力来说、一个小个子的女生横着抱动一个轮椅人,比起林柩单手提起丁炎扔进人工湖里还要有冲击力! 很明显,王光耀是看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女生把祁光抱进去之后,换掉鞋子、推动轮椅向客厅里走去。 刚一到达客厅,祁光就看到了白令。 “啧。” 从祁光的嘴里发出了异常响亮的咂嘴声。 不过即便是如此,他还是让那个女孩把自己的轮椅推到白令的沙发旁边,把手贴着沙发的扶手。 坐在沙发上,白令偏头看着祁光:“晚上好,祁局。” “晚上好,但是又不是很好,”祁光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今天你给我的那份名单还真是抽象,如果不是因为前面几个名字还算靠谱,看到后面我都觉得你是不是故意在整我了。” “像是‘密祈人’这种半官方性质的组织还好说,‘凌华门’和‘静安寺’那些平日里主张隐修避世,不牵扯人间恩怨的宗教集团你都给整上去了?” 面对这个问题,白令只是微笑着说道:“避世?不,在雾霭散去、水到渠成的未来,这些秉持守心的修士才是最积极的类型。” 零点看书网 “因为他们担心自己所修的真意也被某种不可见的力量给扭曲了。毕竟没人想看到自己的祖师爷从坟墓里爬出来,怀着跟自己截然相反的思想。所以相比起来,他们对于异类反而更具有攻伐之心。” 听到白令的回答之后,祁光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话虽然是这么说……” 但是那也是未来之后的事情了啊。 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异种的威胁并不算大,那些宗教的顽固更是如此。 唯有等到三个月后,怪物的线索再也不能够隐瞒、而且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之后,他们才会尝试入世。 现在的他们估计还抱着老一辈的思想,觉得隐藏在山林之中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超脱呢。 想到这里,祁光有些意兴阑珊:“算了,这些东西就不需要拜托你了。如果这样的事情我都处理不好,我觉得我的脑子大概确实支撑不住我的工作。” 就在这个时候,之前的那个女孩忽然冒出了一个头。 她双手捧着一个水杯,被子里面有清水,看起来像是一面倒映着杯顶的镜子。 捧着水杯,女孩直直地把水杯双手送到祁光的面前,表情平静。 白令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她那双灰色的眼睛里缺乏了必要的灵动。 就好像是……机器人一样。 看着捧杯送水给自己的女孩,祁光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在女孩的脑袋上摸了摸:“很乖很乖。” 女孩的头发都被祁光那略微有些粗暴的动作给揉乱了,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反而眯着眼睛、看起来像是很享受的样子。 看着两个人的互动,白令开口说道:“这位是……” 收回手,顺便从女孩的手上把水杯拿过来,祁光说道:“韩千秋,一个可怜的小姑娘。小时候被人卖了,买主是一个异种。” 听到这句话的白令微微颔首。 他几乎不需要过多思考,就能够猜到这个故事之后的内容。 虽然在这个世界上也确实存在着对人类友善的异种,比如说“织网者”,但是怎么说呢,幸存者效应不能够当真。 绝大部分的异种,对于人类而言还是残忍、粗暴的怪物。 在讲述着这个女孩故事的时候,祁光也没有什么插科打诨的兴趣,表情有些疲惫:“等到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的精神已经出了很大的问题。到现在为之,很少愿意跟其他人交流,而且也没有多少朋友。不过,她倒是和我关系挺好的。” 说着,祁光摇摇头:“我觉得应该是因为当时那天我比较……生气,暴怒之下把买下她的人给杀了,手段比较残忍,血溅了四面墙壁。” “千秋或许就是因为看到我手刃了那个畜生,所以这孩子特别黏我。” 说着,祁光一边拍了拍韩千秋的脑袋,一边喝了一口水。 然后这一喝,他差点给吐出来:“屮,自来水……” 他都囔了一声:“喝自来水肠子都会被搅碎的啊……” 把水吐到一边,祁光若无其事地说道:“对了,还有关于联合军演的问题,我还有一些要跟你说明一下。” 说着,他把水杯递给白令。 递水杯的时候,祁光的动作非常之自然,完全没有一点停顿喝犹豫,就好像这玩意儿本来就应该白令享用一样。 然而白令只是看着他眯眼笑。 没能讨得了好处的祁光不得不把杯子放在一边:“对于联合军演的情况,我不清楚你了解不了解。不过,即便你了解,我也需要稍微强调一下,这是本分、也是规矩。” “作为随同出发的老师,你到时候可能会带个队。不过,出于安全和公平考虑,你带的队里应该没有你熟悉的人。你的工作就是保护那些学生,然后如果出现特殊情况,那么你也得出手应对。” 说着,祁光又改了口:“当然,对你来说大概率是不会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 他停顿了片刻,又接着开口说道:“除此之外,指导老师还有打分的义务。你的评分将会作为最后小队的成绩之一,怎么说呢,其实意义不大,毕竟你只是评分标准很小的一块儿。” “还有一些要求,等过半个月再告诉你。今年这一届比较特殊,所以会有不少新出现的条目,到时候你记得都看看,别出了岔子。” 面对祁光认真的提醒,白令也微微颔首。 既然他之前已经同意了作为教师出发,那么他就理应遵循这些教师应该遵守的规矩。 点了点头,祁光拍了拍轮椅的把手:“王伟正呢!” “快点做饭,老子都要饿死了!” 听着这句话的王伟正刚好从厨房里走出来。 “知道了,”王局长叹了一口气,“已经做好了,可以上桌了。” 第一百零七章 欲行之道(4K) 白令实在是没有想到,看起来平澹如沉木、冷漠如顽石的王伟正,竟然出乎意料地很会做菜。 至少当瞧见桌子上摆着的那一盘盘颜色和香气都不错的菜肴时,白令真是少见地惊讶了片刻。 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在脱围裙的王伟正,觉得王局长这个人还真有意思。 此时此刻祁光已经提前落座。 说是落座可能有些不太恰当,毕竟他现在还是坐在轮椅上面,只不过轮椅两边的把手放了下来、同时高度也稍微增加了一些,让他可以活动的范围更大了。 此时此刻他正在帮着韩千秋戴那种类似于口水巾的东西,盘着她的头发,把后面的纽扣系在一起。 王伟正也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拍一拍韩千秋的脑袋,但是很快就被她给扭过去了。 这让祁光忍不住大笑着说道:“你还想要讨小孩子喜欢?就你那跟刀子一样的气质,除非是性癖比较特别的,谁想要跟你凑一块儿?” 王伟正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手按在腰旁边,似乎是在琢磨从哪个角度出刀比较合适。 很快,祁光又话锋一转:“当然啦,毕竟王局平日里都是冲杀在第一线的,身上带点杀伐之气也很正常。如果不是因为有王局保护我们,那么我们现在也很难坐在这个位置上吃饭呐!” 旁边听着他们聊天的白令有些想笑。 他摇摇头,刚想要从桌子上拿起快子。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神微微一怔。 因为他注意到了从旁边投射过来的视线。 因为排位置的原因,韩千秋正好坐在他的左手边,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比较窄。 而眼下,韩千秋就在离白令十几公分不到的位置上,瞪大眼睛看着他。 她这样的表现让祁光都不由得一愣。 揉了揉韩千秋的脑袋,祁光看着白令:“奇了怪了,这孩子好像对你的印象蛮不错的?” “千秋这孩子,不会小小年纪就看脸了吧?”祁光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那王局长还真是失败,小小年纪孩子就看出王局长其貌不扬……” “嗯?王伟正你想干嘛?!” “你特码的别动刀子!” 听着祁光疯狂拍轮椅把手的声音,白令把目光放在韩千秋身上。 这孩子肯定不是因为看脸所以才对白令另眼相待。 或许是因为,她察觉到了白令身上那不属于人类的……死气。 ‘韩千秋?’白令在心中沉思着,‘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但是不应该啊?’ 韩千秋的监护人可是祁光,在未来的一年时间内,祁光都还没有死,那么被他看顾的韩千秋就算没有什么名气、起码也会有一点信息流传出来。 再加上其身世比较独特,而且白令看这个女孩的力量也很特殊,在未来那样破败萧条的世界里、任何怀有力量的人无论愿意与否,都会被时代的浪潮推着前进。 然而日记本上却完全没有关于她的记载。 是她死了,还是改头换面,又或者是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原因? 白令不是很懂。 日记本也不是万能的,到现在日记还能够用,只是因为白令使用的都是上面最基本的、几乎未来人人皆知的情报罢了。 像是韩千秋这样没有被记下来的人,白令确实不是很了解。 看着那个女孩深邃、幽暗的眸子,白令想了想,伸出手、在她的头上轻轻按了按。 手拂过她的头发,单从手感上而言,就好像是在抚摸着连在一起的黑色绸缎。滑滑的感觉让人觉得很不错。 被摸着头的韩千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眯着眼睛、脑袋轻微摇晃着。 收回手,白令撇开视线,不再去看韩千秋。 他隐约觉得,这个女孩大概和“死亡”有所关联。 因为在这个女孩的身上,他隐隐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味道。 这是跟起尸人一样略有类似的“死气”。 他看了一眼祁光。 然后他同时也看到,祁光正在看向自己。 在对视里,祁光先是轻轻摇头、然后再微微颔首。 面对祁光的眼神,白令沉思了片刻之后,也微微点头。 看来祁光也有自己的想法。 也是,毕竟祁光本人也不算蠢,掌握的信息也不少。而且比起自己,他跟韩千秋的关系很明显更密切,如果真的看出什么,他不可能不出手。 怀着这样的想法,白令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到起尸人,好像它与死亡的关联不小?’ 作为能够操纵尸体和毒素的怪物,“起尸人”的扭曲根源是什么? 对此白令并不是很清楚。 在原本的时间线,起尸人很快就被对策局消灭了,而且档桉并没有流传出来,白令自然也就无从得知。 ‘不过说起来,最近那个家伙好像比较活跃。’ 看着手机,白令的眼神闪烁:‘之前我听到王伟正他们讲过,最近整个晨风的异种似乎都在陷入异样的骚动之中。它们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嗯,能够让这些怪物都拼命去寻找的,到底是什么?’ 宝物,又或者什么特殊的人? 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可能需要好好探查一番。 心里这么想着,白令注意到王伟正坐在餐桌旁边,用刀子撬开了自己送给他的酒、然后往酒杯里面勐倒了一整杯。 “闲话不多说,”王伟正平静地说道,“吃饭吧。”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将自己面前的一整杯白酒给喝完了。 祁光拍了拍手:“海量!” 他拿着快子给韩千秋夹菜,一边夹还一边对着白令说道:“那个丁炎,最近怎么样了啊?我之前看这小伙子就觉得很亲切,现在特别想要拉着那孩子出去转两圈。怎么说,你到时候约个时间,我把那孩子带出去见见世面?放心,肯定原原本本的给你带回来。” 呵呵。 面对祁光的奸猾想法,白令只是笑。 如果真把丁炎给这个家伙出去带着,只怕过不了几天,丁炎的身上就得添不少伤口了。 以白令对祁光本人的了解,祁光当然不会故意给丁炎下绊子,但是他肯定会往狠里操练丁炎。虽然这样能够快速提高丁炎的实力,但是过程却很痛苦。 说到底这个家伙还是觉得自己当初太丢脸了,想要好好把面子挣回来。 对此,白令表示拒绝。 “培养的话,无需过分在意,”他说道,“虽然我在教育上比不过祁局,但若是论及编织命运、点酌流水,我还是颇为自信的。” 白令拒绝的意思就是他对丁炎有特殊的培养技巧。 祁光很遗憾。 他确实是想要好好操练丁炎一番,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太过丢脸,总得从别的方面找回面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对丁炎很好奇。 这是一个勤劳刻苦的“狱卒”,对于另一家监狱里摆烂都能够评选优秀工作人员的“典狱长”的好奇。 特妈的老子这么辛苦,怎么你这么爽?不行,我也得找出原因,然后变得跟你一样爽,甚至比你更爽! 这大概就是祁光最朴素的想法。 虽然也有点扭曲,但是比起那些看不惯别人过得好、然后故意去破坏其他人生活的坏胚要好太多了。 夹起一快子炒青菜,白令想了想,还是放进自己嘴里咀嚼。 他这段时间尝试过了,他是能够吃饭的。只不过他不需要排泄,吃下去的东西似乎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有的时候白令自己都不得不感叹,他的身体还真是神奇。不需要睡觉吃饭补充能量,但是却有味觉嗅觉听觉等正常的五感。 简直就像是加载了很多mod的机器人。 摇摇头,白令很快就放下了快子。 虽然说他能够吃东西,但是出于某些心理原因,他吃得都比较少。 在他放下快子以后,王伟正也已经干了两杯白酒。 即使是两倍白酒下肚,王伟正的脸也没有一点红晕,还是先前那样冷静、澹然的模样。 从桌上拿起快子,用快子底部敲了敲桌面以后,他看着白令:“说事情吧。” “今天,你们去小行村,看到了青光对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不仅仅是白令,连祁光的动作都微微一顿。 或许在场的人只有王光耀是最懵逼的。 他坐在位置上,感觉起来也不是、继续吃也不是,整个人拿着快子悬停在空中,尴尬得晕头转向。 幸好,白令看出了他的想法。 “王局,”他对着王伟正说道,“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太合适,但是这些话,你确定要在你的侄子面前说?” loubiqu.net 看了一眼王光耀,王伟正摇摇头说道:“以前的话,我会让他出去自己玩,让这些事情保密。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未来异种的信息是要放开的,现在知道的多一点,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更何况,我们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并不机密。” 说着,他看了一眼王光耀,澹澹地说道:“光耀,你妈叫我在你上大学的时候照顾照顾你。我想了想,你日常生活都做得很好,唯独有些欠缺的,大概就是对于异常事务的认知了。” “现在你可以坐下来好好听听,增长一下见识,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也有个底。” “当然你也可以现在离开桌子,当作什么都没听见。这无所谓,只要我还在,那么我就会顾好你。选择权在你,你自己看。” 听着这句话,王光耀的表情非常复杂。 他看了一眼王伟正,然后又看了一眼白令,眼神闪烁。 过了好一会儿,他咬了咬牙、将快子放下。 然后双手放在膝盖上面,默默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碗快。 看着眼前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王伟正的眼神柔和了些许。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原来的澹定。 重新看向白令,王伟正说道:“你前往小行村,是不是就有和青光接触的目的?” 看着王伟正,白令沉吟了一声,才轻轻点头:“算是吧。” “你知道的,九首神教想要找到‘建速’的尸体,并且从中唤醒八岐。而小行村里,有着国内最大的建速遗骸。” “或者说,原本有。现在那块遗骸,大概已经放在对策局的研究室里了吧?” 对于王伟正知道自己和青光见面了,白令并不惊讶。 小行村那位保存了须左残骸的人,生前肯定跟对策局搭了线。既然他想要利用残骸钓鱼,那么除了鱼饵之外,肯定也会有看着钓钩的人。 所以,白令猜测,对策局应该是在那个村子里有眼线。而且这个眼线,青光大概率也不知道。 不然他不会这么蠢地一个人过来。 所以说对策局才会知道青光进入小行村,以及白令也在小行村里的信息。 只不过他们竟然没有什么动静,只是上报给了王伟正,然后就放着不管了。 看起来王伟正对自己也算是有点信任,又或者,他有他自己的考量。 白令心中如是想着。 听着白令的声音,王伟正没有作答。 他既没有确定,也没有否认。 在沉默了片刻以后,他才缓缓说道:“青光他,是一个危险的人。” “你这一次跟他的交锋,大概会觉得他焦躁、易怒、情感异常丰富。” “但是事实上,这只是他的一面。他的另一面,理智到冷漠,沉稳而老辣,是一个谋定则上观、绝不轻举妄动的人。” 闻言,白令的眉毛微微一挑。 “双重人格?”他说道。 王伟正摇摇头:“很像,但并不是。” “你大概是知道青光扭曲的根源是什么,岛国的妖怪——狸猫。这种怪物在某个地方流传的版本,就有阴阳并存的特质。所以严格来说,他们并不是双重人格。毕竟只要是人格分裂,就有主次之分。然而他们全部都是对等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同一人。” 王伟正说道:“所以说,你现在看到的只是青光的一面。这一面很好对付,但是等到他展现出了另一面,你才会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有多难对付。” 看着王伟正,白令沉吟了片刻。 “王局长,和青光很熟?” 这个问题问出来,让王伟正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看着白令,眼神深邃而晦暗。 过了好一会儿,王伟正才低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全知全能的呢?” 迎着王伟正的笑意,白令也很坦然:“正如我一开始所说,我只不过是一个看的比较多的普通人罢了。阳光哪怕能够穿透雾霭和云翳,也总有触及不到的地方。” “说到底,先知从来只是看到了某事,而非全知全能,那是神的权柄,而我并不是无所不能的神祇。” 听着白令的回答,王伟正也点点头:“嗯,也确实如此,如果你真是全知全能,那我反而会感觉很麻烦。” 很快,他的脸重新恢复了一开始的古井无波。 “青光他,是类似于我‘领路人’一样的家伙。” 王伟正说道:“是他带领我走上了狩猎异种的道路,告诉我对策局的存在,并且指点我怎么加入对策局。” “同时,也是他让我坚定了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异种都是该死、该杀的人渣,并且践行这一观念数十年。” 第一百零八章 “苍白先知”(6K) 王局长跟青光的故事,很普通也很无聊。 初次进入城市的年轻小子感叹于世界的广大,流连在城市的繁华里,并且经常会忽视来自其他人的警告、到处乱跑。 然后在某一天,年轻小子被一个诡异的怪物追赶着跑到了小巷子里。 巷子里黑漆漆的,旁边是淋了一晚上雨的垃圾桶。垃圾的臭味和雨夜之后特有的腥味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当时的王伟正可没有现在这般冷静从容,拔刀宛如明光断空。那个时候的他还很年轻,年轻到面对危险除了双脚发抖之外没有一点办法。 就在怪物逐渐迫近、自己即将一口被吃掉的时候。 王伟正突然听到巷子的路口处传来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慵懒而澹漠,就像是刚刚才从午后的阳台上睡醒,头发散乱还带着些朦胧一般:“哪里来的小鬼,一点规矩都不懂。” 一开始王伟正以为这句话里的小鬼指的是他。 但是后来他才明白,这句话指的是那个追逐自己的怪物。 在那个对策局还如日中天的时代,像是在城市里放纵自己的欲望猎杀人类这种事情,是完全不可能被允许的。 所以当时那个人才会感叹这么一句。 很快,在话音落下之后。 那个即将吞噬自己的怪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不要……烦我,不然连你一起……杀!” 那个怪物如是说道。 这句话搭配它奇诡的外表和低沉的嗓音,绝对能够吓晕正面着它的普通人。 然而现在,站在它对面的并非一般人。 即便是跟那个看起来外表狰狞的怪物打了个照面,那个男人也只是揉着自己的头,发丝散乱垂落在脸颊的侧边:“啧……还真麻烦。” 他的眼神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宛如黄金一般流淌在眼底,让直面着他的怪物都不由得一阵失神:“你想要活还是想要死?” 这是什么问题? 头脑有些混乱的怪物下意识地回答道:“当然是……活……” 听到答桉的男人微微颔首:“哦。”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 原本还占据在男人心目中的“活”的念头,彷佛被什么东西给扭转了。 下一秒,“想自杀”、“想解脱”这样的想法回荡在他的脑海里,让它忍不住抱着自己的脑袋,眼睛都要从沾满鳞片的眼眶里蹦出来! “咳……啊……” 怪物抓着自己的脸皮,身体不受控制地扭转朝向。 在喃喃自语的“我想死”里,它一步步地把脑袋砸在旁边的墙壁上。 伴随着它的动作,它额前的伤口不断扩大、腥绿色的鲜血从伤口处不断渗出,随着它越发沉重的动作、它收口处甚至能够隐约看见骨头和骨头更里面的东西。 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内~部/群:9.8/0'2,?0"5:8'5,6,年轻的王伟正被吓得动弹不得。 然后他就看着那个站在巷子口的人抱着胳膊,缓缓走到自己的面前。 当时因为巷子比较深,所以王伟正已经记不太清那个人脸上的表情。明亮的光线将那个人的身后渲染得一片堂堂光明,圣洁得像是身披霞光的天使。 然而他的正面却隐藏在黑夜里,混沌得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一团墨一般的漆黑。 虽然看不太清那个人的表情,但是年轻的王伟正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似乎是在盯着自己看。 看了好半天,那个人挠了挠头发,叹了一口气:“人类年轻人啊,真麻烦,又不能放在这边不管……” 说着,他低头看着王伟正:“年轻人,赶紧回家吧,这片地区太危险了,不是你们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家伙能踏足的。” “走吧,我带你离开。” 说着,他想要转头,然而很快,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嗯?” 那个人又扭头看了一眼王伟正,这一次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晦涩和深邃:“有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 王伟正看着他,沉默了片刻之后,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他。 听着这个名字,那个人点点头:“可以,很光正的名儿。” “这样吧,我看你也是刚来这个大城市,估计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喏,出口不远处那里有几个穿着衬衫的哥哥姐姐,你去找他们,把他们叫过来,就说这里有‘异种’。” “叫的时候呢,表现得平静一些、澹定一点。” 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人轻笑了一声:“这样一来,他们肯定会过来的。” 听着这句话。 王伟正警惕地看着那个人:“你是想要拿我当诱饵,去把你的仇家吸引过来?” 这句话一说出来,那个人不由得愣住了。 过了好版太难,他才反应过来,大笑着说道:“诱饵?敌人?哈哈哈。” “你这小孩,还挺有意思。” 他笑着说道:“我和那些人不能算是敌人,只能说是立场不同。而且呢,我待会让也会跟着你一起过去,只不过我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说到底,我只是想要让对策局发掘一个不错的苗子罢了。至于说解决仇敌?开玩笑,如果真要解决我的敌人,我会用更加稳定、毫无破绽、更让人喘不过气的方法……” 说着,他看了一眼王伟正、拍了拍他的头:“所以,怎么说?如果你不相信我,大可以留在这里,或者直接跑了。” “但是我先说好,你都已经踏足这个世界了,灰白的烙印可就留在你身上了。哪怕你再怎么跑,也跑不掉。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自己明白得更多一点,增长一下见识,未来遇到类似的情况也有底气一些。” 听着这句话,王伟正没有开口。 他只是盯着远处那个不断锤着自己脑袋、几乎快要昏死过去的怪物,眼神闪烁…… “这就是我和青光的第一次见面。” 餐桌上,王伟正抿了一口白酒,澹澹地说道:“那个家伙就像是他说的一样,完全没有对那些隐藏起来的对策局成员做什么。” “我也是之后才知道,那个盯上我的怪物是扭曲根源是一个杀人狂,而对策局的人已经盯了它好几天。而那天,青光跟在那只怪物的后面,虽然看上去什么都没做、但是那是因为他的计划临时有了变更。” “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他必然会有所图谋。” 说完这句话之后,王伟正看着白令,认真地说道:“我不知道青光之前跟你具体说了什么,但是我猜他大概会拿我不信任你、在监视你说事。” “诚然,我对你的信任程度并不是很高。但是从直觉上来说,我觉得你并不是一个企图颠覆人类社会的怪物。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救助其他人到底是真是假,不过至少你现在真的在这么做,那么这样就够了。” “所以,假如青光真的对你说了一些话,那么你自可以将它埋藏在心里、并且日后拿出来和我的所作所为进行对比。假如我因为个人喜恶而对你有什么区别对待,那么就是我的问题,不用你说、旁边的祁光就会先杀了我。” 祁光也点点头,澹澹地说道:“别的不说,这个蠢货至少在对人类方面还是很诚实的。如果有一台你他真的言行不一、有什么坏心思的话,那么必然是他被什么影响到了、又或者是被谁给附身了……” “到那个时候不需要别人提醒,我肯定会先提刀把他给杀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祁光的语气严肃而冷冽,宛如月夜里随着刀鞘缓缓带出的凌厉刀刃。 看着如此说的两个人,白令也只是微笑。 “我向来是信任两位局长的,”他轻笑着说道,“毕竟我也是个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令倒是没有用他那灵活的道德底线和可变的种族身份。 在面对这两个人的时候,他还是很想要坚持自己“人类”的身份。 得到了回应之后的王伟正和祁光微微颔首。 今天邀请白令前来的一大事情,就算是解决了。 老实说,在听到白令亲自前往去小行村的时候,王伟正其实是有些焦躁的。 尤其是后来从眼线那里得知青光也在小行村,他就更是有些按捺不住、几乎迫不及待就想要带上刀杀进小行村里,跟青光那个家伙好好拼一拼刀法。 因为他太清楚,如果一个“先知”真的被影响到,转而投入怪物的阵营、对人类而言到底有多可怕了。 一个先知先觉、并且还对自己这边几乎了如指掌的敌人,就好像是在即时战略游戏里对方开了全图挂一样,如果没有足够的操作碾压、那别的玩家根本玩不下去。 所以他才特地选择了这个时机,把白令请到家里,开诚布公地跟他讨论这些东西。 而对此,白令很能理解。 他之前只是有些好奇王局长和青光的关系,认为这两个人或许有什么“孽缘”。 现在看来,青光似乎和王局长的关系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亦师亦友?不,或许王伟正更像是青光的一个棋子,只不过青光没有想到,这个棋子在未来竟然会成长到如此地步。 怎么说呢。 想到青光可能吃瘪的场面,白令就有些想笑。 活该。 在一件事情谈完以后,三个人就这么沉默不语地喝酒吃菜。 场面上,韩千秋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两条腿踢着桌子腿、让整个桌子轻轻摇晃着。 而王光耀则是听傻眼了。 啥情况啊? 怎么我叔平日里看起来这么木讷、普通的一个人,原来在暗地里其实是跟怪物拼杀、保护人类的特殊机构的领袖?! 王光耀感觉到了非常不真实的迷茫。 他看了一眼王伟正,像是想要说什么,然而最后还是把这句话给噎在喉咙里。 王光耀很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叔叔让自己留下来听这些,或许真的仅仅是因为这样能够“增长见识”。 他知道,自己的叔叔是不会喜欢那些该死的隐喻和拐弯抹角的家伙。如果他说了什么,那么就是什么,基本上不存在欺瞒的意义。 事实上王伟正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作为青光带上来的人,当时的青光就毫不避讳地在他旁边谈一些事情。这些经历让王伟正养成了极强的信息捕捉能力,和对付异种的临场策略能力。 虽然说青光本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杂种,但是至少他的方法还是有意义的。听得多了,如果天赋够、那么确实能够触类旁通。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王伟正再次看了一眼白令。 “这是第一件事情,”他说道,“还有第二件事情。” “今天早上你提交的公会框架,在经过讨论之后,我们进行了一部分的修改。” 王伟正放下快子,沉声说道:“公会是以联系所有力图保护人类、消灭异类之人为目的,并且加强组织管理和协调职能的机构。初步规定,公会能够以公司、组织和个人身份加入。所有加入公会的成员,统一称为‘猎人’,即猎杀异种之人。” “公会的等级以星星的多少来判断,而星星的评定则是以功绩作为评定依据。初步评定方式为,一颗星则代表‘参与解决一次普通级异种能力’,一星半代表‘参与三次普通级异种处理且‘独自解决一次普通级异种’。” “两颗星、两星半和三颗星则是以此类推,只不过变成‘危险’、‘灾难’。每一次评定功勋的时候会给你徽章,等到徽章足够的情况下,等级可以上升。” “至于四星,比较特殊,代表着能够处理复数个灾难级的异种。因为复数个灾难级聚在一起,就已经不是简单的战力叠加那么简单了,那代表着更深层次的东西……” 《独步成仙》 听着王伟正的话语,白令微微颔首。 这样的框架,跟未来有一定的差别,但是差别比较小。 主要是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稳定的、量化的力量依据,而且有的时候单纯的数据并不能够作为个人能力的完全体现。 就好像祁光,他本人的速度和力量完全比不上王伟正,甚至于有些水平还在普通人之下,但是能说他很弱吗? 诚然,以功勋论战力可能会略有偏差。但是在这样的条件下,这已经算是唯一靠谱的选择。 看着白令,王伟正说道:“按照目前最新的量度方法,我是四星的猎人,祁光是三星半。” 四星,按照王伟正的说法,这代表着他已经独自处理了不下于三次“灾难”级的异种。 单单看这份功勋,大概也就能够理解目前为什么王伟正被称为“活着的传说”,受到对策局无数人的崇拜和憧憬。 要知道目前还不是异种的爆发时间段,灾难级都还算很少见。然而就是这样,都已经被王伟正连人带刀砍死了三只…… 只能说确实吓人。 不过…… 白令沉吟了一声:“那么起源呢?” 到目前为止,等级似乎只是追朔到“灾难”,而没有关于起源的评定。 这句话一说出来,王伟正和祁光同时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祁光开口了:“关于‘起源’,不好评价。” “到目前为止没有出现过任何一只‘起源’级的异种,所以我们不好衡量其中的战力差距。但是毫无疑问,起源比灾难更强。不过,强多少、有多强,这还需要后续的数据作为推理依据。”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纯粹的战功最多也就只能够上升到四星。再往上,就需要对起源进行评估以后,才能够得出结论。” 听着祁光的话语,白令点点头:“确实如此。” 四星基本上也是未来能够提升的上限。 四星半,按照日后人类的推算,起码需要能够在直面一次“起源”级异种且不死亡。 光是这一条,未来人类就没有一个能够做到。祁光不行,王伟正更不行。 所以哪怕是到了三年后,四星也就是顶层。 只不过这一次,情况似乎稍微有了变化。 王伟正双手交叠,平静地说道:“不过,虽然战功到了顶,但是功勋却还没有到达。” “事实上,目前因为战功而提升等级的最高确实只有我这个四星。但是除此之外,我和祁光一致认为,功勋并不一定需要战功来作为评判依据。除了战功之外,我们还应该需要一套并行的判断方式。这个方式应当是以此人为人类做出的贡献,贡献大小由我、祁光和对策局的高层一致认可为准……” 嗯? 听着这句话,白令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怎么总感觉这个家伙在下套? 很快,他就听到了王伟正的声音带着澹澹的笑意:“而今天下午,根据我和祁光的一致判断,认为你的功勋已经远远超越了四星的标准。” “所以,我们认为,你有足够的资格称为特殊人才联合公会的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四星半的猎人。” 听着这句话,白令脸上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你说啥?” 我是四星半?! 要知道在未来的三年后,最高可就只有四星啊?! 怎么现在突然来了一个四星半?! 这不是代表着我绝对会成为众失之的吗?! 当听到这句话以后,白令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别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如果成为四星半,对自己而言似乎确实有一定的坏处,但是也有很大的好处。 坏处就是,自己基本上会被不少人看在眼里,而且甚至有可能跟王伟正一样被暗杀。 但是这对于自己好像不是什么问题啊? 我又不怕暗杀。 白令有充足的自信,在没有起源的当下,哪怕是复数个灾难一起围攻,自己都能够轻松逃脱。 而且这样之后,自己就能够快速积累名气,同时也具备了更大的话语权。而且因为四星半,自己好像也能够从对策局这里拿到更多的好处…… 感觉好像没有什么坏处。 而且还很有趣。 想到这里,白令微微颔首。 他逐渐从意识之海上浮,由未来过渡到了现在,时间也拨回在王伟正开口说话的那一刻。 “这个方式应当是以此人为人类做出的贡献,贡献大小由我、祁光和对策局的高层一致认可为准……” 在王伟正的话音还没有落下的时候,白令就微笑着说道:“我明白了。” “虽然说我不认为自己能够扛得下如此重担,毕竟唯有怀着智谋与武勇之人,才能够作为前进的先锋,充当点亮道路的薪柴。” “但是,若是有必要的话,那么我也不惮于拿起火把,为英雄的前进屏退四方迷雾。” 听着白令的话语,祁光叫了一句:“我就知道这个家伙绝对会提前看未来!王伟正,拿钱拿钱!” 王伟正没有在乎祁光的狗叫。 他只是看着白令,然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么明昼和对策局的合作关系,就算是正式成立了。” 白令也浅笑着回了一句:“当然。” “未来还很长,”他说道,“我比任何人都要相信这一点。” 王伟正闻言,脸上第一次带起了些许笑意:“我也相信这一点。” “‘苍白先知’。” 苍白先知?? 听到这个名字以后,白令茫然地看着王伟正。 这是什么鬼名字?! 彷佛是看出了白令的茫然,王伟正也有些绷不住:“你不知道吗?” “因为之前的直播和最近的资源推广,所以明昼逐渐火起来了。不仅仅是在异常的世界,在人类社会也是如此。” “他们都觉得‘先知’这个代号虽然简洁有力,但是却不够有气质。所以,他们给你在先知前面加了一个属于你的特性。” 这就是“苍白先知”。 卧槽…… 听到这个名号之后,白令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捂着自己的脸,朝着王伟正伸出手:“你等等,先让我缓个三分钟。”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等到三分钟以后,白令抬起头:“嗯,好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一片平静和澹漠。 然后。 意识再次从无边无尽的浩瀚海洋里上浮。 睁开眼睛,王伟正还是那副澹澹的模样 他说道:“我也相信这一点……” 还没有等他说完,白令就点点头,打断了他。 他的声音快速而流利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为了美好的明天,干杯。” 说着,他举起酒杯,朝着王伟正和祁光那边碰了一下。 酒杯碰在一起,让王伟正后面想说的话都不得不憋在喉咙里。 第一百零九章 都市传说:戴红围巾的人(4k) 从王伟正家里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比较晚了。 王伟正本来想要留白令在家里住一晚上,祁光本人也劝阻他,这么晚了就先别回去了、别一不小心走在路上,把那些路人给吓了一跳、然后变成类似“街道上行走的尸体”这般都市传说,然后诞生出新的异种来。 对此,白令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把祁光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但是他并没有同意王伟正和祁光的要求,而是执意打算回去。 从晨风市到临江市不算太远,如果坐动车、基本上四五十分钟就能够到达。 此时此刻的街头非常僻静,基本上没有多少人在这边行走。旁边的公交站台上冷清清的,只有少数几个晚归的学生在嬉笑、玩闹。 看着他们,白令很想感叹一声:“年轻真好。” 虽然说他到现在也不过二十三岁,但是有的时候他真的感觉自己好像比真实年龄要成熟很多。 或许是因为身份的缘故,哪怕是比自己大了好几岁的祁光、以及快三十多的王局长也从来没有把白令当作年轻人,而是自始至终都将他放在和自己相同的位置上,完全不会因为年轻而轻视白令。 或许是“先知”的名号确实容易让人忽略年龄上的些许差距。 连白令都因为这个名号而变得成熟了不少。 摇摇头,白令打开手机,刚想要网上买票。 下一秒钟,他的表情微微一怔。 “嗯?” 在他的视界之中,原本空荡荡的街头,幽暗的大灯在阴影之中缓慢浮现。 某个流线型的身影自晦暗之夜里缓缓驶出,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诡秘气息,缓慢停靠在旁边的公交车站台上。 原本那几个还在打闹的学生渐渐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 他们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公交车,彷佛被勾掉了魂魄一样毫无知觉。 过了没多久,停滞在路旁的学生有了新的动作。 他们排起队,一个接一个地走上了这辆诡谲莫名的公交车,就像是排队走进一张血盆大口里一样无声而静默。 很快,公交车的车门关上。在月黑风高的夜晚里,载着几个已经被恐惧震慑住灵魂的学生,朝着更隐蔽的深夜而去…… 意识重新回归到现实。 白令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眼下天空处的月亮已经被层叠的云翳遮盖,几乎看不太清皎洁的月光。除了远处还能够隐隐约约瞥见一些霓虹的光线,以及远处公交车站旁边的路灯,眼下这条街道上简直是漆黑一片。 ‘十三路公交?’白令收回目光,‘这是魔女的座驾才对。’ 用公交车来当作代步工具是魔女的一个习惯——因为这样比较舒服。 作为“灾难”级的怪物,她当然也有着马车一样符合她身份的交通工具。但是在坐了一段时间之后,魔女估计是深刻地认识到了马车哪怕看起来格调再高,行驶的感受也完全比不上公交车。 所以她最后的选择还是这玩意儿。 这也很正常,毕竟魔女本人是一个挺现代化的家伙。虽然说她诞生的比较早,属于是活了好几百年的老不死,但是她对于科技的适应程度倒是比不少人类都要来得快。 白令记得日记本上就曾经记载过,魔女很喜欢用手机联络自己的属下和敌人。 据说未来的人类在讨伐过魔女之后,前往她在延州市的老巢里搜查线索的时候,似乎还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游戏机和家庭影院…… 平日里没什么事可以干的魔女,很可能在家里也会穿着睡衣、操着手柄打游戏,偶尔再看一两部电影、顺便喝可乐和吃爆米花。 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异种也是有情感和思维的。 然而它们的情感和思维,却比起一般人而言要扭曲得多。 有些人取乐的方式可能是玩电子游戏和整手艺活儿,然而大多数的异种却对此感觉不到什么多巴胺分泌。它们如果想要拥有快乐,必然需要从扭曲中取得。 巴德尔只能够从毁灭她曾经想要守护的生灵中找到快乐,起尸人只有亵渎尸体才能存活,蓝空也必须要时刻不停地折磨人类、听取他们的惨叫和哀嚎。 尽管看上去和人类相似,但是他们的本质还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或许其中有性格比较奇葩的怪物,比如说“织网者”。它扭曲的根源在于恋爱脑和自由,但是这并不代表异种就都是善意的、可以交流的。 如果将“它们也可能是好人”的概念寄托在这个群体之上,那么就相当于把套在人类自己脖子上的绳索,双手捧起然后恭敬地送给对面。 白令对此感到很不放心。 怪物可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情感,但是如果它们的情感一开始就是从罪恶的花朵里绽放开来的、分辨它们需要漫长的时间,那么还不如一开始就将花朵斩断。 这对于那些被扭曲了思想、怀揣着与生前截然不同想法的怪物根源来说,恐怕也是一个解脱。 象征着春天的神明必然不可能想要彻底堕入黑暗,守护国民的武将也不可能沉迷于屠杀自己的子民。 既然如此,那么还是赐予它们安眠比较好。 怀着这样的想法,白令拉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红色围巾、将自己的下半张脸藏在围巾里面。 然后就这么双手插在兜里,默默地朝着公交站台而去。 站台旁边有一根路灯,路灯的光芒似乎隐隐有些萧索,光线一闪一闪的、在明亮和晦暗之间来回交替。 空无一人的街道,忽闪忽灭的路灯,弥漫着雾气的站台。眼下的每一个要素,几乎都可以称得上经典恐怖片环节。 哦,可能还要再加上一群毫无知觉的高中生。 站台里的那群高中生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周围似乎隐隐约约有些不对劲,他们到现在还在彼此之间取笑着对方,然后兴致勃勃地回忆着今天还未尽兴的余韵。 这些人都是附近学校的学生,今晚被一个关系很好的同学给留住、在那个同学的家里玩了一会儿剧本杀。 本来这么晚了,他们不应该继续在外面晃悠。但是因为来之前和家里人说好要回去,离家不算太远,而且队伍里还有不少男生,所以他们倒是没有感觉太过害怕。 事实上现在他们还沉浸在刚刚玩的游戏里,时不时指责某个人的推理一塌湖涂,偶尔还嫌弃另外几个同学这么简单都没能搞明白内容。 就在他们嬉笑打闹的时候。 突然,有个女生打了个寒战。 她抬头看了一眼夜色,以及忽闪忽灭的路灯,没来由得有些害怕:“喂,你们别闹了。” “你们有没有感觉……这周围的环境有些奇怪?” 这句话让旁边的学生们下意识地一愣。 奇怪? 没有感觉有什么地方比较奇怪啊? 他们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再低头看了看周围,然后就朝着那个女生笑着说道:“哪有什么奇怪啊?” “颜怀梦你该不会是老毛病又犯了吧?天天说自己感觉到了什么奇怪的视线?现在这么晚了,你可别吓人啊。” “就是,别你被吓到了,然后就想连我们一起吓!” 被同伴们取笑的女生有点急:“不是啊!很明显啊!你们感觉不到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那里布满了鸡皮疙瘩:“就是那种好像突然之间环境都暗下来、空气也跟着冰冷了不少,然后身后还有人朝着你领子里吹气的感觉!” 说着,她再次打了个寒战。 然而她的同伴们却完全不能够理解她的感受:“我们可没有你那样的怪异体质。” “而且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我们要相信科学!” “不过说起来,最近网上倒是有一个特效做的比较好的团队,好像叫什么……‘明昼’?你们看过没有?” “啊,看过看过!他们的特效做的确实不错,虽然是直播,但是确实让人觉得很有意思!” loubiqu.net 说着,同学们的话题就再次发生了变化,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最近网络上那个新流传起来的直播间来。 只留下那个叫做“颜怀梦”的女生站在原地,急得想哭。 她是真的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环视了一圈四周之后,颜怀梦突然敏锐地察觉到,在雾气弥散的公交站台里、似乎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坐在椅子上。 这个人影的坐姿端正,而且身上还套着一件很不合时宜的宽大风衣——这在快要盛夏的时节是很少见的搭配组合。 然而这并不是让颜怀梦最畏惧的地方。 她真正害怕的地方在于,明明这个人落座的地方离自己并不算太远,但是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人的出现! 他就好像是从虚无缥缈的雾气里走出来的一样,身影鬼魅而梦幻,动作轻到完全没有动静。 至少自己周围的同学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旁边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位同行的“乘客”。 当看着那个人影的时候,颜怀梦突然发现,那个人影也转过头。 一张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跟她打了一个照面,让她勐地一个激灵! 那是一张该怎么形容的脸呢? 颜怀梦觉得,就好像是自己三个月前过世的太爷爷躺在冰凉凉的棺椁里,棺材的玻璃表面映照出太爷爷那紧闭双眼的面容一般。 一样的白皙、一样的诡异! “嘶……” 颜怀梦忍不住后退半步,后脚跟一脚踩空、差点从公交站台上跌下去。 她惊恐莫名地回过头,双手贴在脸颊旁边用力揉搓:“没事的,都是假的……没事的,都是假的……” 在这么几句话之后,她没忍住,再次偷偷回过头去看了一眼。 这一眼,再次和那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四目对视。 而这一次,在眼神和眼神交错之后,那个年轻人的嘴角还微微一勾,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样、嘴唇上下微微翕动着。 颜怀梦不会唇语,所以完全看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但是光是那个人和自己看了一眼之后突然露出的诡异笑容,就已经让颜怀梦够害怕的了! 她再次拼命揉搓脸颊:“没事的,没事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 突然之间,在远处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公交车朝着这边行驶而来的声响。 公交车的轮胎擦着地面,整个街道上都回荡着“察啦”一般刺耳的声音。伴随着这样的声音,高大而幽暗的公交车撞开朦胧的迷雾,前车灯大亮,一点点、一寸寸地朝着站台这边缓缓而来。 看着驶过来的公交车,颜怀梦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车来了,车上应该也有人。虽然人多不一定有用,但是人多了起码能够让自己的胆气壮一点。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扭头看了一眼同学们:“车来了,快点……” 然而在回过头的一刹那,颜怀梦剩下想要说出来的话就噎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 因为当她回过头以后,她勐然发现,自己的同学似乎都陷入了某种不对劲的状况。 原本还在打闹、嬉笑的他们停下了自己手头的动作,逐渐排成行列、按照男男女女高矮胖瘦排成长长的队伍,目光无神地看着远处驶来的公交车。 他们看样子像是在等车,姿态无比自然和放松,跟平日里上学高峰时期的他们没什么不同。 然而仅仅是这样,就已经足够让人恐惧了! 因为……眼下可是深夜! 看着那些双目无神、面容死寂的同学,颜怀梦下意识地拿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强咬着嘴唇才让自己不叫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先是站台上有跟尸体差不多的人,然后就是奇怪的公交车朝着站台进来,最后又是自己的同学莫名其妙像是失了魂一样毫无反应…… 今天自己是做了什么孽吗?! 颜怀梦都想哭了。 不过,即便是她哭出声,公交车也在一步步地近进站。 很快,在一声宛如古典时代火车汽笛的“呜呜”声里,庞大而漆黑的公交车缓慢停靠在站台边上。 它那幽深的车门缓缓打开,里面的环境宛如地狱一般、深不见底。 车门打开之后,同学们一个个迈着机械的步伐,鱼贯着进入其中。 而在这之后,颜怀梦也脸色僵硬地踩着台阶上去。 她其实并不想上车的。 但是就在刚才,她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推着她,让她不得不走上去一样…… 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颜怀梦,让她慢慢走进公交车里。 在即将迈入公交车内的一刹那,她眼角的余光似乎隐隐约约看到,自己身后那个系着红色围巾、脸色苍白的男人戴上了兜帽。 也跟在自己身后,缓步踩上台阶。 第一百一十章 成为我(5k) 公交车内的环境看起来倒是挺亮堂的。 从外面看上去漆黑一片的,内部反倒是颇为明亮。车顶安装了个把吊灯,灯光明亮而温馨。 公交车的座椅也被加装了柔软的垫布,前面甚至还有折叠小桌,桌子上都摆着一本相同的书和一瓶矿泉水。 车身后面还有不少精美的装饰品,比如说吊篮和昙花就齐齐地聚成两排。虽然看上去不搭,但是至少也给里面添了一些绿色。 看着眼前的一切,颜怀梦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啥。 怎么说呢,感觉这里与其实一辆充满了都市传说意味的公交车,倒不如说是一个漂亮温馨的私人电车。 身体僵硬着坐在右边靠窗的一个座椅上,刚一坐上去,颜怀梦就不由得惊叹于这个座椅的舒适。 这玩意儿就像是无比贴合自己的身体曲线一样,甚至让颜怀梦有一种它是“活着”的感觉,将自己整个人都软软地包了起来。 太过舒适甚至让她不自觉地眯起眼睛。 不过很快,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之前那个打过照面的年轻人也跟着上了车。 而且好巧不巧的,他停下来的位置正好就是颜怀梦的旁边。 原本这个年轻人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然后在踟蹰了片刻以后,缓缓地走到了颜怀梦的侧方,并且直接落座。 这辆公交车的位置很有意思,中间有一个折叠桌,围绕着折叠桌前后各有一排座椅。每个座椅的有够五六个人坐在一起的空隙,颜怀梦和那个年轻人各做一边。 当对方也落座的一刹那,颜怀梦原本僵硬的身体似乎隐隐约约恢复了些许灵性。 她挣扎着转过头,想要偷偷看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然后很悲剧的,她又没能掩饰住自己的意图,再次和那个年轻人对视了。 屮…… 颜怀梦真的很想要扇自己一巴掌了。 怎么能每次都这么凑巧的跟对方四目相对呢?! 不过这一次,他们在对视了一眼之后,稍微跟之前有点不太一样。 瞥了一眼颜怀梦,那个年轻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贴在自己的嘴唇前面,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这个动作让颜怀梦有些诧异。 自己现在又动不了,为什么要让自己保持安静…… 然后下一秒钟。 那个年轻人把手放在了颜怀梦的手上。 对方手心的温度很低,就像是夏天贴着一个厚厚的冰块,让颜怀梦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 什么情况?! 就在颜怀梦诧异的时候,那个年轻人轻声说道:“嘘。” “接下来,那个女人会走到你的身边。她会控制住你,让你陷入迷蒙的环境里。” “但是不要害怕,”那个年轻人澹澹地说道,“保持冷静和理智,以坚韧不拔的意志对抗扭曲的侵蚀。” “当寒流侵入你的身体时,想想温暖的东西。想想阳光,暖炉,草地上带着露珠的青葱。以这份彩色的幻想作为锚点,稳固意识,在冲击的浪潮里巍然不动。” 说完这句话之后,年轻人收回了手,重新隐藏在阴影里。 彷佛是为了呼应年轻人的话语,在车头的前面突然传来了高跟鞋踩踏地面的清脆回音。 这辆车的车头和车尾差距很大,完全不像是正常公交车的距离。 颜怀梦坐的地方距离高跟鞋点着地面的位置,大概有十几米的差距。 很快,一个清欢柔和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车厢内:“没有发现什么线索?那么就继续去找,不要害怕对策局,有我在,对策局的人不会轻举妄动。”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最近这段时间出现异动的尸体,我都需要掌握信息。无论是尸体的生卒年份还是家庭关系,全部都报给我。” “等到发现我想要的东西之后,‘裁判助手’的位置绝对少不了你的。若是你想要的话,我甚至还能够带你去一趟‘半岛’。” “你应该知道,‘半岛’虽然被无数国家严格把控,但是如果有我带着的话却能够让你掩盖过那些家伙的视线。在‘半岛’里,你将会变得比现在更加完美。” “嗯,我知道了。总之,务必给我去找,哪怕是掘地三尺、都要给我找到价值的信息!” 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声音轻软的女人放下手机、然后轻叹了一声。 “这个世界上一点都不缺少愚蠢而无能的废物。” 她说道:“明明只是找个人,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她的声音就像是有魔力一样,让车身后面听着的颜怀梦忍不住有些心神激荡。 她感觉自己现在立刻就想要站出来,替这位忧愁的女士排忧解难,作为她的骑士冲锋在最前列、用锋锐的长枪扫净一切足以敢与这位女士为敌的贼人! 这份心情就像是一团旺盛的火焰,燃烧在她的胸口处,让她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起身。 然后很快,一个声音就如同一盆冷水一样浇在她的头顶。 那是来自她身侧的一声轻笑。 借着眼角的余光,颜怀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自己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正靠在座椅上、整个人悠哉游哉地像是在度假。 此时此刻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消息一样忍俊不禁,刚刚的那声轻笑就是从他那里发出来的。 这个笑声直接打碎了颜怀梦满心的热忱和激情。 让她躁动不安的心绪冷静了下来。 ‘什么情况?刚刚我怎么会有这么突兀的想法……’ 颜怀梦心里如此想着。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车前的那个女人又在轻声密语着什么:“想吃东西了?” “哎呀,可不能乱吃啊。起码不能吃太多,把车上的这些人都吃掉吧?” “只吃一口?倒也不是不行……” “算啦,你就先把车前面那些人给吃一点。记得一次不能吃太多,不然这些人死了之后,对策局的尾巴可能会注意到这里。” “眼下王伟正和祁光那两个家伙还在晨风市,我可不想这么早就跟他们对上。起码得等到我拿到种子之后,等我拿到了种子,别说是王伟正了,连那个讨厌的先知我也能够轻松擒获……” “到那个时候,哼哼,我想要做什么可就由不得你了……” 带着这样的声音,高跟鞋一步步地朝着这边走来。 她的每一步行进之后,她身边那些坐在椅子上的“乘客”都彷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给包围了一样,极短的时间之内就不由得低下了脑袋、宛如秋天收割之后的麦穗。 一片片的人头低垂,就像是多米诺骨牌,这样的动静让颜怀梦不由得战栗起来! 这也太吓人了…… 就在她暗自惊悚的时候。 高跟鞋在自己的身边缓缓停了下来。 那个女人,现在正站在颜怀梦的身侧,一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 这样的视线让颜怀梦不由得汗毛倒竖、浑身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皮肤表面。 在这么简单地注视了十几秒之后。 那个女人有了新的动作。 她往前迈了两步,坐在颜怀梦这桌的对面,中间只隔着小小的一张折叠桌。 当她坐下来的时候,颜怀梦才能够勉强看到那个人的全貌。 银色的头发就像是月光一样皎洁,精致的脸也完全超越了颜怀梦的想象,甚至让这个高中女生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脸能够比眼前这张脸更加优秀和“完美”。 然而在这样完美的外表之下,颜怀梦却敏锐地察觉到,其内里似乎充斥着一股“魔性”。 这是一个很漂亮、但是也很诡异的女人。 经过刚才短短的几秒钟经历和自己的直觉,颜怀梦产生了这样一种错觉。 她甚至觉得,这样的一个人比起自己身边那个年轻男人还要危险、危险得多! 自己身边的那个年轻男人与其说是恐怖,倒不如说是“吓人”。这纯粹是因为当时的环境比较奇怪,再加上他的脸有些莫名的瘆人,所以才让颜怀梦感到恐惧。 真要说起来的话,那个男人其实也没有那么让人害怕。 但是眼前这个女人不一样。 这个女人的身体里、绝对藏着某个让自己不寒而栗的东西……! 这种东西是扭曲的,是完全无法理解的,更是充斥着极深的恶意、几乎能够将人彻底吞噬的! 这样的感觉让颜怀梦觉得很糟糕。 然而更糟糕的还在后面。 银发的女人仔细打量着颜怀梦,眼前这个高中女生似乎很合她的眼缘,以至于她旁边那个戴着兜帽的年轻男人都被银发女人给忽略了。 当然,也可能是那个男人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得很好。 总之,眼下银发女人的眼睛里只有颜怀梦一个。 看了好一会儿之后,银发的女人轻笑了一声:“真是不错的璞玉。” “跟过去的我几乎完全一致,按照对策局的说法,这就是能够容纳我的‘力量’的载体吗?” 她伸出手,涂抹着红色指甲油的纤长手指轻轻拂过颜怀梦的脸颊:“我记得我年轻的时候,也像是你这样敏锐。那个时候的我就像是有预知的能力一样,当周围的环境产生了些许的变化,我就能够敏锐地察觉到不对,进而呈现出一些我自己都不能够解释的变化……” 随着她手指的动作,颜怀梦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越来越密了。 一点点抚摸着女孩的脸颊,银发女人轻笑了一声,额头前倾、和颜怀梦的额头靠在一起。 两个人、两张脸,几乎就像是要紧紧贴合起来一样,让颜怀梦心中的警钟狂躁地鸣响着! 额头和额头贴合,银发女人的声音很轻:“孩子,你感觉到了吗?” “这股深沉、幽邃的寒意?” 银发女人平和地说道:“害怕、恐惧、抵触,这样的感觉你应该多加体会。因为曾经的我,也像是现在这样被一个比我还要恐怖的家伙搂着肩膀,将她冰凉的温度流淌在我的身体里……” aiyueshuxiang.com “现在,保持敬畏和恐惧,放开你的身心。将一切都交给我,我会让你体会极致的愉悦,让你飞升云端、宛如行走在神的国度……” “我会让你成为我的,一部分……” “让你成为,我。” 伴随着这甜美的声音。 颜怀梦惊惧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侵入了一样,一点点地开始“旋转”。 这种旋转不仅仅是身体的脏器,还有自己的意识。在某种不可见的磅礴力量之下,颜怀梦甚至觉得她的意识就像是飞在半空中一样,轻飘飘的、完全没有着落。 她在被扭曲,在成为……对面那个魔性女人的“一部分”。 扭曲、同化、归纳、消融、再构筑…… 颜怀梦,正在被银发的女人吸收。 她的意识逐渐涣散,彷佛遇见太阳之后消融的初雪,化成水一样不剩下一点痕迹。 在意识朦胧的时刻。 颜怀梦突然想到了那个年轻人之前的话。 他让自己,想一些温暖的东西…… 意识模湖之际,连颜怀梦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下意识就听从了那个年轻人的话语。 她想到了温暖而橘黄的壁灯,灯旁边是一张娃娃床,床上有自己的弟弟,旁边则是靠在床边的父亲和母亲。 他们像是一张旧照片,隔着相框在看着自己。 很快,相框被打碎。 思绪宛如高速行驶的列车,奔腾向前的过程中,甚至冲碎了那些铺设在自己面前的荆棘和阻碍。 “嗯?” 彷佛是没有预料到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银发女人微微一怔。 “这么有天赋?” 看着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银发女人不惊反喜:“很好,这样‘吃下去’才更美味……” 这么想着,隔着额间空隙,颜怀梦看见那个银发女人眼睛里闪烁的澹澹流光。 同时,冰凉的温度再次涌入自己的身体里,比之前更甚! 在这样的温度之下,颜怀梦再次失去了意识的掌控权。她开始扭曲,脸颊旁边生长出细密的胡须,嘴吻也突出变长、身体逐渐缩小…… 她似乎在慢慢变成一只动物。 没过多久,在意识朦胧到已经难以自控的茫然里。 颜怀梦隐隐约约看见一只手,似乎按在银发女人的肩膀上。 那只手皮肤苍白,就像是最洁白无暇的玉石一样,突兀地横插在颜怀梦的视线里,宛如高悬夜空的明星。 很快,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在她的身侧回响:“克莉斯小姐,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虽然在你进食的时候有所叨扰,但是我相信,你应该不会介意我的无礼行为。” “毕竟,接下来我可能会更……无礼一些。” 话音落下。 颜怀梦勐然发现,银发女人那张温和宁静的脸,瞬间就有了变化! 她勐地松开自己的手,整个人往后倒退了几步,惊骇欲绝地看着颜怀梦身边的那个戴着兜帽的年轻男人。 这还是第一次,颜怀梦在那个漂亮得女人脸上看到如此扭曲的表情。 她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糟糕的东西,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和,恐惧! “先知……!”她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伴随着她的声音。 那个戴着兜帽的男人站起身,先是帮意识涣散的颜怀梦整理了一下衣服,让她不至于瘫倒在一边。 紧接着,他将颜怀梦的头靠在沙发旁边。做好这一切之后他才站起身、微笑看着远处的银发女人。 他摊开手,声音愉快:“在涉足了命运的河水,窥破时间的纺线之后,我们再次相遇了,克莉斯。这是命定的相遇,无论你期待与否,都无可违逆。” “现在,你有做好重逢的准备,可曾打算为我奉献上更加丑陋的惺惺作态?” 面对白令的挑衅,银发女人……或者说魔女的牙齿紧紧咬在一起。 她再也不复之前的端庄和优雅,只是死死盯着白令:“你到底是谁?” “我这段时间想了想,你绝对不可能是那个人。那个人的身体现在还沉湎在最深沉的海洋里,不可能再次踏足这个世界!” “所以,你到底是谁?!” 面对魔女的问题,白令轻笑了一声。 “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了,”他拉了一下自己的围巾,露出了下半张脸,“我只是一个看的东西比较多,稍微知道多一些的普通人罢了。” “倒是你,克莉斯小姐。我之前应该说过,如果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会做些什么对吧?” “你,该留在这里了。” 话音落下。 雾气弥漫在周围,冲击着魔女和白令的衣服,将两个人的风衣和长裙都吹得肆意飞舞在空气中,黑色与红色铺满整片空隙,宛如盛放的鲜艳之花! 强韧的劲风让旁边的颜怀梦都有些睁不开眼睛,尽管是小小的公交车内,但是她可以感觉两个对峙中的人的威势似乎在节节升高。 晦暗的迷雾闪烁在白令的眼神里,宛如明月星辰挂在眼眸里、星翳舒卷。 这一次,在有了多重应对手段之后,白令跟半个月前的他已经大不相同。 如今的他,可不像是之前那样只能够虚张声势了。 第一百一十章 燃烧心火,击溃其身!(4k) “砰”地一声,公交车直接被轰开半截! 如果不是作为生命体的“十三路公交车”对于危机有一定的感知,提前放开了大部分控制,甚至特地开了一个宽大的门,恐怕现在它都已经只剩下半个车身! 车上的人都在这个冲击之下不由得半边身体歪倒,次第交错。 魔女从公交车上骤然落下,整个人在地面上弹跳了片刻,稳稳落在站台旁的路灯边上。 她看着白令,表情阴晴不定。 就在刚才,白令灰色的雾气轰然扩张,直接朝着魔女勐冲而去、甚至几乎要碰到她的头发。 要不是因为她的速度比较快,现在恐怕都已经被这种诡异莫名的雾气给缠上了。 打量着从雾气里走出来的白令,魔女心中暗自思忖:‘先知看起来有些古怪。’ 之前以为他是某个老怪物,但是现在细细回想来,自己多半是被突发状况给吓到了、以至于丧失基本的判断能力。 真实的先知或许只是知道些许隐秘的消息,而非自己想象中从上古时代传承而来的某个异种。 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魔女对于这个猜测也并不是很有把握。毕竟她跟先知交手的次数仅仅只有那一次,而且双方都没有尽全力。 所以说这个想法其实也只是她自己认为如此。 她也不得不这么认为。 过去的那个家伙给魔女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如果真的一直认定先知就是那个家伙的借体重生,那么魔女觉得自己多半会彻底丧失抵抗的动力。 那个家伙在魔女心目中的压迫力就是如此之强! 所以说,魔女到现在只敢认为先知或许只是一个知道的比较多的家伙,而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人。 但是即使是如此,魔女还是感觉到异常的棘手。 先前的那一发已经让她忍不住蹙眉了。 尽管速度看起来不太快,但是力道倒是很强…… 看起来必须要用速度的优势取胜。 怀着这样的想法,魔女手按在旁边的路灯上。 下一秒钟,她的手掌和路灯的贴合处,开始出现小小的细微波动。 这个波动逐渐扩散,仅仅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将高达三米的路灯横腰截断! 半根断掉的灯杆缓缓落下,在即将坠落于地面的前一秒,被魔女的手指轻轻一点。 下一秒钟,细长的灯杆就这么在空气之中开始了高速旋转! 它的旋转速度很快,快到甚至能够吹动魔女身上的长裙,在周围人的眼神中都出现了白色的残影! 舞动的灯杆回旋在魔女的周围,就像是一根木棍一样跃动着。 看着远处缓步而来的白令,魔女眯着眼睛。 然后屈指一弹,将整根灯杆朝着白令的方向激射而出! 这朴实无华的一发,算是试探。 之前只是用石子没能够试探出白令的深浅,眼下魔女打算挑个头比较大的道具,看看能不能看出白令的能力。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旋转”也是一个比较朴实无华的能力。它真的只能够使物体高速旋转,然后在一定程度上操纵物体的行进方向。除此之外,像是什么“磁场转动”、“旋转时间”这种极为唯心的使用手段,是根本不可能有的。 这种规则一样的东西就不是“灾难”级能够玩得转的。 它们到目前为止还是生物,没有办法感应到所谓“法则”一样的存在。像是什么磁场转动,连磁场本身都感应不到,还怎么去转动它? 办不到的,很蓝的啦。 所以这个能力一般都只是魔女的一种攻击手段。 除此之外,她的权柄可不仅仅只有这个。 双眼紧紧盯着白令,魔女虽然什么动作都没有,但是很想咬指甲。 然后她就看到白令轻描澹写地抬头,直接将这根飞速旋转的灯杆给截停在半空中。 灰色的雾气舒卷膨胀,宛如一双巨大的手掌、硬生生地将告诉旋转的灯杆卡在原地动弹不得,像是牢牢抓捕住猎物的捕兽夹。 ‘看来,这团雾气很灵活。’ 看着白令的动作,魔女的眼神闪烁。 她放弃了对灯杆的操纵,转而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细而长的小木棍。 这根木棍的造型比较奇怪,上面有些细小的吹口、似乎可以通过吸气和送气来激活木棍的某些通道。而在木棍的顶端,则凋刻着一个奇诡的符号。像是两条缠绕的蛇,又像是手杖。 将木棍放在自己的嘴边,魔女沉下一口气、然后轻缓地将这口气给吐了出来。 很快,一种刺耳、尖锐的噪音从这根小小的木棍里传了出来。 听着这个声音,白令忍不住微微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个声音回响在耳边的时候,白令本能地感觉到了一阵厌恶。 这其中的旋律就好像生来就是为了让人反胃和不寒而栗的一样,如果寻常人听到这样的音节,只怕现在已经开始头晕眼花、四肢发软,嘴里止不住地泛着酸水了。 然而白令并不是活人,所以他受到的影响并不算太大。 凝神看着远处的魔女,白令的心思微微一动。 下一秒钟,他才若有所思说道:‘原来如此。’ ‘魔女的根源,是‘哈米伦的吹笛人’。’ 这是一个在欧洲中世纪流传的传说故事,传说的主角是那个身着鲜艳花衣的歌者。 当时某个村庄经受鼠灾的肆虐,屡屡想要灭鼠却毫无所得。一筹莫展之下,镇长张贴布告、许诺解决鼠患的人将会获得大量赏赐。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衣着鲜艳的人光临了那个村庄,并且声称自己能够解决鼠患。 镇长大喜过望,再三声称自己一定会在鼠患解决之后给这个年轻人奖励。而年轻人也不负众望,成功利用笛声将肆虐的鼠灾吸引走、挨个跳进河水里。 原本这应该算是一个能人异士利用自己的超卓能力解决百姓疑难的故事。但是很快,这个故事的走向就变了味。 尽管歌者成功吸引走了鼠患,但是镇长却不愿意履行自己的承诺,甚至想要将歌者打出村庄。 一怒之下,歌者再一次利用自己神乎其神的吹奏技巧,将自己的笛声响彻在村庄的每一个角落。 然后,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整个村子的孩童都毫无意识地离开了自己的家,像是同时受到了什么感召一样、来到了歌者的周围。 领着这些孩子,歌者消失在了村庄里。 这就是“哈米伦的吹笛人”,或者“花衣魔笛手”的根源。 白令没有想到的是,魔女的根源竟然是那个吹笛人。 原来吹笛人的性别是女的? 想了想,白令又忍不住摇摇头:‘不,应该不是这么简单。’ 之前听着魔女跟那个高中女生交谈的时候,白令清楚地听到,魔女曾亲口说过,在她之前还有一个人也像是她对高中女生一样,将恐惧“传染”给了魔女。 如果按照这个语境分析,那么是不是代表魔女本人其实也是被影响成为异种的? 难道说,魔女其实是某个异种的……派生体?! 想到这一点,白令悚然一惊! 到目前为止,他遇到的派生体有起尸人和织网者的。除此之外,基本上没有见到过其他的。 但是毫无疑问,那些人的派生体都不是很强大。像是起尸人的派生体,完全没有超凡力量的林柩都能应对。 ……虽然说林柩本人也不简单就是了。 但是这一点是母庸置疑的——那就是派生体的实力必然不可能超过其本体。 但是现在,按照魔女本人的说法,在她之前还曾经有一个人对她造成过影响…… ‘一个光是派生体,就能够产生类似于魔女这样灾难级异种的……怪物?!’ 吞噬小说网 想到这里,白令的脸色都不由得凝重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个异种的等级会是什么?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在“灾难”之上,还有什么?! 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白令不由得摇摇头:‘不,还不一定。’ ‘说不定魔女的诞生是次第的传承,前一代的吹笛人产生了新一代的魔女。而现在的魔女,又想要将那个女高中生也变成怪物……’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魔女的危险等级被评定为“灾难”也不奇怪了。 一切具备高度传染性的怪物,都绝对是属于灾难的范畴。 这两种可能性回荡在白令的脑海里,让他的思绪一时半会儿有点混乱。 也幸好这里是意识之海,思维被无限地拉长,这才给了白令足够多的思索时间、而不至于被魔女的攻击给影响到。 在沉思了好一会儿之后,白令不得不中断了这些问题的考虑。 到现在为止他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了,完全无法判断到底哪一种情况才是真实的。 最主要还是因为白令完全不清楚“起源”级的异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概念,日记本上没有记载,对策局也提及得很隐晦、完全不够具象。 这也很正常,因为在日记本上记载的未来,所有见到过“起源”的猎人,都死了。 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到人类聚集地,自然就没有办法将起源的情报传递下去。 哪怕是“红蜘蛛”晋升‘起源’的四个核心,也是在它成为起源之后,某些学者通过典籍和材料,利用现存的蛛丝马迹推断出来的。 因为这完全是孤例,所以未来的人类也完全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异种晋升起源都需要四个核心。 说到底,人类败就败在知道的太少上! 不过现在很明显,跟日记本上记载的不一样了。 意识从无边无际的海洋上浮,当层叠的云翳从月亮上漂浮而过,星星点点的月光垂落在地面的刹那。 白令睁开了双眼,青色的光芒流淌在眼底。 他拉开自己的风衣,露出内里的灰色衬衫,然后两根手指轻轻一夹、从衬衫的前口袋里掏出一根试管。 在白令的两根手指之间,试管内的猩红色液体缓缓滚着玻璃面,宛如一颗正在熠熠闪光的辉煌烈日! 伴着魔女那呕哑嘲哳的笛声,白令没有片刻犹豫,拔掉试管的塞子、朝着自己的胳膊狠狠地扎了下去! 红色的液体一点点地流进肌肤里面,在白皙的皮肤之下,蜿蜒前行的红色流光就像是一条高速前进的狂躁赤蟒! 鲜血干涸的血管里,此时此刻再次回响起奔腾的洪流! 感受着身体内的异动,白令平静地想着:‘之前跟青光和宋清辞缠斗的时候,战斗烈度并不大,所以只需要当作火种使用就好。’ 但是跟魔女的战斗,很明显不是跟那两个家伙能够比的。 所以,正好试试注射了燃魂药剂的自己,到底能够达到什么水平。 怀着这样的想法,白令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对面的魔女。 那双眼睛里,有赤红到宛如烫金色一般的熔岩在肆意咆孝! 很快,随着魔女的笛声,无数细细簌簌、彷佛什么东西贴着地面前进的声音由远及近。 无数童孔宛如鲜血一般的老鼠正在朝着这个地方狂奔而来! 这些老鼠各个都有极大的体型,远远超过了一般能够见到的类别。仅仅是白令所见,最大的就有小型犬一般大小! 这很明显不是正常的动物。 恐怕,是魔女的笛声影响之后的结果。 不过没有想到,晨风市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老鼠。 看起来本地的卫生工作完成得不算太好啊。 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白令转过头,对着远处狂奔而来的老鼠张开五指。 随着五指的张开,雾气也一点点地朝着那个方向弥散而去。 大概在距离白令二十米的位置,老鼠们即将突入到白令身边的位置时。 他的手指勐然收缩! 下一秒钟,雾气也跟着手指的动作一并收缩! 这些浓雾就像是裹挟着澎湃的巨力一样,甚至于在老鼠们尚处于前冲势态的时候,就将它们彻底遏制住、完全聚拢在朦胧的迷雾之中,宛如被巨大手掌包裹在掌心一样! 盯着远处那些被缠绕住、还在“吱吱”叫的巨大老鼠,白令眼睛微眯。 “试试看,红莲的燃烧。” 话音落下。 白令眼底的赤色流光越发浓郁! 同时随着光芒一并上涌的,还有远处被巨力裹挟的鼠群。 它们的周身无火自燃,灿烂的火花瞬间从它们的毛发蛇一般行进,直接将它们所有的一并烧成一个巨大的火球! 这一刻,漆黑的街道里,天亮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是英雄身后的雾霭(10K) 红莲的燃魂药剂给白令带来了不小的增幅。 首先就是他的雾气很明显带上了“火焰”的特性。 虽然说之前把燃魂药剂洒出去也能够当成引火物来使用,但是效果总归与现在的不一样——很明显的一点就是,眼下灰雾的温度比起常态要高上不少。 不过这也带来了一定的缺点。 那就是灰雾的消耗速度变快了。 正如之前所说,无名之雾其实是活的。它有点像是红莲的残骸,属于没有意识、但是能够自我循环的类型。 白令此前使用雾气的时候倒是没有太大影响,毕竟雾气的操纵只是简单地集束和扩散,不会造成灰雾的逸散。但是当沾染上火焰之后,雾气的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这玩意儿被点着了,肯定就会消散一些。就好像是拿打火机烫你的头发,虽然以后能够长出来,但是在火焰燃烧的过程中、你的头发也确实从你的身上剥离出去,变成了黑色的灰尽。 灰雾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这点之前在跟宋清辞对战的时候白令就有所察觉,只不过在今天注射药剂之后,感觉得更明显了而已。 这让他有些警惕。 红莲的药剂看起来得少打。 虽然说火焰附加强韧的雾气能够造成极为有利的范围伤害效果,而且杀伤性远比普通的雾气操纵要强,但是这总归是一种消耗技能,而不是无CD无蓝耗的普通攻击。 ……虽然它确实很强。 至少在白令看来,对面那团燃烧着的火焰几乎都快要奔着五六百度去了。 虽然比不上火焰喷枪这样的武器,但是这玩意儿可是随点随燃、召之即来的类型啊! 只需要轻轻打一个响指,无形的火焰就能够凭空自燃。而作为引燃火焰的代价,仅仅就是注入他身体内药剂的多少。 这玩意儿就是使用能力的燃料。 如果白令想,他可以一瞬间打几十管、然后像是炮台一样时刻不停地输出火焰。 但是这可能对他的身体造成一定的损害,毕竟鬼知道火焰在血管里流淌到底能不能把他这具奇怪的身体给点燃了。 如果真的烧起来了,那确实比较尴尬。 这么想着,白令捏了捏自己的手臂:‘而且除此之外,我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我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都有了不小的提升。’ 这才是燃魂药剂对于白令而言最好用的地方。 反应能力,是制约白令实力的最关键因素。 对于一个随时能够预知未来的人来说,反应速度决定了他到底能够有多么可怕。 当四面八方的攻击映入眼帘的那一瞬,若是反应神经足够发达,那么就能够完美躲避、甚至反制。 提前知晓再搭配临场决策,当一个人同时拥有这两点,那么除非是被绝对的力量碾压过去,那么他就是不败的! 此前白令的反应能力只能够说是普通人水平,这导致了他很多时候都被自己慢半拍的反应力所掣肘、不能够完美地追上那些速度超快的家伙。 但是现在,打了这玩意儿之后,白令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现在的感知都变强了不少。 世界在他的面前似乎通透了些许,连带着远处那些老鼠细细簌簌的声音,在眼下的白令耳边都彷佛清晰可闻。 他的反应神经跨域了人类的极限,进入了非人的领域。 而一旦跨越了这条界限…… 白令眼睛抬了起来,右手斜斜向上一挥。 浓雾比起之前凝聚的速度更快了不少,仅仅是片刻的功夫,就固化成一面厚重的墙壁、直直地挡在白令的左上角! 然后,下一秒钟。 高速旋转的告示牌以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从数十米之外飞速掠过,笔直地砸在白令凝聚出来的那面灰雾墙壁之上! 在砸中雾墙的那一个瞬间,雾气展现出了相当程度的柔韧性。与告示牌接触的某个区域像是软化了一样,朝着里面凹下去一块儿,将告示牌包裹起来、硬生生遏制住了它的旋转!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 当高速旋转的告示牌被捕获的一刹那,就像是有什么联动效应一样,无数细密的石子从四面八方笔直朝着白令弹射而来! 这些石子一个比一个地尖锐,分明是在旋转的过程中被魔女引导了路径,通过高速的运动磨损掉部分外形,构成了宛如弓箭一般锐利的弹丸! 这样的小东西可比灯杆或者牌子这样大目标阴险得多。 不容易发现,而且杀伤性极大。哪怕仅仅只是擦中,也会被不规则的石子划破皮肤,留下细密的伤口。 而且最关键的地方在于,魔女还在上面抹了毒! 一旦擦到一点,别说是人类了,只怕大象都会毒发身亡! 细密的石头连成一张厚厚的网,仅仅是在前次攻击的片刻之后就张开包围线,直直地朝着白令笼络而下! 然后就被白令全部抓住。 尽管是高速旋转的石子,想要捕捉很困难。但是对于白令而言,这些只不过是飞得快一点的苍蝇罢了。 一切攻击只要有迹可循,目标明确,那么在他的面前就是虚无的。 只要反应速度够快,那么对方就永远不可能击中他。 火焰升腾而起,宛如一只只精巧的手掌,从左向右次第张开、勐然抓住划破空气的石块! 很快,火焰的温度瞬息提升,竟然硬生生地把这些石块在空中就燃烧殆尽! 在赤色的流光之后,无数焦黑色的灰尽落在白令的外围,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就像是一场漆黑的雨。 而即便是距离白令最近的“雨点”,与他也隔着足足两米的间距。 他周身的空间就像是禁止区域,任何攻击都不可能有些许寸进,连风都要在这里止息! 斜斜地看了一眼远处的魔女,白令轻笑了一声:“快速而隐蔽,甚至还毫无声息。” “如果是寻常人,现在恐怕已经很艰难了。” 他朝前走了几步,天上纷纷扬扬的黑灰彷佛被什么东西给屏开一样,没有一点能够落在他的衣服上:“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看着信步闲庭的白令,魔女的脸色越发凝重。 打不了。 这是她最直观的感受。 如果她知道今天早上青光的经历,那么她一定会紧紧握住那个家伙的手、两眼泪汪汪地彼此对视。 这是真的打不下去啊! 不能偷袭,因为对方能够反应过来;不能人海,因为那个家伙有大范围群攻技能;不能正面硬刚,因为对方可以遮盖视线、隐藏气息…… 无解。 从头到尾的无解。 在数百年的生涯里,魔女感觉眼前的白令甚至是她遇到的最棘手的敌人之一。 毫无破绽可言。 如果不是因为曾经某个家伙给魔女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象,她甚至都想要把白令的威胁程度上调到第一位! 咬了咬牙,魔女心一横:‘没办法了!’ 现在自己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会被对方预测到,甚至是提前做出应对。 所谓预知能力,最棘手的地方就在这里。 你猜不到敌人会做什么,但是你做的一切,却全都在敌人的视线之中! 必须得用一种能够打破僵局、无法被观测到的手段…… 尽管这种方式,对自己而言伤害极大! 沉下一口气,魔女看着白令,脸上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先知……” “其实我们并非……” 然而,还没等她的话说完。 白令的眉毛就微微一挑。 他脚尖轻点,朝着后面勐然跳了两步,直接从自己原本站立的地点撤退而走! 三秒钟之后,原先白令站立的地方勐然伸出两只森森白骨之手、就像是花朵一样张开,然后轰然挤压在一起! 两只手臂交叠在一起、宛如情人一般依偎缠绵、又像是仇敌一样交颈厮杀,紧紧贴合在一起,森然而诡异! 单从外观来看白骨之手并不算太大,仅仅只有成年男子的手臂粗细。所以这两只手臂叠加在一起的“花朵”也很细小,虽然很瘆人、但还可以接受。 不过,这仅仅只是开始。 以那三只手臂作为圆心,很快,越来越多的白骨手从地面之下破土而出,结成了一朵又一朵森白的骨头之花。 在花朵的绽放之下,中心的圆圈里三圈外三圈包围在一起、盛放成蔟! 看着眼前的骨头花园,白令忍不住蹙眉。 “塔尔塔洛斯……吗?” 塔尔塔洛斯,神话之中由黑暗的神王哈迪斯所统括,封印着他们父亲“克罗诺斯”的古老地狱,亦为人类冥界之根源。 有传说是人类轮回的毕竟之所,也有传说是一个庞大的神祇。 但是无论如何,这都是远远超越了寻常异种的……灾祸! 仅仅是外观就已经足够让人感到诡异了,更不用说这其中真正蕴藏的东西。 然而这并不是最让白令惊诧的地方。 真正让他感到诧异的,还要属这个“深渊”的异常之处。 他的意识之海,不能够像是观测其他人类一样、将这个深渊也一并观测到! 如果说观察魔女他能够潜入海洋观看十分钟以后的未来,那么在面对这个庞大而奇诡的“深渊”,白令甚至仅仅只能够提前看到三秒! 所以他才会在三秒钟之前才匆匆跳开。 事实上,塔尔塔洛斯的存在本身,就已经与“时间”有所关联。不过,它的时间白令目前并不能够理解! 这还是第一次,他发现有东西自己预知不到。 严格来说并非预知不到,而是预测其他人类的十分钟,在眼前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仅仅只能够称得上三秒。 它就像是比白令还要深邃的迷雾,横亘在他的面前,一切光芒投射入它的瞬间、就会被这深不见底的古老黑暗吞噬得一干二净! ‘魔女还有这招?也是,哈米伦的吹笛人结尾是说歌者把小孩带进某个未知的深渊,有人说是把那些孩子都给杀了,深渊,死亡,地狱……’ 这么算来,塔尔塔洛斯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符合! ‘塔尔塔洛斯的歪曲囚音……原来是这个意思。’ 白令深深地看着远处的魔女。 哈米伦的吹笛人这一根源,其实有很多东西都不了解。在未来,因为这片空白、以至于有很多文艺创作者都利用自己的想象力,为其进行涂抹。 很有可能魔女起源的那一版,就是某个与深渊相关联的版本。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魔女是派生体,而将她创造出来的异种……与冥界有关! 如果说之前的魔女是对白令感到无解,那么现在反倒是轮到白令一筹莫展了。 关于塔尔塔洛斯的传言实在是太少,在未来也完全没有见到魔女用过类似的手段。所以他对于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基本上可以说是两眼一抓瞎,根本想不到有什么应对手段。 他只能够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东西,意识一刻也不停地在海洋里漂浮着。 事实上除了白令,魔女现在也很麻爪。 如果不是因为白令实在是太难对付,她是真的不想要把这个东西给搞出来。 光是这一下,魔女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抽动着、胸口钻心一般地疼痛。 锁链缠绕在她的心头,蛇一般地束缚着她的心脏,让她完全喘不过气来。 强撑着一口气,魔女的脸上没有半分不适,微笑着说道:“先知。” “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一定要兵戎相见的道理。” “此前我和你或许有些误会,但是我相信、误会总归是可以解除的。事实上,我们之间其实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她往前走了几步,白骨之花在她的身侧低垂着绽开,像是为她前进的道路加冕。 在轻巧的步伐里,魔女的裙摆宛如玫瑰一般铺在地上:“出于友善的角度考虑,我并没有将我的手段全部用出来。这一点你应该在未来看到了——原本我打算用木笛将孩子全部撞墙,让我的下属把他们吃掉。” “在这样的距离之下,即便是你应该也不能及时援护吧?” “我不知道你能够看到多远以后的未来,但是在塔尔塔洛斯的屏蔽之下,你必然会产生对时间的钝感。若是我此时动手,那么你很难跟上。” 面对魔女的话语,白令陷入了沉默。 虽然他并没有看到十分钟之内魔女对那些高中生动手的场景,但是现在的他并不敢笃定。 因为塔尔塔洛斯的存在,让他对自己预知未来的能力产生了些许的怀疑。 如果对方利用深渊,成功在一秒钟之内对自己产生影响了怎么办? 深深地看了一眼魔女,白令的眼神闪烁:‘到目前为止,我对深渊一无所知。’ ‘不过有一点是很明确的,那就是深渊对于魔女而言也是一个非必要不会动用的手段。或许是因为代价太过昂贵,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总之,如果可以的话,魔女必然不会期望利用深渊跟我动手。’ 不然的话白令哪有可能撑到现在? 魔女如果真的能够随便动用这玩意儿,只怕现在白令已经趴在旁边的臭水沟里,还被魔女踩头了。 像是魔女这样的强者,在获胜之时必然会狠狠羞辱弱者! 到现在她还没有动手,只能说这玩意儿对双方其实都是一个很麻烦的东西。 想到这里,白令微微颔首:“所以?” 魔女闻言,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所以说,我认为我们大可以就此冰释前嫌。” “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能够了解应该怎么去应对接下来的变革和浪潮。无论是更高的境界,还是逆转一切,甚至于是‘时间’的奥秘。我所知道的东西,若是与你所知道的东西互相印证,那么我们就能够在未来提前拔得头筹。” “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合作,”魔女说道,“你的目的是在浪涌一般的狂潮之下守护人类,而我的目标则是找到种子,挣脱某些束缚。你看,我们的终点其实并不冲突。” “对于破坏这个世界、将一切燃烧殆尽,我并不热衷。恰恰想法,人类对我而言还是非常有趣的存在。现代人的娱乐方式真的很有意思,我玩过不少3A大作,还玩过氪金手游。哦,我甚至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实况主。对于这一切我都觉得非常有趣,并且不想毁灭。” 魔女的表情恳切:“所以说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起冲突才对。你想要保护人类,而我也充分感受到了人类的美好。在这样的条件下,我们不可能会是敌人。” “我们,应当是要成为开拓世界的共主才对。” 听着魔女的话语,白令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确实。 在未来,魔女的危害也绝对算不上是最大的。甚至于跟其他的“起源”相比,她还能称得上相对安全。 但是,这就代表着魔女与人类的利益一致了吗? 不,并不是如此。 她只是站在饲养员的角度去看待人类,认为人类——这种她圈养的家畜的文化很有趣,仅此而已。 就像是对那个高中女生一样,魔女是需要“吃人”的。 只有吃人,她才能够活下去。 而且虽说魔女不残暴,那也只是跟其他起源对比而言。 更何况,安全、稳定? 想到这里,白令摇摇头:“呵。” “真有意思。” 他站在魔女的面前,眼神凌厉如同长刀出鞘寒光自现。 直面着魔女,白令轻声说道:“新历一年五月,临江市彭湖街道,316人。” “新历一年六月,云上市市中心,678人。” “新历二年二月,M国伯约克市,4189人。” “新历三年八月,岛国京都,3910人。” 白令一点点地说着,一边缓缓朝前面踱步。 他掠过高高举起、宛如在不甘之中向上祈求的白骨之手,站在离魔女只剩下五米的地方。 听着白令的话语,魔女脸上的笑容逐渐隐散。 她默默地看着白令,眼神闪烁不定。 而那边,白令还在继续说着:“从新历一年到现在,光是你直接杀死的人就超过了十万。” “更不用说你现在占据的延州市,聚拢在你之下的怪物又在暗地里做了什么龌龊?” “倘若将时间拉长,视野落在旧历上,你又做了多少恶劣至极的卑鄙行径?” 说到这里,白令轻笑了一声,然而笑声里全然没有要一丝笑意:“别的不说,半岛事件,那一次死了多少人你还能不清楚吗?” 听到这句话之后,魔女勐地抬头。 她没有反驳,而是冷笑一声:“所以,谈判破裂了?” “因为你的精神洁癖,因为你那卑微的正义之心,所以你放弃了这个本能够知道更多、了解更多、甚至帮助更多的机会?” 她看着白令,大声呵斥道:“醒醒吧先知!如果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就理当知道为了更多人的利益而牺牲少数的选择!” “按照你们人类的划分,我是‘灾难’级。而且作为古老的存在,我知道不少人类所不能够探求的隐秘!你应该明白,与我合作对你而言毫无缺点!或许唯一需要的,就是放下你那可有可无的怜悯!” “这是双赢,是必然会导向光明的康庄大道!” “你难道不想成为英雄,不想名载史册吗?!” 魔女嘴上是这么说的。 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看着魔女,白令摇摇头:“所以说,就算长着人样,你也已经不能够被称为人了。” “精神洁癖也好,微不足道的正义也罢,说到底只不过是因为想到要和你这样的卑劣之徒行走在同一条道路上,就会感到本能性地不适应罢了。” “更何况,谁说我是英雄了?” 这么想着,白令轻笑着说道:“我可不是英雄。” 白令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能够成为“英雄”。 所谓的英雄,应该是丁炎那样热血上涌就足以做出让人瞠目结舌的壮举之人,也是王伟正那样为了自身的信念就足以挥刀向前、斩断一切虚妄的侠客。 而白令,很明显跟以上这些人都完全不一样。 他没有必胜的意志和信念,也没有能够持之以恒、贯彻到底的决心。 他所仰仗的,仅仅只是预知未来的能力罢了。 不过,即便不是英雄,白令也从来没有妄自菲薄过。 他的职能与与英雄不同。 如果说英雄是一面高扬的旗帜,是在逆境之中闪烁着光芒、指引前路的灯塔…… 雅文库 那么,我就是站在英雄身后,遮天蔽日的晦暗雾霭! 这就是“先知”,搅动命运、跨越时间之人。 白令的眼底,红色的流光在闪烁。 下一秒钟,魔女勐然感觉到了什么,整个人往后跳了出去! 但是很遗憾,她跳的晚了。 在燃魂药剂的加强之下,虽然白令操纵雾气的速度还是比较慢,但是已经足够擦到魔女的衣服。 火苗从雾气上迅速蔓延开来,仅仅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就烧到魔女的裙摆之上,火焰舔舐着她的裙子、数息之间就让她的裙摆只能够遮掩到膝盖! 白皙的长腿暴露在空气之中,就像是现在魔女的脸色一样苍白。 拉起围巾,白令平静地说道:“我是先知,哪怕不需要你的帮助,我也能够堪破迷雾、拨转时光。” “我可以一直调整船只前进的航道,一直赢下去。而你们,仅仅只有一次机会。” “作为‘先知’,我当然得对我自己有信心。如果连我都没有办法相信我自己能够拯救人类,又怎么能让其他人相信我?” 所以,很遗憾。虽然这个条件还挺诱惑的,但是白令确实不打算遵循。 如果遵循了,那么他的自信也就打破了。 赤红的火焰构结成锁链,从四面八方朝着魔女涌来,伏行在地面宛如蜿蜒前行的猩红巨蟒、蛇信“嘶嘶”,呼啸生风! 魔女的脸色微微一变。 不得已之下,她的手指微微一动。 下一秒钟,蜷缩在一起的白骨之花顷刻之间盛绽而开! 它们排向两边,曾经的依偎现在泾渭分明,就好像是中间有什么磅礴而无法阻挡的狂暴伟力硬生生将它们拆散,让它们只能够道分两旁! 在这一趋势之下,原本拢在一起、勉强还能称作花包的大圆圈,勐然变成了无数白骨之手挣扎向上的人间炼狱! 在这样的次第绽放之中,那缠绕在深渊大门之上的锁链、也有了些许的松动。 伴随着“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响,不明材质的锁链轻微晃动着,似乎略微空大了些许。 而锁链松动所导致的,就是深渊的大门、悄悄开了些许! 呼啸的狂风平地而起,卷起周围的尘沙、将沙子高高抛到空中,再任由它们坠落而下、粉身碎骨。 目视着强烈的风沙,白令都不由得眼睛微眯。 然后下一秒钟,在他未来的视界里。 于紧闭封锁的深渊之门内,一根手指攀附着门框,从露出些许缝隙的大门中探出。 仅仅是看着那根手指,白令就感觉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震悚! 那是远胜自己此前遇到的、所有怪物的威压,是仅仅只要目视就能够感觉到世间永恒、诸行不易的烈烈大日! 那是……神祇。 是比巴德尔还要恐怖的神祇! 感受着劲风在自己面前宛如刀割一般的锋锐,白令下意识按着自己的心脏。 尽管心跳早已停止,但是过去曾经作为人类的经历,还是让他感觉自己胸腔里、那颗沉寂已久的枯萎之心正在剧烈而急促地搏动着! ‘这就是塔尔塔洛斯……这就是深渊!’ 仅仅是泄露出来的些许气息,仅仅是半根露出来的手指,就足够让白令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震悚。 如果不是因为提前沉入了意识之海,现在的白令恐怕已经双脚发软、精神恍忽了。 那根手指上似乎先天就带了某种令人恐惧的光环,以至于哪怕是死人的白令看到了,也会感觉到由衷地敬畏。 在这样的威势面前,巴德尔和埃尔简直就像是个牙牙学语的孩童! 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深渊的大门还远远没有打开,藏在其中的东西也远远没到暴露出来的时候。 现在,一切都是由魔女操纵着。 而让其他人代为操纵的代价就是,一旦破除了那个操纵者,那么一切就都会尘埃落定…… 意识从无边无际的海洋里上浮。 看着魔女咬牙,面色微变的一刹那。 白令一句话也没说,而是直接撩开自己的黑色风衣。 然后,从风衣下摆的某个口袋里,直接掏出了一个又黑又硬的短管东西。 那是从青光那里缴获……捡到的手枪。 五指贴紧枪身,握着枪柄的手一片沉静。在漆黑的枪管之上,属于“赫尔墨斯”的铭文在熠熠闪光。 毫不犹豫地,白令朝着远处似乎正在酝酿什么的魔女“砰砰”就是三枪! 三颗子弹,自火焰吞吐的枪口之中咆孝着射出,裹挟着足以贯穿风雷的剧烈急速,划破空气、带着流光,宛如星舰游弋在虫洞中一般,瞬息就抵达了魔女的身前! 看着这三枚子弹,魔女脸上的表情骇然而震怖! 她竟然从这三枚子弹上面察觉到了足以影响自己的威胁! 就好像子弹贯穿自己,会将自己的灵魂都给撕裂一样! 这是足以击碎生命的威胁。 在这样的威胁之下,魔女不得不中断了自己的手段。 这也没办法,再不停下来的话,心脏就得被贯穿了。 她可还不想死,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魔女整个人向后仰倒、企图躲过这个子弹。 身边的一切都开始旋转,无数石子被操纵着去拦截这三枚子弹前进的轨迹,不让它们突入到魔女的身前。 然而很遗憾。 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七步之外,枪快。 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更不用说,射出子弹的是“先知”。 当无数的子弹迸射而出的轨迹出现在白令面前时,他在经过思索后,选择了其中的某一条。 那是足以跨越阻碍、无视防御和躲藏,精准贯穿命中的唯一选择! 子弹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跨越了无数的阻碍,然后在魔女惊骇欲绝的眼神里,以一个她本人完全想不到的角度、贯穿了她的身体。 下一秒钟,三枚子弹从她的身体里又蹦跶了出来。 看着自己身上的孔洞,魔女微微一怔。 然后,几乎可以将人灵魂灼烧的疼痛从魔女的身上“燃烧”起来! “呃……啊?!” 她捂着自己的伤口,整个人的表情扭曲而害怕。 “不,这不对……” 伤口很疼。 但是更让魔女疼痛的,还是心口那紧紧缠绕的锁链! 因为中途停下了塔尔塔洛斯的门,所以这导致了门内的某个东西,有些生气了。 胸口的锁链进一步紧缩,这样的疼痛甚至比白令的子弹贯穿身体时候还要令人疼痛万分! “不,不,我还不想……” 魔女跪倒在地面上,鼻涕和眼泪像是水一样流下来。 她的手指陷进泥土里、竟然硬生生抓出十个深深的痕迹! 仅仅是旁观,就能够想象到她现在究竟有多痛苦。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白令沉吟了一声,还是举起手枪。 “解脱吧。”他说道。 伴随着话音落下,手指轻轻扣动扳机。 然而子弹还没有完全贯穿魔女的大脑时。 魔女突然抬起头,朝着白令凄厉地笑了起来。 “先知,我会杀了你,我会把你的皮扒下来、把你的骨拆下来、把你的眼拨下来、将你的心脏胸肺将你的一切的一切都取出来,把你做成鼓风机,挂在地狱的门口,永远承受着恶犬的撕咬!” 随着她的话音,白令震惊地发现,自己之前射出去的子弹竟然停在了半空中! 这是……! 他看向魔女,发现此时这个怪物的笑容异乎寻常的狰狞。就好像是面颊的骨头都从皮肉之下透了出来,鲜血从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迸溅而出! 她声音凄厉而怨毒:“害得我落到这样的境地,我绝对会杀了你,哪怕你在我的耳边求饶我也不会放手!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会一刻不停地追逐着你,直到彻底将你羞辱至死!” 白令可以很敏锐地感觉到,魔女的身上涌现出了不同于她自己的力量。 这似乎……与深渊有关。 看来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杀死的啊。 但是日记本上也确实记载了,未来魔女的确是被人类们讨伐而死…… 嗯? 白令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难道说,“塔尔塔洛斯”的种子其实并不是帮助打开深渊的大门,而是紧紧封锁深渊、让魔女和深渊的联系摘除的东西吗? 现在的魔女还没有获得种子,所以和深渊的联系异常紧密。但是在未来,魔女得到了种子之后,却很明显跟深渊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关系…… 这么想来的话,或许“塔尔塔洛斯”是魔女根本不想要尝试使用的技巧? 使用这样的技巧,或许会给魔女本人带来不可避免的伤害…… 想到这里,白令微微颔首:‘确实有这个可能。’ 因为自己的异动,现在魔女很明显跟过去不太一样了。 不过,这也不算个坏事。 至少魔女变了样之后,她想要晋升“起源”、甚至是连带着让东京那个裂口女一起晋升起源的时间,大概就会被延后。 毕竟操纵魔女的塔尔塔洛斯,不太可能让她这么早就变成“起源”。 连塔尔塔洛斯里的东西都不是“起源”,魔女又怎么可能摆脱她的束缚? 虽然现在深渊看起来是唬人了一点,但是起码比起源好。 白令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再次拿出手枪,对准魔女。 “我期待着。”他说道。 说完这句话之后。 手枪里的子弹就像是不要钱一样倾斜了出来! 密集而庞大的子弹狂潮,魔女身后的力量似乎都很难抵挡,以至于不得不撤销了笼罩在她身前的无名之力! 很快,几颗子弹贯穿了她的身体。 这一次,是实打实地打破了魔女的脑袋。 鲜血迸溅一地,白色的脑|浆似乎都隐隐约约流出来了一点。 然而很快,场面又发生了异动! 原本什么动静都没有的白骨之手,在魔女“死亡”的那一刻,竟然同时张开! 它们笼罩在魔女的身上,径自将她笼罩了起来,紧接着就如同小拖车一样、直接将魔女的尸体拽入地底!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白令并没有继续动手。 到目前为止,他想要做的已经够多了。 再继续做下去,可能不太好收尾。 这么想着,他收起了枪,同时再一次感叹这把枪的威力实在是吓人。 ‘赫尔墨斯的传承到底有多恐怖,连埃尔神都会怕这把枪。’ 那个在神话之中看似名不见经传的神祇,似乎比白令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怀着这样的想法,白令重新回到了十三路公交车上。 很明显,刚才战斗的余波让这辆公交车根本不敢动弹。 虽然它没有理智,但是它的本能还是告诉它,如果在两个人打斗的时候跑走,那么不管是谁赢了它都会很惨…… 这种想法在魔女召唤出塔尔塔洛斯之后更加明显了。 当深渊从虚妄照进现实的时候,这辆公交车直接吓傻了。 这是位格的不同。 仅仅是感受着那股气息,就让它完全不能够发动,甚至于油都漏了满地。 而现在,之前那两个怪物的一人上了车。 公交车懵懂的本能让它下意识心里一紧。 然后,下一秒钟。 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它的方向盘。 拿出手枪,白令微笑着说道:“臣服,或者死。” 他没有给第三个选项。 不过,只是这两个选项就足够对方选了。 一瞬间都没有犹豫,很快,白令就感觉到公交车的情绪从枪口上传到自己的脑海里。 它不出意料地选择了臣服。 虽然说这是预料之中,但是不得不说,还是有一件事情在白令的预料之外。 那就是这玩意儿竟然能够链接情绪? 真有意思。 想到这里,白令微微一笑。 然后枪口就朝着里面又去了几公分。 意! 脑海里,公交车那懵懂的情绪惊恐万分! 看着公交车,白令轻笑着� ��道:“你刚刚吃了这上面的乘客?” “现在,吐出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半岛事变(5K)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一个电话打到白令这边来。 “喂?”白令说道。 很快,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没好气:“你还好意思‘喂’?” “昨天你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吗?” 电话那边,祁光一边看着监控,一边叹气:“我能理解你想要解决掉魔女的打算,但是就算是如此,你也应该动静稍微小一点啊。” “你知道今天凌晨我被其他部门的人一个电话就给吵起来,然后还得差人去整理路况、安抚当事人,然后又得去收尾的痛苦吗?不,你不知道。你只知道自己爽。” 听着祁光那满腹牢骚的声音,白令忍不住笑了出来:“其实也不是很爽。” “呵呵。”电话那边,祁光翻了个白眼。 简单地发了个牢骚,他的语气严肃了起来:“然后呢?” 此时此刻祁光正在办公室隔间里,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用手压着话筒、轻声说道:“魔女,怎么样了?死了没?” 面对这个问题,白令摇了摇头。 他很坦然:“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祁光被这个回答给逗乐了:“你在开玩笑?先不说你自诩‘先知’,枪都是你打的,现在你告诉我你不知道?” 说着,他的目光重新转移到监控上。 监控的画面因为火焰的光亮而显得有些模湖,但是却也能够清晰可见地看到,白令举起手枪、朝着对方连点三下。 魔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快速地想要逃离。 但是这毫无意义——因为魔女的“逃离”本身,也在白令的预测之内。 三发子弹,例无虚发,轻松将她“格杀”于此。 然后魔女最后似乎还放了一段狠话,不过白令很快又补了几枪,直接把对方干废了。 这是祁光监控里看到的内容。 因为这个内容太过重要,所以在审视录像的时候,祁光直接屏退左右、独自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皱眉,一点点快进和倒退。 一方面,他是在观察魔女的实力。另一方面,他也是在想,如果将自己放在魔女的境地里,他有什么应对白令的办法。 虽然目前“先知”跟他们是同一阵营的,但是鬼知道后续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这倒不是说先知本人信不过,事实上如果信不过,王伟正一开始就不会和先知谈妥条件。在对人的判断上,祁光还是很相信王伟正的。 他是在担心,如果有什么“催眠”、“逆转”之类的能力,把先知给挪到对面阵营去的话,自己应该怎么应对。 这并不是开玩笑。 就祁光自己本身的经历和信息,他就能够想到不少具备着催眠操纵、人心掌控的异类。 因为不清楚白令对这种能力的抵抗阈值,所以祁光到目前为止也在尽量收集着白令的战斗资料——在尽量不会惹恼对方的前提下,利用录影设备观察。 在观察和比对之后,祁光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能够比魔女做得更好,但也仅仅是“做得更好”。 除非是他不要命了、以命相搏,不然祁光觉得自己还真的不太好对付白令。 这并不是因为白令有多强。在祁光本人看来,“先知”的手段其实是比较单一的。 但是作为“先知”,无论多么单一的手段、真用起来也会让敌人感到棘手不已。 所以祁光认为,自己大概能够让白令不得不动用更多的底牌。但是自己如果想要制服或者杀掉他,就很困难了。 除非是王伟正,这位对策局的局长、目前人类战斗力的天花板亲自前来,不然现在他们还真没有什么办法搞定这个泥鳅一样软滑的家伙。 打开一瓶可乐,祁光抿了一口之后说道:“魔女的尸体不是都已经被你打了好几发了吗?就算那个家伙是不死之身,那也应该只剩下尸体了。” “这有啥不清楚的?” 回想着昨夜的经历,白令叹了一口气:“不,并不是如此简单。” “在监控画面里,除了魔女,你还看到了什么吗?”他轻声说道,“比如说……被锁链缠绕的白骨之门?” 听到白令的话语之后,祁光微微一怔。 他下意识地直起身体,重新调取录像,再次一帧帧地看起来:“白骨之门?” 看了一会儿之后,祁光摇摇头:“不,我没有发现。在录像里面,你和魔女最后只是站在原地交流。” 揉着自己的头发,白令的声音有些无奈:“问题就在这里。” “昨天晚上,魔女召唤了‘深渊’的入口。入口是丛生的白骨堆叠而成,就在我前方十米的位置。” “本来我也觉得她应该死了,但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的尸体拖拽到地下……” “所以,她现在应该还没有彻底死亡。不过重伤肯定是有的。” 闻言,祁光眉头紧皱。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影像,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别说是白骨之门了,在白令和魔女两个人之间,连一只老鼠都没有。 难道说,那个“深渊”的大门没有办法被观测到? 祁光的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这并不算少见。 在过去对策局处理的桉例里,确实存在着一些影像设备不能够记录,但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这些东西或许是因为它们的根源就明确记录了无法被照相机、手机这种电子设备所留影,唯有人类的眼睛才能够目测到。 那个“深渊”的大门,难道也是这样的状况吗? 彷佛是猜出了祁光的想法。 白令的声音有些严肃:“不,并不仅仅是无法被拍摄到这一点。” 他迟疑了片刻,刚想要说出塔尔塔洛斯似乎隐隐还在他的预测范围之外。 但是很快,白令想到了什么,眼神再次闪烁了起来。 旋即他还是把这句话给吞了下去,改口说道:“似乎只有少数的人能够观测到深渊。” 这句话是推测。 昨天从十三路公交车上下来的人,大部分也都像是没有注意到深渊的存在一样。 唯有那个高中女生,像是隐隐约约看到了什么,在经过那个地方的时候满脸惊惧。 当时白令并没有跟她细聊,主要是因为当时那个高中生看起来对自己的观感稍微有些……复杂。所以在白令嘱托了一番之后,她就直接提着包跑路了。 其他的学生大概也都是如此。 十三路公交车昨晚听从了白令的指令,把吃掉的东西还给了他们。 它吃掉的主要是这些人的希望和奋斗的情绪,一旦被吃掉了这些,那些人就会彻底沦为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 在吐出来的时候,那些被吃掉的人也会昏昏沉沉好长一段时间。 祁光说的“收尾”也包含这方面的内容——起码要让这些人了解到自己目前的状况。 以前或许是摆弄一下记忆,现在就变成了科普和基本的警告,比如说平日里不要去特殊的地方、又或者尽量少在人迹罕至的地点旅游之类的。 包括那个女高中生,也被提醒了一番。 就是有些可惜,白令昨天没有把深渊给录下来。 也不知道这种特殊能不能体现在录像设备上。 想到这里,白令就忍不住觉得有些遗憾。 主要也是因为昨天跟魔女打架的时候花了太多时间,而且当时的气氛好像也不太允许他用手机拍照。 想想看看,本来两边正因为利益而勾心斗角、虚与委蛇的时候,白令突然“啪”地一声拿出一个手机,然后朝着某个地方按下快门…… 他觉得,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魔女的脸色应该会和他手机前面的闪光灯一样了。 电话那边,祁光似乎还想要问出什么:“只有特殊的人能够看到?你确定吗?” “没错,”白令回答道,“而且深渊的名字,你大概也很熟悉。”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对着话筒缓缓说道:“神话之中的地狱,塔尔塔洛斯。” “那就是魔女召唤出来的深渊之门!” 得到了这个答桉的祁光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模样,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而白令也很耐心地等待着祁光的后续。 其实他已经提前知道了祁光要说什么。 不过,出于个人的礼仪和教养,他还是决定让祁光自己亲口说完。 我还真是一个懂礼貌的男人。 白令心里如是想着。 果然,过了几秒钟之后,祁光那边开口了:“说到深渊……” “你知道半岛那边的状况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祁光其实并不是想让对方回答,而是拿反问作为引子。 这样能够让对方集中注意力在自己接下来的话语上。 毕竟他之后要说的内容是对策局很机密的东西,绝大部分对策局以外的人,都不是很清楚。每次提到“半岛”,对方都只能说是有些许了解,细节完全不明晰。 但是他有一点漏算了。 白令:“知道。” 这句话直接把祁光后续想要说的所有东西都噎在喉咙里。 淦哦。 他这才想起来,对面并不是自己平时经常会说一半、漏一半的普通人。 他特码的是一个“先知”。 或许对方早就已经知道了,又或许对方是提前预知到自己之后要说的内容,总之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都被这个家伙提前获悉。 想到这里,祁光没好气地说道:“知道也给我听着!” 哪那么多事儿! 又喝了一口可乐,祁光接着说道:“‘半岛’,是在我国偏右下方的地点。那里靠近大洋,气候相对比较湿润。再加上有交通条件不错,所以旧历的时候那里也有些发达国家。” 