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二级文明有二向箔很合理吧 作者：陈二懒

简介：
【科技+灾难+星际+科技树】
公元历2050年，太阳受到未知影响，氦闪即将爆发！
地球危在旦夕？
无所谓，我会出手！
三体星系，比邻星文明即将入侵？
无所谓，我会出手！
黑暗宇宙，高等文明纷争四起？
无所谓，我会出手！
……
从可控核聚变开始，主角吕永昌开启人类文明星际时代！
空天飞机，太空电梯，能量武器，反物质制备，大统一理论，曲率航行，二维碎片（二向箔）……
甲烷海洋，神秘物种！
液氨星球，肉体聚变！！
维度生物，降维打击！！！
无尽宇宙中，到底有什么值得探索的奥秘？！
高等文明的纷争，人类文明该如何自处？！

第1章 氦闪
“各位人联1183号地下城的公民，根据最新观测结果，太阳将于30分钟后爆发氦闪。”
“人类文明，进入了最后30分钟倒计时。”
“我们……失败了。”
距离地球地表500米深处的地下城内，随处可见的喇叭中播放着一个语调沉重的女声。
每一个听到广播的人内心深处传来一种说不出的窒息感。
吕永昌面无表情地坐在一个全息投影的影像面前。
全息影像中，一个巨大的火球在深邃的宇宙空间中静静燃烧。
这是此时此刻的太阳画面。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出右手在空中挥动了一个手势。
全息影像比例骤然缩小，显示出了如今太阳系的全貌。
和以前的太阳系不同，此时的太阳系，已经消失了两颗行星。
金星和水星已然被太阳吞噬！
而太阳，也变成了一个深红色的巨无霸！
在天文学上，它有一个专属的名字。
红巨星！
“永昌……我们，不，人类，就这样灭亡了吗？”
一旁传来了一个略微有些无助的女声。
吕永昌扭头朝身边望去。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女人坐在椅子上，神色呆滞地望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
作为人联科学院的首席科学家，这位名为苏羽桐的女人是他的搭档，也是他的得力助手。
“是啊，人类完了。”
吕永昌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还有二十多分钟，你想要去地表看看吗？”
苏羽桐眼神微微一动，将目光从面前的全息投影上收了回来，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她伸手将盘起的乌黑长发解开，面向吕永昌，露出了一个璀璨的笑容。
“当然。”
……
1183号地下城的电梯中，吕永昌和苏羽桐身穿厚重的防护服，相顾无言。
电梯屏幕上，不断跳动着显示当前深度的数字。
吕永昌眼中闪过几分唏嘘。
公元历2045年，人类赖以生存的太阳，受到未知影响，结束了自己的青壮年时期，提前步入了衰老。
在短短五年时间，太阳进入了红巨星阶段，接连吞噬太阳系内两颗行星。
被逼上绝路的人类，消除各种隔阂，成立了人类联邦，简称人联。
而吕永昌，凭借着自己自小到大的学霸身份，一路过关斩将，成功摘取了人联科学院首席科学家的桂冠！
在他的计算中，纵然太阳提前进入红巨星阶段，但仍然需要上百年才会爆发氦闪。
因为地表已经不适合生存，在他的号召下，人联建立无数地下城，全体人类进入地下城避难，同时开始建造恒星际飞船。
但显然，他计算错了。
太阳在短短五年时间内，跨越了其他恒星数十亿年的生命进程！
氦闪即将爆发！
地球，作为目前距离太阳最近的行星，毫无意外，将会被熔化成一个岩浆球。
人类文明，走到了终点！
“叮！”
“尊敬的首席科学家，愿您在地表的研究任务取得圆满成功。”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将吕永昌从沉思中唤醒。
他看向电梯屏幕。
518℃
这是外面的地表温度。
电梯门缓缓开启，一股热浪伴随着扭曲的空气扑面而来！
看着头顶上硕大的红色巨星和热浪翻腾的地表，即便有防护服的存在，吕永昌依旧感受到了一股炽热感！
“还有一分钟，氦闪就要爆发了。”
苏羽桐略显清冷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来。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透过带有过滤能力的面罩看向太阳。
作为地球上唯一的高等文明，他不想低头赴死！
“你知道，当时我为了成为你的助理，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或许是因为到了最后一刻，苏羽桐声音中满是释然：“因为，我喜欢你。”
吕永昌瞳孔猛地一缩。
氦闪爆发了！
强盛到极点的白光从那颗红色巨星中洒向地球！
只是一瞬间，吕永昌便失去了意识。
……
眼前一片荧绿。
一道白色线条缓缓延伸，在荧绿色的虚空背景中画出了一个树状图。
吕永昌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这是什么？
一道微弱的闪光在树状图底部亮起。
下意识地，他将自己的目光投向树状图底部。
核能掌控：可控核裂变。
一行高亮的白色字体出现。
下一刻，白色区域开始向上延伸。
核能掌控：可控核聚变。
随着这一行原本黯淡的文字变亮，无数文字和符号瞬间将吕永昌的意识淹没！
……
“吕永昌！吕永昌！”
“关教授喊你呢！吕永昌！”
迷迷糊糊间，一声声熟悉的低声呼喊从耳旁传来。
视线逐渐有了焦点。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教室。
看着讲台上正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老者，吕永昌瞳孔微微一缩。
关桦粱教授！
他……他不是在五年前就离世了吗？！
“吕永昌！这是第一堂大学物理课！这么不喜欢物理，你报物理系干什么？！”
关桦粱的声音中有些愤怒。
吕永昌一脸茫然，下意识站起了身，扭头环顾了一圈四周。
熟悉的场景。
这是……他的大学教室！
如果没有记错，这是他大二的第一堂物理课！
他赶忙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亮屏幕。
2030年9月6号！
重……重生了？！
一瞬间，吕永昌脑海中浮现出无数复杂情绪。
迷茫，悲伤，失落以及一点希望！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是他名字的来源。
事实证明，名字没有取错。
上一世，他拥有人类最巅峰的地位，但……在他的失误下，人类文明彻底灭亡。
这一世，他要挽回这一切！
可是……应该怎么做呢？
“吕永昌！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讲台上的关桦粱教授气的满脸通红。
在三道口大学讲课这么多年，他还没有见过这么目无尊长的学生！
吕永昌抬头看向讲台上的关桦粱教授和身后的黑板，眼神微微一动。
或许……他需要一个一鸣惊人的机会！
下一刻！
荧绿色树状图带来的无数公式和文字如同风暴一般，在他脑海中来回盘旋！
ps：前几章剧情可能有毒点，作者也是第一次写小说。
女主方面，基本没有戏份，可以说是无女主。
每天晚上12点更新。
第2章 现场推演可控核聚变
“吕永昌！你要干什么！”
见到吕永昌站起身朝讲台走来，关桦粱教授面色微微一变，当即厉声呵斥起来！
“这里是课堂，你脑子放清楚些！”
关桦粱的呵责声落入吕永昌的耳中，让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呵斥声，他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听到了！
吕永昌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轻轻朝关桦粱点了点头：“关教授，不好意思，我需要借用一下黑板。”
关桦粱又惊又怒！
任教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有学生在课堂上要“借”他的黑板！
下一刻，他就看到吕永昌自顾自地走到他身边，从讲台上拿起了一支白板笔。
关桦粱都被气笑了！
这哪是借？
他都没有点头同意！
这分明是抢！！
“吕同学，我现在最后一次警告你……”
关桦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愤怒，轻声说道：“你现在回到座位上，你之前的举动我可以从轻处理。如果……”
吕永昌挺直腰板，目光深邃地看了一眼关桦粱。
关桦粱瞳孔微微一缩，说到一半的话语仿佛卡在了喉咙里。
他不禁想起了自己还是一个研究生的时光。
当时，在他的眼里，他的导师也拥有这种说一不二的气势！
但，他面前的只是一位大二学生！
他的导师则是当时夏国最顶尖的科学家之一！
此时此刻，不仅仅是关桦粱，就连台下的一众学生，也陷入了呆滞！
“卧……槽，吕永昌这小子……疯了不成？”
一名身体瘦弱，佩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讲台上的场景，喃喃自语道：“他……难道想被开除吗？！”
这名男生名为吴奇，是吕永昌的舍友，刚才也是他轻声将吕永昌唤醒。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平日里埋头学习的吕永昌，竟会在大学物理课堂上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
……
吕永昌自然没有理会关桦粱和同学的震惊。
他转身面向黑板，拿起手中的白板笔，一脸坚定地落下笔去！
一行清晰的算式出现在黑板上。
字体清秀，让关桦粱教授眼前微微一亮。
这板书水平，没有几年的经验可做不到！
但很快，他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这行算式，应该不是本科生能接触到的知识！
关桦粱教授眼中闪过几分好奇之色。
他停下了准备驱赶吕永昌的动作，反而双手抱胸，静静地站在一旁看起了吕永昌在黑板上写的内容。
随着一行行算式和一幅幅简图出现，关桦粱教授眉头越皱越深。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是可控核聚变的相关内容！
可是……吕永昌这小子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
不过，看到这些超出本科生水平的知识，关桦粱眼中的怒气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爱才之心！
这可是未来夏国的宝贝啊！
关桦粱看着吕永昌挺拔的背影，眼中满是欢喜之色！
刚才吕永昌的些许不敬举动，统统被他抛到了脑后。
天才嘛！总归是有些特权的！
更别说，人刚才还道歉了！
此时黑板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可控核聚变的相关知识，包括核聚变装置的简图。
关桦粱满意地点了点头。
目前夏国对可控核聚变项目的研究内容，也差不多到这个地步。
正当他准备开口打断吕永昌动作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只见吕永昌白板笔猛地一停！
“没位置了……”
吕永昌眉头微微皱起，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投影仪幕布！
他挪动脚步，用白板笔在投影仪幕布上写下了一行算式！
白板笔并不适合在投影仪幕布上书写。
但此时的吕永昌，显然顾不得这些小问题。
他有一种极其迫切的需求！
他要将脑海中的文字风暴尽可能的写到面前的空白处！
吕永昌下笔速度极快，关桦粱还没来得及阻止，雪白的幕布上已经出现了一大片字母。
还没来得及心痛的关桦粱，被眼前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
关桦粱瞳孔微微一缩。
这是一种全新材料的构成方式！
关桦粱下意识在脑海中翻找记忆。
可即便搜遍了整个脑海，他对这个材料也没有丝毫印象！
“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关桦粱喃喃自语道。
下一刻，一道反光在其眼角晃过。
他顺着反光看去，只见几名同学正手持手机录制着眼前的场面。
关桦粱脸色微微一沉。
虽然他不清楚吕永昌现在写的是什么东西，但他的科研直觉告诉他，这些东西，全都是最重要的精华！
绝对不能轻易外泄！
他低声呵斥道：“所有人，放下手机，停止拍摄！”
思考了一番后，关桦粱再次开口补充了一句：“不得擅自离开教室！”
……
半小时后。
吕永昌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
“你后面写的，是一种新型材料的合成方法？”
关桦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吕永昌转过头，颔首淡然一笑：“没错。”
他扫了一眼台下一众陷入呆滞的同学，压低声音说道：“教授，这项材料，可以解决可控核聚变的难题。”
关桦粱瞳孔猛地一缩。
困扰可控核聚变的最大难题，无非就是聚变反应发生时产生的上亿度高温！
他再次扭过头，面色凝重地朝面前写满字母的投影仪幕布上看去。
“这材料……有什么用？”
关桦粱的声音中夹带着几分颤音，他毕竟是物理系的教授，对材料学并不了解。
但……可控核聚变啊！
这是困扰了多少科学家的难题！
纵然他心底还夹带着几分怀疑，但看到这上面密密麻麻，详尽到极致的推演步骤，他内心的那点质疑，也随之烟消云散。
如此严谨的推演步骤，如此娴熟的公式运用……
他甚至怀疑，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名隐藏的科学界大牛！
“这项材料，可以完美承载可控核聚变的高温，搭配上仿星器，可以完美实现可控核聚变！”
吕永昌眼中闪烁着几分意义不明的光芒，低声说道：“教授，我需要您帮我验证我的推演！”
第3章 科技树系统
面对吕永昌的要求，关桦粱微微咽了口唾沫。
作为唯一一名内行观众，关桦粱心中的震撼达到了巅峰！
谁能想到，一名本科生，竟然能现场推演出可控核聚变技术的各种细节？！
“你……你要我做什么？”
或许是因为受到了惊吓，关桦粱教授的声音有些沙哑。
吕永昌眼神坚定地说道：“教授，我申请对我的推演过程进行审核！”
……
三道口大学，材料学院。
一间办公室内，响起了一个急促的铃声。
“喂？”
“关教授？”
“什么？您老认真的？！”
“……你等我，我马上就来！”
“好，我这就去喊田院长！”
这一个电话，将原本平静的三道口大学材料学院彻底搅乱了。
同样的场景，在三道口大学的核物理实验室内再次发生！
“关教授，您不会在唬我吧？”
“可以承载核聚变的新材料，还是一名大二学生现场推导的？”
“是我在做梦，还是您老没睡醒啊？”
“好吧好吧，我就去您那儿看看吧！”
……
二十多分钟后。
关桦粱和吕永昌两人静静地坐在教室的椅子上。
其余同学，在删除了手机内的录像和照片后，纷纷离开了教室。
“教授，那些同学……”吕永昌有些不放心地看向面前的关桦粱教授。
“放心吧，后续有人会去处理的。”
关桦粱沉默片刻，再一次开口确认道。
“永昌，这些东西，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吗？”
虽然他亲眼目睹了吕永昌独自一人完成这些推演步骤的过程，但……说实话，他还是有些不相信一名大二本科生可以掌握如此高深的知识！
虽然这是在三道口大学，国内最顶尖的大学。
但……本科生终归只是本科生，接触到的知识面有限。
吕永昌坐在关桦粱对面，深邃的目光直视着关桦粱教授，一脸坚定地点了点头。
“教授，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研究出来的。”
他可没说谎！
上一世，他在可控核聚变的研究任务中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这一项履历在他评选首席科学家的时候为其加了不少分。
毕竟，掌握了可控核聚变的人类，才拥有在地下城苟活的资本！
“希望如此！”关桦粱深深地看了一眼吕永昌。
此时的他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自然也多了几分疑惑。
不过……一切的一切，都会在即将到来的教授联合审核中露出真相！
到底是弄虚作假，还是天生奇才，到时候，一目了然！
一边想着，关桦粱一边阖上双眼开始闭目养神。
年纪大了，人的精力终归有限。
见到关桦粱闭眼养神，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也缓缓阖上自己的双眼。
在他脑海深处，还压着一个疑团。
在氦闪爆发的那一刻，他失去了意识。
但在重生苏醒之前，他看到的那个荧绿色界面，究竟是什么？！
刚阖上双眼的吕永昌，眼前一片漆黑。
下一刻，随着他心念微微一动，一抹荧绿色光芒从脑海深处缓缓出现。
眼前，再次出现了那个奇怪的树状图。
这次，他终于有机会好好观察一番了！
和上一次看到的树状图相同，最底下的高亮白色字体分别是可控核裂变和可控核聚变技术。
至于再上一层，则是一行有些黯淡的字迹。
【核能掌控：聚变堆小型化技术】
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之色。
聚变堆小型化技术！
这正是他上一世在最后关头研究的科技！
毫不夸张地说，聚变堆小型化技术，可以将人类科技带上另一个巅峰！
但……很遗憾。
因为时间紧张，他并没有取得丝毫的进展。
想到上一次进入这个空间的经历，吕永昌赶忙将意念集中在这一行黯淡的文字上。
没有奇迹。
他的脑海中，没有任何关于聚变堆小型化的知识出现。
正当吕永昌疑惑之际，一行淡淡的文字出现在可控核裂变和聚变堆小型化两个技术之间，下一刻，一道有些黯淡的白线将其连接。
【前置条件：解析声致发光现象】
联想到可控核聚变技术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场面，他对脑海中的系统有了几分猜测。
这个科技树系统，只能为他引导正确的研究方向，并不能凭空给予知识！
不过，这也足够了！
科研，最忌讳的就是方向做错！
有了正确的方向，吕永昌相信，凭借自己的本事，怎么都能解决那些所谓的科研难题！
下一秒，他目光朝科技树上方看去。
【电推进系统】
【量子通讯技术】
【……】
科技树的最上方，则是一行高亮文字：【一级文明】。
吕永昌微微咽了口唾沫，眼中充斥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还只是一级文明？！
那二级文明应该掌握什么呢？！
随着他这个念头出现，一行越发黯淡的文字出现在科技树的最上方。
【能量武器初步掌握】
看到这一行字的瞬间，吕永昌瞳孔猛地一缩！
竟然是能量武器！
那……三级文明呢？！
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作为一名科学家，未来的科技，即便只是一个名字，也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系统没有任何反应。
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遗憾。
正当吕永昌沉浸在探索系统的过程中时，一声轻轻的敲门声从教室外传来。
“笃笃笃！”
……
吕永昌和关桦粱同时睁开双眼，将目光投向教室大门方向。
“进来吧，门没有锁。”
关桦粱沉声说道。
下一刻，教室大门缓缓打开。
几名双鬓泛白的教授面色凝重地走进教室。
为首的那名老者在进入教室的第一时间，就将目光放在了讲台后的黑板上。
粗略扫了一眼黑板和投影仪幕布后，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随后，他扭头朝吕永昌看来。
在见到吕永昌毫不露怯地与其对视后，老者眼中惊异之色越发浓郁。
“关教授，这位就是你说的……天才学生？”
关桦粱轻轻点了点头：“田院长，我来介绍一下，这小子是物理系大二的学生，名字叫吕永昌。”
说着，他扭头朝吕永昌说道：“这位是三道口大学材料学院的院长，田志轩。”
“你的新型材料靠不靠谱，问他就知道了！”
第4章 抢人？
“田院长，您好！”
吕永昌赶忙站起身朝老者打了个招呼。
田志轩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将目光转向讲台后方的黑板。
前半部分，虽说只是最基础的可控核聚变知识，但各种简图和公式的运用，还是让田志轩眼前微微一亮。
如此标准，恰当的公式推演，如果是自学成才，这简直就是完美的科研苗子！
特别是当他看到后面的新材料推演步骤时，他的眼中彻底放出了亮光！
不管这结果对不对，至少，这推演过程，干净清爽，富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不说了，这学生，他要了！
田志轩眼神微微一动，笑眯眯地转过身看向一旁的吕永昌。
“吕……吕永昌对吧？”
见到吕永昌点头，田志轩继续说道：“有没有兴趣，来我材料学院学习啊？”
“我直接给你保送研究生名额！”
吕永昌愣了愣神：“……？？？”
这……这是动了爱才之心？
“喂喂喂！田老头，做人可不能这么做啊！”
关桦粱在一瞬间就急眼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挖起墙脚了？！
田志轩显然没把关桦粱的话语放在眼里，继续笑眯眯地说道：“吕小子，我看你对材料学很有研究，是自学的吗？”
吕永昌下意识瞥了一眼身边的关桦粱，轻轻点了点头道：“对，都是我自学的。”
田志轩眉梢猛地一挑！
好家伙！这是碰到真正的天才了啊！
他赶忙压下心中的激动，语气平缓地说道：“自学能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还是有些许的瑕疵，这样吧，你来我们材料学院学习，我保你一个杰青名额！”
吕永昌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面前的老者。
要不是他是重生的，真就被忽悠瘸了！
杰青？他上一世可是人联首席科学家，这小小的杰青对他的吸引力基本等于零！
至于瑕疵……开什么玩笑，这可是经过无数实践论证的最佳材料！
不过……作为一名大二本科生，吕永昌自然不能这么说。
他眼中恰到好处的流露出几分纠结之色：“田院长，要不……您还是先看看这个材料的分子式吧？”
田志轩微微一愣。
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按照往常的经验，他这一套萝卜加大棒的操作下去，这些小年轻都已经晕乎乎的了！
怎么……这小子还惦记着这个结论呢？
“老田！这是我物理系的人！”
关桦粱脸色微微涨红，再次重申道。
田志轩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关桦粱：“行了行了，什么物理系材料系的，都是三道口大学的学生嘛！”
“关教授啊，我作为材料学院的院长，对人才许诺一些好处也是应该的，你说是不是？”
关桦粱面色瞬间一僵。
这下要命了！
田志轩是院长，他关桦粱可不是啊！
“嘭！”
正当气氛开始变得尴尬之际，教室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
“老田！你刚才那话，是欺我物理系无人不成？！”
洪亮的嗓门从教室门口传来。
这是核物理学院院长姜永兴的声音！
关桦粱眼中露出几分喜色！
反观田志轩，脸上则是露出了几分尴尬和懊恼之色。
姜永兴大踏步迈入教室，第一时间便看向黑板。
在看到板书的一瞬间，他眼中瞬间放出万千异彩！
怪不得田志轩这老家伙要抢人！
这样的天才，他要是留不住，估计得被系里的教授戳着脊梁骨骂！
“吕永昌同学是吧？我是核物理学院的院长姜永兴，我不管田志轩和你说了什么，他材料系能给你的，我物理系都能给你！”
吕永昌眨巴了几下眼睛，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和疑惑。
这……怎么场面就变成这幅样子了？
说好的教授联合审核呢？
怎么就成了抢人大会了？！
最后关头，还是关桦粱教授率先回过神来，轻轻咳嗽了一声将话题扯了回来。
“咳咳！田院长，姜院长，我们还是先来看看这个结论吧！”
姜永兴嘴角浮现出一丝淡笑，缓缓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关教授这么相信吕同学，那我们就来看看你的推演过程有没有漏洞。”
听到这话，吕永昌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步入正轨了。
……
数十名教授纷纷落座，拿出纸笔开始验算吕永昌在黑板上写下的板书。
而吕永昌，则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待着这些教授的提问。
“吕同学，左边第三行算式，可以演示一下是怎么推演出来的吗？”
一名较为年轻的教授率先发话。
吕永昌点了点头，起身来到左半边黑板，找到了第三行算式。
“很简单，我们只需要对其做几个简单的变换……”
说着，吕永昌拿起一旁的纸笔，唰唰两下，算式的具体演变过程便呈现其上。
那名年轻教授眼中的疑惑瞬间消散，他站起身，轻轻朝吕永昌鞠了个躬：“谢谢。”
姜永兴看到这一幕，微微挑了挑眉。
刚才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吕永昌这小子的数学功底，怕是要比在场大多数人都要好！
这更加坚定了他要把吕永昌留在物理系的心思！
物理，数学，历来不分家！
特别是现代物理，没有一点数学功底，怕是连题目都看不明白！
随着时间推移，提出问题的教授资历也越来越老，问出的问题也开始直指要害。
吕永昌自然是一路过关斩将，将每一个问题都回答地极其完美！
“还有问题吗？”
吕永昌拿起自己上课前带来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润了润干燥的喉咙，开口问道。
教室内一片寂静。
吕永昌将目光看向拥有话语权的田志轩和姜永兴。
但显然，两人还沉浸在这一黑板的推演步骤之中。
田志轩瞳孔微微收缩，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至于姜永兴，则是满脸的震撼和激动！
至于其他教授，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
“咳咳！”
“永昌，你先回宿舍吧，我们还需要好好讨论一下。”
关桦粱从众人的神色中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即朝吕永昌说道：“这几天……别乱跑，尽量在学校里活动！”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转身推开教室大门走了出去。
第5章 召开全院会议
等到吕永昌离开，教室内部再次陷入了安静。
众教授目光凝重地看着面前的黑板。
良久，田志轩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这小子……不一般啊！”
一旁的姜永兴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没错，至少，我看不出任何逻辑漏洞。”
关桦粱瞳孔微微一缩，一脸诧异地看向身旁的姜永兴。
“姜院长，您的意思是……这个方案，是切实可行的？！”
姜永兴犹豫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我水平太低。”
“毕竟，我也不是专门搞可控核聚变的。”
一边说着，姜永兴一边扭头看向田志轩：“田院长，新材料的分子式……你怎么看？”
田志轩眼中露出几分苦涩，缓缓摇了摇头道：“我……我不清楚。”
“什么？！”
“怎么可能……”
一众教授纷纷惊呼出声。
就连姜永兴也大吃一惊道：“老田，你可别开玩笑！论材料学，你可是三道口大学数一数二的大牛了！”
“连你也摸不透这个材料？！”
田志轩眼中苦涩之意越发明显，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朝黑板方向走去。
他站在投影仪幕布前，伸手缓缓拂过略显粗糙的投影仪幕布，喃喃自语道：“材料这东西……了解的越多，就越觉得自己无知。”