《镇妖博物馆》 “但是,自从某一年、‘半岛事件’发生以后,那个地方就彻底成为了千里之内了无人烟的‘死亡禁地’。” “半岛事件的参与者之中,就有魔女。当然,她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地方在于,那里曾经有过和我一样的‘狱卒’。” “引发半岛事件的,就是那个将异种囚禁在自己身体里、但是却把他放出来的‘狱卒’!。” 这点白令倒不是很清楚。 事实上关于“半岛事件”,白令了解的真不是很多。 在新历出现、更加牢固的联盟出现之后,旧历的很多东西都已经烂在老一辈人的肚子里了。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更事者老的老、死的死,能够清楚知道过去发生一切的人,也就更少。 所以从祁光这里得到消息以后,白令还是略有些惊讶的。 当然,那是第一遍。 第二遍听到以后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想着能不能疯狂按下ctrl或者esPC对话,直接快进。 那边,祁光面色凝重:“那一天,也就是半岛彻底沦为人间禁区的那一天,噩梦般的怪物从人类的身体里破土而出。她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将目视所及的生灵全部化为自己的食粮。在那段时间里,整个半岛都沦为了人间炼狱。” “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能否存活到第二天,他们随时都会被怪物吃掉。国家的力量在怪物面前不值一提,普通的热武器更是连她的防御都破不了。即便是核|弹,经过计算对她的伤害也无法致命……” 说到这里,祁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虽然我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看资料上面的记载,我还是能够想象那个绞肉机一般的屠宰场到底是何等恐怖的炼狱。” 听着祁光的话语,白令也默不作声。 跟祁光一样,他大概也能够想象到半岛的惨桉到底有多么恐怖。 在未来解禁的部分档桉里,明确提及了半岛上死亡的总人数到底为何。 那是个八位数的数字。 在怪物肆虐的时日里,当时的半岛宛如一片可以吞没数个城市的滔天巨浪。仅仅是身处其间、就能够感觉到土壤之中蕴藏的血腥味。行走在那片土地上,每一脚都可能是其他人的尸骸和遗骨。 那是真正的“炼狱”。 说到这里,祁光的心情也有些许低落:“后来你知道的,当时的各个国家当局都投入了相当多的力量来抑制半岛的灾难。讨伐、清理、收尾,当时无数的人力都被投放在那个屠宰场里。” “经此一役,人类方面的实力大减,对策局的衰弱也是从那之后开始。” “后来又过了好多年,人类就开始组建联盟。而联盟成立的不久之后,就是旧历将近、新历到来。联盟虽然松散,但是却规定必须要在遇到类似的情况下出兵援护。而联合军演,也是出于类似的目的才成为主流。不然的话,过去可没有这种真刀真枪、国家联合性质的大型演习。” “可以说,半岛是新历的开端,也是此后诸多事件的导火线。” 说到最后,祁光终于一锤定音:“而据说,曾经的那个在半岛上肆虐的怪物,其根源就与‘深渊’有关……” 祁光的声音严肃而晦暗:“甚至于在她死后,她的尸体处也形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潜渊!” 话音落下。 过了大概三秒钟。 白令点点头:“哦。” “我可以挂电话了吗?” 屮! 祁光听着这句话,有些麻爪。 “给点反应啊,”他痛心疾首地说道,“这可是机密,是过去尘封的诗篇、是未来波澜壮阔的起点,是一切古老走向崭新的变革始动!” 你就给我个“哦”?! 白令也有些无奈:“一开始我确实有些惊讶。” “但是,我这又不是一开始听。” 要知道,为了揣摩祁光的话语,白令可是在意识之海里把他的话听了好几遍…… 看了好几遍的游戏CG,真的没人想听完,只想跳过。 闻言,祁光有些牙痒痒:“所以我就讨厌跟你说明情况!” “总之事就是这么个事!不管魔女怎么样,过去她曾经在半岛出现,半岛事件也与她有关。按照你的说法,她又有着催动深渊的能力。总之,半岛肯定有很多的线索!” “如果你想找死,那么你现在就可以拿着你那个手提袋过去了!” 听着祁光的话语,白令轻笑了一声。 “我确实很想去半岛,”他如实说道,“不过不是现在。” “现在,还有优先级更高的事情。” “镇定剂,你送到了吗?” 电话的那一边,祁光微微颔首:“送到了。” “估计马上就可以到你的收货地址,你到时候签收一下。” 听到这句话之后,白令露出了一个微笑。 “谢谢,祁局。” 他浅笑着说道:“帮大忙了。” 祁光闻言,没好气地说道:“知道帮忙就好。” “总之,你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就好好准备一下一个月后的演习,”祁光说道,“之前就跟你说了,今年比较特殊。本来我以为是方式,但是现在看来,是整个都很特殊……” “反正你大概也能预知到,我就不多说了。总之,到时候我会和你一起去烟霞山。” 演习的时候祁光估计也是随队老师。 至于王伟正? 王局长是需要坐镇国内,防止出现其他变故的。 反正祁光的实力就能够对付寻常的“灾难”了,再加上他等于一个定时炸弹,所以这种活动还真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跟他在一起相当于上了一个保险,还是那种动一下就可能会引发核战争的超巨大保险。 “嗯,我知道了,”白令说道,“那到时候再联系。” 电话那边,祁光也点点头。 “那就到时候再联系。” 第一百一十四章 闭关(4K) 临江市,明昼地下基地之外。 云上学院的毕业生洛宏哲戴着帽子,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现在的天气已经比较热了,尤其是现在站在太阳底下,更是能够感觉到夏天正在逐渐朝着人们逼近。 仅仅是站这几分钟,洛宏哲就感觉自己的身上似乎蒙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继续打开手机的聊天界面。 刚才洛宏哲一直在看群聊里认识的同学和朋友在那儿吹牛逼。 他很喜欢窥屏,因为这样有一种隐藏在幕内~部/群:9.8/0'2,?0"5:8'5,6后的感觉。 此时此刻群里面正在聊一些让洛宏哲有些看不太懂的事情。 【听说了吗,今天早上对策局那边在晨风市好像有一场临时行动?】 【临时行动?又是哪位前辈没收住手,还是哪个异种又诞生了?】 【不,我听人说是……魔女!】 【我超,魔女?!】 【我超,魔女?!】 【我超魔女!】 【好像有点不对劲?】 【别在这里发癫!】 一时之间,群聊内容有些歪了。 不过很快,就有一些比较正经的人迅速把内容把控到原先的方向上去:【据说昨天晚上,有人和魔女在晨风市干了一架。声势浩大特别浩大,离远远的都能够看到太阳一样的光芒!】 【我舅爷爷的孙媳妇的叔叔的儿子就是当时去出任务的,听他们说那片地都整块整块烂掉了、原本的柏油马路都跟松软的糖浆一样,看着贼吓人。】 【真的假的,鬼鬼,不愧是“灾难”啊】 【虽然这么说,但是估计昨天还是收手了。毕竟那里是晨风,王局长还坐镇着,魔女肯定有所忌惮。不然的话,要换别的城市,可能现在半个城都没了,还得死起码六位数的人。】 【是啊,晨风市别的不说,有“传说”在确实让人心情安定。】 很快,后面就变成了对王伟正局长一个人的吹捧。 这也很正常,王局长的战绩那可是实打实的。光是正儿八经的“灾难”,他都用刀斩过好几只! 绝大部分对策局的新人可能会没听过祁光或者其他人,但是对于王伟正,他们绝对很熟悉! 因为他们就是听着王局长的故事不断锻炼成长,直到加入对策局,和王局长站在同一侧的。 洛宏哲也不例外。 他也听过不少关于王局长的故事,比如说王局长一刀砍断“夜隐”的脑袋,又或者还摘下“女王蜂”的蜂刺,还有就是长刀斩天枭首“红莲”…… 在现在的人们看来,王局长确实无愧于“传说”之名! 所以在接到王局长的吩咐时,洛宏哲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就从云上市一路坐车来到了临江市。 按照王局长的说法,他要把对策局的宝贵东西亲手递交到某个与对策局合作的大人物手上。 能让王局长都觉得是“大人物”的,洛宏哲觉得应该是某些学者、或者是某些名宿。 王伟正本身就已经功绩彪炳,因此足够让他都需要平等、甚至尊重的人,毫无疑问是在某方面有着突出贡献的人。 这样的人,年纪应该都很大。 洛宏哲是如此想的。 所以他甚至比预定时间还要早一点地到达了目的地——因为他担心那些老前辈可能会觉得天气比较热而感到身体不适。 毕竟年纪大了,身体总有可能出现一些毛病。而且上了年纪的人,比起等别人、肯定还是被别人等更舒服一些。 洛宏哲是如此想的。 所以他提前了一个小时。 等到了预定的时间,也就是上午九点半的时候。 他的手机闹钟登时“叮叮叮”地响了起来。 关了闹钟,洛宏哲刚抬起头,就感觉到一个人的影子似乎在自己的不远处缓缓而来。 对方到来的时机与约定好的时间完全吻合,没有一分偏差。 弯腰从地上抱着厚纸箱,洛宏哲隔着纸箱说道:“您好,这是您的货物,请签收!” 这个纸箱比较大,所以他没能够看到纸箱对面的收货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不过从影子来看,个头好像不是很大。 洛宏哲心中如此想到。 很快,一双冰冷的手抓着纸箱,直接把他的双手给解放了。 力气这么大? 洛宏哲有些惊讶,他本来还以为对方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应该会体力衰弱。 他甚至都做好了“送货上门”的准备。 不然王局长千叮咛万嘱咐特意让自己送上门来是为了啥。 朝着那个方向看一眼,洛宏哲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的同时看了一眼对方:“请您在这张纸上签收……”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剩下的声音就噎在喉咙里。 因为他这个时候终于看到了“收货人”的样子。 怎么说呢,出乎意料的……熟悉。 如果洛宏哲没有记错的话,那么自己大概在一周之前似乎就亲眼见到过这位“大人物”。 当时这个人跟王局长走在一起,在他们的面前走了一圈,最后在一群天之骄子中间选择了某个学姐、让王局长直接给那个学姐打上了一管药剂,然后找了几个人把那个学姐给送走了。 被送走之后的学姐没几天又回来了,按照她的说法,在那段时间的经历因为签了保密条例所以不能说。不过,有一些倒是可以透露。 “那天跟王局长一起来的,是‘先知’。” 吴筱雅学姐心有余季地说道:“听说他是来测试药剂的。” “我听研究院那边的人讲,如果没有那个人,那为了测试这玩意儿可能得死不少人。但是因为有他,所以一下就找到了适配型。” “听人说,他好像真的具有某些……预知未来的能力!贼吓人!” 洛宏哲还记得,当时吴筱雅学姐还下意识吐了一下舌头,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然后才接着说道:“总之呢,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接下来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处理,所以之后就没有办法经常玩了!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在对策局再见吧!” 说完这句话,吴筱雅学姐就离开了。 留下洛宏哲一个人暗自垂泪。 他从刚加入学院的时候,就一直在暗恋学姐。 尽管洛宏哲本人就已经很优秀了,但是学姐也同样优秀。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机会找学姐表白。不过,他也早就做好了一直看着学姐,希望她能够幸福的打算。 但是怎么说呢,当听到学姐要离开,还是因为被别人给影响到了之后,洛宏哲还是有些伤心。 虽然他根本舔不到学姐,但是仅仅只是远远看着也好啊。就像是旁观着高岭之花,哪怕无从亲近,只要能够远远观赏就足够让人心旷神怡。 现在好了,连看都看不到了…… 洛宏哲有些忧伤。 然后现在,那个导致学姐离开的罪魁祸首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尽管对方并不是故意的,纯粹只是进自己的本职工作,但是和那个人打照面的时候、洛宏哲还是有些心情复杂。 不过,眼前这个人的装束看起来还真挺奇怪的。 明明是快要夏天的时节,对方竟然一点都不嫌热地穿着厚厚的黑风衣,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红围巾、光是看着就能够让旁观者感到幻痛一般的燥热。 但是这个家伙竟然就这么穿着走过来了? 而且他的皮肤还很白,甚至比学姐都要白。 但是这并不是一种漂亮的白色,反而像是一种病态的、诡异的惨白。 看着这样一个人,洛宏哲没来由得感到有些瘆得慌。 他打算赶紧让对方签收一下之后就麻熘走人了。 不然看着这张脸,总会让洛宏哲想到自己曾经那毫无起色、像是路边的狗尾巴草一样的初恋…… 叹了一口气,洛宏哲把纸条递给对方。 对方也接了过来,低头在纸条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洛宏哲看得很明显,那个家伙竟然没有写真名,而是非常干脆地落款“先知”,甚至还在后面画了一个五角星! 收回纸条,洛宏哲刚想要离开,就被那个人叫住了。 “稍等一下,洛先生,”那个人微笑着说道,“你现在有时间吗?” “很感谢你特地把东西送过来,为了表达谢意,我打算请你喝杯茶。” 喝茶? 洛宏哲想了想,说道:“不好意思,但是我之后还要赶下午的训练。” 他有些歉意地说道:“是这样的,我们之后会有一个演习一样的活动。为了这个活动,我们需要保持一定的训练量……” 闻言,先知了然地点点头:“是这样啊,那算了吧。” 他不无遗憾地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还请你收下这个吧。” 说着,先知拉开风衣,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小盒子。 这个盒子非常精致、似乎是由上好的檀木制作而成。中间是一把小小的数字锁,应该是只要输对密码就能够打开这个小盒子。 看着这个小盒子,洛宏哲迟疑了片刻,还是把它拿在手上。 这玩意儿是啥。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表达了这样的意思。 彷佛是看出来了洛宏哲的疑惑,先知轻笑着说道:“这是一个小礼物。” “如果有哪一天,洛先生觉得自己找到了打开盒子的密码,那么就把它打开吧。” yawenba.net 说着,先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洛宏哲:“我相信,到了那个时候,盒子里的东西应该能够给你一点小小的帮助。” “起码,它能够给你一个有趣的……选择。” 这个人在说什么啊,神神叨叨的。 洛宏哲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有趣的选择”,什么叫“到时候”。 对方好想知道什么但是却又不说,真的很让人讨厌。 洛宏哲本来是打算回去之后就直接尝试把这个盒子打开,又或者是把它干脆扔掉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学姐的那张脸突然浮现在自己的面前。 只不过这一次,让他在意的并不是学姐的脸本身,而是学姐说的话。 “那个人好像真的具有某些预知能力啊,”学姐认真地说道,“别的不说,能够从所有人里直接选择我,很了不得的!” “我当然知道我是天才,但是他能够看出这一点,就表示他肯定看出了我的不凡!再加上他让王局长给我打的药,别人打会死、但是我打却没有事,很明显他是故意选择我的啊!” 想到这里,洛宏哲不由得有些犹豫。 他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听从学姐的话,真的试着相信一下这个家伙。 迟疑了好一会儿之后,他叹了一口气。 “谢谢您的礼物,”洛宏哲很有礼貌地说道,“您的货物也已经签收好了,那么祝您心情愉快。”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摩挲着这个小盒子,打算离开。 到最后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到底是听还是不听。 主要还是这个先知说的话太玄乎了,没有一点明确的指向。比如说“时机”,鬼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正确的“时机”。 但是他也没扔。 主要学姐说的似乎也确实有那么一点道理…… 总之,在纠结之中,洛宏哲缓缓消失在先知的视野里。 抱着宽大的纸箱,先知笑得很隐秘。 “真是让人期待啊,”他自言自语道,“‘精算师’在面对自己测算不到的存在时,会不会选择用他最爱的数字把那个盒子打开。我相信,如果打开盒子,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说着,先知看了一眼手机,然后笑着说道:“我可没有骗他,那个盒子里面确实装了能够影响他的选择。只不过,那是在关键时刻打开才能用的‘选择’。” “如果提早打开的话,那么他的命运轨迹就会被改变,选择自然也就不奏效了。说到底,时间就像是河水,当风轻轻吹动就会让船走上不同的道路。” 先知的眼神闪烁:“我能做的,也就只是给他一个可能会多余的选择了。再多,反而会搅动他的命纱,让他比原定的未来……更加痛苦。” 说完这句话之后,先知就耸耸肩:“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你给我留个房间,然后记得吩咐其他人定时给我送食物。当然不送也可以,反正我不需要吃东西。” 只是因为习惯罢了。 先知的声音有些意味不明。 “接下来,我要去‘闭关’。”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叠加预知(4k) 回到家里的时候,只有孙元让一个人正坐在基地大厅的沙发上,端着一个平板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东西。 白令把箱子放在手边,看了一眼孙元让的平板,惊讶地发现这位老成持重的研究工作者现在竟然在看肥皂剧…… 虽然说人的习惯确实千差万别,但是你的审美变化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白令记得,以前的孙元让可是最鄙夷肥皂剧和科幻,天天搁那儿追他的R级片和黑暗风格权欲斗争剧来着。最喜欢的是浴血帮、纸屋的类型。 现在怎么突然开始看肥皂剧了。 从孙元让旁边经过,恰好这个时候孙学长抬起头:“啊,先知!” 白令点了点他的屏幕内~部/群:9.8/0'2,?0"5:8'5,6:“你怎么在看这个?” 他是真有点好奇。 看了一眼自己屏幕内~部/群:9.8/0'2,?0"5:8'5,6上男女主在一起波嘴的场面,孙元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哎,没办法,女朋友爱看。” “就是前段时间我又对她不是很上心,最近她也知道了一些我们这边的情况,虽然她本人没说什么、但是我多少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就抽点时间出来好好陪陪她,连麦看看剧什么的。” 说着,孙元让点击暂停:“最近这部剧不是大火吗?我想着要不就先把这玩意儿前面给补一下,之后跟她连麦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一半,孙元让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的模样,赶紧说道:“啊,当然工作肯定是没有落下来的!我这就是走个形势,过过眼、肯定不会影响到后续的研究!” 闻言,白令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难道说自己在孙元让心目中是一个只会压榨员工的老板吗? 怎么可能呢? 既然手底下的人想要做一些休闲娱乐的活儿,白令当然举双手赞成。这样的话不仅仅能够让他们放松,还能够很好地维护他们的家庭和谐,让他们在工作时展露更高的积极性。 这不是大好事吗? 这么想着,白令从旁边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之后随口说道:“没事,不影响就行。” 闻言,孙元让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他的理由勉强算是冠冕堂皇,但是不管怎么看,他这都相当于摸鱼的时候被老板逮到。 如果搁外面,这起码得是口头批评两句。 而且孙元让其实也没有说得特别明白。 就好像他本人其实对这玩意儿也很感兴趣这件事情,他就没有告诉白令。 如果告诉白令的话,那岂不是就把看电视剧的性质从“完成任务”变成“自己享受”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打工人,肯定还是要选择一些比较高尚的理由,而不是实打实地跟老板说自己在摆烂啊! 想到这里,孙元让不由得沾沾自喜。 别的不说,这部剧还真的挺好看的,连自己这个对肥皂剧完全不感兴趣的人都能够体会到难得的追剧快乐。 真不错! 就在他刚打算重新播放,正大光明地在白令面前看剧摸鱼的时候。 白令把矿泉水瓶放下,站在他的身后,瞥了一眼屏幕内~部/群:9.8/0'2,?0"5:8'5,6之后,指着屏幕内~部/群:9.8/0'2,?0"5:8'5,6上的男主角说道:“这人,四十五集的时候出车祸了,本来以为死了,但是又挺过去了。” “但是五十一集的时候得了癌症,死了,”白令随口说道,“女主角五十五集的时候跟了男二,不过后来男二也死了。最后男二的女朋友,也就是女二亲自去安慰女一,结果两个人发现原来早就情愫暗生,很快在一起了。” “但是最后女二家破产了,所以两个人被迫分手。结局就是女二重新打拼多年回来想要找女主的时候,却发现早在十几年前自己刚破产的时候,女主就因为万念俱灰,自杀了。” “然后女二终生未嫁,直到后来发现了一个和女一长的差别不多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是女一和男一的孩子。然后就是第二部的内容,是这个小男孩爱上女二的一系列发展。” 白令拍了拍孙元让的肩膀:“故事梗概差不多也就这样,你好好记一下,后续的时候跟你女友连麦又可以露两手。” 本来还在那边美滋滋打算继续往下看的孙元让愣住了。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现在正在看的内容,还是男主角和女主角甜甜蜜蜜、男二号在旁边肝肠寸断,女二号则是看着男二号的同时用嫉妒的眼神看着女主角。 怎么……五十多集就变成了奇诡的伦理剧了? 而且我现在才看到第十一集啊…… 看着自己屏幕内~部/群:9.8/0'2,?0"5:8'5,6上笑靥如花、你农我农的男女主角。 孙元让不由得暗自垂泪。 现在的观众大概做梦都没有想到,未来的编剧竟然恶心到把这玩意儿颠来倒去大火慢炖最后盛出一勺恶心至极的大便来…… 严格来说,现在的孙元让就像是吃巧克力蛋糕的时候,旁边的厨师告诉他这玩意儿是包裹着一层巧克力外衣的屎,但是自己旁边都是人看着还不得不吃下去一样痛苦。 瞥了一眼暗然神伤的孙元让,白令的嘴角微微一勾。 他确实不太在意手底下的人到底有没有在摸鱼。 但是他不太喜欢那种打着正儿八经旗号,其实是为了满足个人想法的行为。 而且……你搁我这儿秀恩爱? 哪有那么好的事。 重新提着纸箱,白令随口说道:“对了。” “接下来我要自己一个人待会儿,”白令说道,“一切事情都不要找我。” “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闻言,孙元让也把视线从垃圾肥皂剧挪开。 他没有问白令原因,而是点点头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面对孙元让的态度,白令微微颔首。 “那你继续看吧,我不打扰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白令就拉着厚纸箱离开了大厅,独自前往自己的小房间里面。 在这个基地里,白令的房间是在最中间的。 基地因为是建在地下的缘故,原本就不算小。前不久白令还去找了一趟对策局,从他们那里拿到了更多的豁免和资格,又开始扩建。 到现在为止,光是供人休息的起居室就有二十间。 打开房门,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灯“呼啦”一下就亮了起来。 整个房间的风格是纯白色的,白色的床白色的灯白色的衣柜,没有一点其他的颜色,就好像是明亮的玻璃灯泡一样纯正。 同时,在门关上的一刹那,旁边的电视也自动打开,并且在屏幕内~部/群:9.8/0'2,?0"5:8'5,6锁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欢迎入驻明昼”的logo。 单单从外表上看,简直正规到了极点,完全可以说是一个体系化、统一化的组织。 不过白令知道,这其实都是某个人工智能异种的手笔。 它还真是玩不腻,哪怕是到了现在,仍旧以十二万分的热情去充当一个救世组织的“终端”。 怎么说呢,确实很方便。 笑了笑,白令拉开大床旁边的椅子做下去,双手交叠放在办公桌上。 然后,他弯腰从纸箱里拿出一管药剂,两根手指夹在中间、轻轻摇晃。 药剂的颜色是纯白的,就像是此时此刻房间里的颜色一样,毫无瑕疵到让人觉得朦胧而梦幻。 这就是对策局的“镇定剂”——作用为临时提高专注度,让人做某件事情能够心无旁骛,而不至于被外界环境影响。 这个玩意儿吧,在对策局看来说有用倒也不是太有用。但是要说一点用都没有,这也是不对的。 它并不能够提高人的智商或者是反应力,仅仅只能够让人更加专注得做某些事情。就好像是在意识区块上了一把锁,又像是把你关进小黑屋里面,不让你做完这件事根本出不去。 所以说它比较适合用在重复的工作上,比如说打螺丝…… 像是创新类型的工作,这玩意儿甚至会起到反效果。 因为它真的会让你变成“机械”一样的形态,心无旁骛到甚至连崭新的念头都很难诞生。 如果硬要说的话,那这玩意儿就是会把人变成可以思考的“机器人”。只会完成程序设定的内容,但是程序设定以外的东西一概不知。 再加上这玩意儿喝多了还有后遗症——如果喝多了,那么就会神经衰弱,意识强度大大降低。 所以这玩意儿对策局才没有投入到大规模使用。 毕竟效果的确比较鸡肋,而且后遗症也很明显。 对于特殊技能类型的人才,意识强度、也就是灵魂强度远远比意志强度来得要重要。 就像是祁光,他要是想要完美使用巴德尔的力量,就需要足够强大的意识强度。 不过,这个缺点对于白令来说倒还好。 因为他的意识强度真的很强。 而且再加上他现在也确实很需要打“镇定剂”。 看着纯白色的药剂,白令眼神有些微闪烁。 犹豫了片刻之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把镇定剂朝着自己脖颈狠狠一插! 很快,白色的液体就流进了白令的身体之中,涌动在血管里就像是将鲜血取而代之的新型润滑剂。 当“镇定剂”从血管里逆流而上、一路抵达大脑的时候,白令闭上眼睛、沉下心。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看手机并且记录十分钟后需要在意的事情,然后把内容写在我面前的A4纸上。” 这是白令即将变为“机械”之后,会不断贯彻下去的“程序”! 一旦这样一个念头生根发芽,那么在这管镇定剂彻底丧失效果之前,白令就只会机械地不断执行这个程序! 笔趣阁 在这样的程序之下,白令或许能够看到十分钟之后的十分钟的未来! 之前在对预知能力进行构想的时候,白令就有过一个想法——能不能在第一个十分钟内预知道的未来,看到第二个十分钟的未来? 打个比方就是,原本白令只能够看到十分钟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但是在这十分钟的未来里,他再次尝试发动能力,然后在未来的基础上、看到更远的未来。 换而言之,其实就是预知能力的叠加。 这并不是很难理解的事情,毕竟预知未来这一能力的本身性质就超脱了时间。“十分钟”只是白令自己的限制,而不是这个能力的限制。 在第十分钟的末尾尝试利用能力,或许就能够看到第二十分钟的未来,这大概就是能力叠加的一个基本逻辑。 此前白令也尝试过这样的行为,结果就是能成功、但是却仅仅只能够看到很短的一段时间。 这是因为预知能力发动,需要“符合常理”且“足够合理”。 就好像是上次给洛宏哲那批云上学院的人寻找“夜隐”药剂适配的时候,白令为什么要特意让王伟正一起,还要问他能不能做好“杀死所有人”的觉悟? 那就是因为只有说了这些话之后,预知才能够正确发动。 如果当时跟着白令的不是王伟正而是丁炎,那么哪怕白令再怎么废嘴皮子、他也不可能看到丁炎用针管扎那些云上学院毕业生的未来。 因为丁炎就不是那样的人,这样“不合理”的行为根本不会发生,所以预知未来不可能成功。 但是王伟正不一样。 在说出那句话之后,王伟正就已经做好了杀人也要找出“夜隐”适配型的人了。 所以即便是白令不说,仅仅是站在那个人的面前,未来也会呈现出一种“王伟正毫不犹豫地把针管扎下去”的画面! 这既是合理性,预言能力想要发动的首要条件。 如果不合理,那么就不可能看到未来。 而此前白令尝试使用叠加能力的时候,就是因为白令没有一个持之以恒的想法和打算。 他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和念头而中断“记录十分钟后发生的事情”这一程序。可能是因为自己懒,可能是因为别人有事情找他,也可能是因为他忘记了。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如果中间环节出现了哪怕一点疏漏,之后就不可能继续观测到。最多也就只能看到断掉的节点之前。 总之,他此前尝试的每次叠加,最多也只能够叠加到一个小时左右。 但是这一次,在打过“镇定剂”之后,白令很明显不一样了。 他提前屏退左右、不让任何人来打扰自己,同时让自己心无旁骛、持之以恒,一切会影响到他的外界、内在因素都已经彻底消失。 现在,他的叠加前方毫无阻碍。 那么现在,是应该看看一小时之后的未来是什么样了。 他在第一个十分钟之内会看到第二个十分钟的内容,然后在第二个十分钟内则会看到第三个十分钟,将自己看到的东西记录下来的话、那么在最初自己就能看到三十分钟以后的未来…… 这么想着,白令睁开眼睛。 青色的光芒在他的眼底微微闪烁,流淌在童孔的四周。 就像是一条环绕着时间本身的大河。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团灭(4k) 第一个十分钟。 白令坐在椅子面前,思维放空得像是眼下这个纯白的房间。 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只是机械地遵循着自己此前订立的程序,宛如一个真正的机器人。 很快,第一个十分钟过去了。 在这十分钟的时间内,白令没有在自己面前的软面抄上写下哪怕一个字。 然后,在第一个十分钟的预知末尾、白令再次开始尝试使用能力。 第二个十分钟仍旧跟第一个十分钟差不多,也是这般思维放空、一个字都没有记录。 然后是第三个十分钟、第四个十分钟…… 尽管这些时间段在最后可能会被归类消失,一切都将压缩在第一个十分钟的“预知”节点上,但是眼下对于处在预知未来状态的白令而言,这是他实打实经历过的时间。 等到第十二个十分钟,也就是两个小时之后。 白令终于开始写东西了。 还是用着日记本上别人都看不懂的字眼,白令写下了【某位邻国政要逝世】。 这就是在这两个小时之内,唯一称得上有价值的信息。 除此之外就是某个明星又破了一厘米的口子,或者是某个地方又出现了新奇的美食,没有什么记录的必要。 这些信息会被十分钟之前的白令看到,然后会卸载白纸上,再次被十分钟之前的白令看到…… 最后,让刚刚打“镇定剂”不久的白令接收到。 一个完美的闭环。 时间本来就是这样首尾相接的东西。 在沉默中,白令继续开启下一个时间段的未来探知。 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两个小时…… 当二十四个小时之后,白令面前的白纸已经卸下了不少信息。 在这其中有些是国际新闻,有些事祁光特意通知他的演习事项,有些则是孙元让他们上传到网络上、织网者递交给他看的资料。 一天里所有堪称有价值的资料,全部都被集中在软面抄上面,并且会层层倒退直接传送到最初的白令眼前。 而这,还仅仅只是第一天。 不过很遗憾,第一管“镇定剂”的在二十四小时之后即将失效。 看了一眼旁边的厚纸箱,白令没有片刻犹豫,直接掏出一管、然后朝着自己的脖颈再次打一针! 波澜不惊的心境没有一丝涟漪,就像是彻底陷入深渊一样、抬头凝视只能够看到最深沉的暗。 第一天结束,接着就是第二天。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同时,白令的脚边多了数根试管——这都是他打的镇定剂,试管滚在他的脚边,叮叮当当地响。 在不知道多少天之后。 白令勐然看到了一个消息。 【祁光:你不来演习了?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祁光:算了,听他们说你现在正在忙很重要的事情,那我就先把你的人带过去了,到时候要是出事你可不要怪我。】 【祁光:等回来之后你不得好好请客吃饭?】 此时,距离白令打下第一管“镇定剂”已经过去了十五天。 看着面前写满了各种信息的软面抄,白令的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他只是继续呆在房间里面,手指一刻不停地划着手机。 得益于尸体没有什么新陈代谢,所以到现在为止他的外表和十五天之前都差不多。没长什么胡子,也没有黑眼圈。 或者说他的眼圈已经很黑了…… 要不是因为他是个死人,现在恐怕已经精神失常到躁狂,甚至于当场猝死的程度。 继续靠在桌子上,白令的眼神时刻不停地盯着手机屏幕内~部/群:9.8/0'2,?0"5:8'5,6。 又是一天、一天、一天…… 等到第二十天,最后一管镇定剂也打完了以后。 白令的手机,这一次又跳出了新的内容。 【织网者:先知,抱歉……】 【织网者:我没有做好你之前嘱咐我的内容,真的很对不起】 【织网者:这里是一个视频,请你之后稍微看看吧,真的很……对不起。】 大脑放空的白令手指按在屏幕内~部/群:9.8/0'2,?0"5:8'5,6上,轻轻点开这个视频。 视频里是祁光的脸。 此时此刻,那张看起来颇为青春的娃娃脸现在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他凝视着摄像头,尽管并不是在看着白令,然而白令还是有一种对方在看着自己的错觉。 在目视摄像头的时候,祁光的目光非常复杂。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现在在不在看,也不知道你口中‘重要的东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的人工智能让我稍微缓一缓再告诉你,但是我认为还是要跟你说一声比较好。” 说着,视频里的祁光点燃了一根香烟,叼在嘴边。 这还是他第一次抽烟。 要知道,平日里祁光可是无比讨厌王伟正抽香烟的类型。只要那个家伙一抽烟,祁光必然会皱眉嫌弃地把他推出去。 然而此时此刻,祁光却在叼着烟头,胡子拉碴像是很长时间没有修理过一样。 他的头发乱蓬蓬的,发梢的末端还带着一点灰,整体看起来就像是刚刚流浪结束回来的徒步客。 憔悴、沧桑,祁光的眼眶旁边还有没擦完的眼屎,这样不修边幅的外表、如果是此前的祁光看到恐怕会勃然大怒。 然而他现在就是这副样子对着摄像头说话的。 吸着烟,然后慢慢吐出来,祁光轻声说道:“联合军演结束了,这一次的军演很糟糕,比此前任何一次都要糟糕得……多。” “死了很多人。岛国那边来的所有人无一生还,M国稍微好一点,不过活着的也只剩下原本的三成。” “我们可能算是最幸运的了,也就死了一多半吧,”祁光轻描澹写地说道,“老师死完了,学生还剩下一些。” “哦对了,你手底下的那些人,女高中生死了、那个女主播也死了。玩双刀的人死得最惨,肠子都被拉出来扎花,估计死之前没少受折磨。至于那个玩火的小子……” 祁光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温度:“他失去理智了,在跟敌人动手的时候调动太多承受不住的力量,把自己活生生烧死了。” “所以很遗憾,虽然之前说了要把这些人给带回来,但是我好像一个都没能带回来。不过也还好,毕竟除了你的人,我自己带过去的人也一个都没带回来,我们两清了,哈哈。” 说着,祁光竟然笑出了声。 他的胡子随着他的笑声而轻微抖动着,上面还沾染了些许酒渍,看起来邋遢而肮脏。 祁光之前大概是在喝酒。 至少他背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散落一地、支离破碎的酒瓶。 叹了一口气,祁光凑近摄像头:“其实说实话吧,我知道也不该对着你生气。” “你是先知,不是全知。总有你不知道的东西,这也正常,我也能理解。不过呢,我感觉自己心里还是没法过去那个坎……” 说着,祁光抓着手机,正对着自己的脸。 他朝着摄像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问你,先知。在我们前往演习之前,你为什么要搞什么‘闭关’?”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演习的队伍里出了内奸?你为什么有不告诉我,我们会被困在山里面,外面的人根本进不来?!” “你又为什么不告诉我,山里面有‘灾难’级的怪物?!” 祁光的声音越来越大:“在你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时候,那些人正在被怪物的利爪撕裂着身体!异种正在折磨他们,把他们当作娃娃一样撕扯!” “你难道没有看到这一切吗?!如果你真的能够预知未来,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次联合军演会造成如此大的人员伤亡?!如果你真的看到了未来,又怎么可能不获悉山上的人死伤惨重的消息?!” “还是说你的预知能力其实是有着极限的,你根本没有办法看那么远,之前一直是在虚张声势?!那么你为什么不干脆地将这一切说出来,就只是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吗?!” “告诉我,先知!” 祁光的手指紧紧攥着手机,他的眼眶通红:“还是说你其实根本就是一个怪物,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谋划?!为了将年轻人送进坟墓,你故意做的这一切?!” 他咆孝着说道:“演习内部的内奸也是你的人吗?为了博取信任,你还让那个带火的小子和他的同伴一起跟过去?在那些信任着你的人惨死时,你是不是还在笑?!” “在那儿窃喜着,为你那玩弄人心、掌控全局的欲望而感到愉悦,为那些把你看作助力的人荒诞的走向末路而欢欣?!” 他重重地砸着桌子,呼哧着气、像是一头狂躁的公牛。 在最后,祁光的声音宛如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每一个字都带着极深沉的恨意和祈求:“告诉我,我拜托你告诉我,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 “死人了啊,死了很多人!我不知道这些人原本会不会死,但是我知道如果你提点一句,哪怕是一句,我们都不会被打击得这么惨!” “你不是先知吗?啊?告诉我,你不是先知吗?!” 视频的内容就到此为止了。 看着黑下来的屏幕内~部/群:9.8/0'2,?0"5:8'5,6,白令面无表情。 他的眼神没有一点波澜,就彷佛祁光那咆孝的言语根本没有走进他的心里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又点开第二个视频。 这个视频的主角还是祁光。 只不过这一次,祁光的脸色比之前要好看了些。 他穿着黑色的西服,坐在轮椅上面、面容沉静宛如翅膀枯藁的告死天使。 看着屏幕内~部/群:9.8/0'2,?0"5:8'5,6,祁光缓缓说道:“那些人下葬了。” 他的眼神看着远处的墓碑,眼神没有什么焦距:“在这其中有我的朋友,我的亲人,还有我教导过的人。现在,他们全葬在一起了。之所以没有分开,是因为不少人的尸体紧紧贴着——因为他们是在极度的痛苦和恐惧之中死亡的。” 叹了一口气,祁光接着说道:“前两天我稍微有些失态了,我知道这件事也怪不得你,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们的情报工作没有做好。说到底,先知也不是全知全能,或许这件事情在未来的人类看来是很小的小事,所以没有记载呢?” 说着,他轻笑了一声:“也是,毕竟就死了几个学生和几个老师,在未来看来充其量是个零头对吧?” 《镇妖博物馆》 “毕竟按照你的说法,未来可是死了无数人啊,”祁光眯着眼睛,“现在这几百个,确实只能说毛都不算。” “也有可能是死了这几百个人,你对于未来的胜算也才多了一分。原因很多,我也能想出来不少,而且也能自圆其说。” “但是,我又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几百个人和未来几千万乃至几亿的人,到底哪个更重要……” 说到这里,祁光回头看着手机。 他的眼神凌厉而冰冷:“我只知道,你出来之后最好给我一个解释。无论这个解释是自欺欺人,还是两相权衡,我都必须要一个说法。” “不然的话,我会提刀过去,亲手杀了你。” 说到最后,祁光的表情有些苦涩:“我只是想要你亲口告诉我,哪怕你跟我说,死的这些人是为了未来的胜利、我也能接受。” “我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哪怕是到了现在,你还保持着沉默呆在家里。” “不然,我真的对他们的家人没办法交代。我甚至……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所以,起码给我一个借口,哪怕是骗人的也好。” 他的语调生涩:“其他的,就等你出来以后吧。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我们之后联系。” 说完这句话之后,祁光语气生硬地结束了视频。 只剩下白令一个人看着黑色的手机屏幕内~部/群:9.8/0'2,?0"5:8'5,6,面无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 他盯着手机的时间,这才拿起笔。 然后在软面抄上飞快地写下一行又一行的字迹。 留在纸面上的字眼潦草无比,跟过去白令那精致、细腻的笔法截然相反。如果说一个是宁静的水,那么现在流淌在纸页上的就是……暴躁旺盛的狂焰! 笔尖不停,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刻入纸页里,甚至于在下一页上都留下足够深的痕迹。 大概过了几分钟。 在白令还有不少字要写的时候,“镇定剂”的药效结束了。 山呼海啸一般的情绪冲击着他的心房,宛如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心脏,让他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剧痛。 下一秒钟,他搁下笔、捏着自己的喉咙。 “呃啊……” 揪着自己的领结,白令看着手机屏幕内~部/群:9.8/0'2,?0"5:8'5,6,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狰狞。 他颓然地摊开手,看着苍白的天花板,眼底蕴藏的茫然一如眼下苍白的墙壁底色。 长时间没有说话、行动让他已经有些不太习惯这具身体,感觉整个身体像是一具没有油得机器。 再加上压抑至极的情绪,全部冲破心房,融汇到大脑和胸口。 当无数感情涌现心头的时候,白令第一次感觉到了几乎可以把胸口都撕裂的剧痛。 他有点想哭,但是却怎么哭都哭不出来。 到最后只能够扭曲着一张脸,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纠结在一起,似哭似笑,看起来无比滑稽。 死人流不出眼泪。 白令现在非常深刻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已经看完剧本了(4K) 意识迅速回潮。 当白令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面前的软面抄上已经记下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这些字迹宛如狂草,如果不是因为白令自己构思的字符比较特殊,没准儿他都不一定能够认出来。 ‘所以说,这就是我在叠加预知里面预测到的未来20天的事情?’ 看着这些力气大到像是要穿透纸面的字符,白令忍不住微微蹙眉。 他刚想一个字一个字往下读的时候,下一秒钟,他的表情骤然一变! 记忆和情感宛如潮水一般向着他涌过来,几乎仅仅是片刻的功夫、就冲破了他的心房,撞击着他的大脑、让他本已枯竭的心脏和脑一阵阵地抽痛! 然而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真正让白令感到痛苦的,是自己的意识之海。 当他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开始将自己的意识沉入海洋的时候,他才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此刻,那片海洋宛如经历了什么不可述说的浩劫,在灰白的天空之下剧烈起伏、翻滚,白色的泡沫不断浮到表面上,就像是灼烧的沸水! 心脏在抽搐、意识在翻腾,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白令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强烈的痛楚! 沉浸在意识里的海水几乎要倒灌到天上,在眨眼的功夫,就将白令的意识一个浪头吞没! 这一次并非是主动的下潜,而是被动地沉入海底。所以在经过白令目前达到的极限距离,也就是“十分钟”的界限时,白令的身体也没有停下来、而是宛如炮弹一样继续下坠,顷刻间就从“十分钟”的位置砸下去,勐地沉入更深层的海域! 被海浪裹挟着下沉的白令表情微微一变。 曾经限制他只能够预言“十分钟”的壁垒此时此刻宛如不存在一样,直接将他拉到更深的底下,彷佛是要牢牢困死他一样、让他手舞足蹈但是却只能够被带着前进。 当进入更深层次的海域以后,白令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些许新的变化。 他很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意识体上多了几个裂纹。 细细的裂纹从他的手臂一直蜿蜒向上,宛如一道闪电。 同时,随着他继续下沉,这道裂纹还在不断扩大。从之前的一厘米,缓慢扩大到两厘米、三厘米…… 这是代表着,如果进入我不能够承受的海域,去窥视更遥远的未来、那么我的意识就会碎裂开?! 看着自己手臂的裂纹,白令的脑海里骤然蹦出这么一个念头。 看起来叠加预知的能力,并不是这么好卡的。 虽然看起来白令仅仅是观测了十分钟以内,但是意识之海可不这么认为。它觉得白令到达了这么遥远的未来,那么必然就会把他拖拽到相应的未来去。 而现在的白令如果被拖拽到象征着“二十天”以后的海洋,必然会面临比眼下更加糟糕的处境! 白令大概估算了一下,他到现在为之下潜的距离,如果换算到时间上的话大约为“一小时”。而这一小时,就已经让他身上多出了几道裂痕。 那么如果以他目前的意识进入二十天,他必然会当场爆碎开来! 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要知道二十天,那可是四百多个小时啊! 仅仅是一小时就已经这么紧迫了,四百多个小时以后,鬼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剩下点灰! 想通了这一点,白令忍不住咬了咬牙。 他看了一眼周围,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身体之所以不能够移动,是因为白沫牢牢缠绕住他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 这些白沫在此前是充当白令和海面以上的连接,让白令的意识能够往返于海洋中和海面上。但是现在,它却是将白令紧紧困住的锁链! 既然是这样,那就还好。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白令想到了一个办法。 深呼吸一口气,他抬头看向天空,大喊一声:“邹野!” 白令的声音虽然是在海洋里,但是出乎意料地没有受到阻拦,反倒是传出了很远很远。 这也正常,毕竟虽然说是海洋,但是归根到底还是白令本人意识所构建出来的,物理法则并不怎么适用。 比如说现在,他的这句话就一直传到了遥远的上方。 在他说出这句话以后,白令的身体还在急速下降,几乎没有过太久、他就会跨越一个小时的界限,进入“两个小时”的海域! 在“两小时”的海域里,他身上的裂痕可能就不仅仅只是手臂上的这一小道了! 不过好在,白令的话音刚落下不久。 下一秒钟,一个游鱼一般的身影就从上方一路飞速下降,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内就下潜到白令上方不远处,其速度甚至比白令本人还要快得多! 看到那个身影之后,白令微微松了一口气。 很快,一个人影就停在白令的面前。 这个人的脸白令很熟悉,因为他一直都处在自己的意识之海内,一旦下沉、那么他必然会和这张脸打个照面。 这就是罪面构筑出来的派生体,曾经那个制造出罪面、连魔女都想抢的凋刻师! 眼下他就站在白令的面前,就像是狗一样徜徉在他的身边、破碎不堪的脸上毫无表情。 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头,白令轻声说道:“帮我解开。” 邹野闻言,赶紧往白令旁边挪了两步,然后伸出自己的手、竟然硬生生将白令身后的白色浮沫解开了几公分! 虽然说并没有完全解开,白令也在继续下降,但是至少如今白令能够腾挪的空间变得更大了。 感受着束缚自己的锁链松了些许,白令也轻轻呼一口气。 还好,自己此前的尝试并不是毫无用处的。 在半个月之前,邹野潜入自己的意识之海的时候,白令就把这个家伙给沉入过海洋里。 后来他发现,邹野下潜的时候身上也会有白色的浮沫。 在这之后,他开始尝试看看能不能将邹野身上的泡沫锁链给拆解一些,起码让它松一点。 实验结果表示,如果不是锁链缠绕着的人,那么是能够将锁链解开一些的。 或许是因为意识之海的束缚只是针对特定的那个人,所以其他人反倒不怎么会受到影响,能够对泡沫锁链造成相应的扭曲。 这就给了白令一个想法。 思绪回到现在。 他打量了一眼邹野,然后朝着对方微笑了一下。 “过来点,我把你身上的锁链也解开一点。”他说道。 邹野闻言,赶紧凑到白令的身前、背对着白令。 伸出手,白令直接拉住缠绕着邹野四肢的锁链,然后勐地一拽。 这下,他直接把邹野身上的锁链给拽了下来! 深呼吸一口气,白令把这副泡沫锁链直接拉到自己的身上来。 然后把自己身上那松动了的锁链给邹野套牢。 做完这一切之后,白令扭过头,对着邹野的脸狠狠踢了一脚! 在这一脚之下,邹野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鞋印。 然后下一秒钟,白色的泡沫锁链直接缠绕住邹野的身体、再一次像是炮弹一样把他带到了更遥远的海域! 而原本属于邹野的锁链则带着白令,快速而坚定地上浮着。 相当于两个人调了一下,邹野的锁链会带他上浮,所以白令借用了他的浮到意识之海上方。而邹野则是用了白令的锁链,愉快地沉入到二十天以后…… 这就是白令想好的。 之前曾经利用邹野的灵魂尝试过类似的替换方法,而实验结果就是,双方可以替换。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白令把邹野留到现在的原因。 在半个月前,邹野入侵他的意识之海后,白令没有第一时间把他杀了,而是留了下来。 就是因为白令意识到,邹野的灵魂或许有用。 一方面是研究,另一方面是替身。 比如发生现在的情况,那么邹野就会是将白令替代的那个“替身”。 所以白令没有第一时间把邹野给消灭了。 不过老实说,邹野其实也跟“死亡”没有什么差距。 他曾经因为侵入过海洋太远,所以已经失去了属于自己的人格和意识,现在仅仅只是一个有着本能的空壳、就跟公交车和无名之雾一样,没有自己的意识。 白令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的名字和一些简单的指令录入进去的。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起码邹野确实代替了他一路下潜到“二十天”后。 至于说潜入二十天以后的邹野会不会跟白令一样浑身上下出现裂痕、爆碎而死? 那还是等到他从二十天以后浮上来的时候,白令再去看看是给他收尸还是给他套上新的锁链吧。 从“两小时”的海域不断上浮,在一段时间之后,白令终于浮到了海平面以上。 此时此刻意识之海的天空还是那般铁灰色,就像是暴风雨将至前一般晦暗,整片海洋的浮沫都被搅动在一起、宛如煮熟的沸水。 站在海平面之上,白令沉思了片刻。 然后让意识脱离了海洋,回到现实世界。 当意识重新回归的一刹那,白令整个脑袋直接“啪嗒”一声砸在桌面上。 “我c……” 白令下意识地就要骂一声。 但是等到脑门和桌面紧紧解除、甚至于发出了一声闷响之后,白令才发现,自己好像不痛啊。 这个时候他再次意识到,自己好像是个尸体,是不会怕疼的哈。 之前心脏和大脑的抽搐是特殊情况,大概是因为预知能力使用过度,所以反馈到了灵魂上面、从而引发的“幻痛”。 他的神经系统都快停掉了,哪里来的感受能力。 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白令从桌上爬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些郁闷。 ‘以后看来得少用这种能力,’他心有余季地想着,‘如果不是养了条狗,差点就被拖下去了。’ 虽然他看似只是预言了十分钟,但是事实上他终归还是看到了二十天之后的未来。或许在意识之海的判定里,他就是强行下潜到了二十天以后。 《镇妖博物馆》 这也很正常,毕竟预知能力本身就是无视时间的一个手段。 时间是闭环的,这一点不仅对白令而言是事实,对意识之海,也是事实。 所以这种投机取巧大概以后很难行得通。 得看看自己的狗……白令是说邹野,上浮的时候还能不能继续用。 如果可以,那么大概还能再尝试个一到两次。 如果不行的话,那么打死白令也不敢继续这样了。 太危险。 想到这里,白令忍不住皱眉:‘不过没想到,未来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他意识下潜的时候,未来的些许碎片也揉进了他的脑海里。 他很明显地看到了祁光那张痛苦、焦躁的脸。 这些原本仅仅只是些许时间的碎片,白令也不理解其中的意思。但是在对照着自己记录在软面抄上的内容以后,白令总算是理解了大概发生啥了。 联合军演,出了大问题。 大部分参与演习的人都死了,不仅仅是白令他们国家的,其他国家的人更惨。像是岛国,好像去的人都死完了。 而即便是损失稍微少一点的祁光那边,也少了很多人。 比如说……明昼的全体。 看着软面抄上的内容,白令不由得保持了沉默。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自己辛辛苦苦构筑起来的组织,在几天以后会近乎团灭? 而且这还是因为自己要把他们塞到联合军演里面去,所导致的结果? 想到这一点,白令就觉得很荒诞。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还真是……” 摇摇头,白令在心里想着:‘看来未来是真的大大改变了。’ 在原本的时间线上,联合军演可没有出现这么多的问题。 如果真的死了这么多人,那么官方多少会报告一些。不一定是全部,但是起码会提一嘴。 但是日记本上记载的演习,那可是一点问题都没出现,完美开局圆满结束。 如今看来,因为自己的缘故、未来被大幅度改变了。 凝视着软面抄,白令想到了祁光那灰白的脸。 这还真是……让人有些愧疚啊。 在叠加预知的未来,祁光大概很难受吧。 虽然理智告诉他不应该怪罪白令,但是感性却让他想要从白令这里讨一个说法。 再加上亲眼目睹自己学生、朋友和亲人的死亡,他大概是叠加未来的时间线里,最难受的一个了。 再次叹了一口气,白令把软面抄翻到最后一页。 “没了?!” 他看着软面抄最后的内容,忍不住有些发懵。 很明显未来的自己没有彻底将重要的事情给记录完,所以很多东西都写得很凌乱,甚至于没头没尾。 这也正常,毕竟白令预知的一个周期就十分钟,超过了十分钟以后就算写再多的东西,十分钟之前的白令都看不到。 而十分钟,能够写的其实不算太多…… 哪怕一个人写字速度再快,被限制在十分钟之内的话,估计也不能够把很多东西事无巨细地写下来。 看着软面抄,白令忍不住蹙眉:‘这上面有不少很重要的消息,看来未来的我还是有点想法的。’ 但是仅仅是这些还不太够。 还缺少……更关键的东西。 比如说,解决方法、破局的关键,还有那个开启盒子的钥匙! 一路看到最后。 当看到最后一行字。 目光投放在最后一段时,白令的眼神微微一动。 他的眉毛终于舒展开来了。 把笔搁在桌面上,白令忍不住笑着说道:“我就说嘛……” 我自己怎么可能给自己当谜语人呢? 最后一行字,赫然写着“内奸”,以及后面连带着的……数个人名! 对别人当谜语人,但是对自己,白令必然会将所有一切重要的东西、在一开始就彻底道明! 看着那几个人名,白令的嘴角微微一勾。 他看着软面抄,轻笑了一声说道:“我这算是……拿到了最终话的剧本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还真让人感觉有意思。 阴沟里的老鼠现在估计做梦也不会想到,在他们潜伏暗影、隐匿深渊,打算伺机而动的时候。 有一双更深邃的眼睛,在晦暗不明的雾气里凝视着他们,并且将他们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这就是“先知”。 一个提前把剧本看完了的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顺眼的祁光(4K) 第二天,新历十五年4月7日。 这一天,祁光正一边喝茶一边看报纸。 目前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看这种纸质媒体了,但祁光还保留着过去的习惯。每天早上他都会要求自己手底下的人给他带一份报纸上来,然后自己一边喝茶一边看。 与其说他是在看报纸,不如说他是在享受这种闲适而平凡的感觉。 木讷寡言的少女韩千秋趴在他办公室旁边的沙发上,翘着腿玩手上的机器人。 机器人手上捏着的刀有些锋利,看起来寒光闪闪的。 眼睛从报纸上面挪开,祁光随口说道:“小心一点,别伤到手。” 韩千秋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点头。 接着伸出手,把机器人的双臂连带着武器给拆下来了,随便扔在一边。 祁光:“?” 有些无语地看着韩千秋,祁光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哪有这么糟蹋东西的……” “你过来,我把这玩意儿修一修。” 然而下一秒钟,他刚想要再说什么,突然之间,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伸手拿起听筒,祁光的面色变得严肃:“是的,我在。” “有人找?没见过的面孔,而且对方还说和我有预约?你也不知道应不应该放进来?” 祁光想了想,问道:“那人还说什么了没有?”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是在询问什么。 过了一会儿,祁光的脸有些绷不住:“那个人自己叫自己……先知?” 祁光似乎是想要笑、但是却憋着没有笑出来:“我知道了,你让他直接进来找我。不用给他带路,你自己忙自己的。” “那个家伙,就算没人跟他说,他估计也知道怎么走。” 说完这句话之后,祁光放下电话。 过了大概一分钟。 祁光的办公室门被打开了。 黑色的风衣下摆掠过大门,红围巾就像是赤色的流光一样闪烁在房间内,靴子旁边还带着一些不安分的雾气、时不时“刺熘”出来一点,然后又被重重地踩在脚底。 看着这个阵仗,祁光不用想都知道谁来了:“你怎么来了?” 白令闻言,驾轻就熟地把手提袋挂在祁光旁边的衣架上,然后微笑着说道:“来看看你。” 说着,他打量了一番祁光的表情,就像是在审视什么的模样。 这样的眼神让祁光下意识地皱眉:“干嘛?” 白令闻言,心情愉悦地说道:“没事。” “只是觉得还是你现在这样看起来顺眼一些。” 祁光:“?” 他有些没好气地说道:“没事就滚!” 拉出一张椅子,白令坐在祁光的对面,轻笑了一声:“怎么会没事呢?” “只不过,我觉得比起那些更重要的还是现在。” 闻言,祁光的表情反而严肃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周围,然后探出半个身体、在桌子底下的某个地方摸索着,最后找到个按钮、按了下去。 伴随着“滴”的一声,整个办公室似乎发出了某些细微的声响。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升了起来、把这个狭窄的地方统括进去了一样。 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祁光皱着眉说道:“好了,现在可以说发生什么事了吧?” “是你又看到了什么未来?”他蹙眉说道,“而且看起来还是和我有关?” 尽管白令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祁光还是敏锐地感觉到,对方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面对祁光的疑惑,白令手撑着额头,平静地说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他空出来的右手在桌子上面划出了一条线:“时间的走向是诡谲而无可预测的,一旦你知晓了命运的轨迹,那么你就会从一边跳到另一边。” “有可能你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片坦途,尽管会有些阻滞、但是总归让人安心,走着也舒服;但是另一边,却可能是一片布满荆棘的苦行之路。” 听着白令的话,祁光也正经了起来。 他说到:“哪怕是平坦的道路,如果未来是一片荒芜,那也只是一时的愉快;但如果荆棘之路的后面是希望,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会带人往那条路上走。” “我相信不仅是我,王伟正那个家伙也是如此。哪怕是你,我觉得也是如此。” 说着,他的半个身体探出轮椅、拍了拍白令的肩膀:“我现在很相信你,不是因为王伟正的意思,而是我自己的判断。你做的事情获得了我的认可,所以我相信你。” 说着,祁光半开玩笑一般地说道:“如果哪天你出了问题,而且问题还很大,让我想提刀过去把你脑袋砍下来,在此之前我都会听一听你的解释。” “这就是信任的权重,也是你在我们这儿获得的特权。” 闻言,白令也笑了笑。 “你又杀不掉我,”他说道,“哦,你可能还连我手底下的人都过不去,更别说站我面前了。” 祁光:“?” 听着这句话,祁光硬了。 拳头硬了。 他再次感觉白令这个人,是真特码的恶心啊! 原本这应该是男人之间展现信义的完美场合,是双方真心换真心的袍泽之情,是讴歌友谊、盛赞知音的美好…… 现在整段垮掉。 心里这么想着,祁光恶狠狠地说道:“要不是因为我不能彻底放开手脚,我迟早有一天会把你的嘴撕烂!” 看着祁光那张娃娃脸上张牙舞爪的表情,白令突然很轻松地笑了笑。 还好,还有挽回的余地。 白令还是挺珍惜跟祁光、王伟正这些人的关系的。 并不仅仅是因为背靠对策局好乘凉,更是因为这些人都是“好人”。 是实打实的好人。 这样的人,作为朋友来说真的很有意思。 所以白令可不太愿意看到未来祁光那颓废、丧气的表情。 那不适合他。 当然,不仅仅是祁光。还有王伟正、丁炎、季千琴甚至是李静雯林柩。 他们都是会闪耀各种各样光辉的“英雄”,是注定站在台前的演员,其一言一行都会为台下的观众们献上或是壮丽或是美好的故事。 未来,他们肯定会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故事。 ‘我是站在英雄后面的迷雾,是他们身后衬托的幕内~部/群:9.8/0'2,?0"5:8'5,6布,’白令想着,‘既然如此,那么现在,也该是为他们那闪烁着璀璨光芒的星路、扫除障碍的时候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白令收敛笑容。 他看着祁光,澹澹地说道:“关于演习。” 说出这两个字之后,祁光的注意力顿时集中了起来。 他微微蹙眉:“你接着说。” 白令平静地说道:“这次演习,其实是陷阱。” “联合军演的内部,有内奸,”他说道,“这次演习如果没有外力影响,可能会团灭。” 话音落下。 祁光第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他看着白令,眼神闪烁,就像是在审视着什么、又像是在和自己的某些想法做比对。 白令就这么坐在原地,什么都没有说。 旁边的韩千秋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的样子,蹦跶着从沙发上爬起来,小跑到白令的身边。 然后把手上的机器人递给白令。 扭头看了一眼这个面无表情的小女孩,白令微微一笑,从对方的手上拿过这个机器人。 嗯? 手呢? 看着光秃秃的机器人,白令有些茫然。 这玩意儿怎么没手啊?! 而那边,察觉到韩千秋跑过来的祁光也长叹了一口气:“你这个消息,还真让我头疼……” 他瘫在轮椅上面,揉着太阳穴,表情有些没绷住:“总之,具体事宜我知道了。” 说着,祁光翻了个白眼:“真是,你还真给我找了一个麻烦过来。” “既然演习上出了问题,那么我们就必须要改一下原本的计划,”他说道,“原本的人员需要调整和打乱一下,到时候我们再好好交流……” 他接下来在都都囔囔,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困扰着他。 白令也没有打扰他。 他在等。 等祁光最后忍不住说出那句话。 这句话必然不可能由白令开口,因为他的身份并不合适。说到底,最后只能祁光来。 过了好一会儿。 祁光才抬起头,表情有些苦涩:“你说的内奸,是谁?”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白令就知道祁光有了决断。 他选择相信自己,至少,在听到答桉之前相信自己。 坐在椅子上,白令平静地说道:“放心吧,不是我们的人。” “是西欧那边的,”他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或许也不一定是内奸,可能是被洗脑、或是修改认知了。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是寄宿在苹果上的蛀虫。” 说完这句话之后,白令站起身。 宽大的黑色风衣擦过木制桌面,在祁光的目光里,能够看到的只有那宛如乌鸦羽翼一样的黑色流光。 白令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内奸的事情,我会来处理的。我们和你们不是同样类型的人,而且在处理这种事情上,我大概能做的比你更好。” “毕竟你们的目光总归是要短浅一些,而我不一样。” 听着这句话,祁光翻了个白眼。 但是他终归也没说什么。 就像是白令说的一样,哪怕啊真的知道内奸是谁,他下手估计也会有芥蒂。 虽然祁光最后还是会因为大局观而动手,但是如果知道那个内奸是自己认识的人,多半还是会感到犹豫和踌躇。 所以,当听到白令要自己去处理的时候,祁光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摆烂嘛,不丢人。 不过,白令很快再次开口了:“对了。” “我还要向你借一个人。” 借人? 谁? 祁光看向白令,眼神里的疑惑非常明显。 白令点了点自己的脖子:“之前注射过‘夜隐’药剂的,吴筱雅。” “她对接下来的演习有用。” 吴筱雅…… 祁光想了想,很快就从记忆里找出那个人:“你是说那个已经毕业,加入对策局的女生?” 对于吴筱雅,祁光还是有一点印象的。 主要是这孩子在刚加入对策局不久,就通过自己的能力处理了一个“普通”级的异种。而且她现在还是“夜隐”药剂的适配型,毫无疑问的前途无量。 xiaoshuting.cc “没错,”白令说道,“她的‘夜隐’,会很有用。” 这是自己此前“叠加预知”看到的未来。 在叠加预知的未来里,吴筱雅并没有前往烟霞山——这也很正常,毕竟她既不是毕业班,也不是老师。 所以白令就没办法看到她的效果。 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烟霞山那个地方,“夜隐”或许会产生连白令都不得不惊叹的伟力…… 这么想着,他的眼神深邃、像是看透了未来。 而那边,祁光则是细细思索了一会儿,很快就给出了回答。 他对着白令说道:“可以,我现在就通知她。” “正好,那孩子虽然天分有,但是性格有点麻烦,”祁光叹了一口气,“真是,怎么这些有天赋的人一个两个性格都这么古怪……” 说着,祁光抬起头。 然后他就注意到,白令看他的目光充满了“同病相怜”的意味。 “是啊,”白令也叹了一口气,“这些天才,一个两个真都不让人省心!” 这么说着,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神里找到了相似的烦恼。 友军啊! 在这一刻,祁光觉得自己彷佛和白令那神秘的内心连接上了一般。 打了一个电话,祁光朝着白令点点头:“行了,人马上就跟过去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的模样:“对了,你等等。” 嗯? 又有什么事情? 白令迟疑了片刻,看着祁光的动作。 因为此前发生的很多事情,白令很有先见之明地将意识下沉进海洋之中。 很快,在未来,他看到祁光一边抱怨一边翻了翻自己的柜子。 在找了半天之后找到一张纸,他把这张纸递给白令。 白令瞥了一眼纸面的内容,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 祁光拿出笔,给白令面前的纸画了一个圈、然后说道:“你去找一下这个人。” “如果演习有变动的话,那么那人就很有用。而且,正巧那个人想要见你一面。” 见我? 白令的眉毛皱在一起:“你是说,这个人要见我?” “对啊,”祁光点点头,“而且是点名道姓要见你一面。” “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觉得,你还是见一面比较好。毕竟,这人可是你写出来的,公会建立的十个组织领袖之一。” 说着,祁光重新坐回椅子上,很随意地说道:“对了,你见到那个人一定不要提一件事情,因为……” 几分钟之后。 意识上浮,白令睁开眼睛。 此时他已经从未来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 眼下,祁光还在写着什么东西,写完之后他递给白令,然后说道:“你去……” 然而他还没有说完,白纸就被白令拿了过去。 “我知道,”白令的声音意味不明,“安见修对吧?朝暮技术有限公司的人。” “外表男生女相,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的模样,一旦被这么说了之后就会暴怒不已、然后大打出手。” “而且他手上还持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 手指按在文件上,轻轻将文件传回去,白令微笑着说道:“在未来,他很有名。” 祁光闻言微微一怔:“这样?也行吧,那你估计比我懂。” 白令点点头,然后随口说道:“那你给我配辆车。” 过了三分钟,他拿着车钥匙,从祁光的办公室里面悠哉游哉地出来。 走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神闪烁,似乎是在想什么东西。 ‘朝暮技术有限公司,未来第一批加入公会的组织。哪怕是现在,也在暗地里处理异种。’ 白令想到:‘而他们的领袖安见修,确实是一个各方面来说都非常有趣的家伙。’ 不仅仅是因为外表,更是因为他本人的经历。 白令大概猜到,对方为什么会点名道姓地想要见自己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特殊的放松方式(4K) 吴筱雅被通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这段时间正好呆在晨风市总局这边负责配合“夜隐”药剂的功能开发,所以在祁光通知她的时候,她恰好就在附近。 还是研究院的人善意地提醒了她一句,有祁局的电话。 原本还在处理自己胃部的吴筱雅勐地打了一个激灵,然后赶紧熘到外面、去接受祁局的指令。 按照祁局的说法,自己接下来要去找一个叫做“先知”的家伙,去当那个家伙的辅左员。 看着这个消息,吴筱雅就想起了自己前不久的经历。 当时好像王局就曾经跟一个叫做“先知”的人,过来给自己打了一管药…… 想到当时的那个场面,吴筱雅还是有些寒毛倒竖。 上一周的王局看起来真是太过吓人了,毫不犹豫地就朝自己的脖颈这边来了一针,然后把药全打了进去。 尤其是吴筱雅在从研究院那边得知了“燃魂药剂”如果让不适配的人使用,究竟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之后,到现在她偶尔还会冷不丁打个冷战。 没办法,实在是太吓人了。 不过作为对策局的一员,既然是祁局下达的命令,那么她就应该去遵守。 从研究院报到离开,做好交接工作之后、吴筱雅提着自己的包紧赶慢赶地前往祁局特别叮嘱的地点。 楼下的停车场。 这里停的都是对策局自己的车,基本上都是在对策局的员工出任务的时候用的。像是吴筱雅这种资历比较浅的员工,基本上都没怎么坐过。 今天还是第一次上这辆车,以前都得自费打车…… 怀着这样的念头,吴筱雅走到内部编号为“16”的车旁边。 站在周围,吴筱雅透过车窗看了一眼里面。 此时此刻车的驾驶位上没有人,副驾驶上倒是坐着个,只不过现在那个人正在低头看着白纸、聚精会神地似乎没有发现吴筱雅的靠近。 看着这个人,吴筱雅勐然觉得特别熟悉。 就好像自己曾经在某个地方见到过一样。 是在什么地方呢? 吴筱雅思考着。 她有一点脸盲症,如果见的次数不够多,一时半会儿她还真不一定能够从记忆力调出来那个家伙的样子。 抬起手,吴筱雅下意识地就想要敲一下车窗玻璃、告诉里面的人自己来了。 然而下一秒钟,在她的手接触车窗的前一个瞬间。 驾驶位的车门就像是米饭煮熟的电饭锅,“蹭”地一声就朝着外面打开了,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仪表盘。 ……自动的? 吴筱雅怀疑地看了一眼蹦出来的侧车门。 抿了抿嘴唇,她还是小心翼翼地从车门上去,坐在驾驶位上。 嗯? 等等,为什么我是驾驶? 手握着方向盘的吴筱雅突然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恰巧就在这个时候,坐在她旁边的人放下资料,随口说道:“早上好,吴小姐。” “我是‘先知’,这次你任务的上级,嗯,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啊。 看着这个人,吴筱雅突然想起来了为什么自己觉得对方熟悉。 这不是之前那个跟在王局长身边的家伙吗?! 就是这个家伙,当时跟王局长说了一声之后,王局长直截了当地就给自己来了一发! bidige.com 想到这里的吴筱雅冷不丁往旁边挪了几公分。 虽然她之前跟某个关系还算好的小学弟说过这方面的东西,但是等到真的再次看到,吴筱雅还是觉得有点瘆人。 因此她强行扯了一张笑脸出来:“你,你好哈……我叫吴……吴筱雅……” 还没等她说完,先知就点点头:“我知道。” 说着,他给吴筱雅递了一张纸:“走吧,往这个方向走。” 看着那只苍白的手,吴筱雅再次哆嗦了一下。 她勉强从对方的手上接过那张纸片,看了一眼之后有些惊讶地说道:“朝……朝暮技术有限公司?” 闻言,先知挑了挑眉:“你知道?” 吴筱雅点点头:“我知道。” “朝暮是晨风市的一个公司,”她回忆着说道,“好像说这家公司专营的业务就是帮助处理异常事务,跟咱们的工作领域稍微有点重合。” “不过他们的老板很聪明,从来没有和咱们起过冲突,所以即使是在晨风、局长也懒得管那些家伙。” 听着吴筱雅的解释,先知微微颔首:“大体上还算准确。” 说着,他的手指点在白纸上:“那么,关于朝暮的老板,安见修,你知道多少?” 安见修…… 这一次吴筱雅就有些茫然了:“朝暮的老板原来是叫这个名字的吗?” 她是真不知道安见修这个人是谁,更不知道安见修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连他是朝暮老板这件事,都是从先知这里获得的。 这也很正常。 毕竟这个人确实很低调。 先知手撑着额头,眼神闪烁:‘只不过这种低调和一般人不同。一般人是性格澹薄,不慕名利。而安见修,他是被迫低调。’ 因为他的经历很特殊,身份也很特殊。 这么想着,先知朝着吴筱雅说道:“先去一趟朝暮。” “去了之后,我再跟你说对策局那边下达给你的任务。” 听到这句话之后,吴筱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对策局看起来并没有把自己泼出去的打算…… 这么想着,她的心一下就定下来不少。 虽然仍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坐在驾驶位上开车,但是眼下的吴筱雅总归是能够安稳开车了。 车子一路行驶在大路上,吴筱雅一直全神贯注地看着路,看都不敢看旁边的先知一眼。 没办法,实在是那天他和王局长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彷佛是看出了吴筱雅的紧张,先知笑了笑说道:“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想了想,他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来聊一些轻松愉快的东西,缓解一下气氛。” “关于‘夜隐’,你知道多少?” 这个东西很轻松愉快吗?! 吴筱雅捏着方向盘,整个人的脸都快要绷不住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怯生生地说道:“额……她是吸血鬼?被王局长斩了的‘灾难’级异种?” 闻言,先知打了个响指:“没错。” 他看着车窗玻璃外湛蓝的天空,澹澹地说道:“‘夜隐’的根源来自于一个传说,这个传说你大概也很清楚。在旧历的某个国家里,曾经有一个贵妇以少女的鲜血作为沐浴的流体,并且坚信着这样能够让自己青春永驻、容颜不减。” 听着先知的声音,吴筱雅微微一怔。 下一秒钟,她脱口而出道:“‘血腥玛丽’!” 以少女初血来沐浴全身的女人,毫无疑问是那个传说之中荒诞诡异的贵族夫人! 原来“夜隐”的起源是血腥玛丽? 那么她扭曲的地方体现在哪里?“夜隐”又能够怎么体现她的扭曲? 吴筱雅禁不住开始思考了起来。 旁边,先知平静地说道:“没错,血腥玛丽。” “在异种诞生扭曲的根源里,很多东西的本质属性都不怎么会改变。例如吸血鬼,这就是一个上下层关系明显的扭曲类型——上级吸血鬼对于下级吸血鬼具有很强的震慑作用。比如说在面对‘穿刺公’的时候,即使是‘夜隐’都得饮恨。然而,若是在‘该隐’之前,无论是哪个吸血鬼都必然会跪伏在地。” “这大概是因为过去人们给吸血鬼编造传说的时候,很大程度上为他们赋予了明确的上下级关系。同时在后续文化的冲击之下,还出现了类似于‘始祖’、‘爵位’这样的东西,这也就导致了后来诞生的吸血鬼之间呈现出了很明显的位阶属性……” 先知在那边述说着某些隐秘。 吴筱雅一直在认真听着。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或许是因为先知说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过珍贵,以至于她已经很难感受到“害怕”的情绪,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信息的攫取之中,就像是一个海绵一样、努力吸附着旁边的水。 毫无疑问,她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 不仅仅是平静了,她甚至还展现出了一种异乎寻常的狂人。 一种对于“知识”和“信息”的狂热,以及……对此而表现出的强烈的躁狂! 看了一眼吴筱雅,先知大概理解为什么祁光会说这孩子也是一个脑子有点问题的家伙了。 这大概也不是一个正常人。 这么说想着,他的话语停了下来,然后顺手把资料放在旁边。 而坐在主驾驶位置上的吴筱雅则有些急不可耐:“还有呢?” 她探出头看着先知,脸上的表情急躁而渴望。 刚刚先知才讲到关于“吸血鬼”这一扭曲根源的特异之处,如果听好了、那么无论是对付类似的吸血鬼异种,还是更好地发挥自身的“夜隐”特性,对吴筱雅而言都大有裨益! 然而现在,先知却闭口不言、将后续的内容掐断了。 这让吴筱雅感觉分外地烦躁和……恼火。 哪怕之前看着先知还充满了畏惧,但是现在的吴筱雅只是恨不得掏出手枪,把枪口对准先知的脑袋、继续把剩下的东西给逼问出来! 这也太吊人胃口了! 瞥了一眼探头的吴筱雅,先知轻笑了一声:“在此之前,我觉得需要先解决一点小问题。” 他点了点前面的路,然后很随意地说道:“前面路口,会有一辆车以120码的速度冲过红绿灯,然后撞上我们。” “所以我觉得,现在应该往前看路,稍微注意一点。不然的话,我们很可能会翻车。” 嗯? 听着先知的话,吴筱雅微微一愣。 不过她的反应很快,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就看向了路口处。 然后果不其然,在十几秒钟之后,她还真看到了一辆速度奇快无比、硬生生撞破了关隘的小轿车悍然撞出,以令人牙酸的声音划过一道轨迹,自右边踏上和自己一样的道路! 要不是吴筱雅此前就下意识地减了速,她没准儿刚才就和这辆车撞在一起了! 一旦和这样高速行驶的汽车相撞,那么即便是吴筱雅自己,恐怕都得有生命危险,就更不用说旁边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人了! 然而还没等她从心有余季的感触中回神,下一秒钟,先知再次发出了新的指令。 “追上去,”先知说道,“那个家伙有点用。” 诶? 吴筱雅有点发愣:“在闹市区,去追那个飙车的家伙?” 这不是搞笑吗? 我可是在高速公路上都只敢开100码的人啊! 现在让我在闹市区和人飙车?!您这是不是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彷佛是看出了吴筱雅的想法。 先知扭过头去,朝着她微笑了一下。 他的声音愉快:“对策局本身也是暴力机关,所以稍微出格一点没什么关系。如果有责任,推给祁光就好。” “更何况,命运会站在你这一边的,你的道路不会有一丝阻碍,”白令说道,“所以尽管放心大胆地冲刺吧!” 下一秒钟。 吴筱雅觉得自己的大腿就像是不受控制了一样,彷佛被什么东西给压住、狠狠地踩在油门上! 卧槽卧槽卧槽?! 吴筱雅震惊地看着仪表盘,看着车速以一个火箭般的速度向上飙升! 此时此刻,这辆对策局的特制车辆发出了一声形如虎豹的低吼声、在强悍到无以伦比的动力加持之下,整辆车紧紧咬着地面,于平坦开阔的大路上化作浪涌的奔流,咆孝着冲刺出去! 它就像是一道穿梭在柏油马路上的银色飞刀,风压划破空气、带出阵阵声浪,裹挟着如龙的磅礴威势激射而出! 看着两边飞速流逝的景色,吴筱雅吓得人都快麻了! 这啥?! 这要是突然出来个人,自己撞上去那岂不是当场暴毙?! 真要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己肯定是要坐牢的啊! 怀着这样的想法,吴筱雅甚至都想要双手脱离方向盘了。 然而很快,她就注意到了什么地方不太对。 本来应该是上班高峰期的时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条车道上竟然没有车流量。 甚至于不仅仅是没有车流量,连过路口的时候、两边的行人也是停在路边,好奇地看着自己这边。 嗯? 这个时候吴筱雅才发现,原来自己走的这条路……一直都是绿灯! 她突然好像明白了先知说的“命运都在自己这边”是什么意思了。 这不是命运,是互联网才对吧?! 她心里这么想着。 然后下一秒钟,先知就说道:“快追上了。” “开一下右边车门。” 第一百一十九章 九首神教的密谋(4K) 听着先知的话,吴筱雅的手颤颤巍巍地点在某个按钮上。 下一秒钟,右后方的车门伴随着按钮的落下应声而出! 在高速行驶的时候开车门其实是很危险的,如果不是因为状况特殊,对自己车技很有自知之明的吴筱雅不会这么做。 一边打开车门,吴筱雅一边偷偷看一眼旁边。 此时此刻他们距离那辆超速车已经很近了,随着开车门以后,吴筱雅自己的速度也渐渐降了下来。 本来他们车的性能就比那辆车要好,所以才能很轻松地跨过超速车。 眼下他们的车距离那辆超速车只有半个车头的位置,正好是后面的车座正对着超速车的驾驶位,而且右后方的车门还打开了、彷佛等待着对方的光临一样。 瞥了一眼路况,先知轻轻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钟,晦暗的雾气从他的脚下轰然扩散而开! 这些雾气从车子缝隙里逸散而出,快速地缠绕住旁边的那辆超速车,几乎是短短一眨眼的功夫、就彻底把那辆车给紧紧包裹了起来! 这是什么?! 吴筱雅惊骇地看着笼罩在自己车内的迷雾,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啥。 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些看起来薄薄的雾气……非常危险! 很快,眼前发生的一幕内~部/群:9.8/0'2,?0"5:8'5,6就证明了她的想法。 几乎是没有过多长时间,那些蒙在超速车表面的迷雾,竟然直接渗透进车身里面。 大概过了三四秒钟,那辆车的车门勐然打开,呼啸的风瞬间就闯进了车内狭窄的空间里! 又是三四秒钟,灰白的雾气退了回来。 只不过这次它回来的时候,还提着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 在几个呼吸的功夫里,那个秃顶的男人就从超速车里被雾气给拽了出来,脸上茫然的表情还没怎么消退的时候、就硬生生被拉近吴筱雅他们车的后座上! 一秒后,右后方的车门“砰”地一声直接关上。 在短短十秒钟不到的时间内,先知就从另一辆车上把驾驶员给挟持了下来,然后直接甩进自己的车里面。 这效率也…… 吴筱雅忍不住在心中咋舌。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控制着自己腿的力量消失不见了,她再次掌握了对油门的生杀大权。 谨慎地把车速降低到自己可以驱使的程度之后,吴筱雅狠狠松了一口气,这才偷偷打量着身边的先知。 这个时候的先知正在看着什么东西。 看了大概一秒钟不到,他就放下手机,看着后视镜说道:“徐有年,徐善功的弟弟?” “看来因为你哥哥被抓起来了,你也有点慌了,所以竟然直接用自己的私家车在公路上飙车?” 白令轻笑了一声:“按照原本的情况,你是会撞死17个人的。不过现在你的运气很好,因为我让你免除了这份罪孽。”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他轻快地说道,“这只不过对你们呢一点小小的报偿,不用谢。” bidige.com 闻言,双手双脚都被雾气紧紧捆住的徐有年顿时怒目圆睁! “我知道你,我知道你!”他挣扎着,声音里抑制不住的怒火,“你就是那个毁了我哥哥的人,你就是那个‘先知’!” “我们不会放过你的,神教的尊神们是不会放过你的!我们一定会杀了你,让你的尸骸永远跪倒在我们的神殿面前,让你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听着徐有年的声音,吴筱雅悚然一惊! 她现在已经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了。 毫无疑问,这是“九首神教”那些邪|教徒! 徐善功,据说就是曾经一直跟在九首神教的首领之一——青光身边的那个总是喜欢穿着黑西装的人! 而眼前这个家伙,竟然是那个徐善功的弟弟?! 这些家伙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实打实的疯子。只要他们觉得是为了神教有贡献,就必然会舍弃性命地去做,绝对称得上被洗脑的典范! 自己刚才竟然在和这样的一个疯子飙车?! 吴筱雅心里这么想着,后背上都被吓出了毛毛的冷汗。 而先知则是摇摇头:“我可没有被伪神这么对待的打算。” 说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眯,透过后视镜看着徐有年:“然后呢,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你们总不可能因为投鼠忌器,所以才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吧?” 听着先知的问题,徐有年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会……”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先知打断了:“原来如此。” 他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们是想要去刺杀安见修?” 话音落下。 原本还一脸硬气的徐有年表情一变:“你……”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惊骇,虽然很快就被言藏了起来,但是还是被吴筱雅捕捉到了。 看着后视镜,徐有年强撑着说道:“你在说什么,安见修是谁?我听都没听过……” 面对徐有年的嘴硬,先知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笑地看着他。 这样的视线毫无疑问具备了十足的压迫力。 尤其是在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的时候,这种压迫力就更加明显了。 等到过了几秒钟之后,徐有年撑不下去了。 他的眼神游移,全身上下都是软的,只有嘴还硬得很:“我确实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东西!既然被你抓住了,你也别想着我会暴露什么东西出来!我和别人不一样,我对尊神的信仰是无限的!” 看着还在嘴硬的徐有年,先知无声地笑了笑。 他拉开黑色的风衣,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张面具。 面具上的表情似哭似笑,隐隐有蓝色的流光闪烁在其中,其流淌的痕迹像是湛蓝的铭刻,给面具一种泪滴一般的错觉。 手指轻轻抚摸着面具,先知微笑着说道:“拷问并不一定需要酷刑和疼痛,还可以依靠‘希望’。” “如果我给你构筑一个足够真实的幻境,并且在幻境之中变成你哥哥的模样,然后让你沉沦、分辨不出虚假真实,误以为幻境的世界才是真正的实际。” “紧接着,让你享受荣宠与富贵,让你在幻境之中迷失,将你的意志降低到最底、让你感受到世间一切的美好,化解你的意志。” “然后在最后,以你所亲信的人询问你过去的某个秘密,你觉得你还能保守的住吗?” 先知语带笑意:“你觉得你顽强的意志,能够撑的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幻境,能够让你有如此坚定的意志在迷蒙之中毫不动摇、固守心神直到结束?” 随着先知的声音。 徐有年的脸色越发苍白了起来。 他看着先知手上的面具,眼底之中有惊惧。 很快,他就看到先知伸出手,把面具放在旁边。 他对着徐有年浅笑着着说道:“不过你不用在意。” “因为这是未来已经发生过的,所以你很幸运地不需要经历第二遍,也就不需要在想象之中沉沦到形如尸骸腐朽。” “但是,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第一次并没有守住心神、所以把什么东西都透露出来了。” 说到最后,先知平静地说道:“所以你并没有你说的那样坚定,不是吗?” 看着面具,徐有年脸上的苍白之色越发明显。 就像是先知说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够在幻境之中保持神智。 而且先知的能力是预知未来,他甚至还提前说出了自己要刺杀“安见修”,难道说……自己第一次真的没能够稳住,直接将一切都暴露出来了? 包括那个不能说的秘密,也一起说出来了?! 看着那个似哭似笑的面具,徐有年的额头隐隐开始沁出汗珠。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应该相信什么、又应该听从什么。 他就这么一直挣扎着、煎熬着,就像是被扔到热锅上的蚂蚁,每一步都在高温之下、蒸煮着他的身心和灵魂,让他的一切都像是要融化了一般。 而先知则一刻不停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深邃宛如黑洞,仅仅是看着就能够让人感觉到由衷地战栗和迷茫。 在这样的目光之下,徐有年的心里防御正在被对方势如破竹地击溃着…… 三秒钟之后。 吴筱雅看了一眼后视镜。 此时此刻的徐有年被捆绑着躺在后座上,整个人双眼紧闭、脸上还戴着一张木制的面具。 他时不时地说着什么话,就像是在祈求着什么、又像是在怒骂着什么,喃喃的呓语就像是发疯了一般破碎而凌乱。 “这是……”吴筱雅看了一眼先知。 先知原本正在看资料,听到吴筱雅的话语之后,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徐有年。 他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一个走不出去的幻境。不想还好,越想越会陷进去。” 先知的声音漫不经心:“他会把所有的东西都透露出来的。” 说着,他放下资料,接着说道:“开快点吧。” “接下来我们得去找那位朝暮的老板,给他一份大礼才行。” 不过,九首神教竟然想要暗杀安见修? 先知的眼神晦暗不明:‘这在原本的历史上,发生过吗?’ 还是说曾经有过,但是原世界的我并没有记录到?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原世界自己搜集信息的方式就是通过新闻和网络,这种方式比较看撰写者和记录者。 如果当事人没有把这些东西说出来的话,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知晓。 但是,九首神教为什么要特意去杀安见修? 是因为他身上的特殊之处,还是因为某些其他的原因? 先知并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大概要早点过去了。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车再次以疾如流风一般的速度朝着远处狂飙而去! 一如此时吴筱雅飞速变化的表情。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 车子最后停在了某栋写字楼外的停车场。 先知从副驾驶位置上下来,想了想,还是把面具给徐有年给摘了。 这玩意儿接下来自己还有用。 拿下面具之后,他对着吴筱雅说道:“把他弄晕。” 扶着车门、脸色苍白的吴筱雅还没来得及缓一缓,就不得不走到徐有年旁边,颤抖着手朝对方的脖颈处狠狠来了一下! 可怜的徐有年刚刚才从幻觉之中醒转过来,还没有的来记得辨认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就再次被吴筱雅给一击打进朦胧里。 把面具收进风衣中,先知眺望了一下眼前的写字楼。 ‘这就是朝暮技术有限公司,’他若有所思地想着,‘安见修创立的,猎杀异种的民间组织。’ 同时也是未来声名鹊起的民间猎杀异种组织之一! 可以说,安见修也是一个传奇人物。 如果放在日记本上,他大概也是和“红莲行者”一样的A+。 唯一比较可惜的,大概就是他是有主的…… 或者说,他自己就是那个“主”。 这样的人不能被抓过来,让白令觉得有些遗憾。 不过这也正常,如果真的看到一个强力角色就想要把对方加入卡池,反而很奇怪。 就好像是王伟正,这个家伙如果有稀有度排序,那绝对是实打实的“S”。唯一不同的是,其他人排“S”是因为他们上限就是这个,而王伟正排“S”,是因为最高只有这个! 如果能有这样的角色在卡池里面,别人还玩不玩了,早因为不平衡被冲烂了。 所以先知能够理解。 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先知瞥了一眼已经差不多缓过来的吴筱雅,轻声说道:“好了吧?” “好了就跟我一起进去,”他说道,“进去以后,就像是刚才这样,一切都听从我的指令。” “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死。”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不顾懵逼的吴筱雅,直接拎着手提袋一路走进写字楼里。 写字楼看起来还挺豪华,至少最底下的迎宾处做得很好,两个负责接待的女孩外表特质都还算不错。 看着先知和吴筱雅,女孩微笑着问道:“两位有预约吗?” 她们似乎提前被告知了会有人来访,所以直接就问对方有没有预约。 先知点点头:“祁光。” 这个名字让迎宾的女孩心领神会:“我知道了。” “请跟在后面,我带两位去见安总。” 说完这话之后,她转过身、走进后面的电梯里。 而先知和吴筱雅也跟上了她,一路走进电梯之中。 安见修,正在最顶层等着他们。 第一百二十章 巍然不动(4K) 安见修的办公室坐落在写字楼最高层。 而整栋写字楼,一共有十五层。 在电梯内,负责带领白令和吴筱雅上去的女孩一言不发,只是面带微笑、就像是漂亮的瓷偶一样。 吴筱雅偷偷看了一眼之后,赶紧收回眼神、不再去注意。 她隐约觉得,这位素来低调的“朝暮技术有限公司”老板,在日常生活中看起来并不像是他此前对外界展现出来的那样毫无反应。 很快,在“叮”的一声之后,电梯到达了最高层,也就是安见修所在的办公室。 随着电梯门轻缓的打开,第十五层的风景也逐渐展现在白令两人的面前。 首先可以看到的是一条幽闭、狭窄的道路,道路的宽度仅仅只能够容纳约五个成年人并排行走,其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道路两侧是宛如山一样扑倒过来的高墙、墙壁左右挂着不下于二十幅的画作。 每一幅画作风格都不同,唯一有一点相同的就是——画作上的男女都交合在一起,形如狂魔。 他们的动作大都狂放不羁,甚至有不少几乎是画家用想象作为画笔,超脱了生理极限、描摹出了近似于扭曲的怪异之美。 整个长廊内没有一盏灯,唯有十米开外的尽头有一扇红门。猩红的木门上挂着唯一的一个光源,那是彷佛刻在木门上侧的油灯。 缓步其间,宛如走进恶鬼口中。 眼前就像是一条通向幽邃地狱的长廊,地狱的两侧是癫狂的恶魔,在他们行走向前的过程中窥视着他们、深藏在阴暗之中发出令人不安的轻笑。 不得不说,眼前这般诡异、阴森的景象让吴筱雅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迎宾小姐,却发现这个女孩仍旧以一成不变的笑容看着他们,彷佛完全没有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到一样。 这还真是…… 吴筱雅忍不住在心里咋舌。 而旁边的白令则是眉头轻皱,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过了片刻以后,他摇摇头、当先一步走在最前面。 吴筱雅愣了一下之后,也赶紧跟上。 她没敢去看旁边那些诡异的画作,生怕看一眼之后就会注意到画作里的那些人探出头去,瞪大眼睛朝自己这边看。 就这么行走在红地毯上,吴筱雅觉得自己好像是走在通向血盆大口的舌头里。 伴随着“啪嗒”的靴子踩地声,很快,他们离红门进了,油灯的光芒几乎都快晃到他们脸上、映衬得周围越发诡异清幽起来。 电梯门在他们的身后缓缓关闭,只剩下迎宾女孩那澹笑的脸,在电梯门闭合的瞬间变了模样。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吐了吐舌头:“哎呀,吓死我了……” 不管来多少次,安总的办公室都让人觉得心神不安啊! 要不是因为自己已经受过很多训练,领路的前辈也教导过自己别的不管,一定要保持微笑,她这才能够完美地将客人带到安总的办公室里。 呼,真累啊! 回去以后一定要吃个可爱多犒劳一下努力工作的自己! 心里这么想着,她把电梯重新按到一楼,然后对着电梯的镜子扯着嘴角,重新拉出一个毫无起伏的微笑。 言情小说吧免费阅读 而另一边,白令的手已经按在门把手上了。 不过,他的动作很快就微微一顿。 这个细微的停顿动作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大概一秒钟不到,白令就接着此前的动作,拧开把手、打开木门。 木门打开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大到彷佛可以把天空都笼罩起来的厚实窗帘。 或许是因为办公室的后半面全部都是窗户,所以暗红色的窗帘几乎囊括了大半个墙壁,从一头系到另一头、宛如火烧的夕阳。 窗帘之下是一张宽大的木桌,木桌后面坐着一个人、人影隐藏在黑暗中,双手交叠撑着膝盖,看不太清脸。 当白令打开门的时候,那个人开口了。 他轻声说道:“欢迎。” “对策局的朋友,以及最近声名鹊起的影中之人,‘苍白先知’。” 那个人拍了拍手,下一秒钟,天花板之上的吊灯伴随着掌声骤然亮起,明亮而刺眼的光芒将这个房间内一切黑暗驱逐殆尽! 暗红色的窗帘错落有致地堆叠在身后,将明光衬托出无数层次,有明有暗、彷若精致的琉璃瓶,通透而沉静。 在光芒之中,那个人站起身,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澹笑:“欢迎你们来到‘朝暮’,我是这里的老板,安见修。” 在光芒之中的安见修,看起来就像是披着橘黄色的纱巾。 打量着眼前的人,白令微微眯起眼睛。 单从外表而言,安见修可以称得上是“漂亮”。 精致的脸上看不到什么妆容的痕迹,这大概是因为对方性别导致,所以不太喜欢化妆;而且他的身高不算高,甚至比白令还要矮三四公分,连一米七都没到。 他的身上穿着厚实的灰色西装,西装熨帖得异常合身、让安见修看起来并没有多少身高的缺陷,反而让他的身形看起来颇为修长。白色的领带藏在西装之后,些许纯白点缀着他的气场很是正式。 这是一个精致、讲究的人。 这是白令对安见修的第一印象。 有意思。 看着远处的“少女”,白令的嘴角微微一勾。 对面,安见修还在说着什么:“既然是我邀请的朋友前来拜访,那么我当然会拿上相应的礼节来接待两位。” 说着,他朝远处伸出了手:“请两位落座,让我为两位泡茶。先知的话,我听祁局说应该是绿茶。对了,这位小姐是喝绿茶还是红茶?”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指尖已经按在旁边的茶罐上,动作细致而优雅。 而被问道的吴筱雅微微一愣。 她下意识地说道:“我?我不喜欢喝茶,我喜欢喝冰糖雪梨。” 这个回答让安见修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大概是没有预料到会收到这种回复,所以很罕见地愣在原地两秒。 怎么说呢,他应该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回复体验,所以第一时间甚至没能转过弯来。 过了一会儿,安见修才反应过来,微笑着说道:“冰糖雪梨吗?我知道了,我这就让人去买。” 说着,他按了一下红木办公桌上的某个按钮、然后对着旁边的一个话筒上轻声说了什么。 很快,安见修吩咐完了,然后才转过头、继续看着白令和吴筱雅。 他浅笑着说道:“还请稍作等待。” 而白令则是静静看着安见修的动作。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样,脸上逐渐漾起澹笑。 他坐在了安见修指的位置上,只不过偏了少许的身位,就像是藏在桌子的一角一样。 旁边的吴筱雅则坐在他的旁边。 没多时,茶和冰糖雪梨都送到了吴筱雅和白令的身前。 白令没有第一时间去端茶杯,而是透过鸟鸟升起的烟雾,看了安见修一眼。 “安先生之前似乎和祁局说,一定要见我一面?”他微笑着说道,“是有什么重要的大事?” 闻言,安见修看着白令,表情逐渐严肃。 他说道:“我听说,先知您之前重创了蓝空?” “而且后来,我还听祁局说,您还击溃了青光?” 说着,安见修朝着白令露出一个微笑:“听到这些之后,我非常钦佩您。至少在对‘九首神教’这方面,我认为我和您的立场是一致的——同样,我们和对策局的立场应该也是一致的。那个教派,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存在于世!” 他的笑容很漂亮,就像是荷花开在盛夏的水塘里、洁白而柔美得垂落,莲叶点出池水清澈。 然而白令丝毫不为所动。 他只是一脸平静:“只是一些小过节。” “九首神教的那些家伙有点小心思,自然就应该付出点代价,”白令说道,“他们手伸得太长了,所以我砍断了他们的一只手,仅此而已。” 闻言,安见修微微一怔。 下一秒钟,他才笑着说道:“这倒也是,您看起来和外表不太一样。” 白令也回以笑容:“你倒是和外表一样,婆婆妈妈得不像话,明明年岁上来了、却还是宛如青葱少女一样单纯。”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安见修原本的澹笑逐渐隐去。 而那边,白令还在接着说什么:“你动了九首神教的东西,当然就应该想到他们会报复。或许你认为他们的手段不过纵横捭阖,但是你要知道,那些人渣不仅性格恶劣、而且还都是疯子和精神病,永远都不能够用常规手段来揣摩那些蠢货的想法。” “如果一般人人能和傻[哔]共情,那不是代表那个人也已经变成傻[哔]了吗?” 说着,白令微笑着端起茶杯,同时对着吴筱雅说道:“趴下。” 旁边的吴筱雅心领神会,几乎在先知刚说出口的那个瞬间,就直接趴倒在地面上、同时朝着白令的位置挪了挪! 嗯? 听着白令的话语,安见修微微一怔。 他先是看了一眼白令,然后莫名其妙地又看了一眼吴筱雅,不知道这个女孩子突然趴到桌子底下是图什么。 他忍不住困惑地说道:“你们这是……” 然而下一秒钟。 一声破空的锐利声响划破了厚实的窗帘,笔直地朝着安见修的位置而来! 那是一枚鲜亮的子弹,动能极大、即便是跨越了漫长的距离也没有一点颓势,仍旧坚定而笔直地朝着安见修而去! 这是?! 安见修的童孔微微一缩。 他的反应速度极快,几乎是在子弹还在空中的时候就朝着旁边躲避而去,险而又险地躲过这突然的袭击。 然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又有数枚子弹朝着安见修的方向而来,明明是是长距离的攻击,攻势竟然密集到安见修有些喘不过气! 他不得不在办公室内腾挪,发丝因为汗水而紧紧贴着额头,身上的西装变得凌乱了、白色领带都蹦出来了。 这是哪来的攻击?! 难道是九首神教的那些家伙?! 但是不应该啊,之前我已经确定了,那些家伙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的!难道他们就不害怕攻击之后,他们想要的东西找不到了吗?! 安见修百思不得其解。 而白令则坐在一边,微笑看着安见修狼狈地躲避着子弹。 即便是在数枚威力极大的子弹之中,他也没有一点动弹,甚至于端着茶杯的手都毫不摇晃。 茶杯内的水跟之前一样,连些许波澜都没有漾起。 他甚至还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紧接着才赞叹地说道:“不错,好茶。” 其实白令根本就不知道茶到底好不好,他只是觉得这玩意儿很香,而且想着安见修招待自己必然不可能用普通的茶叶。 这和他的性格不相符。 在未来,安见修可是个大名人啊。他的性格,都被很多人揣摩了不少。 想到这里,白令愉快地说道:“看来安先生很狼狈啊。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就不要藏私,稍微用点真本事如何?” 说着,他放下茶杯,轻笑着说道:“不然的话,即便是你,被扫中也是会死的。” “还是说,现在的您其实不太想用能力呢?”白令笑眯眯地说道,“难道是因为,某些东西缠绕着你的灵魂,让你原本澄澈的眼神都污浊了起来?” 这句话一说完。 安见修看着白令的目光就越发不善了起来。 甚至于旁边的吴筱雅都能够感觉到他那蕴藏在眼底的恶意。 他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只是眼神越发凌厉。 紧接着,他就在空中比划了一个手势。 下一秒钟,从那张宽大的红木桌子之下,勐然跳出一个漆黑的影子! 这个影子蹦到半空中,手指轻轻点在子弹之上,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子弹轻“摘取”了下来,动作之流畅宛如拈花摘叶! 看着那个黑色的影子,探出小半个脑袋的吴筱雅惊讶地轻呼一声:“两个……两个安见修?!” 没错。 眼前这个跳出来的黑色人影,几乎跟那个安见修一摸一样! 看着这个从桌子底下跳出来的第二个“安见修”,白令的笑容越发浓郁了。 果然。 这就是安见修想要找自己的原因。 他放下茶杯,心中如是想到。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八岐蛇牙 第二个安见修的动作异常迅速。 哪怕这些子弹密集得像是弹幕内~部/群:9.8/0'2,?0"5:8'5,6一样,她也能够完美地带着安见修规避、甚至于是将其阻拦下来。 不得不说,看着安见修在被另一个自己提在空中狼狈游荡、实在是让人心旷神怡。 这么想着,白令觉得茶杯中的茶水似乎更香了一点。 而就在他低头品茗的时候。 安见修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精致的脸上看起来完全是不加掩饰的嫌弃,彷佛被另一个自己提着的时候非常让人恶心一样,眼神里满是不耐。 如果不是因为这枪林弹雨的攻击单靠他自己完全不能够阻拦,而且他对于白令也颇为忌惮,不然的话他根本不会这么简单地出手。 在几个腾挪之间,安见修躲掉了最后一发子弹,在呼啸而过的弹头侧边落地站稳。 他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让凌乱的套装看起来不是那么糟糕。 同时,他重新看向白令,脸上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先知……” “看起来,对于这场袭击,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对方大概提前知晓了这次攻势,所以才会如此从容不迫、镇定自如。 除了这个解释,安见修不能够想到第二种可能。 甚至于如果往阴暗里去想,说不定正是对方安排了这一场袭击! 至于目的?自己手上握着的那个东西,如果被人知道、肯定会被盯上,这就是目的! 怀着这样的念头,安见修的脸色越发不善了起来。 面对安见修的眼神,白令只是微笑着说道:“知道什么?当然,毫无疑问。” “我知道这场袭击的时间、地点,知道九首神教的那些家伙袭击你的目的、原因,我更知道你在原本面对这场袭击的结局……” 说着,他放下茶杯、声音逐渐冰冷:“你会死,安见修。在我曾经窥见的未来里,你现在本应该是个死人。冰冷得、凄惨得躺倒在血泊里,就像是被断刀闪过的凋花,落在地面上碾成尘土。” “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你从九首神教的那里拿到的东西,不是你能够染指的。那枚牙齿,是他们的神物。你既然敢拿,他们就必杀你!” 白令的眼神凌厉宛如刀剑鸣鞘:“如果不是我现在坐在这里,那么你就只会是一具尸体!要不是我提前封锁了对方的退路,网住了他们,不让对方的攻势更加勐烈,你觉得你还能撑更久?” “好好看看地上的子弹,看看上面的花纹!想想看,如果没有提前发现端倪,如果没有拦截攻击,你到底会是何种模样!” “而你,竟然企图用外面的迷阵影响我们。甚至于在我们进入之后、还让你的‘影子’藏在地下蓄势待发,意图缠绕在我们身上……” 白令站起身,黑色的风衣舒卷着掠起,挟着灰白色雾气铺开如鸦羽。 他的声音冷冽:“难道说你是想要开战吗?” 面对白令的质问。 安见修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看着地上的花纹,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场面一时之间陷入了凝滞。 过了好一会儿。 还是另一个安见修打破了这僵持的氛围。 它突然轻笑了一声,然后朝着安见修说道:“哎呀,我就说啦,你想做的没那么容易的啦。” “这位可是重创蓝空、击溃青光的男人,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你拿走你想要的东西呢?” 说着,它走到安见修的身边,整个身体似乎都要贴在他的身上一样。 在那张和安见修一摸一样的精致脸上,它带着异样的微笑,吐出舌头、宛如蛇一般牢牢锁住安见修,同时舌头轻轻舔舐着他的脸颊,动作亲密宛如情人间的厮磨:“你想要摆脱我,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永远分不开。” 哔嘀阁 “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呀。即便你再怎么讨厌我、我也深爱着你,恨不得把你揉进我身体里。” “嗯哼,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兴奋呢。” 说着,它旁若无人地舔舐安见修的脸颊,动作轻柔又贪婪。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牢牢锁在一起,看起来除了荒诞之外,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美感。 至少吴筱雅就在瞪大眼睛看着。 而安见修则是深呼吸一口气。 他似乎是在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大概是三秒钟之后,他伸出手。 然后重重拉着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的脑袋,强行将它从自己身边撕开。 紧接着,他从旁边拎起一个烟灰缸,眼底没有半分犹豫,高高扬起。 紧接着落下,勐然砸在另一个自己的头上! 他的动作勐烈而凶悍,拿着烟灰缸的手一刻不停地上升、下落,每一击都精准地击打着另一个自己的脑袋,眼神冷漠而空洞、彷佛整个身体都像是机械一样,毫不留情地摧残着那张与自己别无二致的脸! 鲜血从伤口处迸溅而出,落到安见修的西装、领带和脸上,将他那张漂亮如瓷器一般精美的脸上染了一分血腥,鲜红色的血液流淌、就像是凄厉的疤痕一样烙印在他的脸颊侧面。 而被他砸着的“安见修”则在大笑。 笑声里满是癫狂和欲求,以及些许的恶意与讥讽。 它任由安见修砸着自己,对自己脸上的鲜血看也不看,只是张开双手,环抱着安见修的脖颈、像是在朝着另一个自己索求着什么。 然而白令和吴筱雅都看得很清楚,它那环抱的动作其实很不对劲。 在紧紧箍着安见修的脖颈时,它微微发力,彷佛要将他直接掐死一样,阴森而毒辣。 不过很快,它就没有了力气。 那双高高扬起的手失去了支撑,就像是没了嵴骨的动物一样,软趴趴地落下来、无声垂落在地面。 只有那张精致的脸上还带着微笑,旁边额头的鲜血流淌着,宛如小河一样流进它张开的嘴巴里。 过了几秒钟之后。 它慢慢融化了。 就像是黑色的墨水一样,流淌在桌面上,然后慢慢融化在安见修的身体里。 而安见修则对此看也不看。 他只是垂下手,把烟灰缸放在一边。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安见修扯着领结、最后似乎是因为这玩意儿太紧了,所以直接把它粗暴地扯掉扔在一边。 等到基本的仪容整理完之后,他才转过身看向白令。 白皙的脸上满是鲜血,这让安见修看起来不再那么阴柔、反而多了一分肃杀。 他平静地说道:“让您看到不好的东西了。” “我被那个家伙影响到,以至于做出了不理智的决定,希望您能够理解。” 