“这新材料的分子式……我可以肯定，绝对没有在任何地方出现过！”
“虽然不清楚这材料的性能能达到什么程度，但……它绝对有惊人的抗高温和抗高压特性！”
“我有种预感，这一面板书，这个新材料的推演过程，是最精华的部分！”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动容！
在场所有人都是从事科研工作的，自然清楚科研直觉这一说法。
科研工作中，科研直觉往往起到极大的作用。
虽然这种说法很玄乎，但……事实便是如此！
越是顶尖的科学家，其科研直觉就越是准确！
凯库勒发现苯环结构，门捷列夫发现元素周期表规律……
这些惊人的科研成果，或多或少，都有科研直觉的辅助！
在很多时候，顶尖科学家的科研直觉，往往可以在众多繁杂的道路中直取捷径！
姜永兴面色凝重地扫视一圈身边众教授，沉声说道：“既然老田你这么说……我建议，即刻召开全院会议！”
“所有材料学院和核物理学院教授必须到场！”
沉吟片刻，姜永兴再次补充道：“此外，让核物理实验室那些教授都出来，好好讨论一下这个方案！”
“若是真的可行……或许，我夏国复兴之日就在今朝！”
……
三道口大学。
九月初的天气正是最为酷热之际。
炽热的骄阳透过细细密密的树叶，在柏油路上投下了无数光点。
谁都想不到，在未来的某一天，这太阳竟会亲手将人类文明拖入深渊！
吕永昌静静地走在柏油路上，眼中闪过无数复杂神色。
他的脑海中，还在不断放映着前世氦闪发生的场面。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我喜欢你。”
前世苏羽桐当自己助理的一点一滴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
吕永昌微微握紧双拳。
前世的他，为了科研，放弃了一切儿女情长。
结果，不仅没有回应身边人的心意，就连人类文明，也间接毁在了他的手上！
这一世，他必须要弥补所有的遗憾！
“夜空中最亮的星……”
吕永昌神色一怔，眼中露出几分怀念之色。
这是他以前用了很多年的手机铃声。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看着这熟悉又古老的玩意儿，眼中的怀念之色越发浓郁。
手机屏幕亮起。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信息，吕永昌眼中闪过一抹激动！
他颤抖着手滑动手机屏幕，接起了电话。
“妈？”
吕永昌声音有些哽咽。
下一刻，话筒里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女声。
“永昌？你怎么了？”
“声音怎么怪怪的？”
吕永昌赶忙调整了一番情绪，强笑着说道：“没事，刚才喝水的时候呛了一口。”
“妈，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毕竟……你也大二了。”
吕永昌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坚定地说道：“妈，我准备从事科研工作。”
“什么？！科研工作？！”
话筒另一头传来了一个男声：“科研有什么好的，当时我不让他去读这个物理系，就是怕出这档子事，这下好了……”
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笑意。
那是他爸吕国清的声音。
面对吕父的抱怨，吕母周清茹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语：“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儿子的人生，就让他自己选择吧！”
“永昌，既然你决定做科研工作，妈妈支持你！”
“你爸那边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和他说的。”
“就这样吧，要是碰到什么困难，就打电话回来！”
吕永昌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听着话筒中的忙音，吕永昌苦笑着摇了摇头。
父亲吕国清是一位商人，得益于此，他从小就过惯了优渥的日子。
正因如此，吕国清对他未来的规划，历来是接管家族生意，当一个悠闲的富家翁。
但……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吕永昌都没有按照父亲的规划走。
……
京城。
一间小别墅内。
“哎！清茹你就惯着他吧！”
“好好地，搞什么乱七八糟的科研嘛！”
一位身穿家居休闲装的中年男子坐在沙发上，气恼地说道：“那玩意儿，累的要命，还不一定能做出什么成就来！”
男子身边，坐着一位长发及腰的温婉女子。
听到丈夫的抱怨，女子轻笑一声：“你啊！这么着急干什么？”
“永昌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
“你越不让他做，他越要去趟浑水！”
“你就由着他去，到时候碰壁了，自然就会回头了。”
妻子的话让吕国清眼前猛地一亮：“说的有理！”
……
家里发生的事情，吕永昌自然是不清楚的。
此时，他的心思都在可控核聚变之上。
也不知道，那些教授是怎么评判那个方案的……
第6章 夏国之幸
三道口大学，会议室内。
上百名教授和研究员纷纷落座。
“各位，今天把你们喊来，主要是为了验证一名本科生的方案。”
姜永兴坐在台上，面色严肃地对着麦克风说道。
话音刚落下，安静的会议室内轰地一下炸开了锅。
“嗯？！”
“姜院长这是怎么了？本科生的方案？这也需要召开全院会议？！”
“哎……我还有一个实验还没完成呢，看来今天又要加班了。”
一众研究员纷纷唉声叹气。
倒也不怪他们抱怨，身为研究员，身上的研究任务繁重也是常态。
工作时间开会，本就容易让人埋怨，更别说这会议的目的是为了验证一个小小本科生的方案了！
姜永兴用力咳嗽了一声，压下了会议室内的嘈杂声音。
“这是一项关于可控核聚变的方案！”
“这个方案，我和田志轩院长都看过了！”
“很可惜，我们有些把握不住，为了不错过这个有可能实现的方案，无奈之下，只能召开全院会议，希望各位教授和研究员可以谅解。”
在场所有教授脸上纷纷闪过一抹震惊之色。
把握不住？！
这可是田志轩和姜永兴！
他们两位大牛都把握不住的方案……
短短两句话的时间，一众教授眼中悄然流露出几分感兴趣之色。
“嘭！”
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来。
十多名身穿白大褂的教授鱼贯而入。
为首的中年男子长着一张标准国字脸，眼中满是兴奋：“老姜！你刚才说的可控核聚变方案在什么地方？！”
见到来人的一瞬间，会议室内的教授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嘶！这位大佬都出来了？！”
“他不是奉命在实验室里研究可控核聚变么？难道说……这个本科生提出的方案真的……”
正当台下一众教授在窃窃私语之时，姜永兴笑着从座位上站起身，迎着那位中年男子走去。
“哈哈哈，方旭，好久不见！”
方旭没好气地斜了一眼姜永兴：“我说姜院长，你可别和我整这套！”
“我们实验室里正做着实验呢！”
“听到你那句话，我们可是中断了实验跑出来的，要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我可不饶你啊！”
姜永兴和方旭打了十多年交道，自然知道他这些话都是开玩笑的，当即笑着拍了拍方旭的肩膀：“行了行了，还做什么实验，我跟你说，这方案要是真可以，咱们夏国，怕是要走在所有人前面了！”
听到这话，方旭眼中流露出几分惊奇之色。
在他印象里，身为核物理学院的院长，姜永兴可从来没说过如此高评价的话语！
“哦？”方旭不动声色地说道，“照你这么说，你对那本科生是很有信心了？”
姜永兴轻轻点了点头，面色微微凝重了几分：“不只是我，就连田志祥这老小子也把握不住这方案。”
此话一出，方旭面色微变！
姜永兴毕竟不是专门研究可控核聚变的，所以还是有可能看漏眼的。
但田志祥，可是材料系的真正大牛级人物！
那可是夏国科学院的院士！
方旭顿时提起了几分精神！
他轻轻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会议便开始吧！”
姜永兴转身扫了一圈会场，确保所有人都到齐后，伸手打开了会议室的投影仪。
下一刻，几张高清照片出现在会议室的投影幕布上。
“各位，这就是那位学生写下的方案！”
……
“哒哒哒……”
“沙沙沙……”
偌大的会议室内，只剩下了墙上挂钟和笔尖摩擦的声音。
每一位教授都皱着眉头，仔细地验算着投影仪上的各种算式。
作为核物理实验室负责人的方旭，此时眼中满是震惊！
“老方，怎么样？”
姜永兴见到方旭的神色，压低声音问道：“这方案，有没有可行性？”
方旭神色复杂地收回自己的目光，一脸古怪地看了一眼姜永兴。
“你确定……这是一位本科生折腾出来的玩意儿？！”
姜永兴笑着点了点头：“当然，这小子是关桦粱教授班里的一个学生，上课的时候发呆被逮住了。”
“然后这小子直接跑上台，拿起白板笔就写下了这一套方案！”
见到方旭脸上神色越来越古怪，姜永兴一下子急了：“你别不相信啊！这录像都在我那儿呢！”
方旭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实在是这玩意儿给他的震撼太大了！
身为核物理实验室的负责人，对可控核聚变的了解程度，他若是称第二，在场怕是没有人敢称第一！
“老姜，你知不知道……这黑板写的板书，比我们实验室里的方案还要完善！”
“对照他的方案，我已经找出了我们方案中的三处漏洞！”
“这还只是粗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方旭此话一出，就连姜永兴也神色呆滞地愣在了原地！
这意味着，这位大二本科生的水平，甚至比方旭还高？！
这……这怎么可能？！
方旭可是夏国科学院的院士！
姜永兴咽了口唾沫，伸手轻轻扶住额头，喃喃自语道：“等等……我有些头晕。”
“你的意思是……他的方案，你不仅没有找出任何错误，甚至对照之下还挑出了我们的方案的几处漏洞？”
见到方旭点头，姜永兴只感觉脑海深处轰地一声爆炸了！
“啪！”
他面色涨红，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会议桌上！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在场所有教授和研究员的目光！
“好！”
“太好了！”
“这是，我夏国之幸！”
姜永兴激动地嘴唇微微颤动！
可控核聚变！这可是可控核聚变方案！
若是真能成功，不说三道口大学的学术地位，就是夏国的国力，也会在一瞬间往上窜一个台阶！
或许是被姜永兴的高涨的情绪感染了，方旭此时脸上也满是激动之色。
“姜院长，我申请立刻将这件事上报给议会！”
“至于那个新材料，我申请立刻开展制备实验！”
“若是真能成功，我夏国复兴，指日可待！”
正当两人兴奋之际，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不行！”
“我反对！”
第7章 我反对
“不行！我反对！”
刺耳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响起。
姜永兴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看到说话人之后，姜永兴瞳孔微微一缩。
是他！
“毛锦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永兴眉头紧皱，开口问道。
毛锦泉嗤笑一声：“我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清楚吗？”
“这根本就是个骗局！一个大二本科生就能写出这种程度的方案？我的大院长，您能不能用脑子好好想想，这事情真的可能吗？”
“要我说，这就是一个哗众取宠的年轻人罢了！”
“在我看来，现在最需要做的事，不是上报，而是将这个哗众取宠的臭小子给揪出来！我们三道口大学，不欢迎这种投机取巧的学生！”
姜永兴眉头皱的更深了。
“毛副院长，我不说这事情可不可能，作为科研人员，我们应该实事求是。”
“你告诉我，你在这方案上，找到什么漏洞了吗？”
毛锦泉脸色微微一变，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漏洞？”
“难道这漏洞还不明显吗？”
“一名大二的学生，从什么地方获取这些知识？”
“更何况，那个新材料的推演过程我也看了，就这么寥寥几笔，一个新材料就在笔头上出现了？开什么玩笑！”
“实验数据呢？没有实验数据的方案，和天方夜谭有什么区别？！”
毛锦泉的话语让在场不少教授心中一动。
是啊，这方案看似完美，但最大的漏洞就是没有任何实验数据支撑！
说得难听些，这方案，就是在纸上谈兵！
姜永兴冷笑一声，此时的他已经有些恼怒了！
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在抬杠！
“毛副院长！你告诉我，一名大二本科生，要到什么地方去做实验获取数据？！”
“作为一名科研人员，你应该说的，绝不是不可能三字！”
一旁的方旭也有些看不下去了，直接站起身开口反问道：“毛副院长，你刚才说，这方案缺少实验数据？”
毛锦泉自然点了点头。
作为核物理学院的副院长，他认为，他有这个权力质疑这区区本科生写下的方案！
方旭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这方案，甚至比我核物理实验室的方案还要完善？！”
“你知不知道，物理实验室的方案，是经过多少实验才得出的结果？”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会说不可能！身为一名副院长，我看不到你身上有一丝一毫的科研精神！”
方旭没有给毛锦泉留丝毫情面。
毕竟，方旭身为核物理实验室的负责人，并不受毛锦泉管辖！
毛锦泉面色难看地看向姜永兴：“姜院长，你……”
“哎！”
姜永兴微微叹了口气，挥手打断了毛锦泉还没说出口的话语。
“行了，毛副院长，我看你也累了，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学院里的事情，你也暂时不需要管了。”
毛锦泉瞳孔猛地一缩。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姜永兴，气急而笑道：“姜院长？你要为了一名大二本科生，对我这个副院长动手？”
听到这话，姜永兴眼中失望之色越发浓郁。
他缓缓摇了摇头：“毛锦泉，我不是为了一名大二本科生对你动手。”
“我是为了科研，为了夏国的未来！”
“是，这方案是没有任何数据支撑，但是，你告诉我，若是这方案是真的，按照你的处理方案，我们三道口大学……不，我们夏国，会有多大的损失？！”
毛锦泉脸色愈发难看，他愤愤不平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座位朝会议室大门方向走去。
“哼！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靠这个大二本科生将可控核聚变解决了！”
撂下一句狠话后，毛锦泉伸手拉开会议室大门走了出去。
“嘭！”
会议室大门关闭的时候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姜永兴苦笑着摇了摇头：“方旭，让你看笑话了……”
方旭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道：“老姜，你这核物理学院，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副院长都不想着搞研究了，这哪像样子！”
姜永兴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后，将目光投向台下的一众教授和研究员。
看到姜永兴意味深长的眼神，所有教授和研究员纷纷低下脑袋当起了鸵鸟。
资历老的一些教授心中微微一凛。
看来，核物理学院接下来要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波了！
“行了，想必各位都已经看完这个方案了吧？”
“有疑惑的话，可以大胆讲出来。”
几分钟后，没有得到回应的姜永兴轻笑一声：“既然大家都没有疑惑，那现在开始投票表决。”
“表决内容，自然是需不需要将这个方案上报给议会。”
……
一个小时后。
姜永兴带着方旭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内。
他径直走到办公桌旁，伸手拿起了办公桌上座机的话筒，按动了一个特殊的按钮。
几秒钟后，话筒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姜教授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麻烦帮我转接夏国议会，我这边有一个关于可控核聚变的事情要报告。”
“……好的，稍等！”
“……”
等待的时间不长，一道沉稳的男声从话筒中传出。
“姜院长，您好，我是夏国科技部部长，洪启明。”
姜永兴眼中微微一动。
竟然是科技部部长洪启明接的电话！
看来，可控核聚变在夏国高层的眼中越来越重要了！
“洪部长您好，我需要向您汇报一件事……”
姜永兴将整件事的经过完整地说了一遍。
“姜院长，您是认真的？大二本科生在黑板上写下了可行性极高的可控核聚变方案？”
姜永兴苦笑一声，扭头看向身边的方旭。
他就猜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因此特地带上了方旭！
方旭赶忙上前一步，接过姜永兴手中的电话：“洪部长，我是方旭。”
“……没错，情况属实！”
“我可以担保，这方案拥有极高可行度！”
“好！”
方旭将座机话筒放回原位，挂断了电话。
“怎么说？”
姜永兴一脸急切地看向方旭。
方旭面色凝重道：“洪部长说，事关重大，他需要报告一号议会长！”
第8章 议员长
“议员长？！”
姜永兴倒抽一口凉气。
“怎，怎么就闹到李议员那边去了？”
方旭面色有些沉重，轻声说道：“有件事你可能还不清楚。”
“ITER那边……夏国好像出了点事。”
姜永兴面色瞬间大变！
“什么？！ITER出事了？！”
ITER，全称国际热核聚变实验堆计划。
那是一个能产生大规模核聚变反应的超导托克马克装置！
夏国作为成员国之一，可以借助这个装置获取许多有用的可控核聚变资料。
至于为什么不自己造一个……
原因很简单。
贵且麻烦！
整个ITER项目，耗时十三年，耗资五十亿米元！
虽说夏国这几年发展的不错，但要花这么多钱造一个试验机，还是有些太过奢侈了！
毕竟，托克马克装置能否承载可控核聚变，还是一个未知数！
若是钱花了，时间也费了，造出来一个没任何作用的大家伙，那岂不是太亏了？
……
京城，一环内。
一处地图上找不到的地点。
洪启明站在办公室门口，面色凝重地敲响了房门。
“进！”
门内传来了一声年迈的声音。
洪启明缓缓推开房门，走入其中。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坐在办公桌后静静地望着他。
老者眼神中充满睿智和自信，仿佛世间一切都在其掌握之中一般！
“李议员！”
洪启明一脸恭敬地朝老者打了一声招呼。
老者放下手中的钢笔，缓缓开口道：“洪部长，我听说你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向我汇报？”
洪启明赶忙点了点头，将三道口大学汇报上来的事情如实告诉了老者。
李议员面色逐渐严肃。
“此话当真？”
洪启明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应该是真的，方旭院士您应该记得吧？”
李议员颔首道：“当然记得，夏国目前最新的可控核聚变成果就是他带领团队取得的吧？”
“这件事……和他有关系？”
洪启明再次点头肯定道：“方旭和三道口大学的教授对方案做了初步评估，他对这个方案很有信心！”
李议员再次沉默片刻。
他伸手从一旁的文件堆中抽出一份文件，将其递向洪启明：“先不说这个，你看看这份文件。”
洪启明一脸疑惑地伸手接过文件，在看到标题的一瞬间，他眼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一抹愠怒！
“这！这不可能！”
“我们夏国的科学家，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下作事！”
李议员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浮现一点忧虑。
他缓缓摇了摇头道：“可能与不可能……这东西可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ITER项目早就想把我们踢出去了，所以，无论咱们的科学家有没有做这种事，都不重要。”
洪启明欲言又止：“可是……”
“可是这名声实在太难听了！”
洪启明用力咬了咬后槽牙，再次看向手中的文件。
文件中，详细描述了夏国驻ITER项目科研人员监守自盗，擅自“偷窃”实验重要数据的行为。
“那……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难不成就这么眼睁睁看着ITER诬陷我们不成？！”
李议员一脸淡定地说道：“除了诬陷，他们还要求我们主动退出ITER项目。”
“这则新闻，估计明天就会正式发布了。”
轰！
洪启明感觉自己的大脑中的血管在一瞬间爆炸了！
“岂……岂有此理！”
“这简直，简直欺人太甚！”
李议员缓缓开口说道：“让你看这份文件，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告诉你一件事。”
“接下来，夏国在可控核聚变研究上，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所以，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了吧？”
面对李议员意味深长的目光，洪启明面色微微一凛。
“是！”
“请李议员放心，我这就去一趟三道口大学！”
……
傍晚时分，在校园内闲逛一天吕永昌回到了宿舍。
“嚯！吕哥你可算回来了！”
刚推开宿舍房门，宿舍中就传来了舍友吴奇的声音。
“吕哥，你今天在大物课堂上抽什么风呢？”
面对舍友好奇的问话，吕永昌讪笑一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难不成告诉他，自己是重生回来的？
沉吟片刻，一个勉强看得过去的理由在他心底缓缓浮现。
“咳咳！前段时间我抽空研究出了一个东西，上课的时候脑子一抽，就上台写起来了。”
吴奇眼中好奇之色更浓了：“研究？你研究出了什么？”
“话说，关教授把你留下来做什么了？不会要让你退学吧？”
吕永昌：“……？？？”
退学？
为什么退学？
别说退学了，估计很快他就要“升学”了！
当然，这话他肯定不能和吴奇说。
“额……教授觉得我的研究很有价值，给予了我肯定，然后……就让我回来了。”
吴奇：“？？？”
“……没了？！”
吴奇一脸诧异地望着吕永昌：“你可别唬我，他们都说关教授可严厉了！”
吕永昌赶忙岔开话题：“上午大物课堂上的事，没有传开吧？”
吴奇赶忙摇了摇头，面色稍稍严肃了几分。
“放心吧，除了上课的同学，估计没有外人知道了。”
吕永昌眼睛微微瞪大了几分，一脸惊悚地看着面前的吴奇：“你认真的？！”
在这种盛行吃瓜的时代，他甚至已经做好一举成名的准备了！
吴奇没有说话，而是转身从一旁取出了一张A4打印纸，递给了吕永昌。
《保密协议》
看到A4纸上的一行黑色大字，吕永昌苦笑着摇摇头。
没想到，关教授做事这么靠谱，竟然还让所有同学签署了保密协议！
不过……这样也好。
目前太阳还没有开始发生变化。
夏国想要成为地球人联的领军者，也只有靠这最后的机会弯道超车了！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夏国人，吕永昌自然希望，夏国所有人都能在未来这场灾难中活下来！
至于怎么活……
他早就已经想好了！
既然太阳的毁灭已成定局，那他只有在二十年内，带领夏国……带领人类逃离地球！
只有头顶的无尽星空，才是未来唯一一条生路！
第9章 声致发光现象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吕永昌就起床离开了宿舍。
这是他在前世养成的习惯。
九月的清晨，风中透着些许的凉意。
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学主干道，吕永昌不由陷入了沉思。
这……他该去什么地方呢？
或许是前世留下的习惯，手中没有研究任务的吕永昌，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也不知道自己提出的可控核聚变方案审核的怎么样了……
应该……不会出事吧？
虽然他对方案很有信心，但他对自己此时的身份却没有多少信心。
现在的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三道口大学大二本科生。
现在想想，他自己都觉得这事情做的有些鲁莽了。
但想到自己只有短短二十年时光，吕永昌便有些无奈。
他可没有时间浪费！
地球上生活着80亿人类！
要想将80亿人类全部送入太空，并且前往下一个宜居行星……这需要的科技水平是极其夸张的！
原本在他的计划里，80亿人类，只需要有一千万人类可以逃离就算是极其幸运的事了！
但自从得知了科技树系统的存在，他的心思骤然活络起来。
或许……只要自己爬科技树的速度够快，所有人类，都能活着逃离地球！
一级文明不行，那就二级文明！
若是再不行……他就不信，三级文明也做不到这件事！
吕永昌一边在脑海中想着未来二十年的规划，一边漫无目的地在校园内闲逛。
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建筑。
一栋通体白色的大楼。
这是……三道口大学的图书馆！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转身朝图书馆走去。
进入图书馆，吕永昌下意识地跟随肌肉记忆找到了上一世自己最喜欢呆的一个座位。
没有人占座！
他眼底浮现出一抹喜色。
可是，看些什么好呢……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
他想到了科技树系统提示的信息。
【前置条件：解析声致发光现象】
看来，得去找些关于声致发光现象的书籍了！
……
看书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眨眼间，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飞速流逝。
吕永昌合上眼前的一本书，若有所思地在面前的A4纸上写下了几个关键点。
雀尾螳螂虾！
所谓声致发光现象，最初是在大自然中的一种名为雀尾螳螂虾的生物身上发现的。
雀尾螳螂虾在攻击猎物时，可以在五十分之一秒内将捕肢的前端弹射出去，最高时速超过80千米每小时，加速度堪比子弹！
在这个过程中，便可以产生声致发光现象！
而声致发光现象，也受到了无数研究员的研究。
其原理很简单，当机械波作用于液体的时候，液体中会产生一种“机械波空化”现象。
也就是液体中会产生气泡，气泡随即坍塌到一个非常小的体积！
在坍塌的过程中，气泡内部会产生极高的温度，在这一瞬间，便会发出瞬间的闪光！
吕永昌敏锐的抓住了一个关键要素。
气泡内部会产生极高的温度！
看来……这聚变堆小型化技术，就要从这个小小的气泡开始突破了！
毕竟，核聚变的引发，需要上亿摄氏度的高温作为先决条件！
“同学你好，请问，这边还有人坐吗？”
正当吕永昌沉浸在查阅各种论文资料的时候，一个略微有些清冷的女声从一旁传入他的耳中。
这声音……怎么感觉有些耳熟？
他猛地抬起头，朝身边看去！
见到来人的瞬间，吕永昌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是她！
显然，吕永昌过激的动作有些吓到面前的女生了。
她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有人我可以……”
“没有人，你坐吧！”
吕永昌直接开口打断了女生的话语，随后，他用力在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我，我刚才有些被吓到了，反应有些大，不好意思。”