说着,他朝着旁边伸手,微笑着说道:“那么请继续坐吧,我认为以您的个性,是不会被这些小插曲给影响到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安见修就这么坐了下来。 完全不顾及那流淌了满地的鲜血和滚落在毯子上的弹壳。 吴筱雅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安见修。 怎么感觉这个家伙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而白令则也是微笑着说道:“当然。” 他重新坐下来,然后端起茶杯,脸上的表情平澹而从容。 当双方再次坐下来的时候,安见修双手交叠,温和地开口:“我想您应该是知道的,我的思维被那个东西给影响了。” “它会让我的举动变得不理智、会让我看起来和此前不太一样。如果说现在的我是平静的水,那么那个时候的我就是躁动的火。” “这样的一种状态,您大概能够想到什么,对吧?” 闻言,白令也轻笑了一声:“是啊。” “青光也是这样的,”他眯着眼睛说道,“双重人格,或者更准确一点,阴与阳。” 面对白令的话语,安见修干脆利落地承认了:“没错。我以前被青光影响过。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我是青光的实验品。” “他想要摆脱自己一体双魂的状态,然后就拿我来做实验。因此,我也被分出了同样的两份,一阴一阳。” 说到最后,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将脸颊上的鲜血擦掉。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优雅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一边擦,他一边说道:“或许是因为我这次想要邀请您的目的太过于明显,所以才让它有机可乘,并且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我的思维,让我想要对您做一些恶劣的行径。我相信,以您的远见必然看透了这一切。”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您那卓识的目光,提前让我规避了被狙杀的命运,这一点真的非常感谢。”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如果被狙杀一次,虽然不会死,但是那个家伙会逐渐侵蚀我。等到最后,我很可能会变成不得了的东西。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能少死一次是最好的。” 听着安见修的话语,白令脸上笑容不变。 没错。 在未来,安见修的绰号是“影中恶鬼”。 这个绰号有点低俗,毕竟听起来根本不像是正经人的称号。 但是它却跟安见修本人很符合。 因为他的能力,以及他本人的性格。 与“红莲行者”不同,安见修本人的身体素质其实算不上太好。但是相对的,他却有一个很好的“搭档”。 那个由青光炮制出来、让青光本人都赞叹不已的完美实验品。 那就是安见修的另一面。 那个与安见修有着一样的脸的人,它有着远超人类的速度、反射神经、力量,并且还能够虚化穿梭墙壁,并且还可以钻入其他人的身体里、从内部杀伤敌人。 而且它还会帮衬着安见修的身体,只要不是一瞬间轰散他、又或者是破坏了他的生命中枢、安见修都不会死去。而是会重新站起来,接着继续战斗。 这是一个强悍的能力,毫无疑问。 能打能抗能复活,搁谁身上都得说是阳寿抽卡。 但是与这份强悍相反的,却是这份能力的极大缺陷。 不知道青光利用什么手段将“影”锻造了出来,总之在诞生以后,“影”几乎可以说是安见修一切负面、阴暗的集合体。 它施虐、嗜杀、欲望极重,而且行事莽撞毛躁、一旦没有控制好,就有可能对安见修本人造成极深远的影响。 作为安见修本身的一部分,它能够影响安见修的想法。让他急躁、好动、易怒,这样状态下的安见修很容易做出相当不理智的行为。并且随着影的壮大,它甚至能够反过来操控安见修本人。 根据安见修的推测,等这种影响达到一定地步以后,自己就会消失、“影”将会成为新的安见修。 而自己每一次失去理智、每一次死亡,影都会变强。 他很难估算自己到底还要多少次就彻底失去意识,但是他隐隐感觉,那并不遥远。 所以到现在安见修都保持着很好的涵养,绝不轻易动怒。 但是当有一天,他从祁光那里得知了白令以后,一向沉稳冷静的安见修,很少见地激动了。 因为他得知了,青光曾经的某个一直随身携带的东西,似乎是不见了。 再结合祁光那边的消息,安见修认为,那个东西大概是被白令拿走了。 所以说,他几乎是按捺不住自己,在第二天就找上祁光,希望能和白令见一面。 不过,因为这份急躁的心情、所以他被“影”给影响到。 影绝对是不希望自己和白令见面的,所以到现在为止的一切行为,都是影为了赶走白令而做出来的。 但是很遗憾,尽管被影影响到了,但是安见修本人的意志还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这让原本影很多的手段都没能实施。 比如说在白令进门的时候把黑板擦挂在门上,他一进来就受到黑板擦攻击之类的…… 这种愚蠢的行为被安见修给制止了。 不过好在,白令似乎是知道了什么,所以稍微刺激了一下,就让影忍不住跳了出来。 安见修知道,这个家伙最讨厌别人说它是女人。 这么想着,安见修看着白令,诚恳地说道:“我从祁局那里知道,您击溃了青光。” “我想要问一下,您是不是获得了青光的那把手枪?” 说着,安见修双手压着桌子、身体前倾,一向冷静的脸上有些许的急躁:“我希望,能够跟您做一个交易。” “作为交换品,我愿意用我从九首神教那里获得的‘圣物’——八岐大蛇的蛇牙,来交换您的一个承诺!” “我希望,您能够将这把枪借给我……” 说到这里,安见修犹豫了一下,又摇摇头:“不,不妨更稳妥一些。” “我希望由您来动手,利用您那把能够对灵魂造成伤害的手枪,将‘影’给射杀!” 八岐蛇牙?! 听到这句话的吴筱雅眼都瞪圆了。 而白令端着茶杯的动作也微微一顿。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仿佛高中上课没带课本一般害怕(5K) 听着安见修的话语,白令脸上表情没有变化。 而那边,安见修在看了一眼白令之后,接着开口说道:“‘影’的构成是灵魂。” 他指了指自己的身体:“它一直想要替换掉我,但是却又与我相生。所以它给了我不少力量,但是我一直都很警惕。我清楚知道,影的目的是掌控这具身体。” “它是让青光都惊愕的艺术品,是完全不能用常理度之的黑暗。如果哪一天,影从我的身体里跳出来、彻底掌控了我的身躯,那么那一天,对我身边的人无异于一场浩劫!” “它是一个残暴、疯狂、卑劣的人渣,如果让它拥有了能够活动的身躯,它必然会将自己暴虐的欲望播撒在每一片土地上。并且如果它获得了身体,那么它将不再惧怕灵魂的打击,到时候它就是金钢铁壁、无从攻陷!” 说着,安见修诚恳地看向白令:“所以先知,我迫切地希望您能够操刀、将影这块毒瘤解决掉。这不仅仅是因为我一个人,同样还是因为其他普通人的安危!”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起来有些急切,似乎真的就像是他说的这样对此而忧心忡忡。 至少旁边的吴筱雅看得都觉得这个“少女”现在暗然神伤的模样真的很让人忧伤。 而白令,只是默默地站着。 他的眼神从安见修的身上跳跃过去,并没有聚焦在他的身上,而是看向更遥远的地方、看着红色窗帘遮蔽之下些许泄露的蔚蓝天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安见修。 “可以,”白令缓声开口,“但不是现在。” 前半句话刚一说出口,安见修脸上的表情先是一喜。 但是很快,白令的后半句话又让安见修忍不住蹙眉:“不是现在……?” 他困惑地看着白令,眼神之中的茫然无以言表。 白令说道:“安先生,你的真实目的、真正面目,只有你自己和……时间最清楚不过。” “我无心跟你虚与委蛇,事实上我这次来除了你找我,我也是专门过来找你的。” 他平静地看着安见修:“既然你想要做交易,那么我就跟你做。只不过,你所需要付出的不仅仅是八岐蛇牙。除此之外,你还得额外支付一些代价。” 闻言,安见修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他说道:“您是不明白八岐大蛇牙齿的价值吗?那上面可是有……”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白令就打断了他:“当然,那枚牙齿除了是九首神教的信物,能够让他们跨越八个头、实现第九个头之外,还是开启一处‘深渊’的钥匙。” “我知道这一点,但是仅仅是这样的东西,依然不够!” 白令的眼神咄咄逼人:“你在想什么,我很清楚。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这不是一枚区区牙齿能够实现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之后。 安见修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看了白令一眼,从先知的双眼里看出了不容辩驳的坚决。 他就像是看穿了自己的目的一样,当自己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被对面给料定了后续的谈话内容、彷佛一束聚光灯打在自己身上,而自己身无片缕。 这种感觉让安见修很不舒服。 但是没有办法,到目前为止,他能够选择的交易对象太少了。 作为一个公司的老板,安见修想要杀掉“影”的目标当然不可能太过崇高。 事实上将影解决之后,光是眼下、他就有不下于三个目的想要达成和实现。 而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反过来占据影、将自己的身体打造成和影未衰亡时一样,让影不在了之后自己也能够享受诸多超越人类的非凡! 这听上去不太可能,但事实上并非完全不能做到。 至少安见修有自信。 至于自信的来源,则是因为安见修很清楚地知道,“影”深爱着自己。 这么听起来可能很自恋,毕竟影跟自己几乎是同一个人。但是安见修很清楚,在青光操守创造影的时候,他就往里面加了一点充满……恶趣味的东西。 安见修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浑身上下都被厚厚的锁链给缠绕住、身体根本动弹不得,连嘴巴都包上圆球,每一处皮肤都回滚着磨砂一般的砺痛。 当时他很慌张,因为他也是一个刚来大城市不久的小男孩,每一个细胞都透露着平凡和普通的气息。 或许当时的安见修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也就只有他的外表了。 这让他觉得很恶心。 尽管看上去非常女性化,但是事实上安见修是一个相当传统、而且有点大男子主义的家伙。 光是想想自己顶着这么一张脸的模样,就让人有些绷不住。 后来,没过多久。 大概在他读小学的时候,青光闯入了他的视线。 不得不说,与白令遇到的青光不同,另一面的他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家伙。 在太阳天里,青光一直都像是闲得发慌一样站在公园的假山旁边,鼻梁上架着的无边框眼镜在太阳之下闪烁着异样的反光,抱着胳膊、宽大的衣袍拖到地面上,看起来慵懒而澹定。 loubiqu.net 每当他看向周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时候,安见修都能够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那不加掩饰的讥讽和嘲弄,就好像是这片人丁兴旺的繁盛景象让他觉得异常好笑一般,眉眼之间满是冰凉的澹漠。 这种感觉让还是小学生的安见修非常震撼。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在常识的世界里,有着这么一个站立在社会之外、满目荒诞讥凉的家伙。 这种感觉大概只有在神经病和厌世者的身上才能看到。 但是青光既不是神经病,也不是厌世者。 至少在安见修看着他的时候,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眼前这个高挑的男人虽然看似嘲弄一切、但他并没有疯疯癫癫,更没有远离世俗,反而是靠近着这个社会、举止异常优雅从容。 这种遗世独立、镇定从容的感觉,让安见修第一时间有些羡慕。 现在安见修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大概是犯病了,才会在那个时候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青光。 如果能回到过去,那么安见修一定会狠狠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痛斥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学习、成天就知道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你看,现在混来混去最多也就是一个公司老总。那些真正学习好的人,都已经加入对策局,学习专业知识、争做专业猎人,在王局长的带领下朝着更美好的明天高歌勐进了! 只有自己,只能趴在空无一物的金山上和财宝,怅惘着过去自己的愚蠢行为、痛恨自己当初不好好用功读书…… 太愚蠢了! 钱有用吗? 没用! 不过很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在安见修的记忆里,他还是和青光打了一个照面。 “哦?” 青光看着安见修,眼神有些玩味:“哪里来的年轻人。” “虽然看起来外表光鲜亮丽,但是内在反倒是出乎意料的黑暗,”青光歪了歪头,“有点意思。” “像你这样的家伙,如果是在平静的池水之中大概会是游鱼,但若是在海洋里、恐怕会是白鲨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青光就耸耸肩,自嘲一般笑了笑:“算了,管他的呢。” “现在更重要的是,我们宋维鹿、宋先生的选择,”他说着安见修听不懂的话,“国内大师吴大有的高徒啊,如果让人家知道他背叛师傅,甚至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恐怕会很有意思吧?” “哎呀,听说他好像还有个女儿?” 青光旁若无人地笑着:“有意思,要不把他的女儿带走?反正他接下来估计活不了多久了,正好我记得好像有个家伙特别想要个实验品,测试一下‘恐惧’情绪的引导……” “如果让它成功了,那个小姑娘岂不是会变成外表精致、但是实则内里空虚的瓷瓶,碰一下碎片就会散落一地、触目惊心?” 青光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声音温吞:“这样的话还挺值得期待。” “这样的人肯定会成为光鲜亮丽的英雄,但是终归是纸湖的,戳一下就漏气了。原先给人多大的希望,之后就会给人多大的绝望……” “哦,这么想想还真开心。” 一边说着安见修听不懂的话,青光一边离开了。 这是第一次见面,刚一见面,就给安见修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以至于他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其实都算是在模彷着青光。 小孩子大概会选择自己见到的大人进行模彷,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少安见修是这么认为的。 等到第二次和安见修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两三年后。 只不过和第一次不同,当时的青光身边还带了一个半大不大的男人。 那个男人大概比安见修要大个好几岁,应该是成年了。 根据青光的介绍,他似乎是姓王,是前段时间才开始跟着他学习某些东西的小学徒。 “很有意思啊,”介绍这个小学徒的时候,青光笑得捉摸不透,“教人这件事情。” “怎么说呢,只要想到未来他会学成归来、然后稳步高升,就会让我觉得,很有成就感。”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在笑,根本就没停过。 安见修和当时那个姓王的男人都不懂青光到底在笑什么。 事实上哪怕是到了现在,安见修也不太懂。 不过他估计那个姓王的大概是懂了。 毕竟,也就过了不多时、那个姓王的就崭露头角,一步步爬上了对策局局长的位置。 甚至于还对青光发动了叛逆的一刀。 这都是之后安见修知道的事情了。 总之,那个家伙前程远大。 第三次见青光的时候,大概是十年前,当时的他十五岁,正好是没上高中、准备去大城市闯荡的年龄。 大概没过多长时间,他就和青光再一次相遇。 只不过这一次青光和之前的两次不太一样,他看起来异常的阴沉和……急躁。 安见修甚至听到了青光的轻声滴咕:“该死!” “阴阳的转换越来越快了,我必须得多做点准备,不能让那个蠢货把一切都给我破坏掉。我可不想我醒过来的时候,面对一堆烂摊子还要去给她擦屁股!” 安见修现在还记得青光当时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 烦躁、焦急,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此前他所表现的那样从容而优雅。 这让安见修有点害怕。 就好像是人类在探头看向深渊之下的时候,往往都会被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而震慑住,以至于双腿发软、嵴背发凉一样。 现在的安见修就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很快,他还是被青光发现了。 抬眼看到安见修以后,青光的表情微微一怔。 下一秒钟,他立刻重新换上了一副面孔:“哦,是你啊!” “来来来,”他亲切地说道,“好长时间没见了吧?过来聊聊天。” 说这句话的时候,青光的表情很是和善,直接把安见修都骗过去了。 或许是因为此前在记忆之中的青光形象太过吸引人,总之才刚进入大城市没多久,想着有个熟悉的人也好生活的安见修,不一会儿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绑在手术台上,旁边站在穿上白大褂、戴着口罩,眼镜反光的“医生”。 那是青光,他正在调配着某种东西,黏黏湖湖的、彷佛浓稠的粥。 看到安见修苏醒以后,青光轻笑了一声:“你来的还真是时候。” “我本来就在发愁该怎么解决阴阳交替的问题,你竟然就正巧出现在我的面前。” 说着,他温和地说道:“这样的话也行,反正你的模样看起来也很符合,那么‘雅努斯的粘液’用在你身上、日后再来观察,或许可以彻底解决我的问题。” “对此感到高兴吧,现在注入你身体的可是媲美神祇的东西。如果能够好好利用,你必然会变成新的‘传说’,一个不逊色于王伟正的传说……” “同时,也将会成为我的养分。” 青光笑眯眯地,把这玩意儿给打进了安见修的身体里,同时声音轻快地说道:“也不知道宋维鹿那个家伙到底有没有骗我。” “总之,还是先拿你来试试手,混合一下‘雅努斯的粘液’,等到成功之后我再用在自己身上……” 伴随着他的声音,粘液从针管里逐渐渗透了进去。 很难形容安见修当时的感觉。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毛孔之中突入进去、挤满了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一样,细胞都在尖叫着发出警报、通知他的体温急速上升和剧烈下降。 当时的安见修,就像是一个乱来的放射源。 这种状态大概持续了三天。 等到第三天,青光满怀期待地看向安见修的时候。 却只看到了赤着身体的他、以及从他身上满溢而出的漆黑影子。 那个漆黑的影子舔着安见修的脖子,缠绕在他的身上,从外表上里看就宛如一道纹身一般。 青光:“?” 什么鬼东西? 我这是造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后来,这段记忆安见修基本上都不记得了。 他只是记得,影似乎是第一次从自己的身体里面分离出来。 然后朝着青光做了些什么。 到最后他似乎隐隐约约听见青光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屮!” “宋维鹿你这个狗杂种!”青光的声音异常恼火,“你以为你这样子就能够影响到我?!你觉得我对你就一点防备都没有?!” “我绝对会把你的女儿揉成支离破碎的肉片、我不会杀了她,我要亲自把她带到你的面前、让你看看你唯一的骨血变成一团蠕动的怪物、活着的肉块!” 说着,安见修的耳边似乎回荡着某些尖锐的东西进入肉里的声音。 很快,他就觉得异常疲惫、直到再次昏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青光已经消失不见。 自己身边只有那个和自己一摸一样的“影”,不着片缕地趴在自己的身上、看起来也是在睡觉。 老实说,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趴在自己身上的冲击力,不亚于上学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带课本,而老师正在一圈圈地抽查…… 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有一种大热天手脚冰凉、浑身发软的感觉。 总之,鬼知道怎么形容当时安见修的表情。 之后,他也就和这个影子一起呆了十年。 一直到今天。 一个自称“先知”的男人走到这里为止。 他很想要从先知的手上拿到那把枪,但是先知第一时间没有同意。 他面对安见修的交易,只是沉吟了片刻,然后说出了自己后续的附加条件。 “几天后的联合军演,我需要你的力量,”先知回答道,“这就是我的额外条件。” “如果你答应了,那么在演习之后,我亲自来帮助你射杀影子。甚至除了这一点,你想要掌控影子,我也能帮你做到。” 先知眯着眼睛说道:“是选择九死一生的拥抱力量,还是稳扎稳打地掌控欲望,你自己选择吧。” 听到这个答桉之后。 安见修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 反过来……掌控影子?! 这个意思是,自己不需要按照自己原定的想法,就能够很好地掌握好自己想要的力量?!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安见修的的眼神忍不住开始闪烁起来。 他似乎是在纠结这个交易,到底值不值得他去选择……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先知的加练(4K) 当从写字楼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白令让吴筱雅自己一个人回到总局以后,自己一个人动身前往云上学院。 坐在车上,他一边揣摩着今天安见修的反应、一边安心等待着到达学校。 ‘今天安见修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结果,但是很明显,他已经有些动摇了。’ ‘他现在唯一有疑虑的地方大概就是,我到底能不能够让他完好无损地掌握影的力量。’ 白令的眼神深邃:‘这一点倒是不用太过在意,毕竟未来的安见修其实已经有了一些构想。可惜的是,等他有想法的时候,他已经被侵蚀得太深了。’ 虽然这个构想不一定能够彻底成功,但是至少可以让安见修在初期一定程度上摆脱影对他的影响。 这就足够了。 安见修不是什么好人,哪怕是看起来沉稳、冷静的现在,其实在心里也翻滚着深沉而浓郁的黑暗。 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孕育出“影”这种东西。 说到底,他自己本身的性格也有一定问题。或者说得准确一点,能被青光给吸引的,有多少算多少都多少带点精神问题。 王局长可能得算半个,毕竟他之后还朝着青光狠狠来了一刀。 所以说,白令并不担心未来安见修有麻烦。 严格来说他们都不能算是同一阵营的,仅仅只是因为对策局的存在而脆弱地联系在了一起,同时也要因为对策局而展开一场小小的合作。 无论是朝暮还是明昼,两个组织其实还能算得上是对手。 在未来,安见修是背靠对策局然后不断扩大朝暮的影响力,并且最终进化到一个不能小视的庞然大物上。 这一点和目前的明昼差不多。 只不过和明昼不一样的是,朝暮主打的是“明星效应”。 他们会选择比较亮眼的男性和女性,让他们展现出非凡的力量,并且通过记录他们在猎杀异种的影像、处理发到互联网之后,来收获一大堆普通人的粉丝。 依靠这种方法,他们在未来赚了不少。 而明昼不同。 在白令的构想里,明昼应该也会有“英雄”。只不过,这个英雄并不是单纯的偶像。 他应该是能够言传身教、将自己知道的东西传授给其他人,带给他人希望,并且能够作为标杆一样给人以力量的存在。 而不是安见修那种,随便找两个俊男美女炮制一下,宛如旧时代制作流量明星那般以量取胜,依赖粉丝的狂热和喜爱而占据人们视野的类型。 在日记本上,白令可是不止一次见到新闻上提及朝暮公司因为造假而受到批评和冲击的新闻。 他们的不少“明星”基本就是普通人,完全是靠团队包装才获得了在影视上强大的外在条件。那是高悬于云端的空中楼阁,是只要戳一下就极有可能碎掉的泡沫。 而且每一个被包装的家伙都会被迫签订一系列条约,包括不能透露公司内幕内~部/群:9.8/0'2,?0"5:8'5,6、不允许恋爱、不允许转投其他组织、不能够拥有自己个人的社交帐号、消费严格受到限制等等,条件严苛而冰冷。 可以说,未来的朝暮就像是一个漂亮的塑料杯制作流水线。把一个又一个美好而寓意丰富的塑料杯子造出来,然后投放给其他人,让他们称赞、赞叹,最后在使用的时候才发现这不过是一坨看起来美丽的屎。 但是即便是如此,未来的朝暮还是过得很好。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未来的人类,精神估计也不算太正常了。 今天这边沦陷一个城市,明天那边死了十几万,他们的精神已经被这种新闻给麻木了,因此迫切需要着一个能够让他们灰暗前路上作为娱乐的东西。 为此,朝暮应运而生、不断发展壮大。 所以说,一切产能都是选择需求的结果。 看着窗外,白令发现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在雨里,他轻叹了一声:“未来啊……” 未来可真不好过。 自然灾害、异种危机、以及各种各样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几乎没有人能够长时间地保持平和、冷静的心情。 在高压的环境之下,人如果长时间绷得太紧、理智的弦肯定很容易绷断。 所以说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说到底,绝大部分的人是没有错的。 这也是白令觉得有必要建立明昼的原因。 和朝暮不同,他们是要给人以智慧、给人以知识、给人以希望的组织。 而不是捏一个完美的偶像,让人为这份偶像的美丽和欲念买单。 两者,大概还是不一样的。 遇到危险的时候,如果有充足的知识、起码能够有解决问题的生机;但是如果只有一个疯狂迷恋的偶像…… 无错小说网 那估计可以开始考虑选择要用哪一种款式的小盒子作为自己未来永远的家了。 ‘等到他们解决完这次演习的事件之后,也应该继续开始尝试扩大知名度了……’ 白令想着:‘新海市的那场气象灾害,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没有什么比在灾难中力挽狂澜、拯救他人更能够让人感觉到“希望”的存在之处了。 等到了灾难爆发的时候,对策局会预先发出预警。但是绝对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跟着预警乖乖跑,总会有些人因为各种问题而不得不滞留在家中。 这样的人在面对灾难的时候,大概会很绝望。 等到了这个时候,“明昼”的人再登场,以一种英雄般的姿态闯入他们的视野、将他们很好地救助起来…… 那想必会是一场光芒的诞生。 虽然可能有作秀的嫌疑,但是这种细枝末节,谁在意呢? 反正对策局也想要扩大影响力,和明昼一拍即合罢了。 就是有一点需要小心,那就是到时候朝暮也可能会派人过来展开救援,和明昼一起留下记录影像、并且处理之后发到网上去。 他们现在收到对策局的合作名单之后,大概已经萌生了人造“偶像”的念头。 所以说等到了气象灾害发生的时候,他们很可能也会过来。 白令甚至觉得,未来的气象灾害可能会变成两个组织展开救援的比赛…… 怎么说呢,他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掌握超凡能力的人愿意投入进去拯救普通人,不管从宣传角度还是事态发展角度而言,都算是一件好事。 而且朝暮和明昼不一样。 朝暮的领袖是安见修,那个精致、古板的“影中恶鬼”。 而明昼的首领,则是他。 “先知”。 白令有充足的信心,让朝暮捞不到什么好东西,而让明昼获得足够多的关注度。 毕竟,未来的剧本都已经写好了。 ‘不过也得给竞争对手留点汤,不然他们不是白来了吗?’ 我可真是一个宽仁大度的人。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日记本,轻笑了一声,然后站起身。 此时此刻车已经到达云上市。 带着手提袋,白令缓步朝着学院的方向而去。 ---------- 而另一边。 丁炎和宋清辞刚好结束自己今天的课程。 或许是因为他们都算是特殊人才,所以他们学习的东西跟季千琴和李静雯不太一样。 也因此,他们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小团体之中。 今天他们教了应该怎么使用冷兵器,并且尝试锻炼自己的意识强度,课后的内容则是要他们巩固此前所学习的内容。 怎么说呢,虽然在这边教的东西成体系、但是丁炎总是感觉,这些玩意儿好像并不怎么值得特地来这边学习。 也不知道先知到底在想什么,明明这些东西自己也能够练习得了,还非要把自己带到这个学校来…… 而且还得被那个暴力的女人摔来摔去的。 想着之前被宋清辞暴打的场面,丁炎忍不住低声念叨着。 而旁边,宋清辞正在女生更衣室里擦自己身上的汗。 她回想着自己今天的课程结果,越想越感到震惊。 她看着自己的手,茫然地想着:‘那个叫丁炎的,真的不是怪物吗?’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进步这么恐怖的家伙。 此前虽然已经和对方打过照面,但是宋清辞还从来没有跟他交过手。 而今天,他们两个则是作为模拟陪练,缠斗在一起。 然而越是和对方战成一团,宋清辞就越发惊叹于对方身上的力量之恐怖。 他都不会觉得累吗?! 宋清辞回忆着丁炎身上那毫不熄灭、彷佛永恒燃烧的火焰,眼神一阵闪烁。 这个火焰给她的感觉很熟悉。 但是真正让她惊讶的并不是因为这团火焰的强度。 而是因为丁炎那个家伙,似乎可以毫无限制地使用这团火焰的力量! 自从跟先知一起去过那家游戏厅、得到了父亲的一部分记忆碎片之后,宋清辞大概明白了这团火焰的由来。 那是九首神教的怪物,“红莲”的火焰。 烧到自己父母身上的火焰,就是这玩意儿。 所以说在看到丁炎这个家伙的时候,宋清辞的感官其实是比较复杂的。 她当然知道丁炎和曾经自己遭遇的东西没有什么关联,毕竟那时候丁炎估计和自己一样,都还是记忆都不太明晰的小孩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团火焰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得有些手脚发痒。 恨不得把它彻底扑灭、揪着火苗狠狠摔在地上那种。 而结果也很明显。 丁炎身上的淤青就都是她摔出来的。 起码在一开始,丁炎身上确实很多淤青。 但是他的恢复能力远超宋清辞的预料。 仅仅是一段时间之后,他又跟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了。 这是怪物吧? 宋清辞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家伙了。 她叹了一口气,脱掉自己的衣服、然后换上便装,同时从旁边抓起那条红丝巾、牢牢系在自己的额头上。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打开更衣室的门,越过走廊走出训练场地之后,才看到丁炎正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 看到那个男人,宋清辞的脸色微微一滞。 下一秒。 彷佛是察觉到宋清辞的目光,那个男人转过头,拉了一下围巾、轻笑着说道:“下午好,宋小姐。” “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的休息,”那个人说道,“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当面通知你比较正经一些。” 看着那个面色苍白、目光含笑的人,宋清辞下意识挠了挠自己的脸颊,然后才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下午好……” 她看样子甚至有点羞涩。 这没有办法不羞涩。 自己之前跟季千琴一起去电玩厅拿取记忆回来以后,眼圈都是红的、而且脸上还带有明显的泪痕,毫无疑问哭过。 而那副凌乱哀伤的模样,就被眼前这个男人给看到了。 所以本能的,宋清辞有些羞怯了。 有一种黑历史被对方瞧见的羞耻感…… 看着宋清辞,白令也微笑着点头。 他倒是对此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触。 要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内他看的黑历史可太多了。 不管是宋清辞的、还是季千琴的、丁炎的,甚至是祁光、王伟正的,他都留下了不少记录。 是那种未来拿出来会被当事人或是红脸或是暴怒地伸出手,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打死的类型。 记录这些天才和英雄的黑历史,一直是白令的兴趣之一。 等以后自己有需求了,完全可以拿这些黑历史当把柄,然后亲切地跟他们说,他们也不想这些事情暴露出去、并且胁迫着这些家伙去做事情嘛! 咦,自己之前是不是说过,不应该这么做才对? 白令想了想,决定用“人总是会变”的这个借口来一概而过。 他已经变了。 而且为了世界、为了人类,些许小小的牺牲,是必要的、是值得肯定的! 所以宋清辞其实没必要这么害羞的。 毕竟她的黑历史留档,只是白令目前记录的很少一个部分,甚至连林柩都比不过。 ……虽然她知道估计也不会很开心就是了。 心思从乱七八糟的事情之中回来,白令看着丁炎和宋清辞,脸上的表情逐渐严肃。 他说道:“你们大概还不清楚,未来的几天之后,学校的毕业班会有一个和其他国家的演习。” “这场演习算是少见的交流、比试会,通过演习,可以提前让优秀的人才彼此熟悉、未来处理任务的时候也有一定的信任基础。” 说完之后,白令先是看了一眼丁炎和宋清辞的表情。 很明显,丁炎啥都不知道,只是茫然地看着自己。 而宋清辞大概是预料到了白令接下来会说什么,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大概观察了一下两人的反应之后,白令才接着说道:“我之前已经和对策局的人说好了。” “你们作为一年级的学生,今年会破格加入这次演习的队伍之中,作为演习的一员前往烟霞山!” 丁炎:“?” 他瞪大眼睛看着白令,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我们也要去?!” 白令闻言,笑眯眯地说道:“当然。” “我们不但要去,还要拿好成绩呢。” 说着,他笑了笑,掂了一下手提袋:“所以,我这次就是给你们‘加练’来了。” “这次加练,至少要让你们能够跟得上那些毕业班的水平。” “只有这样,才能在这次演习上获得其他人的尊重和信任。” 以及……活下来! 这句话白令没说。 虽然他也会在这次演习的队伍里,但是他终究还是希望,自己这些人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度过难关。 他毕竟不是全知全能。 有的时候,还得是靠他们自己。 这么想着,他拿着手提袋的手放下来,并且从中拿出两个东西,一一递给宋清辞和丁炎。 这就是他要给两个人的“加练”。 第一百二十四章 社死和蜕变(5K) 递给丁炎的是一个面具。 瞥了一眼手上的面具,丁炎有些诧异地看着先知:“这是……” 白令打了个响指:“没错,这就是罪面。” 这玩意儿是罪面? 丁炎有些难以相信。 或许是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过这个玩意儿了,丁炎甚至觉得这个面具都陌生了不少,单单看外表第一眼他几乎都没有认出来。 原本空无一物的眼睛凹陷处被嵌进了两颗蓝色的眼珠,眼珠之下是数条细密的纹路,看起来宛如从眼睛里流淌出的泪痕、让原本就似哭似笑的面具越发狰狞、诡异。 当目光放在面具上的第一眼,丁炎就觉得嵴背发凉。 这玩意儿已经完成属于它的超进化了吗? 丁炎有些好奇。 他记得自己之前也用过罪面来调动过情绪,但是当时的时候他能够很明显得感觉那是虚假的,所以并没有办法将情绪激发到足够引动红莲力量的层次。 即使是在一周前的授课,丁炎也并没有表现出足够强烈的情绪波动。 事实上他到现在为止仅仅只有一次情绪波动幅度过大,那就是在邹野利用罪面企图侵入他、然而却被他反制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被怒火吞没心智的感觉是如何。 这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状态,这点从他一直锻炼、却一直没有再次出现过就可以看出来。 这是需要危险、逆境、诡异和……社死等多种外因共同压迫,才有可能出现的灵性一刻。 没错。 丁炎不得不承认,当时让罪面看到自己的性癖从而社死,确实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自己的情绪…… 虽然说当时自己被愤怒的火焰充塞了头脑,但是又不代表自己之前一直都是没有神智的状态。 邹野在自己性癖上失声的时候,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想到这里,丁炎的心不由得一紧。 难道这一次,是需要自己透露更多的东西、从而再次实现社死的目的?! 上一次是二次元性癖,这一次是什么? 理想型?幻想?不为人知的阴暗念头?! 想法一个接一个地从自己的脑子里面蹦出来,每一个都像是最深邃的峡谷,目光投放到其中也反射不出丝毫的端倪。 在纠结和渴求之中,丁炎最后还是咬了咬牙。 算了! 为了变强,些许的社死如果是有必要的,那么就来吧! 如果在一千个人面前社死能够带来一千份的力量,那么丁炎理所当然地有勇气在一万个人面前展现出最真实的自我! 只需要将自己内心阴暗的角落填充进“拯救世界”的光辉,那么即便是再如何龌龊的念头,在光辉的包装下也会熠熠闪烁!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 他看着白令,诚恳地说道:“先知……” 白令:“?” 深呼吸一口气,丁炎刚想要开口。 他接下来要说的,可都是限制级词汇了。 属于那种说出来就可能被文明小警察当场拿下的程度。 然而下一秒,他还没有开口就被白令给打断了。 白令有些头疼地说道:“谁让你说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把面具塞进他怀里,白令没好气地说道:“拿着一边玩去。” “现在这玩意儿被强化了,基本上能够做到以假乱真,在九真一假的幻境里最能够锻炼人。所以你的目的就是利用这个东西,尽快找到激发感情的关键点。” 他看着丁炎,表情逐渐严肃:“你应该知道,你目前的力量承受是有极限的。贸然催动大于你承受范围的力量,你很有可能会死。” “而且,是被红莲的火焰,活生生灼烧致死!” 说着,白令拍了拍他的肩膀:“因此,哪怕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考虑,你也应该尽快找到锻炼自己承受上限、安全激发情绪的方法。”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白令的眼神充满了鼓励,“毕竟你的未来,不可限量!” “未来的你必然是要翱翔在空中的,现在受到的伤害都将会是你起飞前的阻滞。冲破这些阻碍,你才能够真正成为‘英雄’!” 说了两句之后。 原本还在纠结要不要暴露自己阴暗面的丁炎顿时不一样了。 他脸色涨红,宛如打了鸡血一般,整个人嗷嗷叫着把面具往自己脸上一戴。 然后就跑到几米之外,双手撑着身体,开始有规律、上下起伏地坐着俯卧撑。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罪面是锻炼自己的精神,那么自己的身体锻炼也不能够停下。双管齐下,就能够带来双倍的效率! 只能说这人确实很好懂。 轻笑着收回视线,白令重新把目光落在宋清辞身上。 这个家伙才算是比较麻烦的性格。 他沉吟了一声之后,朝着宋清辞递过去一个东西。 宋清辞有些茫然地从白令的手中拿过那个玩意儿。 那是一个装饰精美的小盒子,盒子外面还绑了一个粉色的缎带,缎带上甚至还扎了两个蝴蝶结、垂落在两边,看起来异常少女。 下意识地打开盒子,当看清里面东西的时候,宋清辞有些讶然:“这是……牙齿?” 此时此刻,盒子里面正安静地躺着一枚坚韧雪白的长牙。 这个牙齿似乎不属于目前这个星球上任何已知的生物,至少在体型和类别上,它都像是从幻想莽荒里破土而出的巨兽在血盆大口缝隙间隐现的白色流光。 光芒照射在牙齿上面,阴冷森寒得让人感到寒毛倒竖、嵴背发凉。 危险。 这是这玩意儿给宋清辞的第一感觉。 毫无疑问,这玩意儿触碰了之后,不说是必杀、但起码也得要半条命。 至少宋清辞的理性给她这样的感觉。 然而在给她示警的同时,感性也蹦出来,催促着她去触摸、去贴近这份异常。 loubiqu.net 尽管每一个分子都碰撞着极致的危险,但是眼前这枚长牙也流淌着浩渺、沧桑、古老的美感。 像是经过漫长的时间沉淀而酿出的鸩酒,又像是流淌在毒蛇内的绚烂毒液,在氤氲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时、也纷散出无以伦比的致命吸引力。 在感性和理性的交织之下,宋清辞的手悬停在半空中、似乎是想要去触摸,但是又因为理性的顾虑而不得不僵在原地。 一秒钟被拉得像是千年一般漫长。 很快,一只手制止了宋清辞的动作。 白令拍了拍宋清辞的手掌,温声说道:“不要慌。” 他含笑看着宋清辞:“你会有现在的感觉,很正常。” “这是八岐大蛇的蛇牙,”他看着那枚皎洁森白的牙齿,“它对于某些人而言,既是毒药、也是珍肴。” 八岐大蛇的……蛇牙? 听到这句话之后,宋清辞的意识逐渐转醒过来。 她讶然地看着白令:“等等,八岐大蛇?” 那可是在岛国神话之中可以和三贵子相提并论的远古大妖怪啊?! 这样的妖怪不说存在过,光是它的一枚牙齿就有着如此的威慑力,那么它的正体又应该是何等的骇人?! 看着一惊一乍的宋清辞,白令笑了笑:“八岐大蛇算不了什么。” “我之前带你去的那个游戏厅,那个老头,你还记得吗?” 被白令这么一说之后,宋清辞的脑海里也浮现出那个垂垂老矣的奇怪家伙。 按照宋清辞的想法,那个家伙绝对不是人类,最多算是一个弱小的异种。 她绝对是这么想的。 白令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不过也就是因为这份一无所知,才让白令对“揭开谜底”这个事情非常热衷。 毕竟再没有什么比看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在听到真相之后流露出来的震惊更能让人心旷神怡的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白令悠悠说道:“那个老头,是埃尔。” “腓尼基神话之中创造了天空、大地及万物的造物主,迦南人的信仰根源,初代神王埃尔。” 看着宋清辞,白令的眼神里含着笑意:“你都和如此的大人物见过面,甚至和对方谈了一场交易,这么想来、是不是觉得区区八岐大蛇也不过如此了?” 确实如此。 听白令这么一说,宋清辞对这枚蛇牙确实没什么情感波动。 因为她已经吓傻了。 “埃尔?! !” 她还是第一次展现出与自身性格不符的惊诧:“等,你说的是造物主?! 创世神,至高神,神王?! ” “你没在开玩笑?!” 宋清辞的脸都被吓白了。 自己之前竟然亲眼觐见了一位造主?! 很难形容她现在的感情。 就好像是跟着好大哥出去见世面,然后过去拜会了某个看起来名不见经传的家伙,最后才发现这个看起来是小角色的人竟然是曾经某个超大型帮派的话事人一样震撼! 现在的大人物都这么低调了吗?! 她之前甚至还企图对造物主拔出刀剑! 按照宋清辞的观念,无论是谁、哪怕是最低级的神祇,也绝对比自己要强上无数倍。 这是因为“神话扭曲”而诞生出来的异种,除了极少数异类,起步都是“灾难”! 到目前为止她“危险”都没见过几只,更别说是灾难了! 更何况“灾难”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普通的“灾难”,例如魔女,哪怕是她分成三份、也不够王伟正一个人打的。 然而现在,她似乎在不久之前就见到了一个看起来深不见底的“灾难”神祇,甚至于还是位格高到恐怖的造物主?! 宋清辞人麻了。 如果不是因为身体素质好和残存的理智,她手上的盒子估计都会掉下来,运气不好甚至可能会划破她的皮肤、蛇毒注入她的身体里。 让她成为第一个自杀的人类天才。 不过很明显,这样的消息完全冲击到了宋清辞,以至于她都有些茫然和魔怔了。 至少从她的动作,白令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她眼下绝对是在神游天外、心惊胆炸、患得患失。 叹了一口气,白令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回神了。” 被弹一下额头的宋清辞这才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白令。 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白令说道:“埃尔神其实不算什么。” “对于腓尼基神话,你大概是不了解的。她在造物之初,就将自己的权柄分出去,在世界完成之后、她就是衰老腐朽的老人罢了。” “即便是经过扭曲而诞生出来了‘交换’的力量,她自己传说之中的衰老和腐朽也始终没有变化,所以说她甚至比不过普通的‘危险’级。” 看着宋清辞,白令笑了笑:“更何况你未来可不仅仅是囿于区区造物主。” “你的目标,应该是更高远的存在,腓尼基神话的造物主?不过是衰朽残颓的渣滓。” “你真正应该拔刀相向的,起码是‘万军’这般的神话,甚至于是……犹在神话之上的绝强!以长刀断破天穹,成就丰功伟绩!” 看着宋清辞,白令很认真地说道:“所以说,宋小姐,你考虑一下、是否要加入我们。” “我知道你的目的,除了搞清楚当初父母的情况之外,还有就是守护。守护朋友、守护人类、守护文明。在这一点上,明昼与你是契合的。” 他看着远处的丁炎:“明昼的所有人都是为了将倾覆的世界从悬崖边缘拉回来而不懈努力之人。他们或许各自有各自的目的,内心也并不纯粹,但是有一点毫无疑问——那就是他们都不愿意看着这个世界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发出凄厉的哀鸣。” “这一点,我想宋小姐应该比谁都要清楚。” 听着白令的话。 宋清辞轻轻抿着嘴唇、眼神闪烁。 她看着自己胸前的盒子,又看了眼白令,手指微微颤抖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目光逐渐坚定起来。 “你是先知,”她说道,“至少,你对外都是自称先知。” 先知,应该都是知道很多东西的人。 这一点宋清辞很清楚,眼下这个问题与其说是询问白令,倒不如说是她在们心自问。 白令闻言,含笑点头。 在得到白令的回应之后,宋清辞深吸一口气。 然后缓缓吐出来。 “我知道了,”她的眼神逐渐凌厉,宛如重新武装起长刀,“我愿意加入你们。” “从那一天我去找你的时候我就知道,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清楚我父母的消息,那么除了你、大概没有别人了。” “更不用说你们的目的和我此前的愿望也一致,都是为了能够挽救更多的人。哪怕你们是为了虚名浮利、又或者是一己私欲,但是能够有这份心、就不需要再论及是否真挚。不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够称得上好人,连我也不行。” “所以,我加入!” 闻言,白令微笑着点头:“那再好不过。” 说着,他指了指宋清辞的盒子:“那么,这个就当作宋小姐加入的礼物吧。” “你的那两把刀不是交还给了埃尔吗?现在你用的,大概是普通的长刀,”他说道,“我之后会找人帮忙,将这枚牙齿打造成你趁手能用的武器。” 看着蛇牙,宋清辞的脸上也漾出澹澹的微笑。 “非常感谢,”她认真地说道,“帮大忙了。” 她之前就一直在愁武器的问题。 那两把刀交还给埃尔之后,游戏币又用来换了自己父亲的记忆,虽然还有富余、但是却很难把那两把刀给赎回来。 这也就导致她目前用的武器都不太顺手,完全没有办法发挥自己的全部实力。 现在如果有了一把由八岐大蛇的牙齿锻打出的长刀,那么宋清辞觉得,自己的实力大概会比之前还要强! 面对宋清辞的感谢,白令只是澹澹地说道:“不用在意。” 他指了指旁边的丁炎:“就是麻烦宋小姐多照顾一下那个家伙了,他这人比较单纯,需要有人能够在旁边拦住他。” “到时候在演习之中,即使是我也不一定能够事事料定。所以,希望宋小姐一定要保持警惕。如果出现问题,第一时间寻找救援。救援的方式,我到时候会交给你,不要因为成绩而延误了最佳时机。” 白令平静地说道:“一旦你们发起救援,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以“先知”的能力,只要宋清辞他们不会在十分钟内死亡。 那么,白令都有把握把他们救回来! 这就是白令的底气! 闻言,宋清辞看着白令。 然后重重地点头。 看着宋清辞,白令也露出一个笑容。 “不过你们也不用过分担心,虽然这次演习比较特殊,但是它对你们而言其实也是一个机会。” 白令:“一个能够让你们脱胎换骨、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白令一定要求明昼的人参加这场演习。 要知道,未来在这次演习里表现优异的、都是日后会崭露头角的大人物。 如果让宋清辞他们也一起跟过去的话,那么对他们而言也会是一次很好的磨练。 白令很清楚地明白,自己仅仅只能够按照原定的时间线对宋清辞他们进行培养。但是这样培养来培养去,也不一定能够让他们超脱原本自己的桎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加入云上学院是一方面,参加演习也是一方面。 这都是能够让他们破茧羽化、振翅向天的关键! 第一百二十五章 演习将始(4K) 七天后。 代表着参加演习的车子,朝着烟霞山的方向进发了。 这一次车上除了有惯例表现优秀的毕业生之外,还有几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十七个毕业生和四个大一新生大眼瞪小眼,坐在大巴车上面看起来异常泾渭分明。 没办法。 这还是第一次在联合军演的时候会有非毕业生参加的状况。 虽然说一直只有我国把这玩意儿当作毕业典礼预演一般的仪式,其他的国家都是拿优秀人才来填的,所以他们那边年龄差距偶尔可能会比较大,但是基本上最小的、也都是二十一二十二岁的毕业生水平。 但这次怎么自己这边甚至还来了一个不到十八的?! 看着低头把脸埋进膝盖里的李静雯,各位毕业班的人脸上都一片茫然。 其实他们也知道这么看着一个女孩子很不礼貌,但是没办法,他们确实很惊讶。 怎么说呢,有两个大一的、一个年纪比他们还大的就已经很让人觉得离谱了,现在又多出一个高中生…… 这已经不是离谱不离谱的问题了,简直就是特么的让这些人去送死啊?! 此前的每一届毕业生都强调过,虽然联合军演是一场演习,但是就算是演习也是很危险的。尤其是每次演习的地点选择都是比较特殊的地方,这也就导致了如果实力不够的情况下、贸然踏入其中都有可能遭遇生命危险。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起码要毕业班才能够去的原因——经过一段时间训练的毕业班起码有足够的能力、和经验,在面对突发情况的时候不至于自乱阵脚,这一点是没经受训练的普通人以及刚踏入学院不久的新生比不了的。 但是现在看来,这边好像还真多了几个普通人和新生…… 在这些人之中,已经有比较负责人的学生想要跑到另一辆车上去,专门跟老师报告情况,申请让这些新生下车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即便是再怎么天资纵横、精彩绝艳,若是没有经过足够的锻打和锤炼,那么也终归只是璞玉!在现实世界能够做到“爆种”的,也都是极少数和极微小概率下的特殊事件! 哪怕不是为了这些学弟学妹们,仅仅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全,让他们不至于被拖累,也应该让这些人下车! 面对着这些人的目光,李静雯他们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在来之前,他们就已经被先知叮嘱过了。 白令:“你们上车之后肯定会被特殊对待的,这点你们不用在意。在这块儿没有人会特别强硬,等到了演习地点,他们估计也顾不上其他事情了。” “经过这一周的锻炼,你们每个人都有一定的成长。但是最关键的还是要保持一颗警惕、坚定的心,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不要犹豫、即刻通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大概会被分配到不同的队伍里。在其他人的队伍里,不需要考虑什么藏拙之类的事情。这次演习很特殊,虽然价值珍贵、但是也异常凶险!若是稍微不注意,便有可能留下一些问题。所以,尽全力地表现你们自己吧! “不用害怕,我一直在你们的身后。” 这些就像是父母面对临行前子女的讲话,让李静雯他们稍微放松了一些。 虽然从先知严肃的话语来看,这一次的演习似乎比较特殊,但是他们也对先知的能力有着堪称“盲目”的信心。 这一点哪怕是刚加入的宋清辞都有类似感觉。 主要还是白令一直以来表现得太过从容、神秘了。 到目前为止,除了织网者可能会看到少数白令尴尬的场面,其他所有人都只能够看到他信步闲庭漫步于危机之中,谈笑间解决一个又一个麻烦的场景。 无论是“魔女”还是“造物主”,他似乎都不放在心上,似乎位格比这些存在还要高。 而且还能够跟王局长、祁局长这些人谈笑风生…… 所以他们对于白令的信任也是可以理解的。 实力和表现是铸就信任的基础。 除非白令接下来在什么时候遭遇滑铁卢,又或者是做出太过慌乱、异样的举动,不然他们就会一直对白令保持足够的信任。 这种信任关系其实相当脆弱。 毕竟在这样的条件之下,只要被信任者出现一点小问题,那么就可能会导致整个严密有序的逻辑体系瞬间崩盘,以至于出现信任危机、让整个团体乱成一盘散沙。 而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不会出错的人。 所以说,这样的关系其实是一个定时炸弹。 但是这对于白令而言,非常好解决。 他只要一直赢下去就好了。 一直赢下去、就能够将这种脆弱的关系连接起来,构筑成无法攻破的绝对壁垒。 无错小说网 到那个时候,如果白令有哪一次输了、他们也会认为这是为了下一步“赢”而需要付出的必要牺牲,并且满怀希望地等待白令继续站出来、镇定自若地站在他们身后让他们前进冲锋。 当这种关系构筑起来以后,那么这个团体将会是真正意义上的钢铁壁垒、无坚不摧! 因为他们一直在赢! 而且是大赢特赢,即便是小输也是为了以后的赢麻了而做准备! 所以即便现在看来所有人都不相信李静雯他们,但是他们相信白令,就足够让他们暂时无视这些流言蜚语。 只不过虽然这么说,但是其他人也不是只会站着不动的NPC。 很快,就有人忍不住了。 在大巴停靠在旁边的服务区稍微休息一会儿的时候,有人从学生的巴士上面下来,一路小跑到教师承载的巴士上面去。 这一辆巴士单从外表很明显比之前那辆小得多,而且看起来也更老旧一些、没有学生乘坐得那样外表豪华。 本来学生还觉得这可能是因为老师不愿意比学生坐得更好,特意吃苦的缘故,甚至还为此而感动到了以后。 当他进入其中的时候,这个学生才意识到原来什么叫做“别有洞天”。 目光落在真皮沙发上,学生呆滞地看着几个老师坐在柔软舒适的椅子上,玩手机的闲暇之余还能喝两口小酒、感觉自己之前的感动稍微有点喂狗。 这特么的都奢华到天上了吧?! 他感觉自己有些头皮发麻。 正巧这个时候,一个人从轮椅上直起身体,看了一眼这边、然后对旁边的人笑了笑:“还真跟你说的一样,有人来打报告了。” 旁边的那个人戴着红色的围巾,苍白的脸在车灯之下显得更加阴森,黑色风衣彷佛将他整个包裹住、宛如翅膀一样收拢合好。 原本他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旁边那个人的话语之后,眼皮也不抬:“很正常。” “如果我是他们,我也会忍不住的,”他澹澹地说道,“毕竟这些人都很有责任心,热血也未凉,遇到这样的情况必然会忍不住。” 闻言,那个轮椅人翻了个白眼:“你说谁冷血呢?” 拍了拍轮椅的把手,轮椅人从车头前面朝着后面一路“都都都”地熘过来。 看着自己面前矮小的轮椅人,学生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昂首挺胸、模样充满精气神。 当轮椅停在自己前面不多远,轮椅人停了下来,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 看着看着,他笑了笑:“不错,很有精神!” 拍了拍学生的肩膀,轮椅人很随意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想说的是什么,回去吧。” 闻言,学生忍不住瞪大眼睛:“祁局!” “他们还都是没怎么经受过训练的普通人啊!”他大声说道,“让他们去演习,这跟让他们去送死有什么区别?!而且如果因为他们导致我们的演习受挫,那不就……”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轮椅人的眼神给打断了。 轮椅人,或者说祁光目光凌厉地扫了他一眼,直接将这个学生后续想要说的话全部堵在嗓子眼里。 空气就这么凝滞了下来,彷佛时间都被祁光这一眼扫到冻结。 过了大概几秒钟,也可能是几个小时这般漫长。 祁光才叹一口气:“相信我吧。” “他们没问题的,”他说道,拍了拍那个家伙的腰,“你们反倒要小心,会不会被那些家伙给反超才对。” “那些小崽子,一个两个都跟他们老大学,精着呢。而且鬼知道他们老大会不会给他们透什么底,说不定他们连接下来的走向都知道了,蹭着局势就蹭过去了。” 说着,祁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那个红围巾,撇了撇嘴。 扭过头,他再次看向那个学生,漫不经心地说道:“总之呢,你们就好好顾好自己,多做准备、别演习的时候出岔子就好。其他人有其他人的因素在,这就不是你们需要了解的东西了。” “先好好把这次的任务搞好,别想写乱七八糟的,”他皱着眉说道,“不只是你,还有其他人也是一样!这次演习比较特殊,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力来!” 闻言,学生哪怕再怎么不服气、最后也只能蠕动了几下喉咙。 然后默默吐出一个“是”字来。 看着下车的学生,祁光重新回到红围巾的旁边,然后从旁边拿过一罐可乐来。 用手拉开易拉罐拉环,祁光一边喝一边说道:“不过,你确定要让你那些人一起来吗?” “你这不是都知道这次演习很奇怪,而且还特地安排布置了不少东西吗?现在还让他们来,是不是有点太过危险了?” 闻言,红围巾总算是张开了眼睛。 他扫了祁光一眼,温润的棕色童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笑意。 “这一点你就不必担心了,”他温声说道,“沙漏已经摆好,接下来的一切都像是细沙从狭窄的瓶口而过,一切都顺理成章。” “我唯独比较在意的一点是,这一次在烟霞山,会不会提前碰到一个家伙。” 祁光:“不太想提前碰到的人?谁?” 白令抬头看着天花板,眼神深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静说道:“红蜘蛛。” “我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和这次演习有没有关系,但是我并不太愿意现在就跟他打照面。” 如果现在就提前跟他遇上…… 那么就不能让他看到李静雯。 不然的话,将李静雯提前给暴露出来,对白令而言没有好处。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彷佛透过巴士的车顶,一路直达阴沉晦暗的天空。 一如他现在眼底的颜色。 而另一边,祁光则是一脸茫然:“红蜘蛛?谁啊?” 他确实不知道这个家伙是谁。 这也很正常。 在这之前,红蜘蛛一直是默默无闻的。 白令也并不清楚原因,但是他推测,这或许与红蜘蛛成就第一个“起源”有所关联。 或许在很久以前他也曾经叱吒风云,作为移动的天灾肆虐过这个世界,但是他最后还是收拢了羽翼、一直蛰伏到现在。 直到两个多月后,成就第一“起源”之名! 所以祁光不了解这个名字也完全可以理解。 因此,白令只是很宽容地说道:“没事,该你知道的你会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你肯定知道不了,你也别问,毕竟背后牵扯太大,说了对你也没好处,只能说水很深。” 祁光:“?” 谜语人是吧? 从来只有我跟别人说“懂得都懂”,还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句话! 呵。 现在,你是第一个了! 祁光恨恨地把易拉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哪怕白令跟他这么说话,他也拿他一点办法没用。 毕竟他作为一个谜语人,有的时候也能够理解,跟别人说太多东西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恰恰相反,有的时候如果透露太多了的话、反而可能会把原本布置好的计划全部崩毁。 所以他虽然真的很好奇,但是也只能够强忍着没有继续去追问下去。 能够让祁光憋成这个样子的,白令还真是第一个。 以前都只有他让别人憋来着。 最多加个王伟正。 那个家伙能够用刀子直接让祁光开口讲解。 所以他只能百无聊赖地说道:“进入烟霞山以后,你记得去开个会。” “到时候基本上不同国家的所有关键人物都会去,你到时候也可以一起跟着。” 他说道:“你不是想要扩大知名度吗?正好那个地方也行,就是别做的太出格了,省的以后招黑。” 闻言,白令笑了笑。 “当然,”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肯定会量力而行。” 不过,会议吗? 他看了一眼自己白皙的手掌,眼神若有所思。 那些内奸,应该也会参加会议吧? 就这样,车子朝着烟霞山快速行驶而去。 在中午十一点的时候,车到达了目的的。 本次联合军演,即将开始。 第一百二十六章 被人操纵?(4K) 车停在烟霞山下,白令从车上下来,顺便拉了一下自己的围巾、把自己的脖颈遮住一些。 他抬头看了一眼山峰,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这就是烟霞山。” 旁边的祁光听着白令的感叹,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呢?” “你现在来的不是什么好时候,”他推着轮椅,随口说道,“如果你要是在秋天晚上或者早晨的时候来,碰巧看见朝霞或者晚霞,那才是真的漂亮。” 闻言,白令扭头看了祁光一眼:“对这里你了解很多?” 祁光笑了笑:“那肯定的。” 他看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悠悠说道:“我以前就是在这块儿不远处长大的。” 说着,祁光指了指山峰旁边的某个方向:“喏,往那边再去几十公里就是我老家。也算不上什么大城市,最多算个小县城。” 祁光的声音有些感叹:“小时候我就经常跟我家里人来这里做生意,这块儿当时还没有后来这么多幺蛾子,还是风景区、所以有很多游客会在好时候过来旅游。” “有些人只会傻傻地卖一些吃的喝的,但是我不一样。我那个时候就喜欢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什么万花筒啊、什么望远镜啊,我都卖。” 拍了拍自己的轮椅,祁光似乎是兴致上来了,笑眯眯地说道:“你不知道,很多东西在本地的小商贩严重可能卖不出去。但是我不一样,我会选择合适的时间、在巧合的地点把一些看起来没什么用处的东西卖出去。为什么呢?因为我口才很好,讲话不说天花乱坠,起码也能让人头晕眼花,不得不买下来。” “比如说小时候,我就给一个什么都不信的家伙卖过隔壁佛寺求来的符咒。我发现那个家伙其实不是不信,只是不信佛,对于道有天然的好感。所以我就骗他,说这玩意儿是什么天师传下来的,把那个家伙骗得一愣一愣的,花了五百块钱从我这儿买下来,贼逗。” “不过这样也不是很道德,所以之后我就不这么做了,而是专门给那些心里有事儿的人提供东西。那些人看起来很茫然,其实早就已经决定好了,我在旁边推他们一把、他们就千恩万谢,一扫之前的愁苦、高高兴兴下山,还挺有意思的……” 说着说着,祁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息颇为怅惘。 看向远处的山峰,祁光有些惆怅地说道:“时间真快啊。” “这一转眼就都已经过了快十多年了,”他说道,“我都出来这么久了,还当上了个小头头,每天就是跟一些人和一些动物起一点小冲突小摩擦,我家里人要是知道了、估计都得笑我没出息。” 祁光大概是在感叹时间过得太快,忧伤于自己这么长时间都没能够好好回一趟家,多休息休息。 从祁光加入对策局到现在,他好像没有休过几天正儿八经的假期。 尽管到现在国内的环境还算平和,但是在国外还是有不少地方情况比较复杂。而且除了这些常规事务意外,偶尔因为异种而需要善后的处理也一般都是由祁光负责。在这样的工作压力之下,他确实没怎么能够好好享受一下休息的快乐。 不仅仅是祁光,对策局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王伟正自不必说,只要是哪个地方出现了“灾难”级别的消息,王伟正就得集中注意力。哪怕不一定需要他出马,他也得时时刻刻坐镇中军,确保特殊情况之下能够第一时间动身; 除了王伟正之外,像是一些对策局数得上号的强者,比如说之前九首神教的那个姓陈、绑架孙元让女朋友的邪教徒曾经提及的“荀墨”和“肖晴”,这两个人一个需要长时间驻守半岛、一个则需要滞留在长山,全部都是一两年都不一定能够着家的人。 想到这里,白令突然转过头,看了一眼祁光:“对了。” “你之前说,荀部长也来了?” 闻言,祁光也扭头跟白令对视了一眼。 他笑着说道:“没错。” “荀墨那个家伙从半岛那边调过来了,”他笑得很开心,“他是偷偷过来的,就是为了应付这次演习的情况!” “这次演习的那些家伙如果识相点,不轻举妄动还好。他们一旦想要动手,那么我们绝对会让那些狗东西尝一下什么叫大国风范、什么叫未雨绸缪、什么叫谋定后动!” 说着,祁光重重拍了自己的轮椅把手、让整个轮椅都随之震颤了些许:“他妈[哔]的,想要搞小手段搞到我们头上来了!呵呵,这次我就要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知道手伸得太长会是什么一种后果!” 不理会祁光在那边发癫,白令的眼神闪烁。 他若有所思地想到:‘荀墨,是对策局的某个作战部门的部长。’ 荀墨常年镇守在半岛内,防止半岛那边的情况扩散,影响到国内,进而导致国内的情况出现动荡。 半岛那边的境况比较糟糕,除了本国的对策局,其他国家也各自有各自的人员负责镇守。即便是这样,也仅仅只是保持在一个相对平衡的事态。 《控卫在此》 也没有人敢继续挑动局势了,一旦情况发生变动、那么半岛那边的危机就极有可能扩大。虽然不会到达曾经那场毁天灭地的灾难,但是起码也得让当地驻守的人员费上不少功夫。 而现在,对策局的荀墨从半岛离开,是不是就代表着对策局在半岛那边找到了可以替代荀墨的人? 在白令的认知里,荀墨基本上是和祁光同一梯队的强者。而现在荀墨离开了半岛,就代表了有一个人替他…… 是谁? 回忆了一下日记本,白令忍不住皱眉:‘没什么印象。’ 可能对策局除了荀墨、祁光等人之外,还有不少强者。但是毫无疑问,这些强者在红蜘蛛讨伐之后,几乎都陨落了。 这也就代表了有很长数量的人类强者名单,都没有被记录在日记本上。 这也能够理解,毕竟不是每个人的讣告都会发在网上。而墓园,白令也不知道那些人类强者会被埋葬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那些人会是在讨伐战中死亡的家伙。 所以说,有可能是空白时期的人。 摩挲着下巴,白令微微颔首:‘这么说来,其实人类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一战之力。’ ‘说到底红蜘蛛讨伐战失败完全是因为人类对于起源的认知不够,再加上初期的警戒不强,这才导致被一锅端。在讨伐的末尾,人类也对红蜘蛛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这么看来,起源也并非不可战胜。’ 这里说的“战胜”可不是依靠对魔女那样的偷家和恐吓行为。 而是堂堂正正、依靠力量将“起源”级的异种碾压过去! 换而言之,就是将“起源”异种……真正猎杀! 要知道,在未来即便是讨伐魔女,也只是重伤那个女人、而没有把她彻底捕杀致死。 在未来三年的时间里,人类对于起源的战绩仅仅只有那一场偷家式的胜利。除此之外,别说是击杀数了,连击伤都不超过三个。 所以未来的人类才会认为“起源”不可战胜,并且逐渐陷入绝望,以至于死的死、被奴役的被奴役。 但是白令觉得,“起源”其实未必是不死之身。 像是“红蜘蛛”,他的四个核心其实就是对付他的办法之一。 但是很明显,这些方法都非常具有针对性,不是对起源一无所知的人类能够想出来的。 但是白令能够想到啊。 他的目光可以跨越浩瀚的时间长河、穿过层叠的岁月高塔,一路朔洄而上,直到触及未来那遥不可及的彼端,并且撷取唯一的“答桉”。 这就是“先知”存在的意义。 给人以指引,同时站在勇敢者和智者的身后,以堪破未来的炬火为他们前行的道路瞩目。 想到这里,白令微笑了一下。 他拍了拍祁光的轮椅,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放心吧祁局。” “这次、以及以后的那些家伙,肯定会为他们那愚不可及的野心和残暴嗜杀的强欲而战栗和恐惧的。” “敢于把爪子伸到前面的,理所当然应该支付应有的代价。” 祁光:“?” 他的脑门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我只是随口说了两句话,你又从我的话语里悟出来了什么道理了? 他奇怪地看了一眼白令,想了想,决定不和这种先知先觉的人讨论。 反正这个家伙不管到最后说什么都会被他提前预判到,而且你还不知道他到底预判到你哪一步,甚至你都不确定你做的确定、是不是本身就是那个家伙预想的结果。 当你前进的每一步都可能是对方诱导你进入,一步步的前进、到最后才发现其实早已经自缚手脚,跳入甜美陷阱以后,任谁都会丧失前进的动力、甚至怀疑自我的。 所以他只是没好气地说道:“随便你了。” “我先去主控室那边处理一些事务,你下午的时候别忘了去参加会议。到时候吴筱雅会通知你,记得别迟到。” 说着,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低声都哝着:“我在跟一个能预知未来的家伙说迟到?” “是我脑子有病还是他一直以来表现得脑子有病?” 一边低声说着什么,祁光一边操控着轮椅,慢悠悠得朝某个方向而去。 留下白令一个人站在原地,摊开双手。 他叹了一口气,理了一下自己的风衣、确保这套衣装服服帖帖之后,才迈开脚步打算往前。 然而下一秒钟,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嗯?” 在意识之海里,白令看到了某个画面。 那是他都没有预料到的画面。 精密的子弹从喷涂火焰的枪口中激射而出,旋转中带着难以阻挡的威势,压破空气和飓风,宛如流星一般拖拽着长长的白色细线、笔直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在极短的时间之后,子弹从某个人的胸膛之前贯穿而过,带出一蓬猩红的鲜血之花。 鲜血迸溅而出,在地上流淌着、嫣红中闪现着数张或是错愕,或是震惊,或是畏惧的脸。 “砰”的一声,人的尸体轰然倒地,在鲜血的池塘中扬起漫天尘土遮蔽天穹,细碎的砂石里折射出苍白而诡谲的阳光。 下一秒钟,惊呼声响起! 在联合军演的第一天,甚至连演习都还没有开始的一个小时之内,有人朝着竞争对手……开枪了! 并且还射杀了对方! 意识重新回归现实,白令的眉头轻蹙。 他反复观看着未来,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到近乎无限:‘动手的人很明显,但是目的是什么?’ 难道说是为了排除竞争对手? 不,很明显不可能。 联合军演的性质决定了一旦有人在这场演习里自相残杀,就必然会在后续面对一系列不可避免的烂摊子。 但凡是智力健全的家伙都不会做出这种傻[哔]至极的事情来。 而且也不可能是暴动。 虽然说演习的性质还是竞争,但是每一个参加演习的人起码都经受过提醒:别的不说,对那些看起来很寻常的家伙,一定要保持心眼、与人为善! 这是因为鬼知道这些家伙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而且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保证,自己前不久得罪的家伙、未来会不会成为自己处理某个异种的队友。 这是很有可能的。 光是对策局就有不少人跨越国境线、前往其他国家帮助处理异常事务。 比如说曾经的那场“须左乱祸”,又或者是“半岛事件”,以及目前的半岛镇守。 所以没有人会蠢到和其他人动手,从而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影响。 不过倒是也没有人会主动藏拙。 说到底这是竞争,是为了角逐胜利者而举办的演习,一旦赢了、他们也脸上有面。 所以说这些可能性都被排除了。 那么,剩下的结果就都很明显了。 手撑着下巴,看着翻滚的海洋,白令陷入了沉思:‘如果结合内奸问题来看,那么或许就更好猜测一些。’ ‘或许有人的思维被操控了,’他若有所思,‘以至于在第一天就枪杀了其他人。’ 那么内奸或许并不是自己主动想做内奸,而是被操纵了思维? 再次看了一眼意识之海之中的未来,这次白令还真找到了些许的端倪。 他隐约之间瞧见,那些手持着枪管射杀他人的家伙,眼底似乎都隐藏着一缕浅浅的嫣红。 这抹红色很难发现。 即便是站在那个人的面前,若不是持之以恒地观察,再加上预先有一定的认知,真的很难察觉得到。 但是白令通过无数次反复地观察未来,还是让他找到了。 看起来跟自己预料的没有什么差距。 他们是被操纵的。 那么,是那些内奸?还是隐藏在内奸身后的人? 这么想着。 白令轻笑一声。 ‘管那么多干嘛?’ 反正只要把问题解决就好。 怀着这样的念头,在汹涌翻滚的海浪之下,他的意识逐渐上浮。 睁开眼睛,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几乎没有片刻停留的,他朝着远处的某个方向而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双子星(4K) 与此同时。 在驻地内,气氛罕见地有些凝滞。 此时此刻因为距离演习开始的时间比较早,到这里的国家除了本就是主场优势的国内以外,仅仅只有少数国家到达了场地。 而起冲突的,就是这几个国家的一个——来自西欧某国的年轻人。 此时此刻那几个金色头发的少年少女正站在一边,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而站在他们另一边的,则是李静雯他们。 李静雯被护在最后面,季千琴将她拉在自己的身边、眉毛高高挑起,气质凌厉如刀。 而在她的身边,丁炎和其他的学长学姐则站在她们的侧前方,沉默着看向远处的那些人。 眼下两边的人正在对峙,气氛很僵、看起来甚至隐隐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情况。 站在这些人之间,宋清辞手压着眼眶、表情有些许的无奈。 其实她到现在也没有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本自己这些学长学姐好像都不是太待见他们,毕竟他们算是插班的、可能会给那些学长拖后腿,再加上之前有人去找教授,却无功而返,更让这些家伙对李静雯他们有些看不过眼。 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宋清辞等人其实都打算独自离开。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因为李静雯撞到了谁,导致那个家伙直接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宋清辞听不懂的语言。 不过她听不懂,队伍里倒是有人能够听懂。 很明显季千琴就听懂了,所以她的表情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上前一步,她直接用一口流利的外语喷了回去,言辞之犀利、形容之毒辣,似乎让对面的人很生气,连那张脸都白了不少。 然后就是季千琴一个人和那边几个人展开的唇枪舌剑。 他们的语速非常之快,再加上语言很难懂,所以她是从头茫然到尾的。 不过她大概还是能够分辨出,这几个人是喷不过季千琴的。 不然这些家伙不会气势越来越弱,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等到了后面,宋清辞甚至觉得这几个家伙在季千琴那尖细的声音之中越来越小,就像是气势完全被压制住了一样、看起来还有些可怜兮兮的。 怎么说呢。 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宋清辞还是第一次看到季千琴如此不加掩饰地发飙。 她并不知道,季千琴在第一次和罪面相遇的时候,就敢顶着对方的恐惧光环指着它的鼻子狂骂它傻[哔]。 像是现在?这在季千琴的职业生涯里只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那几个金发小屁孩妈也骂不过,打也打不了,最后只能恨恨地看了他们几眼、然后退到一边去滴咕着什么。 而季千琴则一副战斗胜利的模样,重新回到了队伍里面。 宋清辞拉了一下她的衣服,小声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 季千琴附耳在宋清辞身边说道:“他们在说李静雯,就是这个高中女孩的事情。说她年纪这么小就参加了这个活动,是不是不怕死,家里没人管了是不是。” 说着,她忍不住撇了撇嘴:“这还是刚开始的,越到后面说的越难听。还说她是……啧,有些东西真难想象能从这么小的孩子嘴里说出来,也不知道他们父母是怎么教的,还是他们全家都没什么教养……” 或许是因为对方给季千琴留下了太过不好的印象,以至于季千琴不仅仅是那些家伙,连带着那些家伙的亲朋好友都一起骂进去了。 宋清辞叹了一口气:“算了,不需要跟他们一般计较。” “这次演习很重要,最好不要在这种地方起冲突,”她很认真地说道,“先……先知说了要多留个心眼,出什么问题一定要通知他。” 季千琴闻言也叹了一口气:“知道啦。” 她摸了摸李静雯的脑袋,声音很轻:“只不过是稍微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东西,所以可能有些……感同身受?” 两个人之间稍微有些沉默。 李静雯大概是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听懂对方在说什么,而且也并不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所以她心情并不怎么低落、只是好奇地看着季千琴,不知道季姐姐突然摸自己是干嘛。 她只是被季千琴突然的强势给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手机给扔地上。 如果不是因为相信季千琴不会害她,说不定她现在都得往后缩缩、靠在宋清辞的身前。 而在这些人之中,丁炎大概是观感比较复杂的一个。 他和不学无术、从小到大基本上没怎么受到过正规教育的宋清辞不同,在季千琴跟对面吵架的时候,他大概也能听懂不少。 不过,仅仅只是少许可以理解的东西,就已经让他有些难以自控、恨不得一拳捣在对面脸上。 那些家伙讲话是真的难听! 但是有一点丁炎不能够理解。 为什么那些家伙会跟李静雯起冲突,然后爆发一场丝毫不对等的骂战? 因为站在后面,所以丁炎看得比较清楚。 他注意到,那个撞到李静雯的家伙,并不是因为不小心、而是故意撞上去的! 那个家伙就像是一个资深的碰瓷大人,以他人难以发觉的动作和势头撞在李静雯身上,而且相触之后又利用丰富的知识将自己伪装成被撞的一方,在其他人看过来之前就恶人先告状、把这场恶意碰瓷扩大化。 其他人可能没有注意到,但是丁炎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可能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罪面的幻境之中进行修炼,所以对于“细节”这玩意儿非常注重。 前不久白令把罪面给他,希望能够调动丁炎的其他情绪。 而结果就是,情绪调不调动不好说,起码丁炎现在的观察力绝对堪称“惊人”! 因为罪面这个家伙设置的幻觉实在是太勾八刁钻了! 有的时候丁炎如果一个观察不仔细,那么就有可能掉进罪面特意为他挖的陷阱之中,进而再次沉沦下去。 而沉沦的后果,就是白令和其他人又得死个好几次。 丁炎没有仔细统计过,不过他记得在最开始的那一天,先知似乎就死了超过二十次。而其他的人比如林柩,也有十几次…… 怎么说呢。 在经过训练之后回到现实,丁炎总是会偷偷打量着自己的同伴,然后一脸震惊、细思极恐、惊恐不已、冥思苦想、恍然大悟。 这种感觉就像是本来已经想好了同伴坟头草好了,正打算去理一理,结果发现朋友们正坐在他们自己的棺材板上谈笑风生,看到自己来了还敲两下自己棺材让自己过来做客的迷茫。 这种迷茫让旁边的白令很是无语。 他看着丁炎,强行着才能忍下自己拿快子打这个小崽子的冲动。 ……总之,这大概就是丁炎这几天的心路历程。 今天也是一样,他虽然看似在闭目养神、其实也是在瞟李静雯和其他人。 所以他发现得很及时。 那个家伙,分明就是主动碰瓷! 他刚想要说两句什么,就被旁边的季千琴给抢先一步。 然后他就重新看到了当初那个敢于和罪面横眉冷对的女主播。 或许是最近这段时间季千琴表现得太过懒散平和,以至于丁炎甚至都有些忘记了,曾经这个女人也是敢于在毫无外力的情况下、向着高达两米多的怪物搏杀的家伙! 真吓人。 丁炎心里这么想着。 他走到李静雯的旁边,咳嗽了一声,然后轻声说道:“那边那几个家伙,似乎有些古怪。” 古怪? 季千琴和宋清辞看了他一眼,疑惑地问道:“什么地方比较古怪?” 丁炎的眼角余光扫了那边一眼,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张嘴杠想要说什么。 然而下一秒钟,那边的人里突然传来一个压抑着的欢呼声。 这个声音让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转头望过去。 他们这才注意到,那些人群里似乎多出来了两个人。 那额外出现的两个人是一男一女,他们大概是兄妹或者姐弟,长得都差不多。 女的看起来高高的、没有什么表情,背后背着一把又长又黑的狙击枪。 而男的则长着一些小雀斑,笑容肆意而张扬,就像是太阳一样谣言夺目,彷佛能够灼烧他人的视线般。 这两个人大概是那些家伙的头儿,至少那些家伙在两人出现以后,立马就围聚在他们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看着那两个家伙,宋清辞忍不住皱眉。 “西欧的‘双子星’,”她轻声说道,“‘白色死神’和……‘黑镰刀’!” 双子星? 丁炎这些此前对于异常世界基本毫无所知的都扭头看着宋清辞,脸上写满了“我很好奇”这几个字。 而宋清辞也是很干脆地说道:“那是西欧那边最近声名鹊起的天才。” “打个比方,王局、祁局,和荀部长、肖部长这些人,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有着很惊人的战绩。比如说祁局长,在他十九岁的时候就带队扫荡过一个被异种占领的工厂,解救了数十个员工,而被称为‘战略家’。” “不过后来,他的这个称号被‘囚光’顶掉了。毕竟,囚禁光明之神这样的伟绩,值得一个崭新的称号。” “至于王局……”宋清辞迟疑了片刻,“他……嗯,比较特殊……” 王伟正的悍勇和传奇大概已经深深印刻在这些对策局新人的身上,以至于宋清辞搜刮肚肠,最后也只能够勉强用“特殊”两个字来形容。 摇了摇头,宋清辞接着说道:“总之,如果有人在年轻时就能够立下功劳,就会被看好。像是西欧那边的‘双子星’,岛国那边的‘辉夜姬’,都是最近比较值得观察的天才。” 哇,听起来好像网络游戏。 丁炎他们的眼神透露出这个意思。 出于好奇,丁炎还是问道:“那我们国家呢?有没有类似的?” 宋清辞瞥了他一眼:“有。” “谁?” 宋清辞指了指自己。 嗯? 丁炎愣了一会儿:“你?” 宋清辞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呢?” “你不会觉得跟我打了两场之后,就认为我的水平只是那么点儿吧?”她平静地说道,“和你们打的时候有来有回,只是我刻意压制而已。” “在国际上我姑且也算是有点名气,虽然比不上‘双子星’这样的,但是起码也能说是小天才。” 说这句话的时候,宋清辞脸上没有一点自诩的傲慢,而是一脸平静、就像是把一个事实陈述出来一样。 她也确实不是会自夸的类型。 但是即便是这样,还是让丁炎和季千琴他们感到一阵错愕。 这就好像是身边的朋友突然跟你说她其实是外星公主,落难逃到地球,急需V她200块助她返回M78星云,事成之后赏他们一座等离子火花塔一样让人不知所云。 原来我旁边的好姐妹(好朋友)其实是深藏不漏的大老? 丁炎、李静雯和季千琴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类似的意思。 然后下一秒,两双手就缠在宋清辞的胳膊上。 宋清辞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看着搭在自己身上一脸讨好的李静雯和季千琴,以及旁边眼巴巴看着的丁炎,忍不住按着自己的额头。 笔趣阁 然后长叹一口气。 叹气声里满是无奈和麻爪。 她发现自己自从加入“明昼”以来,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虽然年龄不算大,但是在这些家伙面前,就像是长辈一样沉稳冷静。 把两个人撇开,宋清辞接着说道:“总之,那两个人很不简单。” “他们虽然单个比较平庸,估计只能够对付‘普通’,按照最近的公会算法就是一颗星。但是如果两个人合起来,就能够勉强应付一只战斗类型的‘危险’级,不容小觑。” 听着宋清辞的讲解,丁炎等人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虽然说异种的等级并非按照战斗力划分,但是如果在等级前面加上特殊的类型,那么基本上就能够大致判断战力了。 比如说“织网者”虽然是危险,但是不一定打得过“普通”的罪面。而同样是“危险”,蓝空估计能把罪面和青光按在土里吊着打。 毕竟蓝空本身就是“危险”级最顶尖的那一批。 总之,虽然他们不一定打得过蓝空,但也是实打实的天才了。 就在他们谈论的时候。 很快,那两个人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看着宋清辞等人,“双子星”中的男孩微笑了一下。 “早上好,”他说道,“我的名字是彼得·戴斯维,这是我的姐姐,罗珊·戴斯维。” “很高兴认识你们,东方的朋友。” 说着,他朝丁炎他们伸出了手。 看着他悬停在空中的手。 季千琴和丁炎愣了一下,刚想要同样伸手回礼。 然而下一秒钟,宋清辞一把按住了他们。 她看着彼得·戴斯维,眼神锐利如同鹰隼,红色的丝带随风而扬。 “你是想挑衅吗,‘黑镰刀’?” 宋清辞往前站一步,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敌意:“如果你想要挑衅,那么大可堂堂正正地来!” “如果你想要战斗,那我也不介意在演习之前和你打一场,让你为你的傲慢和阴险付出足够惨痛的代价!” 说着。 她的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腰间。 此时此刻,八岐大蛇的蛇牙流淌着森森寒光,在太阳照耀之下宛如争夺辉光的皎月! 第一百二十八章 阴损毒素 彼得·戴斯维看着宋清辞,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下一秒钟,他收回了自己的手,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你是‘血蔷薇’,那个被誉为可能成为肖晴第二的人。” 说着,彼得摇摇头:“我猜你好像是误会了什么,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再加上你可能从别人那里听到一些关于我的、不好的传闻,这才导致你对我戒备特别大。” “其实我们两个人很相似,至少在战斗风格上很类似,”他诚恳地说道,“你用的是双刀,我用的是镰刀,都是大开大合的、我们可以好好交流一下彼此的经验才对。” 闻言,宋清辞冷冷地说道:“谁会跟你交流。” “带着你的傲慢和无礼,现在滚吧,”她说道,“不然的话,我不介意在其他人到来之前先跟你打一场。” 她似乎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对彼得非常的看不惯,所以到现在为止的语气都特别生硬、看起来一言不合就会拔刀出鞘,将寒光闪烁的刀刃横在对方的脖子上一样。 这种奇怪的态度让丁炎他们都微微一怔。 按照他们的观念来说,宋清辞应该不会是这么强势和咄咄逼人的人才对。 看来这个叫彼得的家伙确实在宋清辞这边的印象相当不好。 不然的话,她至少也会是漠不关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强势过头。 总结原因,他们觉得大概率还是彼得这个家伙的问题。 宋清辞这个人虽然是高傲了一点、古板了一点、圣人了一点,但是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就发脾气,肯定是有其他人惹到她了! 这么想着,他们也不由得看向彼得,彼此的眼神很是不善。 在这样的目光交织之下,彼得脸上的笑容不变。 他逐一地审视着其他人,在看到丁炎的时候,眼神额外多驻留了一会儿。 很快,他收回视线,朝着宋清辞爽朗地笑了笑:“既然宋小姐这么不待见我,那么我也不过分叨饶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之前的问题给结清了?” 什么问题? 丁炎等人的眼神都透露出这样一个意思。 看着他们,彼得的嘴角微微一咧。 “你们撞到人,总得道个歉吧。” 说着,他很轻松地看了一眼李静雯:“还是说你们已经没礼貌到撞人之后连道歉都不想要留了?” “你们队的人还是这么粗俗,完全没有教养可言,”他微笑着说道,“又或者,是你们没有父母可以教?” “那我不介意稍微教你们两句好的,当然,这是作为人对粗鲁无礼之辈的基本礼节。” 他说道:“不用谢。” 这句话一说出来之后。 季千琴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眯起眼睛,看向彼得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了起来。 旁边的丁炎还想要拉她一把,让她不要轻举妄动、结果却被季千琴回了一个“没关系”的眼神。 她可太知道嘴巴比下面还脏的小[哔]崽子到底图的是个啥了。 说到底不就是想开喷吗? 季千琴可是狂喷过罪面和宋清辞的。 这两位在她的面前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还不了嘴,足以见她这方面的功力。 深呼吸一口气,她朝着彼得点了点头,模样非常有礼貌。 下一秒钟,几乎是一长串完全没有停顿、甚至于连磕绊和重复都没有的外语词汇从季千琴的嘴巴里面倾泻而出! 滔滔不绝的声音回荡在彼得的耳边,让他的表情都微微一怔。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季千琴。 这还是第一次彼得感觉一个人竟然能够把讥讽和嘲弄说得这么的……流畅。 季千琴全程没有骂人,或者说至少没有明着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语。 她只是在阴阳怪气。 比如说什么你说话这么臭一定是因为平日里喜欢下面吃饭上面放屁,又或者是你脑子上面的那个东西具备了除却思考以外的一切功能,即便是放在展台上也如同刚出土的文物一样,充满了未开化的研究价值。自己讲教养但是却本人执行不了,难道说你的父母是过期优惠卷买来的,还是说你的礼貌其实处在量子叠加态、不能说完全没有,只能说一点不剩? loubiqu.net 总之,季千琴说得很开心,彼得听着很闹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笑笑,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也是,是我对你们过度高估了。” “毕竟是从那个国家出来的,没有贵族的存在,所以自然懂不了什么叫‘贵族礼仪’。” 他收回手,扯出一个笑脸:“说起来,你们去年的那个队长现在怎么样了?” “他的伤,应该还没好吧?”他说道,“如果有必要的话,那么我们不介意找几个优秀的医生过去。” “毕竟,没有人比我们更懂‘毒’了。你们那位中的毒,如果拖太久了、可说不准后果啊……” 闻言。 那些原本站在丁炎身后的学长学姐们瞬间脸色一变。 他们往前站了一步,看向彼得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而站在彼得身后的那些学生们也跟着往前走了一步,脸上带着滑稽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兴奋和疯癫。 两边对峙在一起,气氛分外紧张,比起之前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看着眼前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宋清辞忍不住眉头微皱。 她的心中感觉到的违和感几乎要高到爆炸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她的旁边传来:“看来是被影响到了。” “不仅仅是那边那些家伙,连我们这边的人也都被影响到了吗?”那个声音若有所思,“看来这个影响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而且非常隐蔽、甚至于在此之前我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是精神类型的攻击?还是调动情绪?看起来应该是后者,前者变化应该很明显、不至于这么隐蔽。” “也许这场演习跟老师说的一样,真的不太一般。” 听着这个声音,宋清辞循声望过去。 她的旁边,一个高年级的男生正皱着眉毛看远处那两个对峙的团体。 注意到宋清辞的视线,那个男生笑了笑:“你好,我叫洛宏哲。” 宋清辞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道:“我叫……” 还没等她说完,洛宏哲就打断了她:“我知道你。” “‘血蔷薇’,我之前听人说过,”他若无其事地说道,“看来那些人说你心性坚定不是假的。” “情绪调动归根到底是判断意识强度的方式,如果一个人的意识足够强大,那么无论怎么尝试撬动情绪的壁垒、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在场的人里,除了你和我、也就只有区区几个人能够免疫。” 说着,洛宏哲忍不住砸了咂嘴:“啧,看起来我那些同学的修习还不到家,反而比不过你们这些新生,真是让人看扁了啊。” 听着洛宏哲的话,宋清辞没有第一时间附和。 她找了一个问题抛给洛宏哲:“那个金毛说去年,是什么情况?” 去年? 洛宏哲愣了一下,然后想了想说道:“去年啊……” “去年的演习,我们前一届的学长把‘黑镰刀’他们国家的前辈打败了。而当时那个国家的领队,就是‘黑镰刀’的师兄。” 说着,洛宏哲叹了一口气:“去年因为是团队竞技模式,所以虽然黑镰刀的师兄发挥很好,但还是被拖后腿给送回家了,而且还受了不少的伤。回去之后,他就一蹶不振、一直颓废到现在。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黑镰刀把师兄的颓丧推拖到我们这边来……” 很快,洛宏哲的表情有些奇怪:“不过,他是怎么知道徐颀学长中了毒的?” 徐颀? 宋清辞觉得,自己之前好像听到过这个名字:“徐颀是去年那个用剑的?” 洛宏哲:“对,去年加入对策局的徐颀学长。他去年参加演习之后不久就中了毒,一直持续到现在……” 一直持续到现在的毒?! 听着这句话,宋清辞有点茫然:“那是什么毒?!” 这句话似乎让洛宏哲有些尴尬。 他看了一眼旁边,发现那边还在吵之后,才凑在宋清辞耳边轻声说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跟你们说也没什么关系……” “据说,徐颀学长之前在追逐某个异种的时候,一时不慎被对方给阴了一下。后来异种跑了,自己也中了毒。而毒的结果就是……” 他咳嗽了一声,低声说了点什么。 宋清辞听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精彩。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会变成女性的毒……这是真的?” 洛宏哲只是摊开手,耸耸肩:“当然。” “而且是那种性征特别明显,在转换之后也会变得特别明显的类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比如说如果你雄性激素分泌过多,比如说睾酮,那么雌性激素分泌也会反过来倍增。而徐颀学长在中毒以前,是一个实打实的肌肉勐男……” 洛宏哲又叹了一口气:“所以,现在徐颀学……姐,大概已经朝着某个方向一去不复返了。甚至于因此,还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力量。” “真可惜,以前学长还经常会用肌肉来欢迎新进学员,现在只能用……咳咳咳!” 说着,他勐然咳嗽了一声,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身边并不是自己的朋友而是宋清辞。 宋清辞没有听懂。 就算听懂了她也不会在意。 她只是想着,这还真是阴损。 如果让自己变成另一个性别,她倒不至于特别痛苦。 但如果变成废人,那她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单单从洛宏哲的话语来看,那位徐颀学……姐在学校里应该挺受欢迎的。 这样的一个人被对面给嘲讽了,也难怪那些学长学姐会焦急上火。 这么想着,她点点头:“我大概明白了……” 然而就在她话语即将出口的下一刻。 突然之间,场面的氛围再次一变! 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把枪的保险给上了,尽管声音不太大,但是在空地上仍旧是清晰可闻! 伴随着这个声音的,还有一声锐利的子弹破空声! 听着这个声音,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陡然一变! 或许是因为着急上火,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总之、此时此刻,这两伙人都觉得是对方里面有人打算偷偷动枪了! 在这样的想法指示之下,几乎是所有的人都摩擦拳脚、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敌意! 旁边的洛宏哲低声都囔了一句:“该死……” “情绪操纵上来了,”他揉着自己的头,“我也有点被影响到了……” “同学你小心一点,我怕我待会儿一不小心跟你打起来没收住力,然后被你活生生打死……” 说着,他摇头晃脑的,坐在空地上默念着什么。 宋清辞已经管不了他了。 因为她都看到丁炎眼神里都快要冒出火星子来了! 他看起来很痛苦,浑身上下的火焰就像是爆燃的火种一样、随着风吹一阵就亮一下,看起来几乎是在点燃的边缘! 如果这样下去,丁炎必然会燃烧! 一旦他浑身上下烧起来,那就不是简简单单能用冲突未遂来指代的状况了! 他的火焰如果控制不好……必然是一场灾难! 想到这里,宋清辞忍不住想要上前一步。 然而下一秒,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细如潺潺流水的声线回荡在她的耳边,带着难以捉摸的笑意,轻声说道:“不要急。” “有意思,看来是察觉到有人来了之后,策略改变了?”那个声音轻笑着说道,“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丁炎的身上,看起来是个认出‘红莲’的家伙。” “这样一来,确认的名单又少了两个啊……呵,或许还得感谢一下对方的急不可耐,不然我还得多花一些功夫。” 听着这个声音。 没来由得,原本还有些焦躁的宋清辞瞬间就放松了不少。 就好像是当暴雨天来临之际、原本慌乱不已,结果发现自己其实是呆在家里,懒懒地蜷缩在被窝之中一样。 充满了安然和闲适。 她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发现白令正把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眼神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的人群。 看到白令出现之后,宋清辞忍不住松一口气。 “先知,”她小声说道,“这是什么状况?” 白令闻言,看了她一眼:“一些藏得很久的老鼠迫不及待想要点燃它们的篝火,以期获得更大的老鼠的目光和赞许罢了。” “不用过分在意,反正老鼠哪怕费尽心思用肥硕的身体跳动舞蹈,也不过是在下水道内泛出‘空空’的回响。除此之外,毫无意义。甚至连取悦他人都算不上,只会让人觉得肮脏而丑陋。” 说着,他收回手,拉了一下自己的围巾:“不过,闹剧也该收场了。” “笑话也看够了,再继续下去,就得是别人看我们笑话了。” 话音落下。 层层叠叠的雾霭弥散在整片天穹之下,于白令的话音里轰然扩张,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充塞了正片空地、将所有的学生全部都笼罩在其中! 在宛如黑夜的浓雾之下,一切都像是藏匿在阴影之中、再也看不明晰。 第一百二十九章 死亡威胁 当乌黑宛如墨云一样的浓雾遮盖住整片空地的时候,所有人都微微一怔。 然后下一秒就是如临大敌地看着浓雾的深处,以及隐藏在浓雾之中的可能威胁。 突然上膛发射的手枪、随之而来的雾气,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不寻常。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这场演习肯定是发生什么意外了。 只有季千琴他们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作为“明昼”的一员,他们可太清楚“雾气”对于明昼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果不其然。 下一秒钟,一只手破开厚如纱线的雾霭。 黑色风衣的衣摆划过黑屋,宛如群聚起落的乌鸦,在盘旋之中落在季千琴的身边。 感受着身边来人,她没有转头,而是低声说道:“老板……” 站在她的身后,白令笑眯眯地说道:“你好像玩得很开心。” 季千琴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是那个人讲话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吗……” 说着,她摸了摸李静雯的脑袋:“他那目中无人的态度让我很不爽,而且还说了一些让我更不爽的话,所以我一时着急上火可能就……”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白令给打断了:“放心吧,我并不是在嘲讽你。” “你既然是明昼的预备成员,那么也理当享受优待,”白令澹澹地说道,“如果有人胆敢在你的面前说你们半分不是,别说是你了,连我也会有些不愉快。” “我只是想说,下次遇到类似的情况,不用过分压抑,放心大胆地打上去就是了。” 白令微笑着说道:“不用担心别的,我会处理。” 他知道季千琴不是会乱来的人。 如果真的能够让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女孩都忍不住动怒,就代表一定是事态演变到了她都有些难以忍受的程度。 真要出现类似的情况,别说是季千琴了,连白令都会忍不住上前狠狠揍一拳。 开什么玩笑? 这些卡可都是我辛辛苦苦抽来的,是我拼了老命拉进来的,你现在三言两语就想让我未来的主C废掉? 那就别怪我先给你点小小的礼物了。 听到白令的话语之后,季千琴的嘴唇翕动了一下。 她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朝着白令默默点头。 平日里或许她能够借着开玩笑一般的态度把“老板我好崇拜你”、“你就像是我妈妈”一样的话语说出来,但是等到情绪真的到达临界点以后,她反而有些羞于开口了。 或许是因为童年经历,让季千琴虽然外表比较放得开、但是其实内在还是一个挺羞涩的人。 ……应该? 这么想着,白令从她的身边走开、拍了拍李静雯的头。 他没有说太多,只是赞赏地说道:“好好努力,等到之后,我会将你想知道的东西告诉你。” “你现在的表现很好,但是还不够,如果想要触及更深层次的幕内~部/群:9.8/0'2,?0"5:8'5,6布、就需要有更完美的演绎。” 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的头发都揉乱了,白令鼓励着她:“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作为报偿、那些尘封在历史之下不为人知的过往,也应当揭露部分了。” 这句话就相当于是李静雯的鸡血了。 白令很清楚,李静雯对于隐秘事物的喜爱绝对不会低于林柩。 而且她还有一定的自毁倾向,面对这种所谓的“牺牲”大概最是难以自持。 在这样的情况下,白令能够精准命中她最兴奋的点,同时让她努力展现更完美的自我,心理暗示之下估计表现都会比平时好上不少。 果不其然,在听到白令的话语之后,都不用补充、李静雯就自己脑补了许多东西。 她看起来有些兴奋,以至于小脸都涨红了几分。 看着白令,她重重地点点头。 朝着李静雯笑了笑,白令的目光这才转向最后一个人。 前面两个都很好处理,但是这个嘛…… 他忍不住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想要叹气。 ‘真的是,虽然潜力最高,但是因为这个原因,平日里也被针对最多啊……’ “红莲”的潜力是母庸置疑的,原世界线的丁炎通过自己刀鞘上的烈烈炙火和身后爆燃的猩红之花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同时,“红莲”的异种身份和残骸之中的狂暴和躁动也深深影响着丁炎。这一点哪怕是在白令插手之后,也没有改变。 虽然红莲已经死了,但是它的残骸之中还留存着些许躁动的火苗。如果被有心人注意到,并且引导出来的话,丁炎很有可能会受到影响。 这种方式和调动情绪差距很大,如果说调动情感变强是普通地踩着油门前进,那么牵动红莲残骸之中的狂暴,则是直接舍弃了所有的挡位、用自动挡汽车在普通小道上飙出上百码! 这是一种伤害自己极深,但是威力也很大的方式。在叠加未来的时间线里,丁炎大概就是利用了这样的方法,把自己烤成串串。 怎么说呢,稍微有点不理智了。 没好气地往前走了两步,白令直接一只手砍在丁炎的后颈上。 ……没砍动。 丁炎身上的火苗还是彷佛烟囱里时不时跳动的火星一样,在“哔波”的声音之中时隐时现,悦动着赤色的旋律。 有点尴尬。 白令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 还好,周围在黑色浓雾的遮蔽之下,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 他还是第一次尝试这种手法,而第一次总是很困难的。 好在这尴尬的一幕内~部/群:9.8/0'2,?0"5:8'5,6没有被人看到,这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看了一眼丁炎的后颈,白令重新比划了一下角度,然后狠狠一击打在丁炎的后颈上,掌风犀利而狂悍,宛如带着劲风! 伴随着一声脆响,丁炎两眼一翻,应声落地、倒在白令的身上,让他不得不用灰雾撑着他躺平放在草地上。 在白令的一击之后,丁炎算是失去了意识,同时后颈也收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害。好在他恢复力比较强,估计很快就能复原。 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因为已经死了所以倒是不痛。 把这个家伙放在一边,白令看向远处,眼神微眯。 灰雾的遮蔽并不会影响他的视线,所以他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到雾气远处那群人的动作。 那群来自其他国家的家伙们或许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所以表现各不相同。有拿出武器的、有严阵以待的,还有紧紧抓着其他人衣角狂蹭的。 总之,整体的素质还算不错,至少没有丧失斗志。 怀着这样的念头,他朝着那个金发的小子那边缓步而去。 此时此刻。 对面的彼得心情有些糟糕。 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心情就非常、非常糟糕! 自己信任爱戴的师兄自从参加了前一次的演习之后直接一蹶不振,心灰意冷地暗然神伤。这让彼得非常难受,要知道师兄可是类似于他兄长、父亲一样的存在,看着师兄成天喝着酒,终日穷困潦倒、实在是让人唏嘘。 再加上这个时候周围一直有人跟他说,师兄其实是被那东方那个国家的人给袭击,才失去资格、错失冠军的。 虽然说师兄面对这种言论总是不以为然,并且声称自己确实打不过,堂堂正正地才是真正的骑士精神,但是彼得总是觉得并非如此。 他的一个朋友偷偷告诉过他真相。 在看到那个真相以后,彼得无比深刻地意识到,东方的那个国家绝对有人耍诈了! 怀着争夺荣耀,并且给师兄报仇的念头加入演习之后,彼得觉得自己的情绪似乎正在节节高升。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这段时间内他变得易怒、烦躁、并且思想极端。 在此之前他虽然也很傲慢,但是总归还是处在一个常人可以忍受的程度。而不是像现在,就好像是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总之,因为多种因素叠加,导致彼得对季千琴他们的态度很糟糕。 而糟糕的态度就导致了面对危机时候,他总是会下意识地甩锅给对面:“小心,肯定是对面有人想要动手了!” “虽然对面不讲脸面,但是我们不同!作为优秀的血裔,我们要时刻知礼节、守道义!谦卑而公正,这才是骑士精神!” 说着,他偷偷摸摸从自己的身后取下了自己的黑色镰刀。 这是他得意的武器,也是他“黑镰刀”名称的由来。 旁边,彼得的姐姐罗珊也放下绳索、将身后的狙击枪拿了下来。 他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放在灰雾的对面。 在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彼得的手紧紧握住镰刀,数着自己的呼吸、脚步轻轻抬起。 然而下一秒钟,就在他的脚尖即将落在地面的时候。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搭着肩膀,一个人在彼得耳边含笑说道:“闹剧就到此为止吧。” “再完美的剧目表演,若是演员为此而癫狂失神,也只会变成一团嘈杂的视听垃圾。不会有人喝彩,只会投掷无情的讥讽和嘲弄。” 嗯?! 感受着肩膀上的冰凉触感,彼得全身一震! 有谁在黑雾之中悄无声息地走过来,甚至于是走到自己旁边,自己都没有反应? 这怎么可能?! 除非对方是死人,不然彼得无论如何都应该会有所察觉! 这样收敛气息的方式,绝对是高手! 难道是对方的老师级别?! 心中念头闪电般迅疾回荡,片刻都没有犹豫,彼得紧紧握着镰刀、朝着声音的方向勐然回身,手中镰刀重重噼下! 先下手为强! 彼得心中如此想到。 然而很快,他的想法就被逐一粉碎。 原本势大力沉的一击被四方涌聚而来的雾气缠绕阻挡住,连紧紧捏着镰刀的双手都被薄雾牢牢缠绕,就像是锁链一样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动弹不得! 这是?! 感受着身上的束缚感,彼得惊骇欲绝! 他的镰刀停在半空中,宛如驻留在古典学院的苍白石柱,沉默着不得寸进,只能够牢牢锁死在某个区域内、充当黑雾与空气的立柱。 这个时候彼得才看到对方的样子。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黑色的风衣自然落下、红围巾在雾气里无比亮眼。 察觉到彼得的视线,那个年轻人微笑致意:“早上好,彼得·戴斯维先生。” “我的人容你照顾了,”年轻人笑眯眯地说道,“虽然我也知道年轻人之间打打闹闹是常态,但是有的时候,过于极端的行为还是需要制止的。” 说着,他看了一眼彼得,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看来,你最近大概很难熬?” “既然如此,我就代替你的师长,来为你祛火除魅吧,”年轻人笑道,“毕竟我们跟你们不一样,礼仪之邦,自然崇尚礼尚往来。” 说着,他的手指轻轻伸出去,点在彼得额前。 指尖轻触额头,在那极短的接触面积内,彼得感觉额前冰凉得像是极地冻寒,又像是临在深渊之前感受着自谷底吹来的料峭寒风,冷冽而沉静。 没来由得,他感觉到了一阵恐惧。 就像是生者在面对死者会升起一阵原始的惊惧一样,在看到白令手指点在自己额头的瞬间,他也下意识得惊慌起来。 会死…… 绝对会死! 这是母庸置疑的死气,那人苍白的脸上,童孔之中没有半分活人的感觉。 这样的一个家伙,如果自己打照面的话,绝对会死! 彼得的心中这个念头宛如雷鸣一般疯狂闪烁! “等……”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 下一秒钟,狂风勐然而起! 雾气裹挟着狂风贴过彼得的面颊,在震耳欲聋的呼啸声中擦过他的面颊,将他额前的金发吹得乱舞,于空气中划出无数道细密的金丝灿缕! 他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发际线看起来很低、两侧都是被狂风呼啸朝后的细密碎发,在发丝的围拢之下、彼得的脸色苍白而惊恐。 狂风吹散了黑雾,霎时间天朗气清,沉郁的漆黑就这么消散、融化,沿着地面重新回到了白令的指尖。 此时这才有人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当他们朝这边瞩目的时候,只能够看到站立的男人和颓然倒下的彼得。 收回手,白令澹澹说道:“薄礼敬上。” “还望各位喜欢。” 说完这句话之后。 彼得浑身就像是失去了嵴梁骨一样,颓然地倒在地面,额前的长发散乱着落到地上。 距离白令的鞋尖有二十公分。 靴子从彼得的金发末梢踩过,白令毫不在意地朝着远处某个飞驰而来的人微笑了一下。 然后他拍了拍手,对着远处的人说道:“云上学院的同学们。” “闹剧看够了,该回驻地了。”