女生笑着摆了摆手，连声说道：“没事没事，是我问的太唐突了！”
说着，女生直接大方地坐在了吕永昌身边的座位上。
看着女生的侧脸，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恍惚之色。
仿佛回到了上一世。
当时的苏羽桐也是如此，安静地坐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帮助自己处理着各种科研任务。
似乎是察觉到了吕永昌的目光，女生抬起头朝他看来。
“你……你好？”
女生一脸疑惑地望着吕永昌，轻声道：“有什么事吗？”
他猛地回过神来，用力咬了咬舌尖，靠着剧痛将自己从记忆碎片中拉了出来。
“没事没事，只是觉得你有些眼熟……”
说着，吕永昌便强迫自己扭过头，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论文中。
女生一脸古怪地看着吕永昌的侧脸，下意识朝旁边挪了挪身子。
总感觉……这人的目光有些怪怪的。
她有些后悔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至于吕永昌，自然不清楚女生心里的小九九，此时的他已然被一篇论文给吸引了注意力。
《论声致发光现象与冷核聚变的关系》
看到这一个论文题目的瞬间，吕永昌呼吸猛地一窒！
难不成……聚变堆小型化技术已经有人研究出来了？
不可能啊！
在上一世，就连可控核聚变都是在2040年才研发成功，更别说聚变堆小型化技术了！
也就是说，真正的可控核聚变技术，按照正常发展，还需要十年时间才能出现！
吕永昌快速翻阅着手中的文献资料。
良久，他微微呼出一口浊气，眼中闪过几分释然。
是他想多了。
这论文只是一个猜测而已，基本没有任何深入的研究。
可以说，相当于是一篇废稿。
怪不得……前世的他都没看到过这篇论文！
他扫了一眼论文的作者。
陶宇达。
有机会可以去找他交流一下。
虽说论文没什么大用，但这个科研直觉，还是挺准确的。
如果真是一个可塑之才，吕永昌不介意将其纳入自己未来的研发团队！
“咔哒咔哒咔哒……”
正当吕永昌在那边思索之时，一旁传来了一阵圆珠笔棘轮活动的声音。
第10章 洛必达法则会吧？
吕永昌微微皱了皱眉头。
印象中，他好像因为这个声音发过一次火。
毕竟，在紧张的科研任务中，圆珠笔棘轮有节奏的咔哒声简直就是催命神器！
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呃……
身边的女生手握着一支通体粉色的圆珠笔，皱着眉头看向面前的一本习题册，右手还无意识地按动着圆珠笔的按头。
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
他想起来了。
前世，就是因为苏羽桐的这个习惯，他才在科研任务中罕见地发了一次火。
从那时候开始，苏羽桐就改掉了这个习惯。
但现在……显然，她还没有纠正这个坏习惯。
吕永昌非常清楚，若是她没有快速解决眼前的难题，估计……这咔哒声得陪伴他一整天！
无奈之下，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扭过头，低声问道：“同学，你是碰到什么难题了吗？”
苏羽桐一惊，手中按动圆珠笔按头的动作猛地一顿。
见到是吕永昌问话，她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警惕。
难道说……这男生终于鼓起勇气准备向她搭讪了？
在那一刻，苏羽桐心里甚至已经想好了至少三种拒绝措辞！
“我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吕永昌察觉到了苏羽桐眼底的警惕之色，一脸无奈地指了指她面前的习题册，又指了指她手中的圆珠笔：“这个……声音有些吵。”
“……”
两人相顾无言。
渐渐地，苏羽桐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神色。
她脸颊两侧泛起些许羞涩，轻轻点了点头道：“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我会尽量克制这个习惯的！”
吕永昌一脸地无奈和不情愿地说道：“你把题目给我看看。”
“或许，我能帮你解决。”
开玩笑，尽量克制？
他可不想在看论文的时候被打扰到！
果然，女人这东西，只会拖慢他研究的进度！
“真的吗？！”
苏羽桐眼中浮现出一抹惊喜之色，随后手忙脚乱地将面前的习题册放到了吕永昌面前。
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吕永昌。
看着苏羽桐这副模样，吕永昌心底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形象。
仓鼠！
此时的苏羽桐，简直就像是一个大号的仓鼠，手中抓着一颗瓜子，目光直愣愣地盯着他。
吕永昌再次叹了口气，扭头看向面前的习题册。
极其基础的求极限题型。
“洛必达法则会用吧？这题目洛一下就行了，很简单的。”
说着，吕永昌准备将习题册还给苏羽桐。
但显然，他高估了此时的苏羽桐。
看到苏羽桐执笔四顾心茫然的模样，吕永昌再次叹了口气。
“算了，我给你写出步骤来吧。”
说着，他拿起手中的钢笔，飞快地在面前的一张A4纸上写下了标准的解题步骤，然后将其连同习题册一起递给了苏羽桐。
相比圆珠笔，吕永昌更习惯钢笔。
他喜欢钢笔在纸上写画时发出的唰唰声。
“谢……谢谢。”
苏羽桐下意识接过习题册，轻声道了句谢。
看着A4纸上清秀的钢笔字，苏羽桐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草稿纸上有些圆润的字迹，眼底浮现出一丝尴尬和好奇。
“可以问下你的名字吗？我是应用物理系的苏羽桐。”
吕永昌没有扭头，有些不耐烦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吕永昌。”
刚才因为解题和说话，已经浪费了他将近五分钟的时间了！
果然！
女人，只会成为他研究道路上的绊脚石！
一边在心底感叹，吕永昌一边将目光挪向另一篇论文。
《浅析声致发光现象的影响因素》
此时的他，已经全然忘记了前不久心中对苏羽桐的愧疚之情。
当然，即便回想起来，他也有充足的理由说服自己。
类似于人类生死存亡关头，谈情说爱不合适之类的理由一抓一大把！
更何况，此时的苏羽桐又不是前世的苏羽桐，她根本对自己没有感觉好伐！
至于苏羽桐，在吕永昌这边吃了个瘪后，一脸尴尬地转过身，继续研究面前的习题册起来。
……
“叮咚。”
一声消息提示音从一旁的手机中传来，打断了吕永昌翻看论文的动作。
他微微抬起头，朝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看去。
一则新闻出现在锁定屏幕上。
《夏国宣布，退出ITER计划！》
《震惊，夏国退出ITER计划的背后原因竟是……》
《道德败坏！科研人员怎能做出这种事！》
吕永昌心中咯噔一下。
他想起来了。
这时候的夏国，在ITER计划中惨遭针对，无奈之下，只得主动退出了ITER计划。
这也给未来埋下了隐患！
夏国成功研究出可控核聚变技术的时间，整整比西方国家晚了两年多！
也因此，夏国在最后的人联中，掌控的话语权并不多。
直到吕永昌成功成为人联科学院首席科学家，夏国的地位才开始逐渐好转！
直到那个时候，吕永昌才知道，夏国主动退出ITER计划的背后，竟是一连串的栽赃陷害！
“该死……”
吕永昌眼神冰冷地看着桌面上的手机。
作为夏国人，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退出ITER又怎样！
他要让所有针对夏国的国家都知道，未来的世界，由夏国说了算！
吕永昌快速收拾了一番桌上的东西，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等不及了！
他需要主动去询问关桦粱教授审核的结果！
“咦……你要走了？”
苏羽桐独特的清冷声线从旁边传来。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自顾自地离开了。
“切……这么高冷！”
苏羽桐看着吕永昌的背影，撇了撇嘴：“活该单身一辈子！”
下一刻，她就被吕永昌遗留在桌子上的A4纸吸引了注意力。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算式和符号，她吃惊地伸手捂住自己微微张开的嘴唇。
这……她还以为，这男生是和她同级的呢！
现在看来，估计是一名读研或者读博的大佬吧！
苏羽桐眼中闪烁着几分异色，好奇的种子在她心里逐渐生根发芽。
第11章 我相信夏国的科学家
三道口大学，核物理实验室。
“嘭！”
一声巨响从最深处的办公室中传来。
几名研究员手微微一颤，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头朝最深处的办公室望去。
“方院士这是怎么了？”
一名研究员眼中满是疑惑，轻声朝身边的人问道。
被问话的那名研究员缓缓摇了摇头，脸上同样写满了困惑。
“不知道，咱们最近的实验也没失败啊……怎么方院士就突然发脾气了？”
正当所有人疑惑之际，最深处的那间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一把拉开。
方旭面色涨红地从办公室中走出。
“该死的！ITER怎么能这么做？！”
实验室内一片安静，方旭的自言自语声格外清晰。
刚刚说话的那名研究员壮起胆子，轻声朝方旭问道：“方院士，ITER……怎么了？”
听到问话声，方旭猛地抬起头，朝问话的研究员看了一眼，随后，他面色有些难看地说道：“ITER说……我们夏国的科学家，擅自拷贝实验数据，并将其带出实验室！”
哗！
方旭这话刚说出口，核物理实验室内一片哗然！
“方院士，这，这是真的吗？！”
听到手下研究员的追问，方旭面色越发难看，他用力摇了摇头道：“当然不可能！”
“我夏国派出的科学家，个个都是行得正，坐得直的正人君子！不仅科研水平高超，人品更是一流！”
“他们绝对不会擅自做出这种……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那……那ITER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一名研究员面色忐忑地问道。
要知道，这种行为，在每一个研究机构都是不可触碰的底线！
别说ITER这种国际组织了，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私人实验室，这种偷窃数据的行为一旦被抓住，偷窃者都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方旭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下一刻，他缓缓闭上双眼，深深地叹息道：“夏国宣布……主动退出ITER计划。”
随着方旭这句话说出口，核物理实验室内的议论声瞬间消散。
每一名研究员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方旭。
“这则消息……今天早上刚刚宣布。”方旭有些艰难地说道，“各位，以后我们需要自己扛起可控核聚变研究的大旗了。”
忽然，方旭眼神微微一动。
“所有人，暂停手中研究任务，全力制备一种新型材料！”
说着，方旭打开实验室中的一台电脑，将吕永昌的“板书”照片下载到了电脑中。
……
与此同时，三道口大学门口。
一辆黑色的奥迪A6缓缓通过保安亭，驶入了三道口大学。
没有丝毫停留，奥迪A6径直朝核物理实验室的方向驶去。
……
“笃笃笃！”
吕永昌一脸焦急地站在一间办公室门口，伸手敲响了大门。
“门没锁，进来吧。”
办公室内传来了关桦粱教授的声音。
吕永昌赶忙扭动门把手推开了大门。
“是你……”
见到来人，关桦粱教授神色微微一怔。
随后，他赶忙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朝吕永昌迎去：“怎么，永昌你有什么事吗？”
自从参加了昨天那场全院会议后，关桦粱就将吕永昌看成了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学者！
这平起平坐，指的是学术地位。
甚至，在关桦粱看来，虽然吕永昌只是一名大二学生，但其学术地位，要远远高于自己！
毕竟，关桦粱自认为，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学教授，但吕永昌，极有可能是完成可控核聚变的学术界新星！
吕永昌没有注意到关桦粱起身迎接自己的动作，他面色微微有些难看地说道：“关教授，你看到那则新闻了吗？”
关桦粱动作猛地一顿，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黯淡：“你是说……ITER那事？”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
关桦粱深深地吸了口气，朝吕永昌招了招手：“永昌，先坐。”
见到吕永昌坐在椅子上，他也缓缓坐下身子道：“永昌，我相信，我们夏国的科学家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我相信，这次事件，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存在！”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
作为重生者，他当然知道，关桦粱的推测完全正确！
但……以他现在的身份，却不能将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
甚至，吕永昌可以想象到，夏国高层，也无法公布真相！
一切的屈辱，都会压在那几名科学家的头上。
在所有人看来，那做出“拷贝资料”操作的科学家，就是罪魁祸首！
他们身上的“罪责”，直到十多年后，才被彻底洗刷干净！
但……为时已晚！
想到这里，吕永昌用力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教授，昨天的审核结果，怎么样？”
沉默片刻后，吕永昌主动岔开了话题。
他怕自己忍不住说出自己知道的真相！
听到吕永昌的问题，关桦粱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果然还是年轻啊……这才一个晚上就忍不住来问了。
他轻笑一声开口道：“昨天你走后，姜院长和田院长提议召开了全院会议。”
吕永昌面色如常。
全院会议？
意料之中的事！
他可不觉得，仅仅几名教授就能将这套方案给彻底摸透！
“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关桦粱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难道说，面前的年轻人，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吕永昌面色沉稳地点了点头：“当然不惊讶，田院长毕竟不是主攻可控核聚变的学者，他拿不准也是正常的！”
关桦粱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吕永昌。
虽说他知道吕永昌说的都是实话，但……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对几名教授主攻方向侃侃而谈的画面，实在有些魔幻！
可偏偏……这名年轻人拥有谈论的资格！
“咳咳！那若是我告诉你，全院会议通过了你的方案，并且，你的方案被上报给了夏国议会，你会惊讶吗？”
吕永昌瞳孔猛地一缩！
这么快？！
这就上报给夏国议会了？！
第12章 梭哈，是一种智慧
从吕永昌脸上的表情中得到答案的关桦粱教授满意地笑了起来。
他乐呵呵地说道：“昨天会议结束后，田院长和方院士一同决定，将你提出的可控核聚变方案，上报给夏国议会，由议会决定，接下来是否要按照你的方案进行实验。”
“方院士？”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
莫非……是方旭院士？
那名，凭借一己之力推动可控核聚变发展的夏国科学院院士？
可以说，在前世，若是没有方旭院士在前期打下的铺垫，吕永昌也不能顺利接手夏国的第一个可控核聚变实验堆！
“三道口大学有一个核物理实验室，这个你应该清楚吧？”
见到吕永昌点了点头，关桦粱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浓茶后继续说道：“方旭院士就是这个核物理实验室的负责人。”
吕永昌眼神微微震动。
竟然真是他！
看来，他这次有些“鲁莽”的操作，真的起到了效果！
重生第二天，他就和夏国最顶尖的科学家搭上了关系！
“方旭院士可不得了啊，他在可控核聚变领域……”
显然，关桦粱教授对方旭院士很是崇敬。
吕永昌看着关桦粱脸上的推崇表情，一时间哭笑不得。
方旭院士有多厉害，别人不清楚，他难道还不知道吗？
在所有西方大国的集体垄断下，凭借一己之力将夏国的可控核聚变技术推动了数十年水平！
这就是方院士未来最大的功绩！
“叮铃铃！”
一声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关桦粱教授的兴致。
“啧……”关桦粱教授眉头微微一皱，轻声啧了一声后拿起了电话：“谁啊？我是关桦粱。”
但下一刻，关桦粱脸上的表情就逐渐严肃起来。
“什么？洪部长来了？！”
“好，我知道了！”
“吕永昌……他现在就在我这边。”
“好，我马上带他过去！”
关桦粱面色有些古怪地挂断了电话：“永昌，接下来你应该没什么别的事了吧？”
没有等吕永昌回话，关桦粱就自顾自地说道：“算了，就是天塌了，你也得先跟我走一趟……”
吕永昌：“……？？？”
“咳咳！教授，发生什么了？”
关桦粱眼神越发古怪：“吕小子，你有和正部级议员聊过天吗？”
吕永昌瞳孔猛地一缩！
“教……教授？”
关桦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吕永昌，轻声说道：“看来，ITER这件事让夏国议会也有些恼火了。”
“我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能将科技部长引出来。”
……
三道口大学，核物理实验室。
“洪部，吕永昌马上就来了。”
方旭面色凝重地朝面前的洪启明说道：“洪部，李议员……对这件事是怎么说的？”
洪启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方旭：“你说的，是哪一件事？”
“ITER，还是吕永昌的可控核聚变方案？”
方旭微微咬了咬牙，沉声道：“两者都有！”
洪启明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斟酌话语。
良久，他缓缓开口道：“方院士，你要相信，夏国，绝不可能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去做杀鸡取卵的事！”
方旭瞳孔微微一缩。
他听懂了！
和他想的一样，ITER这件事里，另有隐情！
“可，可是我们退出了ITER，这不就……”
洪启明轻轻抬起手做了个手势，打断了方院士没有说完的话语。
“方院士，我相信，没有ITER，我们夏国，也可以独立研发出可控核聚变技术。”
“从开国至今，我夏国，从来没有因为这些小事，而放慢过发展的脚步，不是吗？”
方旭眼神震动，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更何况，若是那吕永昌提出的方案，真的能够实现可控核聚变，我个人认为，退出ITER，或许是一件好事！”
“你能明白我的话吗？”
面对洪启明意味深长的眼神，方旭心中灵光乍现！
他想通了！
一旦证明吕永昌的方案切实有效，作为成员国的夏国，自然需要将手中的技术与其他成员国共享！
但现在……夏国已经退出了ITER！
这样一来，若是方案有效，这可控核聚变技术，起码可以为夏国带来长达数年的技术领先！
届时，夏国的综合国力也能更上一层楼！
只是……
这也就意味着，夏国将自己所有的筹码，都梭哈在了这名大二的本科生身上！
当然，若是吕永昌知道高层的这些想法，自然会笑着回应：梭哈，是一种智慧！
上一世的他，凭借着自己精准的科研直觉，他不止一次在众人不看好的科研方向下重注！
这也让人联的科技水平在短短几年时间内飞速猛进！
足以容纳数十亿人的地下城集群，正在建造的恒星际飞船……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梭哈”的成果。
只不过……在最重要的一次“赌局”中，吕永昌失败了。
也因此，人类文明走向了灭亡。
……
核物理实验室的大门缓缓开启。
一名道身形有些佝偻的身影和一道挺拔的身姿出现在大门口。
洪启明眼神微微一动，迅速扭头朝那道挺拔的身姿望去。
只是一眼，洪启明就在心里肯定地点了点头。
不错！
精气神饱满，一副正派的模样！
“洪部，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吕永昌，三道口大学物理系的大二本科生。”
“这位是关桦粱教授。”
方旭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这位，是我夏国科技部部长，洪启明。”
关桦粱和吕永昌赶忙上前打了声招呼。
看着吕永昌没有丝毫怯色的面庞，洪启明眼中闪过几分好奇之色。
“吕永昌对吧？你看起来……似乎不怕我？”
吕永昌嘴角微微上扬，一抹淡淡的笑意出现在他的脸上。
“我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怕您？”
面对吕永昌的反问，洪启明微微一愣，当即抚掌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
“吕永昌同学，你的方案，我们已经验证过了，可以说，可行性非常高。”
“ITER的事情，想必你也应该清楚。”
“为了这件事，李议员长特地发话交给我一个任务，不知道，你敢不敢接这个任务？”
第13章 总工程师
吕永昌陷入了沉默。
一旁的方旭和关桦粱向他投去了关切的目光。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轻轻点了点头。
“当然。”
“哈哈哈！好！”洪启明笑声洪亮，轻轻鼓掌道，“不愧是我夏国青年！有担当！”
下一刻，洪启明话锋一转：“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三道口大学的大二学生！”
“而是夏国可控核聚变项目的总工程师！方旭院士，便是你的副手！”
实验室内一片寂静。
方旭，关桦粱，以及实验室内的研究员，纷纷将不可思议的目光投向面前的洪启明和吕永昌！
洪部刚才那些话……是认真的？！
吕永昌心中有些激动。
没想到，此时的夏国议会，比他想象地还要“莽”！
竟然会让他一个大二的本科生来主持如此庞大的计划！
这下，他可以更快完成自己的计划了！
或许是考虑到吕永昌此时的年纪，洪启明面色有些凝重，开口补充道：“吕永昌，你可得想好了，李议员长下达的任务，是在一年内初步实现可控核聚变，起码，我们夏国自己的可控核聚变，要达到和ITER一样的效果！”
听到这话，一旁的方旭瞳孔猛地一缩！
要知道，夏国目前连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可控核聚变实验堆都没有！
这任务……真的能够完成吗？！
和身边众人忐忑的神色不同，吕永昌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轻轻点了点头：“我接受这个任务！”
“而且，我可以向您保证，一年内，夏国将会彻底掌握可控核聚变技术！”
“什么？！”
“永昌！你胡说什么呢！”
随着吕永昌话音落下，一旁的方旭和关桦粱纷纷惊呼出声！
关桦粱更是朝吕永昌厉声呵斥道：“吕永昌！这种科研大事，可不是随口说说就行的！还不快点向洪部道歉！”
一边说着，关桦粱一边低头朝洪启明道歉：“洪部，吕永昌这孩子，毕竟还是个大二学生，说话有时候不过脑子……”
洪启明自然没有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他轻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关桦粱的话语，随后，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略显稚嫩的吕永昌。
“你知道你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吕永昌脸色毫无波澜：“当然，洪部，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关桦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深深地哀叹一句：“造孽啊……”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带吕永昌来这边！
吕永昌没有做多余的解释，只是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U盘，将其递向洪启明。
“洪部，我说的是不是真的，还请您先看看U盘中的内容再做定夺！”
洪启明眉梢微微一挑，伸手接过了吕永昌递过来的U盘。
“呵呵……我现在对你小子越来越有兴趣了！”
“你应该清楚，欺骗一位正部级议员的下场吧？”
一边说着，洪启明一边将目光投向方旭：“方院士，还请您帮个忙，把U盘中的内容投影出来，让我们看看他为我们带来了什么样的惊喜！”
方旭一脸无奈地上前一步，接过了洪启明手中的U盘。
在经过吕永昌身边的时候，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有种预感，夏国，赌输了。
甚至，他还感觉有些好笑。
夏国，怎么会把赌注放在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身上！
至于吕永昌，则是一脸的老神在在。
U盘中的内容，是他昨天晚上在宿舍敲了一晚上键盘的成果。
东西不多，只是可控核聚变堆反应炉的详细图纸而已。
工作量巨大，不过，得益于他前世被逼出来的潜力，他还是勉强完成了。
几分钟后，一台投影仪被搬了过来。
随着投影仪和电脑相连，方旭伸手将U盘插入电脑接口处。
“嗯？”
在看到U盘内文件的瞬间，方旭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与此同时，他下意识双击鼠标左键，打开了文件。
下一刻，雪白的墙壁上出现了一张细细密密的图纸！
“这是……”洪启明瞳孔猛地一缩，看着面前的图纸，喃喃自语。
不仅仅是洪启明，方旭和实验室内的所有研究员，都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图纸。
作为核物理实验室的负责人，方旭第一时间将面前的这份图纸和黑板上的简图结合了起来。
他微微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着低声问道：“吕……永昌，这是可控核聚变堆的详细图纸？”
吕永昌自然是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准确地来说，这是反应炉的详细图纸。”
“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洪启明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吕永昌，他眼中大放异彩！
“好小子……这是你自己一个人完成的？！”
虽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独自完成这么一份图纸……
虽然他对科研不是很懂，但他也清楚，完成这么一份图纸，到底需要多少知识储备！
正常情况下，这种图纸，是需要几个人，乃至数个团队一起协作完成的！
吕永昌笑着点了点头，肯定了洪启明的问话。
洪启明眼神微微颤动，虽说他看不懂这份图纸，也不清楚其真实性和可靠性。
但……他可以从方旭和一众研究员的表情中看出，面前这份图纸，有多么的惊人!
一旁的方旭微微呼出一口浊气，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吕永昌。
就在刚才，他还觉得将这种重任交给这个毛头小子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但现在，他决定收回自己这句还没说出口的话语。
这哪里是毛头小子？！
这简直，简直不是人呐！
方旭在心底爆出了一句粗口！
整个夏国历史上，他就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够单枪匹马完成一个大型设备的图纸的！
虽说这只是可控核聚变堆的一部分图纸，但，也足够惊人了！
“你……你花了多少时间完成这份图纸？”
方旭声音有些颤颤地问道。
吕永昌悄悄瞥了一眼方旭的脸色，讪笑着说道：“额……差不多一年多时间？”
还好。
一年多时间，也算可以接受……个屁啊！
方旭表情有些扭曲：“这么复杂的玩意儿，你就只花了一年多？！”
那他们这些研究员，将近十年的时间，算是花在狗身上了吗！？
第14章 仿星器和托克马克装置
面对方旭的质疑，吕永昌只能轻轻撇了撇嘴。
就这还是自己往多了说的呢！
要是让方旭知道，这图纸是自己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撸出来的，估计现在他已经在解剖台上了吧？
“只不过是个反应炉的图纸而已，距离整个可控核聚变堆还差得远呢！”
听到吕永昌充满凡尔赛意味的话语，方旭嘴角猛地抽动了两下。
在自己长达45年的生命经历中，吕永昌应该是他见过最能装的了吧？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一点异样。
“等等！”
“这个反应炉……”
方旭的声音让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洪启明也忍不住朝他看了过去。
难道……这反应炉的图纸出错了？！
“这不是托克马克装置！”
方旭有些惊讶地喊道！
吕永昌眼角流露出几分笑意。
不愧是方院士，果然瞒不过他！
“这当然不是托克马克装置！”
“这是仿星器。”
吕永昌轻笑一声说道：“如果我的计算没有失误，ITER的可控核聚变时长，应该在30分钟以内吧？”
方旭眼神微微一动，轻轻点了点头：“没错，最新的一次实验结果，聚变反应维系了26分钟左右。”
“难道说……”
“呵呵……”吕永昌幽幽一笑：“不出意外的话，很快，ITER就会触摸到托克马克装置的天花板了！”
方旭瞳孔猛地一缩：“你是说……托克马克装置并不是实现可控核聚变的最优解？！”
吕永昌点头肯定了方旭的说法。
“怎么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人类岂不是在错误的道路上前进了数十年？！”
方旭呆呆地愣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他有些无法接受吕永昌的说法！
吕永昌自然清楚方旭此时复杂的心情。
前世，为了打破垄断，夏国所有的科研力量都投入了托克马克装置的研发中！
可是，无论怎么努力，可控核聚变的维系时间，都无法超过三十分钟！
这在当时，对所有科研人员的信心简直是致命打击！
要不是方旭在机缘巧合下得知托克马克装置的缺陷，估计夏国就要在实现可控核聚变的道路上一错到底了！
“我……我该如何验证你的说法？！”
方旭不愧是目前夏国最顶尖的科学家，在短暂的失神后，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沉声向吕永昌问道。
吕永昌耸了耸肩，一脸轻描淡写地说道：“很简单，只需要找一台最基础的仿星器，用我推演出的那个材料打造反应炉，然后再点燃核聚变，自然可以得到验证。”
方旭眼神微微一动。
他记得，实验室中，确实有一台以前花大价钱买来的“过时”仿星器装置。
“等等！”
洪启明洪亮的嗓音忽然在一旁响了起来。
“你们……谁跟我解释一下，仿星器和托克马克装置，是什么意思？”
一边说着，洪启明一边将目光投向吕永昌。
看到这一幕场景的关桦粱和方旭，纷纷后退了一步，将舞台交给了吕永昌。
吕永昌沉思片刻，开口说道：“洪部，您应该清楚，可控核聚变需要用一个强大的磁场来约束核聚变材料吧？”
见到洪启明点了点头，吕永昌微微松了口气。
这就好解释了！
不然……他还需要从头将可控核聚变的原理讲一遍！
虽说也是几句话可以解决的东西，但，终归麻烦了些！
“简单地来说，托克马克装置的环形螺旋磁笼产生需要等离子体电流，仿星器不需要，它可以直接通过外部线圈产生扭曲的环形磁笼。”
“那……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产生磁场吗？”
洪启明眼中露出一丝迷茫。
“啪！”
吕永昌轻轻打了个响指。
“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了！”
“托克马克装置中，等离子体电流高达上千万安培，如此庞大的电流，势必会带来无数的问题。”
“例如，扭曲模、磁面撕裂、磁岛产生等等！”
“这一切的一切都会降低人们对等离子体的约束能力。”
“造成的后果，轻则熄火，重则爆炸！”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洪启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虽说没有听懂吕永昌口中所说的各种专业术语，但最后一句话他听明白了。
搁着托克马克装置会爆炸呢？！
洪启明一脸复杂地看向旁边站着的方旭院士。
面对洪启明的目光，方旭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道：“是存在这个可能性，但……截至目前，托克马克装置还没有出现过这么严重的故障！”
“现在没有，以后呢？”吕永昌语气淡淡地说道，“等到将聚变维系时间提升到30分钟，说不定，严重的后果就会出现了！”
方旭身子猛地一僵，失声惊呼道：“你是说，聚变三十分钟后的托克马克装置会发生爆炸？！”
吕永昌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没错，这也是托克马克装置最大的陷阱。”
“虽然等离子体电流形成的极向磁场使得磁笼的构成非常简洁，但高温和超大电流，终归会导致一些意外的出现。”
方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仿星器呢？”洪启明微微咽了口唾沫，低声问道。
他忽然有种感觉，面前这位面容稚嫩的大二学生，在这方面，简直就像是一位沉浸其中数十年的老教授一样！
就连方旭，在其面前，也是学生一般的存在！
听到洪启明的问话，吕永昌轻描淡写地说道：“仿星器就简单了，只需要通过外部的线圈，在内部搞出闭合、扭曲的环状磁笼就行了！”
洪启明：“？？？”
“这么简单？那为什么以前不用仿星器？！”
方旭没好气地斜了一眼吕永昌，再次开口解释道：“仿星器的难点是外部线圈的制造。”
“首先，外部线圈形状是不规则的，这是制造上的一大难点。”
“另一方面，要形成足够强大的磁场，线圈的材质，最好采用超导线圈，更是加大了难度。”
“毕竟，现在常温超导技术还没有突破。”
吕永昌幽幽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如果，我能够解决常温超导材料呢？”
第15章 碳纳米材料实验室
“什么？！”
随着吕永昌话音落下，一旁的方旭双眼微微瞪大了几分，失声惊呼道：“你能解决常温超导材料的问题？”
方旭的反应让一旁的洪启明皱起了眉头。
“常温超导……我记得，咱们国家应该有这个技术吧？”
“上次我还看到报道说，科学院有名院士突破了常温超导技术呢！”
方旭有些无奈地瞥了一眼洪启明，轻声说道：“洪部，您说的，应该就是前段时间胡昌平院士发表在自然杂志上的那篇论文吧！”
洪启明眼前微微一亮，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还是方院士你记性好，我说的就是胡昌平院士的那篇论文！”
“怎么？难道那个技术不能用吗？”
方旭眼中露出几分苦涩的笑意，缓缓摇了摇头。
“胡昌平院士制造的超导材料，虽说在15摄氏度的室温下实现了超导现象，但……这其实是有前提条件的。”
“它是在2670亿帕压力条件下实现的，而这个压力约是标准胎压的一百万倍！”
“更何况，胡昌平教授在金刚石压腔中产生超导现象的材料，是极其微量的！”
“甚至，需要用皮升这个计量单位来表示！”
看到洪启明眼中闪过的疑惑之色，方旭赶忙补充道：“皮升是一种计量单位，1皮升大约是 10^-9 毫升！”
洪启明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这下他彻底明白了。
如此苛刻的条件，如此少的材料……
想要将这技术运用在可控核聚变上，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方旭微微咽了口唾沫，喃喃自语道：“到目前为止，我就没有听说哪个国家真正掌握了这项技术！”
随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再次开口，斩钉截铁地说道。
“真正意义上的常温超导材料，需要在常温常压下实现超导！”
“这个难度是十分巨大的！”
洪启明眉头紧锁。
原本他听到吕永昌那句话的时候，他心里甚至有些兴奋。
吕永昌那轻描淡写，板上钉钉的模样，给他营造了一个错觉。
那就是常温超导技术十分简单！
但现在，在方旭的一盆冷水下，洪启明有些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了。
他扭过头看向身前老神在在的吕永昌，皱着眉头问道：“你确定，你能解决常温超导材料吗？”
吕永昌嘴角微微上扬，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是，常温超导技术是很难。
但在他的前世，这项技术早已被攻克。
而且，为夏国解决这项难题的科学家，正是吕永昌自己！
沉吟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我需要一个标准的碳纳米材料实验室和几名帮手。”
“不出意外的话，给我几天时间，我就可以将成果放在你们面前！”
方旭眼神微微一动，显然从吕永昌的话语中得知了一些隐藏的信息。
他一脸惊讶地看着吕永昌，声音瞬间高了一个八度：“你确定碳纳米材料可以实现常温超导？！”
吕永昌沉默了一会儿，从方旭好奇的眼神中，他读懂了一个信息。
“要不……你来看着我做？”
方旭：“……倒也不是不行。”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意图，方旭眼中闪过几分尴尬：“咳咳，我倒不是好奇，主要是担心你不熟悉那些实验器材的运用……”
吕永昌：“……”
……
三道口大学碳纳米材料实验室。
“吕……吕同学，你看看，这个实验室能不能满足你的要求。”
说着，方旭眼中露出几分别扭。
身为院士，他还是第一次当一名大二本科生的向导！
想到日后自己说不准还要成为这名本科生的副手，方旭心中更加别扭了。
不行，得想个法子。
要不……让老姜给这小子弄一个教授职位？
这样说出去也好听些。
至少不会有人说他堂堂院士在一名本科生手下做事！
方旭越想越觉得靠谱，当即在心里通过了这个提案。
“阿嚏！”
走在前面的吕永昌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一脸狐疑地扭头朝身后的方旭看了一眼。
总觉得，刚才身后传来了一阵寒意。
应该不会是方旭在骂自己吧？
面对吕永昌意味深长的目光，方旭表情猛地一僵！
随后，他在脸上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吕同学，你快看看，这个实验室合不合适，若是不合适，我们可能要去远一些的地方才能找到更好的实验室了。”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回过头，朝实验室中的仪器看去。
打量了一番后，吕永昌眼中露出了几分嫌弃之色。
就这？
换在前世，这种配置的实验室，他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但现在……
哎！
将就着用用吧！
托尼斯塔克都能在山洞里徒手敲出马克一号了，他自然也能在这“落后”的实验室里制造出常温超导材料！
“勉强可以吧。”
吕永昌一脸平淡地回应了方旭的问话。
至于方旭，在听到吕永昌这话的瞬间，一双眼睛猛地瞪大了一圈！
“勉强？！”
“你知不知道，这是三道口大学最好的碳纳米材料实验室？！”
“不是我吹，这实验室，在目前的夏国，起码也能排个前十！”
吕永昌一脸无语地瞥了一眼身边愤愤不平的方旭：“你刚刚不是说，如果不行的话再换一个更好的实验室吗？”
方旭：“……”
“我，我那是谦虚，谦虚你懂吗？！”
吕永昌举起双手，用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轻声说道：“行行行……我收回我那句话，这实验室很先进，很不错。”
“这下行了吧？”
方旭：“……”
他发誓，他这辈子就没这么无语过！
他一声不吭地跟在方旭身后。
他倒要好好看看，这名大二本科生，究竟有几斤几两！
总不至于，连实验仪器的名字都认不出来吧？
想到这里，方旭眼中闪过几分笑意。
要知道，三道口这间实验室内，有不少实验器材都是刚刚更新换代过的！
别说是吕永昌这个本科生了，就是他，用起来也有些生疏！
第16章 这也是天赋？
“嗯？这台扫描电子显微镜不错！”
吕永昌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应该是现在最新的型号了吧？”
方旭猛地抬头朝吕永昌望去。
“咦？这傅里叶变换红外光谱仪也是新的吧？”
“还有……”
“不错不错……刚才是我说错话了，没想到这实验室里还是有一些好东西的！”
方旭眼中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每一台仪器的名称都说对了！
就连最新的几台机器，吕永昌也精准地报出了它的名字。
“……你认识这些仪器？”方旭迟疑片刻，开口问道。
吕永昌一脸古怪地瞥了一眼方旭：“当然认识。”
“如果连仪器都不认识，我来这边干什么？”
方旭呼吸猛地一窒。
说的好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但……这也太违背常理了吧？！
这实验室里的器材，别说本科生了，估计大多数研究生都认不全！
吕永昌一名刚进大二的本科生，是怎么认出来的？！
似乎是看出了方旭的疑惑，吕永昌轻笑一声解释道：“我看过不少论文，自然就了解这些器材了。”
方旭面色有些古怪。
但……好歹也算是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永昌，我先问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方旭眼中闪过几分纠结：“你，真的会用这些仪器吗？”
“或者说，你用过这些仪器吗？”
吕永昌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摇了摇头。
“当然没用过！方院士，我只是一名大二本科生，怎么能接触到这些高端仪器？”
方旭顿时急了！
“那你还跟洪部长说……”
吕永昌笑着开口打断了方旭的话语：“不过，我知道这些仪器怎么用，您就放心吧！”
说着，吕永昌扭头看向身边的一台仪器，张口便说出了它的详细使用流程。
听着吕永昌口中没有任何失误的使用流程，方旭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良久，他艰难地开口问道：“这……这也是你看论文学来的？”
吕永昌点了点头，并且将奇怪的目光投向方旭：“当然了！不然呢？”
方旭：“……”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又伸手狠狠地搓了搓自己有些僵硬的面庞。
好吧！
或许世界上真的有天才！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方旭选择岔开话题。
吕永昌看了看在实验室门口等候的几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眉毛微微一挑：“就现在！”
……
看着吕永昌行云流水的操作说法，方旭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这……这也是你从论文中学来的？”
“你不是说你没有碰过实验器材吗？”
方旭一脸抓狂地看着面前的吕永昌。
在短短的半个小时中，吕永昌已经接连操作了三台仪器。
原本在方旭的想象中，吕永昌应该是个纯正的“理论工作者”。
也就是说，吕永昌在实际操作的时候，会犯不少错误。
这种情况是非常常见的。
毕竟，理论和实际操作，两者之间相差了极其巨大的一条鸿沟。
对于材料科技来讲，一个小小的操作失误，都会导致最后的结果出现极大的差异！
甚至，方旭已经做好了给吕永昌“擦屁股”的准备！
但是！
刚才半小时发生的场景彻底将方旭的世界观打碎了！
吕永昌的一系列操作，顺畅地就像是一名泡在实验室里的老油条一般！
不仅没有丝毫错误，甚至还注意到了不少方旭都没有注意的要点！
“对啊，我这辈子确实没有碰过实验器材。”
吕永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轻描淡写地说道。
没说错啊！
这些所谓的最新实验器材，都是他上辈子玩剩下的了！
方旭一脸吃了屎的表情：“那你……”
“方院士，有的时候，天赋还是很重要的！”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伸手轻轻拍了拍方旭的肩膀：“你懂的吧？”
方旭：“……”
好不容易克服了自己内心的震惊后，方旭有些好奇地朝吕永昌问道：“为什么你会选择碳纳米材料来实现常温超导？”
听到方旭的问话，吕永昌缓缓停下手中的工作，轻声说道：“两层平行石墨烯堆成大约1.1°的角度时，会产生超导效应。”
方旭瞳孔微微一缩。
“这……这是真的？”
吕永昌笑着说道：“你可以试一试，旁边不是还有这么多空闲的仪器吗？”
几个小时后。
“天啊……竟然是真的！”
方旭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仪器屏幕。
“永昌，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现象的？”
吕永昌一边俯下身子操作着实验台上的器材，一边轻声说道：“我推算出来的，实际场景我也没见过。”
方旭有些无语：“没见过你也敢说？”
“那，万一错了呢？”
“这不就意味着全盘皆输吗？！”
“不会错的！”吕永昌直起身子，目光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我对自己有信心！”
方旭：“……”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认识吕永昌后，方旭感觉自己无语的时间明显增加了不少！
……
三天后。
吕永昌和方旭目不转睛地看着扫描电子显微镜的显示屏。
屏幕中，赫然是一段呈现圆柱体的物质！
“永昌，这就是你说的，碳纳米管？”
“你确定这个碳纳米管可以实现常温超导？”
方旭脸上写满了怀疑之色。
也不怪他怀疑，实在是这三天时间里，他基本就没做什么事。
除了打打下手，跑跑腿之外，真正重要的操作都是吕永昌独自完成的！
作为一名常年带领团队的院士，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极其新奇的体验！
面对方旭的质疑，吕永昌没有说话，而是神色严肃地操纵着显微镜连续变换了几个观察角度。
直到看到屏幕中标准的纳米管构造后，吕永昌才缓缓舒了一口长气。
“没错了，就是这个！”
说罢，吕永昌估算了一下时间，眼中露出几分遗憾之色。
“可惜了，按照目前的制造速度，起码也要明天才能看到成果了！”
方旭神色古怪地瞥了一眼吕永昌满是遗憾的侧脸。
这还可惜？
四天时间拿出一个常温超导的实验样本，这难道还不够快吗？！
要知道，任何一个新材料的问世，花费的时间都是用年来计算的！
第17章 十厘米的黑色导线
第二天一大早，方旭就顶着一双熊猫眼推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看着实验室中忙忙碌碌的研究员，方旭眼中露出一丝迷茫。
吕永昌呢？
他赶忙拉着从身边经过的一名研究员问道：“吕……吕永昌去哪儿了？”
那名研究员眼中露出几分诧异，随后伸手指了指实验室深处。
“吕教授早就到了，我们来的时候，他就在实验室里忙活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吕永昌在这些研究员的口中，成为了“吕教授”。
方旭也懒得纠正他们口中的称呼。
毕竟，在见过吕永昌娴熟而自信的科研手段后，别说是这些研究员了，就连方旭也打心底里感到些许钦佩！
要不是知道吕永昌的身份，估计他也会误认为吕永昌的真实身份是一名资深教授！
收回心中的遐想后，方旭赶忙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6:45。
他暗自咋舌。
果然，每一个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
方旭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加快脚步朝实验室深处走去。
……
或许是听到了不断接近的脚步声，吕永昌将自己的目光从实验台前的装置上移开。
看到方旭脸上的黑眼圈，他不由地一愣。
“你这是怎么了？”
方旭笑着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嗐！没事！昨晚有点睡不着而已！”
“要不……你去休息一会儿？”吕永昌一脸关切地说道，“反正今天没什么任务，只要测试一下碳纳米管的超导性能就好了。”
方旭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直接爆出了粗口：“休息个屁！我这黑眼圈就是因为这事情熬出来的，你还让我休息？！”
“导线在哪儿呢？快让我看看！”
看着方院士激动的模样，吕永昌不由哑然失笑。
他侧过身子，将实验台上的装置让了出来。
一个直径30厘米的玻璃罩。
方旭赶忙上前两步来到了玻璃罩旁边。
透过玻璃罩，他清晰地看到一段长约十厘米的黑色导线连接在两个金属探头上。
导线很细。
凭借肉眼观察，差不多跟头发丝一般。
方旭伸出手，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玻璃罩：“这里面……是真空的？”
吕永昌摇了摇头否认道：“当然不是，现在它只是一个小型的无尘室而已，你应该不想看到一些灰尘影响了实验结果吧？”
但很快，他再次开口补充道：“准确的来说，目前还不是真空环境。”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指了指一旁的抽真空的仪器。
方旭眉梢微微一挑。
这句话蕴含的信息量就大了。
“难道说……这材料在真空环境下也能实现超导？！”
吕永昌伸手从实验桌上取过一张写满字的A4纸，将其递给了方旭：“根据我的推算，由碳纳米管构成的超导导线性质极其稳定，正常工作温度范围在零下50摄氏度至80摄氏度之间。”
方旭眼前猛地一亮，迅速开口问道：“气压呢？”
“两个标准大气压以内。”
“嘶！”
听到吕永昌的回答，方旭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好家伙！
如果真如吕永昌计算的这样，这碳纳米管构成的超导导线，几乎可以运用在地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了！
即便是压强极高的深海，也只需要加装一段抗压管道！
这也意味着，夏国的电力行业，将会迎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永昌……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联想到未来发生的一系列变化，方旭呆呆地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吕永昌眼角浮现出一抹笑意，却没有说话。
他自然知道这段导线意味着什么！
虽然这些科技对现在的夏国有些先进，但……想要应对未来的灾难，还远远不够！
欣赏了一番实验台上的碳纳米管导线后，方旭神色凝重地说道：“开始测试吧！”
……
得知常温超导线圈的第一次测试即将开始，实验室内所有研究员都放下了手中还未完成的科研任务，汇集到了吕永昌身边。
这可是见证历史的机会！
没有人会愿意错过这种机会的！
吕永昌微微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导线两端的金属探头连接上测试用的仪器。
虽说他对自己制造的材料很有信心，但……
材料学的东西，谁说的准呢？
或许制造过程出现了一点意外，导致碳纳米管的倾角改变了1°，亦或者什么别的原因……
可以说，只要出现一丁点的差错，这常温超导材料就算制造失败了！
他一边在脑海中胡思乱想，一边拨通测试仪器的开关。
开始通电！
测试仪器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数字。
电阻数值：0 Ω！
成功了！
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再加大一些电流！”
一旁传来了方旭激动的声音。
吕永昌当即扭动旋钮，缓缓加大电流。
当看到仪器屏幕上没有丝毫波动的电阻数值后，实验室内的所有研究员都发出了轻轻的惊呼声。
和身边的研究员不同，吕永昌脸上的表情依旧十分凝重。
测试还没有结束。
他还需要测试这项材料在低气压环境下的表现！
吕永昌朝一旁的方旭使了个眼色。
方旭轻轻点了点头，将一旁的抽真空仪器打开。
随着一阵低沉的嗡鸣声传来，玻璃罩内的空气逐渐被抽出。
看着气压表上的数值缓缓降低，就连吕永昌也捏了一把冷汗。
要知道，超导材料对环境变化的反应是极其剧烈的！
以往的超导材料，一旦温度或是压强发生丁点变化，都会直接导致超导效应的消失！
在这种强大电流的作用下，一旦导线的超导效应消失，即便电阻数值很小，也会瞬间产生极其强大的热量。
后果……自然是将这份目前世间唯一的常温超导导线熔断！
几十秒钟后。
看着测试仪器屏幕上波澜不惊的电阻曲线，吕永昌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他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高高地举起自己的右手，大声喊道：“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
一旁的方旭面色激动地关闭了一项项仪器，兴奋地冲到吕永昌身边，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
“常温超导技术有了，方院士，咱们该准备仿星器的改造工作了！”吕永昌迅速从成功的喜悦中抽身而出，沉声道。
方旭神色激动地点了点头。
“我这就去通知实验室的工作人员，今天下午就开始仿星器的改造工作！”
第18章 改造仿星器
半个月后。
三道口大学核物理实验室内。
吕永昌静静地坐在单独分配给他的一间办公室内。
他微微皱起眉头，手中的钢笔在面前的A4纸上快速地演算着一些算式。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碳纳米管材料制成的常温超导导线已经制作完成。
不得不说，国家机器的力量是极其庞大的！
得知常温超导材料技术突破的那一刻，洪部就亲自下达了制造命令。
虽说吕永昌手中有完善的碳纳米管制备方案，但……因为此时的制造工艺问题，整个夏国，也就一个专门负责高精尖设备制造的夏胜集团能够批量制造符合标准的超导导线。
至于那些外企……
洪启明又不是傻子，真要把订单给他们，估计用不了几天时间，几个西方大国应该都能“掌握”常温超导技术了！
在大量经费和行政命令的刺激下，夏胜集团的碳纳米管导线制造产能不断扩大！
短短半个月时间，价值上亿的常温超导导线就运到了三道口大学核物理实验室内。
此时的核物理实验室内，已经安装上了一台款式老旧的仿星器装置。
只不过，此时的仿星器外层的螺旋导线，已经全部被工作人员拆除了。
至于仿星器的内腔，早在几天前就被替换成了新制造的内腔。
新内腔用的材料，自然就是吕永昌在黑板上推演出的新型材料！
根据材料测试，这新型材料构成的反应炉内腔，可以完美抵抗核聚变反应发生时的上亿度高温！
此外，方旭在进行材料测试时，惊讶地发现，这种新型材料还能完美抵御核聚变产生的辐照损伤。
方旭在惊喜的同时，心底也油然升起了一丝对吕永昌的钦佩之情。
如此强大的材料，竟然是由一名大二本科生在纸上推演出来的！
方旭不由感到些许羞愧。
他这一把年纪，当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吕永昌自然不清楚方旭心中的那些想法，此时的他，正坐在办公室内仔细查看这台仿星器的尺寸参数。
根据方旭的话，这台仿星器，最初是D国那边的研究所用的。
至于为什么不用了……自然就回归到了最初的问题上。
仿星器的制造难度极其巨大！