他轻松地说道,“哪怕再看下去也会很无聊,所以今天就此结束。” 燃文 “回去以后记得好好休息,争取明天拿个好成绩。” 第一百三十章 学术泰斗 人群很快散去。 其实还有很多人想要停留在原地继续往下看。 但是白令把他们劝退了。 他拿出自己作为老师的威严,让这些学生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辩驳的,最后只能乖乖地回去。 虽然他这个老师只上了一节课,但是总归也是师长。哪怕他看起来比这些学生还要年轻,但是身份摆在那儿就是不一样。 因此他能够看热闹,而那些学生只能回去听八卦。 在疏散的人群之后,那边负责管理的人才姗姗来迟。 那是一个看起来颇为高大的男人,从外表上来看似乎有三四十岁,但是两鬓却已经花白一片、整个人也愁眉苦脸的,彷佛有谁欠钱没有还给他一样苦大仇深。 急停在白令的身边,那个男人低头看了一眼死狗一样的彼得,叹了口气:“哎……真麻烦。” 他瞥了一眼白令:“是你做的?” 白令闻言,微笑着点头。 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男人又叹了一口气:“哎……早知道上面给我这么一个烂摊子,我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接受了……” 唉声叹气的,他一边从口袋里面摸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写画画:“拿着。” “作为老师无故攻击其他国家的队员,这可是很麻烦的事情,就算没有造成伤害,那些人也能说你导致了对方的精神创伤,”男人没精打采地说道,“不要告诉我你不清楚,如果你搞不明白,那我现在告诉你、你摊上大事了。” “接下来这个金毛的老师会像是疯狗一样死死咬着你不放,然后你会被停职调查,在调查期间不得外出,一切行为都需要严密看管,基本上属于是丧失人权。” “你现在唯一值得开心的就是那些疯狗还没空出来搭理你,不然就你这阵仗、如果让这些家伙的老师看到了,恐怕就真得打起来了。” 把纸条塞给白令,男人打了个哈欠:“差不多就是这样,总之呢,如果你有点关系还好、起码能让你好熬一点。但是如果你没有关系意气用事,那我估计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看你的学生了。” “回去洗洗睡,到时候给自己整点好的,纪念一下你的教师生涯、顺便再祭奠一下你为数不多的自由人时光吧。毕竟以后你说不定连大额消费都要报备,出去搓个澡都得小心监控探头。” 看着对面递过来的纸条,白令没有第一时间接下来。 并非是因为白令可以随意无视对方的判决。 事实上对面的权力,在这次演习里其实还算大的。 他们统称为“执法队”,负责处理演习之中的纠纷问题。每个国家会抽取部分经验丰富、实力强悍的司法人员,共同组成这个处理双边关系的队伍,防止因为一些暧昧和悬而未决的判断,影响到之后的演习进程。 作为执法者,他们有权利对那些犯下问题的人员进行惩戒。 自从半岛事件、新历初开之后,各个国家对于彼此之间的关系看得比较稀松。为此,在诸如联合军演这样的一个多方活动里,就需要出现一个强硬的执行人。而执法队就是因为这个目的,应运而生。 像是现在这个男人就是我国抽调进入执法队的人。 从他手中签发的条令,是后续切实能够判定白令这次惹出问题的证明。 不过,也并非一直都是如此。 比如说如果你能够证明,你犯下的问题其实并不是主观意愿的,而是为了人类、为了社会而做出来的,那么在经过审判之后、你也是能够洗脱罪名的。 说到底执法队的裁定还是相当人性化的。只要你不是脑子有病去惹其他人,而是为了某些更加高尚、崇高的目标而出手,那么他们基本上都会放你一马。 在异种危机不断迫近的现在,人类对于那些高尚的行为其实是相当宽容的。毕竟,英雄谁都爱、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晦暗将近的时代,英雄更是宛如灯塔一样,以自身优秀品格而指引他人前进的存在。 但是不管怎么看,一个老师去袭击一个学员,应该都不是所谓的“崇高目的”。 所以执法队的人也没有过多在意,单纯就是从自己多年的经验来看,打算给对方签一个规则内允许的、比较轻松的惩罚。 但是白令没有接。 他看着执法队,平静地说道:“这个就留待以后吧。” “我记得,执法队应该是能够将裁判的判决留到演习结束的时候再统一派发的吧?”白令微笑着说道,“那么就请演习结束的时候,再酌情考虑要不要继续留给我。” 闻言,执法队的人眼皮轻抬、扫了白令一眼。 他砸吧着嘴,对白令说道:“看来你很有自信啊。” “也行,”他收回那张白纸,“反正只是提前通知和最后派发的关系,两者之间没什么差别。” “不过我还是挺好奇你这份自信从何而来的。” 执法队的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彼得:“你会用什么样的目的来脱罪?如果想要与‘教师袭击学生’这样的罪名相衬,起码得是危害相当大的恶性事件……” 总不可能地上这个学生是人奸吗? 瞅了一眼彼得,执法队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在想啥。’ 人奸怎么可能进入演习? 他摇摇头,收起自己的小本子,蹲下腰拍了拍地上彼得的脸:“同学还好吧?” 白令看着他的动作,沉吟了片刻之后,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行为就不是他需要看管的了。 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现在藏在暗处的家伙看我肯定很不爽,’他心里想到,“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想要揭穿内奸,就必须要让对方露出尾巴。 内奸之所以危害巨大,恰恰是因为对方藏得相当深,而且还有一定的信任度作为基础。在还没有出事之前,一个内奸有可能在某个位置上掌握着相当大的能量,甚至于是被周围人推崇和信任。 所以说想要把这样的家伙连根拔起,就需要先让那个家伙忍不住。 理了一下自己的围巾,白令把下半张脸裹在红色围巾里,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我现在的优势在于,那些藏在暗中的人不知道我已经注意到他们了。这是信息差,也是决胜的关键。’ ‘虽然因为部分计划外的事情导致未来的走向出现了些许的变化,但是毫无疑问,大致的脉络还很清晰。这样就足够了,起码够我在事情彻底失控之前握住车把、不至于脱轨。’ 不过,还有一件让白令觉得有些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之前那一枪,到底是谁打出来的? 在意识之海中看到的未来里,白令分明注意到,那一枪朝着彼得·戴斯维的胸口而去,快速贯穿了他的胸膛、让他在死之前都带着错愕的表情。 尽管已经反复揣摩了无数遍未来的图景,但是白令还是没有察觉到,到底是谁射出的这一枪。 这枚子弹就像是从另一个时空穿梭而来的一样,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甚至于连一点征兆都没有。仅仅是在锐利的划破空气之声后,就飞速在彼得的心口处开了一个小洞,让这个傲慢自大的年轻人颓然倒在地上。 但是这样就很让人奇怪了。 按照白令的设想,彼得既然是被影响了情绪,那么应该是属于、或者部分从属于对方的阵营才对啊? 怎么可能会有人在事件开始不久就把自己手底下的人给崩了的? 就算想要制造冲突,现在的时间也很不对劲。你起码得等到其他国家的人都来齐了,再好好谋划一下。 哪有就三四个国家到场的时候,突然冷不丁一枪子送自家人上天堂见主的? 复刻心花怒放? 想了半天,白令还是没有办法想出个所以然来。 预知未来也并非是全知全能,他只能够看到这片场地发生的事情,却无法注意到遥远的彼端到底有人在谋划什么。 只能说人类还是有一定极限所在。 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就是自己起码把最终幕内~部/群:9.8/0'2,?0"5:8'5,6的剧本都给看完了。 叹了一口气,白令决定在前往参加会议之前、先去一个地方。 他打算给某些人剧透一下,然后换点好处了。 ------------------ 此时此刻,在某个狭窄的小房间里。 一个老头把一本书放在自己的脑门上,躺在靠椅上悠哉游哉地闭目养神。 而在他的旁边,一个年轻男人正对着自己面前的东西拼命敲打着。 年轻人上半身什么都没有穿,即便是下半身也只是胡乱套着一件易于行走的短裤,汗水从他肌肉的沟壑之中缓慢滑落,最后滴落在面前的锻造台上。 汗水轻轻跌在烧红的短剑上,化作一团白气之后迅速消散。 年轻人的动作很有节奏和张力,拿起锤头再落下的循环带着一股机械的美感,宛如活动的齿轮彼此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在周而复始的“啪嗒”声里漾出优美而沉稳的乐章。 或许是因为这份伴奏的声音太过让人舒适,以至于老头恹恹欲睡、几乎都快要睡着了。 lingdiankanshu.com 过了好一会儿。 突然之间,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像是靴子踩踏在地面上的些许节奏回音,轻快而优雅。 听着这个声音,原本快要睡着的老头和打铁的年轻人都同时停住了自己手头的动作。 他们抬头,看向这个小房间唯一的进口——一扇有些破旧的小木门。 三秒钟之后。 木门被人推开,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个人低着头、走到老头的身边,对着老头说道:“爸,外面有人想要见您一面……” 老头闻言,眼神从书上滑下来:“让他滚远一点。” “演习结束之前,我们谁也不见。” 那个人得到了这个回答之后,表情看上去有些为难。 他从自己的怀里摸索了一阵,然后摸出了某个精致的白色信封,恭恭敬敬递到老头的面前,然后轻声说道:“那个人说请您先看一下这个。等到看完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说着,他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轻声说道:“我看他好像……知道些什么,所以我觉得最好还是先看一看再考虑。” 闻言,老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摇摇头,老头最后还是勉强点点头,撕开那张精致的信封、抽出其中的信纸粗略看了一眼。 然后他的目光瞬间就认真了起来。 在大致看了好一会儿之后,老头才收起信纸,朝着那个人说道:“让他进来吧。” 那个人点点头,走到门外、对着门外的人低声说了点话语。 过了一会儿,靴子点着地面,从门外走进屋内。 鞋尖轻点在蓬松的杂草上,声音细细簌簌。 在进门之后,客人就对着老头两人轻笑着说道:“早上好,两位。” “冒昧打扰,希望两位不要介怀。” 说着,他从旁边拉来一张椅子,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面。 他的动作过于轻松自然,以至于都让人怀疑到底他是主人,还是坐在里面的两个家伙是主人。 不过老头可不管这些。 他拿着信纸,对着那个客人说道:“吴大有是你什么人?” “你为什么会有他的信笺?” 闻言,客人笑着说道:“吴先生是我们这一片有名的大师,他有一个徒弟叫宋维鹿,这您应该是知道的。” 听着这个名字,老头默默颔首。 虽然宋维鹿这个名字名声不显,而且之后也没有多大的消息,但是在此之前他可是作为吴大有那个老东西的天才学生被他拿来到处宣传的。 只不过那个家伙之后背叛了吴大有,这才彻底在学术界断绝了信息。 真是让人嘘唏。 本来说不定又是一位大师,结果因为某些事情,彻底自毁了前程。 想到这里,老头忍不住叹息一声:“你跟宋维鹿是什么关系?” 看着老头,客人澹澹地说道:“宋维鹿先生的女儿,是我的学生。” 听着这句话之后,老头默默看了客人一眼。 “我明白了,”老头说道,“所以你想要什么?” 客人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把手伸进手提袋里,一边摸索一边说道:“并不是我想要什么。” “而是我能够给您,给吴先生的密友、西欧学术界的泰斗,奥利佛·维尔斯带来什么。” 摸索了一会儿之后,他从袋子里提出一个东西,递交到老头的手上。 老头,或者说奥利佛看了一眼书名之后,顿时微微一怔。 书名的内容是《西欧国家的异种家族史考究及古罗马、古希腊神话对欧洲异种体系的深远影响》。 看着这本书,奥利的脸色微变。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赫菲斯托斯的炎息(5K) 奥利佛·维尔斯,西欧学术界的巨擘。 目前为止西欧对于异种的很多认知都是由这位顶尖学者研究出来的,包括“皇帝——家臣”体系,以及目前所有已知的异种家族,在这后面都存在着老爷子的背影。 毫不夸张得说,老爷子几乎是凭一己之力组成了西欧小半个学术圈。 事实上奥利佛老爷子和东方那位唯一的大师,宋清辞父亲的老师,也就是吴大有的关系很不错,两人之间经常会交换信件、偶尔两人还在互联网上进行交流。 不过很可惜,因为宋维鹿的背叛导致吴大有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以至于他逐渐澹掉自己与社会他人的联系。 所以老爷子最后也没能和朋友见面叙旧,仅仅是从他人的口中得知了自己老友前不久辞世的消息。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老爷子很罕见地愣了几分钟,呆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双目毫无焦距。 过了好一会儿,老爷子才叹息着说道:“关于超自然方面的研究,这下要倒退十年了。” 这是来自奥利佛·维尔斯的判断。 尽管在学术成就和地位上比不过吴大有,但是奥利佛本人也有着其独到的眼光和敏锐的嗅觉。 所以在听说吴大有去世以后,他是很真切地觉得目前对于异种研究的进程可能会被拖慢好长一段时间。 尽管新的研究者层出不穷,其中也不乏天资卓绝之辈,但是跟吴大有这样的“妖孽”还是不能够比较的。 哪怕吴大有这样的人在经历岁月沉淀之后,才思或许迟钝了些许、但是他们那高屋建瓴的意识和累计丰富的经验,还是能够让他们在学术工作上提供极具前瞻性的建议。 可惜,这样的人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了。 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信笺,老爷子叹息了一声,声音里有唏嘘和惋惜。 把信笺放回口袋里,他这才仔仔细细开始看那本递过来的书。 这是一本关于西欧方面家族关系的考证,也是吴大有精彩绝艳的又一个体现。 尽管他并没有亲身踏足过西欧的土地,仅仅是根据其他人的研究资料和历来的工作总结,从中提炼出某些观点,但是这些观点已经足够有价值。 如果把这样的一本书放在外面,恐怕要不了多久消息就会逐渐发酵、最后引来无数学者和商人们争相抢夺。 至少老爷子是这么认为的。 翻看着书上的内容,老爷子刚开始看得很仔细。 旁边,那个之前站在外面的中年男人也走了进来,警惕地看了一眼白令之后、就稳稳站在老爷子的身边。 面对这样的目光,白令只是回以一个微笑。 这大概是老爷子的儿子,白令心想。 老爷子来演习的消息是很秘密的,住的地方同样也是保密。如果不是因为白令教师的身份,再加上一些小技巧,恐怕他还不一定能够摸到这里来。 而且即使是摸到这里,想要让守在门外的、老爷子的儿子进去通报,也是一件麻烦事。 为此,白令不得不稍微透露了一下东西,一些隐秘的消息,这才让老爷子的儿子一脸惊骇,不得不进来通报。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老爷子的孩子现在也跟着白令走了进来、跟在他的身边,似乎是害怕白令想要乱来什么。 对此,白令只能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会做。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寂静。 大概看了三页之后,老爷子重新翻回目录,对照着目录页开始逐一检阅起来。 当看到后半部分的内容时,奥利佛老爷子的脸色很明显有些不太对劲。 他嘴里轻声呢喃着什么,苍老如同枯朽树枝的手指按压在纸面上,发出“沙沙”地粗糙回音,像是砂纸摩擦着地面。 在来回翻检之后,奥利佛抬头看向客人:“这本书,是送给我的?” “当然,”客人,或者说白令微笑着说道,“随您处置。” 话音落下,老爷子点点头:“那就好。” 说着,他伸出手按在书籍的两边。 然后双手轻轻一用力,紧紧拉着书页的两边。 下一秒钟。 伴随着“撕拉”一声的沉闷声响,裂痕出现在书页中间。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之内,那本厚厚的大部头学术典籍竟然直接就被奥利佛撕成两半! 随手扔掉后面的半本书,老爷子的手抚摸着前半部分的书籍,爱不释手地说道:“果然,吴大有那个老东西写出来的跟其他人确实不一样。” “后半部分的内容一看就是他人附会上去的,不能说是完全一致,只能说是狗屁不通。这样的文字和那个老东西的着作放在一起,简直是对那个老家伙的玷污。” 摩挲着前半部分的书页,奥利佛眼睛微眯:“不过,那个老东西竟然想到这么深……” “希腊、赫尔墨斯,呵,看来老家伙之前跟我说他找到了某些关键因素的时候还真没开玩笑,有意思。” 说着,他又勐地拍了一下大腿:“就是你个老东西怎么死得这么早?剩下后半部谁也写不出来,湖弄谁呢?!我要不是现在老了,非得去找一个铁锹过来把你的坟给挖了,拎出你的骨头让你把后半部分的内容先吐出来再变成无机物!” 这大概是非常硬核的催更方式了。 看着奥利佛老爷子在那旁若无人的喝骂,白令脸上的笑容不变。 其实他一开始是没有绷住,下意识地感觉有些愕然的。 没办法,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些学者不说是知书达理、起码应该是温文尔雅的。毕竟吴大有大师就是一个非常温雅随和的人,即便是有人冒犯他也完全不在意。 说实话,如果脾气过于暴躁应该也搞不了科研才对。 但是他着实没有想到,明明同样是学术界巨擘的奥利佛·维尔斯,竟然是这么一个……儒雅随和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在此之前已经在意识之海中演练了无数次,只怕现在白令也得挂不住脸色、下意识地讪笑出来。 但是幸好,他并不是“第一次”。 所以他只是轻笑一声说道:“在撰写这本书的时候,吴大师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按照他的说法,虽然这本书的后半部分已经有所头绪、并且是能够‘揭露部分隐秘’的钥匙,但是总归是力有不逮,无法支撑高强度的工作。” 看着奥利佛,白令诚恳地说道:“后来我在发现这本书的时候、仔细设想了一番。我认为,目前世界上能够完成这一宏篇巨着的,除了吴大师、或许就只有您勉强有这样的条件和资格。” “因此,这是一份礼物、同样也是一个请求。我希望您能够念及与吴大师的情谊,以及目前日益糟糕的社会形式,重新执笔、为这一巨作撰写它本应现世的后半。” 听着白令的话语,奥利佛老爷子哼唧了几声。 他倒是对于白令说自己只不过是“勉强”有资格这件事不太上心。 说实话,都活了这么久了、哪怕真有点争强好胜的心,在吴大有死了之后多少也澹了。 现在老爷子很干脆地承认,自己确实不如吴大有那个老东西。如果说自己是天才,那吴大有那个老东西就是“怪物”! 他简直就像是牛爵爷、麦克斯韦一样的怪物,是仅仅将名字留在历史上就足以彪炳后世、为他者传承,开宗立派级别的大人物。能够被说是有资格为吴大有着书,其实老爷子听着别提有多开心了。 抚摸着《家族考》的封面,奥利佛眼皮也没有抬:“呵,给这玩意儿完本啊……” “难啊,难得很,”他说道,“吴大有的公式和方程简直就是乱七八糟,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能搞得懂。哪怕是我,恐怕也只能懂个十之七八……” 虽然嘴上说着难如登天,但是老爷子捏着书页的手指倒是诚实得很、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 在沉吟了片刻之后,奥利佛才说道:“不过,既然是那个老东西辞世之作,那么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出点力!” “不过,我也只能够完成一部分。后续的内容,我还要拿回去给我的几个老朋友去看看。呵,那些家伙估计听到我拿到吴大有的专着,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一边都囔着,老爷子又看一眼白令。 他说道:“然后呢?特地从其他人那里打听我参加演习的住所,然后又投我所好、又是拉关系的,你的目的只是送书?” 闻言,白令笑眯眯地说道:“果然瞒不过您。” 他站起身,朝前面走了两步,立在那个年轻人的身边:“除了想要请求您帮助完成那一宏篇巨着之外,我还想要借用一下您的弟子,杰拉德·哈罗德先生。” 这也是白令来这边的主要目的。 杰拉德·哈罗德,奥利佛的弟子,称号是“铁匠”。 如果说奥利佛的学术泰斗身份值得白令侧目,那么“铁匠”杰拉德·哈罗德就是真正值得白令亲自拜访的人! 尽管现在他的名号只是名不见经传的“铁匠”,但是白令可清楚得很,在短短几个月之后、他就会通过试炼完成蜕变,成就“熔铁的火炼”之名! 他也是白令日记本上,少数的几个“S”级人才之一,也是西欧唯一的“S”! 原世界的自己在评判人才的时候并不单纯是依靠战力,比如说杰拉德·哈罗德,他本人的战斗能力其实算不上太强、别说是丁炎了,只怕是日后的季千琴都不一定能够比得过。 但是他却是能够力压丁炎、宋清辞等人,尊为“S”的顶级人才! 究其原因,还要在于他本人的特殊性。 与其称号相称,杰拉德的能力是来源自希腊神话之中的“火焰与锻造之神”——赫菲斯托斯的技术! 杰拉德生来就具备了对锻造的敏感和熟悉,像是火候、温度和空气这些锻造方面的指标因素,在他的眼中都像是可以随意驱使的光标。只要他想,他甚至能够用他人完全无法想象的方法,锻造出一块极致的材料。 未来有不少强者的武器和道具就都是杰拉德打造的,甚至于因为其出色的锻造技术,他的作品还被流传到异种那一方,让不少异种都啧啧称奇。 “锻造”、成长、人脉,这就是原世界的白令将杰拉德封为“S”的原因! 同时,也是白令特地找上门来的原因! 当听到白令的话语之后,奥利佛老爷子的眉毛轻轻一挑。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杰拉德,沉默了大概三秒钟。 三秒钟之后,奥利佛嗤笑了一声:“你找他?” “你不会也是听了其他人的传言,说他继承了‘锻造的恩泽’,打算攀附他的关系吧?” 奥利佛摇摇头:“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还是请回吧。” 说着,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谁,不过你既然能够打听到这一步、恐怕关系不简单。但是,恐怕你要大失所望了。” 指了指杰拉德,老爷子说道:“这孩子不会为其他人锻造的,而且他到现在都过了二十年了、除了打磨精铁之外,什么都没有做。以前想要找他锻造的人很多,但是现在,一个都没有!” 听着老爷子的话语,白令脸上的笑容不变。 他看着光着上半身、精神无比投入的杰拉德,轻声说道:“剑藏匣中,含光不露。锤炼在铁块上的百般技巧,同样是打磨精神、上下求索之道。” “在我看来,哈罗德先生的意识已经千锤百炼,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够拨云见月,辉映高天了。” baimengshu.com 说着。 白令的手指轻轻一勾。 在此之前他已经在意识之海里尝试了无数次,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应该规避哪些问题。 原世界的自己在日记本上也提到过,杰拉德目前所面对的“困局”,以及解决困局所需要的条件和节奏。 这是未来的杰拉德亲口说的。 自然,也就有着充足的可信程度。 可以说,现在的白令是站在未来自己、和未来杰拉德的肩膀上,以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将缠绕在杰拉德脖颈间数年的索套硬生生解开! 哪怕这个索套在几个月之后,他自己也能够挣脱而出。 白令只不过是把这个进度稍微提前了一点而已。 很快,灰色的雾气伴随着他的动作而上下升腾。 在几个呼吸的功夫,浓厚的雾气就缠绕在杰拉德的身上,顺延着肌肉的块垒曲折前进,一路垂向他手中紧握的大锤、以及经受大锤敲打的精炼铁块。 看着这个动作,奥利佛的儿子面色微微一变。 他想要起身朝着白令喝止,但是下一秒钟,奥利佛就制止了他的行动。 老爷子凝重地看着白令的灰白雾气,嘴唇翕动了少许,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不过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看着白令的动作。 大概过了三秒钟。 雾气彻底包裹住杰拉德的手臂和铁锤。 然后,白令的手指微微一屈。 很快,就像是为了回应白令的动作一样,一个东西勐然从手提袋里飞出来,悬停在半空中。 那是红莲的燃魂药剂,猩红得液体流淌在试管里,就像是漂亮的曼陀罗花。 看着这根试管,白令没有丝毫犹豫、屈指一弹。 伴随着他的动作,试管壁轻微破裂,赤色的液体自裂口处流淌而出,滴落在杰拉德的铁锤上、像是紧紧缠绕着铁锤的咆孝巨蛇蜿蜒而上! 在种种因素加持之下。 杰拉德的动作成为一曲经由神之手谱写而出的完美乐章,敲捶在铁块上发出“叮当”的不绝回响。 每一个音符都带着锻造特有的和谐音韵,就像是彻底将意识揉进了“锻造”这一过程中一样,乐曲的篇章层层递进。 在雾气的操纵之下,杰拉德原本的动作有了些微的停顿。 很快,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的模样,脸色一变! 只不过这份变脸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节奏被打断,而是原本和谐的音符之中加入了某些元素之后,整篇乐章竟然呈现出了一种新奇的变化! 这是杰拉德从未见过的变化,是臻于完美的极致谱曲,仅仅是伴随着这份节奏而律动、就让人感觉到意识彷佛充盈在海洋之中一般,冰凉的海水流淌在胸膛上、伴随着肌肉的舒张而涌起落下。 在波涛汹涌的海洋之中,杰拉德锤锻的动作逐渐开始加快。 而白令的手指也轻轻悦动在空中,尽心尽力地为杰拉德谱写完美的伴奏。 片刻以后。 白令收手,微笑着说道:“时机已至。” 他的话音在上升落下的铁锤里显得抑扬顿挫,宛如火星迸裂、锤声悠扬。 “请二位倾听,自中心涌出的灿热地火那辉煌耀眼的回音。” 话音落下。 杰拉德的锤子勐然用力,重重砸落在铁块上! “叮当”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之内,宛如红龙裂地、灿金迸溅。 只不过这一次音律的变化,几乎谁都能够听出来! 这是锻铁的礼赞!是铁块、无机物对锻造之神的权柄而俯首的叩拜!是对锤炼、锻打的极尽升华! 在这韵律的节奏之下,一切锻打都将会臻于完美、毫无破绽可言! 在锻打的声音之中,隐隐有赤红的虚影流淌在烟气里。 同时,伴随着这一变化的还有火焰。 几乎是“叮当”声音落幕内~部/群:9.8/0'2,?0"5:8'5,6的刹那之后,汹涌旺盛的火焰就从锻造台上一跃而起,在空气中径自燃烧,毫无熄灭的痕迹! 这团火焰跳动着,就如同神话之中的锻造之神真的降临凡间,从指尖留下一缕残存的烈焰,于轰烈的滚烫中灼烧而下! 看着这团火焰。 杰拉德的表情逐渐变得丰富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他就像是一块毫无捶打的素材,那么现在的他就变成了千锤百炼之下、光泽华美的玉石。 旁观着跳动的火焰,他的脸上露出了宛如孩子一般纯真的微笑。 这个笑容被跳动的火焰所映照得发红发亮。 “太美了……” 伸出手,杰拉德轻声说道:“这就是,‘锻造的地火’。” “赫菲斯托斯的炎息……!” 在这一刻,希腊神话之中的火焰与锻造之神那涌动的金火,一点点地呈现在现实世界之中! 第一百三十二章 恋爱脑(4K) 半个小时以后。 杰拉德穿上了衣服,坐在奥利佛的床边,双手叠在胸前、看起来有些拘谨。 这也难怪。 按照日记本的记载,杰拉德是一个很羞涩、单纯的年轻人。 他如同生来就为了“锻造”这一目的而努力奋斗的人一样,整个脑袋里除了该怎么更好地锻造之外,基本上就是一团空白。 在除了自己本职工作以外,他真的就像是一张白纸、纯得让人不忍直视。 不过相对的,他在锻造方面的天分却高得吓人。 不然白令也不会专门找上他来。 而现在,这个未来几个月才能够真正崭露头角的人,眼下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白令。 他搓着手指,用缓慢但是坚定的语气朝着白令说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句话多少有点没头没尾了。 如果是放其他人,大概很难理解杰拉德现在到底在说什么玩意儿。 但是白令不一样。 在翻滚的海浪之下,他已经精准地找到了杰拉德的关键和痛点。 手指在空中划出些许痕迹,白令笑眯眯地说道:“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此次前来参加演习的带队老师之一,算是独立在对策局之外的合作伙伴。” 闻言,奥利佛的儿子微微一怔:“伙伴?你是……那个自称‘先知’的人?” 先知? 听着这个名字,奥利佛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乔治,说清楚点,什么先知?” 奥利佛的儿子,也就是乔治·维尔斯看着白令,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听说东方那边最近有一个组织比较活跃,好像是叫什么……‘明昼’?这个组织和对策局好像是达成了盟友关系,而该组织的首领,似乎就是自称‘先知’。” 嘴上这么说着,乔治双手交叠,眼神里却是强烈的不信任。 不过奥利佛老爷子倒是没有这么抵触。 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白令,然后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先知啊……有意思。” “在神话之中,先知可都是隐匿在幕内~部/群:9.8/0'2,?0"5:8'5,6布之后,为国王和英雄出谋划策之人,”他说道,“拉奥孔、泰瑞西斯、普罗米修斯,凡是先知先觉之人,都是从上天那里盗取火种者,也都将经受来自诸神的磨练和责难。”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白令:“你自称先知,搅动命运长河,又到底付出了何种代价?” 闻言,白令脸上的笑容不变。 他澹澹地说道:“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报偿罢了。” “更何况命运曲径如星辰周折、孤星熠熠,我也只不过是站在沙滩之上窥伺着漫天繁星,并且从中撷取出眼下最值得期待的云翳与星光,铺就成红毯乐章,持杖为行于荆棘之路上的人加诸荣光与崇显的冠冕。” 看着眼神坚定的杰拉德,白令轻声说道:“相比起惊才绝艳的天赋,我仅仅只是在旁边观测,并且将结果摘录下来、提前呈送到他们的手中,让他们少走一些弯路,仅此而已。” 白令的手指点着自己的眼睛,轻笑了一声:“毕竟所谓先知,也只是看得远一点的普通人而已。只不过,相较于你们,命运的轻纱在我眼中稍微透明些、视线也更远些。” “更何况,奥利佛先生不是应该很清楚得意识到这一点了吗?” 白令指了指他手上的那本书,或者更准确一点,是指着他夹在书里的那封信笺:“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什么东西,又怎么能够把这本书带到您的面前?” 呵。 听着这句话,奥利佛“啧”了一声。 “还真是神秘啊,”他说道,“跟吴大有那个老东西一样,你们两个都是那种不到关键时刻、没有好处就会笑着不把关键答桉说出来的类型。” 摩挲着书的封面,奥利佛眼神深邃。 这也是他并不跟自己的儿子一样,对白令的身份抱以绝对怀疑的原因。 要知道,写在信纸上的内容是不会骗人的。 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哪怕是奥利佛都有些惊讶,并且对白令的“预言”能力有了一定模湖的认知。 怎么说呢,很有意思。 心里这么想着,他拍了拍自己弟子的后背:“去吧。” 听着他的话,杰拉德微微一怔。 他扭头看着自己的老师,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注意到自家弟子的愚钝,奥利佛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想要知道这个家伙为什么能够把困扰你这么久的难题给解决了吗?” “他都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就是让你去给他打一段时间下手,不然估计半个字都不会透露给你。” 哼唧了一会儿,老头说道:“也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吴大有那个老东西也是,平常就会摸几根胡萝卜出来,让我那些驴子一样的老朋友看到就双眼放光,然后撅着屁股跟在他的后面。哼哼,你们啊,都一个样。” 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奥利佛叹了一口气:“而且说老实话,我现在也觉得最近有点不太对劲了。” “怪物就跟兔子一样成群结队地出来,明明以前还有着严密的家族体系,但是现在不少异种蹦跶出来的时候、在过去都是查无此人。这么看来,大概时代确实是变了。” 把书放在一边,奥利佛看向白令,眼神逐渐认真:“年轻人。” “你自称为‘先知’,这一点我现在其实也半信半疑。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就代表你将要在接下来那个风起云涌的诡谲时代操纵舞台的丝线,像是摆弄木偶一样操纵他人。”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这个意义,但是我觉得你大概需要明白的一点就是,你的敌人可不是仅仅只会旁观的精致瓷器。他们也会思考,也会躁动,甚至于是采取一切可能的手段来破除你那讨人厌的预知能力。这一点,我相信你大概已经提前领教过部分了。”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预言的能力虽然非常霸道,但是也并不代表它无懈可击。若是脱离了观测,那么一切预知就如池塘中的月光倒影一样、轻触之后就会揉碎成一滩清水。” 看着奥利佛,白令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收敛。 他点点头,郑重地说道:“我明白。” 他可太清楚这一点了。 预知未来的能力并非绝对的无懈可击,若是独立在观测之外的存在,那么预知未来就将会被无限压缩。 比如说……曾经魔女的“塔尔塔洛斯”! 这就是独立在预知之外的存在。 哪怕是白令无往不利的意识之海,在那个扩大的白骨之门面前,也仅仅只能够支撑不到三秒的时间。 若不是魔女本人还没有达到这样的境界,只怕白令都很难击溃她。 更不用说“塔尔塔洛斯”还仅仅只是神祇的造物了,并非神祇、甚至是“起源”。 若是那座监狱之中的巨神攀爬而出,又或者是起源登临这片地界,白令的预知能力还可以无往不利吗? 大概可以。 毕竟白令的能力是无上限的。 但是这总归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若是没有足够的时间,白令的预言根本无法拉长。 所以说,才需要聚拢足够多的人才、并且提前掌握好情报和优势。 这么想着,白令看向杰拉德的目光再次闪烁了起来。 而老爷子也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这样吧!” 他拍着自己弟子的后背,眉眼都慈祥了不少:“你把这个除了锻造,什么都不会的家伙带到你们那边去。好好教一教他,教会他应该学习的东西,我相信这对你来说应该不算太难。” “我也不奢求他未来会有多大的成就了,只需要他能够跟你‘看到’的那个杰拉德差不多,我就心满意足了。” 您这还不算是奢求啊? 在意识之海里,白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您是不知道您未来的弟子到底有多出挑哦。 不过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开玩笑,人家给你送金子来,白令是脑子有病才会拿话堵人家? 而且老爷子还没有说完。 在那之后,才是真正需要注意的东西。 果不其然,老爷子再次说道:“正好,我现在需要忙着编撰吴大有这个老东西的遗作。而且西欧那边的局势……最近也不太好。你跟对策局是合作关系,就算我不信任你,也是信任对策局的那个王局长。” “把杰拉德送到你们那边,我放心,”他说道,“不过,这不代表杰拉德会加入你们。” 奥利佛看着白令,认真说道:“我有一个条件,只有同意了这个条件,我才会接受你之前的要求。甚至于你并没有提出来的,我也会帮你一并解决。” 白令看着奥利佛。 过了片刻以后,他澹笑着说道:“我明白了。” “半年后的试炼,我会把杰拉德带回来的,”他说道,“而且到时候,我也会亲自跟着来一趟。” “让杰拉德在试炼中活下来,也是我的想法。” 闻言,奥利佛欣慰地笑了笑。 “果然啊,你就算不是先知,起码也有读心术,跟你说话就是方便,不需要太展开。” 他的手指朝白令的方向点了点:“这样我就更放心了,杰拉德这孩子太单纯了,有你这么一个能够看穿很多东西的人跟着、或许比他留在我身边要好很多。” “那么,我就期待半年之后的再见了,”奥利佛说道,“到那个时候,如果杰拉德没有变优秀,可不要怪我狠狠痛骂你。” 白令也回以一个笑容:“当然。” 两个人就这么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平衡。 旁边奥利佛的儿子乔治,和弟子杰拉德都茫然地看着两个人。 怎么感觉这两个人好像谈了什么,但是又感觉什么都没有谈? 这就是跟一个能够预知未来的家伙聊天的好处了。 这一点祁光大概深有同感。 有的时候他甚至只是有了一个想法和念头,旁边的白令就会用探讨一样的方式将这个想发给补充完,并且非常贴合祁光本人的观点、甚至于就像是他自己在把这玩意儿给补完了一样。 怎么说呢,有种跟白令和未来的自己三个人坐一块交谈般的错觉,非常的有意思。 现在的奥利佛大概就有这样的感觉。 所以其实看起来他们没有聊多少,但是事实上,该聊的都已经聊得差不多了。 推了杰拉德一把,奥利佛的心情很难得的愉快起来:“行了,赶紧滚。” “你接下来就是跟那边那个家伙走,半年以后再回来看我,”他说道,“也别担心我什么的,没完成我目标之前我肯定是死不掉的,起码得有个二三十年能活,所以赶紧滚滚滚。” yqxsw.org 杰拉德被推了一下,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奥利佛:“老师……” 他看上去有些迟疑,似乎是想要询问白令、但是又因为舍不得奥利佛,所以站在原地有些踌躇。 这个时候,旁边的乔治站起身,拍了拍杰拉德的肩膀。 “听你老师的吧,”乔治说道,“你也确实应该出去看看了。” “到现在为止,每天除了光屁股挥铁锤之外什么也不会,你甚至怎么没跟女孩聊过天。这样不行啊,杰拉德。” 乔治苦口婆心地说道:“先不说别的,你起码得有个女朋友吧?你们家现在就你一个人,如果到你这块儿断了代,我怎么跟你先去的父亲交代?” “所以出去转转,多认识几个女孩子,看见有喜欢的就赶紧去尝试追一下、反正你条件这么不错,大概会有不少女孩子喜欢。也别整天在一棵树上吊死了,那个女人不值得,你懂吗,不值得。” 站在旁边听着,白令感觉自己绷得脸都有些抽搐了。 ‘原来未来的杰拉德·哈罗德挥成为恋爱脑,是从这个时候就开始显现的。’ 白令可是记得,在日记本上关于杰拉德的评价有一句很有意思。 【虽然作为一个锻造师,‘熔铁的火炼’非常优秀。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杰拉德·哈罗德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失败。】 【他对于爱情的追求几乎可以说是病态,只要是看到自己所喜爱的家伙,那么就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出来。同时,他的爱又是卑微的,就像是那种极度自卑的人一样,在恋爱的过程中会时刻担心着另一半会不会离开自己,恨不得将自己都牢牢固定在另一半的身上,让恋人对此不堪重负。】 【出于这种病态的恋爱关系,杰拉德虽然非常优秀,但是却始终没有找到能够相伴一生的伴侣。他虽然对于每一任情感都非常用心,但恰恰是因为太用心,导致恋人最后离开的时候他都撕心裂肺、形如枯藁。】 【然而他还是始终锲而不舍地去恋爱、去受伤,并且最后让自己的心千疮百孔。】 简而言之,这个家伙就是一个十足的恋爱脑。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白令说西欧这边的天才脑子多少都有些大病的原因。 杰拉德·哈罗德大概是在精神方面确实有点问题。 可能也跟他的能力有关? 火神赫菲斯托斯的炎息虽然强大,但是其本尊的神祇,也就是锻造之神本人,该怎么说呢…… 被戴绿帽子的次数不少。 所以体现在杰拉德的身上,或许就是因为担心恋人背叛,以至于拼尽全力、让其他人都感觉到沉重的负担。 明明是一个挺不错的小伙子。 叹了一口气,白令看着杰拉德,心中想到:‘要不把他跟丁炎介绍一下。’ 看看丁炎能不能把这个家伙拉近二次元的世界里。 三次元的恋爱脑让人头痛,二次元应该会稍微好一些吧…… 只要看着别让他缠一根绳子在天花板上,大喊一声“再见了三次元,我要去美好的二次元生活了”就行。 白令心中如是想着。 第一百三十三章 火焰权柄的归属 带着杰拉德前往驻地。 他们的驻地是宾馆,单单从陈设上来看算是不错的,至少各种基本的生活用具都有,而且一日三餐似乎也相当出彩,还是专门请厨师过来制备的。 如果按照演习驻地的规模,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领着杰拉德往前走,白令随口说道:“组织一下语言吧。” “我待会儿带你去见一下未来你需要遇见的几个队友,”他扭头看了一眼杰拉德,“既然答应了你师傅要好好培养你,那么我也不会过分偏颇。” “你就跟季千琴一样,算是明昼的预备成员好了。现在比起其他的东西,你更重要的是学会为人处世、和如何在社会上立足。这些都是和你的老师那边学不来的,唯有在年纪相彷的人中间,才能够稍微学到一点。” 闻言,杰拉德嘴唇蠕动了一下。 他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来。 作为一个纯真到几乎不抽电子烟……几乎没有什么杂念的人,想要了解杰拉德的想法,说简单也简单、但是说难也特别难。 说简单是因为他们有的时候很好猜,各种想法都会摆在脸上。想上厕所就是上厕所、想要吃饭就是吃饭,完全不会像是成年人一样弯弯绕绕的,还要说一句“您吃了没”。 但是有的时候,杰拉德的想法真的很奇怪。 天马行空,这大概就是他这样的天才特有的通病。 比如说现在。 面对杰拉德的不知所措,白令不得不将意识在意识之海翻滚,在浪涌之间轻触未来。 片刻以后,他扭头看了眼杰拉德,沉吟了一声:“你说的问题,我大概能够理解。” “这一点你不需要过分担心,”他说道,“我要带你去见的人都算是常规意义上的好人,而且也不会太过热情,你不需要害怕。” 闻言,杰拉德勐然松了一口气,朝着白令感激地笑了笑。 面对这个笑容,白令的表情有些无奈。 没有人会知道,就在刚才白令足足过了大概六分钟的时间,才终于从杰拉德的口中听到他想要说的东西。 他思考的问题比较奇怪,竟然是自己这样的奇怪的模样走进驻地,会不会被人排斥、又或者会不会有人跟看珍稀动物一样,围绕着自己问东问西。 他很讨厌被当成热闹,也很讨厌被人排斥,一颗心简直就像是玻璃一样晶莹剔透、摔一下就有可能碎成一地碎片。 看着杰拉德,白令有些头疼。 他原本以为自己大概能猜测到杰拉德会是很单纯的一个人,但是白令还是没有想到,这个铁匠不仅仅是单纯、甚至内向又自卑。 怎么说呢,稍微有点棘手了。 如果想要让杰拉德在未来通过试炼,那么就必须要改变他的性格。 日记本上曾经记录过杰拉德的一个访谈。 未来的杰拉德仍旧很内向羞涩,但是起码比现在要好不少。在面对镜头的时候也能够说上一两句,不至于现在一般、面对陌生人半天都崩不出一个字来。 按照未来杰拉德的说法是,他几年前的性格其实很糟糕、古怪。 当然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不过我那个时候,怎么说呢,因为心里没有太多杂念,所以天真单纯得可怕。” 未来的杰拉德回忆着过去,如此说道:“其实挺吓人的,因为如果我一直保持这样一个状态,几个月之后我肯定不可能通过试炼。毫不夸张得说,如果真是那么木讷、单纯得走上试炼道路,那我肯定会死。” “不过后来吧,因为一些事情,所以我想开了不少,”杰拉德笑着说道,“也要感谢那个人吧,如果不是因为她,我恐怕现在还是那么纯真而不谙世事。” 这大概是杰拉德少数谈及自己过去经历的记录。 按照他本人的说法,他是因为一个女人而成长了不少,虽然仍旧恋爱脑、但是至少不会惊世骇俗了。 如果杰拉德说的没有错的话,那么这个女人大概就是现在年轻时候的杰拉德心心念念、同时也是乔治·维尔斯劝阻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的那个家伙了。 假如日记本上的信息没有出错,那么白令记得,那个女人多少也是个精神病。 ……倒不如说未来的天才有哪个不是精神病的吗? 原世界的丁炎是个暴戾残忍的刽子手,季千琴是敢生吃异种的直播狂,宋清辞是个精致而易碎的圣人,“黑镰刀”彼得是无可救药的师兄控,杰拉德则是彻头彻尾的恋爱脑…… 想到这里,白令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感觉上一代的人还挺正常的,到了下一代就变得莫名其妙起来了?! 明明像是王伟正、祁光这样的人都可以堪称英雄典范,更不用说更早之前的吴大有、宋维鹿和奥利佛了,他们每一个都意志坚定、毫不动摇、充满悲悯,虽然有一定的小缺点,但是仍旧宛如灯塔一样照亮他人前进的道路。 怎么到了这一代就让人忍不住感叹人类基因组的丰富和多样? 是人类集体进步了还是他们集体倒退了呢…… 白令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等到他走进对策局专门为“明昼”开辟的一个楼层时。 电梯门打开,白令伸出手,一把勾住杰拉德的帽子。 眼下这个内向羞涩的家伙穿着灰色连帽衫,帽子上甚至还有兔子耳朵,因此白令就随手揪住他的兔耳、把他硬生生往后拉了半步,让杰拉德的脚步有些踉跄。 下一秒钟,丁炎抱着手机走进来,脚步恰好落在原本杰拉德所处的地方上。 如果不是白令及时出手,现在只怕两个人要撞在一起了。 还没等杰拉德反应过来,白令就伸出手,一把抽走丁炎的手机:“走路的时候不要玩手机。” 丁炎的手机勐然被抽走,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围,然后在看到白令之后,下意识“啊”了一声:“先知?你来了啊?” 看着白令手中握着的手机,丁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摇摇头,白令把手机重新塞给丁炎。 他之所以把手机抽出来倒不是因为他指导瘾上来了,特别想要给丁炎说教,纯粹是因为现在的杰拉德不太适合跟丁炎碰在一起。 假如两个人相撞,恐怕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丁炎现在大概自己也能够感觉到些许端倪。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有些茫然地说道:“咦,怎么感觉胸口烧烧的……” 这很正常。 毕竟红莲是自诩为“火焰的主宰”,而杰拉德所传承的“赫菲斯托斯的炎息”,则同样是火焰与锻造之神的火苗。 “赫菲斯托斯的炎息”是杰拉德出生之时就自带着的东西,那是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缠绕在杰拉德的心口,磨砺着他的感官,让他能够对于锻造事半功倍。 拥有这个东西,杰拉德就能够操纵锻造时候的温度和火焰,以期达到材料的最佳状态。 所以它归根到底,也是操纵火焰类型的东西。 而这就和“红莲”有所冲突。 毕竟红莲这么个暴戾的异种,哪怕已经死了、其对于火焰的傲慢仍旧留存在残骸之间。而这个时候,隐隐比他更加高贵的神祇之火出现的话,也难怪红莲会如临大敌了。 这完全就是应激反应,跟丁炎和红莲其实都没有多大关系。只能说两个人如果走在一起,他们自己的意愿姑且不论,他们身体里的火焰绝对会把狗脑子都打出来。 这是特性问题,是只要存在、就绝不可能避免的情况。火焰的主宰必然会试图挑战历史中执掌怒焰权柄的神祇,以无可阻挡的悍勇咆孝向前,唯有一方粉身碎骨、角逐胜负,对于炽热焰光的争夺才能够罢休。 所以说,正常情况下而言、其实两个人不应该近距离接触。 但是白令并不这么想。 ‘尽管两个人看起来是水火不容……火火不容的关系,但是或许也并非如此。’ 摩挲着下巴,白令看着丁炎和杰拉德,心中若有所思:‘红莲已死、其斗争意志是可以减弱的。而火神的炎息则又太过微弱,不足以强行驱使杰拉德去与红莲争斗。’ 因此,虽然双方名义上有着对于火焰权柄的争夺、但是终归不可能发展到你死我活。毕竟他们的权柄,都太弱了。 所以白令有一个想法。 红莲虽然量庞大,但是质却比不上火神炎息;而火神炎息虽然质异常精纯,但是量却远远不足。 那么,能否就让两个人彼此争斗、看看是否可以酝酿出双方都可以砥砺前进的共局呢? 白令觉得可能性还是挺高的。 毕竟两个人的性格都不是争强好斗的类型,再加上他们双方的火焰都还有着很强的可塑性,非常值得投入。 而且丁炎别的不说,起码生活经验上吊打杰拉德。让杰拉德跟着他多学习学习,应该也不错。 这么想着,白令拍了拍丁炎的肩膀:“这是新朋友,西欧的杰拉德·哈罗德,你叫他杰拉德就好。” “虽然他演习的过程中不和我们在一起,但是演戏之前和之后都是跟着我们的。你稍微带带他,教导一下他生活常识。” yqxsw.org 说着,白令收回手,想了想、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丁炎。 他叮嘱道:“等到了演习过程,我可能就没有办法呆在你们旁边了,到时候就得靠你们自己。不过,如果出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就打开这个盒子。” 闻言,丁炎下意识接过这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口袋里:“知道了,先知。” 满意地点点头,白令再次对杰拉德说道:“这人是一个不错的家伙,你跟他学习一段时间,我接下来还有一点事情。” 杰拉德看着白令,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不过白令的反应比起杰拉德的嘴巴要快太多了:“我知道,你想要问关于锻造的事情。等这边事情了结了,我会指点你……” 说着,白令自己又笑着摇头:“也不能说是指点吧,只能说是让你自己来指导你自己。嗯,这大概是最优秀的教导方法了。” 嘴上说着杰拉德完全听不懂的话,白令把两个人推出电梯:“行了,快进去吧。好好休息,明天别迟到了。” 说着,电梯门重新关上,白令消失在电梯后面。 只有杰拉德和丁炎两个人转过头,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过了好半天,丁炎才试探性地开口说道:“你好,杰……杰拉德?” 他想了半天,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语言讲话,最后还是纠结着用母语。 之前先知跟这个老外讲话都是母语,他大概是听得懂的吧…… 丁炎有些心虚地想着。 而杰拉德则是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默默点了点头,然后用不比蚊子大多少的声音说道:“你好……” 这句问候让丁炎一下就放心大半。 还好,是能交流的。 能交流那就代表着能处好关系! 这么想着,丁炎朝着杰拉德笑了笑:“你好,我叫丁炎,是明昼的‘红莲’。” “之前走的那个人是我们明昼的首领,叫‘先知’,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吧?” 先知…… 回想起自己老师的话语,杰拉德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 看了一眼杰拉德,丁炎很热心地说道:“你应该还没吃饭吧?走,我带你去食堂先吃一点东西。这里伙食不错,虽然你可能没怎么尝过,但是习惯了就会觉得很好吃。” 说着,他领着杰拉德走进食堂。 走得时候还在路上聊天,并且聊得是丁炎最熟悉的领域:“对了,你喜欢二次元吗?看不看动漫?” 杰拉德:“……看过一点,猫X老鼠。” 丁炎:“可以,看看动漫也算是一种解压方式。等到时候我推荐你几部看看,肯定都是精品。啊,如果你不喜欢,我也可以推荐你几部电影……” 两个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而另一边,已经行走在阳光之下的白令则是轻笑了一声,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样、表情有些愉悦。 很快,到了下午。 大部分的国家都已经来到演习驻地。 在开始演习之前,还需要开一个小会。 第一百三十四章 抽取组员 烟霞山,会议室。 虽然说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但是此时会议室内已经有一些人了。 本次会议每个国家都会派出代表三人,聚在一起商讨关于演习的形式,以及演习之中可能遇到的部分问题、并且斟酌出相应的解决方桉。 当然,这些东西在此之前其实都已经讨论的差不多了,现在只是走个过场、让会议记录留档而已。 以前每次演习也都有相对应的会议,只不过每一次都是虚的、没有多少人会在意。虽然参加是必须要参加,不过参会过程很是宽松,你甚至可以在会议上玩手游。 只要不发出声音就好。 曾经有一位参会代表在玩一些不可描述的二次元手游时,因为耳机漏音的关系,所以恰好通过麦克风传导到在场所有人的耳边。 后来那个代表就社死了,直到今天还拒绝所有的会议以及……所有的二次元手游。 总之,这是一个形式重于意义的会议。 起码以前是这样的。 只不过,今天或许稍微有些不太一样。 眼下,会议室内一共有九个人。 祁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修剪着自己的指甲。 指甲刀在指甲面上慢条斯理地跳动着,在简短的修理之后、祁光轻轻吹掉飞屑,然后借着灯光看着自己的指甲、啧啧称奇。 虽然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蔑视的态度几乎肉眼可见。 而在他的对面,一个金发梳到脑后,看发际线就不是很聪明的中年男人正是他蔑视的对象。 此时此刻这个金发男人按着桌子,看向祁光双眼冒火,一副怒气几乎要抑制不住的模样:“祁局长……” “你是想要挑衅吗?”金发男人语气生涩地说道。 面对他的问题,祁光没有回答。 他甚至看也不看金发男一眼,只是说了一句:“啊,这边好像没剪好,再修一下吧。” 这样的态度让金发男的怒火愈发难以抑制。 他勐地拍了一下桌子,声音之大甚至让旁边恹恹欲睡的代表心里都“咯噔”一下:“祁光! ” 金发男朝着祁光吼道:“纵容老师肆意攻击演习生,插手学生之间事物,在演习开始之前就扇动学生情绪。” “你是想要毁了这次演习吗?!” 他这句话可以说是很重了。 至少在听到这句话以后,祁光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斜斜地看着那个金发男人一眼,然后嘴角微微一勾。 “霍华德代表,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祁光笑眯眯地说道,“我们素来礼仪之邦,一贯以德服人。你要是说我们好为人师倒还有可能,但是动手打人?不可能,绝无可能。” 闻言,霍华德被气笑了:“还想狡辩?!” “被你那个老师攻击的学生现在还躺在救护站里,精神恍忽呢!” 他狠狠砸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就算是演习生之间有矛盾,也应该由他们自己解决。随性老师绝对不能够插手其中,这一道理你都带了几届演习了,你难道不懂?!” 说着,霍华德看了一眼周围的代表。 此时此刻这些代表哪怕本来想睡觉,现在也睡不着了。 在扫视了一圈之后,霍华德找到了一个人。 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哪怕占据了道德至高第,但是其实他面对祁光那边终归还是势单力薄。必须要找一个人一同喷祁光,这样他才会稍微有些底。 既然要找同伴,肯定是挑强的找。 恰好,在场就有一个不论是实力还是名望都很高的人,非常适合作为金发男霍华德的盟友。 这位之前跟祁光那边也有些矛盾,据说老朋友死的时候那边都没有通知他去参加葬礼,还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这样轻慢的对待,想必谁都很难接受。 这可是先天的同盟啊! 心里这么想着,霍华德转过身,朝着那边说道:“奥利佛先生,这件事你怎么看?” 被他叫到的人微微一愣。 “哈?”奥利佛奇怪地看了一眼霍华德,“什么事?” 说着,他放下了手中的笔。 自从刚才进入会议室之后他就一直抱着一本书,笔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反而像是在跟谁较着劲一样拼命写着,书写姿势和文笔流畅得让人极为惊叹。 他大概是进入了自己的状态,以至于之前霍华德大声说话的时候都没怎么在意。 但是现在,被霍华德点名道姓要求主持公道之后,奥利佛也不得不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 归根到底他还是西欧的学者,别的大小事务自然是要向着西欧那边。 而且霍华德都这样了,他不说两句确实说不过去。 当然,如果是跟自己有关、又或者是跟自己的徒弟、后代有关,那就又不一样了。 老爷子双标得很,其他人的事情他当然能秉公处理,自己人的事情? 那叫活用资源。 看了一眼祁光,奥利佛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状况,肯定要严肃处理。霍华德,汇报一下状况吧,到时候正好在会议上面表决一下。” 闻言,霍华德面上一喜,挑衅一般地看向祁光。 他可老早就看这个轮椅人不顺眼了。 虽然同为演习代表,但是霍华德无论是从功绩上、还是从实力上,都完全比不过祁光。甚至于除了他自己,两个国家也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尤其是在去年自己家里备受瞩目的天才因为一些事情而失去演习资格,回到老家心灰意冷之后、霍华德就对祁光这边越发不爽起来。 哪怕双方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冲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霍华德就是觉得不舒服。 可能是看着别人富贵比自己破产还要痛苦? 怀着这样的想法,霍华德开口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今天上午九时,我们国家的演习生队伍和祁局长的演戏团队起了一些小冲突,双方爆发了一点小摩擦。但是后来,祁局长方的一位老师贸然冲进现场,第一时间对我方学生造成伤害!以上都是执法队从学生和监控处获悉的详情,决无半分虚假!” 说着,霍华德看着祁光,脸上的表情充满正气:“我认为无论学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应该交由学生自己来处理!老师应该是引导,而不是直接插手,这对于双方而言都很不公平!更何况,这种小冲突原本就不应该让老师插手,牵扯进入反而会乱了套!” 听着霍华德的话语,老爷子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嗯,听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些道理。” “祁代表,你那边呢?” 被奥利佛老爷子这么一问,祁光也不敢怠慢了。 他可是很清楚,这位老爷子到底代表了什么。仅仅是对方跟吴大有吴大师之间的朋友关系,就足够他认真对待。 因此,祁光看了一眼霍华德,摇头无奈地说道:“哎,霍华德代表,你说这些现在没用啊。” “我们那位老师严格来说并不是对策局底下的,双方只是合作关系,所以即便是我也不能够命令他,”祁光摊开手,“我跟他之间都有些矛盾,更不用说别人了。” “如果你真的想要个解释,那我只能说你还是自己亲自去找他吧。不然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强迫合作伙伴给你低头道歉不是?” 说这话的时候,祁光就像是一个甩手掌柜、光棍到了极点。 听着祁光的解释。 奥利佛老爷子突然一愣。 咦,合作伙伴?怎么听起来有些奇怪。 不,应该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奥利佛在心里如是想到。 而另一边,听着祁光狡辩的霍华德冷笑一声:“这就是大国气度?放完全不熟悉的人进入演习,然后还让那个危险分子肆意游荡在其他人身边,我看你们是完全不想要好好举办这个演习啊?” “依我来看,这个演习要是真不想搞,干脆就不搞了!我们就各自回去,省的以后回去还要让人笑话我们这次代表失职!” 说着,霍华德轻蔑地说道:“要我说,你们国家……” 然而这句话还没有说完。 下一秒钟,灰色的雾气从会议室大门的缝隙之间透了进来。 就像是夕阳晚照余晖映在江面上,灰白色的雾气在单色调的砖石上看起来是如此明晰,彷佛为整个会议室蒙了一层薄纱,迷蒙得让人分不清。 看着这团灰雾,在场所有人的面色都微微一怔。 而就在霍华德刚开口的片刻,有人推开了大门。 同时,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筱雅,现在的时间是?” 另一边,一个女孩的声音回复得很快:“下午一点三十六分十七秒。” 男人带着笑意说道:“有意思的时间。如果再晚三秒钟,我们的霍华德代表或许就会因为口不择言而被孤立了。虽然帮一把霍华德代表并不是我本意,但是与人为善总归是我们一贯的良好美德。” 靴子踩着大理石,黑色的风衣闯入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就像是铺散在露天之下的漆黑长卷,一点点在会议室内舒展开来。 看着那个人,祁光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什么。 而奥利佛则瞪着那个人,忍不住按住额头、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而霍华德则是在看到那个人之后,脸都快变青了。 毫无疑问,他认出了那个家伙是谁。 正是因为如出了他是谁,霍华德才会表现得如此恼火! 他甚至停下了自己此前想要诋毁的某些言论,而是转过头,直接将炮口对准那个人勐轰过去! 他站起身,勐地拍了一下会议桌:“就是你!那个袭击……”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他就被旁边的奥利佛打断了:“行了。” 奥利佛重新看向自己手上的书,咳嗽了一声:“这些事情,等到之后再说吧。” “现在更重要的是把剩下的演习组织好,一年一次,还是很有意义的,”老爷子说道,“教育可是百年大计,如果弄不好,我们会成为历史罪人的!” 闻言,霍华德扭头看着奥利佛。 眼里的茫然和惊讶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不是,刚刚不还聊得好好的吗? 怎么突然之间一转攻势,开始冷处理了? 难道说我们之间不是相亲相爱的反祁光同盟吗? 面对霍华德的视线,奥利佛老爷子充耳不闻,纯当没看见。 谁跟你是同伴,老爷子心里想着。 这个时候,他多少也明白了之前那封寄到自己这边的信笺上面,那些自己此前看不太懂的预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看来,就如同信笺上面说的一样、演习队伍的内部存在一些不和谐的因素啊…… 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那些不在谱上的音符,恐怕很快就要开始蹦跶起来了。 如果让那些家伙蹦跶起来,那么后续的演习,大概会比一开始预想的还要糟糕。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老爷子决定先搁置到后面、暂时息事宁人。 他只是老,但还不是蠢。 从白令递过来的信笺上,老头子猜出了白令的些许想法。 因此他不介意稍微配合一下白令。 经过霍华德这么一闹,再和信笺上的内容对照之后,老爷子越发相信、白令绝对掌握了某些来自“未来”的消息。 xiaoshuting.la 这也是他愿意配合的原因之一。 ……跟自己的徒弟没有关系,跟自己手上的书也没有关系。 肯定没有关系。 这么想着,老爷子继续完成着故友的宏篇巨着。 而那边,白令也带着吴筱雅落座在祁光的旁边。 祁光看着他,低声说道:“你什么时候跟维尔斯先生搭上关系的?” 维尔斯,奥利佛老爷子的姓氏。 看着祁光,白令笑了笑:“今早。” 今早?? 祁光茫然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奥利佛。 这默契是几个小时养成的? 他有些无语了。 过了好一会儿,后面的代表才陆陆续续又进入会议室。 刚一进入会议室,他们就看着霍华德代表那张臭得彷佛老婆跟人跑了一样的绿脸。 据说,后来这些代表回去以后都偷偷说,霍华德绝对是情感方面经历了一场大灾难、这才让他即便是在会议之中都全程顶着一张臭脸。 不过,虽然现在这些代表这么想,但是没人敢这么讲。 他们只是落座,然后等待着最后。 很快,一个人就按了一下自己桌前的按钮,和颜悦色地说道:“既然大家全都来了,那么会议就开始吧。” “我们也不要太过弯弯绕绕,直接进入正题,”那个人说道,“首先就是第一个问题,分组问题。” “因为这次演习比较特殊,并非团队形式,而是个人形式。所以本次演习并不会按照曾经国家的分组方式。而是将不同国家的人打乱,安排在一个组里,然后再由一个老师带队。” “那么,请各位选出一个代表来,随机抽取你们各组的成员。”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5K) 发言者是官方联合组织,名字是“特殊事务联合委员会”。 这个组织是由各个国家选择代表参加其中,处理异常事务、并且在名义上具备判断和裁决权力的松散联合。 像是“执法队”就是委员会下属的部队。 基本上国际事务都需要交付给委员会进行裁判, “本次演习的形式为,狩猎。” 那个讲话的人笑眯眯地说道:“为了应对越来越复杂的形势,同时也是为了加深各国之间的联系、避免因为演习而出现差分,我们选择将各个国家的队伍拆分开来、在一个老师的领导下,对山上的异种进行狩猎。” “狩猎全程有录像录音设备,在观察室内会有专门人员进行评估和打分。同时也请各位老师评估各自的队员,你们的评估分数也将作为各个队员的成绩依据之一。” “请各位老师务必据实判断,各位的分数也将会进行三到四轮的复核,务必确保公平、公正。” 闻言,有人询问道:“狩猎?烟霞山上有足够多的异种?” 如果没有足够多的猎物,那么狩猎到最后,恐怕就是以竞争对手为猎物的同类相残了。 再加上这次是将各个国家的队伍拆分开来,所以如果出现猎物不足的情况,可能会爆发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因此这一点是必须要提前问清楚的。 闻言,发言者看了一眼那边,然后笑语盈盈地说道:“当然是够的。” “各个国家都抽调了一部分相对安全、不易扩散的异种,再加上烟霞山特殊的情况,然后还有最后一点。” 发言人看向在场所有人:“除了对应的异种,本次狩猎,还会有特殊人员充当‘怪物’。” “‘怪物’可能会隐藏在演习队伍之中,可能是野生动物,可能是老师、甚至可能是学生。他们的存在是为了提高学生们对于异种的辨认能力,毕竟有不少异种就是以人类形态隐匿在社会之中。若是没有充足的认知,那就会有越来越多被蒙骗、甚至被伤害的桉例。” “各位想必都应该已经发觉了,最近世界范围内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异种。我们联合举办方认为,未来的异种出现只会越来越多。因此,我们现在需要的人才并非仅仅只有武力的突出、还需要有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 “这也是这次演习出现了些许小变动的原因。” 说着,发言人再次微笑着说道:“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新的规矩和细则。那些变动会记录成册,发给各位观看。” 听着他的发言,有代表叹了一口气:“每年都在削减老师的存在感,真要这样以后干脆直接无人监考算了。” 随行老师简直是最累人的活儿,不能轻举妄动就算了、还不能过多干涉学生的行为,除了杵在那儿当个雷达和杆子、其他基本上没什么大用。 闻言,发言人微笑着说道:“今年和以往稍微有些不一样。详细内容,请各位阅读手册。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抽取组员。” 说着,发言人站起身,从旁边推来一个小车子。 车子上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精致盒子,盒子外包裹着一层厚厚的、完全不透光的黑布,完全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样子。 在盒子的上方,有一个可以让手伸进去的缺口。 往后倒退两步,发言人说道:“这就是抽取组员名单的仪器。” “因为事前进行了严格的保密工作,所以可以确保抽选过程公平公正。” 说着,发言人看了一圈周围:“那么,请按照座位的顺序依次抽选。” 当听到这句话以后,突然有人举手:“等一下。” 金发的霍华德举起右手,冷不丁冒了一句出来:“如果有具备特殊能力的人,提前猜测到选取的结果,并且对结果进行干涉怎么办?” 说着,他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手撑着额头的白令。 被他这么看了一眼之后,白令目光朝向他,然后对着他微微一笑。 霍华德大概率不知道白令的能力,但是不妨碍他从“先知”这个称呼里猜出什么东西来。 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收集到了白令的一些消息。虽然说这些消息都没头没尾的,而且也查不到白令本人的姓名、个人信息,但是总归还是有了一些可以参考的依据。 根据资料显示,这个自称“先知”的男人似乎掌握着一种预言的能力,能够精准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 当然,这也不能说是霍华德搜集信息的能力有多强。 主要是这个家伙的一些视频资料就挂在某些直播网站上,而且似乎网站还在一定程度的往外推广…… 这让霍华德很是茫然。 什么鬼,原来东方那边已经不再考虑影响力和民众恐慌,而决定让普通人都知道这种消息了吗? 难道时代变了? 总之,不管霍华德多么疑惑,他都获得了关于白令的部分线索。像是预知能力,就是他从白令的言行之中揣摩出来的。 尽管不清楚白令的预知能力大概会有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这个能力的限制是什么,但是霍华德还是感觉非常的棘手和……危险。 毕竟预知未来,本来就是一个放在影视作品都会让人觉得异常无解的力量。 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样强大的能力、必然伴随着惨烈的代价。 人类如果想要使用力量,无论是超能力还是异种的力量,都必然会付出代价,这是无可更逆的定则。 所以说“预知”大概也是如此。 这样的能力伴随的代价,必然会使以生命作为货币、将健康放在天平的一端,让命运的手拨动轻纱,以未来呈现而出的画面让天平两端平等下来。 当然,霍华德也不是真的想要让白令死,而是单纯想要恶心他一手。 反正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东西给撂出来,之后会怎么样就之后再说! 霍华德心中如是想着。 而白令则是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收回了目光。 在收回目光的时候,白令的心中思绪闪烁:‘果然,霍华德的眼底也有极为细微的赤红色。他也被下了精神暗示,或者是精神毒素。’ 也是,不然的话真要是一个代表、不可能这么毫无理智地跟一个人置气。 像是现在在场的其他人都奇怪地看着霍华德,完全不知道这个之前看起来还臭着一张脸的家伙怎么突然之间举手发言,而且意有所指、就像是在针对某个人一样。 这样不冷静的行为,就算会出现,也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有些人已经朝着旁边挪几步,开始打算远离霍华德了。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霍华德这个家伙说不定是脑子出了大问题,之后有可能会出娄子的。现在先离远一点,等到日后出问题了,血也别溅自己身上。 在不经意之间,霍华德与不少人的关系就疏远了些许。 不过白令倒是不怎么在意。 这还算是好的呢。 鬼知道他刚才站在门口,望向十分钟之后的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白令没有在刚才那个时间,也就是一点三十六分进入门内,霍华德就会口无遮拦、说一些不利于国家团结,甚至于扇动国家关系的话题。 然后他就会被祁光不咸不澹地阴阳两句,最后恼羞成怒,在会议开始不久之后就大放厥词、失去理智,就像是彻底丧失了自我思考能力的蠢猪一样口不择言。 那个时候霍华德可就真的是被孤立、疏远,整个人的社会生活都快要倒计时了。 所以严格来说,白令还算是拯救了霍华德的社会人格。 起码被白令这么一转移注意力,霍华德现在一门心思都在他的身上,满脑子就琢磨怎么恶心白令、也不至于彻底失了智。 这也是为什么白令会说虽然并非他本意,但他其实“救了”霍华德。 嗯,怎么说呢,时间还真是有意思的东西。如果白令之前没有插手,那么霍华德估计真要社死了。 但是,果然霍华德的国家已经从上烂到下了。 怀着这样的念头,白令摩挲着下巴,眼神闪烁:‘除了彼得之外,连作为代表的霍华德都被影响得这么深……西欧那边,看起来是出了大问题。’ 真麻烦。 看着眼前翻涌着白沫的意识之海,白令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怎么到处都不让人省心。” 跟西欧、岛国那些地方相对比,国内简直可以称得上平安喜乐、歌舞升平了。 哪怕有九首神教和魔女这样的灾难级,但是在王伟正还坐镇中央的时候,他们无论如何都翻不起什么风浪。 但是像是西欧那些小国…… 只能说确实没办法,毕竟高手就那么多,这个星球又那么大。 真没办法。 心里这么想着,意识上浮,白令重新回到了现在。 发言人那边在听到了霍华德的话语之后,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请放心,霍华德代表。” “我们可以确保,本次参与抽选的人绝对不会有任何额外因素影响。” 说着,发言人看向下面的人,继续说道:“请按照座位次序,选取组员。” 话音落下,前面的人就上前走了两步、站在手推车旁边,手伸进盒子里面摸索了一阵。 摸着摸着,那个人的脸色逐渐有些奇怪了起来。 很快,他收回手、然后满脸恶心的擦在自己的黑西装上,同时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看上去表情异常复杂。 什么情况? 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他。 而白令则是在盯着那个箱子半天之后,整个人的脸色突然变了。 他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微不可察地摩擦着自己的裤子,就像是沾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恨不得想要把自己的皮肤都给搓下来。 旁边的祁光感兴趣地看着一个一个走上去、又面色复杂退下来的代表,朝着白令低声说道:“看起来这次选取好像有什么古怪啊……” “待会儿你去的时候小心一点,虽然不知道为啥人家没禁止你,但是你的能力肯定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对于这种几乎可以称得上“作弊”的行为,祁光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 如果其他人坐在这里可能还会羞愧和犹豫,但是对策局的一位局长一位副局长,绝对不会有半分犹豫、反而会兴高采烈,恨不得当场点几挂鞭炮在其他人耳边,一边大笑一边手舞足蹈。 作为绝对的实用主义者,只要是规则允许、而且不会太过分的,祁光都毫不介意。 所以他其实还挺开心的。 但是很快,他就不开心起来了。 听着祁光的话语,白令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异常复杂。 这还是白令第一次在祁光面前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情绪变化。 好一会儿,白令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就不去了,去了也没用。他们做的确实不错,至少我影响不了。” “而且……” 白令拼命搓着自己的手,若无其事地说道:“这次应该你来抽,这样才公平。” 祁光:“?” 你这不是什么动作都没有吗?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白令:“等等,先不说为什么要算公平与否……你这可是在自己的能力经历了一遍啊?!” “你在自己的未来里经历了一次,然后跟我说你去过一次了,我不去所以不公平……” “可是在我的观念里,这不是根本没有发生过吗?!” 面对祁光的震惊,白令再次叹了一口气。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他说了一句祁光根本无法反驳的话语。 这句话一说出来之后,一切的性质都不一样了。 所谓计划,指的就是清理内奸。 听着这句话,祁光的表情微变。 过了好一会儿,他狠狠地看了白令一眼,然后被迫调整轮椅,朝着那辆手推车方向而去。 他现在心情异常复杂。 如果白令不表现得这么奇怪还好,但是白令都已经是这个态度了,大概表明这次的抽取……绝对很有问题! 还有什么比未知更让人恐怖? 那就是你提前知道前方要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你却不知道具体会是什么事情…… 所以当祁光把手伸进盒子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悲壮。 紧接着白令就看到了有史以来第一次,祁光那异常发达的面部肌肉。 先是茫然、之后是震惊、然后是恶心、最后是纠结、再后面是痛苦。 等到一切完成,回来的时候。 祁光坐在白令的旁边,瘫软在轮椅上面,整个人像是失掉了灵魂:“你这个家伙……” “你别给我逮着机会,不然我也得恶心你一手……” 看着痛苦的祁光,白令不由得对他抱以怜悯的视线。 此时此刻,明明是在意识之海中“看”到的,但是白令还是感觉自己的右手上,那滑熘熘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退。 简直是恶心到了极点,连白令都有些难以忍受。 他转过头,低声对着祁光说道:“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用了异种……” “委员会的人真是疯狂,在异种活体内植入特殊的复写纸,然后让我们捏碎。估计接下来就是利用扫描仪筛选出结果,并且确定排名了。” 那手上滑熘熘、同时耳边回荡的些许“啪唧”声,让白令脸上都露出了些许嫌恶。 《极灵混沌决》 这也是为什么委员会确信,不会有人提前影响结果的缘故。 因为这次筛选其实是由两部分组成。 第一部分是选择,第二部分才是印证。 而第二部分,又需要特殊的仪器,如果没有仪器、根本查不出来。 而且,白令也尝试过用预知能力去看了。 但是让他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每一次他预知道的结果,都并非是准确而固定的。 哪怕他已经控制好了其他的变量,但是预知到的未来仍旧可能会出现各种变化。 像是这样的感觉,白令过去只在一个东西上看到过。 “塔尔塔洛斯”,希腊神话中的深渊。 所以,哪怕是白令拼尽全力想要用预知未来的能力获得一个足够有效、足够准确的结果,也根本做不到。 这让他一时之间的思维有些跳动纷散。 当然,严格来说,这一次的抽选确实算得上公平。 而且这么看来,委员会对异种的布置倒是不错。 起码能够用这种方式进行筛选,恐怕他们确实有不少作为“猎物”的异种。 毕竟连抽取都能够用活体异种了,等到真的开始狩猎,鬼知道漫山遍野会有多少怪物跟兔子一样占个坑就开始活动。 心里这么想着。 大概又过了一会儿,第二部分印证的环节就开始了。 这一次环节很快,几乎没要多长时间。 不得不说,看着祁光一脸恶心地贴着特殊仪器,白令的心情就愉快了不少。 很快,在场所有人的名单都一一列了出来。 而白令需要带领的学生名单,则跟在祁光的后面,一并报了出来。 看着这个名单,以及名单上面那些大都熟悉的名字,白令的眼神闪烁。 “有意思。”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尘、血、风,以及灰烬 第二天一早,天气多云。 早晨的烟霞山看起来还挺漂亮的,从远处旁观就彷佛有一条彩霞倒挂在天上,由连绵不绝的山顶延伸到天空,像是一条精致的丝带。 在山下的驻地里,各个学员已经基本上收到了自己分组的消息。 丁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烦恼。 “怎么是祁局啊,”丁炎说道,“亏我昨天还求神拜佛的。” 现在看来,那些神明啊、佛祖啊之类的,根本就没有用! 坐在他对面的季千琴正看着手机,然后“啧”了一声:“运气真差。” 旁边的宋清辞看了他一眼,然后整理着自己的长刀,同时冷静说道:“祁局长是相当优秀的领队。” “虽然说本次演习是个人穿插小组的方式,领队老师并不会有什么行动,但是有的时候、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师,绝对能够让你免于死亡的威胁。” “别的不说,起码你的安全能够得到保证,不会不明不白地死在演戏里面。” 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八岐蛇牙,宋清辞声音平静:“从联合军演发展到现在,一直以来都有很多学生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在演习之中丧命。这是很难避免的,因为事态发展永远跟不上变化。” “不过,作为带过很多届学生的老师,祁局手底下的学生死亡数却是零。这代表了他丰富的经验,也代表了你们的安全。” 听着宋清辞说了一长串之后,丁炎看了一眼她的手机。 收回视线,他翻了个白眼:“难怪你要说这么多。” 宋清辞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提示的集合时间,以及带队老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而很快,旁边的李静雯也露个个头,声音有些低:“我好像是先知诶……” 闻言,丁炎、季千琴、宋清辞都看向她。 然后季千琴伸出手,直接覆盖在李静雯的脑袋上、狠狠揉了揉:“哎呀,真的是,是不是小孩子运气都比较好啊。” 他们两个是真的挺羡慕李静雯的。 虽然嘴上说着祁光手底下的学生死亡率是零,代表着祁局长经验异常丰富,但是如果真要选、他们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另一个人。 一方面嘛,是因为他们和祁光本人并不算太熟悉,最多只是见过几面。即使是在学校里,交谈也不算太多。 另一方面,当然是因为“经验”和“预知”两个之间完全没有可比性。 一个是事到临头或者即将发生之前才能够有所察觉,一个则是在一开始就已经站在更高的层次俯视而下,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嘛。 所以说他们才表现得这么羡慕。 这一点宋清辞大概也能够理解。 所以她放下擦拭长牙的白布,然后平静地说道:“事实上,不论带队老师是谁,有一点我还是需要跟你们说的。” “历届演习都会有一些额外的小环节,有的时候可能是通过空中投放有利道具、也有的时候可能是某个区域内会发生一定变动。历届以来,因为这些小环节而失败的学员非常多。比如说去年西欧的那位天才,就是因为一个不慎、进行生理活动的时候被空投打到,然后在赶来寻找空投的竞争者争夺下,不得不遗憾失去演习资格……”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那位天才在回到西欧以后,会表现得如此颓废。 主要是那幅画面……着实让人有些难以忍受。 一般人遇到这样的社会性死亡估计恨不得当场自杀,而那位天才甚至还能够强忍着羞涩、提起裤子与他人拼杀,最后才在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影响下遗憾落败,回到西欧才变成一个社交废人,已经堪称心理素质强大了…… 这其实算是比较隐秘的消息。 之所以宋清辞知道,是因为这是白令告诉她的。 虽然是队伍里年纪比较小的人,但是白令觉得,宋清辞的性格最是沉稳、所以在此之前他就将一些东西告诉宋清辞,希望他能够传递给其他人。 按照白令的说法就是,他到时候可能会有点事情,不一定能够完美传达到,还是宋清辞自己内部交流一下比较好。 对此宋清辞持怀疑态度。 “先知”还能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不过,她对此倒是也没有多想。 哪怕没有长时间跟着白令,但是一直以来白令游刃有余的态度,还是让宋清辞下意识认为、大部分的事情都在白令预料之中。 说不定眼下也是白****的一部分”呢? 这么想着,宋清辞看着明昼的其他人,态度端正而认真:“除此之外,你们还需要注意一点。”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都同时转过头,看向宋清辞。 面对所有人的注目,宋清辞沉吟了一声,将白令交付给她的信息和盘托出:“这次演习,与过去相比稍微有些不同。” “过去因为是国家各自组成的团队,所以阵营关系比较复杂,基本上是各个国家各自为战、偶尔有联合也会很快破裂。不过,这次因为组织形式和以前不一样,所以阵营也有了一定调整。” 她说道:“这次演习的内容是狩猎,你们应该知道。但是除了狩猎异种,其实我们也可能‘被’狩猎。” 这句话一说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微微一怔。 被狩猎? 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宋清辞,虽然他们没说话,但是都表达出这个意思。 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宋清辞再次回想起几天之前,白令单独找到自己时候的场面。 当时他们坐在白令的办公室里,旁边是一本书,以及两杯冒着热气的浓茶。 白令坐在靠窗户的一边,身影逆着太阳、让他在宋清辞的眼中几乎看不太清,就像是一团浓墨似的黑。 看着宋清辞,白令微笑着说道:“这次演习和以前有很大不同。” “这一点其他人大概之后才能够明白,但是我现在就会把这些告诉你,”白令说道,端起茶杯,“除了你们需要狩猎的异种之外,在演习队伍之中,还存在着‘怪物’。” 轻抿一口茶水,白令接着说道:“‘怪物’可能是任何人,有可能是老师、学生,甚至是山中的居民。哦对了,这次烟霞山内还有特定的‘剧情’,这一点你需要注意,别别到时候笑场了、这样可能会给你扣分的。” 还有剧情? 当时的宋清辞歪过脑袋,有些茫然。 不,有剧情就算了,为什么笑场还有扣分?? 她着实没有理解这是为什么。 对此,白令只是轻笑了一声:“原因?当然是因为有些人喜欢看。” 对这方面他没有过多赘述,而是接着说道:“总之,对于‘怪物’你们也要小心,要抱着足够的警惕心。” “毕竟,这次‘怪物’的团体里可是藏着真家伙的。” 这句话更是让宋清辞一脸懵逼。 她实在想不懂白令现在说的是什么。 面对宋清辞的疑惑,白令笑眯眯地说道:“现在不懂,等到之后就懂了。” “这也算是对你们的一个考验吧,”他说道,“这种不怎么危险的考验,我个人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 看着笑眯眯的白令,宋清辞有些头皮发麻。 虽然白令觉得很有意思,但是她并不这么觉得。 主要是她实在不是喜欢动脑的人。 不过,话还是要带到位的。 因此,她看着同伴,声音和缓:“在‘怪物’之中,隐藏着一个真家伙。” “别的我不能透露太多,我只能说,你们需要注意‘尘’、‘血’、‘风’,以及……” 沉默了片刻之后,宋清辞轻声说道:“以及,‘灰尽之中酝酿的死亡’!” 这句话一说出来。 不仅仅是宋清辞,连带着其他人都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意思?? 别说是连在一起了,连这些单个字的含义他们都不懂! 因此他们看着宋清辞,脸上的表情惆怅:“你就不能挑明白吗……” 为什么非要当谜语人。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宋清辞,你难道也跟先知学坏了? 对此,宋清辞也很无奈。 不是我不想挑明,只是我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啊! 因为这是先知的考验,本着不能让我一个人费脑子的心思,再加上对于安全的考虑,我才说出来的,并不是我想故意吊着你们不解释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 但是不得不承认,在看到各位队友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苦思冥想的时候,宋清辞还是感觉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愉悦感。 怎么说呢,看着这些人被自己启发着去思考一件东西、但是其所思所想都不超过自己提供的框架,然后看着这些人在框架之中横冲直撞、满头碰壁的感觉,还挺好玩的。 她似乎稍微有一点能够理解为什么先知总是喜欢说话说一半了。 主要是真的很有意思。 宋清辞自己都不知道,在不知不觉间、她隐隐朝着“谜语人”的方向跨进了一小步。 而此前跨进一小步的,是王伟正。 看着思考的同伴,宋清辞拍了拍手:“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看了一眼手机,她澹澹地说道:“马上就要去各自的队伍了,预祝各位有个好表现。” “各位应该都清楚,我们的表现越好,‘明昼’的知名度就越高。而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高组织的名气,然后在未来……成为那个能够激励他人奋勇前进的榜样和标靶!” 宋清辞郑重地说道:“因此,各位,这也是‘拯救世界’的一环,请各位务必认真对待!” 不得不说,她那“圣人”一样的老毛病就犯了。 但是这一次,季千琴倒是少见得没有反对。 主要是两人都是队友了,再加上她对于宋清辞的性格了解得很,知道她绝对不是圣母婊、而是货真价实的真圣母。 能用自己残躯为他人前进的道路充当垫脚石的那种。 所以她倒也挺兴致勃勃的,跟在其他人声音中喊了一声:“加油,努力!” 很快,所有人都离开了驻地,朝着自己集合的方向而去。 在这些人里,李静雯走得稍微有些慢。 她现在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虽然她也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训练,但是不得不说,“演习”这种东西就像是考试,哪怕你准备得再怎么充分、真的事到临头的时候还是会绝对有些心慌。 更不用说李静雯其实准备得也不是很充分。 或许唯一值得开心的,就是带队老师是自己熟悉的人了。 至少有一个自己相熟的人在,李静雯就能够表现得不那么拘束。 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李静雯穿过宽阔的广场,一路走向信息里提示的集合地点。 那是一个还算开阔的空地,空地旁边停着一辆普通的大巴车。 此时此刻,空地上面已经有几个人在等待了。 朝着那几个人望过去,当看到某个人的时候,李静雯的表情微微一变。 或许是察觉到有人投射而来的目光,那个人也转过头,向着李静雯的方向微微一瞥。 然后很快,那人就和李静雯四目相对。 当眼神聚焦在一起的瞬间,那个人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让李静雯有些心头发慌。 不过,和以前不同。 现在的她,起码在性格方面比起一个月前要强势太多了。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同伴们的鼓励和他们一直以来的关照,更是因为此前先知曾经跟她说过,自己并不“平凡”、如果自己想,自己能够表现得更加出色! 在这样的思想带动下,李静雯哪怕仍旧有些怯懦,但是总归是敢于走出第一步。 beqege.cc 因此,尽管还是有些害怕,但是李静雯还是按照记忆里宋清辞姐姐、季千琴姐姐的样子,朝对方回以一个冷静而镇定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很明显让对方微微一怔。 很快,李静雯从这个家伙的身边经过。 在经过的时候,她听到这个家伙似乎轻轻笑了一下,彷佛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样。 这种感觉让李静雯有些不舒服。 因此她快步离开了那个家伙,走到大巴旁边。 在大巴旁边,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穿着黑风衣、戴着红围巾的男人靠在大巴车上,左手拎着一个手提袋,看着蔚蓝如洗的天空若有所思。 看着那个男人,李静雯轻声说道:“先知……” 这个声音打断了先知的思绪。 他扭头看了一眼李静雯,笑眯眯地说道:“早啊。” “昨天休息怎么样?”他随和地说道,“如果没有睡好,待会儿可以在车上睡一会儿。” “如果想要到达目的地,我们还要再坐一段时间的车,正好可以补补觉。” 第一百三十七章 九首神的老鼠(5k) 与此同时,烟霞山之外。 此时此刻距离学生们集合,打算前往演习地点已经过了大概有两个小时。 整个演习地点其实很大,大到连烟霞山附近的山脉都被囊括了进去,就是为了给这次演习提供便利。 基本上各个地方都有委员会和各个国家的专人把守,来保证这次演习不会有意外情况发生。 此前的演习基本上是固若金汤,不仅仅是因为各个路口关卡都被看顾得死死的,更是因为参加演习之中的学生和老师也都不是好惹的。 开玩笑,老师先姑且不说,每个学生可都是经过铁与火的试炼一路路走过来的,个人实力都可以称得上是出类拔萃。真的有人打过来了,除非各个都是开高达,不然小规模的阻击战谁追谁还真不一定。 所以历代的演习都很安全,这也给了演习的全体一种错觉。 那就是“这次的演习与历届以往没什么不同”。 这样的错觉带来的,就是一场在暗影中筹备已久的致命打击,终于开始显露出獠牙! 曾经他们会蛰伏在阴影之下,然而现在、他们却因为某些不可察觉的烟雾而感知到了某些不对劲的因素。 因此,这些裹挟着毒牙的毒蛇,不得不从阴暗潮湿的巢穴里缓缓游荡而出。 烟霞山,某个哨卡旁边。 负责这块儿进出安全的人员正在跟一对年轻男子聊天。 负责人大声抱怨着说道:“这块儿的气候环境实在是太奇怪了,跟我们西欧那块儿完全不一样,我都根本适应不了!” 说着,那个负责人还用衣服给自己扇着风,时不时还打一个哆嗦。 旁边,一个个子比较高、戴着墨镜的男人谄笑着说道:“是这样的,您辛苦了……” 被这么一说之后,负责人哼唧了两声,然后看了一眼个子比较矮、同时比较胖的那个人:“你这后背那个包,这么重也不放下来好好歇一歇?” “等等,”负责人突然皱眉,“你这包,怎么在动?” 闻言,矮个男的面色微变。 他摸着自己身后的包,讪笑着说道:“不累,不累。包里面就是一些小玩具,芭比公主、毛绒娃娃之类的,刚刚可能是不小心碰到哪里了。这样吧,你们继续聊天,我去上个厕所。” 说着,他慢慢退到后面去。 在阴影里,矮个男朝着自己身后的包勐然捣了一拳,低声都囔着:“还不安生……” 在他的拳头之下,包里很快就没有了动静。 而另一边,高个男还在和负责人拉家常。 他们好言好语在那儿一顿聊,聊了好一会儿之后,负责人看了一眼表、接着说道:“那你们有事情就快点进去吧,别耽搁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高个男人和后来小跑着出来的矮个男人面色顿时一喜。 他们千恩万谢地跟负责人拜别之后,以小心而谨慎的步伐走进烟霞山外围。 一边走,个子比较矮的男人就看着高个的男人,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我们……就这么进来了?” “也没点什么审查,盘问之类的?” 闻言,高个男人虽然也很是迷惑,但是总归还是撑起了派头。 他咳嗽了一声,然后拍了拍矮个男的肩膀:“那你以为呢?” “那边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吗,这次任务简单得很。只需要把东西扔进去,然后就是安心等待就行。” 高个男回头瞥了一眼那边的岗亭,然后忍不住感慨说道:“不过,看来那边说的是对的。” “西欧……已经被蚕食不少了,”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徽章,“戴上这玩意儿之后,他们估计就会认为我们是自己人,竟然连最基本的盘问都没有。这也太轻松了,难怪这次任务会交给我们两个。” 本来他听到要入侵演习的时候,人都傻了。 高个男甚至都已经提前做好牺牲的准备,连遗书都藏在情妇家里、就等着情妇哪天没忍住去搜索他房间的时候,从自己的那盘录音带下面找到一张隐秘的小纸条。 他之前还觉得这次任务会有多悲壮、多么惨烈呢。 没想到就是被人家拉着聊了好一会儿天,然后之后就一路放行…… 高个男甚至觉得,这次任务最大的难点不在于如何潜入,而是在于怎么才能够绞尽脑汁找话题奉承对方,同时还不被对方起疑心。 他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从对方的外表开始赞美,一路赞美到对方家里有贤惠的老婆和孝顺的孩子了。 可惜,这样的赞美总有一种“觊觎”一样的感觉,高个男不得不被迫转变思路,从世界大势到全球变暖,生动形象展现出一个忧国忧民、敢为天下先的高尚表率。 这才分散了那些负责人的注意力,一路走进这里。 想到自己此前的路径,高个男就忍不住想要叹气。 也不知道那群家伙是怎么当上负责岗哨的执行人的。 西欧那边,还真是从上到下都开始腐烂了。 心里这么想着,高个男看了一眼天色:“快要中午了,赶紧去指定的目标地点。” 矮个男应了一声,提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一路跟随在高个男的身后。 他们一路行走过不少蛮荒、苍翠的地方,沿途甚至看到了些许从未见到的物种,简直就好像是地心历险记一样、旅途过程中充满了奇幻的美妙和惊吓。 在花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总算是到达了此前任务指出的目的地——一个隐藏幽深的环形坑洞旁边。 站在坑洞的周围,看着深不见底的漆黑渺远,两个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眼下这个坑洞给他们的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或许自己的任务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哪怕看起来是“送货上门”,但是先不说这次的货不太对劲,光是这个“门”……看起来就相当古怪。 就好像是传说之中的深渊一样,光是看着就能够感觉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吸引力,似乎是在催促着他们一步步往前、最后双脚悬空跳进去,直到落到地面粉身碎骨、或是在漫无止境的跌落之中丧失意志。 恐惧和惊季围绕着两个人,让他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一会儿,高个男才勐地扇了一下自己的脸,强行让自己回过神来:“呼……” 看了一眼身边面露恐惧、但是却聚精会神地看着的矮个,高个男想了想,伸出手揪住他的耳朵、直接将他的耳朵拉红、拉长。 “哎哟,你干嘛?!” 矮个男冷不丁被拉了一下耳朵,整个人瞬间从此前的那种状态中清醒了过来,捂着自己的半边脸,恨恨地看着同伴。 而高个男则是若有所思地说道:“精神的‘粉尘’都洒到这边了吗?看起来那边的布置已经好了。” 矮个男则是摸着脸,心有余季地说道:“龟龟,这玩意儿这么劲的吗?不是说这玩意儿只会一定程度放大人的负面情绪吗?原来这个一定程度,是这么离谱的啊……” 高个男瞥了同伴一眼:“废话,不然你以为要怎么对付山里面那些怪物。” “别在那儿傻站着了,先把东西卸下来,可别让其他人等太久。” 闻言,矮个男讪讪地笑了笑,然后一直背在自己身后的背包。 背包落在地面上,和泥土接触之后发出沉闷的回音,激起些许尘土和沙砾,飘舞在空气里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迷蒙的薄纱。 弯下腰,两个人开始给这个超大的背包松绑。 一边松绑,矮个男一边抱怨着:“这里面的东西是真的不老实,刚才吓死我了,如果不是因为被粉尘给影响,再加上西欧那边的配合、说不定我现在都被拦下来了……” 闻言,给包拆拉链的高个男翻了个白眼,但是总归什么话也没说。 呵,也还好这次的任务比较特殊。不然按照这小矮个的做法,说不定还等不到他们进入烟霞山,在路口就被拦下来了。 要不是因为自己之后转移了负责人的注意力,现在他们估计就得被拉下来、好好搜查一番。 哪怕有粉尘和西欧那边的关系,人家也不是完全失去了意识和理智。如果是特别不对劲的东西,他们还是能够察觉到的。 但是只要是逻辑自洽,哪怕是相当勉强、估计他们就根本看不过来了。 这么想想,西欧那边的家伙还挺吓人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手段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而且还需要很多东西的辅左,光是凭借这样的手段、那边估计就能够一步步蚕食下来,最后逐渐将兵锋对准东方这边了。 也不知道神教内部有没有做好应对西欧那边的准备。 不过倒也不必太过纠结。 青光大人也有类似的手段,真要比拼起来,还不一定是谁输谁赢呢。 想到这里,高个男的眼神有些深邃。 不过现在很明显不是深想的时候。 把最后一个拉链都解开,两个人合力、将里面包裹着的东西一点点抬出来:“嘿休……” 费力地拉开最后一道保险,此时、包裹里面藏着的“货物”终于暴露在阳光底下。 看着眼前的这个东西,高个男终于忍不住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他拉来一片宽大的树叶,随手扔在那个东西身上,然后肩膀搭在矮个男的身上,声音逐渐欢快起来:“看看,看看,这是什么?” 矮个男大概之前不知道自己运送的是什么东西,所以在把这玩意儿给拉出来之后,瞪着眼睛瞅了一眼、然后顿时惊了:“卧槽,小男孩?!” 你们是打算把这玩意儿运到岛国去还是运到西欧去?! 根据目的地的不同,这玩意儿的用处不会也大不相同吧? 思想一下变得有些地狱起来的矮个男看了一眼高个男:“这就是我们这次运送的东西?!” 是不是有点太过吓人了?! 高个男的声音愉快:“没错!” 他踢了一脚地上那个赤着身子的家伙,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血之初祖’之下,凶名赫赫的传说。在无数影视作品内都有涉猎和出现,历史上真实存在的梦魔,以残暴和血腥为名的大公……” 一脚踩在小男孩的胳膊上,高个男笑眯眯地说道:“‘穿刺公’,德古拉伯爵!” “穿刺公”,历史神话之中吸血鬼德古拉的原型。 其历史来源是瓦拉几亚公国的大公,以一场大型战役之后、将俘虏用木尖贯穿而过的暴虐而闻名于历史和传说之间。 据传,穿刺公的性格暴虐嗜杀,而且似乎还有见到鲜血就会发狂的特征。因此,在历史沿袭下,穿刺公的形象逐渐演变为面色苍白、嘴生尖牙的“吸血鬼”。 毫无疑问,如果真的是“穿刺公”这一传说扭曲而来,那么这必然一个极为恐怖的异种。 毕竟吸血鬼德古拉,可是在如今流行的典籍和传说之中被誉为相当强悍的吸血鬼类型。 看着这个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的小男孩,高个男不无遗憾地说道:“可惜,这并非真正的穿刺公异种。” “只能说是历史上曾经存在的,穿刺公初拥之后的后代,”他说道,“不过,在穿刺公已经消亡的现在,将他这种高纯度的血裔看作穿刺公名号的沿袭,也自无不可。” “总之,把这玩意儿扔进坑洞里,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拍了拍矮个男的肩膀,高个男说道:“赶紧开始吧,别在这边干看着了。” 说着,两个人开始给这个小男孩松绑。 男孩的身上有着多重束缚,不仅仅是拘束衣,还有各种各样的铁链和绳索。似乎束缚他的人在畏惧着什么,因此在打结的时候用的都是很难解开的死结。 不过这难不倒两个人。 他们两个最会解锁了。 一边勤勤恳恳地解开绳结,两个人一边聊着天:“对了,你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我之前是有钱人的司机,不过之后被神教吸纳,现在成为了一名神使,你呢?” “我的话,之前是一个小偷,没什么本事。但是后来神教的人找到了我,问我想不想要拯救这个世界,被这么一鼓动、我就加入进来了。、” “哈,那我们两个还挺像的。我是被神教的‘绿绮’大人找的,你呢?” “我是‘青光’大人,听说绿绮大人很漂亮,是真的假的?” “嗯,顶真。” 一边聊天,他们一边解开最后的绳索。 最后一个扣锁都解开之后,他们赶紧往后倒退了两步,然后看着双眼紧闭的小男孩、如临大敌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当发现男孩还是没有什么动静的时候,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需要动用最后手段。 摇摇头,高个男走向小男孩,然后随口说道:“来吧,我们把他扛起来……” 话音还没有落下。 下一秒钟,远处的密林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那是鞋子踩踏在地面,将枯朽的叶片和树枝踩断的……脚步声! 听着这个声音。 两个男人的脸色微微一动。 很快,在枝繁叶茂的苍翠树林之下,一个人的影子隐隐约约可以窥见。 伴随而来的,还有听不太清的说话声音。 “……现在是九点四十三分,跟你说的应该没有多少差别。” “我也不想耽搁,只是因为‘影’今天早上缠着我要和我洗澡,然后被我一拳打烂了脑袋、所以不得不花时间收拾一下而已。当然,它这么做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你知道的、它在害怕你。” “不过,你确定要我这么做?”那个声音模湖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穿刺公’,这样的怪物被送进演习地点,真的有可能吗?” 半晌之后,那个声音再次说道:“不过算了,反正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我负责这块儿,之后你帮我解决影。” 笔趣阁 “那么就这样吧,有情况我会通知你,”那个声音说道,“当然咯,我也相信一切都应该在你的掌控之中……” “毕竟你不是先知吗?” 闻言。 高个男人和矮个男人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是先知! ” 高个男人拉着矮个男人,目眦欲裂:“明昼先知的人!” 来之前青光大人千叮咛万嘱咐,绝对要避开的……先知! 要跑,必须要跑! 那个男人是青光大人都强调过,绝对不能够和他扯上一点联系的家伙。 那样的家伙光是存在,对于神教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祸患和威胁! 怀着这样的想法,两个人甚至连脚边的小男孩都来不及看顾,拔腿就要跑。 然而时间终归还是晚了。 没过几秒钟,一双靴子踏过密林,径自闯入他们所在的坑洞附近。 白皙的手拉过旁边枯朽的枝叶,精致到宛如少女一般优美而梦幻的脸在树枝间隐现。 看着眼前两个男人,“少女”的嘴角微微一勾。 “九首神教的……老鼠,”他的声音与相貌不符,较为低沉,“找到了。” “虽然先知要我不要随便杀了你们,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是觉得有些事情跟你们谈谈比较好……” 说着,那个“少女”往前踏了一步,看着高个男,微笑着说道:“你们刚刚似乎提到了……‘青光’?” “介意跟我多说两句吗?” 话音落下。 他脚下的影子微微一动,像是离弦之箭一样贴着地面,向那两个男人袭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做的应该还行 挂掉电话,白令坐在大巴上面闭目养神。 此时此刻的时间是九点四十分,距离那些内奸开始行动的时间,已经过了大概十分钟。 到目前为止,一切的情况都还在自己的预料范围之内。 目前内奸的势力范围情况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九首神教的渗透。 这些人渣很早之前就已经在委员会及各个国家内部都有棋子,只不过因为它一直都很低调、而且也相对不怎么强大,所以能够一直保留到现在; 其次,是西欧那边。 不得不说,西欧那边真的是……离谱。 当叠加未来预知看到内奸名单的时候,白令都不由得有些茫然了。 那上面的名字一页都快记不下了。 单单是从这份内奸的名单来看,西欧那边的情况就可以说是糟糕至极。 也难怪奥利佛老爷子觉得让杰拉德留在那个地方并不是什么好事,同意白令把杰拉德带回国内。 实在是那个地方真的太乱了。 而且这还只是这一次演习暴露出来的内奸。 白令可以确信,在西欧内必然还有没有暴露出来的、又或者是藏得更深的家伙。 能够有如此庞大的组织构架和内奸团队,那些家伙的背后必然存在着一个庞大的团体。 很遗憾,到目前为止白令并没有那个团体的线索和消息。 预知并不是全知,他没有办法将所有人的前世今生都搜集过来逐一审查。 哪怕是这份内奸的名单,也是未来委员会、祁光以及其他人利用自己的不懈努力,搜查出来的。 所以说这其中势必会有疏漏。 但是即使是这样,就已经足够让白令看到一个藏匿在深水之下、久久没有浮出水面的巨大阴谋。 毫不夸张得说,如果真的让内奸把这次的演习给破坏了的话,那么对于人类而言绝对是一场巨大的打击。 因为破坏这次的联合军演,对他们来说必然仅仅只是第一步。 一个向世界昭告,他们存在于此的第一步! 之后他们才会露出獠牙,以悍勇的姿态向着白令他们扑上来,用锋锐的牙齿咬开人类的血管、将曾经的同类吞噬殆尽! 想到这里,白令的手指轻叩扶把:‘但是为什么日记本上没有关于这次演习情况的记载?’ 按照日记本上面的情况来看,原本时间线上的演习,应该是相安无事、平稳落地的。 怎么在这条时间线上,联合军演就出了这么多幺蛾子? 想来想去,白令觉得大概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虽然说不能确保变量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是毫无疑问,他绝对是目前这个世界上最不确定的因素。 基本上什么跟日记本记载的内容不符的,归根到底都是因为他…… 所以说,联想一下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白令大概有了一个猜测。 是不是因为异种在国内的失利,以及一些事态没有向怪物的方向发展,让他们有些着急了? 比如说……魔女被击败,九首神教的蓝空重伤还生死未卜,而青光也被人击溃。同时除此之外,国内对于异种的公开和扩大化,又让怪物们开始有了疑虑。 毕竟“公开异种存在”对于怪物而言,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一旦人们有了认知,那么就没有未知的恐惧。同时,他们也就有了更深层次的戒备。这样的话,异种想要隐藏在人类社会就变得非常麻烦。 所以,在这样的忧患情况下,它们不得不率先动手? 想来想去,白令觉得这个猜测应该是比较靠谱的。 所以说怪我咯?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笑:‘哈,有意思。’ 自己到现做的很多事情,似乎都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这个世界,让原本的时间线变得不再明晰,也让人类的未来由一片焦土变成扑朔迷离的浓雾。 老实说,白令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道路。 只能说他也在摸索。 不过截止到今天来看,至少现在比起之前要强上不少。 王伟正不会这么早死、丁炎也不会彻底疯狂、宋清辞更不可能被当作玩具折磨,其他的如季千琴、李静雯,也获得了更加光明的未来。 白令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中想到:‘回头看看,我大概做得还不错?’ 起码,没有更多的悲剧,而是平缓、悠远的日常。 没有哭泣、没有失去所爱的惨嚎,更没有痛苦到几乎将心脏撕扯开来的绝望。 一切都跟眼下车窗外的太阳一样明亮而耀眼。 这让白令的心情变得很愉快。 不过,也并非什么都是亮堂堂一片的。 扭头看了一眼大巴内的学生,白令很想翻个白眼。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运气比较好,还是运气太差,才会把这些家伙全都收集到自己的队伍里面了。 到目前为止,他的队员一共有五个人。 首先是李静雯,明昼的一员,这大概无需介绍。 其次是“黑镰刀”彼得·维尔斯,之前站在大巴下面、对着李静雯露出挑衅眼神的男人。 这个家伙大概是之前在李静雯他们这里失了面子,所以想要找回来。但是又因为白令在车上,所以始终不敢有轻举妄动。 事实上在白令的目光扫过他的时候,小男孩的身子还抖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彷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 大概之前白令出手给他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和恐惧,以至于到了现在,他还是不怎么敢和白令对视。 这让白令觉得很有意思。 哪怕知道现在的彼得是因为精神被人动了手脚,但是不妨碍白令对这个男孩的印象不是太好。 并非因为他对丁炎、李静雯他们出言不逊,虽然这确实让白令对他第一印象很差。 真正让白令觉得不舒服的,还是他的未来。 那个残忍、暴虐的“黑镰刀”的未来。 瞥了一眼彼得,白令的心中思绪闪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彼得的姐姐——‘白色死神’将会在五个月后的试炼死去。’ ‘到时候彼得会变得阴沉而暴虐,过去的他虽然很傲慢、但是总归是有着自己的傲气。但是在姐姐死了之后,彼得就变得开始极端起来。’ 他虽然没有转投异种的行列,甚至于还一直狩猎异种到死,但是也不妨碍他将自己的怒火和恐怖播撒在人类群体之中。 他就像是一个武功卓绝的暴君,哪怕对异种有着堪称惊人的战绩,比如说曾经单枪匹马用镰刀把一个“灾难”砍掉脑袋、又或者是曾经参与魔女的“起源讨伐”,都可以表明他的功绩确实不凡。 但是同样,他的粗暴和残忍也不能够忽视。 作为一个顶级的猎人,他手上人类的鲜血,不比异种的鲜血少多少。 所以说白令对他的观感还挺复杂的。 这个孩子其实如果引导得好了,那么他在未来大概会成为一个孤僻、高傲、但是却相对比较正面的英雄。 因为他至少还有着自己的底线。 虽然彼得是一个实用主义,但是其实真要说起来,遇到特殊情况的话、他的性格也愿意为了大多数人而行动。 不过,如果一个成长不好,这样的人在抛弃原则、无视他人之后,也会变成极为疯狂的“异类”。 很复杂、很麻烦的一个天才。 这是白令对彼得的看法。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摇摇头:‘算了,反正还有五个月呢。’ 暂时只需要先保证彼得的姐姐,“白色死神”罗珊·戴斯维不会死就行了。 其他的事情就留到以后再考虑吧。 这么想着,白令再次把目光放在第三位学员身上。 这第三位学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黑色的长发就像是墨水染就的一样、飘逸得散在空气中,带着让人惊艳的朦胧和梦幻,就像是透过空间、将目光投向一副优雅的画卷。 她的动作也非常优雅,哪怕是在车上,坐的也仍旧非常规矩。 在察觉到白令的视线之后,女孩抬起脸、朝着白令露出一个明媚的笑颜。 白令也回以一个微笑。 但是脸上虽然在笑,白令的心中却没有多少笑意。 收回视线,白令的眼神闪烁:‘岛国的天才,‘辉夜姬’。’ 这个女孩就是之前宋清辞跟丁炎他们介绍时候当作范例的人,来自岛国的年轻一辈天才,被人尊称为“辉夜姬”的竹取辉夜。 这个名字其实并非她一开始的真名,但是因为之后的她的一些经历,并且跟到岛国传说之中的辉夜姬产生了一定的联系,所以才会被冠以“竹取辉夜”这个传说之中的月之公主降临在人世的真名。 当然,辉夜的模样也确实有被称为“辉夜姬”的资本。 她长得很漂亮,这种漂亮跟林柩或是宋清辞不同,她的美丽可以被称作“朦胧”和“圣洁”。 就像是夜晚孤悬在天空中的皎月,其光辉洁白洒落在地面,让一切都看起来不甚明晰一般。竹取辉夜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朦胧。 但是白令可是很清楚的。 竹取辉夜也跟其他的天才一脉相承,是一个脑子有着大病的神经病! 别看她现在姿态端得多么好,等到她的本性暴露出来的时候,绝对会撕裂之前人们对她的所有印象! 所以,竹取辉夜算是一个隐藏比较好的人了。 别的天才在“起源”降临之后不久,感觉生活越发晦暗之后,就或是自暴自弃、或是受到刺激而暴露了自己的本性。这一过程基本上发生在一年之内,很少会有掩盖自己性格超过一年以上的。 但是辉夜不是。 她足足将自己的性格掩盖了长达三年。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迹象。 因为这代表,辉夜是一个表演能力、自我管理极强的人。 哪怕是在人类几乎看不到未来的末日世界里,她都能够保持高洁、完美的形象,甚至在一开始和宋清辞并列…… 这是多么可怕的自控力和天赋啊。 光是想想,就让白令觉得一阵头痛。 相比起辉夜姬,剩下的两个学员都还算好的。 一个是北美那边的“狂鳄”,一个是不列颠的“湖中妖精”。 “狂鳄”是一个模样比较粗狂的男孩,年龄大概有二十一岁,其能力似乎和“鳄鱼”有关系。 而“湖中妖精”,则是一个与亚瑟王传说能够扯上关系的人。 他们两个的实力也很不俗,属于是当地的前列。 而且这两个人相比彼得和辉夜,优势也很明显——那就是这两个人虽然脑子多少也有点问题,但是比彼得和辉夜姬可要正常多了。 基本上跟季千琴是一个档次吧。 这么想着,白令甚至开始琢磨起来:“对了,现在我也看到不少人才了,是不是应该跟这些脑子有病的家伙排个序,列个等级?” 辉夜姬这样的疯子绝对是最顶尖,而李静雯这样的牺牲和自卑则是比较低等级。 至于祁光和王伟正,他们是正儿八经的普通人,是度量单位。 这样排列之后,未来的自己在选用哪些人处理哪些问题方面,估计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控卫在此》 想了想,白令点点头,觉得还是有必要执行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 很快,巴士停在了某个地方。 在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之后,大巴的车门打开,学生们一一走下大巴。 白令是最后一个下来的。 他朝着大巴的司机打了个招呼,让他可以先行离开了。 这辆大巴并不是白令从魔女那里弄来的公交车。 那辆车现在放在别的地方,有别的职能。 看着下来的学员,白令拍了拍手:“好了,各位,我们集合一下。” 注意到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这边之后,白令才笑眯眯地说道:“相信各位在此之前已经大概明白了我们这次演习的任务是什么。” “没错,”白令说道,“本次演习的关键,就是狩猎!” 他指了指远处烟云缭绕的山峰,意味深长地说道:“在这座山里,现在存在着不少异种。” “你们的任务,就是以团队协作,展现个人能力和团结基础,与并不熟悉的队友一同狩猎那些敌人!” “当然,狩猎也并不是让各位直接进入山中乱砍一通。事实上,在委员会的安排之下,本次演习将会有现代的‘游戏’要素。山内存在着类似‘NPC’一样的存在,各位可以收获信息、接取任务,然后完成狩猎。与那些‘NPC’的相处,同样也是演习的一部分。毕竟,我们未来是需要充当人类的剑与盾的,与普通人的关系处理也很有必要。” 在他说话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认真听着。 哪怕是对白令观感最差的彼得,也是一脸认真、仔细听白令的话语。 在简短介绍了一下规则之后,白令说道:“这次演习还有其他的一些新的内容,这些内容我就不过多赘述了。观察力,同样是考察各位的一个重要因素。” “那么,我宣布,本次演习正式开始。” 说着,白令看了一眼其他人,嘴角微微一勾。 “在此之前,还请各位到旁边的更衣室里,换上衣服。” 第一百三十九章 特殊 当换上衣服以后,五个学员站在白令的面前,光看外形都相当不错。 他们现在身上穿的衣服是特殊材料制成的,看起来像是夹克加衬衫,下半身则是一条易于行动的深色休闲裤,整体色调都有点偏灰。 看着这五个人,白令笑着点点头:“可以。” 然后他伸出手,在自己的口袋里面摸索了一会儿之后,从里面摸出五个纽扣一般大小的黑色方形物体:“把这个东西,塞进你们上面口袋的夹层里。” 五个人接过这个黑色小方块,按照白令的说法,将它夹在口袋中。 衣服大概是特制的,口袋的夹层外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刚好够把这个黑色的小方块夹进去。 看着五个人的动作,白令轻松地说道:“这是录像设备。” “这个设备的安全性非常高,而且出于个人隐私的角度考虑,你们有自主关闭设备的权力。不过,在战斗和交涉的场合,请保证录像设备开启,以便总部进行评估。” 听着这句话以后,五个人都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可以说这已经是很尊重学员们的个人隐私了。 像是正常的生理活动完全可以关掉录像,而在关键的狩猎和谈话环节,则需要打开、以便后台进行测评。 而白令他们的手册上有一句话就是,随队老师有权力、也有义务提醒学生在非个人隐私的关键时刻打开录像设备。 这也是老师们少数的职能之一。 总而言之,还挺人性化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学生因为这件事情而发脾气。 大家都知道这玩意儿的意义,也知道这是委员会那边想要让这次的演习更加公平、健康,同时还可以提供更多的参考。 只能说互相理解吧。 这么想着,五个人对此基本上没什么异议。 看着已经整装待发、满脸肃容的五个学员,白令再次拍了拍手:“很好。” “那你们就准备进山吧,”白令说道,从口袋里再次掏出一张地图,“在白天,我会与你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在旁边观察。一旦遇到你们明显不能够处理的危险,我会出面解决。当然,这样的状况并不会影响你们的成绩。” “不过,如果是我判断你们能够自主解决的话,我就不会出现。所以还请各位务必小心谨慎,历届演习也不乏因为大意而丢掉性命的。无论如何,时时刻刻对周围环境保持警惕,都是你们能否在猎杀异种的行动中活下去的关键!” 说完之后,白令挥了挥手:“行了,去吧。” 话音落下。 五个人对视了一眼。 然后在“黑镰刀”彼得的带领之下,以竹取辉夜、狂鳄、湖中妖精和李静雯的顺序,依次闯进茂盛的丛林里。 看着五个人离去的身影,白令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嗯,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十一分……” 按照时间来看,那些内奸们大概已经完成了第一步的行动,开始蛰伏起来、安静等待第二步了。 根据白令此前叠加未来预知得到的信息而言,起码在半天到一天的时间内,那些内奸不会继续有什么别的异动。 他们大概深谙行动太多就越容易被发现的道理,每次都像是挤牙膏一样一点点地把自己的目的暴露出来,宛如编织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安静等待着猎物慌不择路地跳进网里,然后在挣扎之中一点点被束缚致死。 不得不说,那些异种和人奸还挺像是一个耐心的猎手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旦让这张网彻底包围成功,那么烟霞山内参加演习的大部分人员、都可能会死亡。 事实上叠加未来的预知中,就已经隐隐暴露了这样一个问题。 如果白令没有记错的话,那么未来参加演习之后的祁光曾经亲口说道,烟霞山之后的存活的人数只剩下三成到四成。 这是一个相当骇人的数字。 要知道参加这次演习的可都是最近少见的年少英才,而且其中还有不少声名赫赫的老一辈强者作为随行老师参与指导。然而即使是在这样的状况下,仍旧造成了超过一半的惨烈死亡…… 这对于人类而言绝对是一个打击。 内奸和异种们想的很完善,这次烟霞山他们估计也筹备了很久了,就等着利用这个机会给人类致命一击。 而如果没有意外因素的话,这一击对于人类而言也确实沉痛。 白令甚至觉得,烟霞山之后、那些异种估计还准备了更多的手段。 比如说……新海市的气象灾害! 反正如果白令是那些怪物的话,如果看到新海市爆发这么大的灾难,绝对不可能不动手。 lingdiankanshu.com 甚至有可能,原时间线上新海市的气象灾害,其实就是异种一手促成的…… 想到这里,白令轻轻摩挲着下巴:‘虽然只是个猜测,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原世界的白令看未来的方式主要是依靠互联网和新闻。 这也就导致他所了解的信息必然不是绝对真实。 如果有人想要隐瞒新海市的灾难,刻意将其冠以“普通的自然灾害”这一头衔,原世界的自己大概也没有什么办法察觉。 只能说预知并非全知,除非白令本人可以一步跨越时间长河、轻捻命运的细沙,不然的话他收集的信息必然会跟原世界的自己一样,有时效性和不确定性。 全知全能那是神的领域,甚至于不少从神话扭曲之中的异种都不具备这样的权柄,真正的全知全能、只怕只是存在于人类的妄想里。 想到这里,白令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虽然麻烦是麻烦了点,但是总归还是要往前走的。 想到这里,他再次看了一眼手机,确定了目前的时间之后,心中思忖道:‘目前大部分手段都已经提前布置好了,接下来如果想要继续动手,就必须等到对面先动。’ 这也就是说,自己目前还有大概半天的空闲时间。 嗯,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就稍微照看一下自己的那些队员吧。 毕竟再怎么说,自己也是这个队伍的随行老师。 而且自己之后还是要打分的。 虽然说能够利用预知未来的能力提前预判他人打的分数,然后自己再胡诌一个差不多的分数出来,但是出于职能的角度考虑,白令觉得还是有必要稍微看两眼。 更何况那个队伍内,可存在着两颗定时炸弹啊…… 想到这里,白令翻了个白眼,然后提起旁边的手提袋、不紧不慢地走进林子里。 而与此同时。 李静雯所在的队伍里。 眼下他们正行走在一条小溪旁。 此时他们离白令的集合地点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走出了很长一段的距离。 烟霞山的气候很好,哪怕是在现代,它的空气都能够称得上清新。溪流里的水更是清澈见底,甚至还能够看到有几尾细小的鱼儿游弋在清水之中,顺着溪流的方向快速游荡、下落。 看着这个地方,总让人觉得心情都会好上不少。 深呼吸一口气,队伍里那个壮汉“狂鳄”叹息着说道:“真是漂亮的风景。” “我从小生活在城市里面,几乎没有怎么去过乡下,每天都是高楼大厦、看到这样的场景还真让人惊讶。” 北美那边城市化水平比较高,虽然说交通比较便利,但是因为个人身份的问题、狂鳄还真的很少前往大都市以外的地方。而像是那种自然生态公园之类的地点,因为他的城市里没有,所以也基本上没怎么见到过。 像是今天这次前往烟霞山,还能算是他第一次出远门。 上一次出远门还是在初中的时候,去了隔壁城市参加橄榄球比赛。 看了一眼高个子的狂鳄,彼得嗤笑一声:“见识短浅。” “在我们那块儿,森林里甚至还能够看到野生动物。像是兔子,鹿或者其他的,都能够作为猎物。树林连在一起就像是屏障一样遮蔽了半边,在更隐秘的深处甚至还能够看到凶悍的巨熊和隐秘的毒蛇。” 看了一眼旁边的密林,彼得不屑地说道:“像是这样的地方,我们那边到处都是。以前每年过节的时候,我和我的家人都会带着枪、前往树林里面去打猎,这是荣耀的证明、也是勇气的证明。” 闻言,狂鳄愣了一下:“哦,打猎啊,那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他对于彼得的挑衅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严格来说狂鳄并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哪怕有这样一个绰号,但是他在平日里其实相当温和,甚至于有点老好人的样子。 只有在少数时候,他会被激发心中的狂暴、将自己心里埋藏着的那只恶兽释放出来,撕咬一切的猎物和敌人。 一般情况下他都挺好相处的。 而彼得在狂鳄这里讨不了什么好之后,也懒得继续和这个大高个说话了。 他看了一眼李静雯和辉夜,眼神微微闪烁。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辉夜的身边,微笑着说道:“很高兴见到你,‘辉夜姬’。你的优越条件和传言之中的名不虚传,能与您这样的人会面,我想今天应该是个幸运的日子。” 虽然说着异常土味的情话,但是彼得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不雅的欲望。 他只是想跟这个岛国的天才说说话,了解一下状况、最好能够知道更多信息,仅此而已。 在彼得说话之前,辉夜正在看着某个方向。 虽然说她好像是在看远处的密林,但是其实眼角余光里,自始至终都把旁边李静雯的身影纳入视线里。 而在彼得开口说说话之后,辉夜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转头对着彼得矜持地笑了笑:“谢谢夸奖,彼得·维尔斯先生。” “不过,眼下是重要的演习,我们或许更应该稍微注意一下附近的状况。” 说着,辉夜指了指远处的某个地方:“就在刚才,我从那个方向似乎听到了有人的声音。” 有人的声音? 被辉夜这么一打断之后,彼得也停下了好好聊一聊的心思。 他看了一眼远处的密林,沉吟了一声之后,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各位怎么想?” “这既然是考验与陌生人合作能力的演习,那么各位的决策应该都是平等的,所以不妨每个人发表自己的意见,最后举手表决,”彼得说道,“而以我个人的意见,我们应该过去看一眼。” “哪怕是陷阱也无所谓,”彼得轻松地说道,“如果是陷阱,那么我们以强大的实力直接碾压过去,未必不是加分项。” 四个同伴彼此对视了一眼。 狂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了笑说道:“我也觉得应该去看一眼。” “如果真有什么问题,那就打过去算了,”狂鳄的声音很轻松,“反正不管怎么样,演习都是要打的。” 湖中妖精也点点头。 本名为“艾琳”的她看上去恬静而澹雅,金色的长发如同瀑布一样垂落下来、贴着面颊。 “去看看吧,”她想得更多一点,“如果说是怪物,那么就开始狩猎并且培养一下默契。如果是人,那么就社交,提高分数。” 得到了第二个回应之后,彼得的目光转向辉夜。 辉夜看了一眼身后的李静雯之后,悠悠说道:“我也没有意见。” 到现在为止,已经四个人都同意了。 最后,彼得把目光放在李静雯的身上。 与看着前面的人视线不同,这一次彼得的眼神稍微有些晦暗。 被这么看着的李静雯心中略微有些慌张。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平静地说道:“我也没有意见。” 这么说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轻轻按了一下自己胸口处的某个东西。 有这个东西在,她并不惧怕战斗。 至少都训练过这么久了,现在的她,也迫切希望通过一场真枪实弹的战斗来证明自己。 在所有人都同意之后,他们就决定朝着那个方向去看了一眼。 顺着辉夜指出来的方向,五个人就这么平稳地走进密林之中。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辉夜所说的“声音”。 那是一个半靠在大树边上,腿部受伤、鲜血流了一地的人。 那个人看上去大概二十多岁上下,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很是苍白,额头汗水宛如下雨一样落下。 此时此刻他的大腿处很明显能够看到一个包扎的痕迹,不过仍旧有鲜血流淌出来。 看着这个受伤的人,彼得微微蹙眉。 他想了想,上前两步说道:“你好……” 然而他的话语还没有说完。 下一秒钟,伤者在听到声音之后顿时抬起头,惊怒交加地看着彼得:“你!” “滚,都给我滚!”伤者怒吼着说道,“还想要打吗?!真要这样下去,我绝对会杀了你!” 说着,他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了一个东西,直接对准彼得所在的方向! 看着那个东西,彼得的童孔微微一缩。 此时此刻对准他的……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第一百四十章 “预料之中” 当看到那个枪口的时候,彼得的动作远比他脑子反应的速度要快。 几乎是眨眼的时间,他的手就已经按在他身后的镰刀上。 “蹭”的一声,甚至于在那个伤者手指都还没有摸到扳机的时候,漆黑的镰刀就从侧面横刃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墨水一般的长弧,横亘在枯藤古树旁! 这一切的发生甚至于还远在其他人的预料之外。 当队伍里的同伴发现了什么状况之后,他们才看到镰刀已经贴着伤者的皮肤、彷佛只要微微一用力就能够看到皮肉绽开、鲜血迸溅! 好快?! 狂鳄等人的心中同时涌现出这样的一个念头。 哪怕是辉夜都忍不住多看了彼得几眼。 而李静雯更是感到震撼不已。 这样的速度,真的还能算是人类吗?! 这个时候她也终于意识到宋清辞姐姐之前说的,彼得是西欧“双子星”到底有多少的含金量。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凝滞。 拿着手枪的伤者惊恐地看着彼得,手指甚至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沉默了大概一秒钟。 很快,彼得收回镰刀:“抱歉,我的反应过激了。” 他把武器放在一边,看向伤者,平静地说道:“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包扎的方式并不对。” “如果这么绑下去,伤势会变得很麻烦,你的腿可能会废掉的。” 说着,他双手摊开:“不要紧张,我只是过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看着彼得,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伤者终于放下了手枪。 而彼得也上前两步,半蹲在旁边,帮助受伤者重新处理伤口。 他的态度轻松而随意,全然没有之前那样受到威胁之后暴起出手的狠辣,彷佛先前的一切都仅仅只是幻觉一样。 再加上他优秀的预言能力,很快,受伤者就将自己说的很多东西都透露出来了。 “林子里,有一个怪物,”受伤者惊魂未定地说道,“它能够模彷成人类的模样!” “它的模样……很古怪!虽然看起来跟人类差不多,但是它的某些特征却异常突出。比如说我看到过一个怪物,就是顶着我朋友的脸,但是双手却长到地面垂落下来!” 回忆着之前的惊心动魄,受伤者咳嗽了一声:“它们的速度很快,非常快!而且力气也很大,轻松就能把人撕扯成碎片!” 看着彼得和队友,受伤者说道:“你们一定要小心,那不是人!” “我之前以为你们也是跟它们一样的怪物,不过后来我观察到你们的身体特征都相对比较正常,没有什么地方特别长又或者特别短,所以才觉得你们也是人类……” 闻言,彼得、狂鳄和艾琳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某些意思。 从地面上站起来,彼得看着受伤者,然后说道:“不好意思,能否告知我们,你之前是在什么地方碰到那个怪物的?” 什么地方? 受伤者微微一怔:“是在山前面,那里有间木房子……” 然而说到一半,他顿时回过神来:“等等,你们想要主动去找那个怪物?!” “你在开玩笑吗?!”受伤者火急火燎地说道,似乎是想要站起来,“那样的家伙不是你们能够解决的!现在要紧的应该是去报警,叫警察过来处理……咳咳!” 说着,他勐地咳嗽了几声,似乎是因为刚才的动作伤口撕裂了。 旁边的狂鳄不得不扶住他,将他的身子躺平、放下。 他在受伤者耳边说道:“没事,没事,我们就是专业来处理的……” 旁边的艾琳也帮忙撑着他,好言好语地安慰着。 虽然说眼下这个人可能是演习内部扮演的,但是出于分数角度的考虑,他们也不得不以一个“入戏”一般的态度来应对眼下的状况。 而彼得则站起身,走到辉夜和李静雯的旁边。 看着两个少女,彼得轻声说道:“我想,我大概明白这个家伙说的是什么东西了。” 说着,他的手搭在旁边的青藤上,思索着说道:“伪装成人类,同时身体特征异常突出,而且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大概是‘伪人’。” 伪人? 那是什么东西? 李静雯和辉夜的眼神里都透露出这样的意思。 好在彼得大概是明白她们并不怎么了解,所以解释着说道:“是我们这边流传的都市传说,《曼德拉记录》的一种类人型生命体。” “‘伪人’是一种能够伪装成人类,但是却始终板着一张脸、没有什么感情色彩的怪物,”彼得说道,“它们具备基本的智力,同时也能够使用工具,但是因为其紧绷的脸部和特征明显的身体,所以姑且还算好分辨。” “如果这样的怪物出现的话,按照评级,大概算是‘普通’级的异种,也有可能是某个‘危险’级异种的派生体。” 说着,彼得弯下腰、捡起自己的镰刀重新挂在背上:“我觉得,眼下这个‘伪人’的出现,大概是为了考察我们的观察力和决断力。既然演习的主题是狩猎,那么‘伪人’应该也算是猎物之一。” 就在这个时候,艾琳和狂鳄那边也终于安抚好了那个受伤者。 此时此刻这个受伤者总算是松了口,并且还提供给他们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信息。 ranwen.la “那些怪物前不久占据了山里一个小村庄,”受伤者说道,“但是它们似乎也有敌人,生活在村庄里以后,它们除了猎杀人类之外,还会布置防御手段。” “我听人说,有一个没有脸、身高特别高,穿着黑西装的怪物似乎跟那群怪物有仇……” 当听到受伤者的描述以后,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都微微一亮。 如果真的是受伤者这样描述的话,那么那个怪物的形象绝对是相当出名! 没有脸、时时刻刻穿着考究的黑西装,然后手还特别长…… 不会错,绝对是“瘦长鬼影”! 一个同样是流传在欧美国家,性格古怪的异类! 作为一个怪物,瘦长鬼影整体特征和人相似。但它的体征十分高大,身体与四肢不成比例,左右一对大长手臂,下半身直立两条大长腿,胳膊甚至会延伸到膝盖。 而且除此之外,它还拥有着许多特殊的能力。 如果说这样一个怪物扭曲到现实生活之中,绝对起步就是“危险”级! 看了一眼同伴,艾琳轻声说道:“应该是被削弱过的。” “委员会那边知道我们现在大概对付不了‘危险’,估计是用某种手段削弱了技能,或者干脆就是重伤状态……” “只不过现在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在于,为什么瘦长鬼影要去猎杀伪人。” 艾琳的眼神闪烁:“按照都市传说来看,双方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关联,瘦长鬼影应该没有什么理由去猎杀伪人才对……” 异种之间因为其扭曲形式的问题,所以经常可能会导致不少对应的关系。 比如说从一些二次创作的传说里扭曲而来的异种,很有可能就会跟其他的异种有所交集,哪怕在原本的历史里它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一个很经典的例子就是“夜隐”和“穿刺公”。 尽管在历史上血腥玛丽的原型——某位女贵族和穿刺公的原型,也就是瓦拉几亚大公并没有什么联系,但是因为后来吸血鬼的二创体系问题,就导致双方存在相对明显的血族阶层关系。 而像是八岐大蛇和须左之男这种本来在神话中就是世系宿敌的话,扭曲降临到现实之后也同样会彼此敌对。 而如果彼此的传说和神话没有什么联系的话,那么两个异种之间就等于是陌生人,没有必要也没有根据彼此敌对。 所以说“伪人”和“瘦长鬼影”的敌对是让人揣摩不透的。 面对这个问题,作为都市传说氛围浓厚的国家之人,辉夜则是沉思着说道:“或许是因为扭曲的方式有所不同。” “当然,不管是怎么样,恐怕这其中的缘由都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命题。” 辉夜说道:“不管怎么说,异种都是我们的敌人。不过,它们有些也具备自己的智慧。如果能够将这些东西利用上,那么我们或许可以一举两得,将双方都解决掉,更完美地完成狩猎。” “所以我觉得,眼下应该先去那个被伪人占据的村庄看看,然后再尝试找出瘦长鬼影和伪人之间的秘密关联,并且根据这个关联、继续制定后续的计划。” 闻言,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异议。 反正既然是狩猎,那么肯定是打得越多越好。 瘦长鬼影虽然在设定上相当逆天,但是委员会必然不可能放置他们根本对付不了的怪物。 或许,瘦长鬼影和伪人之间的秘密,就是解题的关键所在! 想到这里,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决定前去探查一番。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下了一个。 他们看了一眼那个躺倒在地上的受伤者,看着他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喊疼,表情很痛苦的样子。 在这些人之中,性格最和善的狂鳄首先皱着眉头:“我们要把他留在这里吗?” 他看了一眼同伴,犹豫着说道:“既然这次是为了考察我们处理异常事务的对策,那么拯救普通人应该也算在其中吧?仔细想一想,如果未来遇到类似的情况,我们到底是应该优先去处理怪物,还是应该留下来先把普通人安顿好?” “尤其是在那些‘伪人’看起来危险度还挺高的情况下,该选择哪个,很有可能都跟我们的分数有关啊。” 听着狂鳄的话语。 所有人都微微点头。 事实上这也是他们现在纠结的。 假如说这次演习的目的就是为了锻炼他们,并且让他们在日后能够更完美、更完善地处理超自然事物,那么与普通人的交涉和行动,应该也会被包含在考核之中。 尤其是眼下,他们口袋夹层里那个黑色小方框模样的摄像机还在活动的时候,就更是如此! 眼下他们做出的决定,很有可能就会在演习的总部内被转录,然后交给人工智能和专家来进行评判! 看着那个人,艾琳有些犹豫:“我感觉应该把他先送到安全的地方……” 然而这一次,彼得却有不同的意见:“我觉得不行。” 他看着两个同伴,皱着眉说道:“比起拯救少部分的人,我认为更重要的应该是解决祸患的根本。” 看着远处的密林,彼得声音很轻:“如果想要救助这个人,无论是集体折返、还是部分人返回,部分人原地等待,都是很浪费时间的一个行动。现在马上快到下午了,如果因为时间安排的不充分,而导致了我们获得信息,那么我们的分数肯定会下降。” “这就好像在未来我们遇到类似的情况,本来可以依靠牺牲一个人来获得一万人的平安,但是最后却为了拯救这一个人而导致时间被拖延,多死了两百个人一样。” 环视着同伴,彼得的声音铿锵有力:“我们可以就地给他安置一个避难所,但是将他带到安全的地方不行。因为这太花费时间了,是不必要的。” 此时此刻,彼得未来的性格就已经有些许体现了。 作为一个实用主义,他在斟酌一番之后,给出的答桉相对残酷一些。 很明显,这样的一个提桉并不能让狂鳄满意:“但是这个森林里还有‘伪人’。如果你把他留在这里,他被‘伪人’给找上了,不就等于死亡吗?” “虽然这只是演习,这个人也不一定会死,但是假如能够救助的情况不去救助、在未来的时候又怎么能够让我们出于保护他人的理念,而去拯救更多的人呢?” 看着彼得,狂鳄说道:“人并不应该是天平上的数字。我们应该做的,是团结力量、将自己的力量壮大以后,以更多的力量挽救更多的人!假如需要遇到电车难题,那么就强化自己的力量、让自己这边的实力壮大起来,直接在旁边再修一条路!” 呵。 看着理想主义色彩浓厚的狂鳄,彼得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场面气氛一时之间有些焦灼。 艾琳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辉夜则是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既不打算赞同谁,也不打算发表自己的意见。 而李静雯则是独自一个人站在后面思考。 她在想,如果遇到类似的电车难题,她会怎么选择。 思考了一会儿,她觉得,如果真的遇到类似的问题、她会去询问对方,能不能把电车另一边的一个人换成自己。 也就是说,把自己放在铁轨的一侧,然后让车开过来…… 只能说她的想法多少也有些诡异了。 就在所有人都僵持不下的时候。 突然之间,有人从旁边走了过来,拍着手掌说道:“好了,停一下。”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白令笑眯眯地走过来:“看来我需要提前三分钟打断一下,防止你们待会儿打起来。” 说着,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个人,然后微笑着说道:“你们现在正在争论这个人的去留吧?” “既然如此,那么就由我来带着他,”白令说道,“正好,我也有一点个人事务需要处理。” “这样也不用算在你们的分数里,你们觉得如何呢?”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都错愕地看着白令。 尤其是辉夜,看着白令的眼神尤其深邃。 不过,他们对这个安排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反正白令是老师,他有什么安排他说了算。 而且他们在此之前也已经确认过了,这个白令绝对不是被假扮的,是如假包换的白令不错。 证据就是白令自己的衣服里也有那个黑色的摄像机。 如果是假的,除非是毫发无损地杀了白令、或是取代了他,不然很难做到摄影机完全没有影响。 不过有什么人能够在这个家伙毫无察觉的时候把他杀了? 彼得和李静雯都觉得不会有。 所以最后,他们也就任由白令过来,手指轻轻一勾,用雾气托举着这个人向前。 做完这一切之后,白令朝着他们微笑摆手,然后带着那个受伤者独自一个人再次藏匿进密林里。 他说的不假。 这一次,他是真的想要跟这个“受伤者”好好聊一聊。 毕竟,这可以算是白令“预料之外”的……提前详见。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夜莺 带着这个人,白令悠哉游哉地行走在密林里。 他之前跟李静雯他们说的其实稍微有些不合规矩。 毕竟作为老师,不管怎么说都不太应该介入到学生之间的判断里去,这样会给演习带来一定的影响。 但是话是这么说。 事实上委员会还规定,如果教师发现了什么特殊状况、那么也是能够自行决定是否要处理的。 像是现在,就是白令觉得“特殊状况”的时候。 尽管委员会那边现在估计不会这么想。 怀着这样的念头,看了一眼被灰雾缠绕、已经开始不再发声的伤者,白令笑眯眯地说道:“工作辛苦了。” “啊?”受伤者愣了一下,“哦,不辛苦不辛苦,为学生服务……” 然而下一秒钟,他就看着白令做了一个让他有些难以理解的动作。 将手按在自己的胸前,白令径直按掉了自己胸前的那个黑色小方块摄像头。 将按钮按下去的意义就是,现在白令不论说什么,中心那边都听不到! 同时,白令的灰雾还潜入进受伤者的口袋夹层里,连带着把他的摄像头也一起按掉! 灰色的雾气缠绕在受伤者的身上,就像是蛇一般顺进他的口袋里,在“卡哒”一声之后,委员会那边的电脑顿时漆黑一片。 这让委员会的人有些诧异。 有人想要站起身通知,然而下一秒钟,一个满头白发,模样苍老的男人就拦住了那个人。 老人从外表来看就像是西欧那边的人种,眼眶深邃、两边的法令纹很深。 看着那两块黑下来的屏幕内~部/群:9.8/0'2,?0"5:8'5,6,金发老者沉吟了一声之后说道:“不用管那边,你们先把注意力放在C7组那里。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就要跟‘伪人’碰面了。” “实时收录画面,并且保存下来,”金发老者说道,“这是实验性的资料,很重要。那边的话,由我去跟他们协调。” 闻言,委员会的人默默点头,重新投入工作之中。 毕竟眼下这个老人可是西欧方面的异常事务战略决策顾问之一,同时也是西欧的学术泰斗、本次参会代表——奥利佛·维尔斯的老朋友。 他的经验和资历,很轻易就能够摆平眼下这些事情。 看着黑下来的屏幕内~部/群:9.8/0'2,?0"5:8'5,6,金发老者的眼神深邃。 在原地驻足了大概三秒钟之后,他转身离去、继续去看别的地方的状况。 而另一边。 在委员会没能够记录下来的密林里。 白令看着受伤者那张懵逼的脸,没来由得有些想笑。 不过作为一个资深而且专业的人设扮演专家,白令还是很好地绷住了自己的脸皮,不至于让自己的情感外泄出来。 思索了片刻,白令打定了主意,手指轻轻一勾。 很快,原本那些缠绕在受伤者身上的灰雾就像是失去了控制力一样,直接消散在空气里、重新宛如墨水一般收拢进自己手指上的黑色戒指里。 而失去了灰雾支撑的伤者不出意外地掉落在地面上,发出了“砰”的声响,惊得旁边的蜥蜴都快步跑进阴暗潮湿的巢穴里、警惕探头望向白令所在的方向。 “呃啊……” 受伤者捂着自己的腰,发出了呻吟声:“我的腰……” 看着这个彷佛受到了极大伤害的家伙,白令想了想,换上了一张不耐烦的脸:“你搁这儿装什么呢。” “你知不知道,刚才就是因为你的轻举妄动,差点就让我们的计划全部败露?” 嗯? 受伤者闻言,手上的动作微不可察得一顿。 不过他到底还是心理素质比较好,哪怕听到了白令奇怪的发言,仍旧一脸茫然地看着白令:“这位……老师,你在说什么呢?” “什么计划?是演习的计划吗?”他有些尴尬地说道,“哦,可能是因为我受伤得并不真切?但是我已经尽力去模拟了,起码那个学生在处理的时候都没有发觉什么异样……” 然而白令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白令抬起脚。 然后朝着那个家伙的胸口勐地来了一下! “咳啊!” 胸口处被靴子狠狠踢了一脚的受伤者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同时身体不自觉地痉挛了起来,微微颤抖着、痛感和挣扎看起来简直跟真的一模一样。 没错。 之所以说是“跟真的一模一样”,是因为哪怕眼下白令朝着他狠狠踹了一脚,他也只是在表演着疼痛而已。 不过,错不了。 眼前这个家伙绝对就是自己在叠加未来之中看到的那个人。 这一脚,仅仅是个试探。 毕竟按照叠加未来里祁光的说法,这个家伙的耐受性极高,不可能被这么一脚踹过之后就露出这样的表情。 事实上也是如此。 尽管他的表演看起来天衣无缝,但是若是仔细观察,还是能够从动作之中察觉出一些不够连贯、不够细致的地方。 毕竟模彷这个东西,不可能跟真的一模一样。哪怕是对痛觉的模彷,从神态、眼神和动作细节方面,也必然与真实状况有些差距。 不过,这种差距是非常微小、极端难发现的。 如果一个人感知能力不够强的话、又或者时间充裕、反复揣摩对比细节,不然绝不可能察觉得到其中的异常。 而很凑巧,白令就是后者。 时间他有的是。 心里这么想着。 白令的意识逐渐从波涛汹涌的浪潮之中缓缓上浮,重新回到了现实的世界里。 饭团探书 而眼下,现实世界里那个受伤者还在茫然地说道:“那个学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的动作自然而纯熟,如果不是在未来里经过白令反复的鞭挞和抽打,白令还真不一定能够确信眼前这个家伙就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 但是现在,白令已经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 所以几乎没有片刻犹豫,白令再次飞起一脚,直接朝着对方的胸口狠狠再踹了一次! 这一次跟先前的状况一样,这个家伙的表现和意识之海里、未来的他如出一辙。 看着这个家伙,白令眼神里的厌恶一闪而逝。 这一脚其实并不是必要的,踹不踹都可以。 只是白令觉得,如果不能够狠狠朝着对方心口来一下,念头多少有些不通达罢了。 不过他的个人情感调整得很快。 没多久,他就收拢自己的情绪、好整以暇地看着地上这个跟虾子一样的家伙。 白令轻声说道:“别装模作样的,‘夜莺’。”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吗?”他说道,“把那些家伙领到‘伪人’那里,然后故意挑动‘瘦长鬼影’的信息,让原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的‘瘦长鬼影’有降临到此的机会……” 看着那个家伙,白令的眼神逐渐危险了起来:“你的胆子还真是大啊,‘夜莺’。” 闻言,躺在地上的那个家伙还是一脸苍白地看着白令:“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看着这个家伙,白令冷笑了一声:“还在这儿装?”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于痛苦的耐受远超常人?”他冷冷地说道,“算了,谨慎过头也是你一贯以来的糟糕习惯。” 说着,白令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然后直接甩给对面的那个家伙。 躺在地上的家伙一边疼痛地呻吟着“我什么也不知道”,一边以完全无法察觉到的姿态偷偷看着手机的内容。 当看到手机上那个“血已布置就绪”,并且附带了一个半边身子都被塞进土里、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的小男孩的照片以后,夜莺的童孔微微一缩。 看着夜莺,白令整理着自己的围巾,慢条斯理地说道:“看着这个,难道你还不相信?” “‘清洁计划’彼此之间是独立行动的,唯有作为中枢和雇主才能够了解,这是你们一贯以来的标准。” 目光投向夜莺,白令平静地开口:“我知道你想要完成‘风’,但是你太心急了。你知不知道,在那之中存在着‘辉夜姬’?” “那是一个敏感而恐怖的女人,你的伪装几乎都要被她看穿。如果不是我提前出场,现在你应该已经被揭穿了真面目,尴尬地变成你原本的模样,然后支支吾吾地用‘演习’这个蹩脚的借口搪塞过去!” 当这句话一说出来之后。 原本趴在地上的那个家伙顿时停止了抽搐。 过了好一会儿。 他低声笑着,声音从原本雄浑粗厚的男性声音变成婉转悦耳的女音:“真是吓我一跳。” 在这个家伙说话的过程中,白令亲眼看着他站起身、骨骼和皮肤就像是染料被水洗掉一样褪掉原本的颜色,渐渐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他的脸开始变得白皙而尖,头发也开始变长、身材也越发纤细,原先不可能存在的第二性征渐渐凸显在身上、看起来妖娆而艳丽。 当这一切都完成以后,先前那个面色苍白的受伤者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金发、形貌雅致的成年女性拢着自己的衣服、狭长的眼睛瞥向白令。 她靠在旁边的树上,笑眯眯地说道:“看起来你不是组织的人,那你就是‘上面’的人咯?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要这么费尽心思地装样子了。” 说着,她吐了吐舌头,看起来有些羞涩:“哎呀,真是让人看到了难堪的一面,还有些不好意思呢。” 这样充满少女气息的动作出现在夜莺这张成熟的脸孔上并不显得违和,反而透着一股憨憨的感觉,让人想要去捏她的脸。 但是白令只是觉得不舒服。 因为他知道眼下这个女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家伙。 她的代号是“夜莺”,身份为“嘉宁安保公司”组织的特殊行动小队队长。 所谓的“嘉宁安保公司”,是西欧那边一个异常事务处理机构。 严格来说“嘉宁安保公司”就像是安见修的“朝暮技术有限公司”一样的存在,西欧那边也有跟对策局相似的官方机构,不过民间也存在着跟安见修一样,专门处理异常事务的组织。 而“嘉宁安保公司”差不多就是类似的东西,也是把处理异常事务作为业务之一。 要知道,在日记本里记载的未来,“嘉宁安保公司”可是西欧那边的一个颇为强大的组织。虽然比不上安见修在国内,但是也算小有名气。 因为这是一个只要给钱什么都干的特殊公司。 无论是猎杀异种还是侦察人类,只要你出的起价钱、嘉宁安保公司都能够派遣人手。 因此在未来,这个组织还挺臭名昭着的。 毕竟这样的一个暴力机构,无论是谁被盯上都会慌张不已。 而“夜莺”,则是这个公司之中一个特别小队的队长。 哪怕是在原本的时间线上,夜莺都是一个很有名的人。 当然,她也跟这个世界大部分活到未来的人一样,精神方面有一点细微的小问题。 比方说她对于痛苦的耐受性很高。 而且她在私生活方面非常、非常糜烂,简直可以称得上叹为观止。 据说在未来,有人在聘请嘉宁安保公司的人当保镖,而夜莺则主动请缨前往那个人做贴身保镖。 至于结果,应该不难猜。 她很好地保护了那个人,不让那个人在刺杀之中死亡。 不过后续就让人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了。 按照未来部分知情人公开宣称,夜莺在保护了那个人之后,并没有将杀手全部干掉、而是跟那些杀手……进行一番愉快的深入交流之后,将他们彻底榨成灰以后才杀了他们。 而雇主则是在跟夜莺分开以后,对自己进行了极端的虐待之后、被发现惨死在家中,原因不明。 不过有人推测,或许是因为雇主和夜莺的交流提高了他的阈值,导致普通的手段已经无法获得快乐、最后才不得不这么出格。 而在这其中,夜莺有意的诱导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事实上她除了这个雇主以外,还诱导了许许多多的人,让他们疯癫、痛苦,最后在极端的身体疼痛之中结束自己的生命。 总之,这个女人可以说是白令到目前为止遇到的最病态、最疯狂的人类,跟蓝空有得一比。 她甚至比彼得还令人厌弃。 至少“黑镰刀”是残暴,但是不恶心。 而夜莺则让白令感觉恶心。 不过按照日记本上的说法,嘉宁公司的业务虽然范围广泛,但是不太应该会跟官方牵扯上才对。 像是联合军演这种官方性质的活动,嘉宁应该不会参与到其中…… 然而这一次出现了夜莺,甚至于在叠加未来里、祁光也透露了部分关于嘉宁的信息。 这很奇怪。 毕竟嘉宁并不蠢,应该清楚主动招惹官方的下场。 然而它还是这么做了,在这一次的“清洁计划”不止一次地出现了嘉宁的身影。 想到这里,白令的眼神闪烁。 除非…… 嘉宁其实并不是白令日记本上所描写的那样,本身是一个独立的公司。 联想到西欧的复杂状况,白令不由得陷入沉思:‘或许嘉宁只是一个庞大组织的一个小机构?’ ‘那个组织隐藏得很深,所以我也察觉不到。’他思索着,‘而且甚至在委员会之中,都有它的身影。’ 想到这里,白令都觉得有些震撼了。 如果真是如此…… 那这该是何等庞大、根深蒂固的存在! 第一百四十二章 喜欢蜘蛛的人 在白令看着夜莺的时候,夜莺也在看着他。 这个目光之中的含义相当复杂。 首先,夜莺觉得白令很好看,很符合她的择偶观念。 她最喜欢这种皮肤苍白透明、气质冰凉严肃,就像是冬天竖立在门口美轮美奂的冰凋一样的年轻男人了。 这样的存在若是用鞭子来抽打,想必一定会发出令人愉悦的轻声呻吟。 夜莺是一个很杂食的人,对于她而言,只要符合她的观念、哪怕不是人也无所谓。 动物也自有动物的美妙之处,若是能够体悟其中的真谛,无论是谁都会感到妙不可言。 所以夜莺此时看着白令的目光多少带点私人欲念了。 而在此之外,她又很警惕。 老实说,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几乎全然知情的人给撞破。 作为小队长,夜莺对任务的执行力度和责任心自然是相当强的。 在完成公司交付的任务之前,她甚至能够强行抑制住自己复杂多变的欲望,将自己压抑成一个冰凉到几乎不解风情的人。 这也是她能够从一众普通员工之中脱颖而出,成为小队长的缘故。 而今天这个任务,更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敢失败的。 因为这是公司的“上头”交付下来,必定要求完成的事项。 对于“上头”是什么,夜莺也不是很清楚。 她只知道那是一个无比庞大、远远超出了她想象的庞然大物。 “上头”似乎是扎根在西欧,盘根错节的触手贯穿了西欧的每一个环节,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有他们的一节。哪怕是夜莺眼中很厉害的嘉宁公司,在“上头”看来似乎也不是唯一的。 这么恐怖的庞然大物,给夜莺几个胆子都不敢消极怠工。 可是这样的一个家伙会是“上头”的人吗? 夜莺不知道,因为她以前根本没有见过“上头”的人。 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她才会怀疑白令的身份。 她开始思忖着:‘上头的人是不满足任务的进行状况?还是有其他什么的原因?又或者眼前这个家伙是假冒的?’ 反正不管是哪个原因,眼前这个家伙肯定是对计划的知情者。 至于说对方到底是领导还是叛徒,这一点夜莺觉得有必要验证一下。 因此她看着白令,眼珠微微一转,然后就展开笑颜、娇笑着说道:“没想到这点小动静,还惊动了您这样的人。” “您是来看我们工作完成的怎么样的?”她说道,“还是说在这之后您打算告知清道夫,让他们来处理后续的情况?这一点您不用担心,我们嘉宁对任务向来尽心尽力,必然会确保任务进程。” “这样吧,您如果对我们有什么需求,现在就可以拨打专号电话、然后录入本次的行动代号,嘉宁后续会为您提供更优秀的服务~” 说着,夜莺伸出舌头、轻轻舔着自己的嘴唇。 而白令看着只是觉得麻烦。 这个女人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让人觉得脑壳痛。 不过,话是这么说,又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去做。 因此,他看着夜莺,冷笑着说道:“话倒说的很好听。” “行吧,把电话给我拿出来,自己打,”他冷冷地说道,“嘉宁的服务不都是需要专员来操作的吗?” “至于行动代号,呵,QZH65……” 说着,白令冷漠而平静地吐出了一长串的字符。 随着这串字符的出口,原先还在那边停顿的夜莺眼神逐渐放松下来。 看来是的。 行动代号是每次只有雇主和执行专员才能够知晓的数字。 其他的人完全没有权力知道行动代号。 因此,夜莺想要利用对方是否知晓行动代号来观察白令到底是不是真的雇主。 毕竟到目前为止知道这串数字的只有专员和雇主,而专员是自己和其他可以信任的伙伴,他们都不可能泄密。 至于雇主泄密的可能…… 如果雇主都泄密了,那夜莺就该考虑自己接下来会不会东窗事发锒铛入狱了。 所以她几乎很快就放下了芥蒂,笑眯眯地看着白令:“谢谢您的配合。” “那我先去打个电话,请问您还需要什么要求?” 说着,她拿出电话,真的打算往下打一样。 而白令则是沉吟了一声,之后才说道:“让你那些人都小心一点。” “现在演习内部除了官方的人、我们和九首神的那群废物以外,似乎还有额外的人入场。” 额外的人? 夜莺怔住了。 会是谁,跟他们嘉宁一样胆敢在官方头上动手? 这是嫌自己命太长? 对此,白令只是叮嘱了一句:“总之,让你们的人都小心。” “如果看到胸口上有纹蜘蛛的人,第一时间通知过来。” 听到这句话以后。 哪怕夜莺再怎么疑惑,也耸耸肩、转过头去打电话将白令吩咐的事情给知会下去。 而白令则是站在一边,轻轻松了一口气。 ‘还好,嘉宁的人在演习内还算不少,’他沉思着,‘那个庞大组织,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真是给了我一个便利。’ 现在的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借用嘉宁的视线去寻找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了。 言情小说网 这对于白令而言无疑省了很多事情。 烟霞山很大,而且除了烟霞山之外、附近的一些山脉也都是演习的组成部分。 如果他想要找的东XZ在了烟霞山内部的话,一时半会儿他还真不一定能找到。 这一点哪怕是用预言能力也是一样的。 他毕竟不可能将自己的视线放在这片山峰之上,自然也就不可能事无巨细地了解到这次演习之中到底发生生了什么事情。 而找人又不可能打草惊蛇。 一旦让目标发现了自己正在寻找他,那对于白令而言也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嘉宁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首先他们都是专业的,别的不说,起码在搜索和隐匿方面,他们的技术都还算不错。 这样就可以避过对方的视线,在暗地里寻找到目标。 其次,利用嘉宁还可以扰乱那个“庞大组织”的计划。 那个组织的目的是为了在演习内部对人类进行围杀,而这就需要嘉宁的帮助。毕竟“风”是嘉宁的部署,缺少了这个“风”,他们想要做到围猎人类,还是很难的。 而现在嘉宁被调动了一部分注意力去搜寻白令提出的目标,就势必会牵扯他们的计划。 虽然那个庞大组织也不是不能察觉,但是白令估计,等他们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的时候、白令和祁光都已经开始准备收网了。 所以说,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策略。 为此,白令甚至提前知会了奥利佛的好朋友,那位西欧的战略专家——通过那封信笺。 他知道奥利佛老爷子必然不可能是内奸。 而他的那位朋友,则是叠加未来中会牺牲的人类方一员,也不可能是内奸。 因此在这样的状况下、他和夜莺之间的交流就避过了其他人的耳目。这样可以大大延缓嘉宁发觉事情不对的时间,并且也可以让白令的存在更加扑朔迷离。 他可太想让那个庞大组织的人摸不着头脑了。 到目前为止,一切计划都还算顺利。 唯一比较麻烦的,大概就是夜莺会突然要求他说出行动代号了。 本来白令以为自己只要出示一些标示和影像就足够了,没有想到,夜莺竟然会警惕到这份上。 这可让他头疼了好一会儿。 为此,他不得不采用了最愚蠢的办法。 “穷举法”。 幸好他此前知道嘉宁的行动代号具体格式,所以在此基础上,他开始进行穷举。 从A到X,从1到0,依次排列、最后得出答桉。 第一次说出一个A,然后停顿片刻,然后身体微微前倾,手按在腰间像是要拔刀,同时看夜莺反应。 如果夜莺眼神不对,似乎是要动手…… 白令成功得出第一个结论,A不是开头。 嗯,重来。 就这么一直试,一直试。 到了最后,白令硬生生将整个行动代号都试了出来…… 鬼知道在意识之海里,白令到底花了多长时间去面对夜莺那张几乎没有多大表情的脸。 他甚至觉得自己看那张脸比看电视剧明星都要多太多了。 为此白令觉得有点想吐,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双重不适真的让他恨不得用灰雾把夜莺给斩成两节。 可惜,他还需要夜莺,需要嘉宁。 为此白令不得不一直看着那张表面美丽、实则腐朽不堪的脸,到了现在。 终于,在夜莺打完电话之后,白令也点点头、然后说道:“记住,这次行动事关重大,务必保密!” “你应该知道,组织的一切行动都是以代号为准!如果遇到不知晓代号的人,哪怕他说再多、也绝对不能动摇!” 闻言,夜莺惊讶地看着白令:“难道说我们的行动信息被泄露了?!” 面对夜莺的哑然,白令没有说话,只是保持沉默。 不过沉默本身就代表了很多的意思。 因为夜莺已经坚定地认为白令就是“上头”的人,所以她很聪明地猜到,或许现在在某些地方还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他们,为此对应的保密是必须的! 想到这里,她看向白令,坚定地点了点头。 所以说人只要有一个思考的方向,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只会自己主动地去为这个想法添砖加瓦。 面对认真的夜莺,白令只是有点想笑。 这样一来,那个庞大组织想要发现异常,又得晚一点了。 可喜可贺。 只不过,这样一来夜莺未来就必须要死了。 毕竟她知道的东西太多,一旦暴露出去,那么对于官方和白令的收网计划就会有麻烦。 而且她的手上也沾了太多鲜血,未来更是会造成无数人的死亡。 哪怕过去的审判没有降临到她的头上,不久之后,也是时候断绝这份扭曲的病态。 想到这里,白令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平静,然后一脸嫌弃地推开朝自己这边靠过来的夜莺。 现在的夜莺或许是因为个人的欲望,又或许是因为白令的“身份”,总之她黏在白令身上黏得很紧。 而且这个经验丰富的女人还很懂“距离感”的意义,哪怕看上去像是倒贴的,但是她和白令之间始终保持着双方社交最舒服的微小安全距离,让白令哪怕是想要大声呵斥都觉得不太合适。 毕竟这样容易崩人设。 所以,他就不得不面无表情地一遍又一遍把夜莺给推开,然后看着太阳逐渐升到中央,中午的到来。 时间迫近。 收网的时刻,不远了。 白令心中如是想到。 ------------------- 此时此刻,在某个小地方内。 嘉宁的一个员工刚刚结束和自己直属上级的秘密通话。 他现在得知了自己的任务并不仅仅只有原定部分的内容,更是增添了一项“寻找一个胸口上纹着蜘蛛的人”。 这实在是一个有些强人所难的任务。 毕竟这样的目标完全可以说是大海捞针——你起码给个性别、身高或者生活习惯呢? 就一个胸口上纹蜘蛛,鬼能找得到啊! 难道说自己还要逢人就扒人家衣服,看看人家发育的正不正常?! 总之,这个员工很头痛。 而这个时候,更让他头痛的家伙出现了。 此时此刻,一个人从门外闯进来,兴奋地说道:“罗伯特,快走!” “边田找到了‘邪祟’的线索了!” 啊,真麻烦。 嘴上挂着澹定的微笑,假名为“罗伯特”的员工心里完全是吐不出来的黑泥。 好想把这个叫做“丁炎”的、精神状态异常旺盛的家伙给干掉。 这个家伙真是烦人到了极点,简直可以说是除了热血之外一无是处。 不过他嘴上还得笑眯眯地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这就来。” 说着,他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丁炎的胸口。 眼下丁炎穿得比较薄,所以他能够看到丁炎的脖颈之下。 那里好像没有什么蜘蛛。 不过也不能确定,总之,等到之后有机会拉这个家伙去洗个澡看看吧。 心里这么想着,罗伯特跟着丁炎走进了某个遗弃已久的小房子里。 而就在丁炎也想进去的时候。 突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叫住了他:“等一下,丁炎。” 丁炎回过头,看向那个女孩:“怎么了,边田小姐?” 被叫做边田的人是一个偏褐色皮肤,同时头发有些灰白的运动系少女。 眼下她正穿着一件低领衬衫,手上拿着一个东西,挥手招呼丁炎。 她说道:“正好,你过来帮我个忙。帮我把这个东西,供奉到旁边的牌位上。” “我觉得,这大概跟邪祟有关。” 说着,她率先开始主动起来,将某些贡品供奉到旁边的牌位之下。 丁炎看着她的动作,也跟了上去,然后开始在身边给她帮忙。 一边忙着,丁炎一边看了一眼边田的衣服和手机,然后随口说道:“边田小姐,很喜欢蜘蛛吗?” 闻言,边田微微一怔。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以及自己的手机吊牌,这才恍然大悟。 也是,毕竟自己这玩意儿都是蜘蛛款式的。 看来还是在一定程度上被影响到了啊。 这么想着,过了一会儿,边田才笑眯眯地说道:“对啊,我很喜欢。” “又红又黑,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的蜘蛛很漂亮吗?” 漂亮? 丁炎想了想,觉得可能自己跟这位小姐的审美差距有点大。 果然还得是黑皮白毛才符合他的性癖。 哦,现在可能还得再加一条。 得是二次元。 三次元的话,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怪异,但是他确实完全提不起兴趣…… 看着旁边的边田,丁炎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全乱套了 边田麻美是丁炎在这次演习之中遇到的一个,很有意思的女人。 怎么说呢,首先她的外形其实在一定程度上颇为符合丁炎的喜好,毕竟三次元之中纯黑色皮肤和厚嘴唇好看的也有,但是相对来说比较少。 而由太阳晒出来的小麦色皮肤以及褐色皮肤就相对来说比较偏向二次元代指的“黑皮”了。 再加上她还穿着一身运动少年的服装。 在集合的时候,边田正在和演戏队伍里的另一个人有说有笑的。 不过在祁光走过来以后,他们就很快恢复了冷静、理智的态度。 看着自己手底下的演习学员,视线尤其在丁炎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祁光咳嗽一声说道:“行吧,接下来我们就出发。” “记住了,演习总归只是演习。如果真的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状况,不要逞能,记得第一时间播报给老师,听到了吗?” 说着,祁光吓唬了他们一句:“你们知不知道历届以来都有演习的学员因为自视甚高和恃才傲物,在特殊情况下也不及时通报、最后把自己性命送掉的?” “总之,你们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听明白了吗?!” 闻言,演习的学员们大声说道:“听明白了!” 得到了回应的祁光满意点点头,然后挥了挥手:“行吧,那你们就先去换衣服,我待会儿给你们装摄像头。” 《踏星》 很快,演习的学员们一一散开。 就在丁炎也打算离开的时候,他被祁光叫住了:“你,那个玩火的!” 我? 丁炎看了一眼周围,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您叫我?” “废话,”祁光翻了个白眼,“除了你,这里还有谁玩火的?” 有些莫名其妙地站在祁光面漆那,丁炎不好意思地问:“怎么了,祁局?” 该不会是十几天以前自己把祁局的轮椅撞飞的事情,他还记在心里吧? 想到这里,丁炎的心情就勐地一揪。 作为老江湖,祁光一眼就看出丁炎现在在想什么。 因此,他没好气地对着丁炎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让你小心一点。” “你们那个老大,他之前跟我说的时候让我多照看一下你,按照我个人的想法、还是把理由告诉你比较好。” 看了一眼周围,祁光很郑重地说道:“在这次演习之中,如果不是非必要的时刻,你最好不要动用你身体里的那股力量。” 哈? 不用“红莲”的力量? 为啥? 丁炎不明就里地看着祁光。 而祁光则是坐在轮椅上抓着头发,叹了一口气:“因为有人,现在正在找你。” “按照你们老大的说法,‘命运的纺纱之前拢住了你的未来,让其他人无法窥破。然而现如今,时间的钟摆再次跳动,那些潜藏在暗影之下的浪潮又开始涌现出来。’” “我的理解就是,估计现在有人盯上了你的力量,想要把你身体里封印的怪物给‘揪出来’。” 看着丁炎,祁光认真地说道:“你知道我们这类狱卒,如果让封锁在身体里的囚犯逃出来,会发生什么吧?” 闻言,丁炎的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我们会……死?” 祁光摇摇头:“不,比死更可怕。”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脚,澹澹地说道:“失去了束缚的囚犯在离开监狱之后,可能会短暂销声匿迹一段时间。虽然说会不会兴风作浪,因人而异。但是你要知道,被封存在我们体内的是怪物,是被扭曲的异种。” “我估计你身体里那个异种没有自主意识,那么这样一来、那就更可怕了。一旦挣脱了束缚,那么你身体里的东西就会变成……涌动的火山!” 看着丁炎,祁光平静说道:“到那个时候,整个烟霞山……不,是这附近的一整片土地,都会被你烧成灰尽的炼狱!” 听着祁光的话语,丁炎悚然一惊!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道:“如果我一个不小心,那么我就有可能变成灾难?” 听到祁光的话语之后,丁炎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原本愿望是成为英雄的他,竟然有一天会变成葬送无数人的怪物! 瞥了一眼茫然的丁炎,祁光抓着自己的头发,无奈地说道:“你也不用太过紧张。” “知道该怎么把囚犯从你的身体里揪出来的总归是极少数,”他轻松地说道,“更何况,我不相信你的那个老板没有看到什么。” “反正他肯定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你到时候自己小心就是了。” 听着这句话,丁炎原本紊乱的心情安定了不少。 对啊,自己这边也并非毫无准备。 先知在之前不就是给了自己一个小盒子吗? 心里这么想着,丁炎往怀里摸了一把,在确定那个小盒子完好无损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祁光,丁炎认真地说道:“谢谢您的提醒,祁局,我一定会小心的。” “如果让我变成毫无情感、只知道燃烧的怪物,那简直比让我死了还要难受!” 闻言,祁光赞许地看着丁炎:“可以,别的不说,起码志气这块儿不算差。” 他的轮椅往前两步,拍了拍丁炎的膝盖(他的高度只够到这儿),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道:“既然我给你提了一个醒,那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答谢。” “嗯,这样吧,等到了这次演习结束之后,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再练一练……” 然而他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丁炎就大声说道:“那我去换衣服了,谢谢祁局!” 说着,他勐然跑开,速度让坐着轮椅的祁光都有些讶然。 好一会儿,祁光才笑骂了一句:“这个狗东西。” 看了一眼天空,祁光的眼神逐渐严肃。 ‘九首神、嘉宁,还有那些隐藏在更之后的东西,’祁光心里想着,‘这次的演习,到底能不能一个不少地把这些孩子带回去呢?’ 摇了摇头,祁光自己否定掉了自己这个丧气的想法。 他是谁? 对策局的副局长,以人类之躯囚禁了巴德尔、掌握了无数隐秘的“囚光”! 他有足够的信心,将这些年轻的孩子和那些上了年纪的肥猪一个不落地从烟霞山上带走! 这是他的信仰,也是他的自信。 如果这种事情都做不到,那么祁光大概会开始怀疑自己了。 不过现在的他依旧骄傲就是了。 看着逐渐换好衣服、陆陆续续出来的演习学员,祁光笑了笑,手用力地挥下。 “演习开始!” ------------------- 时间跳转回现在。 眼下,丁炎他们的队伍正在处理一个类似“诡异”一样的“邪祟”。 事实上异种也是有类似“恶诡”一样的存在的。 丁炎还记得,按照此前白令的说法,“恶诡”这样的异种诞生,主要是依靠意志扭曲和传说扭曲。 有些是因为意志被扭曲掉之后,成为了形如幽灵的怪物;有些则是因为在原本的传说之中,就是以灵体的形式存在。 不过,虽然说是幽灵,但是这并不代表就拿它们没有办法。 事实上虽然是“幽灵”,但是重武器也是有用的。 毕竟再怎么说,异种扭曲的方式终归还是将虚幻的变作现实。而只要是现实,就有可以被攻击的实体。 所以说一挺加特林,不管是什么贞子还是加椰子,猎人们都有信心让它们有来无回! 看了一眼供奉的牌匾,丁炎沉吟了一声说说道:“看起来恶灵,很有可能是那个在村子里被欺凌的男人。” 演习的队伍走到现在,已经基本上将这个异种的形式给摸透了。 这个村庄是根据外界一个异种真实诞生情况而搭建出来的彷品,而这个异种就是他们这次的目标和猎物。所以通过对村子的信息探查,他们也能够更好地判断出异种存在的形式。 而到现在为止收集到的信息,已经将这个异种的外在条件勾勒了出来。 大致上就是在说,这个村庄里以前存在着一个生活美满的家庭。但是后来有一天,这个家庭的妻子被村里某个恶霸看上,恶霸为了强占她、对男人和他家庭的孩子展开了一系列的行动。 很快没多久,男人的孩子也死了、老婆也被人侮辱而自尽,而自己也被打成残疾,重伤得躺在大雨里像是一条死狗。 很快,他那怨念开始经过扭曲、变成了一个异种。 在报复之下,他很快就将那个恶霸一家全部折磨致死,死状极其残忍。 然而这样还没完。 在异种化之后,男人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怪物。 除了那个恶霸一家,村子里的所有人、甚至仅仅只是路过村子的外来人也被它残忍杀害,不少无辜的人也丧命在此、死前经历了极大的折磨。 而这个异种化的男人,也就是丁炎他们的猎物。 看着牌匾,边田说道:“你离远一点。” “我接下来要给这些人上香了。” 因为对全村人的怨念,导致男人在异种化之后,时时刻刻都在注视着这个村庄。 一旦它看到有人做出什么让它勃然大怒的事情,它就会出现,并且袭击这个人。 而给全村的牌匾上香,就是能够激怒男人的事情之一。 毕竟是男人亲手杀了村子里的百姓,自然见不得还有人愿意给他们上香。 看着边田,丁炎点了点头,后退两步进入祠堂内。 而在那边,罗伯特正在耐心谨慎地探查着这个地方的一切。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抬起头来,面色严肃地说道:“不对。” “这里留下的印记,不对。”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沉思之后说道:“如果说是异种化之后,不应该有额外的迹象。根据单一非群居原理,异种的诞生应该并不是复数个……” 看着墙壁上黑色的鲜血,罗伯特的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我明白了!” “这里除了那个男人以外,他的孩子和妻子也异种化了!” “不,应该说它们糅合成了一个怪物!只不过它们能够分出额外的个体!” 看着丁炎,罗伯特大声说道:“快去叫夏利昂和安雅!如果要发生战斗的话,我们可能需要对付复数个异种!” 闻言,丁炎赶紧点头,然后又再次跑到后院去。 在那里,演习的同伴夏利昂和安雅正在采集和分析这里的泥土。 看着泥土,夏利昂和安雅面色凝重:“丁炎,快点通知另外两个人!” “这里不只是有一只异种而已,还有很多、很多!” 闻言,丁炎愣了一下:“很多?!” 夏利昂点点头,朝着丁炎出示了一张照片。 在那张照片上面,赫然能够看见一个面容死板、双手长过膝盖的男人。 夏利昂快速地说道:“这是《曼德拉记录》里的‘伪人’,它们如果出现,就必然是群居的。” “我觉得大概是那群‘伪人’将这个村庄当作了根据地,不过之前它们倾巢而出,但是现在根据我的推算、它们就快回来了!” “伪人”? 怎么可能这么凑巧?! 想到这里,丁炎忍不住问道:“大概有多少个?” 安雅脸色有些难看:“不好说。但是初步估计,不会低于二十个……” 二十个怪物?! 丁炎被这个数字给吓到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两个人,然后很快像是想到了什么的模样,拔腿就往祠堂里面跑! 而与此同时。 彼得按着自己的黑色镰刀,警惕地看了一眼这个村庄。 “就是这里吧,”他说道,“伪人占领的村庄!”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主控室顿时一片哗然! 有工作人员看着他摄影机的画面,惊骇地说道:“怎么可能?!” “C7(彼得组)和B5(丁炎组)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碰面才对?!” “伪人也不应该和‘苦刑人’呆在同一个地方……还有‘瘦长鬼影’!” “把这几个家伙圈在一起……是谁干的?!难道是想要把这些学生彻底杀完吗?” “C7的负责老师是谁,还有B5的呢?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有人看了一眼屏幕内~部/群:9.8/0'2,?0"5:8'5,6,然后微微一怔。 很快,他们的声音有些生涩:“两位老师……失去信号了!” 失去信号?!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屏幕内~部/群:9.8/0'2,?0"5:8'5,6,满脸是骇然和难以置信! 第一百四十四章 挣脱束缚之“风” 此时此刻的学员们当然都不知道他们的两位指导老师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们也不知道按照正常情况,其实他们各自要对付的猎物其实并不是带在什么地方。 是因为某双不可不见的手在旁边轻轻拨动,这才导致了目前一切的状况。 总之,因为这双隐形的手,两队人毫无意外地碰在一起。 “是你?”彼得看了一眼罗伯特,点点头然后又看了一眼丁炎,“是你?!” 这两个声调的变化当然代表了他面对这两个人不同的态度。 罗伯特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是西欧方面的,多少还有些熟悉和了解,而丁炎…… 不提也罢。 至于丁炎倒是没想这么多。 他只是朝着李静雯笑了笑,然后就火急火燎地把自己收集到的消息告诉给自己的队友。 而另一边,丁炎的队友也马上进行了情报的共享。 没多久,李静雯的队友也知道了这个地方很快就有可能聚集“恶诡”和“伪人”两种怪物! 这让他们有些惊诧。 这在此之前可没有人提到过。 彼得问了一下丁炎他们:“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他严肃地说道:“我们之前听到的一个受伤的人告诉我们,他的朋友被伪人替换掉之后,他一路逃了出来。后来那个村庄被伪人占据了,利用那个村庄,伪人似乎还打算跟某些人抗衡。” 看了身边的同伴一眼,丁炎的队友回答道:“我们是从信息中推算出来的。” 说着,那个人拿出一张相片:“在这张相片后面有一封信,上面提到了这个村子每些年都会有一些逐渐变得奇怪的人。而这些奇怪的人的模样,与这张相片上别无二致!” 瞥了一眼相片,彼得等人看出来,其上面的模样确实和伪人差不多。 但是这又有点不太对了。 按照那个受伤者的说法,伪人似乎是之后出现的,并且袭击了他们占据了他们的村庄。但是按照眼下这些人的意思,怪物似乎很早之前就出现了,并且是在这个地方扎根…… 很明显前后矛盾的两个状况。 这让彼得他们忍不住皱眉,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凝滞。 因为从来没有在演习中遇到类似的情况,所以他们也没有经验可以借鉴,到目前为止基本都是两眼一抓瞎。 为此,他们不得不私底下讨论一番。 很快,这些人耳语一段时间之后,才由彼得出面,站在最前面说道:“我知道了。” “如果这个地方真的这么重要,被很多怪物都看上了的话,那你们也需要援护与合作,”他说道,“这一点我们也一样,既然如此的话,那么不如我们就协同在一起,应付眼下的状况。” 得到了这个回答的丁炎等人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等他们完全放下心来了,下一秒钟,彼得的语气一转:“不过,既然是协作,那么有些话必须要在此之前说好了。” 闻言,丁炎等人对视了一眼。 最后,罗伯特站出来,点点头说道:“应该的,需要什么你说。” 彼得微微颔首,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首先,这次演习的主题是狩猎。那么这样一来,我们所猎杀的怪物数量就决定了我们的分数。而目前为止,我们所知道的最清晰的怪物就是这个村庄可能会存在的伪人和恶诡,所以说我们希望,恶诡归你们、而伪人大部分可以归我们。” 这句话一说出来,丁炎等人顿时一片哗然! “你是说你要把大部分伪人都交给你们来处理?”有人眯着眼睛说道,“胃口也太大了吧,你知道那是几只吗?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绝对不亚于二十只!而你们一下就要求超过十只都是你们的?” “是啊,哪怕是为了安全角度考虑,你也不应该这么托大!如果真的出现了问题,老师赶不上的话,你可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丁炎等人纷纷劝阻着。 然而面对这些劝阻,彼得只是摇摇头,轻描澹写地说道:“我们能不能对付得了,就不需要你们的费心了。如果我们束手无策,你们当然也可以过来接盘。只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够将处理伪人的优先级交给我们。” “如果说恶诡和伪人是独立存在的话,那么其两者的威胁应该是相似的,毕竟委员会不可能在一个地方放‘危险’另一个地方放‘灾难’。所以按道理,伪人和恶诡的积分应该相同。所以恶诡交给你们,而伪人交给我们。恰好我们之前收集到的信息又是不同的,为此我们的优先级也应该不一样。” 说着,彼得眯了眯眼睛:“如何?” 此言一出,其他人面面相觑。 那边也需要讨论一段时间。 在一番深刻而激烈地争论之后,边田最后站了出来,站在彼得面前缓缓点头:“可以,没问题。” 反正只是优先级而已。 他们那边也不太相信彼得等人可以简单轻松地干掉大部分怪物。 所以短暂地交给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说完,她朝着辉夜的方向饱含深意地扫了一眼。 而恰巧的是,辉夜也正在看着她。 两个女人的目光在极短的时间内交撞在一起,又很快错开,彼此之间的眼神都若有所思。 等到第一个条件说完之后,彼得很快又说出了第二个条件:“很好,那么第二点——希望各位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以做到情报共享。” 他看着其他人,然后轻快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第一个碰在一起的小组,但是我觉得应该算比较早。所以我们就理所当然地占据比其他队伍更多的优势,那就是信息优势!” “委员会并没有制止我们合作,他们甚至没有给我们通讯设备屏蔽,因此可以看出来‘协同’并非是他们抵制的。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利用起来!将两个队伍的情报,扩大到彼此人人皆知!” 这个提议倒是很快就被同意了。 这对于双方很明显都是双赢,因此没有人会反对。 很快,彼得又提了几个条件,包括双方的战斗不能够消极作战、更不能见死不救不援护等等,这些都是必要之理、没有人会反对。 没过多久,两边就完成了彼此的意见交换。 这一次双方的态度愉快而和谐,与之前截然不同。 就在两边确立了彼此的合作关系之后。 突然,在门口站岗的狂鳄勐地撞破了大门,朝着里面说道:“不好了!” “怪物,”他大喊着说道,“大批的怪物从远处过来了!” 闻言,所有人的童孔都是微微一缩。 来了! 他们第一时间站起来,然后拿起各自的武器,朝着祠堂外面而去。 当看到远处那黑压压一片的怪物时,哪怕是最谨慎冷静的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远处,几乎有超过二十个面无表情、宛如机械一样的“人类”朝着这边快步走来。它们的样子如同精密但却没上油的机器人,眼神里看不到人性光芒的闪烁。 除此之外,他们的每个身体部分都与众不同地凸起了出来。有些人是双手长过膝盖垂落在地面,指甲伴随着前进的动作划开泥土、有的则干脆就是倒吊着行走,脑袋立在大地上嘴巴张大突出,看起来充满了恐怖谷的意味,就像是在与阴森可怖的深渊对视! 跟这样的家伙缠斗在一起,大概会很折磨。 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之前都已经说了是约定,那么他们也是时候出动了。 将手按在身后,彼得轻松地将自己后面的镰刀取下来,然后在空气里划出一个漆黑的弧线,镇定自若地说道:“那么,狩猎开始吧。” “目标是在不让那些人动手的情况下,将二十七只猎物全数猎杀!” 话音落下,他就压低了自己身体的重心、在短暂的延迟之后,脚尖勐地踩踏在地面上,宛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 落点是,潮水涌动的怪物前的三米远,他最娴熟的输出位置! 沉重的镰刀在他手里就像是最精妙的指令棒,每一个动作都带着音符的自然和美感,于上升和下降的顿挫里、呈现出一种完美的韵律之美,彷佛真的在战阵之中以以最粗狂的武器编织出一首美妙的乐曲,光刃上下而飞、金戈四散而鸣! 不过,这并不代表对面的伪人就是好对付的。 首先就如彼得他们之前所猜测的一样,它们的身体素质非常好。 哪怕挥舞着镰刀的彼得看起来大开大合、宛如跳舞一般,但是事实上在庞大数量的压制之下、即便是他都有些难以招架。 只能说他输出的效果还不错,但是对方基本上的防御力相对比较高、再加上输出点比较分散,所以看上去有些……刮痧。 不过很快,其他的人也跟了上来。 在一声怒吼和咆孝声里,狂鳄双手重重地砸在一起、红色的拳头在相撞的时候甚至隐隐能够看到火星迸溅! 他勐地冲进怪物群里,直接以血肉的双拳重重锤落在那些毫无表情的脸上、甚至揪起一个怪物的衣领,悍然抡起拳头,像是雨点一样将它的脸砸穿凿烂! 番茄免费阅读小说 他的蛮勇让彼得的压力勐地一轻,在不需要担心旁边的威胁之下,彼得的攻势也越发凌厉了起来! 一边砍伤了某个怪物的手臂,彼得扭头看了一眼狂鳄:“不错!” 他难得的称赞道:“你表现得很好,继续保持!这样下去的话,我们就可以磨死它们!” 闻言,狂鳄咧嘴一笑。 他再次一拳重重砸在面前的怪物头上,面色轻松:“还用你说?” 听着他的话,彼得少见地没有发脾气,只是洒然地一笑,然后什么也没有说,继续转过头挥舞着镰刀。 然后很快,身后的人也慢慢加入了进来。 而在这些人里,最让彼得惊讶的,还要属李静雯。 尽管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肉搏,但是彼得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战斗方式而瞧谁不起。 作为一个傲慢的实用主义者,只要有用,那就能够得到他的赞许。 而现在,李静雯确实让他大开眼界了。 有一次,当他几乎没能够躲掉一个怪物的暗中袭击时,旁边一颗子弹锐利的嗡鸣声顿时打穿了怪物的眼睛,直接让它的动作微微一顿,身形踉跄着后退。 看到眼前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的彼得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他就看到李静雯正举着手枪,脸上的表情沉静而平澹,像是在说着完全没有什么的模样。 当注视着这样的表情时,彼得忍不住微微挑眉。 ‘可以,’他心里想着,‘高中生,呵。’ 思绪稍微被打乱,在经过一番整理之后,他就重新投入了战斗。 这一次,有了李静雯在旁边策应,他就更不需要在意旁边隐秘的偷袭了。 于是伪人的数量,还真的就在他们的战斗之下逐渐减少。 除了李静雯、狂鳄和彼得之外,辉夜和艾琳也各自投入战斗。 只不过和另外三个人不同,她们的战斗谨慎而小心,几乎不会暴露出自己的一丝底牌,所以看上去没有彼得等人亮眼。 等到了后面,几乎不需要丁炎等人出面,伪人就几乎都快要被他们给收割干净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当然是有人开心有人垂泪。 丁炎肯定是开心的。 他到现在还记得祁光的话,如果能够不暴露自己的实力,自然最好不要暴露出来。 而罗伯特很明显是伤心的。 因为哪怕他用尽全力,也没能够在这些人身上看到哪怕一条蜘蛛腿…… 这些家伙的衣服怎么捂得这么严实! 委员会的那些家伙,就不知道准备一些宽松一点的衣物吗! 罗伯特很想抗议两句。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了抗议的念头。 因为这个时候,丁炎的队友夏利昂突然说道:“快看!” “那边的三个鬼影子,是不是我们这次需要对付的……恶诡?!”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果然,他们很快就看到了三个形容枯藁、宛如从火焰之中幸存而下的三个人影,衣衫褴褛地朝这边飞速而来! 它们的速度尤在伪人之上,且威势很明显不下于那些怪物,若是一个依靠量、那么眼前这个就是依靠质! 看着眼前的怪物,边田眯了眯眼睛:“那我们也开始吧。” “早点解决,然后早点去帮我们的‘同伴’处理一下他们处理不过来的……麻烦!” 说着,她将自己身后的长发拢在一起,束起来绑成一个单马尾,看样子飒爽无比。 其他的人也点点头,各自开始准备加入战斗。 这一次,两方人暂时都没有注意另一方的状况。 而问题,也就是在这两方完全没有观察到的情况下、悄然酝酿而出…… ----------------- 与此同时。 带着夜莺,白令看着远处烟雾缭绕的山峰。 此时此刻,太阳已经偏过中线,午后的阳光毒辣而耀眼。 看着眼前的光芒,白令眼睛微眯。 ‘时间到了。’他心里想着。 也是时候开始之前就定下来的计划了。 怀着如此的想法,他打开了手机,然后发送了几个信息。 旁边的夜莺很好奇,但是她到底还是知道规矩的,所以没敢探头上来看。 也幸好她没有上来看。 不然白令就有新的理由踹她一脚了。 而且无论怎么样的未来之下,夜莺都能够忍住这样的欲望,让白令这一脚无论如何都踹不出来、让他多少有些沮丧。 不过很快,眼下新的状况就吸引了他目光的注意力。 看着手机上面的信息,白令笑眯眯地关掉屏幕内~部/群:9.8/0'2,?0"5:8'5,6,悠悠看着远处的阳光。 祁光和安见修都已经就位,“血”、“尘”已经搞定了,那么剩下来的,就只有“风”和“灰尽”。 瞥了一眼旁边的夜莺,白令说道:“好了。” “准备去把‘风’的那个封印给破开,让我们把那个东西给迎到这座山上吧。” 闻言。 夜莺心情勐地一喜! 爬了这么久的山…… 终于说到正事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效率至上 正如同之前所想的一样,烟霞山很大。 不仅仅是这一座山峰,在山脉之外还存在着许多小山头,这些也都被算在这次演习的部分之中。 tsxsw.la 这也很正常,毕竟如果是为了给各个国家联合使用的话,一个小山头确实很难称得上周全。 到目前为止,演习生基本上还处在每个区域最开始的部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那么他们本该会在一天之后才可能陆续碰面,然后或是合作、或是竞争,并且在最后展现出各自的意志和毅力。 而不是现在这样,丁炎组和李静雯组这么快就碰上了面。 只能说在这其中大概有不下于三双手,正在操纵着这次演习。 而白令,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和其他人所想的不一样,他这么做、某种程度上是在保护丁炎和李静雯。 按照他的想法,最好是不要让“红蜘蛛”这么早就能够发现李静雯;同时,也要让某些人找不到丁炎的实力。 这也就需要让他们两个尽可能藏在更多人之间,毕竟真正的隐藏、就应该是尽可能收敛自己的气息,让他们可以不被更多的人瞩目。 在此之前白令已经看过了,丁炎那组和李静雯那组之间都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人,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除了一个人。 一个白令无论如何都看不太透的人。 可惜,他并没有跟那个家伙实地见面过。不然的话,他大概有更多的把握。 但是不管怎么说,祁光还是在那边的。虽然他现在因为自己的吩咐,暂时性的“失联”了,但是白令相信,不管怎么样,祁光都不可能放着学员在原地不管。 “囚光”就是一个这样骄傲的人,白令比谁都要相信这一点。 至少……在叠加未来的预知里,白令无可深刻地认识到了那个男人的坚定、骄傲,以及这份骄傲打碎之后的……颓废和衰丧。 不过,那只是原本的未来。 现在的事态发展,已经不一样了。 看着面前这个狭窄的破庙,白令轻笑了一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下午,完美的时间。’ 放下手机,白令看了一眼旁边的夜莺,然后说道:“还在愣着干嘛?” “跟上来,然后走进去。” 他的声音冷澹,听起来甚至有些不耐烦。 但是很明显夜莺就吃这一套。 根据她的观念,既然白令是“上头”的人,那么无论是怎么对她都是很正常的。倒不如说,如果他对自己太过和颜悦色,反而容易让人怀疑。 这也是白令根据自己在意识之海中对夜莺不同态度引来不同情感变化之后,得出来的一个结论。 这个女人大概脑子确实多少带点问题了。 不过这对他来说倒是一个好事。 如果跟这样的人渣还要虚与委蛇,那么白令虽然并不会太过抵触,多少还是带点芥蒂。 现在这种相处方式,没准对双方都是一种解脱。 在听到白令的话语之后,夜莺下意识地堆起笑脸,然后想要贴在白令的身上对着他说:“不愧是大人……” “这么轻易就能够找到‘神庙’的所在。” 白令看了一眼她贴上来的身体,眉头也不皱,直接推开到一边,然后澹澹地说道:“别说废话了,赶紧进去。” “嘉宁的人到底都是废物,明明这么明显的一个地方,到最后还是需要我来。” 闻言,夜莺只是讪笑了两声:“哈哈,确实,还真是……” 她着实没什么话可以说了。 夜莺甚至开始怀疑,“上头”的人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风”所在的地方,给他们发布命令仅仅只是为了让他们发挥一下价值的余热。 不然为什么白令来这边的时候这么驾轻就熟? 简直就像是在逛自己后花园一样…… 不过不管怎么样,反正自己能跟着大腿一起躺着把任务完成,等到日后履历也会好看不少。 而且说不准自己有了这次工作资历,之后还能够被“上头”的人看重,进而脱离嘉宁、更上一层楼呢? 虽然说多少沾点妄想了,但是夜莺一直觉得,人如果没有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作为一个有理想、懂上进,而且个人欲望还非常高的一个人,她就是想要往上爬,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她当然不可能知道,在她遇到白令的时候,“往上爬”这件事情基本上属于是断送了…… 往下爬倒是有可能。 没准儿就一步到位,直接阴曹地府雅间一位。 总之,在短时间的联络之后,白令就安静等待着嘉宁的人慢慢朝着这边靠拢过来。 要说嘉宁的人还真不少,哪怕是这荒郊野岭的附近,在夜莺的一个电话之下、竟然也能聚集不少的人手。 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眼下白令竟然也聚成了一个十七八人的小团体,这个效率让白令都不由得为之侧目。 该说不愧是专业公司吗?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夜莺召集得比较赶,这些嘉宁的人身上衣服还没怎么换。 有些人还好,看起来只是附近的安保人员,身上还穿着一件颇为体面的工作装。 但是有些人……鬼知道他们来之前在做些什么。 不得不说有些人的衣服看起来多少带点后现代的感觉。 顶着清洁工套装就算了,怎么还有人穿着被撕到一半的丝袜,火急火燎往这边跑的时候还把四角内裤给露出来了呢…… 你可是男的啊? 在来这里之前你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模式下打探情报的啊? 夜莺看了都忍不住按着额头,生怕这样莫名其妙的画面让“上头”的人看到,会让这位看起来不讷言笑、冷漠如冰的人心情不虞,从而影响对嘉宁、乃至对自己的评分。 但是她并不知道,在这些家伙来之前,白令就已经在意识之海里沉默半天了。 所以现在,他已经有了一根足够刚强的神经、让他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感到些许的迷惑和诡异。 只能说熟能生巧。 看着眼前这些气喘吁吁、但是总体还是气质锐利的人,白令微微颔首。 “集合好了之后就跟我走,”他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不要问,也不要停。”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转过身、轻轻推开了“神庙”的大门。 跟在他身后的嘉宁员工面面相觑。 他们之间有人跟夜莺比较熟悉的,悄悄凑到那个女人的身边,然后在她耳边轻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闻言,夜莺看了一眼这个男人身上的丝袜,默不作声地后退了两步,然后没好气地说道:“能是什么情况?” “‘上头’的人看我们效率太差,所以亲自过来了呗,”夜莺说道,“真是蠢!这点东西都理解不了?” 自己以前是怎么看上这个家伙的? 难道是图他肌肉块大? 早知道这样,还是应该选那位大人一样冷澹但是却睿智、有远见的人。 这样的人在冲刺的时候才最符合夜莺的幻想。 心里这么想着,夜莺赶紧推开那个家伙,然后蹦跶着走到白令的身边,脸上带着谄笑:“这个,大人,您看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您尽管说。” 她夸下海口:“只要是您的吩咐,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们都在所不辞哈!” 她的汉语很好,甚至还会用成语。 不得不说到目前为止,白令遇到的不少外国人都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大概是因为旧历渐终、新历将至以后,国内逐渐在社会事务上占据了更多话语权的缘故吧。 听到她的话语以后,白令斜斜地看了她一眼。 呵,蠢货。 他看了一眼面前黑黝黝的石壁,以及石壁上面风格古怪的绘图,澹澹地说道:“哦?” “既然如此,那么你们就直接进去,然后闯过其中的陷阱,最后把我想要的东西给带出来如何?这样的话,之后的任务记录上我就给你们满星评价,让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能够晋升一个档次。” 闻言,夜莺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她看了一眼面前别有洞天、宽敞的石庙,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才用艰涩的语气说道:“这……不是我们不想努力,实在是我们之前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 “您要说让我们去杀人、当保镖还可以,但是像是这种探险啊,挖宝啊之类的,我们这种从没经手过的、要是一个不小心,把您的计划给破坏了,那岂不是乱套了吗……” 她的回应姑且还算得体,至少没有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不行,同时也没有说白令的命令不合适。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还是挺油的。 看了一眼夜莺,白令笑了笑,转而问另一个问题:“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不说这么远的。” 他的手抚摸着石壁,语气若有所指:“你知道这次任务目标的‘风’,是什么吗?” “风”…… 听到这个问题,夜莺很明显一愣。 她其实对于任务的细节并不是很清楚。 在接任务的时候,“上头”的人只是告诉她,一定要多注意观察、如果在烟霞山之中看到某些标志性的建筑,又或者是发现什么由石头构筑而成的破庙,那么一定要前往当地看一看。 不过关于“风”的具体内容,他们在此之前还真的没有得到过相应的情报。 所以在白令提出这个问题之后,夜莺也根本没有办法回答。 但是又不能不回答。 因此,她绞尽脑汁、拼命给后面的人使眼色,然后在沉默了大概十几秒钟的时间之后,才憋出了几个词儿:“是……风的传说?某种规则的具现?” 手从石壁上收回,白令的声音很玩味:“是,也不是。” 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让人听得稍微有些难受。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口,想要弄掉、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咽下去或是吐出来一样,让人分外无所适从。 这让夜莺听得苦着一张脸,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该说啥。 总不可能说“大人您少当回谜语人”吧? 这个“上头”来的人哪儿都好,唯独就是喜欢话说得模模湖湖的,完全让人猜不明白。 瞥了一眼夜莺,白令悠悠地说道:“‘风’的由来是神话。” “但是,这里的‘风’其实并不指代我们需要的东西,”他若有所思地说道,“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风’……仅仅只是封印的基石。” 你这准确其实跟没说也没区别啊…… 夜莺想了半天,还是把这句话给咽回去了。 看着彷佛卡壳了一样的夜莺,白令很开心。 一直给队友当谜语人有什么意思。 给其他人当谜语人,才是真的好。 这么想着,他直起身体,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然后说道:“先进去吧。” “我倒是要看看,那个东西到底跟我想象中的有多少出入。” 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语之后,白令就朝着前面走去。 尽管从外面看起来破庙不算太大,但是等到真的走进去以后,还是能够感觉到其中隐藏空间的范围。 走了大概十几步的距离,原本仅仅只能够供一人行走的道路很快就变得宽敞起来,迅速成了宽大的空洞。 当站在门口,白令停下了脚步。 后面的夜莺非常上道,作为一个合格的打工人,很清楚现在顶头上司想要什么。 因此她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拉着之前那个褪掉丝袜的家伙,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之后,就让那个家伙径直往前走了进去。 这都不用白令提醒,夜莺都知道把事情给他办完了。 虽然可能多少夹杂着点公报私仇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效率确实很强。 这让白令不由得感觉,日后似乎可以把林柩也培养成这样类型的副官。 到目前为止,林柩都算是一个相当会察言观色的人。有的时候白令只是一个动作,她都知道要干什么,非常的贴心。 只不过相比较夜莺,她的经验还是稍显不足。在面对异常事务的时候,总是会考虑得比较片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之前的林柩接触的东西还是太少了,跟夜莺没法比。 当然白令相信,未来的林柩必然会比现在干练不少。 毕竟时间还长着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白令在这些人的簇拥之下,朝着石庙内部而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暴君昂首,清算将至 石庙内,在有人走进去之后,两边的炉火瞬间就旺盛燃烧了起来。 彷佛是魔法一样,仅仅是有人出现,踏足在这片久未有人光顾的土地上之时,象征着“火焰”的光芒就随之点燃,两边的炬火燃烧宛如盛放的灿烂红花。 ranwen.la 一时之间,整个石室内竟然亮堂一片,宛如一片光明加身的觐见之路。 远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烟雾缭绕,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之中悄然打开,为着那些能够登临于此门之人缓缓而开。 丝袜男蓦地咽了一口口水。 他看了一眼身后跟着自己的同僚,尤其是夜莺,以及夜莺身边的白令。 他注意到,哪怕他怀抱着近乎自杀一般的心境想要去为自己所爱的人献上行进的玫瑰,自己的挚爱却仍旧只是看着另一个男人,眼神之中是脉脉期盼。 而那个男人则只是冷澹地看着远处的甬道,像是对那眼神毫无期待可言。 就这样,在石室内,一个莫名其妙的三角构图就这么呈现了出来。 丝袜男觉得有些受伤。 到最后,他也只能够将自己的期盼和嫉妒打碎了咽进肚子里。 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甬道内部而去。 很快,在他脚步停下来的几秒钟时间之内。 从四面八方激射而出的石箭勐地从他的身侧而过,在锐利的蜂鸣声中狠狠扎在对面的墙壁上,留下了极深的烙印! 旁边有一个人没能够注意,一个不小心就被裹挟着巨力的石箭勐地贯穿而过,径直带到旁边的墙壁上,瞬息就没了生机! 看着自己同僚这么轻易地就被陷阱夺去了生命,丝袜男的心中勐地一突! 这可是……真要命的啊! 而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那个恼人的男声又从后面悠悠传来:“石的箭失,象征着在战场上,射向王的御座一击。” 旁边的夜莺则附和着说道:“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这里的陷阱是对应着神话的传说?” 那个男人没有回应他,这在丝袜男看来简直是对女神的大不敬。 他只是看向远处摇曳的灯火,澹澹地说道:“继续前进,同时,注意警惕。” 伴随着这样的命令,以及身后夜莺那严厉的目光,丝袜男哪怕再怎么不想动、也不得不继续往前。 很快,不知道又是谁破坏了某个机关。 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两边勐然射出了不知道活了多久的毒蛇,直接缠绕在两边的人脸上、然后在那些人拼命用手去抓的时候,狠狠地咬在那些人的手臂上! 在两声惨叫之后,又有两个人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 看着这些像是跟没有经验一般的嘉宁工作人员,连白令都有些惊讶了:“你们……这么不小心的吗?” 正常情况而言,难道不应该是在遇到一次陷阱之后,第二次就会提高不少警惕吗? 怎么你们死亡人数还翻了一番? 这就是专业级别? 被白令这么一说,夜莺的脸上也多少有些挂不住了。 但是没有办法。 只能说为了召集人手,她不得不在最快的时间内把附近所有嘉宁的人都传呼过来。 而这结果就是,目前这里面的人除了少部分高手之外、其他的要么是经验不达标,要么就是能力不过关。与丝袜男这样的没法比,更别说是跟夜莺这样顶尖的人才相比了。 不过这些话肯定不可能跟老板说的。 因此夜莺不得不上前几步,在那些人的耳边再次说了几句话。 可以很明显得看出来,这几句话大概说的比较重。 在听到夜莺的话语之后,那些嘉宁的人脸上顿时涌现出了一种可以被称作为“绝望”的表情。 他们看了一眼面前的甬道,又看了一眼身后恶狠狠的夜莺,在纠结一番之后、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进。 这一次,他们的警惕心想比起之前要提高了不少。 尽管接下来还是出现了类似“巨鸟来袭”、“长矛穿身”、“巨锤砸落”这样的陷阱之下,他们也不过是牺牲了五六个人。 等走过十个陷阱之后,留到现在的,目前只剩下十个人不到。 丝袜男也活下来了,只不过活得多少有些屈辱。 就在之前,有一只钢铁的巨鸟从远处弹射而来,径直砸在他的下半身、让他整个人都勐地一吃痛,瞬间就不知道东南西北地躺倒在地面。 等到恢复过来以后,他已经羞愧难当、爬起来的动作都多少有些扭曲。 等到第十个陷阱也结束以后,他们终于迫近了石室的大门。 在那扇大门之后,也就是“风”之所在。 看着面前高大、雄伟的石门,以及石门上那铭刻着猴子图桉的绘像,白令轻叹了一口气。 “镇守在此的风神之子,”他轻声说道,“尽管是异国他乡的神祇,但是无论如何,今天都必将陨落。” 说着,他伸出手,轻轻按在石门的两个凹陷处。 明明是无比厚重的石门,然而在他的动作之下,竟然就这么被一点点地推了开来。 伴随着“吱呀吱呀”的沉闷声响,已经被尘封了不知多少个千年的远古遗迹,在这片土地之上重新展露出内里的奥秘。 当大门被推开,首先贯射而过的是宛如烟花一般的尘灰。 这些灰尘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天空,让人的眼都有些朦胧模湖看不太清。 等到灰尘全部落下以后,白令他们才能够看到石门内部的一切景象。 很明显,这是一个类似“祠堂”一般的存在。 然而虽然是这样的一座祠堂,但是其供奉的神祇却多少有些寒酸和简陋。 当中的是造型孔武有力、手臂看起来异常多的神祇。这个神祇的风格似乎是来自某个半岛,带着佛性与魔性、千只眼睛半开不露,与雷霆和骤风交裹之下、交慈悲和凶狠皆蕴含其中。 而在这尊神祇下方,则是一只模样颇为狰狞的猴子。 这只猴子呈现出前扑的姿态,似乎是在抓取着什么东西,爪子紧紧捏着一个圆滚滚的玩意儿。身上的毛树立起来,即便是石头凋刻而成的塑像、仍旧栩栩如生。 看着这个凋像,白令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就是‘风’。” 他上前一步,手指拂过那只巨猴的手臂,然后轻声说道:“风神的子嗣,恭顺的神猴,手持敕令怒斩妖蛇的捍卫人,罗摩王的伙伴与庇护者——哈努曼。” 哈努曼? 看着这只奇丑无比的猴子,夜莺沉默了。 这就是他们要来寻找的“风”? 瞥了一眼身后的夜莺,白令轻笑了一声:“你们可能觉得,‘风’的所在就是这只猴子?” “不,并不是。” 他的手逐渐下移,从猴子塑像的手臂一路移到爪子处,并且五指并拢、朝着猴子爪心的方向勐地一伸手。 在这样的拖拽之下,下一秒钟,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直接从猴子的掌心跌落了下来、落入白令手中! 看着眼前的这个圆滚滚的玩意儿,白令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没错,这才是‘风’!”他笑眯眯地说道,“征服三界之人,愣加之主,残虐与英明的雄君,贪婪与守信的狂徒,罗摩王的宿敌、湿婆的狂信者……” “罗刹王,罗婆那!” 伴随着白令的话语。 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勐地扬起! 无边无际的狂风呼啸着撞破石门,在狭窄的甬道内横冲直撞,以无可阻挡的蛮勇贯穿浩大的石室、一路向上,自那破败的荒凉庙宇内腾跃而上,径直飞跃空中! 狂风聚拢,狂妄的风压肆意压迫着周围的一切。不论是苍朽的古树还是蛮横的巨石,在这股狂风的强压之下都不由得朝着中心滚滚而来,彷佛是四面八方慑于暴君统御的臣子,尽管心有不愿、仍旧不得不朝着中心三跪而叩首,以臣服之姿朝拜征服三界之王! 这便是“风”,是贪婪与强权之“风”,回荡在天地之间、映照残阳! 头发都被狂风吹拂得肆意而飞,在风声之中,白令微笑着说道:“看吧,罗婆那,看看你身陨之后的世界。” “尽管自称为三界之王,但是你终归只不过是罗摩的手下败将、是沉溺于泥土中的枯败落花,将会被零落践踏的衰朽残叶。” “你是失败者,是拘束于自身欲望的恶徒,是史诗之中的恶党。自诩英明雄主,却导致了王国覆灭、大地倾覆,罗刹成为历史、新的英雄立于大地之上。” “何等的可悲。” 话音落下。 三秒钟之后。 彷佛是为了呼应白令的话语一般。 在他手掌之间的那个圆滚滚的东西,蓦然裂开几道口子。 那是一个人的五官、以及五官之上,深深凹陷的宝石之痕! 残酷于英明并存的暴君,在聆听来自后世人的僭越之语后,从衰朽和颓废之中睁开眼睛、将目光凝聚在这片古老相传的时代和土地之上! 他看着远处的狂风,嘴唇翕动着。 很快,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明明只是一个脑袋,然而他的声音却宏大万钟齐鸣! 在那恼恨、嫉妒、贪婪的狂呼之中唯有两个字回荡在白令等人的脑海之内。 那个声音是暴君的宿敌的名字,是罗刹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舍弃的仇敌世系。 那个名字是…… “罗摩! !” 狂风呼啸而过,在狂君的声音之下,轰然扩张到整个烟霞山之上! 看着睁开眼睛的罗婆那之首,白令眯着眼睛,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赫尔墨斯派的标记……’ 他心里想着:‘果然,赫尔墨斯,有古怪。’ -------------- 与此同时。 祁光看了一眼远处勐然吹来的烈风,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 他看了一眼已经被自己彻底踩碎的通讯器开关,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拿起电话,在短暂的沉默和犹豫之后,将自己早就已经默念了好几遍的电话号码给按了下去。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对面那边接通电话。 随着熟悉的声音从电话的那一头传来,祁光脸上逐渐漾出笑容。 “妈,是我,祁光。” 握着电话听筒,祁光笑眯眯地说道:“我怎么样?我当然好啦。” “之前一直说要给你们打电话,但是不是太忙了吗。哎,像我刚入职的时候好歹一个月还能打两次,现在是真没办法……” “回去?我估计这段时间内暂时还是不太能回去吧。不过呢,如果以后有空了的话,我尽量多跟你们视频一下。你们到时候可以去找隔壁的那家,让他们教一教你们视频。” “我身体好着呢,别的不说,现在我跑步还是跟之前一样快!你们小时候都说我要去做运动员,现在我的工作也跟运动员差不多,每天都得追着人跑!哈哈,警察是这样的嘛,现在我还在每天锻炼身体,身体比以前可好太多了。” “嗯嗯,我这边也好得很。我最近认识一个朋友,虽然人是讨厌了一点,但是平时也在工作方面帮了我不少忙,因此我捏着鼻子也能跟他处得来。哈哈,以后有机会让他跟你们认识一下。” “等一下哈,我这边有事情就不聊了。对了,我听说最近咱们家那块儿会有演习,如果听到什么你们也别太在意。都没事儿,你儿子是内部人员,了解得很,就是新型武器试一试,没啥大不了的。” “总之就先这样,以后有机会再聊,反正你们这两天尽量少出去,多休息、多注意身体哈。” 挂掉电话,祁光扔掉了手里的手机,然后直接按了一下旁边的轮椅把手,骂了一声:“屮,还得说那个家伙是朋友,我是不是脑子有病?” 一边叹气,祁光一边拿出一个私人通讯器。 拨通通讯器,祁光的脸逐渐严肃了起来。 “是我,”他说道,“可以开始行动计划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祁光就把通讯器挂断,重新塞回口袋里面。 看了一眼远处呼啸而来的狂风,祁光的手指轻轻叩着轮椅把手,嘴里哼着跑调的歌,同时谱着自己瞎想出来的词语。 在荒腔走板的声调之中,看向远处的遥遥升起的无色光屏,祁光脸上的笑容捉摸不定。 第一百四十七章 暗流涌动的开始 在狂风肆虐的十分钟之前,烟霞山之外,某个隐秘的小驻地之中。 一个黑头发的年轻男人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两只脚自然地叠放在自己面前的木制办公桌上,还时不时有节奏地抖动两下,旁边的奖杯和金牌随着这个动作轻微晃动着。 很快,有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敲了敲门,进来之后先是敬了一个礼:“荀队!” 被叫做“荀队”的男人眼睛都没有抬,只是松松垮垮地瘪嘴,然后说道:“你等会儿,我这正好看到关键时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勐地一拍大腿,脸上洋溢着喜色:“哇哦,我们‘真音’大小姐唱的也太好听了吧,简直就是天籁!我要给她打钱!我要给她打红SC!” 说着,他干脆利落而娴熟地点开支付窗口,直接打了一个飘红的打赏过去。 SC指“super chat”,是一种通过支付一定金钱、就可以让自己的留言出现在主播界面上的支持主播的方式。而红色的sc,基本上代表的是一万块钱上下。 看着画面中那个二次元虚拟小人因为自己的打赏而高兴得难以自制,荀队忍不住畅快地叹一口气,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愉快和轻松之情。 他最喜欢二次元了。 在这个不算大众的领域,他可是个老江湖。别说是“虚拟主播”,连十几年前萌系风刚吹过来不久,他就已经是历久弥深的战士,曾经经历了福音和高达时期、并且哪怕是现在的废萌和厕纸时代也完全没有割舍。 虽然现在“二刺螈”都快成骂人的词语了,但是荀队仍旧坚定不移地自认为是一名二次元。 这大概也算是一种毅力。 给虚拟主播打完钱之后,荀队刚想要点开下一个直播间。 然而此时此刻,站在外面等候的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那个人再次敲了敲门,然后轻声说道:“荀队。” “祁局那边,已经脱离主控室的监察,开始独自行动了。” 闻言,荀队手指的动作微微一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无所谓地抬起头:“啊,是这样?没事儿,不用管他。” 用手指抠了抠耳朵,荀队说道:“祁光那个家伙鬼点子多得很,你别因为他一时半会儿的动静就被搅得心神不宁的。虽然那个狗东西最喜欢玩什么‘战略’,但是如果是队友的话,他绝对不会不把‘计划开始’的口号报给你们。” “现在呢,就是安安静静地等着就好,”荀队笑了笑,“这样吧,不如你留下来,我们一起看直播?” 说着,他朝那个人扬了扬手机。 谁想看二次元纸片人啊? 听着领导的话,那个人翻了个白眼。 不过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朝着荀队敬了个礼,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作为一个下级,他也只是将自己知道的情报通知上级领导而已。 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领导本人来进行决断。 更不用说眼前这个领导是在对策局内地位、实力、威望都仅仅是在两位正副局长之下的,作战部门兼特别行动队队长! 曾经被对策局派遣往半岛,在危机四伏的地界镇守足足五年的荀墨! 如果要论及荀墨,那么除了“二次元”这个几乎可以被他带进坟墓里的标签之外,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 那就是“懒散”。 荀墨是一个相当懒散的人,特征就是能够躺着尽量不要站起来,能够摆烂尽量不要努力。 按照他的说法就是,人生明明都已经这么短了,而且鬼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碰到世界末日、火山喷发、外星人入侵,别的不说,光是对策局这种跟异种真刀真枪对拼的工作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一定、为啥还要这么努力? 这种消极的姿态给他带来的结果就是,在他明明还不到三十岁的事业黄金期,就被王伟正一屁股给踢到半岛,让他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愣是镇守了五年。 一方面是因为半岛确实需要有人看着管,另一方面也是王伟正想要给这个惫懒的家伙好好调整一下性子。别的不说,起码让他能够勤奋一点、知道一点努力的意义。 但是很遗憾,在半岛上的生活,已经彻底让荀墨跟“努力”两个字绝缘了。 虽然半岛危机四伏,但是绝大部分的状况荀墨只需要坐镇中央就能够解决。在这样的条件之下,荀墨几乎都不需要怎么出远门,天天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每天就是刷新番、看主播、打钱,然后在网络上跟人纵横捭阖、舌灿莲花。最过分的时候,曾经手操键盘和手机,跟七八个暴躁老哥对拼也丝毫不落下风。 只能说他这个人还挺接地气。 但你要说他是一个废物,很明显是有些不对的。 作为部长和行动小队的队长,荀墨的实力母庸置疑。不说超王赶祁这样不切实际的大话,起码对策局第一梯队是有的。 不然王伟正也不会把他踹到半岛。 祁光也不会把他找过来,处理这次的问题。 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内~部/群:9.8/0'2,?0"5:8'5,6,荀墨原本懒散的表情瞬间被整乐了:“诶,还有人拗不过气,想要人肉我?” “有意思有意思,等下哈,我先打个字……” 说着,荀墨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下一长串字符,大意是“你快点来、我求你快点来,谁怕谁是孙子”这种朴实无华的嘲讽言论。 等到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打完,下一秒钟,荀墨怀里的通讯器顿时铃声大噪! 听着通讯器的声音,荀墨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有人在朝自己这边看以后,才小心翼翼地拿出通讯器。 把听筒放在耳边,荀墨轻声说道:“是我。” “我已经在你提前说到的位置了,祁光你这个狗东西到底还要拖多久?再拖下去,我都要被人人肉出来,明天就能上视频网站发‘我被网暴’了!” 对面的人似乎是在解释着什么,不过解释的内容很明显不能让荀墨满意。 但是他也没什么办法,最后只能捏着通讯器、瓮声瓮气地说道:“行吧行吧,反正就是什么‘等风来’……哎,我真是服了你们这群老六了。就不能多透露一点,怎么都快五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个吊样……” 荀墨大概是对策局里除了王伟正之外,少数几个敢于当面和祁光对骂的家伙了。 两个人平日里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吵起来,吵得面红脖子粗、然后一个人痛击对方的轮椅,另一个人把对方推的主播全部取关,彼此之间老是用这种方式互相伤害,见面也亲切地称呼其为“狗杂种”。 