和托卡马卡那规则的螺旋外形不同，仿星器的外形，简直就像是一团混乱的毛线球！
每一股导线的位置都需要经过严密的计算，确保其能够产生特定角度的磁场！
此时的吕永昌，正是在完成这个工作。
他需要根据仿星器的尺寸参数，计算每一股超导导线的精确位置，确保仿星器的内腔中可以形成一个闭合、扭曲的环状磁笼，以此来约束极高温度的等离子体。
……
“呼……”
吕永昌轻轻放下手中的钢笔，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长达几天的计算，终于取得了喜人的成果。
根据他的计算结果，这些超导线圈可以提供一个强度高达100T的强磁场。
这将会是地球上最强大的人造磁场！
这个100T的强磁场，可以完美地将上亿度的聚变等离子体约束在反应炉内腔的中央！
他站起身，缓缓走到办公室门口，轻轻扭动门把手。
办公室房门开启的声音吸引了方旭的注意力。
“嗯？你完成计算任务了？”
见到吕永昌脸上的轻松表情，方旭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当即问道。
这才几天时间？
满打满算，也就三天多一点吧？
如此复杂的计算任务，吕永昌能在三天内完成？
方旭打心里不相信。
似乎是看出了方旭眼中的质疑之色，吕永昌轻笑一声道：“当然完成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手中的一沓A4纸递给了方旭：“要不……你检查一下？”
方旭一脸吃惊地接过吕永昌递过来的A4纸。
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时，方旭微微咽了口唾沫。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似乎有些看不懂上面的计算方法。
“咳咳……我相信你的计算结果！”
说着，方旭一脸严肃地将那一沓A4纸还给了吕永昌：“要不……让天河一号去验算一下你的计算结果？”
吕永昌愣了愣神，轻轻点了点头，同意了方旭的提议。
事关可控核聚变，一切的研究资源都是优先供给三道口核物理实验室。
申请刚报上去，天河一号的使用时间便分配下来。
方旭小心翼翼地将吕永昌计算出的每一项结果输入计算机，随后，再由天河一号进行运算。
这时候，超级计算机的作用彻底显现了出来。
短短半个小时，运算结果便出现在方旭和吕永昌眼前。
成功了！
……
超导导线布置方案的出炉，意味着仿星器的改造计划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一个个特定角度的线圈支架被安装在仿星器外。
这些支架能够起到固定线圈的作用。
毕竟，对于仿星器来说，一旦外在的超导线圈发生一丁点的位置偏移，都意味着一个灾难的发生。
一旦内部的环状磁笼遭到破坏，上亿度的等离子体将会直接触碰内腔表面！
相信没有人会想看到这样的后果！
因此，在完成仿星器最后改造工作的时候，无论是吕永昌还是方旭，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出现什么细小的纰漏。
……
三天后。
老旧仿星器的改造工作彻底完成。
“永昌，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第一次点火实验？”
方旭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不知不觉间，方旭已然将吕永昌当成了自己的上级，每一个研究决定前，他都要率先问一下吕永昌的意见。
“现在就可以！”
吕永昌眼中精光一闪，将目光从办公桌上的演算A4纸中挪开，沉声说道：“方院士，汇报上去吧。”
“今天下午，我们就开始第一次点火实验！”
随着方旭向洪启明提出第一次点火实验的申请，三道口大学内也出现了一些变化。
数十名特种部队的军人便装进入三道口大学，通往核物理实验室的主要道路全部被封锁。
甚至，在核物理实验室附近的一些高楼上，已经有狙击手提前架起了狙击枪和观测设备。
毫不夸张地说，此时的核物理实验室，就是一只鸟，也没办法安全飞过！
这一切，都是为了确保可控核聚变实验进行的时候不受到任何外来未知因素的干扰！
第19章 点火
三道口大学内的变化，自然瞒不过一些有心人。
“这什么情况……好端端地，为什么这些道路都封了？”
几名男生走在三道口大学内，脸上写满了郁闷。
“难道说……学校里来大人物了？”
一名男生看着被封堵的道路，提出了一个猜测。
另一名男生缓缓摇了摇头，沉声道：“应该不是大人物，刚才我看了看论坛，好像通往核物理实验室的路全都被封了！”
“什么？”
“核物理实验室？难道说那边要做什么核试验？！”
男生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消息，三道口大学的核物理实验室，一直在进行可控核聚变相关的研究。”
“再加上前段时间ITER那边的新闻……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核物理实验室那边，在进行可控核聚变实验？”
这个猜测显然比前面的要靠谱多了。
“嘶……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我夏国马上就要掌握可控核聚变了？！”
听到身边同学的话，那名做出猜测的男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
“这可是可控核聚变！”
“我估摸着，这就是一次实验吧。”
“上次我听我导师说，可控核聚变真正成熟，起码还需要好几年时间呢！”
……
与此同时，三道口大学核物理实验室内。
“所有人，打起精神！”
“检查仿星器各组件工作状况，若是没有问题，准备通电开始第一次聚变测试！”
随着吕永昌一声令下，实验室内的研究员纷纷来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开始进行排查工作。
“冷却系统正常！”
“激光发生器正常！”
“超导线圈状态良好！”
“……”
随着一声声汇报的声音传来，吕永昌和方旭脸上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等到最后一项检查工作完成，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激动，语气坚定地下达了命令：“开始通电！”
一旁的研究员拉动电闸，一阵低沉的嗡鸣声缓缓响起，一股极其强大的电流瞬间通过仿星器外的超导线圈！
“磁场强度？”
吕永昌大声问道。
一名负责监控磁场强度的研究员大声回应道：“目前磁场强度50T！”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
50T的磁场强度，已经足够用了！
毕竟，这只是一次测试，并不是真正开始可控核聚变！
“那么……可控核聚变第一次点火实验，现在开始！”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伸手在面前的电脑上按动了几个按键！
一点氘氚混合气体被注入反应炉中。
下一刻，加热装置开始启动。
在加热装置的工作下，氘氚混合气体会被加热到极高温度，直到其彻底变成等离子态！
而等离子态的氘氚混合物，则会被仿星器内部的强磁场牢牢地约束在运行轨道上！
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闪动着无数参数，各种花花绿绿的曲线和数字在吕永昌眼中上下跳动，汇成了一副绝美的画面！
“行了！准备点火！”
吕永昌沉声喝道。
一旁的方旭微微咽了口唾沫，按动面前操纵台上的一个按钮。
下一刻，一道强度极高的激光直愣愣地照射在等离子态的氘氚混合物上！
轰！
温度传感器上的曲线瞬间划过一个优美的曲线，以接近九十度的斜率开始向上攀升！
短短几秒钟时间，等离子态的氘氚混合物温度达到了上亿摄氏度！
聚变之火被点燃了！
核聚变开始了！
在极高温度下，一个氘原子和一个氚原子发生反应，生成一个氦原子和一个中子！
在这个过程中，巨量的能量被释放出来！
“温度抵达临界点！”
“检测到大量中子！”
一名研究员神色激动，语气急促地大声喊道！
在场所有人眼神微微一动。
作为专业人员，他们都听懂了这句话潜藏的意思。
核聚变反应，已经在面前的仿星器内腔中发生了！
看着电脑屏幕上极其平稳的数据，方旭眼中露出几分激动之色。
“我，我们……成功了！”
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此时的方旭面色涨红，嘴唇微微颤抖。
相比较之下，吕永昌的反应就要平淡不少。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毕竟，只是一次点火实验罢了！
……
因为这只是一次点火实验，所以氘氚气体的量并不是很多。
在几分钟后，聚变燃料消耗殆尽，反应炉内的聚变反应也缓缓停止。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当即大声喝道：“快！检查一下仿星器的状况！”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几名研究员纷纷低头朝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望去。
“冷却系统状态良好，目前仿星器外部温度稳定！”
第一声报告从远处传来。
吕永昌沉声问道：“现在外部温度多少？”
“……25摄氏度！”
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冷却设备的工作状态不错。
下一秒，他扭头朝另一边的研究员大声问道。
“反应炉状况如何？！”
“……反应炉状况良好，未检测到辐照损伤！”
直到这时，吕永昌脸上才流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意。
可控核聚变的第一阶段已经取得了圆满成功。
接下来需要考虑的就是可控核聚变的控制系统。
以及发电装置的选择问题。
是延续人类的光荣传统——烧开水，还是别的更加先进的方案？
这些问题在吕永昌的脑海中来回盘旋。
“啪！”
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
吕永昌身子微微一颤，从思绪中惊醒过来。
扭头一看，方旭正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我说，点火都成功了，你还在这边想什么呢？”
“走走走，今天晚上，我请客！”
“我带你好好出去吃一顿，庆祝一下！”
……
当天晚上。
三道口大学官网悄然上线了一则新闻。
《热烈祝贺三道口核物理实验室成功运行可控核聚变！》
与此同时，围脖热搜也悄然更换。
《夏国第一次可控核聚变实验获得圆满成功！》
只是一瞬间，无数在深夜吃瓜的网友挤入评论区。
“卧槽？！”
“真的假的？这就成功了？”
“我记得，夏国好像刚刚退出ITER来着？难道说，那则传闻是真的，夏国真的窃取了相关资料？”
“楼上的可拉倒吧！这不是杀鸡取卵吗？我可不信夏国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不说这些晦气的事儿，我相信，就算没有ITER，我们也可以研发出属于我们自己的可控核聚变装置！”
“……”
第20章 大洋彼岸
大洋彼岸，米国。
白宫内的总统办公室内。
一份中文报纸静静地躺在总统办公桌上。
报纸上红色的大字在黑白色背景的映衬下格外鲜艳！
《喜讯！三道口大学核物理实验室可控核聚变点火成功！》
“嘭！”
一声拍桌子的声音传来。
由红木制作的总统办公桌猛地一颤。
“fxxk！”
一名金黄色头发的肥胖中年男子坐在办公桌后，面色涨红，厉声吼道：“该死的！”
“安东尼，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件事？”
听到面前中年男子的怒斥声，被称作安东尼的那名男人上前一步，一边耸肩一边满不在乎地说道：“艾伯特阁下，我认为这没什么好解释的。”
“什么？没什么好解释的？这就是你身为国防部长给我的回复？！”金发中年男子脸颊两侧的肌肉微微颤抖，连带着他的金色刘海也颤抖了两下。
“告诉我安东尼，当时你是怎么和我说的？”
“只要把夏国赶出ITER计划，我们就可以在可控核聚变上永远保持领先地位。”艾伯特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安东尼说话的腔调，“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就是你的原话吧？”
安东尼面色难看地看着这一幕。
“现在呢？安东尼，告诉我，这报纸上写了什么？！”
艾伯特愤怒地拿起桌上的报纸，摔在了安东尼面前的地板上！
安东尼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他低下头仔细看了看报纸。
随后，他沉声道：“总统阁下，我看不懂中文！”
显然，安东尼这句回复彻底超出了艾伯特的意料。
艾伯特嘴巴微微张开，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安东尼：“安东尼，你……”
“好！很好！”艾伯特甚至被气笑了，“你看不懂中文，那就让我来告诉你，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报纸上说，夏国已经成功进行了一次可控核聚变点火实验！你，听明白了吗？”
安东尼面无表情，轻轻点了点头：“嗯。”
“所以呢？”艾伯特冷笑一声，“这就是你给我的回复？”
安东尼深深地吸了口气：“总统阁下，我希望你好好看一看这篇报道再说话，而不是直接开口朝我抱怨。”
“夏国作为ITER成员国之一，自然也掌握了一部分可控核聚变技术。”
“在我看来，这所谓的点火实验，基本用不着去担心，他们距离真正掌握可控核聚变，还差得远呢！”
艾伯特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几分。
冷静下来的他眼中闪过几分疑惑，再次开口问道。
“你的意思是……”
安东尼伸手朝自己身后指了指：“总统阁下，这些专业知识，还是让专业人员来和您解释吧。”
说着，安东尼侧过身子朝身后说道：“柯林斯教授，现在是你的时间了。”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缓缓走上前，一脸恭敬地朝艾伯特行了个礼：“总统阁下，您好。”
艾伯特眉头微微皱起，沉吟片刻后，他轻声问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是前几年被派去ITER那边的领队教授吧？”
柯林斯教授眼中闪过几分激动之色：“是的总统阁下，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艾伯特轻轻点了点头，神态略显高傲地说道：“怎么，你要跟我解释什么东西吗？”
柯林斯教授连忙点了点头，随后神色有些急促地说道：“总统阁下，我认为，您完全不需要为夏国的这则新闻担心。”
艾伯特眼神微微一动，用手势示意他继续说下，自己则是调整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坐姿。
“我看过夏国的报道，他们这次采用的可控核聚变装置是仿星器，并不是传统的托克马克装置。”
听到这话，艾伯特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托克马克装置他倒是有些印象。
毕竟，ITER计划中的托克马克装置，有很大一部分是米国掏钱制造的。
可是那个什么仿星器……又是什么玩意儿？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柯林斯教授：“教授，您方才说的仿星器……”
柯林斯教授见到艾伯特眼中的疑惑之色，恍然大悟道：“总统阁下，您不需要知道仿星器是什么，您只需要知道一点，仿星器装置，是被我们淘汰的设备。”
“淘汰的原因很简单，它的造价太过高昂，并且，制造难度太大，很容易导致核聚变失败。”
“夏国三道口大学的那台仿星器，我大概可以猜到来源，应该是前几年D国那边一台接近报废的仿星器。”
艾伯特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柯林斯教授：“你确定？一台报废的仿星器也能成功点燃核聚变？！”
显然，艾伯特并不是很相信柯林斯教授的话语。
柯林斯教授用力点了点头：“总统阁下，您应该清楚，D国人的东西，质量向来不错。”
“我估计，这也是夏国能够成功的原因。”
“但这种过时的玩意儿肯定不靠谱，因此，您可以看到，夏国的可控核聚变维系时间，只有短短两分钟。”
“或许您不清楚，目前ITER的托克马克装置，已经可以将可控核聚变的维系时间延长到26分钟了！”
柯林斯教授的这些话让艾伯特僵硬的脸色回暖了不少。
“那……依您看，夏国那边对可控核聚变的研究……”
“不可能！夏国绝对不可能在仿星器上完成对可控核聚变的研究！”柯林斯教授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仿星器早就被证明是一条吃力不讨好的道路了！”
听到这话，艾伯特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只要夏国无法掌握可控核聚变，米国的地位就不会动摇！
“只是……总统阁下，有件事我想要和您说一下。”柯林斯教授眼中闪过几分迟疑。
“说！”或许是因为刚刚得知一个好消息，艾伯特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道。
“总统阁下，米国，也应该建设属于自己的可控核聚变装置了。”柯林斯教授面色忐忑地说道，“我们不能一直和ITER共享实验成果！”
“下一次实验，ITER就准备将可控核聚变时间延长到30分钟以上了，如果成功……或许，人类掌握可控核聚变的时代就要到了，我们米国，应该提早做准备才是。”
第21章 面见李议员长
柯林斯教授的话让艾伯特总统面色一凝。
他沉默良久，缓缓开口说道：“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和夏国一样，米国目前也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可控核聚变装置……”
艾伯特的喃喃自语让柯林斯教授眼前猛地一亮。
他连忙开口附和道：“说的没错总统阁下，我们需要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聚变堆！”
艾伯特沉吟片刻：“给我一个时间，教授。”
“国会那边，如果没有确切的时间，可没有办法批下来。”
面对艾伯特意味深长的眼神，柯林斯教授犹豫了一会儿：“或许……十年左右？”
艾伯特眉头瞬间皱起：“十年？！教授，你跟我在开玩笑？”
“别说我了，国会那边绝对不会同意这项计划的！”
柯林斯教授讪笑一声，赶忙再次开口道：“五年，我相信五年内，属于米国人自己的聚变堆就能出现了！”
艾伯特满意地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夏国京城一环内。
那栋地图上找不到的建筑内，洪启明面色严肃地再次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
“进。”
洪启明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有些激荡的心情，随后，伸手推开了那扇略显沉重的木门。
“李议员长。”
洪启明微微低头，朝办公桌后面的老人行了个礼。
见到洪启明，老人脸上堆满了笑容，他缓缓起身，走到洪启明身旁，点头道：“不错不错，这件事干的漂亮！”
洪启明略微有些严肃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意，他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也没想到，吕永昌这小子竟然这么厉害。”
李议员眼中闪过几分唏嘘之色：“是啊……你前两天发过来的报告我都看过了。”
下一秒，李议员话锋一转，面色严肃地说道：“启明，你觉得，吕永昌这小子怎么样？”
洪启明瞳孔猛地一缩。
李议员这句话让他心里隐隐约约间泛起了一个猜测。
难道说李议员准备……
他不敢隐瞒，立刻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全部说了出来。
听完洪启明的话语，李议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这小子很合你的胃口。”
“我准备将他培养成新一代的领军人物，你觉得怎么样？”
洪启明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沉声道：“李议员，我认为，吕永昌能担得起这份责任！”
李议员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既然如此，过两天，你带他来一趟我这边吧，我要亲自见见他。”
……
“什么？！”
“李议员要见我？！”
纵然是上一世见惯了各种大人物的吕永昌，此时也不由得有些惊讶。
他没有想到，李议员竟然这么快就注意到了他。
可是，原因呢？
只是一个可控核聚变的点火实验，可不足以让李议员注意到他啊！
思考许久都没有得到答案的吕永昌脸上浮现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凑到了洪启明身边：“洪部，您知道……为什么李议员要见我吗？”
洪启明有些无奈地瞥了一眼身前嬉皮笑脸的吕永昌。
他打心眼里纳闷，吕永昌这小子，怎么就一点都不怕他呢？
好歹，他也是一名正部级的议员啊！
虽然心中有些纳闷，但他还是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了吕永昌。
“李议员的意思，是准备将你培养成青年一代的领军人物，你得做好准备。”
话音落下，不仅是吕永昌，就连一旁的方旭，瞳孔也骤然缩小！
吕永昌收敛了几分脸上的笑意，沉声问道：“洪部长，李议员真的是这么说的？”
“绝无虚言！”
听到洪启明斩钉截铁的回应，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若是真的能成，那他对未来那场灾难，又多了几分把握！
原本在他的计划里，他需要三年左右的时间才能达到目前的成就。
但现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就完成了前期所有的规划！
“洪部，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洪启明浅笑着看了一眼面前的“毛头小子”：“明天吧，我亲自带你去见李议员！”
……
第二天。
京城一环内的神秘建筑门口，一辆黑色的奥迪A6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后，一名中年男子率先下车，随后，则是一名脸上还带着些许青涩的大学生。
“永昌，见了李议员，你可别乱说话，严肃一点，知道吗？”
洪启明眼中露出了几分忐忑，作为吕永昌的“担保人”，若是真出了什么问题，他估计也吃不了兜着走！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洪启明见状，眼中露出几分笑意。
“没想到，你小子也会有紧张的时候啊？”
“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幅样子啊！”
洪启明的调侃声将吕永昌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眼中闪过几分错愕。
紧张？
他可没有紧张！
刚才他只是在想着该如何让李议员重视航空航天科技的发展而已！
只不过，既然洪部长这么说了，他也就沉默着应下了这句话。
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反驳他吧？
作为曾经的首席科学家，他的情商可没有那么低！
“放心吧，李议员很好说话的。”
见到吕永昌依然保持沉默，洪部长眼中笑意更甚，更是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别让李议员等急了。”
……
“笃笃笃！”
节奏明快的敲门声在宁静的走廊中响起。
“进！”
门内传来了一名老人的声音。
沉重的木门缓缓打开，熟悉而质朴的办公室出现在吕永昌的眼前。
他眼中闪过几分怀念之色。
上一世，他可是这个办公室的常客！
“吕永昌，对吧？”
见到吕永昌的第一时间，老人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随后从椅子上缓缓起身，走到他的面前。
李议员上下打量了一番吕永昌，连声赞叹道：“不错不错，一表人才。”
他伸手拍了拍吕永昌的肩膀：“我代表夏国，谢谢你。”
说着，李议员竟朝着吕永昌弯下腰来。
“李议员！”
一旁的洪启明见状，眼中露出几分急色，连声说道：“李议员！万万不可！”
吕永昌也随即反应过来，当即准备侧身扶起李议员，但却被李议员的左手牢牢地钉在原地，硬生生受了这一拜。
“李议员，您这是……”吕永昌苦笑一声，“我只不过做了一名科研人员应该做的事而已。”
站起身的李议员，听到这话不由动容：“应该做的事……好！好啊！”
“前几日，我问洪部长对你的看法。”
“原本，我还以为洪部长对你有些偏袒之意，现在看来，这洪部长，愣是没说实话啊！”
说着，李议员笑着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满脸讪笑的洪启明，再次开口肯定道。
“你小子……好！很好！”
“若是我夏国青年都如同你一般，夏国何愁不兴起啊！”
第22章 李议员的怀疑
面对李议员的肯定，吕永昌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看着面前吕永昌略显平淡的表情，李议员眼中露出几分惊异之色。
在他的印象里，几乎没有人能够在他的夸奖下保持这种淡定的姿态。
李议员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永昌，你对夏国未来的科技发展方向，怎么看？”
话音刚刚落下，一旁的洪启明眼中已然流露出几分激动之色。
来了！
从李议员前面的态度来看，他可以肯定，只要吕永昌中规中矩地回答这个问题，新生代领军人物的重任必然会落到他的身上！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
和洪启明一样，他也察觉到了李议员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进办公室前，洪启明叮嘱他的话语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虽说他清楚洪启明话语中潜藏的意思，但他无法中规中矩地回答这个问题。
太阳发生氦闪的场景还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他怎敢放慢自己的脚步！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开口道：“李议员，我认为，夏国应该把目光放在宇宙之中！”
洪启明微微一愣，随即，他眼中闪过几分急色。
这小子！
明明叮嘱过他不要乱说话的！
吕永昌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目前，我们已经成功点燃了核聚变的火花。”
“可以说，夏国，目前距离彻底掌握可控核聚变只有半步之遥。”
“李议员，身为一名科研人员，一名学者，我有义务提醒您，可控核聚变技术十分重要，关乎国运！
“夏国，现在已经站在了时代的转折点上，新世界的大门就在我们面前，是推开，还是退后，一切都取决于我们接下来的动作。”
李议员眉头微微蹙起，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吕永昌。
“永昌！你……”
一旁的洪启明却有些沉不住气了，压低声音朝吕永昌呼喊，试图打断他的话语。
李议员猛地抬起左手，做出一个手势打断了洪启明的动作。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洪启明，缓缓开口道：“让他说完！”
随后，李议员再次扭头看向吕永昌，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的意思，夏国现在需要尽快发展可控核聚变？”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不仅如此，夏国需要将目光放到地球之外。”
“地球之外？”
“没错。”吕永昌眼神坚定，没有顾念李议员和洪启明眼中的疑惑，继续说道，“月球，火星，亦或者……太阳系之外。”
“咳咳！永昌！”洪启明用了咳嗽了一声，提醒道，“扯得有些远了！”
李议员缓缓摇了摇头，眼中露出几分笑意：“无妨。”
“年轻人嘛，有些梦想总归是好的。”
听到李议员的评价，洪启明微微松了口气。
他悄悄瞪了一眼吕永昌。
这臭小子！
在李议员面前，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等回去了，非得好好教训他一番不可！
至于吕永昌，眼中则流露出一丝遗憾。
果然，现在说这些还是太早了。
等一年后，太阳衰老出现端倪的时候，他才可以正式将心中的计划搬上台面。
而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为一年后的星辰大海计划积累各种必要的技术。
李议员沉默片刻，再次开口道：“永昌，你放心，可控核聚变项目，将会是夏国接下来几年的发展重心。”
“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在实验室里完善可控核聚变技术，等到时机成熟，夏国自然会建立可控核聚变示范堆。”
吕永昌沉默着点了点头。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和洪部长，还有些话要说。”
……
办公室大门刚刚关上，洪启明一脸急切地开口说道：“李议员，吕永昌这小子……只是太年轻了些，他……”
“好了好了。”李议员脸上满是笑意，“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吕永昌这小子是个可塑之才。”
“我留你下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说着，李议员将手中的一份文件递向洪启明。
洪启明微微松了口气，伸手接过李议员递过来的文件。
“这……”
看到文件的一瞬间，洪启明眉头便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是夏国安全二局的调查结果。”
李议员轻描淡写地说道。
洪启明瞳孔猛地一缩，抓着文件的双手微微一颤。
竟然是夏国安全二局的情报！
这可是跟米国中央情报局，Y国军情五局以及苏国克格勃相提并论的情报部门！
李议员眼神深邃，低声说道：“根据调查，吕永昌，在以前虽说成绩优异，但……似乎没有显露出任何过人之处。”
洪启明微微咽了口唾沫：“您的意思是……吕永昌有问题？”
李议员缓缓摇了摇头。
“问题倒是没有。”
“他父母的资料我也看过，很干净。”
“否则，他进不了这个办公室。”
李议员的语气十分平淡。
但洪启明的背后却泛起了一丝凉意。
他赶忙问道：“那您的意思……”
李议员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按动了办公桌旁的一个按钮。
“结果出来了吗？”李议员语气淡淡地开口说道。
下一刻，办公室中传出了一个沉稳的男声：“从进入办公室到离开，总共十一分钟二十五秒，这段时间内，吕永昌心跳出现过两次波动，同时，伴有瞳孔收缩等一系列状况。”
“什么时候？”
“第一次，是在回应您的问话过程中，第二次则是在离开办公室之前。”
李议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再次问道：“心理评估那边怎么说？”
“……根据评估，吕永昌应该没有什么坏心思，他说的一切应该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话。”
“但是，他隐瞒了一些事。”
李议员缓缓点了点头。
这就对上了。
自从见到吕永昌，他心底就产生了这种感觉。
似乎……吕永昌的心中，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一般。
洪启明微微咽了口唾沫，低声问道：“李议员，要不……先将吕永昌的可控核聚变总工程师的头衔下了？”
李议员嘴角微微上扬，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浮现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
“不急。”
“有秘密不是问题，每个人都有秘密，包括我，也包括你。”
说着，李议员的眼神短暂地停留在洪启明的脸上。
洪启明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停顿片刻后，李议员继续开口说了下去。
“我只需要知道，他对夏国没有不利之心就可以了。”
“更何况，他在可控核聚变上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夏国，绝对不是卸磨杀驴的国家！”
洪启明有些迷茫地看向李议员：“那……”
李议员沉思片刻，缓缓说道：“继续让他担任总工程师。”
“此外，尽快开启第二次实验。”
“我希望，在一年内，聚变之光可以在夏国大地上闪耀！”
第23章 舆论渐起
第二天。
在众人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则新闻悄然登上了报纸首页。
《夏国可控核聚变实验堆计划于今日正式启动！》
当然，没有丝毫意外，这则新闻也登上了围脖的热搜榜单。
一时间，引来了无数网友评论。
“啊？这就正式启动可控核聚变实验堆计划了？”
“我记得不是前两天刚刚点火成功吗？这进度也太快了些吧？”
“来个大手子解释一下，这新闻到底是什么意思？”
“解释来了，点火成功只能说明夏国可以在可控核聚变的装置中点燃核聚变，距离真正掌握可控核聚变还远的很呢，倒是现在的实验堆，这才是真正开始研究可控核聚变。”
“原来如此……不过这也够快的了，希望夏国可以给ITER一个大逼兜子，率先研究出可控核聚变！”
“我看悬，我听人说，ITER那边，可控核聚变技术已经差不多成熟了，这时候踢出夏国，大家应该都懂得。”
“……”
与此同时，一篇文章出现在某乎上。
《徒劳无功！仿星器根本不可能实现可控核聚变！》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篇文章的影响力逐渐开始发酵。
转载，点赞，分享……
互联网的威力是极其巨大的。
短短十多个小时，这篇文章的热度直冲围脖热搜第一名！
……
从李议员那边回来后，吕永昌没有丝毫休息，转身便进入了三道口大学的核物理实验室。
他需要尽快开启第二次可控核聚变实验。
只有真正在仿星器中实现长时间的可控核聚变，他才能够向李议员提议建造聚变示范堆！
“这写了什么玩意儿！”
“气死我了！”
正当吕永昌伏在办公桌上研究着第一次点火收集到的各种数据之时，办公室的房门被人一把推开，方旭气愤的声音随之从门口传来。
看着方旭面色涨红的模样，吕永昌愣了愣神，当即放下手中的钢笔问道：“这是怎么了？”
“又是哪个研究员弄错数据了？”
听到吕永昌的问话，方旭连连摇头，随后从兜里掏出手机，解开屏幕后放在吕永昌面前：“你看看网上在说什么！”
“真是气死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丑都能出来说两句话了！”
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疑惑，一脸好奇地朝桌上的手机屏幕看去。
看到那有些眼熟的界面，他瞬间乐了。
“哟！方院士，您还逛某乎呢！”
方旭没好气地斜了一眼吕永昌：“什么玩意儿，我才不逛那东西，这是我一个朋友发给我的链接！”
吕永昌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拖动屏幕。
《徒劳无功！仿星器根本不可能实现可控核聚变！》
看到标题的一瞬间，他眉毛微微一挑，脸上的神色也认真了不少。
文章不是很长，也就几百个字而已。
只不过，其中的内容却有些刺眼。
文章前半部分，十分客观地描写了仿星器和托克马克装置的区别，“着重”写出了，仿星器是西方国家淘汰的装置。
看到这边，吕永昌一脸惊诧地抬起头看向方旭：“这……这怎么了？”
“不是写的挺好的吗？”
“这些确实是事实啊！”
方旭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看下去。”
吕永昌一脸狐疑地看了眼方旭，随后再次拖动屏幕往下看去。
渐渐地，他感觉到问题了。
光看前半部分，这篇文章是根正苗红的科普类文章。
但后半部分，它的屁股就有些歪了。
首先，文章写出了ITER的托克马克装置可以维系聚变反应长达26分钟，以此来映衬出仿星器的“缺陷”。
毕竟，在第一次点火实验中，仿星器只进行了两分钟左右的聚变反应。
其次，文章中更是直接写出了三道口大学凭借这个仿星器项目拿到的科研经费——整整十个亿！
在文章末尾，作者更是以极其激烈的言辞批判着三道口大学核物理实验室。
圈钱，好大喜功，浪费夏国公共资源……
简直将三道口大学和核物理实验室说的一文不值！
“看到了吧？也不知道这作者到底是谁，要让我知道了，我非得……”
方旭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和方旭的反应不同，吕永昌轻描淡写地关闭了网页，将手机还给了方旭。
看到吕永昌的反应，方旭的情绪都有些不连贯了。
他一脸迷茫地伸手接过自己的手机：“永昌，难道你不生气吗？”
在他看来，这篇文章基本等同于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方旭身为科学院院士，他扪心自问，这口气，他还是咽不下去的！
在他想来，吕永昌身为可控核聚变项目的总工程师，只会更生气才是！
但……事实却把方旭的脸打的啪啪响。
吕永昌轻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不过就是个网络大V发表的一些混淆人认知的观念而已，犯不着生气。”
“怎么，难道我们还要放下手中的工作，跑到网上去写一篇文章反驳吗？”
方旭一时间有些语塞。
吕永昌一边低头看向桌上摆着的数据资料，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们是科学家，这些一时的荣辱，根本用不着在意。”
“我相信，只要我们在仿星器上成功运行可控核聚变，这些所谓的谣言，自然会一消而散。”
“别忘了，可控核聚变，对夏国意味着什么。”
说完，吕永昌便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眼前的资料中。
至于方旭，则是一脸复杂地呆愣在原地。
没想到，他活了四十多年，还没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看得透彻！
可控核聚变可不是什么个人荣辱之争。
这可是百年未有的国运之争！
……
虽然吕永昌将这件事放下了，但三道口大学核物理学院的院长姜永兴却放不下这件事。
这毕竟是对三道口大学的污蔑！
他第一时间就将整件事上报给了洪启明部长。
“嘶……”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让人去好好调查的。”
洪启明凝重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
第24章 第二次核聚变实验，开始
夏国，京城。
一间小别墅内。
一名身穿高档名牌衣服，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眼镜的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电脑屏幕中的画面，是一个作者后台。
作者后台的首页，一篇文章获得了无数的点赞和评论。
镜头拉近，文章的标题逐渐清晰，赫然是那篇发表在某乎上抨击三道口大学的文章！
看着逐渐增长的点赞数和评论数，男人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这篇文章，应该能给他带来不少收益。
一边想着，他一边按动键盘上的F5。
网页刷新。
本该出现在首页的那篇文章，却变成了一片灰色。
“怎么回事？！”
男人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面色阴晴不定。
一个糟糕的猜测在他脑海中缓缓浮现。
他挪动鼠标，将光标移到呈现一片灰色的文章标题上，轻轻点击鼠标左键。
“邓浩初您好，您的这篇文章因为涉嫌……”
简单地来说，就是被404了。
看着面前一行呈现深红色的汉字，邓浩初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该死的！
他赶忙拖动鼠标，将网页切到了收入界面。
一个大大的零蛋映入他的眼帘。
“嘭！”
邓浩初抬起手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电脑桌上，震得电脑屏幕一阵颤动。
“该死的三道口大学……”
邓浩初心里清楚，这种事，只会是三道口大学的人动了手脚！
“这事情……没完！”
邓浩初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想起自己凭空消失的几十上百万收入，邓浩初脸上便闪过一丝肉疼。
……
一个星期后。
随着这篇文章被全网删除封禁，原先造成的不良舆论也渐渐消失。
而此时的三道口大学，再一次进入了戒严状态。
原因很简单。
第二次可控核聚变实验，即将在三道口大学内的核物理实验室展开！
……
三道口大学图书馆内。
苏羽桐皱着眉头从面前的习题册中抬起头来，下意识地朝身边的座位望去。
还是和往常一样，空无一人。
她眼眸微闭，深深地叹了口气。
自从上次和吕永昌认识后，她就跟着了魔一般，每天都会在同一时间来到图书馆，试图再一次“偶遇”。
但，连续十多天的碰壁，让她略微有些躁动的心逐渐冷静了下来。
或许，那位“研究生学长”，只不过是偶尔来一次图书馆而已。
“羽桐！”
正当苏羽桐陷入沉思之际，一声清脆的喊声从一旁传来。
苏羽桐身子微微一颤，猛地回头望去。
见到来人，她紧绷的身子微微放松了一些：“陈韵？你怎么来了？”
陈韵没好气地斜了一眼苏羽桐，大声说道：“怎么？我还不能来了？”
“也不知道你抽了什么风，天天坐在图书馆的小角落里……难道说，你这是在等人？”
被戳破心事的苏羽桐眼中闪过一阵慌乱：“你，你别乱说！”
“这边是图书馆，你小声点！”
陈韵再次斜了一眼苏羽桐：“小声点？你要不看看周围还有没有人？”
苏羽桐微微一愣，赶忙站起身朝四周望去。
偌大的图书馆空无一人。
“这……怎么回事？”
陈韵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抹无奈之色：“我的大小姐，你都没看昨天校内的公告吗？”
苏羽桐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陈韵上前一步，拉起了苏羽桐的右手：“走走走，快跟我回宿舍！”
“学校昨晚发了公告，要求所有学生，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不得离开宿舍！”
“真不知道你今天是怎么出来的……”
“要不是知道你每天都会来图书馆，我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你！”
苏羽桐眼中越发茫然：“这……为什么？”
陈韵拽着苏羽桐朝宿舍的方向走去：“为什么？你是装傻还是真不知道？咱们学校的核物理实验室，今天要进行第二次可控核聚变实验了！”
……
核物理实验室内。
吕永昌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如同一团杂乱毛线团的仿星器装置。
“准备开始吧！”
吕永昌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开口朝一旁的方旭说道。
方旭轻轻点了点头，扭头朝身边的研究员下达了命令。
又是熟悉的流程。
电闸打开后，随着一阵嗡鸣声传来，极其强大的电流通过超导线圈，在仿星器内腔内形成了一个闭合、扭曲的环状磁笼。
在加热装置开始预热的空档时间，方旭一脸忐忑地朝吕永昌问道：“永昌，你觉得，这次实验，可以将可控核聚变的维系时间延长到多久？”
听到这个问题，吕永昌面色古怪地瞥了一眼方旭。
什么叫可以延长到多久？
在吕永昌看来，此时的仿星器，除了没有连接发电机，基础构造已经和后世的大型聚变堆差不了多少了。
至少，该有的零件，已经都有了。
“旭哥，我觉得这个问题，取决于你想要维持多久。”
方旭瞳孔猛地一缩。
这话的意思……
还没来得及细想，一旁的研究员大声喊道：“吕教授，预热工作完成了！”
来不及和方旭详细解释，吕永昌直接沉声说道：“注入氘氚气体！”
“准备点火！”
等到氘氚气体在仿星器内腔中化为高温等离子体的那一瞬间，一道激光瞬间照射在氘氚等离子体表面！
短短几秒钟时间，聚变之火再次点燃。
“检测到大量中子出现！”
“核聚变反应正常发生！”
一声声汇报声传来。
吕永昌面色有些凝重。
“密切关注氘氚物质余量，一旦不足，立刻添加！”
和上一次实验不同，这次吕永昌的目的是长时间维系可控核聚变。
因此，绝对不能像上次实验一般，聚变反应发生一会儿后，燃料烧完了。
“散热状况如何？”
吕永昌沉声问道。
负责监控温度的研究员立刻回应道：“散热系统工作状态良好！仿星器表面温度为25摄氏度！”
五分钟……
十分钟……
二十七分钟！
看到核聚变反应维系时间超过了ITER的二十六分钟记录时，一旁的方旭脸上满是兴奋和忐忑。
兴奋的自然是他们创造了新的记录。
忐忑……则是想到了吕永昌以前所说的托克马克装置三十分钟的门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三十分钟的门槛，在吕永昌平平无奇的表情中过去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嘴角微微上扬：“三十五分钟了，差不多了，准备停止吧！”
在一众研究员有条不紊的操作下，加热系统缓缓停止，通过超导线圈的电流也逐步变弱。
最后，核聚变的火焰，在仿星器中缓缓熄灭。
第25章 揭露黑幕？
京城。
一处极其不起眼的小平房内。
邓浩初面色有些阴沉地坐在略显破旧的沙发上。
这是一个小节目的演播室。
节目很小，只能在一些极其冷门的频道上才能看到。
但却是他目前唯一的反击手段。
“啪！”
演播室内的灯亮了。
邓浩初环顾四周，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有一说一，这演播室，属实有些简陋了。
除了背后的一张绿幕，便只剩下了两张略显破旧的沙发。
正前方，则是一架摄像机。
周围，则是一群坐在小板凳上充当观众的群众演员。
看着那些群众演员面无表情的模样，邓浩初深深地叹了口气。
唯一让他有些欣慰的，便是这美女主持人还算养眼。
“邓先生，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节目是直播的，所以……有些话您需要注意一下。”
女主持人脸上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轻声朝邓浩初说道。
邓浩初连连点头，但眼底深处，却出现了一点轻蔑之意。
就这样的演播室，还直播？
开什么玩笑！
哪个电视台能让这样的节目上直播啊！
主持人自然看出了邓浩初眼中的轻蔑之意。
她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悦。
不就是个某乎大V吗？
能上这个节目，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竟然还嫌弃节目组？
切……
主持人心底冷笑一声，她倒要看看，这所谓的大V，等等能说出什么惊天之言来！
心里这么想的同时，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甜美。
下一刻，她扭身看向面前的摄像机，等到摄像机上的红灯亮起，她语气轻快，口齿清晰地说道：“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
“我是主持人依依，本次节目的主题，是最近炙手可热的可控核聚变工程。”
“节目组特地请来了一名核聚变领域的专家，邓浩初先生。”
“邓先生，能和我们讲讲可控核聚变领域的知识吗？”
说着，女主持人依依扭头看向邓浩初。
可能是因为第一次上电视节目，邓浩初脸色有些僵硬，极其不自然地朝摄像头打了个招呼。
“大家好，我是邓浩初。”
“前些日子，夏国宣布退出ITER计划，这则新闻让我大吃一惊。”
“那……什么是ITER计划呢？”主持人依依恰到好处地问道。
邓浩初赶忙解释了一番ITER计划的内容，随后又继续开口说道：“我估计，退出ITER计划，将会对夏国的可控核聚变工程产生极大的冲击，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会再次落后于西方大国。”
主持人依依一脸惊讶地看向邓浩初：“可是……就在前不久，三道口大学就宣布了可控核聚变项目第一次点火成功的消息，这点，您该如何解释呢？”
邓浩初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来了。
这就是他想要听到的问题！
邓浩初嘴角扯动，一抹冷笑浮现在他有些僵硬的脸上。
“这点，我作为一直研究可控核聚变的专业人员，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们。”
“三道口大学核聚变点火成功的消息，里面含有很多水分！”
“首先，三道口大学采用的可控核聚变装置是D国淘汰下来的仿星器装置，这种装置现在已经被西方各个大国所抛弃。”
“其次，三道口大学的可控核聚变维系时间，只有短短两分钟！”
主持人依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您的意思是……”
“呵……两分钟的可控核聚变，这能有什么作用？”邓浩初眼中闪过几分嘲讽，“就是奥特曼打小怪兽，也要三分钟吧？”
话音刚刚落下，周围的观众席上传来一阵哄笑声。
见到周围的群众演员不再是原来死气沉沉的模样，邓浩初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我可以再告诉大家一个数据，ITER的可控核聚变维系时间，已经达到了二十六分钟！”
“两者的差距，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主持人依依再次打断邓浩初的话语：“那按照邓先生您的意思，三道口大学的可控核聚变维系时间，绝对超不过ITER目前保持的记录对吗？”
被屡次打断话语的邓浩初有些不满地瞥了一眼主持人。
怪不得做到现在还是一个小节目的主持人！
考虑到还在录节目，邓浩初只能压下了心中的郁闷。
“没错！”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三道口大学今天就会进行第二次可控核聚变实验。”
“不出意外，在这次实验中，他们就会尝到仿星器装置的苦头了。”
邓浩初意味深长地看着主持人说道。
“哦？邓先生您的意思是……仿星器的设计有致命的缺陷吗？”
听到主持人的问话，邓浩初意味深长地笑着点了点头。
“当然！”
“可控核聚变要求的温度极高！”
“聚变堆反应炉内的等离子体温度起码有上亿摄氏度！”
“而仿星器最大的问题，在于其复杂的机构，一旦出现什么失误，上亿度的等离子体直接触碰到仿星器内腔……啧啧啧，这画面，想想都美！”
说着说着，邓浩初的表情逐渐放肆起来。
“我还可以跟大家说一个秘闻。”
“三道口大学凭借这个破旧的仿星器装置，从夏国议会那边拿到了十个亿的科研经费！”
“在我看来，这简直就是胡闹！”
“这哪里是搞科研？这简直就是在圈钱！”
“哗！”
只是一瞬间，台下观众席上便传来了一阵议论声！
看着周围观众望向自己“热切”的眼神，邓浩初感受到了极大的满足！
而一旁的主持人，脸上的表情则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咳咳……邓先生，我们这个节目，是直播，请您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
似乎是因为兴致上来了，邓浩初全然不顾主持人的体提醒，继续大声说道：“怎么？直播怎么了？”
“前段时间我在某乎上揭露三道口大学的黑幕，结果帖子被封了，由此可以看出，三道口大学暗地里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今天，我就要在广大观众面前，揭露三道口大学……”
主持人依依看着面前状若癫狂的邓浩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毕竟只是一个小主持人，面对这种突发状况，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正当台上陷入一片混乱之际，一名工作人员忽然跑上台，俯身在主持人依依耳边说了几句话。
“什么？！”
主持人依依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工作人员：“你说的，是真的？！”
见到工作人员点了点头，依依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一旁的邓浩初，眼中闪过几分决断之色。
第26章 夏国新闻
“咳咳！”
女主持人依依轻轻咳嗽了一声，打断了邓浩初那有些激情的演讲：“邓先生，有一个新闻，我觉得您应该听一下。”
再次被打断话语的邓浩初，就像是被打断施法的魔法师一般，面色涨红，一脸愤怒地看着面前的主持人。
“你！”
“你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主持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随后轻声说道：“根据报道，三道口大学第二次核聚变实验取得圆满成功。”
“经过改造后的仿星器，成功维系可控核聚变长达三十五分钟，一举突破ITER先前创造的二十六分钟记录。”
邓浩初瞳孔微微放大，呆呆地站在原地。
“邓先生？”
主持人眼中露出几分狡黠之意，轻声提醒道：“邓先生您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邓浩初猛地回过神来。
他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喃喃自语道：“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邓先生，这是三道口大学发布的公告。”
主持人依依“好心”地提醒道。
邓浩初嘴角抽搐，猛地大吼一声道：“不可能！绝对是黑幕！”
“仿星器绝对不可能稳定运行三十五分钟！”
“嘭！”
正当邓浩初在演播室内大吼大叫之时，一声巨响从大门处传来。
众人的目光纷纷朝演播室大门处看去。
只见几名身穿警服的男人面色严肃地走进演播室，径直走到邓浩初面前。
“邓浩初是吗？”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一边说着，为首的那名警察从兜里掏出证件，在邓浩初面前晃了晃。
……
傍晚。
京城一处别墅内。
和往常一样，吃完饭的吕国清坐在沙发上，伸手抓过一旁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的开关，将频道调到新闻频道，等待着每天的新闻节目。
随着墙壁上的挂钟时针指向数字7，一阵耳熟的旋律从电视机中传出。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欢迎收看今天的夏国新闻。”
“本台最新消息，京城三道口大学核物理实验室，于今天下午进行了第二次可控核聚变实验。”
“实验取得圆满成功，并将可控核聚变维系时间延长到了三十五分钟，一举突破了先前ITER创下的二十六分钟记录！”
听到这边，吕国清瞳孔微微放大了几分，随后猛地一拍手。
“厉害啊！”
“三道口大学的核物理专业不愧是顶尖专业！”
一旁的厨房中传来了周清茹略微有些嫌弃的声音。
“我说，你在那边大呼小叫什么？让你帮忙收个碗也不愿意！”
听到妻子的抱怨，吕国清讪笑一声，赶忙闭上了嘴。
“本台最新消息，可控核聚变项目总工程师由一名三道口大二本科生担任……”
还没等吕国清反应过来，电视画面一转。
电视影像中，一名男生身穿白色短袖，手拿一只白板笔在黑板上写下了最后一行字母。
“在吕永昌同学的带领下，三道口核物理实验室一举突破多个技术难关，在实验室中成功实现了可控核聚变技术……”
与此同时，电视画面中放着吕永昌在实验室中做研究的各个片段。
此时的吕国清已经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他缓缓站起身，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电视机，高声喊道：“清茹！清茹你快来看看！”
周清茹不耐烦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看什么看？不知道我还在洗碗吗？”
“咱……咱儿子上新闻了！”
话音刚刚落下，厨房中就传来了一阵叮呤咣啷的响声。
下一刻，周清茹身上系着围裙飞速跑到了客厅，神色略显慌张：“什么？！怎么回事？！咱儿子怎么了？！”
吕国清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他感觉，此时此刻，没有任何言语可以表达他内心的震动！
他只能无力地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电视屏幕：“这……这是咱家儿子吧？”
周清茹怔怔地望着电视屏幕，眼中渐渐浮现出一抹震惊之色。
或许是因为可控核聚变项目比较重要，夏国新闻整整花了五分钟时间在这个新闻上。
期间，有整整两分钟的时间在介绍吕永昌。
电视画面微微闪烁，回到了新闻主持人的界面。
“本台消息……”
后面的新闻放了什么内容，吕国清和周清茹一个字都听进耳朵。