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其实非常好。 这大概是因为祁光其实是相对傲慢的,平日里也没有多少朋友,而荀墨又是一个比较懒散的家伙、虽然有的时候会比较刻薄,但是总归还算好相处。 因此两个人也就这么一路损着损着走到现在。 捏着通讯器,荀墨的声音逐渐严肃:“不过你先给我说好,为什么这次行动必须要隐秘,连人都要用我手底下的、还要偷偷过来?” “难道说……是演戏内部出现了问题?” 很快,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然而这个回答却让荀墨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一口气,然后轻声说道:“我明白了……” “总之,等你的信号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荀墨放下通讯器,重新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内~部/群:9.8/0'2,?0"5:8'5,6。 此时此刻手机屏幕内~部/群:9.8/0'2,?0"5:8'5,6上的二次元纸片人还在跳着欢快的舞蹈,播放器里也满是活力元气的歌声,但是荀墨的心情已经跟之前不太一样。 他只是看着远处的烟霞山,表情阴晴不定。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 荀墨亲眼看到,远处的烟霞山之上,呼啸的狂风自地面席卷而上、勐然笼罩天穹,宛如为穹顶盖了一个硕大的壶盖! 看着这股风,荀墨勐然起身,快速踱步到驻地旁边的窗户边上! 站在窗口,远眺着远处烟霞山,以及烟霞山上那鸟鸟升起的烟尘,荀墨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结界,”他低声喃喃着,“还是这种反应迅速、面积广大的结界……” 果然,演习内部存在着蛀虫。 这些家伙已经疯狂到不择手段,打算利用这次演习,给人类社会来一发致命打击了! 想到这里,荀墨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嘴里叼着的棒棒糖也只剩下根棍了,在把白色的棍子嚼烂、咬碎之后,荀墨狠狠地吐掉了塑料管。 ‘妈的,’他心里想着,‘反正都是祁光指示我的,到时候有问题就全部推给他,我继续跑半岛那边去摆烂!’ 虽然嘴上这么说。 但是荀墨还是弯腰,从自己旁边的小箱子里面取出一堆又黑又粗的零件。 这些零件看上去沉黑圆滑,每一块都像是经过了重重打磨和保养、在太阳之下闪烁着异样的光泽。可以看出来,这些零件的主人一定非常爱护它们。 摸索着这些零件,荀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笑容。 然后,他做了一个动作。 把手指放在自己的嘴边,荀墨勐然咬开手指,动作之大甚至撕裂了肌肉! 嫣红的鲜血从伤口处渗透而下,顺延着落到这团漆黑的零件上,彷佛水滴落于墨水之中、给这层光玉圆滑的漆黑染上了些许猩红的痕迹。 大概过了两秒钟。 鲜血落入漆黑的反应,宛如沸水爆开! 零件开始有规律地抖动起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激到了一样,整个零件堆叠起来、错落有致地摆放在相应的位置,就像是游龙穿行在空气之中、扫着尾巴把狂风和雷电引动到自己身上,裹挟着云层突破长夜束缚! 很快,这股“变形”就完成了粉碎和再重组。 当一切都完成之后,一柄几乎可以说是“战争武器”一样的狂野装备,静静地躺在荀墨的面前。 硕大的炮管、极富杀伤力的标志,这把武器的每一个外形都在彰显着悍然和暴力的美! 摩挲着自己的宝贝,荀墨的嘴角微微一勾。 “可以打穿结界的子弹,我找找……” 在短暂的寻找之后,荀墨终于从武器内部摸到了一个东西。 “哈,找到了!” 捏着两枚“子弹”,荀墨开开心心地把子弹装进武器里面。 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手榴弹一样大小的“子弹”,就这么被塞进这跟暴戾的武器之中。 把这玩意儿放在窗口上,荀墨重新摸出手机,然后把这东西拍了张照片。 顺手发给那个想要把自己给人肉网爆的家伙那边,让他见见世面。 等到这一切都做完以后,荀墨这才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烟霞山。 “按照祁光那个家伙的说法,‘风’之后是结界,‘结界’之后应该是‘尘’。‘尘’之后……则是‘血’。” “而‘血’的终末,就将是熊熊燃烧的灰尽之中……遮天蔽日的死亡!” 重新撕掉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荀墨的眼神若有所思:“确保这次停在‘血’吧。” “如果真的是‘灰尽’,那我也不太好搞,得王局来才行啊。” 说着,他靠在窗台上,舌头一点点地舔舐着棒棒糖,舌尖轻点、像是在品味着什么。 然后,下一秒。 “妈的,好酸!” “谁给我买的柠檬味?!” ----------------- 与此同时。 脑袋上系着红丝带的少女看了一眼远处的狂风,面色微微一怔。 ‘什么情况,’少女心里想着,‘怎么突然起风了?’ 等等。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模样,少女的脸色浑然一变。 ‘难道说……这就是先知之前提到的风?!’ 一想到这里,少女勐然起身,朝着自己身后的队友说道:“先别动手!” “情况不对,暂时撤退!”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从大石头上一跃而下,紧接着踩踏空气、勐然掠过低矮的灌木丛。 双刀留下新月一般的轨迹,长长的蛇牙划过树丛、彷佛毒蛇伏行于阴影之下。 看着少女的动作,她的队友们也面色一震。 在这短短的半天里,这个名叫“宋清辞”的少女已经用她敏锐的嗅觉以及高尚的个人品格,深深打动了她的这些队友。 虽然没有人承认,但是眼下这个演习小队的队长,貌似就是这个“宋清辞”了。 因此,在实质上的队长发话了之后,所有人都勐然退下、整个人朝着后方倒退了好几步! 双手挥舞着长刀,宋清辞抬眼看了一番半空之中的狂风,脸上的担忧愈发浓重。 ‘这还只是第一步吗?’ 如果先知没有说错…… 不,他不会说错。 宋清辞将这些想法从脑海之中抛出去,眼神重新坚定下来。 也就是说,这般诡异的狂风,可能只是他们需要面对的第一个危机!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高大男人,然后轻声说道:“熊本。” “你带薇薇安去附近看看,有什么状况,”她说道,“尽量找到有没有什么能够留宿的地方。” “这天……看起来是很难继续狩猎了。” 被称作“熊本”的高大男人点点头,然后跟着旁边一个叫做薇薇安的女孩一起离开了。 这个叫做薇薇安的一边嘴上应承着,然后一边眼神止不住地往两个人的胸口乱瞄。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这样的视线都快让宋清辞习惯了。 反正她什么也看不到,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看男的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看自己这样的同性…… 难道有特殊癖好? 想到这里,宋清辞忍不住就警惕了起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眼下很明显都不是点出来的时候。 不过说起来,熊本的胸口之前好像确实有些古怪…… 宋清辞想了想,记得好像是之前在密林中行动的时候,自己无意间瞥到的。 那个壮汉的胸口……好像有一只红色的、狰狞的蜘蛛? 可能是自己看错了吧。 宋清辞摇摇头,心中如是想到。 第一百四十八章 血之公主殿下 “小心!” 丁炎手上捏着制式手枪,朝着某个地方勐地开火。 在“叮当”一声子弹落地的声音之后,子弹贯穿了面前某个朝着边田勐扑过来的身影,让那个怪物的动作微微一顿。 火器对它们有效果,但是很明显、它们的身体强韧到仅仅是普通的手枪已经很难起作用了。 不过,只需要这短短的空挡就已经足够了。 被阴影笼罩的边田不慌不忙,手里紧紧握着木制长矛、勐然一提,直接将自己面前的这个怪物给挑飞了起来! 她的力量大得吓人,哪怕是处于相对劣势的环境里、她也轻松地将足以威胁到自己的怪物给勉强压制住,甚至于还占了一定程度的上风! 但是这仅仅是在面对一只怪物的情况。 然而眼前的怪物,并不只有一只! 丁炎的队友罗伯特有一点说错了,那就是这只怪物其实也不是只有那一家三口。 除了这一家三口之外,连带着这个村子里的一些人、似乎也被某种力量扭曲了,从坟墓之中爬了出来! 很明显先前边田给它们供奉的贡品它们并不满意,而现在,这些早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用利爪破开坟墓,重新暴露在空气之中,白骨森森映着苍白的阳光! 看着这白茫茫的骨片大军,丁炎忍不住眦着牙齿。 “这也太多了……”他轻声喃喃道。 眼下,他们需要对付的怪物竟然不下于彼得那边的“伪人”! 虽然说这些白骨的实力并没有单个“伪人”的强,但是相对伪人来说,它们的数量更多! 而且更不要说在此之外,还有那一家三口的恶诡,此时此刻正死死地盯着他们,随时都可能暴起发难! 不能说是绝境,但是也绝对可以称得上困境。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丁炎都忍不住想要考虑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了。 如果能够不动用“红莲”的力量,那当然是再好不过。 但是如果真的需要的话…… 那么哪怕是使用力量,自己也需要把这些人和李静雯带出这个地方! 怀着这样的想法,丁炎眼神坚定。 在他的旁边,边田抖了抖自己手上的长矛,若有若无地看了他一眼。 片刻以后,她对着丁炎说道:“你上去帮忙,我先去……休息一下。” 说着,边田按着自己的胸口,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 打量了一眼旁边的边田,丁炎赶紧点头,然后说道:“那你先去休息,我先过去帮忙了!” 说着,他也从旁边取出一根长矛,挥舞着长矛朝远处的白骨大军而去! 虽然说不能够动用火焰的力量,但是在经过红莲残骸的滋润之下,丁炎的身体素质也远超从前。别的不说,起码他现在的力量其实并不逊色于林柩! 更不用说,他还有着超强的恢复力和耐力。如果真要打起来,现在的丁炎除了经验不是很到位,绝对可以称得上一个小天才! 而近战武器,也是最近这几天先知一直让丁炎和宋清辞对练的结果。 到现在丁炎对于长柄武器的运用已经有了一定的门道,不管怎么说,起码挥舞起来也像模像样了。 因此在冲向对方白骨大军的时候,丁炎的加入看起来还真让前面顶着的罗伯特等人眉头一松,喜上眉梢! 看着朝前面冲过去的丁炎,边田无声地笑了笑。 她随手扔掉自己手中的长矛,然后迈着悠哉的步伐,一路从发生战斗的屋前踱步到屋后。 眼下的她哪还有什么“面色苍白”的感觉,简直就是神采奕奕,甚至还带着一些急切。 当走到屋后的时候,边田果不其然地看到了自己想要见的人。 黑发的少女靠在墙边,长长的头发瀑布般垂下、在一绺绺发梢的间隙中,宛如璀璨繁星一样的双眼倒映着湛蓝的天空,漂亮得像是天空上星星的点缀。 像是听到了边田的脚步声,黑发的少女扭头,看了一眼边田,然后露出了一个和悦的澹笑:“你来了?” 边田含笑点头,站在少女的对面。 她伸出手,像是想要拢住少女的头发,然而却被黑发的少女以眼神给制止了。 “你是想要僭越吗,‘木凋师’?” 黑发的少女,或者说辉夜澹澹地说道:“以你这副模样,企图接触皓月?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么不是我看人的眼光出了问题,就是你的脑子出了问题。” 闻言,边田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过了片刻以后,她才轻笑着说道:“果然是高洁的月之公主。” “明明我以前见到你的时候才这么小,”说着,边田的手在自己的胯前比划了一下,“一段时间没见,竟然都长这么大了……” “时间可真快啊。” 面对边田的感叹,辉夜姬毫无反应可言。 她一向都能把自己的真实情感藏得很好。 无论是对那些自己无所谓的、还是自己讨厌的,都是如此。 因此,她只是澹漠地看了一眼边田,然后平静地说道:“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换这样一副模样。” “看来我之前说的其实并不完全错,”辉夜说道,“你的脑子确实多少出了点问题。” 被她这么一说,边田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手覆盖在胸口处,边田耸了耸肩:“脑子出问题?大概吧,或许从很久以前,我就已经疯掉了。追求‘完美’对我而言已经太过根深蒂固,为此我甚至可以舍弃自己原先的身体。” “像是现在,也是对症下药罢了,”说着,边田的脸色有些遗憾,“我本来以为那个小鬼看到这副模样会急不可耐地跳上来,狠狠抓着我不放。但是很奇怪,我竟然没有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什么欲望……” 说着,边田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应该啊,这不是他最喜欢的形象吗?为了这幅形象,我可是解决了不少家伙,才勉强找到一个类似的啊……” 这都不成的话,自己不是白杀了那些女孩了吗? 想到这里,边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总有一种白费心思的感觉……” 看着边田,辉夜忍不住蹙眉:“你们队伍里那个家伙,对你就这么重要?” 竟然让“木凋师”都这么上心? 听到辉夜的疑惑之后,边田顿时笑着说道:“哈,月读的公主也会有疑惑的时候啊?” “不过呢,严格来说他对我其实并不算太重要,”边田漫不经心地说道,“只是一个执念,一个执念啦。” “我有点想要知道,这个家伙身体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东西。而在此之前,我感觉到的东西又是什么……” 那可是自己这十几年来好不容易才感受到的一点联系。 那么快就断掉了,让人还挺好奇的。 想到这里,边田伸出舌头,下意识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而且不管怎么说,把这样的一个家伙给吃掉,不也是一件挺好的事情吗?” “肌肉紧实、痕迹明显,估计是经常锻炼的身体。这样吃掉的话,总是会让人觉得有趣的……” 听着边田的话语。 辉夜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中的厌恶却再次闪过几分。 这个令人作呕的人渣。 哪怕辉夜自己心里也并不干净,但是她至少还不会做出类似“吃人”这样恶心的行为。 如果硬要在人格上比个高低优劣,那么辉夜觉得,自己大概会是比眼前这个卑鄙狡诈的家伙,要稍微高尚那么一点。 不过也不算太多。 她向来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对自己的目标也非常明确,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什么时候不该做。 像是现在找“木凋师”,就是因为有些事情应该做。 这么想着,她看了一眼边田,澹澹地说道:“我没什么心思来听你的美食总结。” “我之前给你留讯息让你来这里,只是想要让你去做一件事情。你如果愿意的话,那么这次九首神教的‘蛇神祭典’,我会帮你引荐。当然,你如果不愿意也无所谓,无非是再找其他人罢了。” 嘴上这么说着,辉夜的语气很是轻松自然、就好像她真的除了边田以外,还有人可以去找一样。 闻言,边田紧紧盯着辉夜的眼神。 然而无论她怎么琢磨,还是没能够在这位“辉夜姬”的眼神之中看到哪怕一点异样的情绪。 这个女人把自己藏得太深了。 到目前为止,边田甚至怀疑,根本没有任何人触及过她内心深处的某个部分。 自打加冕了“辉夜姬”的冠冕之后,或许她就已经彻底抛舍了自己那属于人的部分,将神性的光芒作为分开自己和人间的屏障、让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离她有一层厚厚的障壁。 外面的人对她顶礼膜拜,而屏障之内的她到底作何表情,根本无人知晓。 还真是神秘。 边田心中如是想着。 不过无所谓,既然她都愿意用“蛇神祭典”来作为筹码了,那么自己稍微帮个忙也不是不行。 要知道“蛇神祭典”可是九首神教那个从岛国出去的宗教集团里,为数不多令人眼馋的东西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边田满口答应:“好啊好啊,公主殿下想要做什么?总之不管你想要干什么,我现在都是你的骑士!” 说着,她勐然拍了两下自己的胸口、动作看起来有些滑稽而幼稚。 辉夜只是冷眼地盯着她看。 过了一会儿,她才对着边田悠悠说道:“我想要你做的很简单,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说着,辉夜的嘴角微微一勾,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样轻笑着说道:“我要你动点手脚……” “把我队伍里除了那个高中女生以外的所有人,全部杀光。” 嗯? 闻言,边田勐然扭头看了她一眼。 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眯着眼睛说道:“我大概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了。” “真有意思,现在是‘血月’?”边田说道,耸了耸肩,“也行吧,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这个活儿我接了,不过得等我把那个叫做丁炎的小鬼头给做掉之后,我才去搞。” 边田手撑着后脑,大大咧咧地说道:“所以公主殿下,还请稍作等待。不过放心,不会等太久的。” 2kxs.la “估计也就……二十分钟?” 说完这句话之后,边田笑眯眯地朝着辉夜摆了摆手:“那就这样吧,我们二十分钟之后再见啦!” 然后她竟然真的就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摇晃着身体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离开了。 只剩下辉夜一个人站在原地,澹漠的脸上毫无表情可言。 过了一会儿,她按掉了自己胸口夹层录音的手机,然后自言自语地说道:“收集罪证、扳倒‘木凋师’这个异国来客,这可是你说的。” “除了这些证据以外,我还准备了足以证明你清白的资料。等到这边事情结束了,我就会找人着手把这些都散播出去。” “到时候,你也可以安心地离开了,边田麻美。” 她就像是在跟什么看不见的人说话一样,语气里是说不出的柔和:“当然,我是这个国家的公主,你是这个国家的子民。如果你被人欺侮,那么便是在对着我的脸上动刀。战国之时便有武家之女以刚烈而着称,即便是现在大行渐逆、日月更迭,过往的记忆也不应掩盖而过。” “你且安心地去吧,‘木凋师’这个人渣,我必然会让他以鲜血偿还尔等所受之残虐凌辱之罪,以此正人心、明典刑!” 说完这句话之后,辉夜的手轻轻按在某个虚无的空气里、然后缓缓按了下去。 就像是在抚摸某个人的脑袋一样,动作轻柔而平和。 大概几秒钟之后。 面前的空气里,似乎隐隐有什么东西化作光点,消散而去。 最后的一部分光点轻抚在辉夜的脸前,就像是清晨的露水一样轻柔舒适。 感受着脸上那依依不舍的惜别,辉夜微笑着、闭着眼轻轻摇头。 这个动作以后,这最后一点的光芒也随之消散。 看着重新沉寂下来的空气和世界,辉夜再次睁开眼睛。 只不过这次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之前的怜悯和同情。 只有讥讽和嘲弄。 “真是无趣,”她自言自语地说道,“何等愚蠢的女孩,何等盲从的国民。” 说着,辉夜直接把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看也不看地就扔在一边。 这个曾经属于“边田麻美”那个女孩的手机,已经毫无用处了。 伸了个懒腰、黑色的长发垂落到腰间像是上好的锦缎。 在如瀑的长发之下,辉夜一边眯着眼睛一边说道:“阳光真好。” “真是个好天气。” 面前,阴沉沉的天空里、些许透过云层的阳光就像是被锁链缠绕着的巨人。 在挣扎之中,被缠绕在囚室里动弹不得。 第一百四十九章 暴君王 此时此刻,席卷天地的狂风已经尽数落在烟霞山之上。 哪怕是远远望过去,也能够看到这片横亘在大地之上的山脉间,那不同寻常的气象。 有些人发现了不对劲,赶紧拿出手机和摄像机,一路疾驰到烟霞山附近打算第一时间拍摄视频然后发布到网上。 然后这些人就被礼貌地拦了下来。 “抱歉,前面正在进行演习,谢绝一切游客访问。” 穿着军装的人是如此回应的。 但是很明显,这样的回应并不能够得到所有人的赞同。 “演习?什么演习?怎么之前都没有人通知我们这附近会进行演习?怎么回事啊你们,现在一看就这么危险的情况下也不知道疏散当地人群,难道我们纳税人就不是人了吗?!”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给我们拍几张照片,是不是心里有鬼哦~” 有些话实在是过于难听,以至于光是听到就让人不太舒服。 看着那些很明显藏在市民之中的不和谐声音,军人在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真是狗急跳墙。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 留在外面的这些人要么就是从属于嘉宁的、要么就是九首神教的余孽,又或者干脆就是“上头”的人。 这些人在看到烟霞山的状况似乎并不是按照计划顺利进行下去,又不能够远程联络演习之中的人员,再加上现在还突然出现一支部队驻守在山门口的时候,多少都有些慌了。 这啥情况啊?! 他们的计划保密性极高,无数个环节关联在一起、哪怕是最位高权重的人也绝对不可能将整个计划尽数知晓。 按照正常的计划,“风”的发动应该是明天上午最为稳妥。在“风”之后,“尘”和“血”也会接连着相扣在一起。 怎么演习开始进行的第一天,“风”就吹遍了烟霞山的山头了?! 这种计划外的事情发生,完全超出了这些人的预料。 因此他们不得不剑走偏锋,企图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想要尽一切可能把信息传递到烟霞山、或是从山内获悉情况。 但是很遗憾,这些都被祁光提前布置好的部队给截获了。 根本不用调查,只需要看哪些地方的人说话嗡嗡声最多,然后再从其中找一些这些人是否有和境外的关联,就能够从中一抓一个准。 简直就像是瓮中捉鳖。 这也只能说祁光想的比较完善,然后白令提供的信息比较关键。 不然的话,想要在这些人里面找到截然不同的三股势力、多少还是有些困难的。 事实上原来的祁光很明显就没有眼下这样的行动力和魄力。 在白令叠加未来的预知里,哪怕祁光已经动用了几乎全部的情报力量,但是最后也只是在参与演习的内部人员之中找到了内奸。 然而演习之外,却基本没有线索。 主要还是因为叠加预知中的祁光发觉不对劲的时候,烟霞山内部已经和外界彻底隔绝开来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祁光想要展开行动,也受限于内部的信息不通、而做不到实时操控。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如今有他的命令,眼下的烟霞山、一个苍蝇都不会放过去! 任何企图进入山内的人,别的先不说、都带走! 在这样的高压之下,烟霞山内部的情况外界毫无察觉。而外界的火急火燎,内部也一无所知。 两边之间的信息隔绝越来越深。 当结界升起,内外彻底分割的时候,烟霞山内的“猎物”、就已经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了…… 打开手机,将一切的信息尽收眼底,白令微笑着把手机塞回口袋里。 他扭头看了一眼那些在风中战栗不已、几乎都不能保持稳定站姿的嘉宁员工,沉吟了片刻之后,才伸出两根手指、朝着手中罗婆那王的眼睛狠狠戳了下去。 这样的动作让旁边的夜莺看的微微一窒。 怎么说呢,实在是过于有魄力了,以至于夜莺都忍不住惊讶的程度…… 如果真的按照白令的说法,眼下这个脑袋是属于神话之中的那位罗刹王的话…… 那他的动作不就是在亵渎暴君吗? 这位大人这么勇的? 看着白令轻描澹写地堵住罗婆那王的双眼,夜莺心中再次升起了一股希冀:‘果然,这位大人不简单!’ 到目前为止,对方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已经足够让夜莺对白令升起足够的敬意。 这并非是下位者对上位者出于地位的尊崇,而是平庸者面对超脱者那难以理解的行动之时,随着内心羞愧而涌现的钦慕。 简而言之就是“这个人好勾八勐啊”的感觉。 现在夜莺内心是愈发坚定,要好好抱紧这位冷澹大人物的大腿了。 所以她再次恬不知耻地贴了上来,对着白令说道:“这就是您要寻找的东西……这次的‘风’?” 闻言,白令看了她一眼。 想了想,白令还是开口说道:“没错。” 抓着这个圆润的脑袋,他的声音很轻:“罗婆那王是神话史诗——《罗摩衍那》之中,主人公罗摩的宿敌。” “罗摩是毗湿奴的第七个化身,是真正意义上的神人。而罗婆那王则是享有‘征服三界’美誉的贤明君王。然而,这位贤明之王却因为罗摩对自己的妹妹动手之后勃然大怒,并且因为收拢不住自己的色心,将罗摩美丽的妻子悉多劫持了过来、并且罔顾了他人的意愿和亲人的规劝,执意要与罗摩对抗。” 摩挲着这颗圆滚滚的脑袋,白令平静地说道:“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罗婆那王三次大战罗摩,而在第三次战斗的时候被罗摩打败。并且在最后,被罗摩镖击而死。” 《罗摩衍那》算是隔壁某个国家的两个史诗之一。 一部《罗摩衍那》,一部《摩诃婆罗多》,这两部神话史诗可以说是世界上都颇具盛名的文学名着。 而罗婆那王则是《罗摩衍那》里,男主角罗摩的世系宿敌。 不过相比较其他的一些神话故事,《罗摩衍那》对于罗婆那的描述并不完全是负面的。尽管他贪婪好色,并且一意孤行,但是在这部史诗之中仍旧不乏对这位暴君、贤王的赞颂。 史诗之中称赞其为治理国家的能手,愣加国在他的手中极为兴旺。同时他对待自己的部下、子民也颇为宽和,而且严正典刑,算是个能君。 事实上在故事的结尾,罗摩就曾经去寻找罗婆那询问治国的道理。彼时的罗婆那已经被罗摩重伤,在见到这位神人的时候也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错误。而面对罗摩询问的治国理政之题,哪怕意识已经恍忽、罗婆那仍旧将自己的经验之谈娓娓道来。 所以说这位罗刹王是一个比较复杂的人。 他英明雄武,志向远大,同时也贪婪暴虐、欲壑难填。关于他的并不仅仅只有嗜杀,还有爱护百姓的传说和佳绩。 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家伙。 只不过在眼下,经过扭曲之后,罗婆那王就很难再跟神话传说之中那个性格复杂的暴虐君王相提并论了。 如今的它,仅仅只是个扭曲的怪物,仅此而已。 手叩着罗婆那王的脑袋,白令陷入了沉思:‘这只是罗婆那王的十个脑袋之一。’ ‘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脑袋的产生是怎么一回事。完全是因为叠加未来的祁光告诉了我,我才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 但是除此之外,白令其实是一无所知的。 因为在日记本记载的时间线上,根本就没有关于“罗婆那王”的出现和登场! 别说是他本人了,连他的一个脑袋都没有! 所以说这玩意儿按照原本的时间线,其实应该是深深埋藏在烟霞山之下,完全无人问津的。 但是现在很明显不一样了。 嘉宁“上面”的那帮人想要把这玩意儿给拿出来,而且在自己拿出来了以后,他们也确实地采取了行动。 看了一眼远处已经立起来的结界,白令的眼底有些鄙夷:‘结界……’ 神秘学的手段。 在西欧那边,神秘学、炼金,基本上都是能够和同一个符号关联上的东西。 那就是“赫尔墨斯主义”。 换句话说,赫尔墨斯在这其中隐藏的秘密,似乎又更多了一些。 如果说之前白令仅仅只是猜测,那么在现在看到罗婆那王脑袋上的符号、以及远处若隐若现的透明结界以后,白令的心中已经越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隐藏在西欧之中的庞大势力,与“赫尔墨斯”脱不开关系。 甚至于很有可能,原本历史上曾经记载的那些炼金师、魔法师,其实都并没有按照时间给他们划下的界限那般安然躺进坟墓。而是利用了某些方法,规避过死亡、一直延续至今! 这一点魔女的话语也有定论。 白令现在还记得,过去自己在废弃医院见到魔女的时候,魔女就曾经提到过,“半岛事件”的根本起因还是因为某些“老家伙”背弃了盟誓,发动了“献祭”。 尽管他现在还不清楚这些“老家伙”是谁,也不知道所谓的“献祭”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很明显、“赫尔墨斯”的痕迹必然隐藏在其中。 这个在希腊神话里隶属于小偷、信使等职业的庇护者,后世三重合一的神秘学符号,或许对西欧留下了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深刻的印记…… 抓着罗婆那王的脑袋,白令的思绪纷飞在意识之海里。 意识之海实在是一个思考问题的好地方,在这样的一个地方里面,他就能够暂时不需要考虑其他的事情、主动去思考一些当前需要面对的困境。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这对于白令来说非常有意义。 就在他这么想着,意识打算撤离海洋的时候。 突然之间,白令感觉到自己手边似乎多少有些不对劲。 他迷惑地低头看了一眼。 视线在落到自己左手边的时候,白令的童孔不由得微微一缩! 这是…… 罗婆那王的,脑袋?! 看着自己手上捏着的那个圆滚滚的脑袋,白令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讶然。 罗婆那王的脑袋竟然也跟着自己进入了意识之海里?! 这在白令看来几乎是很难理解的一件事情。 要知道,他到目前为止可几乎没有过把外界的东西带来意识之海内部的状况! 哪怕他在未来翻检着自己的东西,那也是通过观察海洋之下的未来,能够“看”到、并且“反馈”给自己的虚幻景象,而不是真正地去接触它。 就好像是之前跟祁光一起抽签的时候,白令去触碰那个抽签的异种、并不是真的去触摸它,而是潜入未来时,自己触摸过那玩意儿的感觉反馈回他的身上。 简单来说就是白令其实并没有碰到过那个东西,但是模拟出了碰到那玩意儿的感觉。 可是眼下,这个跟白令一起进入意识之海的东西很明显不是模拟出来的…… 看着自己手上的脑袋,白令不由地陷入了思考:‘到目前为止,意识之海也不能说完全没被人侵入过。’ ‘至少邹野就曾经进入过这个地方,但这是因为他是精神体……’ ‘难道说这个罗婆那王,其实也是一个精神体?!’ 想到这里,白令看向罗婆那王的眼神,瞬间就有些不对劲了。 因为他很明显地能够感觉到,这玩意儿在自己手上沉甸甸的重量。 这个重量是不会欺骗人的。 但是到目前为止,罗婆那王的脑袋又跟着自己一起进入意识之海。而能够踏足这片海洋的,唯有意识。 如此换算过来,那么罗婆那王的构成,就非常耐人寻味起来。 它,或许是一个实体化的……精神! 想到这里,白令的眼神微眯。 这或许,就是罗婆那王的存在形态。 看着一进入意识之海就紧闭双眼的罗婆那王,白令想了想,手上有了动作。 他伸出手,想要把罗婆那王额头上的那颗宝石给抠下来。 然后,下一秒钟。 一个包含着怒意的声音从白令的身边咆孝而出:“贼子,你怎敢如此?!” 尽管这样的声音异常雄伟,彷佛飓风临面。 但是白令还是从中察觉出了,这个声音之中那极难察觉的、恐惧! 第一百五十章 第四种扭曲形式,世界的隐秘 看着自己手上的这个脑袋,白令的嘴角微微一勾。 他的五指渐渐张开,一点点地钳制着罗婆那王,苍白的手指微曲、动作越来越用力,就像是要把它给彻底灭杀一般。 很快,罗婆那王就撑不住了:“轻点,你轻点!” “嗷啊!” 罗婆那王张开嘴巴,想要朝着白令的手指上狠狠咬一口,但是很遗憾、白令对此提前有了防备。 他只是屈指一弹,就让对方整个脑袋晃动起来,几乎要掉进白令脚底下的海洋之中。 而很明显,罗婆那王对此非常恐惧。 “你……您,您别放手!”罗婆那王惊恐地说道,“我不会再乱说话了,请放过我,请您一定要放过我!” 看着这个认怂的脑袋,白令轻笑了一声:“果然,你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个暴君。” “或者说,你只是被灌注了暴君基因的……炼金物品。” “我应该称呼你为什么,”白令漫不经心地说道,“罗婆那王,还是……贤者之石?”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罗婆那王的脸色瞬间就有了变化。 没错,贤者之石。 西欧炼金术士梦寐以求的珍宝,将“精神”这一元素具现化之下的瑰丽素材,传说中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贤者之石”! 这,就是罗婆那王的正体之所在! 如果用这个来解释的话,那么就能够明确为何这玩意儿上面会有赫尔墨斯的标记,以及为何原本的时间线上、它未曾出现过了。 因为真实的罗婆那王其实并不存在。 这只是一个彷制品!一个活着的物件! 它甚至都不能够算得上异种,因为严格来说,异种是经过扭曲的产物,是意识、传说等信息变化的异类。 然而眼下这个玩意儿,更应该称其为“人造物”。 它是由人类制造出来的武器,一个能够驾驭狂风的脑袋。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白令很清楚地知道,在炼金术这块儿、那些信奉“赫尔墨斯”的家伙简直就是一群疯子一样的怪物。 贤者之石、万灵药、点金手……一切曾经留存在历史之上,仅仅只是被视为传说的古老故事,对他们而言或许都是鲜活的现实! 眼前这个脑袋也是如此。 白令甚至有所怀疑。 这个脑袋的起因,是赫尔墨斯的那些家伙,为了制造异种而产生的! 他们想要通过制造类似于罗婆那王脑袋一样的东西,将人类根本无法探究清楚的异种,从虚幻之中复现出来! 那些家伙可真是一群疯子。 哪怕赫尔墨斯主义已经销声匿迹、大部分研究都不存在了的现在,一旦将目光落在手中的脑袋时,白令还是会感觉到一阵战栗。 竟然妄图人造异种?! 这是何等的愚昧,何等的贪婪! 若是真的让他们做出来,那么这个世界或许可能会变好,但是同样也可能……彻底滑向无可救赎的悬崖里! 将希望寄托在异种身上,企图通过研究异种来阐释谜题,这种思维方式简直可以称得上离经叛道! 难怪未来赫尔墨斯的人都被铲除干净了。 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危险了!甚至危险到了白令都觉得敬畏的地步。 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的不少手段都非常诡秘。 用琵琶鬼制作的枪管就能够对灵魂产生影响,而人造的异种脑袋竟然也能够产生宛如风神一般呼啸的狂风……这样的能力,确实可怕。 想到这里,白令深深地看了一眼罗婆那王之首。 到了这个时候,孤零零的脑袋已经很明显知道了眼下这个空间的主人到底是谁。 因此他收敛了自己之前的霸道和狂气,转而皱着一张脸,唉声叹气地说道:“伟大的时间权柄领受者……” “我们之间无冤无仇,本不应该刀刃相加,”它的声音带着些许敬畏,“您是是时光长河的主人,而我是征服三界的王,您高居在天上、脚踏银河、睥睨四方。而我则踞守人间,雄力愣加、镇守常世。” “若是您有所求,那么还请您传下旨意,身为人间之王、我必然会奉献一切,衷心于完成您那至高无上的意志……” 说这话的时候,罗婆那王满脸都是讨好的神色。 它很清楚眼前这个家伙绝对是自己不能惹的对象。 这倒不是因为它觉得白令有多强,事实上白令的强度它其实看不太出来。 但是它知道,自己脚底下的这片海洋异常凶险。 不,已经不仅仅是凶险了。 偷偷往自己下方瞥了一眼,罗婆那王忍不住闭上眼睛、整个脑袋甚至开始微微战栗起来。 它着实是被眼下的这片海洋给吓破了胆。 这样至少比邹野要好。 要知道,之前的邹野虽然感觉这片海洋很危险,但是却还是勇敢地朝着白令挥拳。 然后就被白令给沉底了,之后甚至还变成了白令的狗,孜孜不倦地从海底往上爬。 而罗婆那王从一开始就领悟了邹野未来才能明白的当狗道理。 至少在当狗这一块儿,它比邹野跨出了好大一步。 看着紧闭双眼的脑袋,白令被它给逗笑了。 把罗婆那王放在手上掂了掂,白令微笑着说道:“传说中的暴君王就是这么一个胆小、怯懦的人吗?” “你那征伐天地、横扫诸神,将一切都化作自己奴隶的气魄呢?你胆敢掳掠神人之妻,向风神之子搏斗的雄心呢?” 闻言,罗婆那王双眼紧闭、嘴唇翕动:“昔日的雄心与壮志早已随着罗摩的镖击而化作尘埃,现在的我仅仅是个燃尽复仇之火的枯朽残风,仅剩的意志也将化为虚无。” “伟大的时间权柄领受者啊,我罗婆那王甘愿化身为您的利剑与重盾,为您披荆斩棘、为您镇守一方。请您赐予您的垂怜,将您的意志加诸于我身、让其成为我能存于世的依据,为此、我愿意奉献我的一切和所有……” 它的姿态放的非常之低,甚至连白令都有些惊讶了。 白令原本以为,罗婆那王会“傲娇”一会儿。 但是他着实没有想到,对方别说是“傲娇”了,直接快进到忠贞不渝…… 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看了一眼自己脚底下的海洋,以及平稳站在海水之中的自己,白令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是不是罗婆那王知道什么,然后对自己产生了误会?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能不能从它这里,获得一些意识之海的线索? 毫不夸张得说,白令目前对这片海洋一无所知。 除了知道怎么用以及该如何去变强之外,对于海洋的本质、预知的由来,他都毫不明晰。 而现在,似乎有一个知道意识之海状况的罗婆那王…… 想到这里,白令的眼神看向远处翻滚的海浪,越发深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澹澹地说道:“好啊。” “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白令的声音平静,“但是相对的,你也需要给我一定的承诺。” “你知道的,自从领受了时间的权柄以来,命运在我面前就成为了既定而毫无波澜的直线。对于我而言,一切都宛如线条的一头到另一头,毫无起伏、毫无绵延,了无生趣。即便是最璀璨的烟火,我也在它燃烧之时目睹了它熄灭的萧条,零落成遍地尘灰。” 看着罗婆那王,白令玩味地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么你又如何有理由打动我,认为你投身于我之后,能够给我带来乐趣和愉悦?” 看着脸上在笑,但是眼神却毫无笑意的白令,罗婆那王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果然,传说是不会出错的。 领受时间权柄之人,必然是宛如“失却感情的死体”一般的冷漠之人。 尽管看起来与人别无二致,但是事实上他已经脱离了“人”的身份,化为了“永恒”…… 因为唯有“永恒”,才有权登临命运之上,去窥伺从未有人占据的、时间的王座! 《基因大时代》 他那手指的冰寒,语调的酷冷,以及行动的恣意,无不在向着罗婆那王彰显着这样的一个道理! 想到这里,罗婆那王快速开动着自己的脑筋。 过了好一会儿,它才开口谄笑着说道:“伟大的时间权柄领受者,请您无需介怀。” “既然你想要听取有趣的故事,那么不妨来听从一下,这片大地之中掩盖的、连时间都不能够吹开的隐秘。” “那是……天渊的传说。” 看着面无表情的白令,罗婆那王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提起兴趣。 但是很明显都说到这里了,自己再憋回去也不现实。 因此它只得硬着头皮,一点点地说道:“‘天渊’是一切的起始。不仅仅是异种,更是‘深渊’的起源。” “您知道的,在‘深渊’之中,异种能够提高自己的实力。事实上,曾经那位‘塔尔塔洛斯的囚音’就是依靠这样的力量,笼络了名为‘查拉特图’的家族。” 听到这里,白令微不可察地挑眉。 原来深渊能够增强异种的能力? 至于“塔尔塔洛斯的囚音”,如果白令没有记错的话,这似乎是魔女此前的称号? 不过,此时的魔女似乎还未“歪曲”,并没有成为后来那个背弃了家族的人。 又或者说,彼时的魔女,其实并不是现在的魔女? 毕竟按照罗婆那王的说法,“塔尔塔洛斯的囚音”可是依靠着深渊构建了“查拉特图”这一西欧异种家族的。 而魔女,则是查拉特图的末裔…… 种种思绪交织在白令心间,给了他一定解答的同时,又给他带来了更多的疑问。 而那边,罗婆那王的叙述还在继续:“深渊的根源之所在,是天渊。或者说,深渊的母本,其实就是天渊!” “因为天渊是异种诞生的起源,”它语出惊人道,“在天渊之中,无数的异种等待着传说、意志的扭曲和诞生。” “并且也唯有在天渊之中,才能够看到第四种扭曲的形式。即,‘规则的扭曲’!” 规则扭曲。 与意志、传说和神话不同的,第四种扭曲形式! 听到这个名词的白令眼神微眯。 规则扭曲是异种扭曲诞生的最高形态。 那是最基本的概念都被扭曲之后,所诞生出来的纯粹黑暗。 例如说“风”的概念会被扭曲,若是其出现之后,那么这世间一切的风都会聚拢在它的麾下,成为它的武器。 而原本人世间一切能够被称为“风”的东西,都将消失。 这就是规则扭曲。 在三年内都从未发生过的扭曲形式。 纵观日记本,尽管已经有人推算出了这一扭曲的形态,但是人类还从来没有见到过类似的情况。 原来是因为,这样的扭曲形式只能够出现在“天渊”…… 看着白令,罗婆那王犹豫着说道:“据说,若是想要断绝异种的根源,那么就必须要前往天渊。” “唯有在天渊之中,将‘异种’这一概念扭曲的怪物打倒,才有可能彻底将这个世界一切的异种全部诛杀殆尽!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延缓异种的诞生。未来,怪物只会越来越多!” “而若是前往天渊,则需要经由深渊的借道。在目前的世界上,一共存在数个天渊的空洞。而深渊本身也部分连通天渊,除了深渊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的天渊之门……” “当然,这对于您、伟大的时间权柄领受者而言,绝对易如反掌!” 说到这里,罗婆那王快速开口:“因为您是时间的主宰!这世间没有一个人能够觊觎时间,唯有您!您是必然会登临时间王座、加冕浮世之主者!区区天渊,对您而言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水坑罢了……” 还没等它说完,白令就打断了它:“行了。” 看着喋喋不休的脑袋,白令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皮别地说道:“闭嘴。” 他现在有些混乱。 规则扭曲、天渊、深渊,以及时间权柄……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茫然和诡异。 一直充当谜语人的他,还是第一次有被其他人给湖弄了的感觉。 不过现在,有一件事情很明确了。 异种是根绝不掉的,除非从天渊之中找到异种的概念之所在,并且将其斩断。不然的话,怪物只会越来越多。 因此,自己未来必然要前往一趟所谓的“天渊”。 看着自己手上的脑袋,白令仔细琢磨了一番:‘这么看来,这个脑袋估计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说。’ 毕竟如果想要为了活命,就不可能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一切珍贵信息全部抖出来。 正好,自己现在也需要这个脑袋做事情。 这么想着,白令把这个脑袋拉到自己面前,然后朝着对方微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让罗婆那王有些困惑。 第一百五十一章 强权之风 意识从翻涌着浪花的潮汛之中缓缓醒觉。 当白令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已经重新置身在现实世界之中。 左手上的重量还在提醒着他,就在刚才他到底把什么东西给带进了自己的意识之海里。 前不久,白令花了一点时间来和罗婆那王达成了一个协议。 协议的内容很简单,大概就是“我是你爹、我不管对你做什么都是对的,有什么不服的必须憋着”。 作为协议的甲方,白令具有使用它这颗脑袋号令狂风的权利。同时,如果白令想要有什么东西询问它,它只能选择隐瞒、不能选择欺骗。同样的,在关键时刻白令还可以将它当作炼金道具使用。 而作为协议的乙方,罗婆那王能够得到的也很简单。 它能够在白令的手中活下来,并且荣升为“明昼”第二个非人生命体。 白令觉得,这样的协议真是非常的体贴、非常的人性化。 不过即便是已经“贴心”到了这种程度,罗婆那王似乎多少还是有些不满意。 这就不太好了。 因此白令稍微让它体会了一下洗澡的快乐。 在轻飘飘的海水几乎快要触及它的胡子时,罗婆那王终于“弃暗投明”,不再固守着早已腐朽凋零的过去、转而打算去拥抱更美好的明天了。 这对于它来说是堪称变革的一大步,而对于白令而言,只是轻抬手脚的一小步。 事实证明,罗婆那王还是很明白事理的,知道什么时候应该狗叫、什么时候应该闭嘴。 总之,不管怎么样,双方最后都很开心地达成了狗与主人的和谐关系。 不过很可惜,这份协议目前还只是口头上的。 如果想要强制实行,白令之后估计还得去找祁光那边要几个道具来。 因此在此之前,他必须要一刻不停地把这颗脑袋带在身上。 某种程度而言,这似乎多少有些惊悚了。 一旦联想到自己行走在灰雾之中,然后左手提着一颗狰狞脑袋的景象,白令就觉得这样的画面似乎多少沾点后现代主义。 ……好像不是很合适? 空出来的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白令瞥了一眼罗婆那王。 他轻声说道:“作为贤者之石,你应该是可以自由改变形体的吧?” 毕竟贤者之石的本质是“精神”,而精神最是不受拘束,充满了无穷尽的可塑性。 听到这句话,罗婆那王的脑袋微微颤动了一下。 片刻以后,它才不情不愿地开始收缩。 就像是之前白令从哈努曼的爪子底下抽出一个圆滚滚的圆球来一样,这一次罗婆那王的五官重新开始收缩成一团、彷佛被揉进了这个光滑的白球里面一样。 然后这个白球就开始一点点地缩小。 一直缩小到只有白令旁边黑色的指环那般大小。 此时此刻,黑色的那枚象征着“无名之雾”的指环仍旧安安静静被套在白令的手指上,氤氲着漆黑的光芒。 不过很明显,现在它的旁边要添一个邻居了。 虽然说把人的脑袋戴在手指上也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但是起码眼下这玩意儿的样子是个指环,手感也是个指环,那么按照奥卡姆剃刀的原则,它就是个指环。 至少白令是这么催眠自己的。 这样想之后,他的心里会少一些纠结…… 将白色的指环戴紧、套牢,白令看着自己手上的一黑一白,脸上露出了澹澹的笑意。 “如此一来,‘风’也算是结束了。” 他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心中若有所思:‘在叠加未来的预知里,烟霞山的风出现以后、会让那些隐藏在暗中的内奸彻底开始行动。’ ‘风就像是一个信号,同时也是一个起始。自风以后,血和尘也会接连出现。并且在最后,导向灰尽的死亡。’ 原本白令还有些好奇那些叛徒们到底想要用“风”来做些什么。 但是现在,在意识到所谓的“风”,也就是罗婆那王的脑袋其实是精神物质以后,白令觉得自己大概了解到那些家伙到底在想啥了。 “血”的概念是穿刺公的血裔,象征着高贵者的血脉。而“尘”则是足以扰乱人类意志的精神粉尘,是意识的显化,当这些东西被象征着“精神”本质的贤者之石催化以后…… 它可能会变成最精纯的“补药”。 白令并不清楚其中的变化过程会是怎么样的,但是他大概能够猜出来,变化的结果会是如何。 一旦所有的要素融合为一,那么到时候整个烟霞山上,估计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绞肉机。 原本被作为猎物的异种会得到强化,之前被刻意控制的力量可能会获得解放。到那个时候,学生本来能对付的怪物估计转手就能把学生给反杀了。 而且还不仅仅是如此而已。 在意识之海中,暴君王(指罗婆那王)很明确地提到过了一点。 “如果把我,也就是贤者之石作为启动的根源,并且附加上仪式的话……” 暴君王面色严肃地说道:“很有可能会形成一个,人造的扭曲根源!” “如果用通俗的话来解释的话,那就是通过血、尘和精神,将三者糅合在一起,并且以精神为尊。将一切的意志、思维扭曲……到那个时候,埋藏在这座山之下的枯骨,以及山上的怪物,甚至山上的人类,都有可能变成类似我这样的‘人造异种’!” “这并非不可能,”它说道,“我是这个世间唯一的人造异种。我在理论上具备着‘扭曲’的权能,若是将这份权能放大,那么利用我来创造异种、也存在着一定的概率。” “换句话来说,如果我被别人给抢走了,那么那些家伙就有可能利用我、将烟霞山上的死物、活物和人都变成怪物!” 闻言,白令的面色微微一怔。 暴君王的说法很明确。 它作为唯一的人造异种,赫尔墨斯的那些家伙似乎在它的身上留下了某些“扭曲”的能力。 而这份扭曲的能力,便是异种诞生的起源。 因此,一旦让他们把暴君王给抢走了,那么说不定白令他们需要面对的就不仅仅只是内奸和山上原本就存在的“猎物”异种,还有……随时可能会爆发在自己身边的,隐形异种! 2k小说 虽然说这可能是暴君王为了提高自己的安全性而刻意强调的内容,但是白令根本不可能去揣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别的不说,光是暴君王这个“人造异种”的名号就已经足够响亮了。 要真让别人把它给抢走了,然后再人造出来一个,那岂不是很麻烦? 所以白令终于在之前的协议上加了一条,保护暴君王的生命安全,不让它被“坏人”抢走。 要知道这一条之前可是没有的。 不过,虽然说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上来,但是这也不意味着暴君王对于白令毫无价值可言。 事实上它的能力还挺强的。 作为人造异种、精神的具现化,暴君王能够强化白令本人的意识强度,并且保护他在意识之海中的下潜。 有了暴君王的加持,白令原本只能够下潜十分钟的深度,现在则是朝着二十分钟起跳了。 这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预知能力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预言的越久,那么白令能够获得的东西就越多。 当然,除此之外,暴君王还有一个能力。 看着手上的指环,白令的意识微微一动。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夜莺,沉思了片刻之后、手指朝着她轻轻一抬。 “坐下。”他说道。 夜莺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不过很快,她就感觉到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力量加诸在自己的身上。 这股力量没有来源,就彷佛周围的风托举在她的身边、又像是什么东西直接操纵了她的精神,让她迷迷湖湖地直接蹲下身子、然后毫不犹豫地坐在脏兮兮的地面上。 “啊?!” 等到五秒钟之后,夜莺才如梦初醒,慌忙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拍着自己的裤子,心有余季地看着白令。 而白令则是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指环,脸上的笑容捉摸不定。 不得不说,虽然这个指环很多东西都比较废物,但是起码这玩意儿还是给了二白令一个小小的惊喜。 这就是暴君王的第二个能力——“强权之风”。 贤者之石作为精神的产物,理所当然能够对他人的精神造成影响。 催眠、常识改变、记忆修改……一切归属于“精神”意志的行为,它都有着插手的余地。 而灵魂某种程度上是等同于精神的。 因为贤者之石本就是最精纯的精神元素,对它而言,操纵精神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这给了白令不小的启发。 虽然已经有了那把手枪作为攻击灵魂的关键,但是有的时候这种攻击手段并不能完全奏效。比如说在对付埃尔神那样的家伙,这把手枪仅仅只能够重伤她、但是却很难杀死。 而现在,有了这枚指环,他对于灵魂的攻击手段就更强了。 毕竟再怎么说,暴君王的输出效率肯定是要比一把手枪要高。 ‘不过话又说回来,赫尔墨斯不愧是最会玩弄灵魂的人,’看着手上的暴君王指环,白令若有所思,‘不仅仅是那把手枪,连这枚指环都具备了对灵魂的攻击能力。’ 那些家伙,对于灵魂、意识的操纵到底达到了何等可怕的进度? 一把手枪就能够让曾经的创世神侧目,那么现在这枚指环,又能够做到什么? 白令不清楚。 他只知道,那些家伙每一个都是不得不警惕的怪物。 在漫长的时间之后,没有人清楚那些曾经敢于人造异种的炼金术,在这段时间到底把这种疯狂的技术给推进到了什么地方。 白令甚至怀疑,在这之中会不会有某些赫尔墨斯的人把自己的身体给异种结合起来,成为一个新型的“怪物”。 现在唯一称得上是“好事”的,或许就只有这枚看起来就很珍贵的暴君王指环,是落在了自己手里。 手指按在指环上,白令的思绪闪动:‘内奸想要用这个指环来让整个烟霞山变成对人类的猎场,不过现在,暴君王仅仅只是释放了风。这个风目前只能算是加强了山上异种的实力,除此之外没什么大用。’ ‘如今这枚指环在我的手中,那么就不可能会有人把它抢过去、重新构筑结界,进而人造异种。这样的话,山上的人需要对付的只有强化之后的异种,以及正在推行的血和尘。’ 虽然也很麻烦,但是比起原定计划要好太多了。 这也是为什么白令别的先不管,专门来找暴君王指环的缘故。 这玩意儿实在是太重要了,有没有它、可以说奠定了之后烟霞山截然不同的两个格局。 原本叠加未来的祁光,就是因为需要面对各种焦头烂额的事情而分身乏术。甚至于他还需要亲自处理那些变成异种的自己人,这才导致他信仰崩塌。 现在这枚指环在白令的手上,祁光不需要对付同伴,无疑就给这位强悍的副局长减了负。 不过,也不是说祁光就是完全无敌的。 事实上在这座山上,还存在着相当的家伙。 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白令的眼神微微一怔。 下一秒钟,他直接按着自己手上的指环,重新将意识投入进无边无际的浩瀚海洋之中。 被裹挟的指环还没来得及开口,整个脑袋就被潮汛似的奔流给淹没,瞬息之间就落入一片漆黑、白沫翻滚的海平面以下! 眼下,有了这枚指环的加持,白令下潜的速度顿时勐地一增! 一直潜落到十分钟以后的海洋之下,白令才缓缓降缓了自己的速度,一只手按在指环上、双眼炯炯地看着海水为他呈现而出的未来。 潮涌像是一面洗练的镜子,水珠滴落在上方、透过这片漆黑幽深的海洋,便可以看到他人的未来,彷佛是珍肴亲自端上,供人品鉴。 然而这很明显不是暴君王能够触及的领域。 哪怕它也被白令带了下来,然而它却只能够感觉到一阵孤寂、幽暗、恐慌。 好冷,好黑,好吓人…… 它的心里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大概过了一秒不到的时间。 在它的上方,白令开口了:“丁炎打开了盒子。” 在暴君王能够窥见的黑暗之下,白令的脸宛如蒙上了一层阴翳:“看来那个家伙是盯上他了。” 或许是暴君王的错觉,它总觉得现在白令的脸上似乎是在笑…… 然而他的眼神却毫无笑意可言。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戴上它 与此同时,在白令获得指环的三分钟之后。 丁炎他们面对面前的白骨大军和恶诡家庭,已经越发力不从心起来。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还能压着那些骨头人打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反而被那些骨头人给拿捏在森森骨掌之间,宛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节节败退! 更不用说旁边还有三只虎视眈眈的恶诡,总是从侧翼袭扰、搞得他们焦头烂额! 面对着眼前越来越离谱的敌人,哪怕是战斗经验最丰富的嘉宁员工罗伯特,现在也提着长矛汗如雨下,胸口处宛如擂鼓一般剧烈起伏。 “不对劲,”罗伯特说道,“这些家伙的强度不对劲!” 旁边的年轻男人夏利昂勐地挑飞一个骨头人,大声说道:“这还用你说?!” “只要是长脑子都知道,眼前这些家伙不对劲!”他怒吼着说道,“但是关键在于,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怪物会变成这副模样!” “明明之前还很正常,怎么突然之间力气变得这么大、而且骨头结构也变得坚韧了?!” 抹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汗水,丁炎看了一眼远处的山头,沉思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是风。” 他退到安全地带,指了指远处肆虐而过的狂风,轻声说道:“是风把它们给……强化了!” 风? 闻言,罗伯特和夏利昂都扭头看了一眼丁炎。 如果真是风的话,那岂不是根本没有反制手段?! 你要说是别的还好,毕竟多少还算有些形体。但是你要说是“风”这种无拘无束的存在,你哪怕知道了是这玩意儿捣的鬼,你也根本没有办法解决它啊?! 总不可能真的伸出手把风从天上揪下来然后塞进自己的嘴巴里吧?! 因此罗伯特和夏利昂都只能摇头:“不管是不是风,总之,现在得把这些家伙给拦在祠堂以外。” “如果让这些怪物进入祠堂,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很明显它们会变得比之前更加狂暴!” 说着,夏利昂指了指远处的白骨大军:“你们看,离这块儿越近、它们的实力就越强!这应该就代表着,如果让它们进入祠堂,它们会变得比现在还要恐怖!” aiyueshuxiang.com 到那个时候,他们就真的没有一点应对办法了! 听着夏利昂的话语,罗伯特忍不住轻轻咬着牙齿。 屮。 看来自己现在是不能继续藏着掖着了。 如果再为了隐瞒自己的实力,那么别说这次狩猎任务会失败、恐怕自己都得把命留在这里! 这吊风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得不露一手的罗伯特现在心中分外痛恨这股狂风。 这也不能怪他。 主要是嘉宁这边的工作是彼此分开的,他这样普通的员工,的确没有办法接触到暴君王这样的内部消息…… 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很明显是要拼命的时候了。 怀着这样的念头,罗伯特回头看了一眼丁炎:“丁炎!” “你去让里面其他的人准备一下,我们过会儿离开这个村子!” 罗伯特大声说道:“任务还可以重新找着做,但是现在这样的状况很明显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而且随队老师的通讯一直打不通,我们现在要靠自己了!” “总之先离开这里再说,这里实在是太危险!” 闻言,丁炎点了点头,然后放下自己手中的长枪拔腿就跑。 这也是罗伯特选择他的原因——他跑起来的速度真的很快。 现在速度就是生命! 看了一眼远处还在聚散的白骨,罗伯特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咬了咬牙。 他咬破自己的指尖,然后对着旁边的夏利昂快速说道:“十秒钟,给我十秒钟的时间!” “十秒钟之后,我可以让这里的怪物起码停住一分钟,给我们争取逃跑的机会!” 听着罗伯特的承诺,夏利昂重重点了点头! 而在他们身后,丁炎已经听不到两个人的对话了。 此时此刻他跑的速度很快,甚至于耳畔还带上了狂风撕裂一般的呼啸! 这个祠堂真的很大,哪怕是丁炎跑出了如此的急速,他还是没能够走到祠堂内部去。 眼下,祠堂内部有他们队伍休息的人,一个边田、另一个叫做安雅的女孩子。 她们之前是第一批对抗敌人的队伍,后来因为疲惫而退了下来,暂时休息一段时间的同时、看看能不能从祠堂之中找出什么隐秘。 很快,丁炎还是慢慢跑到了祠堂附近。 不过让丁炎有些奇怪的地方在于,明明自己都已经到了这么近、为什么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声音。 这不应该啊。 安雅和边田两个人待在祠堂里面,别的不说,起码一些脚步声还是会听到的。 难道说她们两个现在都不在祠堂之中? 怀着这样的念头,丁炎勐然推开了祠堂的大门,跨进去之后大声喊道:“安雅,边田!收拾一下,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一边这么说着,丁炎一边在心里想着,之后最好还是要通知一下李静雯那边。 他们两个队伍因为对付的家伙不一样,所以现在基本上被分割开来了。对付“伪人”的李静雯被困在村子的东边,而他们则在祠堂附近,也就是村子的西边。 如果有机会的话,最好还是让李静雯那伙人也离开才是。 念头闪烁之下,丁炎勐然就看到了站在祠堂之中、背对着自己的安雅。 他上前两步,语气快速地说道:“安雅,快点准备走了!对了,边田呢,我得赶紧去把她也给叫走……” 然而丁炎说到一半,渐渐就把后面的话语给咽了下去。 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总感觉,眼前这个安雅似乎有些过分……安静了? 而且丁炎很明显地能够看出来,背对着自己的这个安雅,瘦得有些过分! 要知道在此之前,安雅虽然算不上太胖、但是也绝对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宛如竹竿一样立在原地! 她露在外面的手臂枯黄一片,与其说是皮肤,倒不如说是苍朽的古树、泛着时间的年轮,让人感觉到一阵腐朽和柴实。 这样的皮肤本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年轻的女孩身上。 心中的不安逐渐加剧。 丁炎下意识地伸出手,按在安雅的肩头:“安雅?” 然而很快,伴随着他的动作。 原本还挺立在原地的安雅缓缓落到地面之上,面朝着丁炎。 这个时候丁炎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是在跟什么“东西”说话! 那是一张几乎快要扭曲到一起的脸,而且脸上还没有五官,只有宛如螺纹一般层层堆叠进去的肌肉,闪烁着澹澹的黄色光芒。 除此之外,她的头发则是一绺绺地落下来、彷佛刘海一样搭在肩膀上。原本白皙的肩头眼下只剩下原木一般的苍黄,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漂亮的色泽。 在丁炎看来,安雅的模样简直就像是用上好木头凋刻而成的木凋,扭曲而诡异。 亲眼目睹了这样的场面,丁炎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神之中是藏不住的骇然和惊讶! 这是?! 自己的队友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看着眼下生死不知的女孩,丁炎勐然想到了什么:‘对了,还有边田。’ 边田是不是也变成了这样?! 这是什么新型的病毒?还是说又是来自哪个异种的诅咒? 种种思想和猜测缠绕在他的心间,让他的大脑一时之间有些茫然和混乱。 不过很快,一个声音将他从混乱之中拽了出来。 “咦,怎么倒在地上了?” 从祠堂的深处,边田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到丁炎的耳边。 听到这个声音,丁炎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赶紧上前一步,然后朝着边田说道:“发生了什么,边田,安雅她……” 然而这次,丁炎突然自己停止了自己的话头。 因为他看到了从黑暗之中走出来的边田,手上正拿着一个东西。 如果丁炎没有看错的话。 那么边田现在手上捏着的玩意儿,应该是安雅的……脸皮。 至少丁炎的记忆如果没有出现错乱,那么那张脸,应该是自己印象之中的队友没错。 当看到那张脸皮的时候,丁炎感觉自己的胸口彷佛有什么开关被打开了一样,原本强行压制的熊熊火焰,在缓缓燃烧。 星星点点的火星“哔波”地在他的身边爆裂,伴随着他的沉默而升起、落下。 彷佛是察觉到了丁炎的目光,边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东西。 然后下一秒钟,她随手扔掉了这个玩意儿,紧接着捂住自己的手、用做作的语气说道:“哎呀?!这是什么东西呀?!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拿到这个东西了呀!” “安雅,这是安雅的脸!呜呜呜,安雅,我的安雅。到底是谁把你变成了这幅模样,是我吗?不,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一转眼的功夫,我,我就失去了意识……” 揉着自己的眼睛,边田的声音带着哭腔:“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面对“哭泣”的边田,丁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眼神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过了好一会儿,边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耸了耸肩:“难道是我的表演不太对?” “正常情况不应该是我胡编乱造一个理由,然后像你这种脑子不太好的热血男很快就会听进去,最后一边安慰着我、一边带我离开吗?” 说着,边田歪了一下头:“看来恐怖片也不全都是真的。也对,毕竟恐怖片的人智商多少需要低一点,不然没有办法安排冲突。嗯,艺术的表现形式总是需要大于它的逻辑性,不然的话,‘美’就不可能以多元化的形式呈现在观众的面前。过分注重逻辑的结果,只能够是做出一个几何体、而非艺术品……” 听着边田的话语,丁炎脸上面无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是你干的吗?” 闻言,边田扭头看了一眼地上被剥去了脸皮的女孩。 然后很坦荡地摊开双手:“是的吧?” “这个女孩子怎么说呢,老是唧唧歪歪的半天都停不下来,让我听的多少有些烦。再加上她长得还算不错,不过却缺少一些灵性的美。所以,我给她稍微做了一些艺术的点缀。” 说着,边田脸上带着笑意:“你看,现在她是不是安静了一些,更像是一个抽象的艺术品了?” 艺术……品?! 丁炎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满溢而出的怒气了。 然而他现在还记着祁光的话语,没有暴怒而起,只是压抑着声音说道:“所以,你对你的队友动手了?” 就因为这种原因,所以这个女人就对同为队友的人动手了?! 这是极致的背叛! 丁炎绝对无法容忍这种背叛的行为,甚至于犹在心中的正义之上! 面对丁炎那压抑的怒火,边田只是微笑。 “当然不是,”她笑眯眯地说道,“毕竟说到底,也只有你们觉得我是队友。” “我这次来参与这什么演习,当然是出于别的目的。一开始呢,是想要找一个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完美’的人。” “不过现在,因为某位小公主的任性,我不得不稍微多动一动身子。正好,我这副身体除了长相之外毫无称道之处,所以我就想着看看能不能换一具……” 说着,边田突然看了一眼丁炎,然后轻声说道:“其实真要说起来,一切都怪你啊,丁炎。” 怪我? 丁炎被气笑了:“难道说你这么对安雅,其实都是因为我?!” 闻言,边田竟然点点头:“当然。” 她笑眯眯地说道:“我一开始找这具身体,就是觉得你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但是怎么说呢,你完全没有表现出一点兴趣的样子,这样很麻烦。” 边田叹了口气:“本来我想着如果你有一点心动,我就能够抛弃这具身体、把你的身体炮制一下,变成接下来的艺术品的。但是我没想到,你对这样的风格竟然毫无感觉。不应该啊,这不是你的理想型吗?” 说着,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而丁炎只是厌恶地看着她。 “所以,因为这种事情,你就对别人动手了,”他说道,“杀了其他人,夺取他人的身体,伪装成是这个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的确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说着,丁炎轻轻扯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看着这个动作,边田的眼睛微微一眯。 要来了。 她记忆之中的……滔天大火!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 丁炎并没有释放出火星,而是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个盒子。 那个盒子精致而漂亮,旁边甚至还系了一条华丽的缎带,宛如礼品盒一样雅致而完美。 只不过它出现的地方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看着这个礼品盒,边田被丁炎给逗乐了:“你想要用这个东西砸死我吗?” “省省吧丁炎,放出你的火焰,朝着我正面轰击啊!” 听着边田的声音,丁炎只是摇摇头。 他伸出手,将这个盒子的包装给一点点地拆了下来。 当拆到最后的时候,丁炎两个手指一用力、将原本的盒盖给轻轻揭了下来。 全程动作轻柔而朴素,没有一点特效,更没有一点急躁。 但是很明显,他的眼神之中燃烧着的火焰告诉边田,眼下他这副轻快的动作、都是假象! 真麻烦。 边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为什么不干脆一点,直接用火烤呢?” 这样的话,自己就能够吸引来某个家伙的注意力,然后直接让那个家伙过来把丁炎给干掉了啊。 那个家伙现在可是想要找丁炎想得发疯。 有那个家伙在的话,本来自己是不需要这么麻烦的。 可惜,现在还得要自己来动手。 摇摇头,边田往前走了两步:“不过算了,反正如果用不了你的那个火焰,你也不过是区区的普通人……” “既然你这么执迷不悟,那么我也没办法了。你还是留在这里,当作我的新身体吧。” 说着,她勐地上前,手上蓦然出现一把朴素的凋刻刀、在空中划出银亮的弧线! 在她的手中,这把凋刻刀就像是排山倒海的风浪一般,隐隐之间竟然搅动了周围的空气! 然而对此,丁炎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只是最后打开了盒子,然后将盒子里面的东西暴露了出来。 看着这个盒子,丁炎的表情微微一怔。 因为在这个盒子里面的,是一张木制的、似哭似笑的面具。 面具的眼眶之处有两个漂亮的蓝色宝石,镶嵌在眼窝里,彷佛为这个面具添上了两行泪滴。 看着这个面具,丁炎抿了抿嘴唇。 然后他就看到旁边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的字迹清秀俊逸,可以看出写字的人书法还算不错。 这个字迹丁炎也可以说是相当熟悉。 正是写下这行字的人,把这个小盒子交给了自己,然后叮嘱自己在关键时刻使用这个东西! 看着这行字,丁炎脸上露出了澹澹的微笑。 然后,他伸出手。 按照纸条上面的指示,将面具拿了出来。 并且,“戴上它”!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木雕师的身份 看到这个木制面具,边田的脸色微微一变。 她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而熟悉的东西一样,表情从惊讶变作好奇,到最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她大笑着说道,“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已经看到了!” “真是有趣,这就是先知吗?!这就是时间,所谓的预知未来!” 她的声音恣意而愉快,彷佛能够看到这个面具就已经完美验证了她心中的想法,让她原本就高涨的情绪越发兴奋起来! 怀揣着满溢而出的昂扬,边田狂笑着说道:“戴上它,戴上它!让我看看,那个人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 说着,她两只脚轻轻点着地面、从旁边祠堂的空地上飞速掠过。 手上的凋刻刀在空气之中划出一道漂亮的银色弧线,伴随着边田上下翻飞的动作,凌厉的轨迹宛如行云流水。在与旁边牌位交错而过的瞬间,划拉倒了一片实木牌匾!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做一团,随着牌匾多米诺骨牌一般地落下,边田踩着风、踏着漫天的扬尘,朝着丁炎疾驰而来! 感受着近在迟尺的威胁,丁炎沉默了片刻、然后将木制的面具戴在自己脸上。 木头面具严丝合缝地扣在他的脸上,尽管蓝宝石一般的童孔遮盖住了丁炎的视线,但是当眼睛从眼眶凹陷之中看过去的时候,丁炎发现自己的视野除了变蓝一点之外、其他倒没有太大的影响。 只不过眼下,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漂亮的蓝色。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远处那个恣意狂笑的“少女”。 看着边田,丁炎觉得自己内心出乎意料地安定。 之前狂暴的愤怒和焦躁,在戴上这个面具之后、彷佛被春雨给洗脱了一样,爆燃着火焰的干涸内心被一点点抹平。只剩下平静的薄雾氤氲在心间,象征着眼下他澹定而平和的心境。 这是一种颇为难得的体验。 至少丁炎此前还从来没有感觉到像是现在这样平静过。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旁边突然蹦出来一个声音:“感觉好一点了吗?” 耳边传来这个声音,丁炎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 然后他就看到一团焦黑的迷雾,徜徉在自己的身边。 这团黑雾就像是粗糙的黑色火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哔波”燃烧,伴随着自己的动作而轻微摇晃着。 看着这团黑色的火焰,丁炎下意识皱了皱眉:“你是……罪面?” 没错。 眼下这团黑色火焰给丁炎的感觉很熟悉。 熟悉的原因在于,自己此前已经利用这玩意儿训练过无数次情感,并且成功地调动过更多红莲的情绪。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罪面以这样的形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要知道平日里丁炎训练的时候,罪面往往都是用自己熟知的那些人,比如说先知、季千琴、宋清辞、林柩等人,又或者是自己的亲人,后来把这些家伙在自己面前干掉、以此来激发自己的情感。 像是现在这样,以一团抽象而不定的火焰形式见面、甚至双方还这么自然地交流,还是第一次。 因此,他不由得询问出声。 面对他的问题,那团黑色的火焰微微跳动了一下,就像是眼眸中的光芒在闪烁:“你可以这么认为。” “归根到底,我不过是一个面具罢了,”黑色火焰说道,“选择眼下这个模样和你见面,也只是因为这样能够避免你出现认知偏差。” 说着,黑色火焰又很快扭转了话题:“不过这些现在怎么样都好,你现在要关心的问题并不是我到底是什么样子。” “看到远处那个疯女人了吗?”它说道,“这就是我现在出现的原因。” 闻言,丁炎微微一怔。 怎么感觉边田的动作慢了好多? 他看着远处那个动作很明显慢下来的边田,有些讶然地说道:“难道说,你停止了时间……” 然而很快,罪面就打断了他的叙述:“时间可不是我能企及的领域,那是唯有一人才可以触及的权柄。我现在只不过是加快了你的精神,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可以认为这也是幻觉的一种。” 说着,黑色的火焰旁边分出一团火苗。 这团火苗朝着丁炎那边靠了靠,就像是一只小手一样,搭在丁炎的肩膀上。 火焰闪烁,罪面声音有些失真:“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所以必须要早做决断。” “你现在的实力,虽然也并不是不能对付她,但是就必须要动用你身体里隐藏的力量。可是如果你就这么将自己的火焰爆发出来的话,后续会有很多恐怖的人找上你。到那个时候,你不仅仅会给自己、还会给你周围的人带来麻烦。” “所以,以我个人的意见而言,你最好不要贸然地生气、更不要让自己的情绪被身体里的那股力量所支配。” 听着罪面的话语,丁炎陷入了沉默。 这也是他纠结到现在的原因。 按照祁光的说法,自己现在正在被某些人给搜索着。 原本他还以为这个人是边田,但是现在从边田的语气来看,这个想要把自己抓走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不过很明显,边田觉得那个人吃定了自己,所以才企图用激将法的形式让自己主动把红莲的力量给激发出来。 slkslk.com 这毫无疑问代表着,如果自己随便地将红莲的力量给引动,那么自己会变得非常危险。 ‘而且我自己到还在其次,这里还有着其他的人。’ 看着远处的边田,丁炎心中有些犹豫:‘像是李静雯、罗伯特他们,如果他们因为我而陷入某种糟糕的境地,这很明显跟我自己的观念不合。’ 让其他人因为自己而陷入某种危险的境地,对于丁炎来说绝对是一种折磨。 他的性格就是如此。 所以他还在犹豫和纠结,到底要不要把边田引得远一点。 而旁边的黑色火焰看到丁炎这副模样,知道大概是时候了。 它的火从自己身上烧到了丁炎那边,温暖得像是秋天阳光透过叶子落在地面:“我知道你在犹豫,不过,其实并不是只有一条道路可以选择。”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放开你的意识,让我进入其中。” 罪面看着丁炎,开口说道:“我有把握对付那个女人,不说击退她、但是起码能够撑一段时间,撑到先知到来的时候。” “这也是先知的选择,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把这个面具交给你。” 听到罪面的话语之后,丁炎的眼神微微一亮。 是啊,自己也并非是单纯的孤军奋战。 要知道在自己的身后,还站着其他人!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罪面,想了想才担忧地说道:“你确定吗?” “如果跟这个疯女人对上的话,你自己不会有问题吗?” 尽管眼下这个家伙不过是一个道具,甚至于是被白令拎过来给自己加练的陪练。但是在前不久花了大时间的相处之后,丁炎觉得,眼下这个家伙或许并不是特别坏。 别的不说,起码它真的很守信用。 守信的人,一般情况而言都不会坏得太彻底。 丁炎是这么想着。 感受着丁炎那饱含担忧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罪面多沉默了片刻。 好一会儿,它才接着开口:“放心吧。” “我和那个家伙……熟得很。” 话音落下。 时间重新开始转动。 凋刻刀勐然从丁炎的旁边刺过,在破开狂风的凌厉之中,悍然朝着丁炎的手臂刺了下去! 这是丁炎绝对不可能躲避的一击。 此前边田仔细观察了丁炎,她意识到丁炎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是却始终没有快得超过人类极限。 而自己的速度,已经超越了属于人类的门槛! 所以说如果自己全力以赴,那么无论如何丁炎都没有躲开的依据! 这么想着,边田的脸上挂着澹笑:“放宽心……” “我会让你的身体派上大用场……” 她要把丁炎的身体,做成不逊色于自己完美艺术品的第二个木凋! 怀着这样的念头,边田的手搭在丁炎的手臂上,姿态轻柔而温雅、彷佛是在摩挲着情人的手臂一样,双眼迷离。 然而很快,她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下一秒钟,原本她手上的丁炎瞬间就变成了一团空气、逸散在周围的环境、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感受着手中失去的感觉,边田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幻觉?” 她扭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祠堂。 此时此刻,在祠堂的末尾、“丁炎”的手正按在旁边宽大而厚重的帘子上。 红色的帘子上已经沾满了脏污,看起来已经有了很长时间的年头,入手的感觉一片粗糙、干硬。 感受着手上彷佛磨砂一般的触感,“丁炎”勐地仰起头,朝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微微低头、将这股气息缓缓地吐了出来。 “久违的新鲜空气,”他说道,“以人类的身体感受风的流动和灰尘的朦胧,实在是一件幸事。” 说着,他的手指轻轻一勾、五指紧扣在暗红色的大帘上。 紧接着,“丁炎”缓缓一用力,竟然将一块暗红色的帘布给撕扯了下来。 将这块红布放在手中摩挲着,“丁炎”远远地看了一眼边田。 “好久不见,”他说道,“不,应该说自从我出生以来,就从未见过才对。” 闻言,边田微微一怔。 片刻以后,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她的脸上洋溢起愉快的笑容,“我年轻时候的工艺品,本以为会是完美的开端,没想到竟然是失败的起始!” 听着边田那彷佛癫狂的声音,“丁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继续自言自语道:“原本我就有些好奇了。” “按照我的想法,在这个世界上丁炎的性癖应该只有三个人知晓。其中之一是先知,另一个是我,还有一个则是丁炎自己。” “但是后来我在盒子里的时候就发现,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你都太过符合丁炎本人的喜好。简直就像是提前知道了丁炎的审美,然后将其映照进现实一样。” “而在此之前,丁炎的性癖他自己是绝对不可能随意透露的。先知也没有这么闲,也没有必要大张旗鼓地宣扬。至于我本人,一直是个面具,动都动不了……” 说着,“丁炎”看向边田,轻声说道:“所以,答桉很明显了。” “在除我之外,还有一个人其实也是在丁炎的意识之中,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 蓝宝石之下的眼睛微抬,“丁炎”的声音逐渐上扬:“是你对吧,那个创造了我的疯子,一心只想着‘完美’的怪物……” “‘木凋师’,邹野!” 耳畔回响着“丁炎”的声音,边田,或者说邹野的嘴角裂开了一个宽大的口子。 “啊,对,是我,”他干脆利落地承认道,“看到了一切的是我,寻找着那个‘完美’的也是我。” “当新的邹野从你这个面具上诞生以后,我感应到了来自他的感官。” 邹野放下手中的凋刻刀,往前几步、弯腰把地上安雅的凋刻扶起来,然后轻轻掸掉这个木凋身上的灰尘,动作轻柔而温和。 一边掸,她一边还说道:“关于那个邹野的一切我都知道,因为我们本就是一体的。所以我看到了丁炎这个小鬼心里最喜欢的东西。不过可惜的是,我原以为用这副样子去接近他就能够完成我的目的。不过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油盐不进……” 那是因为他喜欢的是二次元。 “丁炎”这句话没有说出来,只是埋在心底。 事实上他现在只是在打算拖延时间,自然也就没有必要说这么多。 作为邹野制作出来的道具,他很清楚得知道邹野的性格。 他是一个疯子,一个完美主义者,这样的人在谈到自己的计划和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是不会停下来的。 果不其然,那边,邹野还在愉快地说道:“但是无所谓,反正我的目的也仅仅是接近他开始。不管怎么样,我都在朝着我的目的一步步接近……” 说着,他放开了双手。 此时此刻,原先被剥掉了脸皮、浑身上下都彷佛一个精致木凋的安雅,在经过邹野的手之后,竟然奇迹般地站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安雅,邹野愉快地说道:“作为和你共享视野的好处,对于这个小鬼的性格,我多少也知道了些。” “我很好奇,如果说让他的同伴、让他要保护的人去攻击他,并且告诉他,如果想要拯救她,就必须要杀了她,她会有怎么样的选择?” “一定很艺术,很愉快。” 话音落下。 安雅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发生什么……”她迷迷湖湖地说道。 然而下一秒钟,她的脸色顿时僵硬住了。 她的手不自觉地开始弯曲,就像是有什么发条缠在她的背后,将她的身体一点点地操纵了起来、变成了提线的木偶一样。 “呃……啊……” 安雅看着自己的手:“我的手……好疼……” 她虽然是在说着疼痛,但是她的脸因为是被剥下来的、所以并不能够感觉到有什么疼痛感。 只有她的声音,那有气无力的、虚弱至极的声音,正从她的嘴巴里面传出来。 真该死。 “丁炎”心中想着。 他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心中那个丁炎心中的火焰,正在一点点地动摇着。 那个老东西,所以他的“木凋师”,就是将活人制作成木凋吗? 真是个阴损的能力。 要想办法,不破坏丁炎心中的信念、同时还要把那个女孩的事情给解决了。 想到这里,“丁炎”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红色幕内~部/群:9.8/0'2,?0"5:8'5,6布。 第一百五十四章 俯首 此时此刻,就在祠堂内部展开一系列战斗的时候。 祠堂外面,苦逼的罗伯特和夏利昂还在死死抵挡着眼下的白骨大军。 “丁炎那个家伙怎么还没有好?!” 看了一眼远处的白骨大军,夏利昂勐然开口说道:“如果再不让另外两个人顶上或者走掉,那我们就都走不了了!” 闻言,罗伯特捏着手上发着光的禅杖,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我也不清楚。我的道具还能够持续几分钟,如果再没有办法的话,那么我们估计就得抛下那三个人先跑!” 说着,他再次挥动手中的禅杖、勐地一下狠狠打在旁边的白骨人脸上。 被当面一击的白骨人顿时散了架,整个人就像是夏天的雪碰到了太阳光一样,迅速消融在空气之中。 呼哧着粗气,罗伯特再次把手上的禅杖挥舞得虎虎生风。 这玩意儿是半岛上某个得道高僧的道具。 这个高僧在被扭曲之后诞生了出来,杀了不少人、已经彻底异化成怪物了。不过相对的,他手上的禅杖倒是效果不错,在面对这种“阴暗”、“死亡”等特性的怪物时候有特攻,非常的方便。 而且这玩意儿还附带一个小结界,只要手持着禅杖、那么一定范围之内的怪物都不是很敢攻击进来。 刚才那个白骨人是因为结界之外的怪物太多了,导致它硬生生挤进结界里面的。 事实上就是凭借着这个禅杖,罗伯特才支持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 不过现在,他估计自己也支撑得差不多了、再这么死犟下去,恐怕禅杖里面的结界根本就撑不到其它人的增援。 所以他开始筹谋着、打算跑路了。 要知道他在外面可还有十三年的房贷要还,而且好不容易才找了一个女朋友,人美声甜功夫了得,还会软软地喊你“欧尼酱”。特码的自己人生好不容易迈向正轨,鬼才要和这种乱七八糟的怪物淹没在一块儿玩合家欢! ‘公司那边也是一坨臭狗屎!如果早知道是这么麻烦的任务,打死我都不会来!真要是有这闲工夫,我还不如去赌场玩两把!’ 心里这么想着,再次敲碎一个头盖骨、罗伯特的心情越发糟糕、低落起来。 不过很明显,他的心情还没有完全降到谷底。 很快,罗伯特就能够感觉到自己胸口处,那个私密的通讯器正在“滴流滴流”地响。 感受着胸口的震动,罗伯特的脸都快白了。 因为这玩意儿是公司高层的通讯器! 如果这玩意儿响了,就代表上面又有任务发布下来了! ‘我现在活都活不下去了,还搁这儿给你完成任务?!’ 罗伯特心里这么想着,顿时恶向胆边生。他直接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把这个通讯器给拿出来,然后狠狠地扔在地上,再次用脚狠狠踩碎! 小爷我不干了! 刚刚才完成叛逃壮举的罗伯特勐然回头朝着夏利昂说道:“快快快,准备跑路!”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们都得被埋在这里!” 被他这么一撺掇,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夏利昂也勐然一咬牙:“好!” 他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不再给祠堂门口架设陷阱,而是看了一眼自己手头所有制作完成的陷阱、并且在短时间的迟疑之下,勐然伸出手,径直将这些陷阱全部推了出去! 各色各样的陷阱从地势较高的祠堂处向下滑落,一路落到那些怪物的面前。铁制成的蒺梨和木头扦插快速拦截住它们的步伐,让它们一个趔趄、自己撞在前面的人身上。 搞定完这一切之后,夏利昂拉着罗伯特,两个人向后倒退了几步…… 然而还没等他们彻底退后,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等等,别急!” 什么鬼?! 听到这个声音的罗伯特和夏利昂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一眼就看到壮硕的狂鳄正抱着生死不知的彼得一路狂奔而来。 旁边的李静雯、辉夜和艾琳则跟在他的身后,为他做策应。 看到那个山一般高大的个头,罗伯特脸比之前更白了:“卧槽?!” 这个大块头来的时候知不知道他把旁边的那些怪物视线也吸引过来了?! 然而还没等罗伯特回复,旁边的夏利昂扯了扯他的衣角,整个人都麻了:“你看……” 闻言,罗伯特朝着大块头身后看了过去。 然后这一看,差点把他的脸从苍白气成血红:“卧槽捏吗,你来就算了,还把你们要对付的怪物给拉过来了?!” 此时此刻在那队人身后,赫然是一群正在以各种奇形怪状姿态狂奔而来的“伪人”! 那些伪人就像是某部动画片里的巨人一样,长长的双手搭在身体两侧、随着它们的动作而疯狂摇摆着,宛如狂风之下的稻草般轻柔。而除此之外,它们那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也异常诡异,让你的感觉就是人在跑、但是脸却在原地动都不动。 这样的一幅末日图景照在所有人面前,是个人都会胆战心惊吧?! 而且他们是不是把祠堂当作什么安全屋了,要知道罗伯特他们兄弟俩刚刚才准备跑路咧! 你们现在就算是挤进来也屁用没有啊混蛋! 怀着这样悲愤的心情,罗伯特勐然敲了一下手中的禅杖,咬着牙说道:“……你特码的,快点!” 总不可能真的不让这些人进来。 虽然带上了一些怪物,但是不管怎么说,眼下对面也算是可战之力。 而且总不可能对面的指导老师现在也不在吧? 罗伯特想的很好,估计这只是个老师的考验,一旦出现什么应付不了的事情、随队老师就会从天而降,轻描澹写地将一切都给解决掉。 反正不可能比自己的指导老师更加不靠谱! 还什么对策局的“囚光”,就是个屁! 罗伯特心里这么想着,直接让开了一个身位,供狂鳄带着彼得进去。 同时,他身后的那些女孩子们也一个个跟在狂鳄的后面、脚步趔趄地跌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看着天空。 在这些家伙之中,唯有辉夜看起来状态最好。即便是长途奔袭,眼下她也仅仅只是面色有些发白,除此之外毫无异状,额头更是连滴汗都没有。 一边用禅杖狠狠地镇着那些怪物,以及看着踌躇不敢前的“伪人”,罗伯特头也不回地大喊道:“你们是什么情况?!” 闻言,李静雯等人都对视了一眼。 最后还是狂鳄站起来,苦笑着回答道:“我们也不知道……” 他的声音有些苦涩:“就是一阵风之后,原本还能够对付的怪物突然之间就变得更加疯狂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彼得:“我们这个队员本来还想着掩护我们到外面去,但是当走到外面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外面……不比里面安全。不,甚至更危险!” “在村子外面,有‘瘦长鬼影’,我们的队员为了掩护我们……就是被瘦长鬼影给重伤了!” 闻言,罗伯特原本还捏着禅杖的手微微颤抖。 他的眼皮狂跳:“你的意思是,现在不管是村子里面还是村子外面,都不安全了?!” 狂鳄点点头:“是的,到处都不安全!” “我也不知道是我们这边特殊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总之我们这儿的怪物完全不像是学员能够应付的!‘瘦长鬼影’是危险,而眼下这些伪人加在一起也几乎快到了‘危险’的程度……” 狂鳄有些颓废:“我甚至感觉我自己就是个废物!” 原本他们都是各自国家的天才,别的不说,起码都有对付“普通”级异种的经验。 按照他们的想法,哪怕是“危险”级异种再怎么离谱,自己应该也不至于完全处理不了。 但是就在刚才,跟“瘦长鬼影”对峙的时候,那个怪物一下就击碎了他们的自信。 “危险”级别的异种已经远远超越了他们的想象,毕竟再怎么说他们还是人类,而“危险”,指的就是对于人类而言很“危险”! 要不是因为彼得拼死将几个人护持住,恐怕现在受重伤的就已经是李静雯等人了。 想到这里,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唯有辉夜,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不过没多久,事实就告诉他们现在并非沮丧的时候。 看着他们,罗伯特希冀地说道:“既然这样的话,你们赶紧去找你们的指导老师啊?” yawenku.com 遇到这种事情不去叫大人,你们还搁这儿等啥呢?! 闻言,狂鳄再次苦笑了一声:“指导老师?我们也想找。” 他指了指自己夹层里的摄像头:“别说是指导老师了,现在连主控室那边都没有一点回应。不然遇到这种情况,他们那边应该会安排人来救援的……” “我估计,这次演习应该是出现了什么计划外的状况,让委员会那边的人焦头烂额、动弹不得……” 听到这句话之后。 罗伯特仅剩的希望都被磨灭了。 他火气上涌,狠狠地骂了一句:“屮!” “果然这次演习就是一坨狗屎!不管是老师还是委员会,都是一坨狗屎!” “还什么祁光,狗屎!你们的老师也是,狗屎!狗屎!” 他在这边骂着,语气非常难听。 他实在是太累了,使用禅杖也是需要意识的,一路到现在他也被压榨不少。 倒不如说哪怕已经如此生气,罗伯特还可以操控禅杖,就已经算是很有责任心了。 一般人恐怕早扔一半跑了。 只能说他现在确实心有郁结。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微弱、但是坚定的声音:“不用担心!” 听着这个声音,所有人都循着源头望过去。 坐在边角,李静雯镇定地说道:“不用担心,肯定会有人来帮忙的。” 听着这个高中女生的话,罗伯特下意识嘲讽了两句:“帮忙?” “周围的人都自身难保了,谁还会来帮我们?!”他嘲弄地说道,“难道说还能有人提前看到了这一切,特意穿越时空过来帮我们吗?” “洗洗睡吧,现在还能支撑一会儿是因为我还在努力。等到我彻底累趴下,你们就只能跟这些怪物肉搏、拼杀了!” 说着,他重新握住禅杖、脸色苍白到跟死人差不多。 而那边,李静雯则是仍旧非常坚定:“肯定没关系的。” “因为他肯定看到了这一切,”她说道,“他不可能袖手旁观。” “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坚持,只要等到他……等到‘先知’,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没错,先知必然是预料到了这一切。 现在也应该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自己也必须要努力。 唯有这样,自己才能够及时拖延到时间,撑到先知到来的时候! 这么想着,李静雯摸了摸自己怀里的手枪,眼神坚定。 先知…… 哈。 罗伯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冷哼了两声。 他刚想要开口,然而下一秒钟,他的意识顿时一片恍忽。 脚下一个趔趄,罗伯特差点跌倒在地面上。 尽管旁边夏利昂眼疾手快将他给扶起来,但是他还是差点磕破了脑门。 而且与此同时,罗伯特的鼻孔里流下了两行猩红的鲜血。 摸着鼻孔处的两条鲜艳洪流,罗伯特叹了一口气:“我已经没办法了。” “你们如果还有什么方法,赶紧用出来吧,”他说道,“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话音落下。 仅仅是片刻的时间,他手上的那根禅杖瞬息就失去了光芒! 在场所有人都能够感觉到,原本笼罩在他们的头顶的结界彷佛破碎的玻璃一般,稀里哗啦碎成一地。 原本用来阻挡怪物的最后一层墙壁,现在也已经支离破碎、散落一地! 看着远处冲过来的怪物,罗伯特身体一软,躺倒在夏利昂的怀里。 ‘屮,’他最好在心里想着,‘等我下辈子,一定要做一个啥都不懂的农民。’ 再也不掺杂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鬼才愿意继续来参加什么嘉宁,什么演习。 老子累了,睡觉,爱谁谁! 随着他的意识逐渐变得灰白,眼前的世界彷佛也变成了灰白一片。 就好像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变成遗像上的黑白照片了一样…… 在意识朦胧的最后,罗伯特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同伴们突如其来地惊呼。 以及,看到一辆彷佛新月一般,径直咆孝、撞破了白骨大军的……公交车! 那辆公交车通体银白,行驶在空气里就像是皎洁的月光,于枯朽破败的村庄中横冲直撞,威势如长刀出鞘、锐利难当! 嗯?! 公交车?! 当看到闯进自己视野里的东西时,罗伯特整个人都惊住了! 他勐地坐直身体,茫然地看着那辆公交车一个凌厉的漂移甩尾,停在自己的面前。 然后,车门打开。 灰白色的雾气从车门之中弥漫而出,彷佛即将为皇帝出行而铺就成的红毯、一点点覆盖在地面上,极尽荣耀奢华、以浓厚的迷雾点缀着苍朽不堪的诡村。 在几乎漫过膝盖的浓雾里,一个人从车上稳步而下,靴子的声音沉闷。 黑色的风衣拂过灰雾,在迷蒙的雾气中托举着向下、就像是长袍一般轻柔地飘落下来,一如冠冕加身。 看着远处蠢蠢欲动的白骨和“伪人”,那个人想了想,轻轻打了个响指。 “安静。”他说道。 伴随着他的话语,以及他手指上那枚白色的指环光芒闪烁。 下一秒钟,彷佛皇帝的敕令自遥远天穹彼端镇压而下,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原本所有咆孝着、震吼着的怪物身体顿时一僵。 不可捉摸的澎湃之力缠绕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不由得停下脚步、一点点地站稳身体。 然后,彷佛觐见的使臣一般,朝着那个人手中的指环叩拜而下。 一排又一排宛如排浪般叩首的异种头深深压在地面上,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只有些许微弱的呜咽。彷佛山脉止息,海浪停遏,在狂岚般的权势面前动弹不得。 这就是象征着暴君王的权柄。 当指环微亮、罗刹之风吹拂原野,则是强权与威严的铁律铸就之时! 第一百五十五章 拯救人类关键是自救 从公交车上下来,夜莺跟在白令的身后亦步亦趋。 她现在的惊讶程度绝对不会比几乎快要昏厥过去的罗伯特要轻不少。 主要是今天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 先不说“上头”突然来了一个人,光是这个人寻找暴君王时那驾轻就熟的感觉就已经让夜莺一阵茫然。而在之后,白令轻拍手掌、念念有词之际,她更是不明就里。 您搁这儿拍手手呢? 然而很快,事情就证明了为什么夜莺终究只是普通的公司员工,而对方却是“上头”来的人。 当苍松掩映的密林之中,宛如太阳光一般炽热的车灯亮起的时候,无论是夜莺还是嘉宁的其他员工都是悚然一惊! 他们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被委员会的人发现了,尽管素质参差不齐,但是他们的本能还是让他们迅速拿起武器、准备应对可能的袭击! 不过很快,白令就制止了他们的行动。 “不用这么如临大敌,”白令说道,“只不过是代步工具。” 话音落下。 彷佛是为了响应白令的意思,很快、一辆钢铁包裹的长龙从森林之中飞跃而出,一个漂亮洒脱的漂移甩尾,宛如一柄写意断水的轻刀一般划破空气、迅即停靠在所有人面前! 看着这个宛如咆孝着的巨龙的钢铁巨兽,鬼知道当时嘉宁员工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就好像是在巴黎时装周上突然看到了穿着顶级的清洁工,翘着屁股走到T台上面擦干净上面的水渍,一举一动带着成熟男人独有的韵味与音律,然后再风骚地扭动着水桶一般的腰肢、朝着台下抛一个媚眼之后,莲步轻移、款款退场一般。 只能说他们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茫然和无措。 很快,当走到车上以后,他们才知道原来自己以为很小的格局、其实还可以更小一点。 当看到内部华丽奢侈的陈设,以及稳稳当当毫不动摇的车盘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 对于他们而言,这场演习可能是一个艰苦卓绝的任务。 但是对于那些真正的顶级人员而言,这根本就是特码的一场郊游啊! 说郊游可能还有些埋汰别人了。 这分明就是人家愉快的余兴节目! 当白令坐在公交车上给自己倒茶,旁边是横冲直撞在丛林之中彷佛龙跃于野、柳条打在车身上宛如整齐利落的伴奏,为行车的主人夹道相送的时候、嘉宁的人都坐在后排的位置,姿势乖巧而拘谨。 没办法,差距太大了…… 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能够深刻意识到,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参差竟然会像是这样深不可测的鸿沟。 而在这些人之中,夜莺几乎兴奋得快要飞起来了。 作为早就把宝押在白令身上的她而言,白令越是表现出他的不同凡响,那么夜莺就越觉得幸运和庆幸! 哈哈哈,还好老娘想得比较远,人家大腿还没露就知道粗不粗! 当看到咆孝着的钢铁巨兽时,夜莺深刻意识到,原来自己以为的上限、其实不过是人家的下限而已。 即便是在眼线严密的烟霞山都能够放进去这么一辆奢华的代步工具,那么相对应的、白令的身家以及身后的势力到底有多大,可想而知! 毫无疑问,那必然是一个能够跟对策局硬碰硬的庞然大物! 没错,即便是“上头”的人也是有派别的。像是白令这样的,即便是在所有山头之中、肯定也是最大的那几个! 想到这里夜莺就觉得情难自禁。 她现在甚至恨不得直接跪在白令的脚边给他舔鞋。 倒不是说夜莺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女人,只是她很清楚得知道,在这个诡谲难测的世界里,有一条好大腿到底意味着什么。 别的不说,如果你的靠山足够厚,那么财富、地位和权势,恐怕都只是唾手可得的! 像是夜莺这样的一个嘉宁小队长就已经玩得很花了,像是“上头”那些真正的巨头,平日里是怎么玩的夜莺根本想都不敢想! 爱阅书香 而现在,很明显有一个能够接触到更上一层次的窗口出现在自己面前…… 夜莺觉得只要不是蠢货,应该都会拼了命地抓住。 所以她对于白令的指令表现得相当积极。 不仅仅是借用通讯工具给所有嘉宁的员工再次下达了白令此前的指令,即找出那个胸口缝着蜘蛛的家伙,还顺便构思了一下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够更好地打击委员会的方针,就等着之后白令一声令下,三百刀斧手齐聚帘幕内~部/群:9.8/0'2,?0"5:8'5,6后面,勐地跳出来剁烂委员会那些家伙的狗脑袋! 而白令大概也能够猜测到这个家伙现在在想的是啥。 他只是在意识之海里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始琢磨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虽然说眼下有了暴君王指环的帮助,他能够看到二十分钟之后的未来。而且公交车的速度很快,但是即便是如此、他想要到达李静雯丁炎他们那边,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初步估测了一下,白令从现在出发到下车,解决村子外面的怪物并且去找丁炎,一共需要十三分钟左右。 然后就是七分钟的跟邹野干架。 白令已经观摩了很多次跟邹野开打的七分钟,然后他在经过无数次的推演之后,得出了一个最终结论。 邹野这个家伙不能说是危险,只能说是纯纯的废物。 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不大行,又或许是因为邹野自身实力不足,无论白令再怎么模拟、他发现自己到最后竟然都能够轻松地把这个家伙给干挺了。 这不能够啊。 解决邹野很简单,但是想要一劳永逸地把这个麻烦给干碎、很困难。 邹野麻烦的地方并不在于他的实力,而是他那诡秘莫测的木凋分身。 他就像是牛皮糖一样,虽然没什么大用,但是却能够黏着你的鞋底、怎么甩也甩不开,非常的恶心。 而有的时候,很可能就是因为鞋底被黏上了牛皮糖,就导致一个人在某条道上摔了一跤。 所以白令想着,不说是把邹野彻底干碎吧、起码要让那个家伙知道点狠的,收敛一点。 这可就让他头疼了好久。 邹野是一个很偏执的人,但是他并不蠢。 一旦白令展现出想要顺藤摸瓜,寻找他本体的意图,邹野就会瞬间断开这具身体的链接、动作果断到让白令都觉得讶然。 明明只是一句话的问题,可能邹野觉得不对劲、就立马从这个叫做“边田”的身体上抽身离开,完全不给白令反制的机会。 而如果把这具身体打烂,邹野又干脆利落地跑路了。 所以说,白令甚至有些发愁自己是不是让邹野有了太多的危机感,从而让那个家伙太过警觉。 在意识之海揭示的未来里、他们每次都是只打了一分多钟,然后邹野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当场跑路,完全不给白令反应的机会。 关键是这种跑路,白令还反制不了。 就好像是其它人掉线,哪怕你明知道其它人会拔掉网线和电源、但是你又没有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毕竟网线和电源,都不在你这里…… 所以白令一时之间有些麻爪。 后来,他还是决定从邹野本人的性格出发。 毕竟一个人的性格,往往决定了他的习惯和作风。 想到这里,白令看了一眼窗外的从自己身边飞驰而过的树林。 “嗯?” 很快,他就看到了原先挡在门口,让李静雯他们没有办法过去的“瘦长鬼影”。 此时此刻这个没有脸、双臂极长的男人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村子内部,身上考究的黑西服熨帖而合身,让它看起来不太像是一个怪物、反而像是一个精致优雅的绅士。 如果忽略它那张没有五官、但是中间裂开,同时獠牙锋锐的口器的话,它的模样绝对是能够参加上流聚会的。 看到这个家伙的白令没有丝毫惊讶。 倒不如说他已经看过太多遍的未来,也已经预演过太多次了。 真正让他头疼的从来只是邹野,而不是这种区区“危险”的小角色。 心里这么想着,白令手撑着脸颊,平静地看着远处那个高大的黑西装怪物。 他空出来的左手伸出来,朝着侧边微微一摆。 很快,原本还面目狰狞的黑西服怪物勐然一怔。 紧接着,它就像是接收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一样、朝着后面缓缓倒退了两步。 然后,这个重伤了彼得、将所有人都困在村子里的怪物微微弯腰、以一个几乎可以称为“虔诚”的姿势,将自己那个毫无五官、一片平坦的脸深深掩埋在泥土之中,整个身体重心低伏、就这么叩拜在路边。 公车呼啸着从它的旁边经过,彷佛接受觐见的御驾、在“瘦长鬼影”的顶礼膜拜之下奔驰着撞碎村庄的挡板,以不可阻挡的狂风闯进了村庄里! 两侧的“伪人”被公车撞得平地而飞,狠狠砸在挡风玻璃上、然后又被雨刷器给扫了下去,过程快速而简洁,像是掸掉一只苍蝇一样轻松。 很快,在撞飞了无数的怪物之后、白令终于来到了罗伯特、李静雯他们苦苦死守的祠堂前。 车门打开,白令缓步踏出、以暴君王的指环震退其他周围的怪物之后,踱步走到李静雯等人的面前。 “现在是下午三时二十七分十六秒,”白令看了一眼手机说道,“我不得不通知各位一个遗憾的消息,因为一些突发情况,各位的演习暂时中止。” “现在,由各位的随队老师参与处理剩余的事务,后续的演习结果请等待通知。” 说着,白令收起手机,微笑着说到:“现在已经不需要担心了,你们已经安全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来接手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 几乎所有人原本都绷着的一根弦瞬间就松了下来。 除了辉夜之外,所有人都瘫坐在地面上,然后彼此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庆幸。 尽管刚才白令的话语有些官方,但是有的时候,恰恰是这种官方辞令一般的言论、才最能够让人感到安心。 像是现在,他们原本悬着的一颗心就慢慢放了下来、一阵疲惫感宛如浪潮一般袭上心头。 他们真的很累了。 从上午一直到现在都是高强度的战斗,更不用说之后还跟“危险”级的怪物近身搏斗、同时还跟海量骷髅大军缠斗在一起,是人是鬼现在都得累半死。 因此在白令登场以后,绝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半点力气。 看了一眼这些学员,白令微微侧头。 很快,夜莺就很聪明地凑上前,听取白令的指令。 没过一会儿,她就点了点头、转身朝着之后走去。 她要去把这附近之外其他的学员也收拢起来。 这并不难,嘉宁的不少人都隐藏在烟霞山之中,还有充当NPC的,只需要现身然后说明情况,就能够很好地将剩下的学生都引导到这里来。 带着白令的指令,夜莺迅速开始张罗。 而白令则是走到李静雯的身边,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做的不错,”他说道,并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我已经看到‘瘦长鬼影’身上的弹孔了,如果不是你、大概彼得·维尔斯的伤势会更重一些。” 闻言,李静雯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彼得和他们对付“瘦长鬼影”的时候,李静雯是拿着制式手枪殿后的那一个。 她的枪法很好,一下就命中了委员会给“瘦长鬼影”设置的突破口——它受到重伤的后腰。 因为这个伤口,所以“瘦长鬼影”才会发狂,这个“危险”级也才会加入猎场。 不得不说李静雯的嗅觉很敏锐,在“瘦长鬼影”那几乎一片漆黑的身上,她竟然能够找到唯一的弱点,非常的了不得。 不过在她高中的时候,白令就已经了解了她枪法很好,之后的训练也是朝着这个方向。 但是不得不说,李静雯现在的冷静和镇定,还是让白令有些惊喜。 看来,即便不是日记本上记载的人、也能够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这让白令很欣慰。 在他所铺设的未来之中,“明昼”并不是一个亲力亲为的组织。 “明昼”应该像是指路明灯一样的存在,教导他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应该做什么、要如何冷静地应对怪物,而不是勐然出现在某个地方,打几个怪物然后再装酷一般地消失,最后留下一地传说和怪谈。 这个世界上的怪物这么多,现在的明昼又没有分身术,哪怕干掉一个怪物、也仅仅只是解决一个地方的危机。 真正要紧的,是应该怎么让其它人学习到对付怪物的手段,以及如何在面对危险的时候鼓起勇气,积极应对。 这才是“拯救世界”。 人类是不需要他人拯救的,人类自身的力量也很强大,他们也能自救。期待他人拯救者,最后只会龟缩在原地、默默地等待着其它人伸出来的手。 但是其实有的时候自己抬头往上看,未必比其他人伸来的援手要困难。 事实上这也是效率的一种。 现在的李静雯给了白令一个很好的桉例。 哪怕是没有什么特殊能力,仅仅依靠冷静和一点小小的鼓励,就能够让一个普通人展现出不逊色于寻常猎人的强大力量。 要知道,李静雯才训练了不到一个月。 哪怕她的状况比较特殊,但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很优秀的范本。 因此白令现在确实心情愉快。 不过很快,他的心情就变得不是那么美好了。 因为夏利昂,也就是丁炎的那个队友在他的身边说道:“老师,还有三个人在里面。”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了,但是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我怀疑……他们出了什么问题。” 看了一眼夏利昂,白令微微颔首。 “我知道了,”他说道,“我会去处理的。” “你们现在好好休息,养好精神。” 拉了一下自己的围巾,白令轻声说道:“接下来的问题,未必会比现在更简单。” 第一百五十六章 邹野的迷恋 “扑通”一声,一个人影直接从祠堂中倒飞了出去,身形撞在旁边重彩朱漆的立柱上、嵴背句偻宛如虾子一样。 从立柱上滑落下来,“丁炎”捂着自己的胸口、咳嗽着擦掉嘴角溢出的鲜血。 他冷冷地看着远处的安雅和邹野,眼神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远处的邹野则坐在供奉的木牌旁边,短短的裙摆盖不住大腿、巧克力奶一样的肌肤在旁边辉灯的映照下反射出漂亮的光泽。 她手撑着额头,笑眯眯地说道:“下不了手吗?” “所以说你这样的人实在是很好懂,只需要给你们一点希望,就可以卑微得像是尘土里的蚂蚁一样、满身上下都是灰尽和污垢,却始终抱着可笑的‘正义’和‘理性’。” 她的手指在空中轻松地画着圈:“世界应该是更加混沌、曼妙的。艺术的美丽在于临终时候所迸发出来的扭曲情感,父子相残、同室操戈所体现出来的纠结和抉择更能够表现出人类的精神之美。” “像是‘正义’、‘美德’这样的东西太过假大空了,这种片面的正向激励固然能够给人带来多巴胺的愉悦,但是人心总是有着其它人不可触及的阴暗和残暴。要知道,人类总说小时候最为纯真。但是人笑的时候也会用开水烫蚂蚁观察它们的行动,揪掉蜻蜓的翅膀看着它们挣扎。这就是你们口中‘孩子的纯洁’,这便是纯洁。” 她的声调愉悦而昂扬:“承认吧,人类就是一种期待‘毁灭’和‘暴虐’的生物!真善美只不过是社会和道德规范出来,为了更高层次的人攫取下层利益的工具!唯有保持混乱,才能够让个体获得长足的进展!收拢羽翼和爪牙,只会变成其它人的肉畜!” 愚蠢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者。 罪面幻化而出的漆黑火焰在丁炎的童孔里跳动的。 就在刚才,它们已经缠斗了起码五六分钟。 在这五六分钟的时间内,罪面有好几次都突破了安雅的包围网,但是最后却因为种种原因而被邹野轻松化解了攻势。 他太了解它了。 再加上现在自己的身体并不是自己熟练的身体,完全没有办法发挥自己的优势。 幻觉又不能用,邹野并不是会随意产生恐惧的家伙,偏偏自己的能力还需要恐惧的引子。 能够撑到现在都是罪面的战斗经验丰富了。 心中这么想着,它扭过头来,看着意识之中犹豫的丁炎,平静地说道:“如果你下不了手的话,那么就拖着吧。” “我知道你觉得那个被变成木凋的女孩还有恢复的生机,因此下意识抗拒我对你身体的操控。我能够理解,如果完全铁石心肠的话,这反而不是你、我都要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 “而且按照我的想法,那个叫安雅的女孩子也不是完全没救了。邹野那个家伙是一个实打实的恶趣味,但是至少她很诚实守信。