此时的两人，还呆呆地站在电视机前，神色怔怔地望着电视屏幕。
良久，吕国清微微咽了口唾沫，回过神来：“这，这臭小子……一声不吭地竟然做了这么件大事！”
“我，我得打个电话好好教训教训他！”
说着，吕国清转手就去拿茶几上的手机。
下一刻，周清茹便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你要干什么？！”
吕国清手上动作猛地一顿，讪笑着朝自己的妻子说道：“我，我打个电话给咱儿子，问问他到底什么情况……”
周清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这种事情是能随便问的吗？”
“万一涉及到什么保密问题，你想害死永昌吗？”
吕国清脸色一僵，将自己的手缓缓缩了回来：“那……咱们就这么干等着？”
正当两人纠结之际，一个电话铃声响起。
是周清茹的手机。
周清茹神色微微一动，赶忙俯身抓起茶几上自己的手机。
见到来电号码的瞬间，周清茹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是永昌的电话！”
吕国清眼神一动，当即低声催促道：“接啊！你倒是快接起来啊！”
周清茹连连点头，忙不迭地接通了电话。
“妈？”
刚打开免提，手机中就传来了吕永昌的声音。
“永昌，那夏国新闻上放的……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弄什么核聚变？！”
还没等周清茹说话，一旁的吕国清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额……”
吕永昌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犹豫。
周清茹瞪了一眼吕国清，连忙开口补充道：“永昌，别听你爸的！如果涉及到什么保密条例，不用和我们说的！”
一声轻笑从电话另一头传来：“倒不是什么保密不保密的，只是我没想到，这事情都上夏国新闻了……”
“是，我现在确实是在研究可控核聚变技术。”
“那你现在是夏国可控核聚变项目的总工程师？！”
吕国清的问话再次让吕永昌愣了愣神。
没想到，夏国新闻竟然把这事情都捅出去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吕永昌自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吕国清和周清茹面面相觑，良久，周清茹缓缓开口道：“永昌……记得照顾好自己。”
电话另一头的吕永昌听到这话，鼻子微微一酸，一时间竟有些哽咽。
“嗯。”
第27章 你准备什么时候毕业？
随着夏国新闻的播放，围脖热搜榜单火速更新！
《震惊！三道口大学大二学生竟然……》
《可控核聚变实验圆满成功，总工程师竟然是他！》
晚上八九点钟，正是大多数普通人在网上冲浪的时间段。
这样吸引人眼球的标题，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新闻发出不到几分钟时间，评论区就彻底沦陷了！
“等等？我没看错吧？大二学生，可控核聚变项目总工程师？今天是愚人节吗？”
“楼上的，这是夏国新闻说的，应该是真事！”
“卧槽！卧槽！卧槽！啥玩意儿？！”
“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声卧槽行天下！”
“看看别人的大二，再看看我的大二.JPG”
“卧槽！这不是我同学吗？！”
“？？！楼上的，说出你的故事！”
“……”
……
此时此刻。
三道口核物理实验室内灯火通明。
办公室内，吕永昌放下手中的手机，眼中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
他刚刚和自己的父母打完电话。
想到母亲最后叮嘱的话语，他心中就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虽说上一世自己的父母在夏国和人联的保护下生活的很好，但……身为首席科学家的他，注定没有时间陪伴他们。
要不……抽个时间回去看看他们？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深处缓缓浮现。
但下一刻，他便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甩了出去。
达摩克利斯之剑依然高悬在全人类的头顶，他不能停下自己的脚步！
“笃笃笃！”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吕永昌正了正神色，轻声道：“进来吧，门没锁。”
办公室房门缓缓打开，方旭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
他的脸上满是笑容：“恭喜吕总工，一举成名！”
吕永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钢笔合上盖子：“旭哥，你不会和那些俗人一样，为了这点事来找我吧？”
方旭连忙摇了摇头，否认道：“当然不是！”
“姜院长托我给你带句话。”
“嗯？姜院长？”吕永昌瞬间来了兴趣，“姜院长找我有什么事？”
方旭脸色有些古怪地看着面前的吕永昌，轻声道：“姜院长问你……准备什么时候毕业？”
吕永昌：“……？？？”
“啊？毕业？”
吕永昌神色也渐渐古怪起来。
这么一说，他想起来了，自己好像还是一个刚刚进入大二的本科生呢！
“这个……我能毕业吗？说起来，我还没写毕业论文呢！”
吕永昌有些心虚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别说毕业论文，他都多久没去上课了？！
估计，自己专业的那些老师，都快把自己忘了吧？
方旭也一脸古怪地看着吕永昌。
说实话，这是他见过最奇葩的一名本科生。
明明连本科毕业论文都没有完成，却能够带领院士完成可控核聚变的研发工作。
方旭眉头瞬间蹙起，喃喃自语道：“这个问题，姜院长也没说啊……”
吕永昌满头大汗地看着方旭：“这怎么办？”
“难不成我现在回去上课？这绩点还能补吗？”
方旭连连摇头：“不不不，这可不行！”
回去上课？
开玩笑！
可控核聚变就只差最后一步了，总工程师却回大学去上大二的课程了？
您自个儿听听，这像话嘛？！
方旭沉吟片刻，眼前忽地一亮，开口说道：“有办法了！”
“绩点的问题你不需要担心，我相信院里的领导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来卡你的毕业手续。”
“现在的重点，是毕业论文的事儿。”
说完，方旭眼中露出几分忐忑之色。
他觉得，院里的领导应该不会，也不至于因为毕业论文的事儿来卡吕永昌的毕业手续。
这可是可控核聚变项目的总工程师！
要是说出去，一名院士级别的科学家，竟然连大学都没有毕业……相信院里那些领导的脸上也不好看吧！
只是……方旭还考虑到了一个问题。
没有正规的毕业论文，这在履历当中，终归是一个污点。
“要不……你把咱们实验室的数据整合一下，发一篇《science》？”
“这个就当是你的毕业论文了！”
“你觉得如何？”
吕永昌嘴角轻轻抽搐了两下，一脸无奈地点了点头：“那……只能这样了。”
好嘛！
本科毕业论文就是一篇《science》，那他以后评选院士，还不得给外星人投稿啊？
吕永昌在心里吐槽道。
“那我现在就开始整理数据？”
方旭连连摇头：“不急不急！”
“这种简单的工作哪需要你来做啊，这样吧，我让我手下的一名博士帮你完成这篇论文！”
“你继续你的工作就行。”
吕永昌嘴角再次抽了抽。
好家伙！
让博士来帮他完成本科论文。
这是不是有些太过大材小用了？
“对了。”
方旭轻描淡写地说道：“洪部过两天可能会来找你。”
吕永昌面色微微一凝，毕业论文的事情直接被他抛到了脑后。
“洪部？怎么了？”
方旭沉吟片刻，继续说道：“我估摸着，应该是带你去见李议员长。”
“毕竟，实验室里已经能够实现长时间的可控核聚变了，再怎么说，夏国也该开始准备建造示范堆了吧？”
吕永昌心中微微一动。
示范堆！
这可不像实验室中那小型的仿星器！
那可是要供夏国电网使用的大型设备！
可是，这就牵扯到了一个问题。
示范堆可不是点燃核聚变就完事了！
他起码，需要发电吧？
总不能花了一大堆经费下去，造出来一个不能发电，只能点燃核聚变的玩意儿吧？
“这么说，我们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发电机的选择了？”
听到吕永昌的问话，方旭微微一愣，下意识反问道：“发电机？”
“除了烧开水，还能选择什么？”
吕永昌苦笑着摇了摇头。
确实是这个道理。
人类的发展历史上，从蒸汽时代到信息时代，似乎从来就无法脱离烧开水的宿命。
就连目前最先进的可控核裂变电站，也是靠着烧开水发电的！
即便是上一世，地球上所有的核聚变电站，采用的也都是烧开水这个简单粗暴的方式。
感慨之际，他眼神微微一动，脑海中闪过了一个记忆片段。
或许，可以试试磁流体发电机？
第28章 磁流体发电机
磁流体发电机，这个概念其实很早就出现了。
它是根据霍尔效应，用导电流体，例如空气或液体，与磁场相对运动而发电的一种设备。
由于省略了机械能转换这道步骤，它的发电效率也有了显著的提升。
其实在上一世，他设想过采用这种技术进行发电。
但因为时间太过紧张，没有多余的时间进行深入的研究，无奈之下，只得选择了相对简单的烧开水发电。
但这次……他拥有绝对充裕的时间！
吕永昌眼中闪过几分激动之色，伸手抓起一张白纸，将其平整地铺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旭哥，你来看看这个方案！”
说着，吕永昌拿起一旁的钢笔，拔开笔帽，直接在白纸上描画起来！
见到吕永昌的动作，方旭眼中露出几分疑惑之色。
这……一个简简单单的烧开水发电方式，还需要有什么方案吗？
夏国那么多可控核裂变电站，随便抄一个方案不就完事了吗？
心里这么想着，方旭上前一步，仔细地看向吕永昌面前的白色A4纸。
看着纸上笔直工整的线条，方旭眼中露出几分惊叹之色。
“你这手画图技术……厉害啊！”
吕永昌动作猛地一顿，随即笑着解释道：“嗐！我自己瞎学的，不然，当初黑板上那些简图，我是怎么画出来的？”
方旭一脸赞叹地点了点头。
这可不是说学就能学的！
至少，他就不行。
别说他了，就是科学院的院士中，估计也没几个人的画图技术可以达到这种水平！
办公室内，渐渐陷入安静。
除了两人的呼吸声，便只剩下了吕永昌手中钢笔在白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这是……”
方旭眉梢猛地一挑。
随着图纸线条的逐渐完善，他看出吕永昌画的是什么东西了！
“磁流体发电机？”
吕永昌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轻笑一声，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磁流体发电机！”
“在我看来，这简直就是最适合可控核聚变的装置，没有之一！”
方旭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沉吟片刻后，他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永昌，我知道磁流体发电机的发电效率很高。”
“但……磁流体发电机有几个致命缺陷，这项技术目前还不够成熟！”
“贸然用在可控核聚变上，会不会有些……太过冒失了？”
吕永昌手中的钢笔猛地一顿。
他缓缓抬头朝方旭看去，笑着摇了摇头：“难点？”
“目前限制磁流体发电技术的，无非就是两个难点。”
“第一，磁流体发电技术，需要需要含钾、铯等微量碱金属的惰性气体作为工质。”
“第二，磁流体发电机正常工作下的高温环境。”
“我没说错吧？”
方旭目光微微一凝，轻轻点了点头：“这第一个，目前想要解决，还是有些困难的。”
“大规模制造惰性气体，这项技术，我们目前还没有。”
“按照目前的技术手段，若是采用磁流体发电机，即便工质可以循环使用，这项花销也将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期！”
吕永昌意味深长地盯着方旭，眼中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旭哥，你确定，我们还没有制造惰性气体的技术吗？”
方旭眉头微微蹙起，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了一番后缓缓摇了摇头：“我确定，至少截至上个星期，我还没有在夏国，甚至国际论文期刊中看到相关的技术！”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方旭，随后，再次拿起钢笔在纸上写画起来。
看到这一幕，方旭眉头皱的更深了，一股莫名的烦躁感从心底传来。
隐隐约约间，他有种预感。
自己好像忽略了一项极其重要的东西！
但具体是什么，方旭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永昌？”
方旭眼中露出几分急色，低声朝面前的吕永昌问道：“到底是什么技术？你倒是快说啊！”
吕永昌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将用钢笔笔尖轻轻敲了敲办公桌。
被吕永昌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的方旭低头朝面前的白纸上看去。
一行清秀的钢笔字迹出现在白纸上。
1 2 H+ 1 3 H→ 2 4 He+ 0 1 n+17.6MeV
这是……氘氚聚变的反应式！
看着这行无比熟悉的反应式，方旭当即呆愣在原地。
他嘴唇微微颤抖，一抹笑意逐渐出现在他的脸颊两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一项重要的东西！
考虑了所有外在因素，他偏偏将最重要的内在因素给忽略掉了！
和普通的火力发电以及核裂变电站不同，氘氚聚变，本身的产物就有氦气！
氢-2和氢-3在高温条件下发生聚变反应，产生氦-4和中子，这简直就是高中物理的知识，但……偏偏他这名院士将其忽略掉了！
方旭苦笑着摇了摇头：“既然这样，那第一个困难已经解决掉了。”
吕永昌眼中笑意越发明显：“第二个困难，对于现在的我们，还是困难吗？”
方旭愣了愣神，随后猛地伸手一拍自己的脑袋！
“哎呀！我这脑子！最近这是怎么了！？”
仿星器反应炉内的新材料，可以抵抗可控核聚变的高温，难道说，还无法抵抗磁流体发电机工作时2000-3000K的“低温”吗？
方旭越想越兴奋，他背过手，不断地在吕永昌的办公室内转圈。
“对！对！对！”
“氘氚聚变堆内本就能产生氦气！还是上亿摄氏度的高温气体！”
“我们甚至不需要耗费能量将其加热！”
“这简直，这简直就是完美的发电方案！”
吕永昌轻笑一声，将桌上的简图递给方旭：“旭哥，你看看咱们三道口大学有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如果有……尽快做出样机来！”
“咱们争取，在半年内完成第一个可控核聚变示范堆！”
方旭心情激荡，伸手接过吕永昌递过来的草图，用力点了点头！
“好！”
“你放心，这事情，就交给我了！”
“我保证，不出两个月，你就能看到磁流体发电机的样机了！”
第29章 批准立项
两天后。
京城一环。
看着面前有些古朴的建筑，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唏嘘之色。
“走吧，李议员在等着你呢！”
见到吕永昌停下脚步，洪启明赶忙催促道：“对了，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吕永昌笑着点了点头，晃了晃手中提着的公文包。
“不就是预算表嘛，早就准备好了。”
听到这话，洪启明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好。”
“这次我就不陪你进去了，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应付。”
“记住，沉稳一些，千万别像上次那样说些不切实际的话了！”
吕永昌一脸无奈地点了点头。
……
“笃笃笃！”
站在那扇沉重的木门前，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起手轻轻叩响了房门。
“进来吧。”
门内传来了一个短促有力的声音。
“吱呀……”
刚刚推开房门，吕永昌便看到李议员坐在办公桌后，一脸笑意地望着他。
“永昌，你可是给了我一个惊喜啊！”
李议员笑吟吟地站起身走到吕永昌身边。
“坐吧！”
李议员率先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吕永昌沉吟片刻，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李议员的对面。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没有任何的客套话，李议员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
听到李议员的问话，吕永昌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道：“我建议，立刻开展可控核聚变示范堆项目！”
李议员眉头微微蹙起。
“示范堆？这么快？”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目前我们已经拥有了相对成熟的可控核聚变技术，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机会？”李议员眉毛微微上挑，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吕永昌。
“没错，一个赶超米国的机会！”
“一个，让夏国重新腾飞的机会！”
吕永昌目光闪烁，一字一句地说道！
李议员瞳孔猛地一缩。
他意味深长地盯着吕永昌，轻声说道：“上次见面的时候，你也说了类似的话。”
“洪启明没有叮嘱你沉稳一些吗？有些不切实际的话，就不要说了。”
吕永昌面色凝重，缓缓摇了摇头。
“洪部长提醒过我了。”
“但是……在我看来，若是连这样的想法都不敢有，夏国永远不可能赶超米国！”
“或许在您看来，可控核聚变，只是一个更加优良的发电装置，它可以给夏国带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低价能源，我说的对吗？”
李议员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再次开口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吕永昌的情绪有些激动。
“可控核聚变，意味着打开新时代的钥匙！”
“这个新时代，指的是星际时代！”
“有了可控核聚变作为能源，我们可以将目光放得更远些！”
“月球，火星，乃至整个太阳系！”
“拥有核聚变作为能源的夏国，完全可以率先进军太空！”
见到李议员面无波澜的模样，吕永昌狠了狠心，开口下了一剂猛料！
“聚变堆小型化项目，我已经有了几分头绪。”
“若是成功，李议员，您想一下，我们的航母，潜艇，亦或是战机，拥有核聚变作为能源的场景！”
这下，就连李议员也无法保持冷静了！
腾地一声，他直接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吕永昌！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面对李议员灼灼的目光，吕永昌心脏猛地扑腾了几下。
原本在他的计划里，并没有这些话。
毕竟，这一世的夏国，比起上一世，已经加快了数年的进程。
按理来说，按照目前的发展速度，到了二十年后，夏国肯定可以逃离太阳系！
但……不知道为何，他心里总有几分忧虑。
或许是因为真正经历了那种氦闪爆发之际的无力感，此时的吕永昌，就像是患上了火力不足恐惧症的军人一样。
只不过，他患上的，是科技不足恐惧症。
特别是在见识过脑海中科技树系统中那些尖端科技后，他深深地认识到了一个问题。
对于宇宙而言，人类，实在是太渺小了！
“当然！”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一脸坚定地说道！
“呼……”
李议员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有多少把握？”
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李议员眼中放出了前所未有的精光！
不得不承认，他被吕永昌的话语打动了！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吕永昌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知道，自己又赌对了！
“九成！”
吕永昌目光坚定地看着李议员：“我可以立下军令状，半年内，小型聚变堆计划必然突破！”
“好！”李议员眼中闪过几分兴奋。
“既然如此……那我便相信你一次！”
“目前的夏国，还是赌得起的！”
吕永昌赶忙趁热打铁，打开放在一边的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将其递给了李议员。
“李议员，这是实验室商讨后的预算表，关于聚变示范堆的！”
李议员呼吸猛地一窒。
下一刻，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吕永昌：“你小子……是不是早就准备好说服我了？”
“如果我不同意，你该怎么办？”
吕永昌面色一垮，苦笑着说道：“李议员，您应该不会做这种事的吧？”
“难道您不想看到夏国越来越好吗？”
李议员愣了愣神，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对！没想到我一把年纪了，还没你这个毛头小子看得透彻！”
说着，李议员伸手接过吕永昌手中的文件仔细查看起来。
在看到预算表最后那一串数字后，李议员的表情顿时变了。
“咳咳……李议员，这毕竟是核聚变电站，花费有些高也是正常的。”
看到李议员骤变的神色，吕永昌赶忙开口解释道：“不过我向您保证，核聚变电站一旦建成，它所带来的的收益是极其夸张的！”
李议员一脸无奈地看着吕永昌：“放心，我还不至于出尔反尔。”
“五百亿，夏国还是拿的出来的！”
听到这话，吕永昌猛地松了口气。
这就好。
李议员拿着预算表坐回自己的办公桌，随后，拿起桌上的钢笔，在上面写下了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批准立项！”
第30章 这是本科毕业论文
米国，《science》编辑部。
亚当坐在编辑部的椅子上，打着哈欠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
傍晚5点了。
到下班时间了！
他伸了个懒腰，拖动鼠标叉掉了电脑桌面上的文件。
作为一名science编辑，他每天需要审核大量从世界各地投来的稿件。
而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稿件中，保守估计，只有10%的稿子是真正拥有价值的！
至于原因……很简单。
《science》是全球顶尖的期刊。
无数科研工作者都希望它能收录刊登自己的论文。
这不仅仅是一种肯定，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这也导致了一个让人很无奈的局面。
除了那些正经的科研工作者，还有很多“野生”的科研工作者，也会给《science》杂志投稿。
这些“野生”的科研工作者，有一个专属于他们的名字。
民间科学家。
简称民科。
毫不夸张地说，亚当每天收到的邮件中，起码有一大半是来自于这些民间科学家的。
里面的结论，更是一个比一个雷人。
水磨刀切割原子技术，反重力装置，永动机……
可以说，在亚当的邮箱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看不到的论文。
亚当一边将电脑中的一个文件拖入垃圾箱，一边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篇文章就是一个典型的民科论文。
论文作者扬言自己解决了哥德巴赫猜想。
但当他点开文件开始仔细查看之时，他惊悚地发现，作者竟然连哥德巴赫猜想都没搞明白是什么！
“上帝啊……米歇尔，你真该来看看这篇论文。”一边删除论文，亚当一边嘟囔着嘴喃喃自语道。
随着亚当的话音落下，坐在他身边的一名金发碧眼的美女编辑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扭头看向他：“怎么？你又审核到什么奇葩论文了？”
亚当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动身下的转椅，面朝着米歇尔吐槽道：“那作者认为哥德巴赫猜想是证明1+1=2。”
米歇尔愣了愣神，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我的老天……亚当，我真搞不懂，为什么你总能审核到这些奇葩论文！”
亚当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叮咚！”
正当亚当准备起身离开座位的时候，面前的电脑中响起了一个清脆的提醒声。
“该死的……又是一篇投稿！”亚当愤愤不平地看着身边无所事事的米歇尔，“这不公平！”
“今天一整天，我审核了十五篇论文！”
“其中，有十四篇是废稿！”
米歇尔笑着关闭了自己面前的电脑，耸了耸肩道：“是吗？每次发薪水的时候，我也觉得挺不公平的，要不咱两换换？”
亚当：“……”
“那还是算了吧……”
他讪笑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看到论文标题的一瞬间，他眉梢猛地一挑。
“嚯！竟然是关于可控核聚变的论文！”
“米歇尔，咱们来打个赌吧，我赌这篇论文是废稿！”
听到亚当的话，米歇尔扬了扬自己的柳眉，拖动办公椅坐到亚当身边：“赌注是什么？”
“一顿晚餐？”
亚当一边说着，一边按动鼠标打开了文件。
“如果是米其林的，我跟你赌！”米歇尔扫了一眼邮件标题，沉吟片刻说道。
亚当操纵鼠标的动作微微一顿。
米其林……这可要花不少钱呢！
不过想到今天连续十四篇废稿的经历，亚当心中就有了几分莫名的信心。
“好！就米其林餐厅！”
“我就不信快下班了，我还能看到一篇正常的论文！”
说话间，邮箱中的文件被打开了。
亚当快速拖动鼠标，将论文拖到署名那一栏。
“……嘶！”
看到署名的一瞬间，亚当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这论文的二作，竟然是夏国三道口大学核物理实验室？！”
亚当嘴角轻轻抽搐了两下。
“你欠我一顿米其林大餐，别忘了哦！”米歇尔眼中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亚当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米其林就米其林吧……我比较关心的，是这篇论文的一作。”
“这个Lv Yongchang……核物理学界中我似乎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米歇尔神色严肃了几分。
她皱着眉头仔细思考半晌，缓缓摇了摇头。
“我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难道是新人？”
亚当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随手在一旁的笔记本上记下了这串字母：“应该不会，你觉得新人能在这种论文上拿到一作的位置吗？”
“这论文二作可是夏国三道口大学的核物理实验室！”
米歇尔缓缓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先看看论文内容吧！”
亚当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
得知这篇论文来自夏国的三道口大学，他脸上的神色就严肃了不少。
“……根据实验，仿星器装置可以有效延长可控核聚变维系时间？”
“三十五分钟？！”
“WTF？？！”
亚当迅速拖动鼠标，直接将论文内容拽到了实验数据部分。
看着论文中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亚当瞳孔放大了几分。
他喃喃自语道：“上帝啊……夏国不是刚刚被赶出ITER吗？”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一旦这篇论文刊登在《science》期刊上，ITER那些人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等等！”
一旁的米歇尔忽然低声惊呼道：“亚当你注意到了吗？！”
亚当一脸疑惑地看向坐在身边的米歇尔：“怎么了？”
米歇尔一脸不可置信地伸手指了指论文最末页：“亚当……这篇论文的格式，你不觉得有些眼熟吗？”
亚当眉头紧蹙，仔细朝论文最末页看去。
“在这个毕业论文完成之际，我首先要感谢的是……”