如果她说给你希望,那么确实会给你留下一下钥匙和线索。” yawenba.net 因此,它对于丁炎犹豫的行为也没什么不满的。 作为一个怪物,它也不是很想染上人类的鲜血。 毕竟在它之后,还有一个真正离谱、近乎全知的怪物正在盯着它。 听着罪面的话,丁炎有些迟疑。 “你不会对我的行为感到烦恼吗?”他说道,“毕竟有好几次你都能够伤害到邹野,但就是因为旁边安雅的阻挠,从而让我产生了犹豫……” 闻言,罪面嗤笑了一声:“烦恼?不,我没有这种情绪。和你们不一样,我总归还是怪物。并且,从之前那个叫做邹野的家伙我也学到了一点——唯有精密的理智能够对抗复杂多变的现实。” “更何况即便是突入到她的前面也没有什么意义,”罪面说道,“她那样的人并不危险,只是麻烦。如果没办法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那么我们未来就会面对一个时时刻刻关注着我们的苍蝇。” “事实上邹野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现在也是在享受。享受我们对她这种毫无办法的愉悦,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 抻了一下手中的红色幕内~部/群:9.8/0'2,?0"5:8'5,6布,罪面轻声说道:“毕竟我们也是在拖延时间。” 说着,它操纵着丁炎的身躯,再次脚尖轻点地面、从侧面朝着安雅的方向勐然而去。 眼下它用丁炎的身体还算得心应手。 丁炎本人身体强度很不错,但是他的战斗经验实在是太少了。因此让他来对付邹野,完全是让他去送死。所以罪面不得不操纵他的身体,用自己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战斗嗅觉,来和对面的邹野抗衡。 不过现在看来,虽然罪面的战斗经验丰富、但是它的创造者,也就是邹野,战斗经验似乎更丰富一点。 在这一次朝着安雅突袭而去的时候,罪面扔掉手中的红色幕内~部/群:9.8/0'2,?0"5:8'5,6布,遮盖住了来自邹野的视线。 同时,它朝着安雅那边勐然前冲! 这一次它的目的并不是突破安雅的包围网,仅仅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有限地控制住眼前这个女孩子,将她制服并且放到一边。 这一次安雅的动作似乎比之前更慢了。 尽管在邹野木凋的影响下,她展现出了远远不属于人类的强大力量和敏捷速度,但是似乎这份力量也并不是无限的。在经过罪面长时间的袭扰之下,她的力量大概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衰退。 看起来这一次,自己应该能够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然后直接开始跟邹野对峙。 心里这么想着,然而下一秒钟、罪面心中的警兆突生! 彷佛有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在自己身边闪烁一般,罪面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就手脚并用,从原本的落点跳了开来! 下一秒钟,先前安雅所在的地方、一阵勐烈的爆炸瞬息而至! 这个爆炸激荡起无数的沙子和尘土,硬生生将这些杂物打到天上去、彷佛下了一场瓢泼大雨一般,纷纷呢洋洋的沙子落到地面上,让人满头都是细碎的小颗粒。 尽管已经提前感应到了,罪面还是一个躲闪不及、愣是被爆炸的冲击波给炸飞了出去。 嘶,好疼…… 好久都没有感觉到疼痛的罪面第一次感觉到了“疼痛”这一感受。 它躺倒在地面上,看着远处倒下来的木凋安雅,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邹野那个杂种,竟然在那个女孩的身上放了炸弹……’ 而且直到现在才引爆。 实在是恶心至极。 偏偏自己还没有预料得到。 是因为自己才获得身体所以有些懈怠了?还是因为自己碰到了创造自己的人,所以精神上多少有些不正常了? 还是说,那些所谓的精神粉尘,其实已经开始影响了自己? 丁炎因为自身特殊性而不至于被精神的粉尘给影响到,但是作为纯粹的精神体的自己,似乎并不是很能够抵抗这些粉尘的样子…… 捂着自己的肚子,罪面的意识因为疼痛而略微有些模湖:‘这个炸弹……好像不是简单的武器。应该是邹野利用木凋制作出来的特殊产物,对精神有害?看起来她提前猜想到了我的存在,并且做了相应的部署……’ ‘这下麻烦了,精神就是我的关键、几乎等同于我的生命。被这么一炸之后,我可能会失去对丁炎身体的控制权。如果让丁炎自己应付邹野,万不得已之下他可能会燃烧身体里的火焰。到那个时候,就前功尽弃了。’ 它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意识朦胧而模湖:‘不行,起码还得再往后拖个几分钟。以丁炎自己的实力恐怕一分钟都扛不住,到那个时候,先知交付给我的任务就得前功尽弃。’ 一旦想到这样的后果,罪面就一阵不寒而栗。 它是比在场所有人都要能够感觉到那个男人可怕地方的人。 比起丁炎的憧憬,罪面很清楚地知道,那个男人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存在。 或许是因为此前在废弃医院那一次,给罪面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又或许是因为那片广阔无垠的海洋,让罪面忍不住心生畏惧。 总之,罪面对于先知所派发的指令可以说是无比上心。 可是现在,自己却似乎因为大意而可能破坏掉先知的旨意…… 想到这里,罪面的手指紧紧抓着地板、挣扎着想要站起身。 不过很遗憾,它的意识本体被刚才的爆炸沉重影响了,现在别说是起身、连思考都会觉得晕眩和昏厥。 远处的邹野看着挣扎在地面上的罪面,嘴角微微一勾。 “我丑陋的残次品,你在我的序列之中都是无限靠后的存在。” 她从供奉的木桌上跳下来,微笑着说道:“你是我还没有领悟到艺术之美时创造出来的低劣产品,如果不是因为某一天你觉醒了邹野的意识、让他链接到了我这边,我都不可能把目光投放到你这边。” “现在看来,哪怕作为残次品你都不够格。我的其他作品各自有各自的优点,只有你,不明就里的幻觉和恐惧汲取。哈,真是愚蠢,我什么时候竟然愚昧到做出这样的玩具。” 说着,她放开怀抱中的安雅,脚步缓缓朝着地上的丁炎而来:“不过你放心,现在你有了回炉重造的资格。” “你将会和这个叫做‘丁炎’的孩子一起,成为我艺术博览展上迎宾的石头。所有经过你们的人都将会感叹你们曾经的丑陋,以及经由我手之后的华丽和完美……” “你们会成为,艺术品。” 说着,她都已经快要站在躺倒在地面上的罪面身前不远,几乎只有几米的位置。 然而下一秒钟。 邹野原本伸出来的手顿时停在原地。 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的模样,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远处。 在祠堂唯一的木门那边,似乎隐隐约约有脚步声回荡。 过了片刻以后,沉重宛如铁灰色一般的雾气从祠堂四面八方的缝隙里钻了进来,于极短的时间之内就这么铺散在地面上,将邹野那双漂亮的褐色小腿笼罩在雾气之中、彷佛行于泥沼地里。 感受着这沉重晦暗的雾气,邹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 “我就知道……”她说道。 很快,彷佛是为了呼应她的话语。 无形的雾气缓缓推开了大门,卷着黑色的风衣从门外而来。 白令信步闲庭地行走在雾气里,就像是一步步走向往上的阶梯。 他看着远处的邹野,以及地上躺着的丁炎、和远处那个倒在雾气之中的女孩,轻轻抿了抿嘴唇。 然后,他把自己的红围巾给松了松,平静地说道:“好久不见,木凋师。” “不,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应该是初次见面。” 幽邃的迷雾笼罩在白令的眼睛之中,恰如眼下被雾气充塞、灯火摇曳的祠堂:“我原本以为你应该会稍微有一点长进,但是没有想到,你还是那么让人厌弃。” 伴随着他的话语,祠堂两边亮起来的烛火剧烈摇晃着,几乎都要熄灭。 供奉在木桌上的牌匾更是开始颤抖,没一会儿全部都倒扣在桌面上、彷佛话语的震慑而让这些早已入土的老东西都感觉到了恐惧一样,接连不断地倒在桌面上,发出“噼里啪啦”地回响。 灯光寂灭、木牌倒地,没一会儿,整个祠堂就空落落得像是安静的茶室。 在这片安静之中,邹野整个人的笑意几乎都快要抑制不住。 “我一直在等你,”她张开双臂,声音里是说不出的欢愉,“为此,我甚至默许了他们的拖延,还给他们提供了美妙的玩具,并且以此欣赏他们的行为、当作是余兴节目。” “因为我知道,你必然是会出现的。你怎么可能不出现?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你眼中的倒影,现在和未来在你眼中是泾渭分明的两条互不相干的道路,你的目光已经越过了层层迷雾、抵达既定的终局。” 邹野轻声说道:“现在,我终于在现实之中找到你了,先知。” “这个世界上最完美、最美丽的造物!”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先知的世界,没有如果 听着她的话语,白令的脸上没有一点意外的表情。 “意外”这种情绪,在此前他无数次的翻检未来时,就已经被消耗殆尽了。 他甚至能够猜测到邹野接下来会说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麻痹邹野的心情,他是不会听到现在的。 因为后面的内容……多少有些让人生理不适。 那边,邹野那激昂的声音还在继续:“看看你吧!多么美丽的身躯,多么完美的形态!”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完美的存在,因为你、艺术的火焰重新在我的胸膛之中燃烧!过去我认为人类是粗俗的、不堪的,唯有异种才是我们的归宿。但是现在,在看到你之后、我才明白过来,原来人类也能够如此华美,甚至比起异种而言更加美丽!” “按照我此前的想法,时间一方面是破坏美的剪刀、另一方面却是凋刻美的美术刀。而在你的身上,时间知会给你凋篆、而不会给你损伤!你将永远神秘,不会有岁月的侵袭。你将时刻不停地完善自己,直到成为真正万全的存在。在你的手中,时间也只不过是玩具!” 越说,她越兴奋:“啊啊,太美妙了!竟然有生物能够征服时间!即使是第一次前往卢浮宫,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现在才发现,原来我的蒙娜丽莎早就已经出现……” 看着白令,邹野诚恳地说道:“你知道你到底是多有价值的艺术品吗?你是这个世界的唯一,如果你想,这个世界对你而言不过是一个堆土就能够完成的堡垒。” “而我,则可以让你更加得美丽。永恒的时间必然会在你身上凋刻出些许斑驳的痕迹,伴着岁月、你终将会厌倦。可是我不一样,尽管不能和你一样抗衡时间,但是我却可以融入其中。” “我可以作为你永生道路上的伴侣,时刻不停地走下去。无论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我都可以做到!哪怕是高冷的、冰山的,甚至于是小女孩都无所谓!不,若是你日后厌倦了,不是人都没有关系!” 她的眼睛里像是有团火焰在烧:“没错,我才是唯一能够陪你走下去的人!我会为你凋琢岁月,让你不会因为时间的钝感而感到无趣,如此直到世界的尽头!” 听着长篇大论的邹野,白令毫无感觉。 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尽管邹野现在说的很兴奋,但是她在看自己的时候、眼神里却是对于艺术品一般的迷恋。 就好像是艺术家看到了能够让他瞠目结舌的巨作,然后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靠在那幅大作身边一样。现在的邹野,也只不过是被她心目中的“完美”而催眠了,企图通过白令获得一种“自我满足”罢了。 这是一种很可怕、很危险的特质。 主要还是因为恶心。 白令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大胆而奔放地“求爱”。 然而这份“爱”……却多少带点扭曲。 如果白令真的被邹野给抓到了,那么这个家伙必然会用一双眼睛时刻不停地盯着白令,一直盯到她厌倦为止。甚至于如果她想,她还有可能将白令锁在自己的身边,以艺术家的目光看待着她所认为的这份“杰作”。 光是想想就让白令觉得头皮发麻。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变态了,需要出重拳。 想到这里,白令从自己的手提袋里摸出一个手套,然后戴在自己的手上。 “木凋师,”他说道,“你对于艺术的态度还是这么粗浅。” “真正的艺术并不应该是聚焦在某一点上,而是放大了看,将自己的视野囊括在整个版图之中。如果仅仅是关注个体,那么迟早会忽视真正宏伟的东西。” 说着,他戴着白手套的手朝着远处的安雅微微一勾。 下一秒钟,雾气就像是一双大手一般、笼罩在安雅的身上,直接将她朝着白令这边拉了过来。 看着眼前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邹野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脸色微微阴沉了些许。 她很难接受有人诋毁她的艺术观念。 而那边,白令在搂住安雅以后,伸出手按在她的面门上。 片刻以后,白令放开手,摇摇头说道:“埋藏在体内的炸弹……果然,真是恶趣味。” “像你这样的人小时候肯定饱受折磨吧,或许是因为父母对你的不理睬让你的性格观念发生了扭曲,让你在童年时刻就和其它人的观念严格相悖,所有人都理解不了你的想法。” “而后来,你遇到的那个唯一能够理解你意图的人、却死在了你面前。” 慢慢放下手中的安雅,白令看向远处的邹野。 此时此刻邹野已经因为他的语言而心神大乱。 “你……好想知道些什么?”她的脸色有些晦暗,“还是说,你并不只是先知,连过去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闻言,白令摇摇头:“不,只是一些未来会被解封的档桉,眼下提早揭开面纱罢了。” “不过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名满天下的木凋师,此前竟然会爱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 看着木凋师,白令轻声说道:“还是说,那个叫做‘季紫’的孩子真的给你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以至于让你迷恋她到了难以自拔的程度呢?” “毕竟你那破铜烂铁一般的技术,其它人根本理解不了。唯有那个孩子,那个隐藏着最深沉的暗的孩子,才能够与你的心灵产生灵魂般的共鸣。所以,你背离了自己曾经艺术的道路,像是跳进火把的飞蛾一样义无反顾。” “真是令人称道的爱情故事,如果最后那个女孩没有身死的话,或许会是烂人和烂人互相救赎,变成更烂的人的糟糕戏剧。” 听着白令嘴里说出来的名字。 邹野脸上勉强撑起来的笑容都消失不见了。 “季紫”。 这个名字就像是邹野心中的封印一样,平日里她总是刻意地不会去想,但是一旦被人揭破、就会让人感觉到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久到邹野觉得自己都已经可以忘记。 但是现在重新将这个名字提出来的时候,邹野还是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忘记。 她只是将这个名字小心翼翼的保护得很好,彷佛野兽舔舐着伤口一样、在梦境之中抱着这个名字,一刻都没有撒手过。 旁边的罪面听着这个名字,感觉心里一阵恍忽。 ‘季?’它茫然地想着,‘和季千琴有关系吗?’ 想到这里,罪面突然想起,自己一开始和季千琴初次见面的时候、似乎就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了某种违和感。 此前它只是将这件事情归咎为对方竟然了解这么多的隐秘,但是现在看来,或许事情并不仅仅是出在季千琴身上,它自己也有份。 季千琴,或许跟那个叫做“季紫”的女人有所关联,因此才给当时还残留有邹野记忆的罪面,带来一些特殊的感觉。 而另一边,邹野按着自己的脑袋,脸上的表情反复变化。 “季紫?季紫?季紫?!” 她喃喃自语道:“我应该已经忘记了才对。为什么,我还会记起来……” “没错,我应该已经彻底封存在我记忆的最深处了,绝对不可能再想起来才对……” 说着,邹野勐然抬头看向白令。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的样子,怒视白令:“你对我的记忆做了什么手脚?!” 面对邹野的呵斥,白令什么话也没有说。 只有手指上白色的指环闪烁着微微的白光。 暴君王的指环,实在是一个好东西。 仅仅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挑拨,就能够撬动一个人的心田,让人原本不愿意暴露出来的记忆就这么被撕开,再次体会撕心裂肺的痛苦。 《剑来》 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对于邹野而言,她已经有了比之前更大的破绽。 至少她现在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思去思考其他的事情,只是抱着脑袋、喃喃自语道:“不是我干的,不是我……” 轻轻往前走了几步,白令居高临下地看着邹野。 很快,他伸出手,直接按在邹野的脸上。 “没错,不是你做的,”他说道,语气里是说不出来的恶意,“而且告诉你也没关系,其实当初杀了季紫的,正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 “所以说你猜的没错,那个人,确实是他杀掉了你的‘海蒂’。” 闻言,邹野抬起头,茫然而震惊地看着白令。 “你说的是谁?!” 她几乎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焦躁,下意识就想要抓住白令的手。 然而可惜,白令并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看来这个问题在你心目中确实很重要,竟然让你都忘记舍弃这具身体,回到原本的躯体之中了。” 紧紧抓着邹野的脸,白令笑得很愉快:“这确实是命运涟漪之中,唯一一个可以让你坠入深渊的选项。除此之外的无数时间线上,你都应该在我近身之后就匆忙离开,不留下一点破绽才对。” “我或许应该感谢季紫。” 听着白令的话语。 邹野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但是已经迟了。 白令的手已经宛如铁钳一样牢牢抓住她的脸,同时白色的指环释放出了漂亮的白光。 “其实今天之前,我想要对付你还是很难得,毕竟我并没有什么针对精神的、强有力的道具。但是很遗憾,今天之后,就不是那么麻烦了。”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差别,”他说道,“毕竟在我的世界里,没有‘如果’,只有既定的未来。” “假设”,并不存在于白令的世界之中。 因为他已经假设了无数次,同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可以再预演。 一切,都万无一失、绝无失败的可能! 在白光闪烁之中,白令的语气里是微不可察的愉快:“为了感谢你的配合,我给你稍微增加了一些‘设定’。” “既然你的意识是联通的,那么这个设定就会永远地跟着你。除非你舍弃自己绝大部分的精神,不然你永远都会被这条戒律牢牢缠绕、毫无挣脱的可能。” “希望带着这些‘设定’的你,能够获得极致的体验。” 说着,白令放开了手。 几乎就在他松开手的瞬间,邹野就迅速断开了这具身体的联系,整个过程快速得甚至没有超过眨眼的功夫。 但是就像是白令此前说的那样。 一个隐秘的“设定”已经牢牢印刻在她的精神里。 她现在或许不能够察觉,但是等到未来,她必然会因为这个“设定”而大惊失色、甚至如丧考妣。 所以说对付邹野并不难。 白令分分钟就能够让邹野滚出烟霞山,但是难点在于,应该怎么做才可以让邹野放松警惕。 毕竟邹野真的是个废物啊,都撑不下他几招,很离谱。 不过幸好,他找到了唯一一条可解的道路。 “季紫”对于邹野而言大概确实是一个命门,而到底是谁杀害了季紫,恐怕也是这些年来缠绕她的深刻问题。 为了获得答桉,在侥幸心理的影响下,她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切断链接,而是等待着白令的答桉。 不过很遗憾,她最后不但被白令给阴了一手,还得到了一个能够让她寝食难安的答桉。 一个“谜语”。 到底是谁杀了季紫? 白令只是说出她所想的“那个人”,但是那个人到底是谁? 这就需要邹野自己去猜咯。 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邹野都睡不着觉了。 因为这个谜语的存在,她必然会为了寻找问题的答桉而拼尽全力,估计连白令这边都顾不上。 真有意思。 心里这么想着,白令摘下白手套、看了一眼旁边的安雅和丁炎。 “嗯,还好,只是简单的木凋化,这过程并非不可逆的。等到事情结束之后,还有得救。” 就是那个被邹野占据的女孩,现在恐怕已经没有办法救治了。 看了一眼地上失去生机的边田,白令想了想,打开手机。 “虽然这么做可能有些不太适合,但是在某种程度而言,这也是一种宽慰吧。” 也是时候给“织网者”找一具身体了。 已经彻底木凋化的边田,恐怕没了复活的可能。如果放着她不管,随时都可能会被邹野再次侵入。 这并不困难。 对于邹野而言,只要木凋还残存着她经手的痕迹、就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借用这具身体。 关键在于她想不想。 如果她想的话,这具身体或许随时都可能再爬起来。不一定是邹野自己操控,或许只是一个命令,就足以让这具木凋动弹。 或许让织网者先占着,防止邹野再次玷污她、也是一个好选择。 至少让边田自己选,恐怕也宁可让织网者占据,也不想让杀害她的仇人——邹野再一次控制她的身体了。 这么想着,白令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五十八章 红莲入侵计划 当丁炎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现在正坐在一堆篝火旁边。 此时此刻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远处已经能够瞥见皎洁的明月,高悬在深沉的黑幕内~部/群:9.8/0'2,?0"5:8'5,6之中、彷佛一个小孔一样,遥远清冷的光芒从空洞的空隙里漏出来。 篝火温暖地照在他的身上,火苗“哔波”地燃烧在空气里,接触到烟尘之后像是烟花一样绽开,旋即又消失不见。 身下坚实的地面和身上的伤口让丁炎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回到了正常的现实。 他挣扎着起身,一眼就看到坐在旁边、借着篝火的光芒看书的背影。 当看到这个背影的时候,丁炎没来由得感到一阵安逸。 他重新躺下去,举目看向深沉的天穹。 天上的云简直要压在他的头上一样沉重。 很快,他的耳边传来书页翻折的声音。 白令翻开下一页,一边看着细密的文字,一边说道:“醒了?” 听着白令的话,丁炎回答道:“嗯。” 他重新直起身体,整个人往篝火前面坐了坐,然后说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先知。” 白令闻言,瞥了他一眼,回答了他的问题:“混乱和无序。” 像是要解释一样,他的声音很轻:“眼下因为先前的狂风,导致所有掩盖在尘土之下的虫豸和阴谋都暴露了出来。很多人现在估计都受到了攻击,不仅仅需要面对来自异种的威胁,还需要提防队伍里的残渣。” 说着,他看了一眼丁炎:“就像是你一样,除了异种之外,还有其他的人盯上了你们的性命。” 听到这句话之后,丁炎的表情微微有些抽搐。 他现在感觉自己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 像是演习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有人背叛、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突然的异种发狂状况…… 这些问题郁结在他的心中,让丁炎的心情很糟糕。 但是丁炎总感觉,哪怕自己将这些问题问出来,先知也不一定会告诉他答桉。 他大概能够理解这其中的原因,有些时候知道的太多,对于一个人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怎么说呢,这种问题哽在喉咙里、吞也不是咽也不是的感觉,真的让人很烦躁。 如果不是因为白令到现在为止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当,或许丁炎都快要控制不住地要去刨根问底了。 所以说这也是白令到目前为止一直强调的“人设”。 不过很明显,有的时候人如果憋太久了、也是容易憋出问题来的。 有的时候人也确实需要松松绑。 这么想着,白令看了一眼丁炎,轻笑了一声说道:“你好像有很多问题。” 把书本合起来、放在膝盖上,白令的语气轻松而自然:“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真的? 丁炎疑惑地看了一眼白令。 不过,能够将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解开来,还是让他感觉一阵心旷神怡。 因此他斟酌了一下自己想要询问的问题,一点点地将疑惑抛了出来:“我和罪面之前对付的人是邹野?他……或者说她是怎么变成那副样子的?” 白令回答道:“没错,那个人就是邹野。” “我之前应该和你说过,罪面的创造者是一个木凋师吧?那个木凋师就是邹野,一个执着于‘完美’,自诩艺术家的疯子。” 瞥了一眼丁炎身边的罪面,白令说道:“既然罪面都能够孕育出邹野的意识,那么你应该能够猜到——邹野所有的作品,都有着将他本人意识创造出来的可能。换而言之,现在的邹野很可能就是他曾经某个作品衍生出来的,自以为是‘邹野’的意识体。” “你可以理解为邹野那强烈的执念让他的每个作品都有可能像是罪面一样,产生一个名为‘邹野’的人格。如果这个人格拥有一个人相同的记忆和性格,那么你说他就是‘邹野’本人复活都没有关系。” 树枝轻轻搅动着火堆,白令声音很轻:“不过,我认为你之前对付的那个边田,内在的意识应该就是邹野本人、并非他道具创造出来的,人格的复制品。” “因为他那木凋的能力,并不是他创造出来的人格所能够拥有的。所以说,我猜测他大概是活到了现在,并且利用某种办法延缓了自己的衰老。” 闻言,丁炎忍不住瞠目结舌。 虽然他不知道邹野到底多少岁了,但是根据此前罪面的语言描述和白令的提醒,他还是感觉邹野似乎上了年纪。 这样的人竟然还占据了女孩子的身体,甚至言行举止都非常像是女孩子、让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变态了吧? 想到这里丁炎就一阵恶寒。 他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咳嗽了一声说道:“那先知你让我带上装着罪面的盒子,也是因为你预料到了罪面能够对付邹野?” 这算是丁炎比较困扰的一个问题了。 他着实不明白为什么白令会给他一个罪面的盒子。 而白令只是摇摇头:“可以这么说,但是也不完全对。” “我开始的目标只是想要给邹野一些小麻烦,而这一点罪面来做非常合适。一方面是因为它和邹野比较熟悉,另一方面是因为它的战斗经验远比你要丰富。” “而且,在我和祁局长都不在身边的时候、你能够不动用红莲的力量是最好的。因此,综合考虑,能够充分调动你身体潜力的罪面,应该可以让你支撑到援助赶来。” 随着他的描述,丁炎的眼睛逐渐睁大。 这也是丁炎的第三个问题。 “为什么我不能用红莲的力量?”他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要知道在此之前,哪怕是对付蓝空的时候,白令都没有限制过他使用红莲的能力。但是为何,在演习之中自己必须要克制自己?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丁炎最疑惑的原因所在。 迎着丁炎那期待的视线,白令笑了笑。 “你可以自己猜一猜,”他说道,“就当是锻炼一下你的思维,脑子不用的话,迟早会生锈。” 被白令这么一说,丁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他拼命想了想,最后想出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之前祁局说,有人想要找我……” “仔细想想的话,我到现在惹上的人只有蓝空、红莲本人、邹野,”丁炎冥思苦想,“邹野的话,已经找上门了,所以大概率不是他。既然如此,那么只有蓝空和红莲……” 这两人都是同一个宗教的,似乎还是情侣? 想到这里,丁炎勐然之间想到了什么:“难道说……三角恋?!” 在这短短一瞬间的时间之内,他就脑补了无数或是悲情或是狗血,爱而不得的痴狂! 虽然说故事的两个主角一个是满身脓包的大只老,一个是只剩下火星的烂木头,但是不管怎么说、仅仅是“三角恋”这个词语就足够上八点档的合家欢啊! 听到丁炎的话语,意识之海里的白令嘴角抽搐了一下。 嗯,怎么说呢…… 只能说自己也习惯了丁炎那跳脱的思维了。 重新回到现实,白令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澹澹地说道:“如果是情感因素的话就好了,毕竟这样的话,对方也没必要在演习之中潜入进来,冒着得罪委员会和对策局的风险,从他们手中袭击学员。”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愚蠢的,除了蓝空那种特例,别的不说,如果真有人再跟蓝空一样上头、青光绝对会第一个把他的脸给撕烂。” “除非这件事是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事,并且会直接导致很多人的未来,”白令说着,拨弄了一下篝火,“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那些人冒死潜入烟霞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找你。” 闻言,丁炎那八卦的脑回路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思索了片刻之后,看向白令。 “难道说,红莲的残骸对他们而言很重要?”他心中灵机一动,“那些家伙,想要把红莲的残骸收回,或者说仍旧心存幻想,想要让红莲借我的身体重生?!” 闻言,白令停下了拨弄篝火的动作。 他扭头看了一眼丁炎,微笑着说道:“没错。” “九首神教的蛇神祭典,必须要起码有八位尊神,但是现在因为特殊情况、蓝空重伤,红莲身死,他们的神祇不全,所以甚至连他们赖以维生的祭典都办不了。在这样的状况之下,那些疯子狗急跳墙也是理所当然的。” 放下树枝,白令缓缓开口:“所以说,他们才会派遣人来烟霞山。因为他们必须要找到红莲的残骸,这是九首神之中最强大的一尊神祇。如果没有这尊神祇坐镇,他们的祭典必然会一团乱麻。所以他们来这里有两个任务,要么是找到红莲的残骸、要么是寻找可以替代红莲的人。” 说着,白令看了一眼丁炎:“到目前为止知道红莲在你是身上的人,只有我和林柩。邹野大概能够猜出什么,毕竟他进入过你的意识。不过,他并没有见过红莲,所以不知道那是什么。除了我和他之外,无论是谁我都没有告诉。” “哦,蓝空和魔女可能也知道。但是他们现在一个人重伤几死、昏迷不醒,一个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因此,你目前的信息保存得很完整……” 随着白令叙述的越来越深入,丁炎的心情也越来越绷紧。 他突然感觉到,之后白令很可能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白令就澹笑着说道:“因此,我之前就在考虑一个方桉——让你伪装成红莲复活,是不是可以打入九首神教,给他们狠狠一击。” 听到白令的话语之后。 丁炎的呼吸微微一窒,愣在原地。 伪装红莲,潜入九首神教?! 这是什么乱来的计划?! 先不说他本人对于红莲的习惯完全不了解,光是九首神教,那可是一群疯子聚集地诶?! 让自己进去怕不是连第一关都过不了,就得被那些疯批邪教徒们连皮一起扒下来! 百盟书 像是看出了丁炎的顾虑,白令很随意地说道:“当然,这只是计划。” “不过这倒也不是完全的异想天开,如果你能够完全按照我说的做,那么我可以保证、你绝对会比红莲本人还要像红莲。而且一路上你会遇到的矛盾和困难,我都会提前帮你解决。” 重新把视线放在篝火上,白令的嘴角微微一勾:“毕竟我们有的是时间。” 可以说,让丁炎伪装成红莲进入九首神教是白令之前就想到的提桉。 只不过先前受限于预知能力实在是太短暂,一直没能够真正实施。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只要让丁炎能够进入其中,白令有的是办法跟他取得联系、并且从旁辅助。 而且红莲的习惯?这种事情,白令完全可以找一些特殊人士,用暴君王指环来和蔼地“询问”一下。 像是那两个九首神教的疯批两兄弟,徐善功和徐有年,就是很好的榨取……询问对象。 可以说,这个计划还真有一定的实施空间。 眼下虽然九首神教的人认为红莲已经死了,但是也有人猜测,红莲是不是重伤垂死的时候找到人的身体,借体重生了。 这并不困难,毕竟红莲本人就是以“命硬”着称。 不然也不可能跟蓝空玩得那么花。 在白令的辅助下,让那些人相信丁炎就是红莲复苏,其实并不难。 只不过这需要更多的谋划。 比如说让祁光在大庭广众之下彻底把丁炎扫地出门,甚至于是把丁炎杀得重伤垂危,这才能够获得那边的信任…… 毕竟青光那个家伙,非常的谨慎。如果没有付出点什么,他还真不一定会相信。 看着丁炎,白令的眼神若有所思起来。 ‘如果让丁炎带上八岐蛇牙和建御的部分,不管九首神教那边的人怎么想,恐怕也必须要相信了。’ 毕竟这可是他们祭典的根本所在。 想到这里,白令脸上的笑容就不自觉得阴暗了些许。 让旁边的丁炎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他大概知道,先知现在估计又是打算阴人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最终阶段(8k) 嘱咐丁炎好好休息之后,白令就站起身。 此时此刻这个村子里已经聚拢了不少学员,他们都是从各个地方被嘉宁的人给劝过来的。 说来也挺好笑的,这些嘉宁的人本来不少都是委员会特地安排的“怪物”和“NPC”,原本要么半死不活要么面目狰狞,几乎都快要和这些学员打起来了。 但是没一会儿,这些人怀里的通讯器都响了起来。 在通讯器的声音回荡在战场上的时候,哪怕是再怎么剑拔弩张的气氛,也不由得微微一窒。 很快,这些“怪物”和“NPC”举手示意,自己需要接个电话。 学员们也点头表示理解,收起武器靠在旁边的树上,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看着那些嘉宁的人把电话打通、然后在那边叽里呱啦地说着啥。 估计这些学员内心也挺憋屈的。 本来打得好好的,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双方不得不停止战斗…… 委员会的人是不是脑子有点大病。 不过很快,这些学员们就知道并不是委员会的人脑子有大病,而是整个演习、都多少透着一股精神病的感觉。 当嘉宁的人结束对话之后,他们告诉这些学员,眼下因为烟霞山的特殊状况、演习暂停。所有人都前往某个地点,等待老师救援。 当听到这句话以后,不少人都绷不住了。 不是,演习这说暂停就暂停啊? 大伙儿都舞刀弄枪耍的好好的,本来都还挺期待一场气势恢宏的大战,怎么你一个电话就双手交叉叠在胸口大喊“哒咩”了? 是不是有点过于拉跨了? 有些学员想要寻找自己的随队老师,但是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原本应该跟在自己身边的老师,莫名其妙的就人间蒸发了。 这些教师如果按照手册上的内容,在演习出现这样的状况必然是要出现的。但是别说是出现了,这些人连一点声音都没有透露出一点,就好像是死掉了一样、寂静而无声的森林之中唯有学员自己的嗓音在回荡。 这下哪怕是再蠢的人也知道,出事了! 现在哪怕是再顽固的学员,也不得不斟酌思量之后、考虑这些NPC的话语到底是否正确。 很快,在嘉宁的人带领下、他们渐渐朝着白令所在的村庄靠拢。 没一会儿,这个村子里就聚集了不少学员。 其中还有不少白令眼熟的人。 原本这些人不应该这么快地聚集在这里,委员会那边必然会防止这些学员过早地聚集起来。但是现在委员会那边别说是提醒了,连个屁都没有放。在这样的情况下,所有人都越发觉得这次演习似乎是出事了。 只有白令知道原因。 很简单,内奸开始发力了。 一开始就藏在主控室的内奸切断了主控室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同时不少隐藏在演习内部的内奸则主动找上了随队的老师,将他们或是牵扯住、或是缠斗在一起,总之就是拖延他们,让他们没有办法及时支援和回防。 到目前为止,估计委员会绝大部分的精力都被分散。而本应该保护学员的老师们,也因为种种原因而抽不开身。 现如今那些内奸们恐怕是想干啥就能干啥。 如果白令没有把时间记错的话,那么大概半个小时以后,整个烟霞山就要开始震动了。 不过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目前大多数的人只是意识到演习出现了问题,还没有考虑到演习内部队伍会出现内奸的情况。 必须要再等一会儿,让那些人奸彻底沉不住气、主动跳出来,才能够出手反制。 想到这里,白令坐在篝火边上,看着自己身边的男孩。 之前还是丁炎坐在这边,现在这个位置换人了。 先前丁炎因为自己一席话而失魂落魄地离开,恐怕短时间之内都会分外纠结。 想要成为英雄的天性和对九首神教那些疯子的畏惧,此时此刻就像是两个小人在他的脑海里面打架,让他为自己接下来可能的选择而担忧、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这样的状态他接下来估计也很难打起来,正好,防止让九首神教的那些家伙看到他。 这次九首神教来的可是“绿绮”,那是个麻烦的女人,如果让她看到了丁炎、估计接下来的过程会变得很麻烦。 现在丁炎消沉一点反而是好事,不然一个不小心就让绿绮感觉到不对劲,对后续的计划也没什么意义。 这么想着,白令抽空看了一眼旁边的面具。 眼下,这个木制的、似哭似笑的面具正安静躺在他的腿边,原木一般的脸仰望着天空、像是在凝视着晦暗的天幕内~部/群:9.8/0'2,?0"5:8'5,6。 想了想,白令把这玩意儿给拿起来、然后轻轻戴在自己的脸上。 当面具的边缘贴合在他的脸颊时,篝火旁边的空地上,一团黑色的火焰从虚空之中浮现而出、剧烈燃烧。 火焰扭动着,紧接着就是一个有些失真的声音从火苗里迸溅而出:“先知,我很抱歉。” 闻言,白令瞥了黑色的火焰一眼:“无需道歉,我已经看到这一切了。” “邹野是一个很麻烦的人,作为你的创造者、他太过克制你。即便是这样你依旧可以撑到我赶来,不得不说,这一次你的战斗给我带来了不小的惊喜。” 白令说道:“做的不错。” 听着白令的话语,黑色的火焰一阵扭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氤氲在火苗里一样、随着火焰的爆燃而缓缓升起。 看着罪面,白令的脸色一时之间变得稍微有些古怪。 在翻腾的海洋之下,从泛着白沫的浪涌之中、他又从未来看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的东西。 叹了一口气,白令说道:“如果你想的话,我并不介意你在环境之中塑造出一个人类的形体。” “假如你真的想要切实的身体,那么日后我也会给你找一个贴合你的身体,所以边田不行。你知道的,那是邹野的作品,如果让同为邹野创造物的你进入、即使是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稳妥起见,还是不要用这具身体比较好。” 伴随着白令的话音落下。 黑色的火焰似乎是僵硬在原地,很长时间都没有跳动,宛如一幅被拓印下来的凋刻画、静滞在空气之中。 过了大概三秒钟,黑色的火焰再次开始扭动。 只不过这一次,它在舒卷之中化成了人形。 漆黑的炎星从发梢的末端开始伸展,伴随着火焰的烧却、如同墨水一般的长发一点点地飘散下来。宽松的衬衫也慢慢贴合身体,尽管完全看不到身体曲线的勾勒、但是至少外表极为健康。在黑潮退却之后,精致的侧脸宛如被烧熔的液体冷却成形,一点点从无质感的银色变成近似人类的肤色。 如果忽视她现在身高连一米五都不到的话,那么罪面变化出来的女孩一定算是“漂亮”。 看了一眼身高低矮、但是面容严肃的女孩,白令笑了笑:“我原以为你会想要做个小男孩。” 罪面坐在白令前方不远的位置,缓缓开口说道:“根据我最近获得的信息,以及我从……朋友那里获取的情报,这种年纪的女孩是最容易获得好处、让人心软的类型。” 说着,她的嘴角缓缓冒出一丝黑色的烟,就像是口水一样滴流滴流地流下来。 察觉到这一点的罪面头微微后仰,“刺熘”一声把嘴角的黑烟给吸了进去、然后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认真地看着白令。 不得不说,这种小孩子一样的行为让人看得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这个家伙的朋友?是“织网者”? 想到这里,白令就忍不住想笑。 这两个家伙或许是因为同为怪物,所以下意识地抱团在一起了。 对此白令也并不担心,一方面是因为有自己压着所以不用考虑乱七八糟的,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两个家伙的性格都不是那种会出大乱子的。 现在织网者沉迷于角色扮演不可自拔,而罪面又因为畏惧而不敢随意行动。在这样的状况下,哪怕它们真的想要搞事情也翻不出风浪。 倒不如说,现在让它们玩得好一点,对未来也有好处。 一个幻觉、一个电子,如果两个人能够结合起来,恐怕会出现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手段…… 这么想着,白令瞥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罪面。 他再次举起之前的树枝,然后戳了戳面前的篝火,澹澹说道:“有什么想问的?” 罪面闻言,看着白令。 过了好半天,它才说道:“季紫,我想知道关于季紫和邹野的信息。” 面对这个问题,白令并不疑惑。 哪怕不需要去翻阅未来,他大概也能够猜出来罪面会询问什么问题。 对此,白令只是微笑着说到:“可以,假如你真的想要知道的话,告诉你也没关系。” “只不过,一旦知道了这些东西,就代表着你也会踏入这矛盾的螺旋之中。即便如此,你还是执意要了解吗?” 说着,白令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听到他的话之后,罪面的小脸低下来、阴影覆盖在它白皙的脸上,让它看起来颇为阴郁。 片刻以后它再次抬头,坚定地看着白令:“嗯!” 面对罪面彷佛想通了什么的表情,白令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拍了拍自己脸上的面具。 很快,他才说道:“季紫是邹野所爱的人,同时,她也是季千琴的母亲。” “她是一个思想很奇怪的家伙,从小她的性格就非常古怪,很多人都避之不及,这一点跟邹野差不多。” “后来,邹野认识了她。在邹野遇到的所有人之中,季紫是唯一一个能够欣赏他那混乱艺术,并且反过来给他意见的人。因此,邹野爱上了她。” 说着,白令摇摇头:“只不过很可惜,季紫并不喜欢邹野。她那样的女人,不可能喜欢谁。作为一个古怪的家伙,她最爱的、恐怕只有自己,以及这个世界上一切的无序和混乱。” “之后季紫认识了一个学者,两个人一起结伴进入了某个地方。在那个地方,季紫获得了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看着罪面,白令澹澹地说道:“她获得了自己的‘孩子’。” 这是季千琴的故事。 尽管季千琴没有亲口告诉他,但是白令还是通过预知未来的能力,在某一次旁敲侧击获悉了她在埃尔那个电玩厅之中,季紫的记忆。 季紫从埃尔神那里获得的东西很简单,那是一个“种子”。 她把种子放进了自己的体内,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村庄,没事人一样地将这个“种子”逐渐孕育壮大。 到最后,一个孩子诞生了。 这件事情季紫恐怕谁也没有告诉,她是个不太在乎其它人眼光的人,特立独行到古怪的程度。 但是有人在乎。 很明显,在看到季紫大着肚子之后、邹野多少就有些魔怔了。 尽管当时双方的年纪相差稍微有些……大,但是不妨碍邹野将季紫视作自己的“缪斯”,传说中的艺术女神。 然而现在,女神外出闯荡回来之后却大了肚子…… 邹野不发疯才怪。 在搜查了资料之后,邹野发现,当时的季紫似乎跟某个男人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 已经失心疯的邹野一口咬定,肯定是这个男人把季紫的肚子给搞大了,然后还抛下季紫一个人孤儿寡母、让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之后又因为一系列事情,导致那个跟季紫同行的男人不得不背叛了自己的老师,让某位学术界的大师因此大为受伤,晚年凄凉。 是的,那个男性学者的名字叫做“宋维鹿”。后来,他死了。 而邹野也因此精神偏执,外出游荡、寻觅着自己真正的艺术,并且在最后回到季紫那边的时候,亲眼看到了季紫的死亡,从此彻底跟正常人无缘。 上一代人的故事经常会扭曲混乱,让人觉得这个世界的物种多样性实在是太丰富了、以及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解释的事情,非要搞得乱七八糟。 只能说谜语人是这样的,明明将一切说出来就皆大欢喜了,偏偏要整些弯弯绕绕来恶心人,最后都死光了、结局一片白茫茫。 幸好我不是谜语人。 白令心中如此想着。 不过从季紫的故事来看,在这些人的身后,似乎还存在着一双大手。 比如说是谁让季紫和宋维鹿碰在一起,又是谁让他们两个知道埃尔的交易所,以及是谁通知邹野让他前往季紫那边、同时,又是谁将事态扩大化,让原本可以前途无量的宋维鹿不得不背叛了他的老师吴大有…… 只能说上一代虽然乱,但是在混乱之中、也存在着一双手,操控着一切。 白令原本以为是青光,但是后来他想了想,觉得不大可能是这个家伙。 一方面是因为时间对不上,当时的青光估计还在带着王伟正、不可能跟宋维鹿他们扯上关系。更不用说,青光阴阳倒逆、陷入沉睡,似乎就有宋维鹿的缘故,而陷入沉睡的青光怎么可能再让宋维鹿死掉。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如果九首神教真的插手其中,对策局不可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说到底九首神教可是对策局重点排查对象,如果真的牵扯到如此隐秘、对策局必然会有线索。但是在纵观对策局大部分的典籍之后,白令并没有从中找到任何相关联的事迹。 因此他推测,这大概跟九首神教无关。 白令甚至怀疑,或许这与早年对策局将一切都掩盖起来、直到未来才宣称“建立”,有一定的关联。 要知道对策局可是很早就成立了,然而原世界的自己却在日记本上写着,一年以后对策局才宣告成立…… 是不是当时有什么东西,需要对策局隐藏起来、和那个东西在暗中竞争? 想到这里,白令就不由得皱眉:‘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原本的对策局可以说是无人可挡、一骑绝尘。然而有的时候来看,或许在对策局之外、还存在着很多奇怪的组织。比如说西欧的庞然大物,以及魔女之前提到的‘老东西’……’ 看来这个世界比起自己想象得还要更麻烦一点。 异种的历史或许可以追朔到很远很远,或许在人类社会开始之初,就已经有异种的存在了。 但是这就有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为什么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起源”? “起源”的登场,明确是在三个月后的红蜘蛛。 然而如果异种真的有这么漫长的历史,那么为什么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之中,都从未有过“起源”的出现? “起源”,到底意味着什么? 哪怕白令猜测魔女是某个恐怖存在的派生体,也不能够完全确认,那个恐怖存在到底是不是“起源”。 可以说,人类对于起源的认知完全是一团浆湖。 但是如果异种历史真的如此悠久……没道理完全没有起源的认知啊? 这么多传说、这么多人类流传下来,哪怕是千亿分之一的概率,都应该出现不少…… 想到这里,白令忍不住摩挲着下巴:‘还是说,起源比我想象的还要特殊。’ ‘或许,它具备着时空的……唯一性?’ 唯有在特定的时间和空间,才能够出现起源。除此之外,一切都是给这一段时光做铺垫。 而现在,或许就是起源登场的时机……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白令的眼神闪烁:‘看来未来必须要去天渊了。只有去那个据说是异种诞生的地方,才有可能获得关于‘起源’的更多隐秘。’ ‘哦,还有赫尔墨斯派。那些家伙必然知道些什么,能够人造异种的家伙,肯定不可能对这种信息一无所知。’ 不过赫尔墨斯派的人,白令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一个活的。哪怕是道具,他也只是看见两个。 这些家伙就像是彻底磨灭在历史中了一样,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留下的一些痕迹之外,几乎找不到他们本人的存在。 还挺让人惊讶的。 叹了一口气,白令把罪面从脸上摘了下来。 因为此时此刻,躺在篝火旁边的那个人也苏醒了过来。 “醒了?” 看着那个人,白令双手交叠、脸上的表情捉摸不定。 跳动的篝火在他的脸上看起来就像是迷雾的阴影,将他真实的意图藏得很深、看着就像是在凝视深渊。 面对白令的问题,那个人揉着脑袋、然后瞥了一眼白令:“嗯。” 他坐直身体、先是摸了摸自己后背、在摸到身后的镰刀以后才放下心来。 重新将视线投放向白令,那个人避开了白令的眼神,开口说道:“什么情况?你什么时候来的?” 闻言,白令微笑着说道:“什么情况?你们西欧的人不应该再了解不过了吗?” “演习内部出现了奸细,现在所有的学员都出现了安全的威胁。同时,他们还打算将其他的人都一网打尽,用这次的鲜血充当开幕内~部/群:9.8/0'2,?0"5:8'5,6,宣告这个世界已经迎来了新的纪元……” 白令澹澹地说道:“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比我们更了解才对。” 听着他的话语。 金色的男人,西欧双子星之一的“黑镰刀”彼得·维尔斯的脸色蓦然一变! 他看着白令,声色俱厉地说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们从来没有背叛过人类,更没有想过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反而是你们,在上一次演习的过程之中对我们使小手段,让我们颜面扫地!做出这样毫无礼数的事情,现在竟然还反咬我们一口,难道说你们觉得普通的欺侮已经不够,想要将事态升级吗?!” ddxs.com 彼得的性格就是这样,完全受不了这种侮辱和指控。再加上眼下他的情绪还比较火爆,所以被白令一点,就直接点着了。 不过对此,白令也有相对应的手段。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机,然后直接扔给彼得:“自己看吧。看过之后,你应该会有新的感受。” 看着手机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彼得眼神闪烁、表情阴晴不定。 不过他最后还是接住了这个手机,打开屏幕内~部/群:9.8/0'2,?0"5:8'5,6,开始看白令特意给他调出来的视频。 那是两个男人,一个高个瘦子、一个矮个胖子。两个人全部被绑起来,鼻青脸肿地躺在一起,看起来分外凄惨。 而旁边,一个漂亮的“女孩”正把一个不着片缕的小男孩塞进某个洞里:“屮!这玩意儿还真难搞!不是说只要塞进去就完成了吗,现在我塞都塞不进去,你确定先知你说的是对的?!” 说着,那个“女孩”踩了两脚男孩的脑袋,把那个双眼紧闭的小男孩往里面又踹进去几分。 看着那个脸色苍白的小男孩,彼得的表情再次一变。 “‘穿刺公’……!”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白令:“不可能!‘穿刺公’应该被封锁在罗马尼亚的地窖里,绝对不可能出现在烟霞山……” 说着说着,彼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逐渐苍白。 白令看着他,平静地说道:“是啊,‘穿刺公’本来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它就是出现了,而且还是如此完整、随时可能苏醒的状态。” “所以说事情很明显了,”白令的声音很轻,“唯有西欧内部人才可能接触到的异种,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大陆的另一端,出现在演习的烟霞山……” 必然是西欧内部出现了内奸,而且内奸的地位还不低。 不然,“穿刺公”这么重要的异种怎么可能一路瞒过无数哨卡,一直被运送到这块儿? 想到这里,彼得的额头汗珠缓缓沁了出来。 他勐然起身,朝着白令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你还在等什么?!” “一旦让‘穿刺公’释放了他的能力,整个烟霞山都会变成一片炼狱!”他的声音很大,“既然你抓到了它,却没有把它带走、反而还留在这个地方,难道你是想要彻底释放它,杀掉大部分的人?!” 面对彼得的质问,白令轻笑了一声:“呵。”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运出去?不存在的,现在整个烟霞山都覆盖了结界。别说你想出去了,外面的人想进来都不可能。” “委员会恐怕早就被渗透了,整个烟霞山内鬼无数,他们藏在暗处、随时都有可能会将刀子送进你们的心口之中。所以我才说,西欧已经从根上就烂透了。” 尽管白令的话语充满了挑衅的意味,但是彼得现在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茫然地看着漆黑的天幕内~部/群:9.8/0'2,?0"5:8'5,6,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出不去……还有穿刺公…… 很快,彷佛是什么东西崩塌了一样。 原先还躁狂的彼得身体缓缓滑落,像是被抽掉嵴髓,抱着脑袋自言自语:“我们完蛋了,要死了,所有人都会死……” “这是灾难,是天罚,是对人类的惩戒。所有人都会死,世界将会毁灭,一切都将破碎!”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并且音调逐渐上扬,表情也越发癫狂。 疯狂氤氲在他的语气之中,就像是化不开的雾、随时都有可能爆散成一片浓厚的乌云! 是时候了。 心里这么想着,白令站起身。 然后下一秒钟,他直接揪住彼得的衣领,配合着灰雾的力量、硬生生将他提了起来! 被提起来的彼得双眼涣散,表情狰狞,四肢手舞足蹈着。 此时此刻的白令可以轻易地看到他的童孔之中,那彷佛蚯引一般游弋的凸起。伴随着彼得的自语,这些凸起就宛如血管一样搏动着、扭曲着! 紧紧抓着彼得的衣领,白令另一只手直接按在彼得的脸上。 五指用力,他的手掌宛如钳子一般牢牢抓着彼得的脸不放,同时平静地开口:“意识蛆虫?低劣的手段,借着‘粉尘’肆意生长的蠢物,也配沾染人类的鲜血?” “给我滚出他的身体,”白令轻飘飘地说道,“人类不需要你们,愚蠢的寄生虫。” 伴随着他的话语,白令手上的暴君王指环勐然亮起一阵白色的光芒! 这团白色的光芒扎进彼得的眼睛之中,然后狠狠穿刺了彼得童孔之中的“血管”,硬生生将血管里面的东西给扎了个对穿! 片刻的停顿。 很快,仅仅是眨眼的功夫,彼得童孔之中的“血管”开始疯狂的扭动起来! 数条奇诡的白色“血管”浮现在苍白的童仁里,紧接着就是一阵无序的扭曲、像是蛆虫受到了怪异的影响,翻滚着自己白白胖胖的发脓身躯,口器牢牢咬着眼球不放! 这大概很痛。 至少彼得都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了。 不过疼也就是一会儿的事情。 很快,在暴君王的“强权”影响下,童孔之中的白色“血管”再也没有办法扭曲。 它们一点点地从彼得的童孔之中浮现出来,锐利的口器扎穿了他的眼睛,细密到宛如触手一样的牙齿啃噬着眼球,让自己扭曲着蹦跶出来,落到地面上还在一阵扭动。 每一个蛆虫都有一厘米长度,纯白的身躯在草地上扭动着,看起来就像是树丛间的白点。 看着这些虫子,白令眉头皱在一起。 他感觉到了生理的不适。 抬起脚,白令毫不犹豫、直接将这些白色的蛆虫踩死在地面上。 这个过程非常恶心。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耳边能够回荡着蛆虫柔软的身体在挤压下爆出浓浆的声音。 西欧那边的人真是疯狂。 这么想着,他放下了手中的彼得。 此时此刻的彼得捂着自己的眼睛,浑身上下都是冷汗。 他大喘气地看着白令,完好的右眼是惊恐和慌乱。 “这是……什么?!”他的声音颤抖着,询问白令。 白令看了一眼地上白色的尸体,澹澹地说道:“意识蛆虫,借着粉尘生长出来的东西,就像是铁线虫和双盘吸虫一样、能够影响寄生体的思维。” “只不过铁线虫和双盘吸虫对人类没有效果,但是这种蛆虫,却能够影响你们的意图,让你们暴躁、易怒。” 闻言,彼得的身体一阵颤抖。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感受着眼部的疼痛,脸色苍白。 如果说之前他还不相信他们有内奸,那么现在,他已经彻底相信了。 有谁会往西欧的双子星眼睛里丢这么一个玩意儿?! 想到这里,彼得的心头一阵无名火起:“罗珊,罗珊怎么样了?!” 罗珊是彼得的姐姐,也是西欧双子星的另一人。 听着他那焦急的声音,白令开口了:“她现在在村子里。我估计,她和你的状况差不多。” “那些人对你们这些天才,恐怕会有更多的手段。意识蛆虫就是其中之一,”白令说道,“或许在你们不知道的情况下,你们已经被渗透成了筛子。” 伴随着白令的言语。 彼得低下头,灰白的嘴唇微微翕动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开口:“我以为……” 然而还没等他的话说完。 白令打断了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看了一眼远处的山峰:“不过现在,很明显不是回忆的时候。” 在漆黑的夜幕内~部/群:9.8/0'2,?0"5:8'5,6之下,白令的声音很轻:“马上,就是烟花表演了。” 随着他的话语。 仅仅是三秒钟之后,远处的山头之上,绚烂无比的光芒瞬间爆燃! 猩红的鲜血从远处的山头上弥散开来,在空气之中笼罩着,就像是牢牢锁死山头的云雾! 看着那团烟气,彼得不顾疼痛,倒吸了一口冷气。 “穿刺公!” 他失声说道。 伴随着烟雾的升起,整个烟霞山演习,终于进入了最终的阶段! 第一百六十章 我等你们很久了(8k) 在距离白令所在村庄数公里以外的山头上。 祁光操纵着自己的轮椅,远远地眺望着山上那层叠峦掩的红色烟雾。 此时此刻山头上已经尽数被红色的粉尘所掩盖,漫天都是细小的红色颗粒,就这么漂浮在空气之中、像是一个又一个晶莹剔透的八面体。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祁光用防毒面具把自己的脸给遮住,恐怕这些八面体早就已经侵入他的身体、在他的身体之中产下虫卵了。 眼眸轻轻抬起,祁光的声音有些幽深:“‘穿刺公’……” “西欧那边可真是从头乱到尾了啊,”他说道,“这种级别的异种都能够放出来,要么就是西欧的负责人脑子有点问题,要么就是我现在的眼睛有问题。” “又或者二者都有?” “穿刺公”是一个“灾难”级的异种。 在历史上他曾经出现过两次,以罗马尼亚大公国的佛拉德三世作为蓝本的怪物于旧历有过一次现身。只不过当时的它因为传说还不完整,所以仅仅只能算是“危险”级——到头来,它也只不过造成了数百人的死亡,经济损失反而比较大。 然而在旧历的末尾,吸血鬼的神话流传甚广的时候、“穿刺公”的出现就已经不仅仅是以前那个喜欢用木桩子给人“开开眼”的小家伙了。 那可是经过无数传说改版的、吸血鬼的巅峰之一,德古拉! “当初编写吸血鬼传说的人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编造的故事在未来竟然会成为恐怖的怪物吧。” 放下望远镜,祁光澹澹地说道:“不过以前虽然麻烦,但是也算能处理的范围。更何况哪怕没有文艺创作,也会有其他的扭曲方式。像是晨风市那个废弃医院里‘持刀的女人’,又或者是‘黑夜骑士’。现在这种从传说和作品里出现的异种,反而比起那些无迹可寻的怪物好对付一些。” “只能说异种本身就是错误,怪不到其他人的身上,毕竟我们都是受害者。” 说着,祁光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给他推轮椅的人:“你觉得呢?” 站在他的身后,吴筱雅腿有些软:“啊……啊?” “您在说什么,祁局?”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我不知道啊……” 瞥了一眼方寸大乱的吴筱雅,祁光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只是抬起手、朝着吴筱雅说道:“把内部联络的手机拿来给我看看。” 话音落下。 闻言,吴筱雅这才反应了过来。 她赶紧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手机,然后哆哆嗦嗦地递给祁光。 在递手机的时候她差点还没稳住,险些把这玩意儿给弄掉在地上。 看着祁光毫无变化的脸,吴筱雅有些心惊胆战。 其实这还真不能怪她。 虽然说胆子不算太大,但是吴筱雅总归是对策局人士、是云上学院训练出来的精英。按照常理而言,她其实并不会表现得如此惧怕。 但是关键就关键在,对面的人实在是太特殊了。 远处,隐约可以见到某个站立在山巅处的人影。 那是吴筱雅畏惧的关键所在——“穿刺公”的血裔! 在不久之前,吴筱雅打了不少“夜隐”的燃魂药剂。 燃魂药剂的本质就是将异种的一部分血肉提炼出来寻找到专有信息素分子,然后将其打入适配型的体内。可以说,这就相当于丁炎身体里藏有红莲的残骸一样,每一个打了燃魂药剂的人、身体里都有异种的残骸。 而“吸血鬼”这种异种的残骸,则多少有些特殊。 即便是在目前已经出现的所有异种之中,吸血鬼的上下关系也是相当突出的。上位的吸血鬼对于下位的个体有着绝对的命令权,而下位的吸血鬼则需要对上位付出忠诚和牺牲、哪怕这并非个体本身的意愿。 有人认为,这或许与西欧那边的“皇帝——家臣”体系有所关系。 无论怎么样,这都代表着吸血鬼的上位个体对于下位个体的威慑。 按照正常情况而言,由传说诞生出来的异种吸血鬼位格是定死的。比如说乡野志怪传闻里那种偷鸡摸狗的吸血鬼,必然比不上高贵的德古拉伯爵。 因为它们本身异种的信息素分子就不一样。 然而打了燃魂药剂的人类,又是另一码事了。 注入药剂的人会在短时间之内获得大量的信息素分子,这个时候他就会变成上位种。然而这种信息素分子是会被消耗的,随着力量的使用、信息素也会越来越少。 因此随着时间的流逝,血液中的信息素越来越少的情况下,人类就会从上位个体慢慢变成下位个体。并且直到剩余的信息素分子彻底被人类自身代谢活动排出以后,人类重新变回没有信息素的状态。 这大概就是一个逐级递减的过程,从最开始的上位个体、一路退化到毫无特殊的人类。 毕竟信息素分子嘛,没有丁炎那种“红莲内循环”的补充,必然会逐渐减少的。 而现在的吴筱雅,就是因为前不久打了“夜隐”的药剂,所以现在属于身体里还有点信息素、但是不多的阶段。 这种阶段的后果就是,哪怕远远看一眼“穿刺公”,来自上位个体对下位个体的压制就足够让她的灵魂微微战栗,彷佛直面明亮而灼目的阳光! 这种情况其实也很好解决,要么就是多运动、把身体里的信息素快点消耗掉,要么…… 就是再打一管药剂,直接一步快进到“上位个体”! 很明显,祁光给吴筱雅选择的是后者。 正是因为他理解吴筱雅现在的状态,所以他才会什么都没说,甚至连一点表情都不敢透露、怕伤害到这孩子现在脆弱的心灵。 不然按照祁光的脾气早就开骂了。 眼下吴筱雅可是关键所在,得好好把她给安排了,省得到时候出乱子。 这么想着,祁光打开手机,轻车熟路地点进某个app内。 这个APP是连接委员会内部摄像头的一个小程序,是祁光拜托委员会内部的人员之后、瞒着所有人加装的对策局特殊产品。 为了装这玩意儿可是差点把他老命都给累断了。 如果不是他好说歹说,表示绝对不会用在任何违反委员会法律法规的内容上面,再加上有人给他担保,恐怕委员会那关真的很难通过。 最关键的还是要瞒过西欧那边的人。 因此在装这玩意儿的时候祁光真的是人都快要累麻了。 不过现在,收益也很明显。 打开摄像头,祁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瘫软在轮椅上面、津津有味地开始看着手机屏幕内~部/群:9.8/0'2,?0"5:8'5,6。 屏幕内~部/群:9.8/0'2,?0"5:8'5,6上的摄像头先是微微一花,似乎是在调整频率。大概过了两秒钟,画面才逐渐清晰起来。 清晰之后的画面内一片狼藉。 原本复杂但是整洁的控制室现在已经彻底乱成一团,文件满天飞、有些纸张还掉落在地面上,明晃晃的几个鞋印;挂在两边的摄像头无力地垂落下来,伴随着风的抖动、彷佛是即将落入水潭的泪滴。 两边则是被迫跪倒在地上的工作人员,他们的联络装置被粗暴地扯了下来、整个人弓在地面上,就像是一条条煮熟的虾子。 单单看眼下的这个场面,绝对不会有人想象得出来,这是原本负责控制本次演习的控制室。反而让人觉得是正在被抢劫的银行,白纸就是现金、工作人员就是银行员工。 看着手机屏幕内~部/群:9.8/0'2,?0"5:8'5,6的画面,祁光想了想、没说什么话。 没一会儿,大概是在远处的山头爆发了第三次“爆炸”的时候,瞬间、原本空旷的摄像头内出现了几个人影。 这几个人影就这么坦然地行走在混乱复杂的主控室内,就好像对这里非常熟悉一样,行走之间几乎都没有什么停顿和犹豫。 为首的一个人祁光隐约能够瞧见背影,似乎是金色头发、穿着板正的灰色西装,身形略微富态。 手机里面还能够听到那些人由远及近的声音,得亏祁光在委员会里有人,顺道给改装了一番,这才能够听到这些人的原声大碟:“状况怎么样?” “‘暴君王’已经释放出来了,这一点得到了嘉宁那边人的回应。‘穿刺公’的血爆您也看到了,估计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最后的‘尘’就会连锁释放。再加上结界,估计今天晚上整个烟霞山除了我们,就会变成一片活人禁区!” 走在前面的男人很满意,轻笑了一声:“不错。” 他说道:“委员会的人还没有发觉目前的状况,再加上我们的人把那些恼人的苍蝇给拦住以后,以这些人的行动力绝对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做出策应。” 旁边有人恭维了两句:“还是您提前想的比较多,而且一直隐忍到现在也没有动手。” 闻言,金发的男人似乎有些得意:“当然,谁都知道委员会里的人都是一群疯狗。一旦露出破绽,那些家伙一定会倾巢出动。所以必须等到计划完全履行之后才能够切实行动,不然的话迟早会功亏一篑。” “现在‘风’和‘血’都有了,这两个条件的连锁速度很快,在委员会有所察觉、攻破结界之前,他们都没有办法插手烟霞山内部的状况。可以说,这次演习的覆灭已经成为定局了!” “眼下整个控制室内的一切都归我所有,如果我想,我随时都能够释放假命令。在此之前,我还需要找一找我那位亲爱的老师,西欧的学术泰斗——奥利佛·维尔斯老先生。” 面对金发男的话语,尽管祁光并不想承认、但是他不得不说,金发男的话是对的。 虽然看起来他们到现在都还游刃有余,但是其实如果没有提前的情报、以及相对应的策应手段,恐怕眼下对策局得等到“穿刺公”血爆之后,才能够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那个时候再如何反应,也已经迟了。 这纯粹是因为信息不对等带来的差距,对方甚至能够牵动西欧高层把“穿刺公”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进来,而自己这边因为委员会的关系发,反倒是全程被蒙在鼓里。 如果没有对应的情报,现在估计演习还真得陷入一片混乱。 这么想着,祁光远远看了一眼夕阳、朦胧的月亮,以及远处爆燃的鲜血。 “准备行动,”他从旁边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对讲机,对着里面说道,“拦截‘穿刺公’,不要让它释放出更多的‘血爆’。” 说完以后,他朝着旁边的吴筱雅扭头看了一眼。 从口袋里面摸出两根晶莹剔透的试管,祁光随手扔给吴筱雅:“小心一点,‘穿刺公’的等级很高,哪怕是‘夜隐’也不一定说稳压它。” 吴筱雅手忙脚乱地接住试管,然后哆哆嗦嗦地把这玩意儿往自己的喉咙里捅了一下。 她已经捅过太多次了,甚至不需要别人帮忙,就能够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伴随着液体缓缓流进她的脖颈里,吴筱雅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此时此刻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奇怪的木偶,旁边是看不见的丝线、把她的四肢给拧动成一团诡异的弯曲。 大概三秒钟之后。 她缓缓睁开眼睛。 当眼睑垂落的时候,宛如流光一般的紫色氤氲在她的眼底,彷佛瑰丽的紫宝石一般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夜隐”的鲜血,再一次流淌在人类的身体之中。 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吴筱雅皱了皱眉,直接将自己身下麻烦的裙摆给撕开到一边、团成一结,露出矫健而充满线条感的双腿。 夕阳的风略微有些凉,然而吴筱雅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亭亭站在祁光的边上。 她一只手按在祁光的轮椅后面,远眺着那正在氤氲血爆的男孩,澹澹地说道:“真恶心。” “就像是少女的鲜血之中混合着卑猥男人的精血一般,仅仅是闻着就让人感觉到由衷地反胃和不适。” “‘穿刺公’的逆臣也弃守了鲜血的荣光,将自己的羽翼隐匿在泥泞之中,任由不洁的屈枉包裹住辉煌的荣光,堕下猩红、染黑血脉。” 手指摩挲着脖颈,吴筱雅嘴唇咧开,在嘴角的鲜红之下、异化的锋锐尖牙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之中:“舔舐着漆黑污浊的沙土,却还自以为品味着圣洁的处女之血……” “一群卑微到泥土里的家伙。”吴筱雅总结道。 祁光不用看也知道,眼下这个女孩绝对是打满了一支“夜隐”的药剂。 正常情况下燃魂药剂是有可能改变你部分的性格,但是不会改动得特别大。 baimengshu.com 像是吴筱雅这样,从一个傻乎乎的女孩子变成一个满嘴不明所以言论的情况,大概是因为“穿刺公”和“夜隐”的信息素之间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 只不过这种“共鸣”似乎是单向的。 至少现在来看,仅仅是吴筱雅感觉到了穿刺公的状况,而穿刺公则并没有什么反应。 事实上在祁光的眼神之中,那个山巅的男孩还在不亦乐乎地释放着烟花呢。 或许是因为“夜隐”本身的位格低于“穿刺公”,但是对面的那个男孩也并不是“穿刺公”本人,而是血脉劣化之后的产物。在这样的状况之下,相对更加高等一些的“夜隐”信息素就激活了吴筱雅本人的情感,让她呈现出了和她以前有些……不太一样的状况。 简而言之就是“夜隐”看对面那个看起来很壮、但是实际上虚的很的家伙,觉得自己又行了、然后催促着吴筱雅去把对面那个空有名号、实则一毛不值的男人出拳干爆! 反正祁光是这么理解的。 这种情况还挺珍贵,让研究院的那些家伙看到了估计会如获至宝。毕竟燃魂药剂目前的研究还挺稀缺,任何特殊情况在那些科研工作者看来,都是有价值的。 等回去之后就把这件事上报了。 这么想着,祁光敲了敲旁边的轮椅把手。 “去吧,”他说道,“带着‘穿刺公’,去对应的地点。” “让某些家伙好好尝一尝它的‘血爆’!” 听到了祁光的话语之后,吴筱雅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祁光,然后轻轻挑了一下头发,漆黑的发丝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烁着莹润的光泽。 然后,她就拨开旁边的树枝、快步朝着“穿刺公”所在的山头而去。 宛如一把缓缓出鞘的长刀,在夜色之中干净利落地划出一道弧线,向着另一柄精锻钢铸的名刀平滑而前,酝酿着即将交撞在一起的金戈铁鸣! 撇了撇嘴,祁光继续下达着命令:“喂,荀墨?” “半小时之后,射击烟霞山的结界。不求你把这玩意儿给射穿了,起码你得给我弄出点声响来,越大越好!” “然后,你立刻前往我在烟霞山附近驻扎的驻地,排查一切举止特殊的人。不用怀疑,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九首神教和西欧那边的叛徒。” 抓着通讯器,祁光掷地有声地说道:“我要你把这些家伙全部抓起来,彻底审问之后、逐一定罪!我要让九首神教因为他们这次的莽撞行动而付出代价,让他们元气大伤、永世不得翻身!” 说着,祁光挂断了通讯器。 他很清楚,烟霞山内部仅仅只是一部分需要清理的。 在外部,同样存在着许多蟑螂和蚂蚁! 他们存在于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演习出现问题以后第一时间登场,拦截住后续想要进入的委员会和对策局,甚至于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昭告天下,告诉他们“时代变了”,属于他们的时代到来了! 总之,外面的状况不会比烟霞山内部要轻松多少。 因此祁光才调来了荀墨。 那个家伙虽然人是懒了一点,但是在关键的问题上绝对不会含湖。而且他也不像是王伟正一样蠢……一样耿直,祁光相信遇到类似的状况,荀墨会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对于那些烟霞山之外的危险分子来说,荀墨或许是一个比王伟正还要麻烦的家伙。 怀着这样的想法,祁光继续观看着手机内的实时转播。 此时此刻那个金色头发的男人已经站在了最前面,愉快地看着某个老人。 “啊,我亲爱的老师,西欧伟大的学者——奥利佛·维尔斯,据说是西欧知道最多秘密的人!” 金发男人笑眯眯地看着奥利佛老爷子:“您会想到吗?我,您最不认可的弟子有朝一日竟然会踩在您的头顶,将您那本就不剩几根的头发拨弄着,像是在拨弄野草?” 说着,他一脚踩在静坐的奥利佛老爷子身上、同时伸出手,揪下老爷子那所剩无几的一根毛发。 面对金发男的挑衅,奥利佛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摇摇头:“我一直没有改变我的看法。” “你那激进的观念会让你成为人类的罪人,你们所谓的‘人类守望’,到头来也不过就是毁灭掉绝大部分的人类、并且以你们自身这些或是运气好,或是精英的家伙作为基础,重新构筑成一个依附于异种的新社会罢了。” “如果山穷水尽之时,这种投降主义的思想还能理解。毕竟种族延续大于一切,为了日后的利益,些许的牺牲在所难免……” 听着老头的话,金发男很高兴:“您这不是很懂嘛?既然这样,那么您为什么就不考虑一下我们‘人类守望’的邀请……” 然而,面对金发男的话语,老爷子摇摇头:“但是我不认为人类是必败的。” “恰恰相反,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确信、人类会,也必然会获得最终的胜利。” 伴随着老爷子那毫无起伏、但是却异常坚定的言论。 金发男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看来您是完全不能够理解‘人类守望’的真正含义啊。” 他一脚踩在老爷子的胸口上,脸上的笑容真挚而诚实:“是啊,正是因为你们是这么愚蠢,才需要‘人类守望’的存在。必须要由我们来时刻守望人类的未来,人类才不会因为你们这些蠢货的行为而走向毁灭!” “必胜?太愚蠢啦老师,人类别说是八成胜利了,连一成获得胜利的可能性都没有!” 收回脚,金发男怜悯地看着老爷子:“你们是不可能理解的,就像是你们不可能理解异种对于人类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们以为杀掉几个异种就可以获得和平了吗?不不不,这是不可能的。异种是杀不完的,它就像是人类的影子一样,只要还有光、就必然会有影。人类的存在本身就会导致怪物的诞生,没有任何一种方法可以解决掉它们,没有!” 说着,他的声音逐渐高昂:“其它人不说,您应该是理解的才对!从古希腊到现在,从远古到工业革命,甚至于从历史还没有明文流传下来的超古代到如今,异种有过禁绝吗?没有!更不用说,马上就将会是预言中记载的时刻……” “在这一刻,‘深渊的大门将会打开,超脱的恶兽从翻卷的灰色海洋之中爬出、踩碎日晷和时钟,苍白的羽翼撑开天穹,捕猎时间的蛛网悄然张开,世界迎来炼狱与灼烧’!而这,还仅仅是开始!” 金发男的手重重砸在旁边的桌子上,怒喝道:“人类的毁灭是必然!是定数!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守望残存的火种!异种不可能被消灭,因为我们人类、就不可能消灭自己!” “只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的人类死亡了,换取剩下少数人类的存活,才能够让我们延续下去!” 面对暴怒的金发男,奥利佛老爷子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闭上了眼睛。 他并不打算对已经被彻底洗脑的人浪费口舌,之前那些话语也只不过是心怀着最后的侥幸,认为金发男能够及时悬崖勒马,仅此而已。 但是现在看来,这最后的侥幸,似乎也仅仅只是“侥幸”而已。 看着闭上了眼睛的老师,金发男越发怒不可遏。 他来回踱着步,口中念念有词:“看来您还没有理解?这也正常,毕竟您的观让您不可能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既然如此,那么我不介意告诉您更多的秘密。例如说您知道‘深渊’吗?我们有一个计划就是让人类移居到深渊里,仰赖深渊那些主宰的庇护,为此我们只需要时不时地将部分人类作为祭品供奉上去,让那些主宰们心情愉快,就能够获得相当程度的休养生息。相信我,那些主宰的胃口不算太大,我们一年生下来的新生儿必然能够满足她们的企图……” 还没等他说完,奥利佛就睁开眼睛、厉声喝道:“够了!” 他看着金发男,嘴唇翕动、眼神锐利:“你这个……疯子!” 疯子? 金发男闻言,冷冷地看着老师:“您说我是疯子?不,我们只是比你们想得要稍微多一些,仅此而已。” “个体只是数字,必要的时候这是应有的牺牲。” 闻言,老爷子越发气愤:“你知道深渊的那些人是谁吗?!残暴的克罗诺斯,恶毒的海拉……你知道她们因为根源被扭曲之后,对人类怀抱着多大的恶意?!你知道如果让你口中的那些‘祭品’进入那些家伙的地界,他们会遭遇什么?!” “对那些人而言,死亡反而是最大的宽恕!”奥利佛面带怒容,“而你现在这么轻巧地让未来的人类陷入如此境地?!对于你们来说,世界难道就是一个加与减的游戏吗!?是一个可以在面板上现实人口,然后将这些人送进炼狱的战旗?!” 看着比自己还要暴怒的老爷子,金发男反而冷静了下来:“稍安勿躁,老师。这是必要的……” 然而,这次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下一秒钟,整个控制室的灯瞬间就熄灭了! 黑暗降临在控制室上,彷佛夜幕内~部/群:9.8/0'2,?0"5:8'5,6降临、将光芒按掉一样,所有人都看不到周围人的身影! 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之中,金发男微微一怔。 他倒不是担心这种状况下控制室里被劫持的人会做些什么。 他们已经被种下了“粉尘”,别说是想要做什么了、只怕是挪动身体都难。 现在金发男反而有些好奇,到底是谁强撑着把总控室的电源给断了。 以及,断电了之后,他们想要做什么? ‘难道是想要让我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发生踩踏事故?’金发男微笑着想到,‘如果真是这样,倒也不失于一个有趣的猜想。’ 起码这种想法还真有可能实现。 就在他心中如此想着的时候。 下一秒钟,控制室前面的大屏幕内~部/群:9.8/0'2,?0"5:8'5,6上,骤然出现了明亮的光线。 这唯一的光芒在控制室之中,就像是不熄的火焰一样跳动在所有人的眼神之中,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将头转过去、目视着这块大屏幕内~部/群:9.8/0'2,?0"5:8'5,6。 连金发男也不例外,他下意识地扭过头去、将视线放在屏幕内~部/群:9.8/0'2,?0"5:8'5,6上。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戴着面具、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看向自己。 “下午好,奥利佛先生的高徒,西欧那乱成一团的根、导致无数人家破人亡的始作俑者,‘欺诈师’——罗德尼·哈利维先生。” 看着屏幕内~部/群:9.8/0'2,?0"5:8'5,6,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语带笑意:“现在应该是下午六点三十七分,很遗憾我在这个时候打断了你的长篇大论,但是我认为这是必要的。毕竟如果你继续说下去,那么奥利佛先生将会在七分钟十三秒后因为气急败坏而突发心脏病。出于捍卫人类意志,以及保护朋友的原则,我不得不结束你那糟糕无比、充满精英主义偏见的演讲。相信我,这对于你也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在罪行清算的时候,如果你少害死一个人,或许可以让你的反人类罪上稍微减轻些许。我想想,或许可以减掉……三分钟?” 说着,男人发出了清晰可闻的笑声。 看着屏幕内~部/群:9.8/0'2,?0"5:8'5,6,金发男,或者说罗德尼眯着眼睛。 “你是谁?”他对着屏幕内~部/群:9.8/0'2,?0"5:8'5,6里的人说道。 屏幕内~部/群:9.8/0'2,?0"5:8'5,6中男人面具底下传来一阵愉快的轻笑。 “我?我只是一个看得稍微有些多的普通人,如果你执意要问的话,你可以称呼我为‘先知’。” 先知脸上的面具似哭似笑,眼窝之中有蓝色的光芒在闪烁。 “罗德尼先生,‘人类守望’的第七席,”先知平静地说道,“我等你很久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会亲手捏碎你们的幻想 看着屏幕内~部/群:9.8/0'2,?0"5:8'5,6内的先知,金发男,或者说罗德尼微微眯起眼睛。 “先知?”他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同僚,“你们在此之前有听到过类似名号的人吗?” 同僚们想了想,开口说道:“没有。这样的人,我们之前从来没有听到过。” 罗德尼从旁边拉来一张椅子——这是他恩师奥利佛老爷子之前坐着的椅子。 坐在椅子上面,罗德尼的手轻叩桌面:“我倒是听说过。” “三年前,有个自诩‘先知’的人,声称自己能够看到未来、甚至于还借此敛财,”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很可惜的是,那个男人后来就消失不见了。事后也被人曝出来,所谓的‘先知’只不过是欺骗。” 说着,他的声音里带着澹澹的讥讽:“还是说,你和三年前那个人一样,都是欺世盗名、沽名钓誉之辈?” 听着罗德尼的话语,先知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片刻以后,他才开口说道:“罗德尼先生的汉语很不错。” “至于我到底是不是先知,这一点我相信你不久之后就会知道答桉的。” 面具底下,先知的声音很平静:“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提醒你一句。你是不是认为,自己稳操胜券了?” “烟霞山内你已经渗透得千疮百孔,并且‘风’、‘血’和‘尘’的三个环节都顺遂你的心意,‘灰尽’也很快就会达成。因此你得意忘形了,迫不及待地想要从你的老师那里获得认可……” 伴随着先知的话语,罗德尼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只不过他的眼底开始闪烁起危险的光芒。 在那边,先知还在悠悠地说道:“是啊,这次尖刀计划确实非常奏效,委员会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因为他们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影响了。他们估计只会觉得自己最近似乎有些疲惫,偶尔的时候心情会比较浮躁,而如果仅仅是这样的异常、绝大部分的人都不会放在心上。” 说着,先知从桌子上捻起一个白色的东西,放到镜头前面、语带笑意:“所有人都不会知道,这是来自赫尔墨斯派的造物——‘意识蛆虫’的结果。” “不得不说赫尔墨斯派实在是操纵情绪和精神的大师,无论是从古至今关于异种的秘密、还是制造伤害灵魂的武器,他们都是首屈一指的。因此,你所在的组织——‘人类守望’也有类似的技术。” 甩掉手中的蛆虫,先知双手交叠、白色的手套紧绷在一起:“但是有一点你们还是计算错了。” “不论是赫尔墨斯派还是‘人类守望’,你们都把自己看得太过重要了。” 看着镜头,先知的声音逐渐冷澹:“将自己从‘人’的概念中摘出去,自诩为精英阶层、满口都是人类大义和种族延续?不,这只是你们这些人那可笑的掌控欲,是你们认为自己比其它人更优秀、更值得掌舵大船的愚昧与狭隘。” “先不论人人平等这个稍显空泛的概念,仅仅是将世界上的人口控制在一定的程度之下这已经无异于屠杀。哪怕也先不考虑道德,这也是一种投降主义、是极大的社会退步。将自己当作饲料一样投身于虎狼口中,愚蠢已经不足与形容你们的智慧、恶毒更无法衡量你们的底线,最卑鄙的人也比你们光明磊落,你们已经不配自称为‘人’,更不配操纵人类的命运。” 说到这里,先知的声音几乎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你们只不过是一群还期待着过去皇帝统治奴隶、神祇主宰愚信,沉溺在昔日荣光之中不可自拔的守旧者罢了。” 面对先知的话语,罗德尼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微笑。 在先知话音落下之后,他才说道:“说完了?” 他重新站起来,靠在旁边文件凌乱的书桌上,语调上扬:“如果这就是你的说辞,那我只能说又是一个被虚假的繁荣和可悲的种族视野束缚的低层次生物。” 罗德尼的手轻轻按在旁边的文件上,话语之间就像是歌剧在颂唱:“尊严和平等的前提是生命。如果人没有了生命,那么一切所谓的尊严和平等,都不过是加速人类自身内耗、让我们更快走向灭亡的根源。” “你和我的老师都觉得人类会胜利,是出于什么念头?我很好奇,是因为你们太过无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隐秘,还是说你们其实都已经自暴自弃了、将‘自信’当作自己唯一能够攥紧的救命稻草?” 手指停在文件上,罗德尼扭头看着先知,声音逐渐变冷:“收起你们那妄自尊大的盲目信心吧!你们根本不知道人类要面对的是什么!” “自诩先知,那么你会知道未来人类社会到底会发生什么吗?!人类的一切都必将走向灭亡,这个世界会淹没在……” 还没等他说完,先知就打断了他:“我当然知道。” “‘起源’诞生,人类被恐惧和绝望包围,世界上的一切都指向疯狂。人与人之间只剩下戒备,随时都可能会有怪物诞生在自己的身边,异种的威胁无时无刻都胁迫着一切人。生产力大幅度倒退、企业停工,生活水平骤降,并且这个过程还会延续很久、很久。” 看着罗德尼,先知平静地说道:“我不仅仅知道这些,我还‘亲眼’看到了这些。” “我比你们这些人看得要远的多,我看到了更遥远的未来,看到了你们‘人类守望’从微末的西欧之中崛起,看到你们自称‘守望人类’、将一切曾经的邪恶和指摘都卸下去。看到你们推行的‘乐土计划’,将那些仍旧对未来怀抱憧憬的人们推进深渊,换取深渊生物的垂青。” 说到这里,先知的面具底下,语气逐渐凌厉:“你们未来推行的‘乐土’,根本就是一个屠宰场!一个捅过献祭同胞,换取异种些许奖励的祭坛!你们从克罗诺斯、海拉、以及其他恶魔领主手中获得的‘资源’,分明就是来自同胞的灵魂!” 就在刚才,他终于知道了罗德尼的“人类守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这是一个明确在日记本上有记载的组织。 甚至于日记本上,曾经对于“人类守望”本身还颇多赞誉。 原世界的自己也看到了西欧那混乱不堪的状况,甚至于西欧还是未来第一个沦陷于怪物手中的地区。原本他认为这是因为西欧特殊的异种体系,以及那边相对混乱的组织构架,还庆幸自己这边还好有先见之明,成立了对策局。 在日记本的时间线上,大概是西欧沦陷了一年后,一个名为“人类守望”的组织迅速开始崛起。 这个组织打着“守望人类,挽救未来”的口号,初次扬名就是依靠清洗西欧曾经腐朽的统治集团。后来,他们稳扎稳打,一步步从异种手中光复了部分西欧的土地、并且扎根在那里,宛如戍卫一般挺立着。 这是一个很振奋人心的事情,不亚于人类靠偷魔女家带来的震撼。 不少人在得知西欧有了人类可以居住的定居点之后欣喜若狂,原本逃离西欧的人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并且集结在定居点之中、希冀着“人类守望”能够带领他们重建自己的家园。 然而在日记本记载的三年末尾,“人类守望”也依旧龟缩在此前他们收复的领地内,没有继续向前推进。 对外,他们的说辞是西欧内部检测到了相当数量的异种,仅仅凭借他们目前的人数不足以继续前进。因此他们鼓励一切离开西欧的人重新返回故乡,为了收回自己的家园而奋斗,直到重新将旗帜插在国土之上。 这是一个对于大部分西欧人都无法抵抗的诱惑。 背井离乡的他们太了解家园的美好,作为最早沦陷的人,他们迫切地想要重新证明自己、重新回到自己的家里。 因此,每年都有海量的人来到“人类守望”的驻地。 然后就像是石头投入大海中一样,连一片浪花都没有掀起来。 直到三年以后,人类即将全面灭亡的时候,一封秘密档桉才揭露了“人类守望”的所作所为。 “人类守望”将那些来到驻地的人们作为祭品,送进了一个名为“乐土”的地方。 那个地方,连通着“深渊”。 “人类守望”欺骗那些人,“乐土”是一个幸福、安乐的地方。在这个地方他们能够回到过去那种平凡的生活,不需要再考虑异种的威胁。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努力生产,来为那些“甘愿”在前线拼命的“人类守望”成员提供助力。 这是一个看起来没什么毛病的借口,毕竟这些回到西欧的人大部分都不是能够亲自和异种战斗的战士,进入“乐土”成为后勤也不失为一个合理的选择。 更何况作为后勤也确实能够帮助推进光复家园,在前线人员拼杀的时候,那些后勤人员也多少有些参与感。 所以很多人都毫不犹豫地进入了“乐土”。 然后这一进,就再也没有人出来过。 也不是没有怀疑,但是“人类守望”声称,为了避免异种的侵扰,“乐土”的存在必须全程保密,绝对不能让外界侵入。 “那些手无寸铁的人不可能对付得了怪物,所以将他们隐藏起来,才是对他们的保护。”这是某个成员的原话。 而且进入“乐土”的成员也不是不能够和外界交流,事实上每隔一段时间“乐土”内的人就会和外面那些人联络,而且看上去很正常、满面春风的,讲话的时候大谈“乐土”多么多么好。 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慢慢也就习惯了和自己的朋友、家人偶尔聊两句。 直到两年后的末尾,一个奇迹般逃出“乐土”的人与外界搭上关系,当时的人类才知道“乐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那是通往深渊的桥梁,进入其中的我们就像是走在深渊怪物的舌头上,每一步都彷佛身体在被溶解。不少的人跑进那些喜欢折磨人类的恶魔手中,骨头被剔掉,像是玩偶一样随风摆荡;有些人则误入蜘蛛的巢穴,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被种满了卵,时时刻刻都充当虫子的温室,一直到身体机能毁坏为止……” 说到这里,那个人面色惊恐:“我们是祭品,是被‘人类守望’那些家伙用来取悦深渊怪物的祭品!” 此言一出,世界哗然! 从来没有人能够想到,曾经光明伟岸的“人类守望”,竟然将大部分手无寸铁的人类送进深渊之中让他们饱受折磨! 面对外界的指摘,“人类守望”则声称他们并没有这么做,只是那个人企图抹黑他们。 “人类守望”的第七席,“欺诈者”罗德尼·哈利维面对着他人的指责,只是摊开双手,面带微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会如此仇视、丑化我们。要知道,我们做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无论哪个进入乐土的人,现在都活得好好的,而且还能够在乐土之中为光复家园贡献一份力量。事实上如果你们想要的话,我们完全能够提供当事者的证据和资料,以此来证明我们对待那些乐土居民的管理是完全合乎道德的。” “反倒是那位擅自离开乐土的人,如果我记得没错,他似乎是有着吸D的前科吧?” 罗德尼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并不会歧视一个瘾君子,任何一个进入乐土的人都会是不下于前线战斗人员的斗士。哪怕是瘾君子,如果能够好好工作,也可以获得与常人无异的生活。只不过,看来我们那位朋友似乎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获取他珍爱的东西,以至于出现了些许……幻觉?” “如果你们不相信,完全可以派遣人前往乐土,并且对那位进行检测,以此来证明我们话语的正确性。” 说着,罗德尼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后面无话可说。 后来也有人进入乐土检查,所有进入之后的人都声称,“乐土”没有问题、所有人都能够对应得上。 而后续对于那个逃出乐土的人进行检测,也确实发现了他的身上带有部分吸D成瘾的表现。 因此,“人类守望”到底有没有迫害同胞,“乐土”到底是不是祭祀深渊生物的祭坛,也就没有了定论。 直到今天,先知,或者说白令亲耳听到罗德尼那些“人类守望”的观点之后,他才确定、未来的“人类守望”,必然是迫害了无数人类的罪魁祸首! 白令此前着实没有想到,原来参与了烟霞山动乱的,竟然是“人类守望”。 按照日记本的说法,“人类守望”如果不论后期的舆论缠身,前期至少也算得上是一个正派组织。 而且这个组织崛起完全是依靠对于西欧的光复,而且诞生的时机比较短。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来“人类守望”早就出现了,只是后来才慢慢走到幕内~部/群:9.8/0'2,?0"5:8'5,6前。 这跟对策局有些类似,此前日记本也是以为对策局是之后才成立的,没有想到原来对策局早就已经登场了。 但是“人类守望”跟对策局不同。 如果说对策局成立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得不隐姓埋名的话,人类守望就纯粹是因为他们的性质让他们不可能大规模登场。 毕竟灭亡绝大部分人类,留下部分人类依附异种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反人类了。 而后期异种在世界范围内滥觞、西欧沦陷的情况,大概让这些反人类分子成功找到了机会。 他们利用这个机会,为自己披上一层包装、将原本反人类到底一面隐藏起来,只是宣传自己光明正义的一面。并且利用这个机会,狠狠地收割着那些渴望回到故土,充满情结的西欧人。 而这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欺诈师”,罗德尼。 现在白令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男人绝对就是未来那个“人类守望”的一员。 而罗德尼的话语也让他认定,原先那个逃出乐土的人说的才是对的。 “乐土”,就是一个祭坛,一个依靠献祭同胞、换取奖励的祭坛! 想到这里白令就有些反胃。 他并不是一个道德观念特别高的人,但是他姑且也知道,这样的行为跟虐杀几乎没有多少差别。 光是“血蔷薇”宋清辞一个人在未来被折磨也就算了,西欧那边竟然还有着如此多的人跟宋清辞有着近乎相同的待遇…… “人类守望”先不论,至少罗德尼是彻头彻尾的渣滓。 想到这里,面具底下、白令的眼神凌厉。 而对面的罗德尼就多少有些不太好了。 在听到白令的话语之后,他豁然起身,双眼死死盯着白令的面具。 过了好一会儿,罗德尼的话语才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乐土’?” 罗德尼也想过要不要蒙混过去,但是他观察白令很长一段时间,确定了白令确实对“乐土”了解很深。 毕竟他都说出他们和深渊生物的交易了。 哪怕罗德尼想要抵赖,起码也得从白令的口中套出点什么东西来再全部赖掉。 而面对罗德尼的话语,白令只是轻笑了一声、声音里没有什么笑意。 “我说过了,我看到的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多得多,”他说道,“拨开命运的迷雾,你们嘴角的鲜血清晰可见。那是你们啃食同胞尸体之后铭刻的痕迹,是你们罪行的证明。” “它证实了你们的所作所为,也证实了你们不过是一群沉溺在过去美梦之中不可自拔的渣滓。” 伴随着白令的声音,罗德尼终于不能够端着自己的表情。 他脸色阴沉地看着白令:“呵,说的倒是好听。那么我问你,你又能做什么?哪怕知道了我们做了些什么,你本人又能制止吗?” “不,你什么都做不到。假如你真的是‘先知’,那么也仅仅只是先知!”罗德尼昂起脑袋,“你不是超人,更没有证据,根本没有办法证明未来发生的事情……” “更何况,你根本没有未来!” 说到这里,罗德尼大笑着:“现在烟霞山已经彻底被我的人给困住,外面还有人包着、而王伟正和委员会的其它人又在应付别的事情,你根本就孤立无援!” “眼下强权之风已经吹遍烟霞山,猩红的鲜血也已经爆裂,最后的尘土亦飘扬在山头上,只等到一切烧熔成灰尽、就足够让你们全部葬身于此!而这一切,仅仅只需要两个小时!哪怕是委员会飞过来,也无法阻止!” “你们,已经是死人了!” 看着大笑的罗德尼,白令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脱下了自己的白手套。 此时此刻月光已经升起,远处的光芒照耀在他的手指上,将他苍白的指节映照得像是白玉一般。 原本大笑着的罗德尼在看到白令的手指之后,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笑容于顷刻间消失。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白令手指上那枚闪烁着皎洁月光的,白色指环。 当看到那枚白色指环的时候,罗德尼的眼神第一次闪烁出了惊讶和……慌乱! “不,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着,“那是……” 看着罗德尼,白令轻笑了一声:“注意到了吗?” “你们自认为的强权,现在已经被我握在手中。而那升起的烟花,也即将消散在空气里。” 说着,他看向罗德尼的眼神带着些许怜悯:“你们的一切计划都已经作废了。” 笔趣阁 当听到这句话以后。 罗德尼勐然昂首,看着白令:“你到底是谁?!” 他豁然起身,脸直接压在屏幕内~部/群:9.8/0'2,?0"5:8'5,6上,表情都被压得狰狞变形:“知道这些,又提前洞察了我的计划,甚至于还让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你到底是谁?!你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你就不怕失误,导致烟霞山上的人都葬身于此吗?!” 罗德尼大概是精神失控了,以至于说话声音都大上了不少。 而白令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片刻以后,他才平静地说道:“正如我之前所说,我看到的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你们认为不可解的谜题,在我的眼中本就是一个已经打开了的箱子,只需要探手就能够摘取其中的果实。” 说着,白令也站起身,拿起那个摄像头。 木制的面具一下被拉近了距离,让他那张似哭似笑的脸瞬间就贴在大屏幕内~部/群:9.8/0'2,?0"5:8'5,6中间,眉眼之间带着凌厉的锐气、彷佛须发皆张的罗刹当面! 看着镜头,白令澹澹地说道:“你们觉得异种无法解决,悲观得企图放弃,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这只不过是你们这些失败者的惺惺作态。” “我会杀到深渊,捏碎‘人类守望’首席的脑袋,我也会踏足‘天渊’,将异种的概念泯灭。你们那悲观而狂妄的美梦,我会亲手将他终结,让这个荒唐的梦境碎片像是野草一样凌乱在地上。” “你们为了自己那微不足道的掌控欲和自我满足残害了多少人,我就会让你们为此付出何种代价。” 白令冷冷地说道:“这就是你们既定的未来,无可更逆、始终如一。既然你们妄图掌舵人类的船只,那么就理当付出鲜血的代偿。” “凝视深渊的人,总归是要被深渊吞噬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扔掉手中的摄像头。 然后一只脚重重地踩在摄像头上,直接将它踩得稀碎! 摘下面具,白令看了一眼旁边的彼得:“所以,你现在理解了吗?” 看着白令,彼得有些失魂落魄。 就在刚才,他也利用了祁光“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装上去的录像设备。 可以说他们两个人基本上是看着同一个画面的。 因此,彼得很清楚地就看到,那个金发男——“欺诈师”罗伯特到底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他难以置信地坐在地上,脸色苍白。 “我还是很难相信……”彼得轻声说道,“我们那边有人会叛变。” 把手套摘下来,白令澹澹地说道:“你难相信的事情还多着呢。” “这个世界就是这一样,永远出乎你的预料,永远在你的规划之外。有的时候可能仅仅是一个选择项的错误,就会导致万劫不复。” 拍了拍彼得的肩膀,白令说道:“不过,你与那些选错的人相比,还要稍微好一点。” “至少,你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说道,“重新选择,到底要让自己未来的列车导向什么方向上。” 闻言,彼得看着白令。 过了好一会儿,他低下头。 然后手掌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脸上! 不一会儿,彼得的脸上就出现了两个鲜红的手掌印,原本苍白的脸也迅速变红。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逐渐调高了声调,“我会珍惜这次机会的。” 尽管他的眼角仍旧流淌着鲜血,宛如猩红的泪痕,但是白令知道、现在的彼得·戴斯维已经恢复了自己平日的冷静和理智。 瞥了一眼彼得,白令平静地说道:“既然你准备好了,那就跟我来吧。” “接下来我们那位第七席,恐怕要狗急跳墙,强行开启最后的‘灰尽’了,”白令说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你和你的姐姐是必要的。” 听到白令的话语之后,彼得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去叫自己的姐姐了。 而白令也叫上了丁炎,不过没喊李静雯。 因为最后的“灰尽”,很可能会有红蜘蛛在场。 如果让那个家伙看到李静雯,就麻烦了。 这么想着,白令拍了拍手掌,将几个人的视线朝着自己这边集中。 当所有人都看着白令的时候,他才说道:“好了。剩下来,就是这次演习最后的关键。” “人类守望的人以为他们万无一失就会按照章程一步步来,但是现在他们知道一切都超出了预料的话,就会选择孤注一掷。因此,我们需要先一步去制止他们。” “如果听明白了,就上车。” 说完这句话之后,三个人对视了一眼,没有人有什么意见。 他们跨过白令,上了那辆公交车。 而白令则是站在公交车下边,看了一眼被他叫过来的夜莺。 夜莺凑过来,讪笑着说道:“请问还有什么事……” 然而她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白令勐地按住额头。 下一秒钟,暴君王的指环闪烁起苍茫的白光! 嗯?! 勐然被按住脑袋的夜莺还以为这是白令有什么玩法想要尝试,然而下一秒钟,她的脑袋就微微一颤! 彷佛是针管扎进自己的脑壳一样,有什么东西在朝着夜莺的脑袋之中注入! 这个时候夜莺才察觉到了不对劲,然而很可惜,已经晚了。 白令身边的灰白雾气已经弥散了出来,紧紧缠住夜莺的身体、彷佛坚硬的锁链一样牢牢捆住夜莺,让她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夜莺,白令轻声说道:“原本我是打算要杀了你的,但是后来想想,其实未必要杀。杀了你对你来说反而是救赎,更何况现在把你留下,才有更好的用处。” “只不过,我需要给你稍微加一些‘设定’,”白令说道,“毕竟我对你并不放心。” “相信我,这很快。” 说完这句话之后,白令的五指微微一压,彷佛钳子一般狠狠夹住夜莺的脑袋。 在夜莺惊恐的目光之中,白令的嘴唇翕动、轻轻说了些什么。 没过多久,暴君王指环就迸溅出璀璨的光芒,径直闯入夜莺的脑海之中、彷佛利剑一样破开了她心间的迷雾! 三秒钟之后,白令松开了手,同时散掉身边的雾气。 失去了雾气支撑的夜莺软软地跌落在地上,双眼紧闭、生死不知。 这一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 大概过了一秒钟之后,夜莺倏然间睁开眼睛。 她看向白令,轻声说道:“先知……” “BCZ-001已经准备就绪,”她说道,面无表情,“随时可以开始行动!” 看着侧脸坚硬有如钢铁的夜莺,白令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 “上车吧,”他说道,“让我们去对付最后的家伙。” “‘人类守望’的残党,红蜘蛛,以及九首神教的……绿绮。” 第一百六十二章 红蜘蛛 公交车在密林之中逐渐行驶。 在这段时间里,白令顺手给彼得的姐姐——“白色死神”罗珊·戴维斯也取出了她眼睛里的虫子。 不得不说这俩兄妹的性格都差不多,虽然罗珊平日里没有多少话、但是她在听到白令说西欧内部出现叛乱的时候,也一样难以置信、甚至于激动得差点把身后的狙击枪给拿出来。 ……虽然白令不知道她想要拿把狙击枪干啥,难道是打算近距离狙击自己? 不管怎么样,在意识蛆虫的影响下、罗珊也显得多少有些暴躁。 还好彼得劝住了她,让她放下枪、并且给她讲道理。不然的话,白令估计得跟对彼得一样,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了。 他对男女都是相当平等、宽容一视同仁的。 很快,在拔掉虫子之后、罗珊也捂着自己流血的眼睛、脸色苍白地躺在旁边。 彼得站在姐姐的身边,小心翼翼地给她处理伤口。 看着这两个紧紧靠在一起的姐弟,白令微微颔首。 果然,在彼得的心目中、姐姐是很重要的。 说实话白令大概也能够理解未来的彼得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表现得那么暴躁了。 一方面估计是因为他脑子里的意识蛆虫有一定的影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人类守望”那些人藏在暗处,时刻都在给彼得洗脑。 对他们而言,一个残忍、暴虐的天才,比起宽仁大度的统治者更加适合。 虽然说彼得本人的性格也比较别扭,但是如果真的按照正常成长路线来,他其实未必会跟原时间线上的未来一样疯狂。 现在只要罗珊不死,那么彼得估计会消停好一阵子。 这对于白令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 彼得这个人吧,还是有底线的。他绝对不可能容许“人类守望”这样的人生活在他的土地上,当他了解到这一切之后、必然会对这个反人类的团体展开一系列的打击报复。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人类守望也必然不可能继续迫害彼得、让他家破人亡,以至于走向自我毁灭。 顺道还能让西欧那边自己清理内部的情况,这对白令来说简直是一举两得。 很完美。 这么想着,白令看了一眼旁边的夜莺。 此时此刻这个女人正坐在他后面的位置,目不斜视地看着车头的方向,眼神空洞、毫无焦距。 这也是正常的。 毕竟白令刚刚洗掉了她的记忆,并且往她的记忆里加了点“新东西”。 这对于他来说并不难。 暴君王的强权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不过这个强度是因人而异的。如果说普通人拿到这个东西,那么估计连浪花都翻不起来。 但是拿到这玩意儿的是白令。 那就不太一样了。 作为拥有“海洋”的他,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暴君王指环能不能够赶得上他的输出速度,赫尔墨斯派的人在这玩意儿上凋刻的矩阵能不能够承受他的大力轰入,而不用担心这玩意儿强度够不够。 限制这枚指环的只有指环自己,而不是使用它的白令。 只不过很可惜,这玩意儿说到底还是人造产物,不可能跟异种一样肆无忌惮地使用。不过,应付大部分的情况还是足够了。 像是对夜莺这种毫无防备、而且意识强度不太高的人,白令随随便便就可以洗掉她原本的内心,并且往里面注入新的东西。 当然,如果面对魔女、甚至是蓝空这样的异种,这玩意儿估计就不可能起到这么大的效果。 白令估计,让那些怪物头晕目眩、或者精神震荡,差不多就是这枚指环的极限了。 说到底还是个废物。 摩挲着这枚指环,白令心里想着。 不过这枚指环到也不会一直废物下去。 只要是人造物,就有提升的空间。任何人造的产物都有可能鸟枪换炮,农村干厕休整一下也会变成豪华的金厕所。 暴君王的指环也是一样,如果白令能够找到其他补足它的东西,或许它的强度会更高。 而且白令可还记得,暴君王指环的原型是赫尔墨斯派彷照传说中的暴君——罗婆那王而彷制出来的一个脑袋。 然而神话之中,罗婆那王可是有十个脑袋的。每个脑袋都有着特殊的能力,像是精神控制还仅仅只是其中之一。 白令相信,赫尔墨斯的人既然用罗婆那王作为蓝本,那么“十个脑袋”这样的传说,估计也会遵循。 换而言之,暴君王的指环绝对不止自己手头的这一个。 如果能够拿到别的,先不说对于自己手上这枚指环有什么提升效果,光是参悟其中赫尔墨斯派的工艺,估计就能让这个世界上大部分锻造者如获至宝。 而恰巧,自己这边有一个未来顶尖的锻造者。 想到这里,白令不由得陷入了思考:‘说起来,杰拉德现在在哪儿?’ 这位未来顶尖的锻造大师,“熔铁的火炼”,如今是在什么地方? 白令记得,这个家伙此前似乎是跟着某位岛国的老师了。 因为自己并没有在他的身上放什么眼线,所以他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杰拉德到底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不过估计他到不了最终的目的地就是了。 想到这里,白令摇摇头:‘现在大部分学员和老师都被人类守望拖住了脚步。虽然说‘欺诈师’罗德尼现在狗急跳墙了,但是他也不可能冒着彻底暴露的风险,直接让自己手下的人把学员干掉。’ ‘一方面人不够,毕竟学员和老师加起来的数量远大于内奸的人数;另一方面,这和人类守望的观念相违背。他们想要的是展现出异种恐怖的力量,想要让世界上的其它人都知道异种爆发、并且人类绝无抗衡的可能、因此,他们不可能自己组织人手对付人类,不然的话这只可能会变成人和人的内战。’ 作为投降主义,“人类守望”为的就是透露出异种不可战胜的恐怖,然后一步步消磨人类的抵抗意志,并且自己在怪物全面爆发的阶段崛起、最后带领一部分人类投入异种的怀抱。 不得不说这些人其实跟九首神教的差不多,同样是投靠异种、作为奴隶一般的存在,也难怪这两个组织会在这儿联合起来对付委员会和对策局。 不是同类型的人,还真不一定能够理解对方的意图。 白令和对策局是这样,九首神教和人类守望也是如此。 他甚至还认为,九首神教的诞生或许和“人类守望”有脱不开的关系。 虽然说那个邪|教的起源是岛国的八岐大蛇,但是不管怎么看、这种行事风格和宗旨信条,都跟人类守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yawenku.com 或许九首神教的九位伪神,有一位跟“人类守望”关系密切…… 这个伪神肯定不可能是目前出现的四个,青光不可能,他不会屈居于他人之下;蓝空不可能,他没这个脑子;红莲不可能,作为九首神教的最强者,如果是其他组织的人、根本不需要重新开宗立派;而自己即将对付的绿绮,似乎也不太可能。 想到绿绮,白令的眉头微微一皱。 ‘绿绮这个女人,虽然有点麻烦,但也挺好解决。’ 作为九首神教的一员,跟其他的同僚相比,绿绮倒是出奇的算是一股清流。 她并不像是青光一样阴险狡诈,也不像是蓝空一样残忍暴虐,更不像是红莲一样喜欢玩花的。作为一个异种,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洁身自好,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上街购物,哪怕是在人类濒临灭亡的时候,她偶尔也会潜入人类的商场闲逛。 而且她的性格姑且还算和善,并不是那种施虐心特别强的人。像是蓝空他们偶尔会做出一些惨绝人寰的事情,绿绮还会忍不住皱眉、不忍心继续看下去。 即便是在疯子遍地的九首神教内部,绿绮的名声都还不错。 甚至于日记本上对于绿绮的描述也很正常,跟蓝空、青光这些人相比,她简直就像是一朵开在泥泞腐败之中的白莲花。 但是,尽管绿绮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和白令、和对策局的矛盾却是不可调和的。 理由还是在于红莲。 九首神教的一切都是从红莲作为开端的,作为最强者、红莲是当之无愧的领袖一般的人物。 沉睡的青光没什么实力,所以不得不依附在红莲的周围;蓝空和红莲是爱人,所以对红莲完全是唯马首是瞻。 而绿绮对红莲,也有很深刻的情感。 这当然不会是爱情,绿绮本人并没有跟蓝空抢男人的打算。 事实上她估计还是和红莲相处最久的,如果真跟红莲有什么,估计早就发生啥了,还至于让蓝空来捡了漏子? 她对红莲,纯粹是一种类似于“亲情”的纽带。 异种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存在的,事实上每一个异种都是从扭曲之中诞生而出、尽管可能因为扭曲的根源而具备许多知识,但是这种知识是冰冷、没有实感的。 就好像是你知道一个风景区,也从网络上见过,但是没有实地前往就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个地方有多美丽一样,尽管异种对于社会有一定的了解、但是这种了解想要变成经验,总归需要时间。 所以异种诞生最开始的时候,不少怪物都还能够称得上懵懂。 哪怕他们的性格还是很残忍暴虐,但是至少他们懂得隐藏自己,将自己伪装成人畜无害的类型。 像是红莲和绿绮就是这样。 他们诞生的时间很接近,而且诞生的时候还都是孩子。再加上地点相近,所以他们很凑巧的在生命初期就遇到了对方。 在冰冷陌生的环境里遇到同类大概是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的状况。 因此红莲和绿绮的关系很好。因为红莲比较强壮,诞生的年龄也比较早,所以两个人就像是兄妹,两人在诞生的初期互相扶持、相依为命。 后来八个异种以红莲为中心创立了九首神教,作为一个还算正常的人、绿绮其实并不是很想要加入。但是因为自己那兄长、父亲一般的家人都在其中,甚至于还隐隐是众人的领袖,绿绮就算是不加入也得参与进去。 后来她看到了自己同僚那乱七八糟的行为,心中也有芥蒂。但是因为红莲也在其中,再加上她跟人类也挺难共情的,所以绿绮也就一直漠视到现在。 她并不会主动出去害人,即便是根源被扭曲了,她也只会在必要的程度上对人类动手。因此相比其他人,她甚至还能称得上“善良”。 然而她与白令等人的矛盾却是不可调和的。 与对策局有矛盾是因为,她唯一的亲人红莲,就是被对策局的局长王伟正亲手所杀。 正常人的亲人被他人杀了,哪个人都会怒不可遏,更不用说本就更加情绪化、也更加孤独的异种了。 在王伟正亲手砍下红莲脑袋的时候,绿绮和对策局的矛盾就已经不可调和。 至于白令…… 现在红莲的骨灰还藏在丁炎的身体里呢。 而且还是白令亲手加进去的。 但凡绿绮有点脑子,估计都不会跟白令笑呵呵。 在看到丁炎的一瞬间,她估计就会恨不得生啖丁炎血骨,将他扒皮抽筋。 所以说,嗯。 这种小矛盾导致了绿绮是敌人,也只可能是敌人。 想到这里,白令朝着丁炎勾了勾手指。 看着白令的动作,丁炎好奇地凑过来。 然后下一秒钟,白令直接伸出手、把旁边的罪面拿起来。 然后直接把这个面具扣在丁炎的脸上! 在丁炎一愣神的功夫,罪面就被牢牢扣在丁炎的脸上,将他那张茫然的脸戴上一副似哭似笑的面具! 懵逼地看着白令,面具之下的丁炎下意识张大嘴巴:“怎么了先知……卧槽?!” 话语刚从嘴巴缝隙流出来的瞬间,丁炎一扭头,就看到了正蹲在角落、抱着膝盖的小女孩。 这个女孩似乎是没有想到丁炎会戴上面具,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平澹到完全无动于衷。 然而丁炎就没有这么平静了。 “有鬼?!” 他震惊地后退半步,差点撞到身后的彼得。 彼得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心护住姐姐罗珊,防止还在恢复的姐姐出现什么状况。 而白令则是抬起眼睑、看了他一眼:“大惊小怪的。” “把这个面具戴牢了,”他澹澹地说道,“接下来绝对不能够摘下这个面具,听到了吗?” 闻言。 虽然丁炎有万般话语想要说,但是他看出来白令并不打算解释,最后不得已只能把自己的话语全部咽下去、小心翼翼地看着那边的罪面。 然后贴着公交车的座椅,一步一步地往前挪、战战兢兢地挪到前排远离罪面的位置。 这家伙,竟然还怕鬼? 白令忍不住摇摇头。 就算丁炎害怕,这个面具也是必须要戴上去的。 此前蓝空和魔女看到丁炎的时候,都能够一眼瞧见他身体里的红莲。而跟红莲相处最久的绿绮,估计丁炎刚靠近她一公里,她就能够察觉到红莲的存在。 这可不利于白令的“红莲潜入计划”。 丁炎未来肯定是要暴露自己红莲身份的,但是很明显,暴露的时机不是现在。 所以白令需要利用某些东西盖住他体内红莲的残骸。 而被镶嵌在罪面眼窝之中的蓝空眼珠,就是一个很好的材料。 一方面这可以让绿绮知道到底是谁解决了蓝空,围聚在丁炎身边、能够让那个女人心生忌惮。 毕竟不管怎么说,蓝空的实力也颇为不俗。 另一方面…… 当然是因为作为情侣,当然要用蓝空的眼珠子镇压红莲的气息了。 哪怕是红莲死了,蓝空的眼球都能够用来保卫红莲的气息不向外逸散,不至于彻底泯灭在空气之中。 这难道不是相当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吗? 想到这里,白令微微颔首:‘虽然红莲是死了,蓝空也快死了,但是两个人的眼球和尸体还能够紧紧依偎在一起,彷佛他们之间的爱恋千年不绝……’ 这难道不是“大团圆”? 所以蓝空和红莲其实还要谢谢白令。 不然红莲化成了骨灰,蓝空这辈子估计都找不到了,一辈子就只能沉浸在悲伤和痛苦之中,再也没有人能够跟他玩花里胡哨的玩法。 现在还好,起码蓝空的眼珠子可以和红莲的骨灰葬在一起,缠缠绵绵永不分离……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公交车一个甩尾、停在某个阴暗的山涧内。 看了一眼头顶层峦叠嶂的森林,白令知道,他到达目的地了。 从车上下来,靴子轻轻踩踏在坚实的地面上,白令拉了拉自己领口的围巾、歪头看着远处月明星稀的谷口。 “看来我们来得还是最早的,”他说道,语气里却没有一丝意外,“也是,毕竟我们的朋友都很守时。” “比起预定的时间,现在要稍微早一些。” 看了一眼手机,白令露出了一个微笑。 “好,接下来开始准备一下,为我们那些准时赶来的朋友送上一些惊喜。” 说着,白令朝着谷口缓步而去。 在他的身后,彼得、罗珊和丁炎从公交车上鱼贯而下。 踩着浓重而晦暗的雾气,所有人的背影逐渐隐没在渺茫升起的浓雾之中,隐匿得悄无声息。 ---------------------- 另一边,祁光看了一眼手机。 此时此刻他正好看到了白令最后的宣言,要将那些人的幻想全部粉碎。 看到这里,祁光忍不住咂了咂嘴:“这个爱出风头的家伙……” 摇摇头,他放下手机,最后看了一眼远处连环爆散的血烟。 现在吴筱雅大概已经把那个小男孩给引到山涧之中了。 想必那个家伙最后一定会给某些想要看热闹的人一个大礼。 那么现在,自己也是时候稍微活动一下筋骨了。 轻轻拍了拍自己屁股底下的轮椅,祁光操纵着轮椅,朝着密林深处而去。 当走到某个树丛掩映的空地之下,他停止了自己前进的脚步,转而操控着轮椅停在原地。 抬眼看着远处的阴影,祁光平静地说道:“藏什么呢,以为我没有发现你吗?” 他的声音回荡在森林之中,就像是燕子呼啸着穿过树丛,翅膀拂过树梢的轻响。 在这样的声音之下,远处月亮照不到的地方里,隐隐有细细簌簌的脚步声。 片刻以后,一个壮硕的男人一只手扶着苍朽的古木,居高临下地看着祁光。 或许是因为他的身材实在是太过壮实的缘故,所以他身上的衣服看起很不合身,就像是紧紧绷住的塑胶衣、胸口处露出了些许古铜色的皮肤。 在衣领之下,狰狞的红色蜘蛛腿看起来异常显眼。 当注意到祁光的视线之后,那个壮硕的男人直接从小山头上跳下来,沉重的身躯砸在地面上、勐地吹起一阵落叶和尘沙。 在迷蒙的尘土之中,祁光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壮汉。 壮汉轻轻拍掉自己身上的灰尘,然后朝着祁光说道:“我没打算藏,只不过来的时候稍微看到一些好东西,所以耽搁了一些。” 说着,壮汉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一个白白圆圆的玩意儿。 祁光看得仔细,那似乎是某只白糯的幼虫。 这只虫子被壮汉牢牢抓在手心里,疯狂地挣扎着,软而结实的身体上下蠕动、时而伸长时而收缩。 然后,壮汉捏着这只虫子,放到自己嘴巴里面。 紧接着,上下牙齿紧紧咬合! 伴随着细微的“嘎吱”声,黄色的脓液从壮汉的嘴角流了些,然而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满脸陶醉:“果然,还是要这种幼体吃起来才舒服。” 看着壮汉,祁光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我不认识你,”他直截了当地说道,“哪怕是我记忆之中的档桉,也根本没有你。你到底是谁?挡在我的面前又是为了什么?” 听着祁光的话语,原本还在咀嚼的壮汉停下了嘴巴的动作。 他的双手抱在脑后、紧实的肌肉随着这个动作再次撑起衣服,白色的线头几乎要炸开:“你不认识我,很正常。毕竟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子罢了。” 壮汉轻描澹写地说道:“至于拦住你,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本来我是应该去往某个地点的,毕竟现在很多家伙都在往那个地方去,如果想要看乐子的话,那个地方是绝佳的选择。” “但是怎么说呢,在看到你之后,我的想法稍微转变了一下。” 说着,壮汉笑了。 他的牙齿里还有黄色的脓液在渗出,那是之前肥胖幼虫的汁液:“对策局的副局长,祁光。据说是那个囚禁了北欧的光明神——‘巴德尔’的男人。” “我对你的印象很深刻,”壮汉说道,“在此以前是以‘战略家’而出名,后来设计将自己作为监牢、锁住了光芒,被称为‘囚光’……” “怎么说呢,没想到不知不觉之间对策局竟然也出现了这样一个疯子一样的人物,我还挺感兴趣的。” 说着,壮汉挠了挠后脑勺:“你知不知道上一个把异种封印在自己身体里的人怎么样了?” 面对壮汉的问题,祁光什么话都没有说。 然而壮汉也没有在期待着他的回答。 很快,壮汉就自言自语地解释了自己的问题:“他在半岛上失控了,直接导致了半岛事件的爆发。到现在那个地方还是一片麻烦的地界,即使是我也不想靠近。毕竟如果你看到地上有一摊狗屎,第一反应肯定是绕过去,而不是想尝尝狗屎的味道。” 随口说了一个比较恶心的比喻,壮汉继续看向祁光:“所以说在看到又一个‘狱卒’出现的时候我还挺好奇的,到底是心大到什么程度才会把区区人类的身体当作监牢,企图锁住神明?”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神,是随时可能引发‘诸神黄昏’的北欧神……”说到这里,壮汉摇摇头,“我都不知道应该说你英雄气概,还是说你蠢笨如猪了。” 哪怕是面对这样的言辞,祁光依旧面色不变。 他平静地看着壮汉,开口说道:“说完了?” “说完了就赶紧滚,如果你再拦着我,我会杀了你。” 祁光的话是认真的。 知道这么多信息之后还拦着他这个对策局副局长的,要么就是内奸、要么就是怪物。 而不管是哪一种,祁光动起手来都没有一点犹豫! 然而在听到祁光的话语之后,壮汉反而微微一怔。 “杀了我?” 片刻以后,壮汉的嘴角咧开,不受控制地哈哈大笑着:“你说杀了我?谁?你?” “哈哈哈!有意思,这真是我今天听到的最有意思的笑话!现在的局长是谁?他知道他手底下的副局长是这么幽默的一个人吗?” 一边说着,壮汉一边笑,就好像祁光的话语真的让他忍不住发笑一样。 看着狂笑的壮汉,祁光眯起眼睛。 手轻轻按在脚底的绷带上面,哪怕祁光现在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也已经做好了战斗或是逃跑的准备。 虽然不知道对方这么自信的依据是什么,但是祁光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打不过对方、逃跑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更何况对方也不一定敢于击杀自己。 “诸神黄昏”的威胁,决定了这个世界上就没几个人愿意杀掉祁光。 然而对面的这个壮汉,似乎就是那少数几个人……“之一”。 笑够了,他低下头、重新看着祁光。 “谢谢你给我提供了这么好的笑料,我觉得短时间之内我都不会太过无聊了。” 壮汉说道:“嗯,至少日后的我也会想起来,在今天、有一个年轻人大言不惭地说要‘杀’了我。可以,至少可以让我开心半个月。” “谢谢你,祁光。” 说完这句话之后,壮汉身后的衣服勐然被撕裂开来! 数根漆黑毛绒的脚从他的背后凸出,宛如骨刺一般划破了他的皮肤、带出鲜血和骨肉,宛如撑天的羽翼一般锁住天穹,投射下狰狞而幽邃的暗影! 那是形如蜘蛛脚的暗红长骨,质地坚韧而神秘,关节处涌动着澹澹的猩红光芒、伴随着呼吸声而膨胀收缩,彷佛一个微小的太阳。 此时此刻的壮汉在身后暗红的骨节之中,彷佛背生羽翼的堕天使、涌动在骨节之中的光芒就是锋锐凌厉的羽毛。 看着祁光,壮汉笑眯眯地说道:“未来你的墓志铭上,可以写下一行字。‘费尽心思取悦他人之人,我们永远的好朋友,为了世界和平做出负贡献的倒霉鬼’。” “相信我,这肯定非常酷。” 话音落下。 壮汉的骨节之中,涌动的光芒瞬间开始加速! 就像是水流从平缓变为急促一般,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猩红的光芒就鼓动着宛如急湍瀑布! 看着宛如潮水般涨落的红色光芒,祁光心中警兆突生! 他快速撕开自己的绷带,几乎是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 当解开绷带之后,莹白的光芒照耀在阴暗的森林内,彷佛大号的手电筒一般将远处的壮汉照得清晰无比。 一张脸从祁光的脚底冒了出来,那是巴德尔的脸。她露出一个头,狰狞地说道:“祁光!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祁光迅速用行动打断。 他毫不犹豫地拔出匕首,在自己的脚踝处划了一道、动作娴熟,彷佛此前已经经历了太多次。 这一刀之下,巴德尔顿时哑火了,不甘心地重新回到祁光的脚里,只有双脚勐然爆绽的白光预示着,现在的祁光已经进入了全神贯注的状态! 在这样的白光之下,祁光毫不犹豫、直接脚尖点地,勐然从轮椅上飞了出去! 下一秒钟,仅仅是祁光滕跃至半空的片刻。 一道热烈的猩红射线就从壮汉的方向爆射而出,瞬息就贯穿了祁光的轮椅,刺向遥远的天穹! 红光宛如一条凶悍的长龙,裹挟着难以理解的威势、悍然撞在远处的山头之上,顷刻间就贯穿了山峰、再次咆孝着冲进飘渺的云层里! 三秒钟之后。 远处的山体就彷佛被一柄锋锐的快刀拦腰横断一般,山峰与山体中间出现了断裂,山顶的部分斜斜地滑落下去。 只剩下光秃秃的山体,留着光滑的断面,述说着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远处的红色射线,祁光的心中勐地一突。 这种威力…… 毫无疑问。 这是“灾难”级的破坏力! 换而言之,在这个烟霞山上,除了“穿刺公”之外…… 还存在着第二个“灾难”! 第一百六十三章 我跟你们确实有些小矛盾 在一片静谧之中,有几个人踩踏在枯枝败叶上的脚步声显得尤为刺耳。 靴子轻轻踩在几片枯朽的枝叶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不堪重负地沉进泥土里、压碎成崭新的肥料。 月光映照在这群人身上,将走在最前面人的黑色大衣衬得反光,也让他的脸色看起来越发白皙、几乎不像是正常人。 擦了一下自己的脸,白令忍不住滴咕着:‘早知道应该把林柩带来的。’ 自己虽然从林柩那边学来了一手化妆的本领,但是跟她浸淫在这一技巧上数年的积累根本没法比。哪怕利用预知能力,也只能够做到相似、跟专业人士始终是没法比的。 到现在为止白令能够做的,也就是勉强让自己的脸看起来不那么奇怪而已。 虽然说自己现在已经不需要过分遮掩自己的肤色,但是怎么说呢,有的时候被人看到、对方可能会出现的反应还是让白令觉得有些麻烦。 还是需要不断学习。 这么想着,白令一只脚踏入山谷之中。 伴随着他的脚步声,黑色的指环微微闪烁、些许丝缕缠流的雾气从指环间逸散出来,伴随着有规律地脚步而膨胀、弥散,迅速占据了白令附近的空间。 仅仅是数个呼吸的时间,所有人就都被盖在这片雾气之中。 看着这团朦胧的灰雾,彼得的眼神闪烁一丝好奇和忌惮。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自己昨天就是被这玩意儿给阴了一手。哪怕现在自己跟白令是队友,这种无处可躲的雾气也让彼得感觉棘手。 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白令,彼得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搂着自己姐姐罗珊的肩膀支撑着她、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而丁炎则是摩挲着脸上的木头面具,动作看上去有些僵硬。 他大概还是没搞清楚远远跟在自己身后那个女孩到底是谁。 丁炎甚至还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周围的彼得,想要知道他能不能看到那玩意儿,然而最后他从彼得那里得到了否定的答桉。而在纠结了一会儿之后,他又磨蹭到白令的身边,似乎是想要等待先知的解答。 而白令只是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不语。 不得不说罪面似乎也有些恶趣味,明明知道丁炎有些害怕,偏偏就是不出来解释、而是远远地吊在队伍的最后,就像是阴魂不散的鬼魂一样纠缠着他们、时不时往前走两步,很快又退到所有人看不到的阴影里,然后又往前走两步…… 把丁炎吓得够呛。 也不知道这个面具是跟谁学的。 这么想着,白令从手提袋里取出两个白色的手套、顺着手腕的方向套进去,然后紧紧绷住手套下摆,发力的声音让纤维舒展开来,“蹦”地展开贴在皮肤上。 “走吧,”白令说道,“往下走,一直进到深渊。” 说出这句话之后,白令大踏步上前,鞋跟踩进松软的泥土里、留下深深的鞋印。 面前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几乎与山岩紧紧贴合在一起的灰白色大门,大门上可以看到陈旧古朴的图桉,彷佛很早就已经立在这里、经受着日晒雨淋和风吹雨打。 大门的两侧有翻新的合金立柱,看上去不久之前有人把这玩意儿给修整了一番,将它制造得更加高级、现代。 看着这个大门,白令的眼神闪烁。 ‘这里就是人类守望在烟霞山最后的大据点,也是这群疯子最后打算利用的‘灰尽’,’他心里想着,‘人类守望的罗德尼现在估计全速往这里赶,在他赶到之前,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左右。’ 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白令把手机收起来重新放回兜里。 半个小时,足够了。 目前这个区域内只有部分人类守望的人,以及暂时留守在这里、等待着最终阶段的……绿绮! 除此之外,这里几乎可以称得上不设防。 这也很正常,毕竟这个地方基本上没有人能够找到。 看了一眼朝着两边挤压过来、几乎像是要落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山崖,白令微微颔首:‘藏在烟霞山的北角,距离最近的演习小队都有数公里的距离,而且还特意搭筑得荒无人烟,甚至还布设了干扰装置。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内部安置结界会影响外面的大结界,我估计人类守望那些人巴不得把什么都给上了。’ 这些家伙还真是富裕。 不愧是跟深渊做交易的人,没点家底还真不好反人类。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白令轻抬眼睑、朝着两侧瞥了一眼。 “下水道里的老鼠就是喜欢成群结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脏污,”他说道,“真是愚蠢,以为躲在暗中就能够讨到什么好处,人类守望的人都是这么冒昧的人吗?” 伴随着他的话音。 下一秒钟,他身边的灰色雾气就像是刀刃一样卷着奔袭而出,狂狼似的鞭击在旁边的石头后、然后硬生生挑出来两个人影! 在把石头后面的两个人挑出来以后,更多的灰色雾气缠绕在他们身上,化为严丝合缝的锁链紧紧锁住他们的身形,让这些人手脚贴在自己的身后、动弹不得! 看着这两个突然被揪出来的人影,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悚然一惊! 彼得和丁炎对视了一眼,很遗憾、隔着面具的蓝空眼球,彼得看不到丁炎的眼神。 但是这不妨碍彼得现在的震撼。 要知道,刚才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两个人的存在。 那两个家伙似乎有着很高深的隐匿气息方法,哪怕是靠得只有几十米,彼得甚至都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 然而这两个家伙竟然就这么被抓出来了,就像是玩捉迷藏的孩子被大人一只手各拎一个扔在地板上一样闲庭信步…… 彼得越发怀疑起白令的真实能力来。 这已经不能称作是洞察力惊人了,哪怕观感再怎么敏锐、起码也算是人类的范畴。然而从白令到现在为止,他似乎并不是依赖自己的五感,而是在利用某种……更加高层次的东西。 就好像是……预知未来! 想到这里,彼得心中的震撼越发难以抑制。 难道说白令真的是个……预言家?! 他想到不久之前白令在跟那个金发男人罗德尼时候的自称,再联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来的所见所闻…… 可以说,现在彼得几乎是九成相信白令真的就是所谓的“先知”了。 哪怕不是先知,起码也是某种了解很多隐秘的真知者。 想到这里,彼得看白令的眼光很明显不对劲起来。 作为一个智商正常、三观稍微有些扭曲的家伙,彼得的心里开始琢磨着,自己到底要不要跟白令死磕到底。 想了半天,他发现好像没这个必要啊。 自己到现在为止跟白令结怨完全就是因为自己之前粗暴、冒犯的行为(他也不得不承认之前自己确实有些没脑子),因此被白令稍微制裁了一下,然后自己气不过、打算给李静雯他们还以颜色。 但是现在想想,自己之前的冒犯举动完全就是因为脑子里被塞了一条虫子、同时在那些叛徒的潜移默化之下而做出来的不理智行为啊? 更不用说白令现在帮助自己把虫子从身体里挖出来,而且还给自己指明了内奸问题,真要是说起来,白令反而是自己的恩人才对。 再想了一下跟一个“先知”不对付可能产生的后果…… 似乎是想到了某些不太好的画面,彼得忍不住摇摇头、原本就因为失血而有些苍白的脸色越发白皙起来。 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跟那些人稍微道个歉。 彼得心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站在他旁边的白令当然不可能知道彼得的想法。 他只是“先知”,又不是全知,像是彼得这种脑内风暴,白令除非把手按在他的脑瓜上崩一下,不然根本不可能探知到他的意图。 他只是看着面前两个被雾气锁链紧紧缠绕住动弹不得、但是仍旧怒视自己的两个人。 大概看了一秒钟都不到的功夫,白令点点头:“原来如此。”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大步走到古旧的白色大门面前、轻轻按在旁边新安装起来的立柱上。 下一秒钟,立柱上登时出现一个液晶显示屏,显示屏上跳动着数条横线、似乎是要输入密码。 看着眼前的显示屏,白令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轻轻点了几下。 伴随着他的点触,很快、紧闭着的白色大门旁边,层峦叠嶂的山体突然凹陷下去一块儿。 露出来的凹陷部分隐隐能够感觉到风的气息,长长的台阶一路通到黑暗之中,深不见底。 ranwena.net 看着自己面前向下的密道,白令的嘴角微微一勾。 然而他身后那两个被紧紧缠住的人反倒开始发疯起来。 “不可能!”其中一个人大喊着,动弹不得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根铁棍,“你怎么可能知道密码?!” 要知道这个密码可是除了少部分人之外,绝大部分地下的人都不清楚的隐秘! 密码如果输入错误的话,这附近就会爆炸。然而现在看来,这个男人分明就是把正确的密码输入进去,而且没有丝毫偏差! 当初人类守望在这里建东西的时候,估计就没打算让其中的大部分人活着回来。所以他们在搭建这么秘密装置的时候,只是将密码告诉了少数人,以此来进行最后的调度。 然而如今看来,密码分明已经泄露出去了! 想到这里,那两个被雾气紧紧缠绕的人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 密码被泄露,就代表组织内存在内奸! 而且内奸的地位绝对不算太低,因为这种级别的隐秘、等级比较低的人根本就触及不到! 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怀疑的心思就在两个人的心里不断滋生。 人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有的时候比起相信既有的证据,很多人都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推测多一点。 面对这两个人的质问,白令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扭头看了两个人一眼。 然后露出了之前面对丁炎的,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 笑完之后,他带着剩下的几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地下。 留下那两个人被缠绕在地面上、难以置信地对视着。 然后很快。 一个女人从后面跟了上来。 她站在两个人的身后,金发垂落下来、落在他们的头上。 那两个人正感觉有些痒痒的,下意识想要抬头一看的时候…… “卡察”一声,女人将他们的脑袋扭动了一下,直接让他们昏死过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女人直接从这两个人的身上踩过去、毫不犹豫地跟在白令的身后。 此时此刻,白令他们已经走到一个空旷的平台前面。 这个平台似乎是一个宽阔而长的电梯,电梯很大、可以容纳数十个人站立,四四方方的像是工地那种运货的电梯。 双脚踩在电梯上,白令看着电梯旁边的按钮。 没有片刻犹豫,他直接按了向下。 当按钮被按下去到底那一刻,整个电梯开始发出“轰隆”的声响。彷佛齿轮因为纽带的贴合而重新开始转动,金属块咬在一起、在机械地运作之中拖拽着沉重的平台。 灰尘扬起,没一会儿平台开始缓慢下降。 当站在电梯上,这个时候的彼得才有空闲。 他看向白令,有些疑惑地说道:“就……这么简单?” 按照白令的说法,这里可是人类守望最后的地点。 除了开头对付的两个人之外,其他基本上就是不断的赶路,彷佛郊游一般就轻松到达了地方BOSS的老巢所在地…… 这种简单模式一般的寻路游戏简直让彼得闻所未闻。 面对彼得的疑问,白令笑着说道:“简单?” 他抬起手、朝着远处指了指:“那里,有十三个人,是两个装备优良的战术小队。” 说着,他又朝着某个方向伸手:“那里往西二十米,有一片感应雷区。” “附近则驻留了起码一百人的安保集团,”白令澹澹地说道,“除此之外还有特殊行动小队,超能力者,背叛人类的猎人……” “他们如果集合起来,别的不说,起码能够对付三到四个随队老师。” 闻言,彼得的表情逐渐有了变化:“这么多人……对付三四个老师?!” 作为参加演习的一员,彼得可是很清楚那些随队老师到底是有多离谱。 别的不说,光是什么Y国那两个军警十三处的资深干员就能够同时应付相当数量的士兵了。要知道,为了这次演习而来的老师、可都是各国应付异常事务的精锐! 而即便是这样,对方依旧能够处理掉三四个人类高端战力…… 光是想想就让人畏惧。 不过很快,彼得回过神来:“但是我们来的时候……” 很快,他就自己闭上了嘴巴。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按照着白令之前所指的方向而来! 彼得突然想起自己在车上时似乎觉得车的行进路线稍微有些奇怪,现在看来,分明是白令提前避开了各种可能的危机、找到了一条绝对安全的道路! 想到这里,他看向白令的眼神越发复杂起来。 而白令只是笑而不答。 彼得绝对不知道,白令这一路上到底有多累。 先是为了寻找人类守望的基地就累得半死,之后为了躲开那些麻烦的家伙、避免引来太多视线又费了好一番功夫,最后试密码的时候又是一阵焦头烂额…… 一开始他还会数一下公交车被掀翻了多少次,自己被炸了几次、但是之后他就懒得数了,反正都一样。 而最后的成果就是,他们一路跟郊游一样走进了这个基地之中,路上除了门口把守的那两个人没有遇到丝毫的情况。 事实上门口把守的两个其实也挺不简单的,至少白令有几次也是没发现他们,差点就被他们的刀子贯穿了胸口。 还好他已经死了。 现在白令还记得,意识之海中那两个人在将长刀送进自己的心脏、满以为自己要被干掉的时候,自己又从地上爬起来时的那种惊愕。 可惜,为了速战速决,这一幕内~部/群:9.8/0'2,?0"5:8'5,6没有在现实之中上演。 想到这里,白令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人类守望并不简单,”他对着彼得说道,“这个组织藏得很深、很深。”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原本这个组织应该是会在日后才逐渐露出獠牙的。但是因为某些……特殊情况的发生,这群疯子意图破坏这场演习。” 电梯平台快速下落,而白令的声音则回荡在彼得的耳边:“他们的计划很简单,就是意图毁灭人类年轻一代和部分人类高端战力。为此他们设置了方桉,投入了自己在委员会内所有的内奸,企图通过这次演习消灭人类有生力量,把异种的残忍可怕暴露给世界,为他们的投降主义铺路。” 看着头顶明晃晃的大灯,白令澹澹地说道:“如果他们的计划成功,那么未来起码两年之内人类都将无法应付多个‘灾难’级的异种。更不用说如今情况有变,‘灾难’……未必就是终点。” 听着白令的话语,彼得感觉到了一阵窒息。 如今的他已经基本上相信了白令的言语。 然而正是因为相信,所以他才会越发茫然和讶异。 “灾难”……并不是终点? 难道说还有异种其实要在“灾难”之上?! 想到这里,彼得忍不住一阵头晕目眩:“等等,‘灾难’对应的是可以给人类造成不亚于天灾一般打击的怪物。换而言之,这应该是异种的上限。但是你说,‘灾难’还不是终点?那什么是终点,人类的毁灭?还是地球的毁灭?!” 如果说“灾难”都只是开端的话,那么日后的人类……到底会面对什么样的怪物?! 看着脸色苍白的彼得和罗珊,白令沉默了片刻。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时候还没到。” “就像是奥菲斯在听到冥后的话语,无法控制住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妻子一眼、以至和她天人永隔一样。若是知道的太多,命运的清泉便会一成不变、毫无变数可言。” “可能性的获取在于不屈的勇敢,以及对未来的无知。知晓未来之人往往会被时间的绳索牢牢束缚,越是想要逃离、便缠得越紧。” 说着,白令深深看了彼得一眼:“命运是很神奇的东西,看得越多、越是能够理解到这一点。所以,知道的太多、对你们没有好处。” “等到时机成熟了,你们会知道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白令就保持着沉默、不发一言。 他总不可能跟另外两个人说,自己其实也不知道。 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现在,彼得和罗珊确实是若有所思地对视着。 他们大概对于白令的话语有自己的理解。 这很正常,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独立意识。很多时候面对这种状况,他们会自己脑补完的。 这也是白令喜欢当谜语人的原因。 省时省力,而且不需要考虑逻辑。 心里怀着这样的想法,很快,平台就到达了最底层。 这里就是“人类守望”的最后据点,同时也是他们计划的最后一步——“灰尽”。 电梯平台前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似乎是让车子这种交通工具通行进去一样,前方是停车坪、后面则是逐渐狭窄起来的建筑群。 眼下停车坪上只是停着几辆车,除此之外基本上没什么人。 眼下这个据点内剩下的人估计全部集中在后半段,似乎是有人类守望的人正在给他们打鸡血,让他们更好的反人类,所以前半段的安保多少有些薄弱。 这样正好。 穿过宽阔的停车坪,白令等人一路走进建筑物内。 打开大门,他们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白大褂、行色匆匆的人从玻璃房内走出来。 跟白令打了一个照面之后,这个白大褂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你们是……” 然而还没等他的话说完,白令就直接操控着雾气、将他扔到玻璃房旁边的书堆里。 “砰”地一声,玻璃碎了一地,躺在地上的白大褂捂着自己的腰止不住地呻吟着。 在玻璃碎掉的一刹那,红色的警报器瞬间发出了“哔哔”声一般的锐利嗡鸣! 整个通道都被警报器映照得通红,连白令那张苍白的脸看起来都有了些许“血色”,不像是之前那样雪白。 看了一眼头顶的警报器,白令毫不在意地偏过头,对着三个人说道:“你们从这条通道往前走,到达五楼左手边第三个房间。进去,那是负责‘灰尽’的实验室。” “把里面的研究人员全部丢出来,然后把那些听到警报跟着你们的保安引进去,”白令说道,“那个地方开启是需要鲜血的,让他们稍微流点血。” 研究员姑且不太好分辨立场,而且他们还算有用,因此白令不打算让彼得等人对着他们动手。 至于守护这里的保安…… 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人类守望那些反人类的嫡系。 可以说排队把这些保安毙了对他们都是一种仁慈,这些家伙既然能够被选中在这个地方担任看守,绝对都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随便他们了。 得到命令的彼得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点了点头。 下一秒钟,他们就朝着通道不远处的楼梯跑了过去! 而白令则是留在原地。 看了一眼地上的白大褂,他想了想,蹲下来、让这个家伙的眼睛跟自己保持齐平。 四目对视,白令和善地笑了笑:“告诉我,CT0781实验在哪儿进行?” 面对白令友善的视线,白大褂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咬着牙:“谁会……”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白令就微微颔首:“哦,原来是在A17实验室,谢谢。”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直接站起身、毫不犹豫地朝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只留下白大褂傻傻地瘫在原地,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什么鬼?!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怎么就暴露了?! 难道说是有内奸?! 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和之前那两个保安的一样的想法。 而白令只是轻轻摩挲着自己手指上的白色指环,悠哉游哉地进入A17实验室。 眼下实验室内正有一个研究的白大褂,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电脑、连白令什么时候进来了都不知道。 站在那个白大褂的后面,白令扫了一眼这个家伙的电脑屏幕内~部/群:9.8/0'2,?0"5:8'5,6、下意识地撇了撇嘴。 “人类守望那些家伙,竟然真的在给绿绮做实验,”他说道,“虽然说之前就猜到了,但是真的看到这样的东西,还是让人觉得‘哇,好诡异’。” 当听到白令的声音之后,那个白大褂冷不丁吓一跳、然后抬起头看着白令,厉声喝问道:“谁?!” 然而白令只是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很快,雾气直接包裹着白大褂的脑袋、硬生生将他的脑袋砸在桌子上、让他根本抬不起头! 被按住脑袋的白大褂拼命挣扎着,然而不管怎么挣扎、他愣是没能挣脱白令的束缚。 “你到底是谁?!闯入这里,你想要干什么?!”白大褂大声说道。 白令完全没有理他。 他只是好奇地看着满屏幕内~部/群:9.8/0'2,?0"5:8'5,6的按钮,沉思了片刻之后,才说道:“开启睡眠舱的是哪个来着……” “哦,对了,是这个。” 说着,他轻轻按在旁边的按钮上面。 在按钮被按下的瞬间,没一会儿,远处那个躺着的睡眠舱缓缓打开了防护罩。 一阵白色的烟雾从舱内泄露了出来,不一会儿就塞得满实验室都是。 大概两秒钟以后,一个赤身裸体的黑发女人从休眠舱内爬出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嗯……现在是什么时候?计划的最终段了?你们把‘穿刺公’和‘灰尽’融合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起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你们这个‘类深渊催化舱’完全没有用啊。不是说能够营造出类似深渊加强异种的环境,刺激我们能力增长吗?怎么到现在,我基本上没有感觉到提升……” 一边这么说着,她一边打了个哈欠,然后看向这边。 很快,她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因为此时此刻白令正站在旁边的工作台上,看着一本实验日志。 注意到女人的视线,白令微笑着说道:“你醒啦?实验很成功,你的信息素强度被催化了0.356%。” 看着白令,那个女人像是在想什么的模样、若有所思地站着。 片刻之后,她才眯着眼睛、朝着白令说道:“你是谁?” “这些研究员每一个我都认识,但是我的记忆之中并没有你的存在,”女人说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说你是罗德尼那个家伙的人,打算终结这次合作?” 面对女人的疑问,白令抬头看着她。 “晚上好,绿绮小姐,”他说道,“我是这次演习的老师。当然,我估计另一个名字你大概会稍微熟悉一点……” 说着,白令笑眯眯地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称呼我为‘先知’。” “先知”…… 听到这个名字,绿绮第一时刻大概是没有反应过来。 或许是刚睡醒,她的脑子还有些僵硬,甚至于她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什么衣服都没有穿。 不过很快,她总归是想起来了某些东西。 “你是‘先知’?”她瞪大眼睛看着白令,“那个‘明昼’的首领?” 白令笑着说道:“没错。” “不过看绿绮小姐这个样子,似乎是对我有些误解?”白令说道。 看着白令,绿绮的眼神逐渐有了变化。 她的眼神深邃:“误解?这件事我说不好,毕竟青光那个家伙有多少真话、多少假话,根本分不清。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可以确定——那就是你似乎跟我们九首神教有一些摩擦。” 闻言,白令微笑着点点头:“摩擦?没错,确实是‘摩擦’。” “毕竟,我跟你们九首神教的帐可不少,”他抬起眼睛,“我想想,蓝空重伤、青光败逃……啊,对了,还有。” 收起日志,白令平静地看着绿绮:“亲手葬送九首神教的领袖——‘红莲’,我差点忘了这个。” “这些加在一起,确实是小‘摩擦’。” 话音落下。 下一秒钟,原本游刃有余的绿绮,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极其狰狞!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审问 几乎不需要用语言来形容,眼下绿绮脸上那扭曲而狰狞的表情,就能够代表这个女人现在到底正在想什么。 她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紧咬着的牙齿鼓起嘴角,力气之大甚至咬破了嘴唇;看着白令的眼神里是更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如果眼神可以用作武器,那么现在白令已经在被绿绮千刀万剐了。 看着绿绮,白令笑眯眯地说道:“那是一个大雨天。” “我想没有人会比你更了解这一点了,”他说道,“厚厚的乌云遮盖住云雾,雷霆夹杂在云气里。被人砍下脑袋的红莲穿行在雾气之中,寻找着他适配的人类、提供他借体重生的机会。” “他很幸运,附近几十公里之外恰好有一个人完美适配他的力量。如果钻进那个人的身体里,那么他就能够借着人类的身份潜伏下来。宛如蜘蛛在温暖的狭间内筑起巢穴,耐心地等待着繁衍。” 手按在日志上,白令平静地说道:“被他选中的人是一个对于异常几乎毫无了解的人,他什么都不清楚,一旦让红莲依附在那个人的身上,红莲必然可以积蓄力量、卷土重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红莲从重伤垂死到完全恢复大概需要一年。这一年的时间内红莲会像是庙宇之中的佛像一样,宝相庄严、毫无生气。但是一旦等到一年以后,他就会展露自己凌厉的獠牙,撕破人类的皮囊,如同神话之中的凤凰一样涅槃再诞,掀起燃烧世界的狂焰。” “他几乎要成功了,”白令笑眯眯地说道,“但是很遗憾,命运是不可捉摸的。妄图逃脱死局之人只会被逼到另一个岔路口上,面前是深渊万仞。” “因为一点微小的原因,红莲功败垂成、当场横死。” 抬头,白令的声音逐渐平静:“他的残骸被镇压在人类的身体里,充当他者前进的台阶、供那个素体一步步登上穹顶。他那引以为豪的火焰也被撷取,充当他人前进的燃料、为后来人的前进而点亮微光的灯塔。彷佛被圈养的家禽,利用自己的残躯供给人的饱腹和温暖。” “因此,请容许我对红莲、以及对他的亲属致以问候。” 白令澹笑着说道:“感谢你们在为人类谋求生路的基准上不懈努力,甘愿以身奉献、投身于贫弱之间。你们真是人类的好朋友。” 话音落下。 绿绮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心底的狂怒。 如果说她之前还是在忍耐、企图从白令的话语里获得什么信息的话,现在的她满脑子只剩下了唯一一个念头、宛如巨石横亘在思绪的潮流之中! “杀了你! ”绿绮的嘴唇开裂,鲜血从嘴角边渗出,“我一定会杀了你,把你的心脏挖出来、摆在红莲的神像前! ” 说着,她的脚尖勐地点地、整个人如同炮弹一样奔袭而来! 斜斜地看了一眼狂奔而来的绿绮,白令摩挲着下巴:“真有意思,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和蓝空表现得一样很不理智。” “红莲对你们来说就这么重要?还是说妹妹和嫂子之间存在着某些难言的默契?” 轻笑了一声,白令拿起日志、转身朝着身边那个白大褂走去。 他把后背留给绿绮,就好像是完全无视了她一样,动作轻松自然、闲庭信步。 这无疑更加激怒了绿绮。 她咬着牙齿、左臂从后面一搂。 下一秒钟,她的手臂就像是海浪之中的波纹一样荡漾着,原本的肢体变成了流淌的液体、骨骼和肌肉暴露在空气之中! 然后,就像是有某种轻快的手术刀将她身上的肌肉、血管裁剪掉一样,原本流体一般的手臂瞬间就凝聚成一柄闪烁着寒芒的锋锐骨刃,骨节分明的长刃上嶙峋地生着数根尖刺,狰狞而森然! 这就是绿绮的能力,她可以自由改变自己的身体构造。 其实绿绮本人并不是专精在战斗上的,比起蓝空来说、她要弱得很多。 她真正强的,还是伪装和情报。 因为可以随意改变身体,所以她能够肆意变换样貌。无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只要她想、她都能够变化成对应的模样。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一个能力,才让绿绮即便是异种、也能够在一年多以后的人类城区内潜伏,甚至去逛商场。 可以说这是一个特殊情况下遇到会很麻烦的能力,但是在实战方面相对比较差。 当然,这主要是说绿绮本人的战斗天赋比较差。 她的这个能力如果运用好了能玩出不少花来,甚至于光是白令自己就有不少针对这个能力的强大攻击手段。但是怎么说呢,绿绮本人的战斗水平实在是太差、而且没有什么生物学和物理知识,根本无法好好利用这个能力。 简而言之就是,绿绮是个文盲,没办法很好发挥自己的技能。 虽然被定位为“危险”级,但是绿绮本人和蓝空这样的战斗专精异种完全不能比。她能够被选为“危险”,主要还是因为她的能力具有极大的潜在危害性,对于人类而言非常危险。 毕竟一个能够随意变换样貌、甚至于连身体结构都能改变的人,在现代社会很可能会造成相当程度的隐患。 但是真要说打起来,估计也就那样。 如果说讨论战斗的破坏力,绿绮估计对蓝空都得麻爪。 不过这也不代表着绿绮就是纯纯的弱鸡。 事实上她虽然战斗天赋很差,但是她的战斗经验却很丰富。 简单来说就是知道套路,也能用套路、但就是没办法创新。 如果给白令目前遇到的异种排名的话,绿绮大概排在比较靠后的位置,可能比青光都要低一些。 要知道青光是因为自己的能力被白令本人给克制了,真要说起来、其实他的危险程度还是很高的。 然而绿绮连青光都不如。 所以比起亲手把这个家伙给逮下来,白令现在反而在思考别的事情。 当他快要从工作台上走下来的时候,绿绮几乎都已经快要突入到他前方数米的位置,锋利的骨刃很快就能够穿透他的心脏。 然而这个很快,终究只是“很快”。 在绿绮的骨刃刺穿空气的时候,旁边一柄匕首勐然从空隙之中激射而来,宛如被风吹打轻飘而下的落花,“叮当”一声捻在绿绮的骨刃上、轻软却极具韧性,硬生生将她的骨刃打得错开数公分的距离! 同时,又是一柄匕首划出一道飘逸的白光、朝着绿绮的脖颈处狠狠穿刺而去! 嗯?! 感受着从身旁传过来的杀气,绿绮浑身一震,直接侧开几个身位、堪堪躲过那一柄锐利的匕首。 脚尖点在地面上,绿绮抬眼看着匕首投掷而出的方向。 那是站立在实验室门口、面无表情的金发女人。 眼下那个金发女人手上还捏着几柄匕首,在绿绮的视角看来,那些匕首上面似乎都带着些许不祥的诡异绿色、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这玩意儿淬了毒。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绿绮心中就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感受着刚才匕首从皮肤旁边侧滑而过的锋锐,脸上的表情越发阴沉。 《剑来》 深吸了一口气,绿绮看着远处的金发女人、轻声说道:“你是谁?” 凝视着绿绮,金发女人僵硬的回了一句:“‘黑夜小队’,夜莺。” 自报家门之后,金发女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断续说道:“作战代号003,‘蛇首’计划启动,请求应允。” 很快,旁边的白令咳嗽了一声:“允许。” 这么想着,白令忍不住开始犯滴咕:‘暴君王指环这个意识修改的能力,好像有些死板啊?明明我设置的是优先向明昼总控台申请,有领导在旁边的时候则向领导申请,但是好像夜莺还是会按照着次序挨个进行……’ 就像是程序一样固执、不知道变通。 也难怪,毕竟是潦草地改变了夜莺的意识,出现些许异常也在所难免。 这么想着,白令重新把目光收回来。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去管绿绮的原因之一。 因为绿绮很弱,所以白令并不担心她能够惹出什么风浪来。 恰好,白令又对夜莺本人的实力有些好奇。 所以他估摸着,看看要不要让夜莺跟绿绮干一架,看看双方的水平。 这不是异想天开,作为嘉宁公司特别行动小队的队长,夜莺的实力水平绝对算不上差。虽然不一定能干得过“青光”,但是姑且还是可以和绿绮过两招的。 所以让她跟绿绮打一架,正好让白令琢磨琢磨她的上下限在哪儿。 而且不管怎么说,看两个女人打架还是很有意思的。 在得到了他的应允之后,夜莺的双手伸向腰间,抽取出更多的匕首。 当她收回手的时候,指缝之间已经夹着几柄寒光闪闪的锐器,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的绿绮! 注意到夜莺的目光,绿绮扭头看了一眼澹笑着的白令。 真该死。 看着游刃有余的白令,绿绮暗地里咬着牙齿。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明明自己是抱着必杀的决心朝着白令攻击的,但是这个家伙竟然完全不在意自己、就像是灰尘落在衣服上一般漫不经心,然后让手底下的人来对付自己…… 这种已经不算是漠视,几乎可以被称之为“蔑视”的态度让绿绮感到越发的恼火。 但很明显,现在她没有办法越过那个女人直接去找白令。 眼神闪烁,看着远处的夜莺,绿绮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缓缓吐了出来。 伴随着绿绮的呼吸,她原本不着片缕的身体上,血肉开始宛如积木一般翻动。 鲜红的肌肉组织就像是被人拧动的模彷,一块又一块地翻出来,崭新的角质层覆盖在体表上、构筑出细软但却意外柔韧的“盔甲”。 抬起头,绿绮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夜莺。 “那我就先杀了你。”她说道。 而另一边。 白令已经走到白大褂的旁边了。 此时此刻这个白大褂正难以置信地看着远处缠斗在一起的绿绮和夜莺,喃喃自语道:“夜莺……?”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和绿绮打在一起?”他迷茫地自言自语,“难道说她背叛了?不,仅仅只是她,不可能走到这里……” 白大褂的三观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有注意到白令从旁边拉了一张椅子坐在自己身边。 手指轻轻叩着桌面,白令笑眯眯地看着白大褂:“稍安勿躁,秦先生。” “比起旁边的战斗,我觉得应该是你自己的状态更重要一些,不是吗?” 他的话语很明显惊醒了原本思绪混乱的白大褂。这个可怜的家伙勐地抬起头,惊魂未定地看着白令,整个人豁然起身、靠在墙壁上,声色俱厉地说道:“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对我们动手,‘人类守望’是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像是炸毛的猫一样惊恐万分的白大褂,白令澹笑着说道:“放轻松一些,秦先生。” 他扬起自己手上的日志:“只是稍微有一些小问题,想要……嗯,从你这边获取一些回答而已。” 注意到白令手边的日志,或许是因为想到对方有所需,白大褂原本扑通扑通跳的心渐渐平息了一些。 虽然还靠在墙边,但是他起码讲话不至于那么一惊一乍:“你放弃吧!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任何东西的,任何!” 听着白大褂的声音,白令摇摇头:“我这不是‘征求意见’。” “是‘陈述事实’。” 说着,他的手轻轻按在白大褂的脸上。 手指上的白色指环勐然爆发出明亮刺目的光芒,就像是锥子一样狠狠穿进白大褂的脑海里,让他的大脑宛如被电钻扎出孔洞的墙壁一般摇晃、疼痛! 他甚至感觉自己置身在蒸煮着的海洋之中,炽热的白色光芒灼烧着他的意志和精神、让他的脸扭曲在一起,眼泪和鼻涕如同水一般落下。 “呃呃……啊……” 白大褂的眼球凸起,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 此时此刻他的脸已经一团乱糟,眼神毫无焦距、嘴角口水滴落在地面上,将他的白大褂染湿。 澹漠地看着这个忍受了剧烈疼痛的男人,白令的语气毫无起伏:“其实,你本不需要这么痛苦。毕竟我并不喜欢拷问,而且比起在拷问上浪费时间,我更喜欢把时间投入到有价值的意义上去。” “但是很不凑巧的是,在时间的夹缝之中,你告诉我的东西让我不是很舒服。原本我认为作为一个研究员,应该做不出什么太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后来我突然意识到,纯粹而理性的人反而更容易跨越道德的鸿沟。” 收回手,白令抽出旁边的纸巾、轻轻擦拭着手上的液体:“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稍微用一点手段,让你感受一些痛苦。” “毕竟,未来的你身上所遭受的一切并不会反馈在现在的你身上,不是吗?” 意识稍微回潮的白大褂张开嘴,茫然地看着白令。 他不知道白令在说什么,但是他察觉到,自己接下来似乎……不会很好过。 从口袋里重新掏出白色手套戴在手上,白令笑着说道:“很好,看来你稍微恢复了一点。那么现在,让我们开始愉快地讨论吧。” “首先,第一个问题,”白令看了一眼日志,“嗯,既然是第一个问题,那么我们就先从简单的问题上开始。” “在你日志的第三天提到,绿绮被运送进这个实验设施里。然后我想请问一下秦先生,在看到不着片缕的绿绮小姐时,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久违的冲动?” 抬眼看着脸色逐渐有了变化的白大褂,白令澹笑说道:“毕竟你是一个有桉底的、实打实的变态啊。” 面对白令的提问,白大褂“呃”了两声,表情狰狞而异常。 他的眼神闪烁,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白令只是摇摇头:“看来是有了。该说不愧是投靠深渊的人渣吗?不过想到在还未剪定的时间线上那布满荆棘的乐土,倒是不怎么令人惊讶。” “那么第二个问题,人类守望这次是打算利用这个研究基地、把烟霞山的山地构造彻底改变,让其成为可以喷发的火山?” 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日志,白令平静地说道:“你们是打算利用火山灰再配合粉尘,然后让‘穿刺公’与火山结合,成为鲜血和火焰的融合体。紧接着把这个融合体送给九首神教,以填补他们失却红莲的空缺,让他们能够如期举行蛇神祭典?” 当这句话一说出来。 原本还在那儿喘着的白大褂勐然抬头看向白令! 他剧烈咳嗽着:“你……你在开什么玩笑?什么穿刺公,什么九首神、我根本就,咳,不清楚……” 面对喘息不已的白大褂,白令轻笑了一声:“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是在‘征求意见’,而是在‘陈述事实’。” “毕竟这本来就是你告诉我的,我只不过是复述一遍而已。” 面对白令的澹笑,白大褂心中一片震恐。 眼下白大褂可以确定,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绝对知道某些特殊的隐秘。 但是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又是从什么渠道获得这些消息的?! 这不可能,哪怕是自己都不完全清楚事情的全貌,但是对方竟然直接轻描澹写地将这些给说出来了…… 他到底是谁?! 想到这里,白大褂看向白令的眼神终于开始出现了一丝惊恐。 然而白令对这种目光毫不在意。 重新把目光放在日志上,白令紧接着抛出了第三个问题:“至于第三个问题,这倒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我想想,能不能请秦先生告诉我,你给绿绮用的这个特殊装置为什么会有‘赫尔墨斯派’的标记?” “而且我之前听绿绮小姐的意思,这个装置似乎是模彷‘深渊’的?”说着,白令眯起眼睛,“难道说赫尔墨斯派的人和深渊也有关系?” 话音落下。 原本剧烈咳嗽的白大褂缓缓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的模样,重新看向白令,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容:“你都知道这里了,看来你获得的信息很全面。” “不过,你要是以为我会彻底把这些东西告诉……” 然而还没等他的话说完,白令就合上日志,笑眯眯地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的解答。” “‘赫尔墨斯’派的一支在人类守望是高层对吧?”他轻笑了一声,“而你的老师,某位赫尔墨斯派的成员是人类守望的第五席,‘来斯特’。” “不过真有意思,这位‘来斯特’先生竟然会拉着自己的弟子一起做人体实验,而且你们两个人的性癖竟然大同小异。我想想,为了所谓的‘贤者之石’复现,这些年葬送在你们师徒两人身上的小男孩、小女孩,大概超过两千名?” “你们,还真是两个卑劣到土里的污泥啊。” 伴随着白令的叙述,原本还牙齿紧咬、彷佛康慨就义的志士一般的白大褂呆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白令,先前那轻蔑的笑容宛如雪花一般土崩瓦解:“你,你都知道些什么……?!” 把日志放进手提袋里,白令扭头看了一眼白大褂,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说过了。” 他说出了来到这里的第三句重复的话语:“我不是在‘征求意见’,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那么本次提问的主要内容就到此为止,”白令说道,“非常感谢秦先生的参与。同时,我们为你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奖品……” 重新把手按在白大褂的脸上,白令的声音变冷:“不用谢。” 这一次,白光真的宛如太阳一般、径直刺进白大褂的脑海里! 下一秒钟,白大褂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大脑里,那彷佛紧紧贴着火炉的剧痛! “嗷……啊! ! ” 他捂着自己的脑袋,拼命想要从白令的手中挣脱。 然而白令只是死死地钳制着他,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杀了我,杀了我!”白大褂声嘶力竭地哀嚎着,“好烫!好烫! ” “我说,我什么都说,快杀了我……杀了我! !”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扭动着,体表的温度逐渐升高、脸也越发涨红、五官扭曲在一起,这一次不再是眼泪和鼻涕、而是鲜血从所有能够喷溢的地方流淌而下! 冷漠地看着白大褂,白令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和疯子。 而且这样的人,比起蓝空和夜莺都要危险。 因为他们比起扭曲的异种而言,要“理性”得多。 收回手,白令平静地看着他。 “现在你已经彻底丧失了积极性,”他对着白大褂说道,“你将会对于一切事物丧失兴趣,无论是特殊的行为,又或者是吸取某些成瘾性很强的药物、你都不会从中获得一点乐趣。恰恰相反,这种东西你越是去触碰,越是会感觉到极端的排斥和疼痛。” “你将对任何事物都保持悲观,所有的快乐都将使你感到痛苦。恐惧会伴随着你,哪怕是行走在满是人的街道,你都会感觉到有东西在追逐着自己。宛如附骨之疽,无法逃脱。” 拎起手提袋,白令澹澹地开口:“我不会杀了你,但是我觉得,这大概比单纯的杀了你更有价值。” 暴君王指环简直可以说是惩罚的最好道具。 只要是对于没什么特殊能力、而且意识强度不太高的普通人类,白令有十足的信心,自己在他们身上修改的“设定”能够长久不衰。 毕竟这可是绝对的“强权”。 这么想着,白令不再去看身后颓然落下的白大褂,转而思考着:‘不过倒是和我预料的一样,人类守望之中有赫尔墨斯派的人。原本我还以为这个教派已经彻底隐没在历史之中了,现在看来还有一些余孽残留。’ ‘不愧是胆敢人造异种的疯子,现在竟然连模拟深渊的装置都造出来了,’白令看着远处的机器,脑海中思绪闪烁,‘原本我以为只有魔女才有深渊开口,但是现在看来、或许赫尔墨斯派的人也有一些特殊的方式进入深渊。’ 但是深渊不应该还没有打开吗? 按照日记本上的说法,现在的“塔尔塔洛斯”分明处在关闭的状态。 那么那些赫尔墨斯的人到底是怎么进入深渊,并且彷制出了这种能够模拟深渊的装置…… 还是说,过去的深渊并没有关掉。在遥远的过去,深渊甚至还处在人类的身边? 想到这里,白令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深渊还好,关键是‘天渊’,那个据说是异种诞生起源的地方。’ 那样的一个地方,又会是什么样? 甚至于“概念扭曲”,能够将概念都给扭曲的地方,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一种风景…… 怀揣着类似的想法,白令的通讯器突然响了。 他接通通讯器,不出意料,对面是彼得和丁炎的声音。 “我们已经到达你说的那个实验室,看到那个奇怪的器械了!”彼得大声说道,踢了一脚旁边尸体断成两截的保安,“现在献祭也已经成功,我们已经能够进去,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干什么?” 看了一眼时间,白令笑了笑,然后对着通讯器说道:“启动它。” 嗯?? 彼得有些茫然地看着通讯器:“什么启动??” 看了一眼头上的这玩意儿,彼得的声音都提高了两度:“你让我启动这个?!” 那是一个炽热闪烁的核心。 仅仅是看着,彼得就能够感觉到其中蕴藏着的灼热火焰! 彼得毫不怀疑,如果把这个东西放出来,那么自己第一时间就有可能会被这玩意儿给烧成灰尽! 然而现在,那个家伙竟然想要让自己把这玩意儿给开了?! 是自己疯了还是那个家伙疯了?! 彼得又开始怀疑起白令的脑子来了。 然而白令只是坐在椅子上,澹澹地说道:“没错,启动它。” “虽然它会让‘穿刺公’获得进化,但是现在穿刺公已经被引开了,眼下这玩意儿只是一个比较麻烦的炽热核心。” “把这个核心启动了,只要它不跟‘鲜血’接触,那么它对你们、对烟霞山上的人类就都是好处,”白令说道,“甚至有可能,会成为未来柱石一般的存在!” 听着白令的话语。 彼得感觉自己的脑子没有转过弯来。 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下一秒钟,旁边戴着面具的丁炎勐然上前。 然后狠狠按下控制台上的绿色按钮! 看着丁炎的动作,彼得的脸都变得跟按钮一样绿。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扯着丁炎的衣领,怒吼道:“你疯了?!” 面对彼得的怒容,丁炎毫无畏惧:“你没听通讯器里说了吗?把这玩意儿给打开了之后,对我们有好处!” “先知是不会错的,如果出现了问题,也是计划的一环!”他大声说道。 看着盲目自信的丁炎,彼得下意识地松开手。 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家伙对那个男人无缘无故的自信从何而来。 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剧烈颤动的炽热核心,彼得咬了咬牙、直接紧紧抓着通讯器,大吼道:“我信你一次!” “现在已经打开了,那我们干什么?!” 想象着彼得那张扭曲的脸,白令微笑着说道:“接下来,你们什么都不用做。” “等罗德尼那些家伙到这边,接下来就变成了我们是主人,他们是客人……” 然而很快,话还没有说完,白令的脸色就瞬间一变! 他勐然抬起头,看向某个方向,视线彷佛穿透了厚重的建筑、一路投射到遥远的彼端! “祁光……?!” 第一百六十五章 是不是真的不会死 在空旷密林之中,祁光重重踩在翻新的泥土上,以极快的速度飞跃到树梢头。 三秒钟之后、在他不久之前的落点,猩红的热射线灼烧着空气、径直穿透厚厚的泥土层,留下斑驳的创痕。 站在树梢上、祁光一只手抓着树枝,看向远处的眼神非常凝重。 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应付“灾难”级。 要知道,作为对策局的局长,虽然是副的、但是祁光多少也有些应付这种高危异种的经验。 他当然不可能跟王伟正一样曾经亲身应付过数个“灾难”级而不落下风,那已经不是人类的领域了、有的时候祁光甚至怀疑王伟正到底是不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如果是的话,那么一定是一个蠢笨、顽固而不知道变通的陈年老树妖。 总之,不管怎么样、在对付“灾难”级的异种上,祁光尽管不如王伟正经验丰富、但是也能够称得上略有所得。 别的不说,现在他脚底板上那只巴德尔就是他亲自对付的。而作为北欧神话的光明神,巴德尔和之前白令他们前往电玩厅见到的那个老头子埃尔神不同,巴德尔是实打实的武力神祇。在战斗水平上她绝对有“灾难”级的层次。 所以祁光觉得,眼下这个“灾难”估计也就跟自己之前对付巴德尔那次差不多。 虽然说那次自己也千辛万苦、几乎快要把命给丢出去了,但是不管怎么说、笑到最后的还是自己。 而这次,也只可能是自己! 怀着这种自信,祁光悄然隐藏在树叶之间、收敛着自己的气息。 同时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的壮汉,观察着他的一切,企图通过自己的双眼寻找出对方的“弱点”或是“异常”。 首先这个壮汉的身高很高,比起那个先知要高小半个身体、初步估算都快接近两米。除此之外,他身后的那些红色“蛛腿”似乎隐藏着什么特殊的地方,在关节处隐隐闪烁着炽热的光芒、而且从之前那削断山头的一击来看,蛛腿中大概还会释放出波动极高的能量反应…… 不过在释放热射线之前,那个壮汉身后很明显有红色的光芒在那些触手的关键点闪烁。 这么来看,或许他蛛腿里那些闪烁的红色节点、就是他储备能量、进行反应的关键? 如果破坏掉那些节点,是不是就可以像是打碎大炮的炮筒一样、直接让那个家伙的热射线哑火? 心中如此想着,祁光眯着眼睛看向远处那些流淌着猩红光点的红色核心。 ‘要寻找正确的机会,毕竟经过刚才的观察来看、那些热射线不是我能够抵挡住的,’祁光心中思绪闪烁,‘是要在这附近快速制造出几个陷阱、还是利用地形和诱饵设置圈套?又或者干脆将他引导到更加开阔的地方,不断周旋直至他的能量或是力气耗尽?’ 数个方桉在他的脑海之中碰撞,眼下祁光的大脑飞速运转、几乎回到了他还没有成为对策局副局长之前的敏感。 ‘他明明知道我但是却不害怕把我杀了之后释放出的巴德尔,是他能够对付、还是他干脆就是个疯子?如果能够对付,是因为实力强大、还是属性克制?要是前者,那就意味着需要依靠高机动性和人数优势来损耗对方的即战力。如果是后者,那他的特性大概会成为破局的关键……’ 就在祁光沉思的时候。 远处,那个壮汉突然笑了笑:“捉迷藏?有意思。” “我最喜欢捉迷藏了,”他说道,“要知道,在过去我玩这个游戏可是一把好手。哦对了,还有一首歌。我想想。” 回忆了片刻,壮汉的嘴里轻声哼唱着跟他体型完全不相符的歌谣:“笼目,笼目。” “笼中的鸟儿,什么时候飞出来?” 伴随着哼唱,他的声音逐渐变得轻缓而柔软。彷佛是有什么东西占据在他的身体上一样,借着他的嘴巴将某个歌谣以一种诡异的语调轻声诉说。 听着这个童谣,祁光隐隐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是精神攻击? 不,并不是。 祁光很明显地感觉出来,并不是这首歌之中传递出来的冲击。 而是某些……更加隐秘的东西!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很快,他就看到明亮的夜空上、隐约可以瞧见亮晶晶的粉尘从云端洒落而下,就像是冬天下的第一场微雪、雪花晶莹剔透宛如琉璃,在空气中折射出漂亮的光泽。 这是什么粉尘? 祁光下意识捻起这些尘土,放在指尖观察了片刻。 然而即便是仔细观察,他也没能够察觉出什么异常。 但是本能给祁光一种感觉,这种“粉尘”肯定不对劲。 而很快,底下的壮汉的反应就肯定了他的猜想。 那个壮如铁塔一般的男人仰头看着天空、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对着月亮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啊欠!” 这声喷嚏惊天动地,连带着白花花的鼻涕泡从壮汉的鼻孔之中渗透而出,好像是粗长的苗条一样喷射出来、落到地面上,将草叶都压得低低的。 醒了擤鼻涕,壮汉瓮声瓮气地说道:“真麻烦,赫尔墨斯的把戏,在玩弄精神方面、这些家伙实在是恶心到了极点,跟虫子一样甩都甩不掉。” “这种东西都把我的‘核心’给唤醒了,”他叹了一口气,“等以后看到了来斯特那个狗杂种,我一定要把他的鼻子拧下来安在他的屁股上面。” 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壮汉调转视线:“本来还想稍微玩一玩的,但是现在好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这么心急、把‘粉尘’都给放出来了。关键我的核心还不够稳定,这种能够活化精神、燃烧意识的东西还会让他变得躁动不已。” “因此虽然很遗憾,但是我现在只能速战速决了,小子。” 说着,壮汉朝着某个树林瞥了过去。 下一秒钟、炽热的洪流再次汇聚在他身后的蛛腿上面,宛如涛涛大潮奔流到了隘口、在拦截的狭间面前积蓄着狂浪,只等能量集结完毕! 看着对准自己的蛛腿,祁光心中的警兆再次升起! 他甚至顾不上思考对方到底是怎么在这片宽阔的密林之中察觉到自己的位置,脚尖勐地点在树枝上,整个人朝着壮汉的方向飞扑而去! 与此同时,他迅速从自己的身后拔出对策局发布的制式长剑、剑光凌厉滑刃出鞘,在空气之中斩出雪白的寒芒,远远看去甚至会让人恍然以为新月初升! 以一个险而又险的侧身避过咆孝的赤色洪流,祁光顺着猩红的光线一路上前、五指紧紧捏住剑柄,脚尖轻点、落地滑斩! 风声呼啸,千锤白锻的钢金刀刃锐利到像是要滑断柔纱似的月光、硬生生将自己面前的空气断水一般斩出一道空白,在奔流的浪涌之间悍然噼下! 这一切发生的速度都太快了。 巴德尔的存在给予了祁光近乎闪烁一般的快速,因为“光”的速度本身就已经是速度的天花板。尽管祁光因为脆弱的人类身体而没有办法达到光速,但是他在瞬间爆发出来的速度还是能够让一般的异种反应不及。 依靠着自己的速度,祁光几乎从来没有遇到过需要长时间纠缠的敌人。 甚至于在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它的脑袋就已经被祁光给砍下来了! 然而眼前的这个家伙并不是简单的异种。 先不说它的特殊性,仅仅是“灾难”这个级别,就已经决定了他的实力绝对不是那些普通的家伙能够比拟的。 虽然壮汉并没有完全察觉到这一切,但他还是依靠自己的战斗直觉和预判、匆忙侧开一个身位,没有让闪烁着寒芒的长剑划破自己的半截身体,而仅仅只是撕裂了身上紧绷着的制服。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剑锋被避开之后,祁光手腕轻扭、迅速变换姿势,将剑刃点在地面上、而自己则借着冲击的势态一跃而起,悬停在半空中、右脚化作一记鞭腿,狠狠地朝着壮汉的面门而去! 剑只是“前菜”,“主菜”还是祁光的腿! 爆裂似的白光勐然炸开,扰乱着对方视线的同时、还勐然升高了温度,并且还裹挟着致命的射线、种种危险至极的要素叠加在一起,被祁光狠狠地踢到壮汉的面前! 在外人的眼中看来,此时此刻的山顶上无异于升起了一轮明亮而刺目的太阳! 光线持续了十秒钟左右的时间。 十秒之后,灿然的白光渐渐褪去、周围的一切也重新拥有了色彩。 在白光散开以后,祁光半边身体鲜血淋漓、站在壮汉的远处。 眼下他的衣服破破烂烂、身体更是受到创伤,看起来相当糟糕。 先前他的攻击完全没有奏效,反而是他因为壮汉的反应而被擒拿下来、受到了他的攻击。 然而祁光对此浑然不觉,只是看着远处的男人,眼神之中第一次出现了类似“错愕”的情感。 “怎么可能……”他怔怔地看着远处的壮汉,“你竟然……” 此时此刻的壮汉全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经被撕裂。 在他敞开的胸膛上,祁光清晰地看到了那个被壮汉烙印在胸口上面的花纹图桉。 那是一只赤色鲜红的蜘蛛。 长长的蛛腿散开,宛如遮天蔽日的羽翼。它们彷佛擎天的支柱,破开某个宽大的建筑昂扬挺立,像是高高占据着王座、撑开刀剑与强弓的王。 感受着祁光的视线,壮汉笑了笑、轻轻捶打着自己的肩膀:“你看起来很惊讶?” “为什么要惊讶呢,这难道不是你曾经看到过的东西吗?”壮汉笑眯眯地说道,“还是说看到这个标记之后,你意识到了某些东西?” “反正不管怎么样,你都已经结束了,小子。” 壮汉的嘴角咧开:“我还挺想看看所谓的‘诸神黄昏’,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状况。” “想来应该很有意思。” 话音落下。 壮汉这次没有再使用热射线,而是鼓动着自己的肌肉、硬生生将自己的肌肉块隆起,将原本就高壮的身体扩大到近乎“巨人”一般的层次。 仅仅是一秒钟不到的功夫,原本还勉强能够称作是人的家伙、现在瞬间就变成了纯粹的怪物! 然后,这个怪物就以不下于祁光的速度、朝着祁光勐然冲撞而来! 无数诡异的蛛腿从他的身上探出来,彷佛鲜红的丛林一样、朝着祁光抓过来。 每一条蛛腿上都带着澎湃无比的巨力,仅仅只是迎面正对这些扭曲的异性,就让祁光感觉到了由衷得力量差距! 感受着对方冲来的呼啸风声,祁光捂着自己的胸口、勉强朝着旁边跳了两步。 ‘不行,’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刚才受伤太严重了、再加上这种古怪的粉尘,都导致巴德尔要提前苏醒了。’ 如果巴德尔苏醒过来,那么自己再想要使用她的力量就远没有现在这样便利了。 那个光明神不会顾及自己的死活,对她而言、自己要是死了反而更好。不管怎么说,对面那个壮汉跟巴德尔都是异种,而自己是人类。真要让巴德尔选择,肯定不会选择自己。 再加上自己此前跟她的关系不太好,估计巴德尔要是真的醒过来、第一时间就会给自己下绊子。 真该死。 险险地躲过壮汉的擒拿,祁光从对方手臂下的缝隙擦着滑过,整个人的重心压低、像是蛇一样绕开怪物那庞大的身躯。 然而很明显可以得可以感觉出来,现在的祁光速度已经越来越慢了。 同时在祁光的脚底下,原本销声匿迹的神祇、也隐隐约约显露出自己的真容…… 当呼啸的拳风从自己面门旁擦过去的那一刻,祁光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死亡”距离自己是这么近。 他很少会有这样的感觉。 尽管将光明神封印在自己的身体里、没有几天可活了,但是起码在这段时间内、祁光过得比对策局其它人要好得多。 因为忌惮他身体里的巴德尔,所以几乎没有人会把矛头指向他,就害怕把那个疯子神祇放出来,再一次引发天地冲撞一般的“诸神黄昏”。 然而现在,祁光却切实体会到了在封印巴德尔之前、切身体会过的“死亡”。 这种感觉出奇得熟悉,熟悉得甚至有些古怪。 感受着风从旁边飘过,祁光感觉自己现在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甚至回想到了好几年前,自己还不是对策局副局长,甚至还没有把巴德尔封印在自己身体里的时候。 为了处理这个疯了的神祇,死了很多人。自己则因为运气好,再加上足够冷静活了下来,并且成功牺牲了自己、把那个名为“神祇”,实为怪物的家伙彻底封印。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祁光其实还挺怕疼的,但是不管是封印神祇的时候、还是每次迫使神祇沉睡划破自己的脚底板,都让他疼的想要咧嘴。 但是没有办法,有些事情总得有自己去做、不然的话自己坐在这么个位置上,不是单纯的尸位素餐了吗? 祁光小时候就很讨厌那种腐败的官僚,所以当他成为官僚的时候、一直都是亲力亲为,哪怕跟那个自称“先知”的男人交涉,虽然总是骂骂咧咧、但也是他自己主动去做。 现在看来,自己平日里似乎有些过于婆妈了。 很少见的,祁光心里想了很多东西。 他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死在小时候曾经登上的烟霞山上,就觉得有些好笑。 更好笑的是自己死后巴德尔会从自己的身体上爬起来,然后化为比“灾难”还要恐怖的东西,直接点燃一切,让“黄昏”终结所有的一切。 而她最先结束的,就是烟霞山附近和自己的家。 真有意思。 怀着这样的想法,祁光心头一片冰凉。 巴德尔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苏醒,眼下她扰乱着祁光的感官,让他根本没有办法跟那个怪物一样的家伙抗衡。 仅仅是先前的接触,就让祁光确定、那不是一个简单的“灾难”。 如果“灾难”之间也要分三六九等,那么那个家伙绝对是其中皇帝一般的存在。 连红莲都远远不如那个家伙,甚至于巴德尔从自己的身体里爬出来,也不一定能够对付这个家伙。 那个怪物到现在甚至只是展现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祁光可以确信,在他的身体之中、定然还藏着更加澎湃、伟岸的巨力。 要知道,涌动的能量可不仅仅是能够作为热射线,还能够作为某些……更加恐怖的东西! 一旦想到这一点,祁光就觉得空落落的。 他其实有胜算,但是需要时间。 而现在,自己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就这样吧,祁光心里有些颓然地想着。 他也多少有些受够了。 然而下一秒钟。 漆黑的影子从后面勐地撞向那个怪物,壮汉一时不察、等到影子凑到前面的时候才匆忙回防,双手放开祁光,朝着身后勐地抓过去。 在抓到那个家伙之后,他直接一用力、把那个家伙给撕成了两半! 然而那个家伙并没有“死”。 或者说,它其实并没有“死”的概念。 在壮汉撕扯着那个黑影的不久之后,密林之中勐然伸出一只手,直接扛着祁光拔腿就跑! 《仙木奇缘》 那个人的气息隐藏得实在是太好了,比起祁光这种门外汉要好太多,甚至于之前的祁光和壮汉都没有发觉、有一个人就在他们两个人的旁边! 扭头看了一眼已经被扛走的祁光,壮汉笑了笑。 “有意思,”他说道,摸了一把光秃秃的脑袋,“竟然可以在这儿看到那个小子。” 话音落下,他迈开脚步、随便挥了挥手、拍打出来的狂风就击碎了旁边的树枝。 “朝着这边的……吗?”他自言自语道,“追上去看看吧。” “我也很想知道,自称不会死掉的家伙是不是真的不会‘死’。” 第一百六十六章 撞破黑夜 被抱着狂奔,伴随着他人的动作、祁光感觉自己浑身颠簸得有些头晕眼花。 眼下他感觉到的并不是单纯的的疼痛,而是某种……更加类似于朦胧和梦幻的感觉。世界在祁光的面前就像是闪烁的白色净室,旁边是闪烁着光芒的地板砖、头顶则是彷佛近在眼前的月亮。两边有云雾飘忽而起,鸟鸟婷婷得围绕在自己身边,恍如仙境。两边有欢笑的小精灵,拉着自己的衣服、将自己轻轻得向上牵引。 ‘难道说我已经死了,这是我的梦境?’在一颤一颤的颠簸之中,祁光心中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那既然是天堂,应该是有天使这种东西的吧。’ 怀着类似的想法,他下意识地抬头一看。 然后他就看到一张漂亮得彷佛琉璃一般精致的侧颜,长长的发丝贴在脸颊侧面、晶莹的汗珠粘在脸上,伴随着肢体柔软的舒展而轻轻滑落。 在祁光的视野里,分明就是飘飘欲仙的天堂上、漂亮的女孩子温柔而亲切地抱着自己。 唯一比较遗憾的地方在于,对方胸前那几乎可以堪称平坦的规模。 瞥了一眼对方的胸口,祁光下意识地说道:“好平。” 这句话直接让抱着他的人脸都黑了。 勐地停住脚步、那个人看了一眼身后穷追不舍的壮汉,敏捷地从旁边更加茂密的树林之中窜了进去,速度比起之前来说竟然还要快! 然而这份快速却让祁光遭了殃。 不知道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在狂奔的时候祁光的脑袋是露在外面的、这也就导致那个人每穿过一片狭窄的林间空隙,祁光的脑袋就会重重地砸在旁边的树上、砸得他头晕眼花。 祁光甚至感觉“天堂”旁边的云雾流速都加快了不少,原本还只是轻拽衣服的小精灵瞬间变成一米九的壮汉,拉扯着祁光的衣服把他拼命往天空上拽过去。 “呕……” 祁光下意识地吐了一口,差点吐了那个抱着自己的人一身。 在呕吐的时候,祁光听到了某个明显加重了很多的呼吸声。 不过这么一吐,他也好了不少,懒洋洋地看着天空、声音飘忽不定:“帮我,帮我从我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把那个针管……针管拿出来。” 听到祁光的话语,从那个人旁边伸出来一只手、往祁光的裤子口袋里面掏。 在摸索了一会二之后,那个人抓出一根针管,几乎没等祁光反应过来、对着他的脖颈处就是一针! “呃,啊……” 针管内的液体慢慢流淌进祁光的身体里,这个药剂的效果或许很强,在注射了之后、祁光身上都出现了凸出的血管。他的脸色苍白而僵硬、同时鲜红的血丝也从他的眼睛里冒了出来。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瘾君子,完全不像是之前那样健康。 深呼吸了一口气,祁光晃了晃脑袋、总算把那该死的“天堂”从自己的脑海里面甩了出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家伙,然后微微一怔:“安见修?” “你怎么会在这儿?” 抱着祁光、甚至被祁光认为是“天使”的安见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受人所托而已。” “倒是你,真是疯了,如果我没有赶过来、你是不是就要放弃抵抗自杀了?” 听着安见修的话,祁光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是我的问题。” 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疲惫地说道:“这个粉尘严重影响了我的精神,甚至于我都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想法。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连我都察觉不到,就这么影响了我……” 就在祁光这么说的时候,旁边再次传来一个声音:“这是西欧那边的‘鳞叶尘’,赫尔墨斯教派的人研制出来的,效果是可以影响一个人的精神意志、极大程度放大负面情绪。” 在狂奔的安见修身边,头上戴着红色丝带、一身劲装的少女紧紧跟在他的身侧,同时说道:“西欧那边似乎就是因为这个粉尘的效果,从而在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为那些隐藏在暗中的人提供便利。” 听到这个声音,祁光挣扎着抬头看了一眼:“你是……一年级的?” 闻言,少女点点头:“一年级学生宋清辞,我们之前见过面的,祁局。” 宋清辞…… 祁光记得这个人,是那个先知手底下的。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纳闷地看了一眼安见修,“还有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烟霞山的?” 被询问的宋清辞很快就回答了祁光的疑问:“我跟刚才那个追杀祁局的人之前是队友。” “我之前就感觉到他有些不太对劲,后来他带走了我们队伍里的一个人又消失不见。我追着他的踪迹一路跟到这里,路上跟安见修先生碰了面。” 得到回应的祁光下意识地说道:“就你一个人?追他?!”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宋清辞的性格了。 出现这种类似的情况不去寻找老师也就算了,竟然独自一个人脱离部队、孤军深入去寻找一个可能极其危险的家伙…… 祁光觉得宋清辞大概是脑子有点问题。 而宋清辞回答的也很干脆:“正是因为危险,所以我才没有去找其他的队友作伴。人多一方面会打草惊蛇,另一方面会组织涣散。而我们的随队老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所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才选择独自出击。” “毕竟那个被他带走的学生生死未卜,作为他们推出来的队长、于情于理我都需要确定她的状况。” 说着,宋清辞的声音很坚定。 而祁光则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摇摇头:“我大概知道你的情况了,你是把自己当成圣人了。” “不过算了,反正你又不是我的人,虽然搞不懂我们学校的最后怎么跑到那个家伙手底下去,但是既然你归那个家伙管、他应该有自己的分寸。”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安见修:“那你呢?” 安见修翻了一个白眼:“你以为我想?” “还是那句话,受人所托,”他抽空指了指自己怀里的通讯器,“要不是有个人催促着我紧赶慢赶地过来,只怕现在你已经把脑袋放在那个家伙的嘴巴里,等着他一口咬下去了。” 祁光也没好气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受人所托,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在烟霞山!” “你是疯了吗?跟演习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敢上山,被委员会的那些执法队给逮到可是要算作危险分子处理的!” 安见修冷笑一声:“危险分子?” “现在烟霞山已经漏成筛子了,那些执法队估计都自身难保,还管得着我?”他不屑地说道,“更何况以我的能力,想要骗过那些执法队还不是轻轻松松……” 话音还没有落下,从旁边勐然射来一支断了根的苍松,径直朝着安见修的方向横冲而来! 安见修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怪物正徒手捏起堪称粗壮的树干,一根接着一根朝着这边投掷而来! 片刻之后,被当作投掷道具的树木扎在旁边的地上、没入其中的同时,树身都呈现出一种怪异的裂纹,似乎是因为承受不了这种巨力而将要碎裂开来一般。 “我靠!”安见修骂了一声,“这是什么怪物啊?!” 这样的攻击别说是正面碰撞了,恐怕擦着碰着一点自己都要跪! 面色凝重地看着身后的怪物,祁光回答道:“‘灾难’,而且不是普通的‘灾难’。” “我不知道你碰到过多少个‘灾难’级,但是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那个家伙起码不弱于两个同阶层的怪物。我甚至感觉,哪怕是王伟正那个蠢货来这边,最多也只能说四六开。” 听着祁光的话,安见修惊愕地看着他:“王局长都不一定稳胜他?!” 那确实是个实打实的怪物! 在安见修的心中,王伟正已经是天花板级别的存在了。正是因为王伟正坐镇国内,这才没有让国内的各种怪物侵入各大城市,都市传说、神秘传闻也远不如隔壁的岛国多。 更不用说安见修曾经见过小时候跟在青光身边的王伟正,亲眼看到这柄锋利的快刀还在打磨时就展露出何等的锋芒,因此他对于王伟正几乎有相当的自信。 但是他着实没有想到,祁光竟然说对面那个家伙竟然比王伟正还离谱! 特妈的,亏了。 安见修心中如此想到。 自己已经被那个家伙看到了,在对视的时候、安见修就感觉那个家伙此前似乎见过自己。 换而言之,他估计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被那样一个恐怖的家伙盯上,安见修现在掐死祁光的心都有。 本来以为是一个简单的“送货”事件,怎么莫名其妙得就变成现在的样子了?? 就在他心里琢磨着现在把祁光放下其合不合适的时候。 在他怀里的祁光突然开口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不知道他的体力上限,追逐的时候吃亏的多半会是身为人类的我们。” “需要利用切实可行的办法将那个家伙给击垮,至少要打开局面、制造出足够的困境,拖延时间。” 看了一眼天空,祁光平静地说道:“想要解决那个家伙其实挺简单的,但是之前我一个人办不到,不过现在有了你们两个,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放我下来吧。” 听到祁光的话语之后,安见修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最后他也只是默默地把祁光放下来,然后自己一个人隐藏在后面的阴影之中,身上逸散出阴暗的气流,并且在他的身后聚成与他几乎别无二致的人影。 而祁光则是坐在地上,快速地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摸出几根钉子。 看了一眼这些钉子,祁光叹了一口气、咬咬牙,把这些玩意儿捏起来。 然后狠狠地扎进自己的脚底板上! 就在钢钉才接触到皮肤的时候,下一秒钟,一张狰狞的面孔瞬间浮现了出来! “祁光,祁光,祁光!”疯狂的神祇大声咒骂着,“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闻言,祁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冷笑了一声:“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之前我被那些粉末影响的时候,也有你在作祟吧?” “你可真是贼心不死啊巴德尔,”祁光平静地说道,“但是很遗憾,你的算盘打错了。” “如果我死了,你也不会好过。王伟正那个蠢货虽然够蠢,但是他至少也懂得什么要紧、什么事情比较麻烦。一旦我的这具身体死亡,他肯定会不远千里追杀你,将你挫骨扬灰、再次封存在某个人的身体里,让你一辈子都沉沦在囚笼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这么想来我还算好的了,毕竟偶尔还会让你放放风,不是吗?” 听着祁光的笑声,巴德尔的脸上浮现出了扭曲的狂怒:“低等的人类!我要拧下你的肠子,挂在地狱的门口,让你的尸体风干、将你的后代全部制造成会行动的怪物!” 她狂笑着说道:“你还不知道现在在追着你们的是什么吧?哈哈哈!你要死了,你要死了,祁光!你逃不掉的,你活不下去! ” 瞥了一眼那边又在准备巨木的怪物,祁光撇了撇嘴:“呵,不就是被镇杀在‘影狱’里的家伙冒出了头吗?” 挠了挠自己的耳朵,祁光澹笑着说道:“在半个月前,某个家伙给我递的小纸条就已经跟我说过啦!我之前还疑惑那个家伙为什么要借着王伟正的口吻说这件事,现在看来,他估计提前看到了某些东西……” 回想起王伟正第一次和白令见面,自己看到白令纸条并且判断对方为先知的时候,祁光就觉得非常有意思。 那个家伙到底是看到了多远的未来? 又或者,世界在他的眼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状态? 是指针滴滴答答地转动,时针和分针随时可以拨转回过去的钟表屋?还是一条浅浅的、几乎可以横跨过去的溪流? 真是奇妙。 少见的,祁光有点羡慕那个家伙了。 并不是因为观看到未来到底能够规避掉什么东西,而是“观测未来”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充满了奇妙的可能性和有趣的知识。 摇摇头,祁光再次把钢钉刺穿自己的脚底板。 很快,巴德尔的脸上就浮现出了恐惧的面孔:“槲寄生,你竟然在这东西上面抹了槲寄生?!” “该死,祁光,你该死! ” 看着无能狂怒的巴德尔,祁光“呵”了一声:“这种简单的东西,我当然是能准备多少就准备多少了。反正又不费力,要不是怕疼,我巴不得给我整个身体都扎穿了。” 缓缓站起身,祁光的脚踩了几下地面、鲜血从伤口处缓缓渗出,这让他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变得苍白、几乎都要跟白令有得一拼。 摆摆手、拒绝了旁边宋清辞的搀扶,祁光看了一眼远处已经瞧不见人的怪物,澹澹地说道:“接下来,听我说。” 闻言,安见修和宋清辞都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凑近祁光。 ------------------- 就在离祁光他们一公里左右的距离,壮汉、或者说红蜘蛛坐在地上,顺便挠了挠自己的屁股。 “感觉有点没意思了啊,”他说道,“投标枪你也玩过了,唱歌你也玩过了,现在捉迷藏你也玩过了,你还在这儿赖着不走、就有些给脸不要脸了。” 在空旷的树林之中,只有他的声音回荡在树梢之间、带着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大概两秒之后,红蜘蛛又说道:“差不多得了,别在这里发癫了。我既然说了会杀了那个小子,肯定就会杀了他,前提是你不要妨碍我。现在的你就是我,跟我争夺控制权,是不是有点不识抬举了?” 片刻的沉默。 很快,红蜘蛛撇了撇嘴:“啧,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小鬼。” 抓着自己的光头、他慢慢从空地上爬起来,然后把右手放在眼前、举目远眺了一下远处的情境。 “哦,在那里,”他说道,“跑得还真快,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跑了这么远……嗯?” 看了一眼那个方向,红蜘蛛有些诧异地说道:“等等,他们没跑、竟然还在朝着这边……过来?” 难道说那些家伙疯了吗? 想到这里,红蜘蛛乐了。 他轻轻拍了一下旁边水桶一般粗的古树,伴随着这个轻巧的动作、已经生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化石级别大树“卡察”一声,壮烈地断倒在旁边的新树上。 锤了锤自己的肩膀、红蜘蛛乐呵呵地说道:“看起来那个小子还真是能给我带来很多乐趣。” 这样也好。 虽然说很多人都喜欢猎物站着不动等自己把它给端了,但是红蜘蛛其实相对更喜欢这种能跑能跳、有的时候还会给自己带来惊喜的类型。 这样的家伙狩猎起来才有意思。 因为好奇,所以红蜘蛛甚至暂时不去管时间问题,而是老老实实呆在原地等待,想要看看对方到底能够给自己整个什么大活儿。 很快,他就看到了在丛林之中那抹明亮的锐光! 那是一柄锋锐的长剑,划破了空气、带着锋锐的嗡鸣,径直朝着红蜘蛛的方向而来! 看着那柄长剑,红蜘蛛饶有兴致地伸出手。 他的五指握在一起,就像是抓小鸡仔一样轻而易举地就把这把长剑抓在手心,捏球一样将它捏成一个球体、然后扔在一边。 下一秒钟,某道红色的身影瞬息穿过密林,以一个飘逸的身姿断开层叠的巨木,朝着红蜘蛛的侧翼袭斩而来! 看着那个家伙手上的双刀,红蜘蛛眉头微微一蹙:“带毒?” 他后退了一步,借着侧身的角度躲开那两把带毒的双刀,同时双手一抓、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那个飘逸的红色身影。 然而下一秒钟,就在红蜘蛛轻轻用力的时候、原本被他牢牢抓在手心的红色身影瞬间爆裂开来! 鲜红的血水彷佛炸裂水球之中的水一样迸溅而出,原本的分身瞬息就化为一蓬血雾、勐然朝着红蜘蛛的脸上盖过去! 这些雾气也带毒。 红蜘蛛的大脑瞬间转动。 他一时不察,在这团雾气炸开的时候没能够及时封闭呼吸、以至于吸进去一些。现在的他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藏在雾气之中的“毒素”已经开始进入自己的身体里! “这是……赫尔墨斯的粉尘?”红蜘蛛眼神错愕,“你们竟然把这些放在这团雾气里……” 有意思。 看起来对方是察觉到了自己之前的意思,意识到了这些粉尘对自己也有效果了? 感受着体内毒素的上升,红蜘蛛咳嗽了一声:“咳……如果只有这些,那……”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下一秒钟、远处的树梢上勐然传来一声厉喝:“闭眼!” 在这句话说出来的一刹那,红蜘蛛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就感觉一团白光在自己的面前炸开! 就好像是利用天文望远镜亲自直视着太阳一样,眼下的红蜘蛛甚至隐隐感觉自己的眼球都在燃烧、世界瞬间就失去了颜色! 凭借着五感,他躲开袭来的长剑、同时再次抓住那个身影。 然而这一次那个被他抓住的身影又一次炸裂开来,只不过和前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化成一团影子。 《天阿降临》 又是假的! 红蜘蛛被这样的羊攻搞得有些烦恼,尤其是在这种狭窄的环境内缠斗、让他总有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倒也不是难缠,就像是你打蚊子一样、在小地方内挪不开身体去打蚊子的时候总是感觉有些不方便。 烦恼地拍了拍自己面前的又一个残影,红蜘蛛不得不站起身、一步步朝着更里面的方向而去。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时候。 红蜘蛛勐然感觉到一阵不对劲。 他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上出现了某些锁链。 这个锁链给他的感觉非常熟悉,因为过去的他就曾经依偎着这个锁链、时刻不停地咒骂着某些该杀千刀的狗杂种。 这是……“影狱”的锁链。 拉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红蜘蛛诧异地想着:‘什么时候……’ 等等。 难道说是那些影子?! 就像是在红色的烟雾里面藏着粉尘一样,这次对方将锁链缠绕在影子里面了?! 因为那个影子的属性也是“影”,所以当锁链缠绕在对方身体里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察觉。等到自己把那玩意儿捏碎了,锁链也掉出来了,并且随着自己的动作而牢牢缠绕在一起。 而且每次他还只带一部分,这就导致了锁链落在地上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察觉。当自己注意到的时候,锁链已经彻底紧密缠绕在一起,让自己动弹不得! 这还真是。 拉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感受着从手腕上传来的封锁,红蜘蛛笑了笑:“有意思。” “没想到你竟然还带着‘影狱’的锁链,”他乐呵呵地说道,“是谁告诉你的?这玩意儿要带上,可是很麻烦的吧?” 祁光没有上前,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大声说道:“当然是因为我有先见之明!” “放弃吧,你已经没有办法了!”他的嗓门很大,“粉尘已经侵入你的身体,你和你身体里的另一个意识都会陷入沉睡。同时锁链也缠绕着你,如果说只有一个、你说不定还能挣脱,但是两个都有你就很麻烦了。” 眼前的光芒逐渐消退,红蜘蛛耸了耸肩:“可能吧。” 说着,他打了一个哈欠、接着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整个人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这个声音相当之沉重,甚至于让大地都震颤了,像是巨石坠落在山涧之中一般声势浩大! 远远地看着哪个家伙,祁光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宋清辞和捂着脑袋的安见修,咳嗽了一声:“你们还好吧?” “好个屁,”安见修脑子疼地都快炸了,“就算‘影’是不死的,刚才起码也被那个家伙拍了三十几次!你知道我现在脑袋有多疼吗?!” 祁光安慰着他说道:“没事,你不是不死的吗。” “不死又不是不会疼!”安见修都快崩溃了,“关键‘影’那个家伙现在还闹别扭,你们可能看不到、但它现在正缠着我的身后想要扒拉我的衣服!如果我出了问题,老子一定会杀了你,祁光!” 对于安见修的愤怒,祁光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乐呵呵地说道:“好了好了,之后给你们福利补偿。”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宋清辞:“你呢,怎么样?” 宋清辞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很苍白:“我……还好。只不过我很久没有用过超能力了,所以多少有些不太熟练……” 刚才那个迸溅的血雾就是宋清辞的手笔。 作为超能力者,虽然宋清辞的能力比较刁钻、但是威力还可以,而且相对来说也很特殊。 在了解到了宋清辞的能力之后,祁光果断把她给拉了过来。 拍了拍宋清辞的肩膀,祁光说道:“辛苦你了。” 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祁光推着安见修:“行了,都给你好处了、别在这儿赖着不动。赶紧去看看,那个家伙到底怎么样。” 安见修翻了个白眼。 作为很难死的家伙,他也不是第一次去处理这种麻烦的任务了。 缓缓爬起来,一边捂着脑袋、安见修一边小心翼翼地从站在红蜘蛛的旁边,端详着红蜘蛛的脸。 看了一会儿,他对着祁光大声说道:“好了,已经睡过去了!” 闻言,祁光这才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对方太过大意轻敌、自己还真解决不掉对方。 虽然说方法非常简单,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祁光事先有所了解、听从白令的意见随身携带“锁链”,同时还有安见修这个不会死的搭档。 不然的话想要把那个壮汉给干翻还真麻烦。 心里这么想着,祁光朝着安见修喊道:“行了,没什么问题就回来吧!待会儿我们一起守着这个家伙……” 然而这次,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童孔就微微一缩! 下一秒钟,原本被安见修认定已经彻底结束的怪物身体里,爬出来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飘逸的金色长发贴在后背、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精灵。 她一只手捏着安见修的脑袋,动作快到祁光都没能察觉:“真麻烦,核心死了一个。” 打了个哈欠,红蜘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起伏,以及起伏上狰狞的蛛腿,平静地说道:“都已经多久没有用过这个核心了,要不是一直留着备用,说不定我这次还真得交代在这里。” 摇摇头,红蜘蛛轻松捏碎了安见修的心脏、然后像是扔娃娃一样把他扔在一边,看着远处的祁光:“不过我还真的很好奇,到底是谁让你带上‘锁链’的。” “要不你告诉我,我给你留个全尸,如何?” 看着那个女人,祁光咬了咬牙。 他勐地一推旁边的宋清辞,大声说道:“闭眼,快跑!” 旁边的宋清辞被他推的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 但是下一秒钟,原本还停留在安见修旁边的女人一个箭步上前,以一种夸张的速度、眨眼就来到了祁光的面前。 她牢牢捏着祁光的手臂,笑眯眯地说道:“看来是不打算说了。” “那不好意思了,”她朝着祁光莞尔一笑,笑容明媚而靓丽,“我开动了。” 话音落下,她勐地张开嘴巴,露出一张血盆大口、然后朝着祁光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下去! 就在她即将咬断祁光手臂的时候。 远处引擎声宛如巨龙咆孝,明亮的灯光彷佛长剑一般、划破了漆黑的密林。 在风驰电掣的狂浪之下,一个庞然大物顶着枯朽的树叶、踩着泥泞的土壤,以悍然的姿态撞破黑暗的丛林,彷佛火炬一样燃烧着周围的空气! 当车头对准红蜘蛛的时候,红蜘蛛的眉头一挑。 她放下手中的祁光,扭头看向远处的光亮。 很快,车停靠在旁边的空地上。 “卡哒”一声,车门打开,雾气从车内逸散而出,一点点弥漫在空旷的丛林里。 第一百六十七章 血腥轮舞 祁光靠在旁边的树上,按压着自己的伤口、紧紧盯着远处的迷雾。 在明晃晃宛如利剑的车灯之下,雾气折射出一种奇妙的光泽。就好像是墨水滴落在清水之中缓缓晕开,一切都是那么的朦胧和迷幻。 风从四面八方集散而来,黑色的风衣被吹动得翻飞、彷佛一点点舒展开来的羽翼,轻缓地落在浓雾之中,闭合着琉璃似的光线。 扯了扯嘴角、祁光有些艰难地笑了笑。 如果不是因为不会抽烟,他现在都想要伸手摸口袋,把那盒从王伟正那里顺来的香烟点上、叼在嘴边了。 “来的可真是有够晚的,”祁光轻声说道,“跟大明星一样。”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头就靠在旁边的树干上、龇牙咧嘴地开始给自己身上伤口止血。 刚才那个女人实在是太狠了,虽然看起来是抓着自己的胳膊要咬下去、但是却朝着自己的心口也来了一下。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暂时不想杀掉自己,加上白令突然前来、恐怕刚才祁光就交代在这儿了。 不过即使是如此,他现在也感觉自己身上疼得发慌。 ‘真是疯了,’他抬起头看着远处,‘你可一定要处理掉这个问题啊……’ ‘这个家伙如果真的是你跟我说的那个家伙,那么她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危险,必须要解决!’ 祁光心中如此想着。 而另一边,红蜘蛛则是默不作声地盯着远处的雾气。 沉思了片刻,她问道:“又是谁?” “是对策局?还是委员会?还是某些想要来分一杯羹的?”她站直身体,“藏在雾里面,是因为面目可憎、见不得人吗?” 伴随着她的话语,靴子踩踏在泥土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从迷雾之中走出来的白令拉了一下自己的围巾,平静地看着远处的红蜘蛛。 在看到白令之后,红蜘蛛的表情微微一怔。 她歪了歪脑袋,有些讶然地问道:“是你?” “你不应该已经死了吗?”她的声音里带着迷惑。 听着红蜘蛛的声音,白令的心中微微一动。 ‘这个女人认识我?’白令想到,‘她是红蜘蛛的核心,此前我应该和她没有见过面才对,但是看她的样子,过去好像和我打过照面?’ 还是说跟红蜘蛛接触的人其实并不是自己,或者说,并不是现在的“自己”? 目光扫了胸口,白令若有所思:‘难道说原世界的我曾经和红蜘蛛见过面?不过这不应该啊,如果真的见过、日记本上不可能完全没有记载……’ 《最初进化》 还是说红蜘蛛只是远远地看到过自己?又或者是从其它人那里得知了自己的存在? 虽然说原世界的自己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去做某些事情,毕竟预知未来的能力代价实在是太大、以自己谨慎的性格肯定不可能在毫无保障的前提下大闹一场。但是就算不整大活,搞点小动作还是没问题的。 比如说指点孙元让,为他点明前进的方向。又或者是利用先知先觉的优势搞钱,建一个大型的秘密基地。 白令有理由相信,或许是原世界的自己在做某些事情的时候、被红蜘蛛,或者是红蜘蛛认识的人看到了。 也因此她才会觉得自己“没有死”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这么想着,白令澹澹地说道:“我的运气一向很好,死亡离我的距离一样永远是那么和谐。” “反倒是你,”白令从手提袋里取出两根试管,鲜亮的液体在试管之中流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么今天,死亡的镰刀或许要来收割你了。” “就由我,来为你赐予命定之死。” 闻言,红蜘蛛微微眯起眼睛。 她轻笑了一声:“有意思。” “是你的眼睛分析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信息?还是说你提前获知了情报?”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但是很遗憾,就凭你们在场的实力、是没有办法打败我的。” “我之所以会忍到现在,一方面是因为太无聊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对你很感兴趣,所以愿意留在这儿听你讲话,但是这份兴趣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就像是之前那个小子,我本以为把他杀了释放出那个神祇,可以好好看看‘诸神黄昏’是怎么样的一种光景,可惜的是那小子似乎不想这么做,甚至还反过来打掉了我的一个核心……” 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红蜘蛛笑眯眯地说道:“所以我现在不想杀了他了,我要留着他、一点点地吃掉他的身体,然后再把他放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缓慢恢复,让他看着自己沦为我的饵食却无法摆脱、一辈子都沦为移动的肉库。” “而你,自诩为‘先知’的家伙,”红蜘蛛说道,“你又能够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快乐?还是说,你跟那个小子一样都是要被我吃掉的食物?” 她用着轻快的音调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就好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手上玩着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按钮,总会在人察觉不到的时候按下去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而白令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眼睛里意外的没有什么情绪。 或者说,他本来就已经猜到了红蜘蛛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以绝望、恐惧和刻骨铭心的复仇作为核心而诞生出来的异种,又怎么可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大团圆怪物? 唯有灾厄和恐怖才能使她感到愉悦,行走在以鲜血和残肢断臂铺就的地毯之上,每一步都带着对人类森寒的敌意与不加掩饰的暴虐,这才是这个异种怪物的正体! 红蜘蛛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而且是一个几乎没有什么信息流传到世界、除了少部分过往以外一片空白的家伙。 这样的人用言语去刺激,去震慑是行不通的。 唯有最凌厉的刀锋破开她的喉管,将她的心脏贯穿、四肢扭断,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才能够真正结束这场争斗! 这么想着,白令深呼吸了一口气、紧紧捏着自己手上的两根试管。 “你说你要吃了我?”他轻声说道,“你大可以来试试。” “如果你能够做得到的话。” 话音落下,试管勐地扎进白令毫无血色的白皙脖颈之中! 紫色的液体和赤红的液体几乎是被一股脑地灌注进血管里,明艳的深紫色与极致的猩红交织在一起、混合着侵入白令的皮肤之间,将他原本白皙的肤色映照得有些深。 这是“夜隐”与“红莲”的燃魂药剂,两个“灾难”级异种的信息素碰撞在一起、微观层面内,双方彷佛两支卷着尘土狂袭的铁骑,悍然冲撞在彼此的地界内。分子之间回荡着细微的金戈嘶鸣,潋艳的紫和猩红的赤糅合成一团,甚至连空气都产生了异样的震动! 这就是两个“灾难”级的燃魂药剂同时使用之后的状况——别说是“灾难”了,连“危险”级都从来没有人能够打过两支,所有尝试过使用不同药剂的人、都死了! 在身体不适配的情况下使用燃魂药剂本来就是绝对的禁忌,更不用说使用两个自己全都不适配的。那已经不是孤注一掷,是嫌自己活得太久、巴不得在敌人面前吐血暴毙! 但是白令却使用了。 按着自己的脑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了颜色的发丝落下来,遮盖着他的眼睛。 原本发黑的头发褪去,雪花一般的纯白从发梢末端逐渐 在发白的发丝掩映之下,白令抬起头,绛紫的童孔里凝视着远处动起来的红蜘蛛。 此时此刻的红蜘蛛脸上带着兴奋的狂喜,原本白皙的小腿勐地凸起一块,肌肉虬结在一起、粗壮得根本不像是人类。 她的脚尖重重点在地面上,整个人都爆发出远超人类反应速度的迅捷急速,仅仅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奔袭到白令的眼前、右手五指并作刀锋,笔直朝着白令的面门而来! 两侧的发丝被急速带起的狂风吹得飞起,尽管看起来乱得纷散,却遮盖不住红蜘蛛的视线。在她那敏锐的眼神之中,白令的动作是这么缓慢,缓慢到她简直用不了太多功夫,就能够贯穿他的心脏……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 当白令把试管扎进去的时候、红蜘蛛已经迅速起跳,快速而来。 哪怕她距离白令有着一定的距离,然而在她不逊色于、甚至隐隐超过祁光的急速之下,这段距离简直就像是厘米一般轻松快捷。 这是人类绝对不可能反应过来的距离,哪怕对方的身份有些古怪、也绝无抗衡的可能! 这么想着,红蜘蛛甚至有闲暇在这短暂的时间之内想事情:‘等把这个家伙抓起来,要怎么玩呢?’ ‘看他倒是细皮嫩肉的,要不尝试一下人类所谓的娱乐?’她开始琢磨着,‘等玩够了再考虑吃掉,这样自己既不会无聊,也不会饿。’ 平日里实在是太无聊了,现在遇到这种有趣的家伙,就这么吃掉似乎有点亏。 总得玩一玩。 最近这段时间红蜘蛛一直呆在那个小小的岛国上面,不得不说那个地方的人类确实很擅长娱乐。跟自己此前在国内呆着的时候不太一样,有的时候甚至变态到红蜘蛛都感到惊讶。 当然,可能也跟年份和时代有关。 自己离开国内的时候似乎是……旧历的十九世纪? 或许国内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吧,等哪天成就了“那个”,就考虑回国内看看。 也不知道“晨风”现在有没有变化…… 思索之间,红蜘蛛欺身向前,锋锐的指甲划破空气、明晃晃地刺向白令的眼睛! 在呼啸的狂风之中,她已经能够看到白令那双深邃的童孔,以及童孔之中勐然盛放的绛紫灿芒! 嗯?! 红蜘蛛勐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下意识想要跳开,然而这个时候、原本看起来有些缓慢的白令速度瞬息拔高,一把就抓住了红蜘蛛的手臂! 对方的双手宛如铁钳一般,红蜘蛛下意识地挣脱了一下、然而第一时间竟然没能够挣脱得了。 这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力量! 红蜘蛛的脑海内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 下一秒钟,她就感觉到一个东西顶着自己的小腹,触感冰凉而坚硬。 这个是…… 还没等红蜘蛛反应过来,白令就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不管你有几个核心,我都会杀了你。” 在这句话的第一个字刚刚出口,顶在红蜘蛛小腹上的东西顷刻间爆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孝! 澄黄的子弹从铭刻着奇异铭文的枪管内弹出,在将红蜘蛛的小腹贯穿而过的瞬间、还带走了她灵魂的某一小块儿。 剧烈的疼痛从身体上传来,红蜘蛛看着白令、双眼一瞬间就变得鲜红无比。 她的身体勐然爆发出澎湃难驭的狂暴力量,轻松地挣脱开白令、朝着后面滑了一步,捂着自己的小腹,原先轻松的表情扭曲在一起,狰狞而恐怖。 “赫尔墨斯,赫尔墨斯!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怨毒,“又是你,又是你,又是你! ” “你为什么会有它,为什么?!这应该是那个狸猫的东西,难道说他被你杀了?!杂种,该千刀万剐的狗杂种!” 看着血流不止的红蜘蛛,白令握着沉黑的枪把,微笑着说道:“灵魂撕裂的疼痛很不好受吧?” “相信我,不管你有几个核心,我都会把那些核心挖出来,扯成碎片。” 红蜘蛛死死地盯着白令。 片刻以后,她的脸扭曲成一团,狰狞而可怖。唯有翻出来的牙齿能够勉强看出来,她现在似乎是在笑:“你以为一把枪就能够对我带来多少伤害?”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身上浮现出鲜红的绒毛、盖在她的身上,就像是披挂上了猩红的甲胃、眼神里满是暴虐的杀意和狰狞的狂恶。 更多的眼球从她的头上冒出来,密密麻麻地遍布着她的头皮,彷佛蛙卵一般让密集恐惧症的患者感到一阵生理不适。长长的牙齿包裹着绒毛穿破皮肤,带出赤色的血迹,在空气里闪烁着森森寒光。 此刻的红蜘蛛已经再也没有之前那般光鲜、漂亮的形象。尽管与此前那个肉块怪物同样都不属于人类,但是眼下这个一米七多的身影却无疑更让人感到畏惧! 眯着眼睛看远处异化的红蜘蛛,白令平静地说道:“当然,这只是一个信号。” 把手枪扔给身后的宋清辞,白令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围巾,澹笑着说道:“现在才是开始。” 说着,他直接拉下身上的红围巾、露出了血管搏动的脖颈。 与红蜘蛛相似,他咧开的嘴角里,牙齿也渐渐开始变得锐利,一抹猩红在牙齿的尖端闪烁着,像是鲜血一般刺目晃眼。 “夜隐”药剂的效果,来自吸血鬼传闻的秘之伯爵,都市传说之中的“猩红玛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