亚当瞳孔剧烈收缩！
“这，这是……本科毕业论文？！”
……
第二天。
米国，斯坦福大学。
柯林斯教授和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了办公室。
“笃笃笃！”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屁股刚刚搭上椅子的柯林斯教授眉头微微一皱。
“谁啊？！”
柯林斯教授语气有些不善地开口朝大门方向喊道。
“教授！是我！”
门口传来了一个有些惊慌失措的男声。
这是他学生依登的声音。
柯林斯教授眉头紧蹙，低声应道：“进来吧！”
下一刻，办公室房门被一把推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神色慌张地冲进了办公室。
“怎么回事？！”
柯林斯教授没好气地说道：“依登，我需要一个解释！”
依登神色紧张地走到柯林斯面前，将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
“教授，这是《science》上新刊登的一篇论文。”
“我想……您应该需要看一看。”
柯林斯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不满地瞥了一眼依登：“我没说过，早上九点前不要来打扰我吗？”
听到这话，依登眼中顿时露出几分急色：“教授！这次不一样！夏国那边，可能快掌握可控核聚变技术了！”
柯林斯面色顿时大变！
“你说什么？！”
他迅速拿起桌上的论文，仔细翻阅起来。
“教授……这是真的吗？”依登面色忐忑地问道。
柯林斯脸色有些难看，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学生的问题。
“怎么可能……仿星器能实现三十五分钟的可控核聚变？！”
“这，这不可能！”
要知道，米国淘汰仿星器的提案，就是他发起的！
虽然心里不愿承认，但论文中那些详细的数据，却给了他一个又一个的大嘴巴子。
第31章 科技竞赛
毫无意外。
这一期的《science》在米国，乃至整个世界的学术界中都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
特别是当人们发现，这篇发布在世界顶刊《science》上的论文，竟然是一篇本科毕业论文后。
更是引起了无数人的热议！
这篇论文甚至火出了学术圈！
推特上，无数网友对此表达自己的震惊之情。
“老天，人与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WTF？！本科毕业就是一篇science，那以后怎么办？！”
“夏国的本科生都这么厉害了吗？！”
“等等，你们的关注点为什么都这么奇怪？难道不应该关注论文的内容吗？自从被赶出ITER，夏国的可控核聚变技术已经超过米国了！”
“这就奇怪了，我记得当时ITER那边说夏国偷窃了实验数据，夏国真的看得上ITER的实验数据吗？”
“@艾伯特，总统先生，出来解释一下？米国是不是要被夏国超越了？”
“@艾伯特，告诉我，我们纳税人的钱都去哪儿？！”
……
和网上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不同，此时的米国总统办公室内，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嘭！”
顶着一头金黄色头发的艾伯特用力拍了一巴掌面前的办公桌，面色阴翳地看着身前的男人。
“安东尼，我需要一个解释！”
“为什么夏国突然拥有了如此先进的可控核聚变技术？！”
“还有ITER那边，到底在干什么，这么多顶尖科学家，竟然干不过一个夏国的本科生？”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知道推特上我的粉丝在怎么说我吗？！”
安东尼面色阴沉，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一旁满头白发的柯林斯教授上前一步，沙哑着嗓音说道：“总统阁下，这件事……是我的失误。”
“夏国对可控核聚变的研究速度，超出了我的预想。”
见到柯林斯教授说话，艾伯特脸色稍微放缓了一些：“那……教授您觉得，米国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听到总统的问话，柯林斯眼中目光闪烁。
沉吟片刻后，柯林斯缓缓开口道：“总统阁下，米国，必须加快动作了！”
“在可控核聚变上，我们绝不能落后于夏国。”
艾伯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他眼神微微一动，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到了了柯林斯教授手上。
“教授，国会已经同意了你的方案，甚至多给了10%的经费。”
柯林斯教授眼中露出几分喜色，伸出手便准备去接那份文件。
但艾伯特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不过，有一个条件。”
“国会要求，三年内，必须建成第一座可控核聚变实验装置！”
柯林斯面色大变：“总统先生，这不可能！”
“三年时间，太短了！”
柯林斯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开什么玩笑！
三年建一个大型托克马克装置？
要知道ITER那玩意儿可是花了十多年才建成的！
三年？
估计连地基都还没打好呢！
“这我可不管，国会那边就是这么说的。”艾伯特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如果你做不到，自然有人能代替你。”
柯林斯教授面色一沉。
这话说得确实没错。
这可是肥差！
米国学术界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眼巴巴地盯着这块肥肉！
想到这里，柯林斯脸上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我尽力。”
艾伯特满意地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再次重复了一遍：“记住，你只有三年时间！”
柯林斯苦涩地点了点头。
……
当天晚上，艾伯特的推特账号就上传了一则视频。
视频中，艾伯特面色严肃地坐在总统办公桌后，一本正经地说道：“首先，我代表米国，恭喜夏国在实验室中成功运行可控核聚变。”
“这两天我看到不少人在推特上问我一个问题。”
“米国是不是要被夏国超过了？或者说，米国的可控核聚变技术发展的怎么样了？”
“在这边，我统一回应一下各位的提问。”
“米国一直致力于可控核聚变技术的研究！”
“即日起，ITER将会重启可控核聚变实验，同时，米国将在三年内建造一个大型可控核聚变实验装置！”
“相信我，三年后，你们就能用上来自核聚变的电能了！”
……
就在艾伯特发布推特的同一时间，夏国新闻官方围脖账号发布了一则消息。
夏国新闻：即日起，夏国可控核聚变示范堆项目正式立项。
因为时差原因，此时此刻的京城时间是早晨6点整。
即便如此，短短几分钟时间，夏国新闻的围脖下方也冲入了无数看热闹的网友。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这就示范堆了？意思是……可控核聚变技术成熟了？”
“卧槽？我怎么感觉一觉醒来变天了？”
“有意思了，米国那边同一时间也发布了一则消息，艾伯特在推特上传了一则关于可控核聚变的视频，有兴趣地可以去看看。”
“跪求大佬搬运！”
“求搬运+1！”
“+10086！”
“……”
不得不说，网友的效率是极其强大的，特别是在吃瓜这件事上，总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
不出十分钟，一则高清配字幕的视频就被传到了围脖上。
更是有人将视频内容做了精简，转换成文字后与夏国新闻发布的内容做了对比。
当两者的内容被有心人放在一起后，舆论彻底爆发了！
“卧槽卧槽卧槽？！这感觉，夏国这是要和米国对着干啊！”
“别说，还真有这味道了！”
“我想起了米国以前搞出来的军备竞赛。”
“……”
随着众人的讨论，一个新词瞬间冲上围脖热搜！
《科技竞赛》
在夏国高层的授意下，夏国新闻围脖账号悄悄地再次更新了一条围脖。
“ITER计划中，夏国科研人员受到的屈辱，我们绝不会忘记！”
“可控核聚变技术，是打开未来星际时代大门的钥匙。”
“夏国，绝不会将可控核聚变技术拱手相让！”
短短几句话，围脖上原本就有些火爆的气氛被直接点燃！
无数网友热泪盈眶！
多少年了！
夏国，终于硬气了一次！
“此生不悔入夏国，来世愿往种花家！”
一条条整整齐齐的评论在夏国新闻的围脖下方闪过！
第32章 选址沧海湾
示范堆立项后，身为总工程师的吕永昌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忙碌感。
第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示范堆的选址问题。
和核裂变反应堆一样，核聚变反应堆的建造环境也是需要再三考量的。
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附近要有大量的水资源。
无论是淡水也好，还是海水也罢。
毕竟，核聚变反应堆的发电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热量，目前最经济也是最实用的方式，就是通过就近的水资源进行冷却。
第二点，地势平坦。
核聚变反应堆需要建造大量配套设施！
总不能这些配套设施都建在山沟沟里吧？
第三点，也是选址过程中最麻烦的一点。
地质条件稳定！
核聚变反应堆不像核裂变反应堆一样危险，但是，因为是氘氚聚变，一旦发生泄露，还是会有少量的辐射危害。
考虑到安全因素，可控核聚变反应堆最好建在地质条件稳定的地方。
也就是说，地震带附近，绝对不能建造核聚变反应堆！
再三的筛选后，吕永昌将目光投向了一处宝地。
沧海湾！
原先沧海湾不建立核裂变电站的原因，主要还是考虑到沧海湾的地理位置因素。
一旦沧海湾的核裂变电站发生意外，核辐射废水将会长时间积聚在沧海湾内！
这将会给夏国带来巨大的安全隐患！
但核聚变电站基本没有这个风险。
一旦出现意外，仿星器的磁约束装置停止运转，里面的核聚变反应也会很快停止。
至于放射性危害……
这就是核聚变和核裂变最大的区别了！
核裂变，无论是原料还是裂变产物，都拥有极其强大的放射性。
即便是核废水，其中也含有大量的放射性物质。
但核聚变不同。
即便目前采用的聚变方式是氘氚聚变，聚变原料和聚变产物中，也只有氚原子含有少量的放射性。
这是完全可以控制的！
更何况……在吕永昌的计划中，氘氚聚变只是暂时的，最终的目标，还是号称清洁能源的氦三聚变！
……
随着建堆地址选定，可控核聚变示范堆的具体建造方案也随之出炉，
《关于可控核聚变示范堆的建造方案》
一则文件悄然上线。
文件中最大的亮点，就是这个建造方案需要耗费的总工时。
三个月！
从选址完成，到建堆完成，一切的一切，在夏国的规划中，只需要三个月时间！
当这份文件被有心人扒出来之后，整个夏国都沸腾了！
围脖热搜榜单上，刚准备连开16场演唱会的王峰还没坐稳热搜榜榜首就被硬生生挤了下去。
《总工时三个月！》
《基建狂魔重出江湖！》
《夏国速度！》
这一连串的热搜不仅把王峰吓了一跳，也把沉浸在围脖中吃瓜的网友吓了一跳！
“啊？三个月？是不是写错了？我家房子打个地基都要三个月呢！”
“（手动斜眼笑），楼上的，你觉得国家在这种重要文件上会犯错吗？”
“哈哈哈！上面的一看就是不知道夏国在国际上的称号！知不知道什么叫基建狂魔啊.JPG！”
“米国：不信谣，不传谣……”
在一些热心网友的搬运下，几个小时后，推特上也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WTF？？？三个月？”
“Jesus！夏国太疯狂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种大工程是三个月可以完成的吗？在我们国家，三个月时间还不够工人搅拌水泥的！”
这条评论，一看就是西欧那边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发布的。
毕竟，对于修条路都要花费十年的西欧来说，华夏的基建速度，跟神话没什么区别！
推特的这些评论，自然又被原封不动地搬回了夏国围脖。
一时间，围脖上充满了欢声笑语。
当然，在无数夏国子民为其震惊和欢呼之时，总有一些行走的五十万想要挑些刺。
“不可能！我不信！”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难道文件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成？”
“三个月期限到了后随便拍张照糊弄一下网友，然后再慢慢建，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
“……”
不得不说，这一届的官方账号是真的很给力！
为了回应这批网友的质疑，当天夏国新闻官方账号就发布了一条围脖。
“明日开始，夏国新闻官方抖音号将开通直播功能。”
“沧海湾可控核聚变示范堆建造现场，将会在直播间实时播放！”
“欢迎各位网友监工。”
围脖一经发出，评论数量直接爆炸！
“六六六！”
“这官方能处，有黑粉他是真怼！”
“不说了各位，我这就定明天的闹钟，少说也得去刷个嘉年华庆祝庆祝！”
“卧槽，大佬六六六！”
“大佬v我五十，我三天没吃饭了！”
……
第二天早晨8点整。
无数网友汇集在夏国新闻官方抖音直播间内。
漆黑的屏幕上方，一条条评论飞速刷过。
“人呢？开门啊！你有本事直播，没本事开门吗？！”
“八点到了！开门开门！”
下一刻，漆黑一片的屏幕陡然一亮！
等到镜头亮度逐渐恢复平衡，沧海湾聚变堆施工现场的场面陡然映入众人眼帘！
上千台挖掘机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镜头左侧！
镜头右侧，则是上千辆负责各种建筑工作的工程车！
镜头正中央，则是几台庞大无比的强夯机！
在短暂的空缺后，直播间内的弹幕数量以几何倍数上升！
“卧槽！卧槽！卧槽！”
“这就是大国重工吗，爱了爱了！”
下一刻，画外音出现，是一个略显甜美的女声。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这边是沧海湾聚变示范堆施工现场。”
“今天是施工第一天，目前在各位眼前的，是第一支施工队。”
“为了保证施工速度，这次的示范堆施工任务中总共有三支施工队。”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三支施工队将会每天24小时轮流建造沧海湾聚变示范堆！”
随着声音落下，直播间内的弹幕数量再次增加了一大截！
“三支施工队！”
“小姐姐露个脸呗！别光说话啊！”
“……”
在一众网友的“监工”下，聚变示范堆项目的强夯机砸下了第一锤！
第33章 招人
聚变示范堆开工后，压在吕永昌头上的工作就变成了招人。
毕竟，三道口大学核物理实验室内总共只有十多名研究员。
想要完成聚变示范堆的研究任务，只靠这十多名研究员是肯定不够的。
任何一项技术，从实验室走向商用，都意味着无数的困难。
可控核聚变这种大型技术，更是如此！
虽说现在吕永昌已经解决了最关键的可控核聚变维系问题，但是，想要实现可控核聚变的商业化运用，他们还需要解决无数的问题。
例如，核聚变示范堆的主控程序。
总不能到时候建立了示范堆，还像实验室一样让几名研究员时刻监视反应炉内的各种数据吧？
再比如说，核聚变示范堆的装机容量。
虽然吕永昌已经敲定了聚变堆的发电方式，但他们并没有做出具体的方案。
因此，想要真正实现可控核聚变，吕永昌起码需要让手下研究员的数量扩充数倍！
……
京城科技大学。
卢和正一脸沮丧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身为一名京城科技大学的核物理系教授，他原先主要负责的研究项目便是托克马克装置。
毕竟，两个月前，托克马克装置还是实现可控核聚变的主流装置呢！
只不过……在吕永昌写下那些板书后，一切都变了！
特别是在三道口大学的核物理实验室成功运行了可控核聚变之后，夏国境内几乎所有研究可控核聚变的实验室都停下了自己的项目。
紧随其后的，便是“裁员”。
很不巧。
卢和正就是一名被“裁”的研究员。
这也导致了一个极其尴尬的情况出现。
现在的卢和正手上，没有任何的科研任务。
说出去简直惹人笑话。
身为一名京城科技大学的教授，手上竟然没有一个科研任务。
想到自己前几天询问夏国各大核物理实验室得到的回复，卢和正便深深地叹了口气。
因为沧海湾可控核聚变示范堆项目开始建设，目前夏国各大核物理实验室，基本都处于停工状态。
“哎……”
卢和正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再次叹了口气。
“叮铃铃！”
一道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正望着窗外出神的卢和正身子猛地一颤。
他猛地回头看向身边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眼中闪过几分狐疑之色。
这种时候，还能是谁给他打电话呢？
他现在，除了一些大学授课任务，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闲人了！
卢和正皱着眉头走到座机前，探过头看向座机的液晶屏。
一串从来没有见过的号码。
卢和正眉头皱的更深了。
莫不是……传销电话？
不对啊，传销电话也打不进这个电话啊！
一边想着，卢和正一边伸手接起了电话。
“喂？”
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略显沉稳的男声。
“您好，是京城科技大学的卢和正教授吗？”
卢和正愣了愣神，连忙点头道：“对对对，我是，您是……”
“卢教授您好，我是三道口大学核物理实验室的吕永昌，请问，前段时间，您是在京城科技大学的核物理实验室内当研究员吗？”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卢和正的心脏猛地一跳！
吕永昌……
身为核物理系的教授，他能不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吗？！
这可是可控核聚变示范堆的总工程师！
卢和正微微咽了口唾沫，眼中闪过几分激动之色。
“是，是的，我前段时间确实在那边当研究员……”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便再次响起了询问声。
“卢教授，沧海湾聚变示范堆这边还缺一些研究员，您有兴趣吗？”
卢和正眼中猛地爆发出一团精光！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有！有兴趣！”
这能没兴趣吗？！
这可是可控核聚变示范堆项目的研究员！
“那好，卢教授，请您于明日早晨9点半前往京城火车站，前往沧海市的高铁票已经给您买好了。”
“到了沧海市之后，自然有人会带您前往临时研究所。”
卢和正赶忙开口问道：“那……吕教授，需要我提供购买车票的身份信息吗？”
话筒中陷入了沉默。
半晌，话筒中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卢教授放心，车票已经买好了，您可以看看您的手机短信。”
说完，还没等卢和正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叮！”
一声短信提醒声传来。
卢和正赶忙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解开屏幕锁查看。
“卢和正先生，由京城前往沧海市的高铁将于明日早晨9:30准时出发，请您带好相关证件，提前于候车大厅等候……”
……
第二天下午时分，卢和正拖着行李箱走出了沧海市火车站。
看着面前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卢和正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这……他该去什么地方找人？
正当卢和正纠结的时候，一名身穿军装的男子走到他的面前。
“卢教授您好！”
男子朝他敬了个极其标准的军礼：“我是杜振，奉命前来接您前往临时研究所！”
一瞬间，卢和正就感觉周围有无数惊叹的目光投向自己。
“咳咳，不用敬礼不用敬礼，那啥，我就是卢和正，咱们快走吧！”卢和正有些尴尬地说道。
杜振轻笑一声，伸手接过了卢和正手中的行李箱，迈步朝前走去。
……
短短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中，卢和正就经过了三道检查的卡口。
他不由咋舌道：“示范堆这边的管控措施这么严吗……”
开车的杜振笑着点了点头：“卢教授，这还不算什么。”
“现在沧海湾已经全面戒严了，光是驻扎在这边的军队，我估计，起码也有一个旅！”
“而且……”
说到这边，杜振脸上流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我听说，夏国甚至把航母舰队都停在了沧海湾附近！”
卢和正瞳孔猛地一缩，惊呼出声道：“航母舰队？！”
“有这个必要吗？！”
杜振一边开车一边耸了耸肩：“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将您安全送到临时研究所。”
“当然，不仅仅是您，我们总共要接送一百多名研究员。”
第34章 示范堆竣工
“吱……”
一声刹车声打断了卢和正的思绪。
“卢教授，我们到了！”
驾驶位上传来了杜振的声音。
回过神来的卢和正透过车窗朝外看去。
一片临时搭建的厂房出现在面前满是砂砾的地面上。
“这……这个是临时研究所？”
卢和正眼睛微微睁大了几分，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
有一说一，这绝对是他见过最简陋的实验室，没有之一！
驾驶位上的杜振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讪笑着说道：“卢教授，时间太赶了，这样的实验室已经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不说这个，我先带您去见吕教授吧！”
……
卢和正跟着杜振来到一间临时搭建的铁皮房门口。
“卢教授，吕教授就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
杜振笑着朝卢和正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卢和正看着那简陋到极点的铁皮房，深深地吸了口气，迈步走进了其中。
刚进铁皮房，卢和正就看到了一名二十余岁的青年神色严肃地坐在办公桌后，手中握着一支钢笔，埋头在桌子上写画着什么。
虽然青年面容有些稚嫩，但卢和正却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充满违和感的气势。
这种气势，他只在那些被称作国士的顶尖科学家身上看到过！
虽然从未见过吕永昌本人，但这一刻，卢和正无比肯定，面前的这位青年，就是那位以一己之力推动核聚变发展的吕永昌教授！
或许是听到了一些声响，埋头工作的吕永昌缓缓抬起头。
见到卢和正的那一刻，吕永昌眼前微微一亮，赶忙放下手中的钢笔，站起身迎接道：“卢教授，快请坐！”
卢和正微微愣了愣神：“吕教授……您认识我？”
吕永昌笑呵呵摆了摆手：“别这么喊我，我还没毕业呢！”
卢和正：“……”
看着卢和正一脸吃屎的表情，吕永昌脸上笑意更甚：“开个玩笑。”
“卢教授，我看过您的资料，您在京城科技大学那边负责的应该是托克马克装置的温度控制问题吧？”
卢和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没想到，吕永昌身为核聚变示范堆的总工程师，竟然可以将他的资料记得如此清晰！
见到吕永昌朝自己投来的目光，卢和正赶忙点了点头道：“没错！”
“那示范堆这边，你也负责这方面的研究如何？”
听到吕永昌的提议，卢和正脸上闪过几分犹豫之色：“吕教授，我以前研究的毕竟是托克马克装置，对仿星器的研究不是很深，这样……真的不要紧吗？”
一路过来，卢和正真真切切意识到了夏国对聚变示范堆的重视程度。
也因此，他心中出现了一丝后怕。
若是真的因为他个人的失误，导致聚变示范堆出现了什么严重的问题，那他的后果……
吕永昌笑着摇了摇头，语气再次缓和了一些：“卢教授，我觉得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仿星器上的温度控制模块，设计难度绝对低于托克马克装置。”
“更何况，除了你之外，临时研究所里，95%的研究员，原先研究的都是托克马克装置。”
吕永昌这些话让卢和正放松了不少。
毕竟，大家都是研究托克马克的，那就没什么大差距了！
“那就这么定了，薪资方面……我们可以给你开最高标准，不过，有一个条件！”
说到这边，吕永昌的脸色瞬间严肃了一大截。
卢和正有些忐忑地看着吕永昌，轻声问道：“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我都可以接受！”
面对单枪匹马推动核聚变发展的牛人，卢和正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吕永昌愣了愣神，笑着摆了摆手道：“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就是在研究期间，需要断绝和外界的一切沟通。”
“一直持续到示范堆真正完成为止。”
卢和正微微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这个要求。
自从来的路上看到那么多巡逻的军队，他就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他连连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吕教授放心，这方面我肯定配合。”
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休息去吧，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开始研究任务了。”
……
时间一晃而过。
眨眼间，三个月时间悄然流逝。
随着热度的下降，夏国新闻官方抖音直播间内的观众数量也减少了90%。
就在所有人都已然忘却这件事的时候，夏国新闻的围脖账号悄然推送了一条新闻。
《热烈祝贺夏国沧海湾聚变示范堆项目竣工！》
轰！
随着这条新闻的发布，整个夏国一片哗然！
“卧槽卧槽卧槽！？”
“我都把这事情忘了……有没有大佬算算时间，看看是不是三个月？”
“我刚算过了，刚刚好90天，如果算上两个31天的大月……施工任务甚至还提前了两天！”
“我怎么不相信呢……这么庞大的任务，真的90天就完成了？到时候不会出现什么质量问题吧？”
“不知道楼上在酸个什么劲儿，夏国新闻抖音这三个月内全天候直播施工过程，这你还不信？”
这条评论瞬间提醒了在围脖吃瓜的众人！
短短几分钟时间，夏国新闻的抖音直播间内就挤入了几十万观众！
直播间镜头中，四个巨大的半球体建筑在阳光下泛着银白色光芒！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无数弹幕飘过屏幕！
“卧槽！好帅！”
“这么远能看出什么？能不能把镜头挪近一些啊？”
“？？？建议严查上面那位兄弟，我怀疑他是隐藏在人群中的五十万！”
“话说，这个聚变堆就叫沧海湾聚变堆吗？难道不应该取个有点意义的名字吗？”
“说得对！强烈要求给聚变堆全网征名！”
“征名+1！”
“……”
只是一瞬间，直播间内的弹幕节奏就被带歪了。
看着满屏幕为聚变示范堆征名的提议，夏国新闻官方账号负责人在征求上层同意后，发出了一条围脖。
《夏国沧海湾聚变示范堆全网征名活动！》
或许是因为围脖官方低估了夏国人民的热情，在短短几分钟内，围脖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宕机情况！
等到围脖服务器恢复正常运行后，无数奇奇怪怪的名字出现在征名围脖的评论区中。
后羿，凤凰……
这些名字还算是比较正常的。
海绵宝宝，派大星……
没有丝毫意外，这些稀奇古怪的名字获得了最高赞。
第35章 盘古一号
为期三天的公开征名活动结束了。
征名结果也摆在了项目总工程师吕永昌的办公桌上。
看着眼前这个名字，吕永昌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他一脸无语地看向面前满头大汗的工作人员：“这名字……不能再换换吗？”
“派大星号，你觉得这玩意儿，真的能当核聚变示范堆的名字吗？！”
“对了，我能取个名字吗？”
工作人员脸色通红，慌忙点了点头道：“当然，当然可以更换！”
“您是总工程师，您当然有命名权！”
吕永昌看着面前那张写满稀奇古怪名字的A4纸，伸手抚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工作人员一脸忐忑地看着面前的吕永昌。
说实话，他有些害怕，到时候吕永昌也给他冒出来一个稀奇古怪的名字！
毕竟，他是清楚吕永昌年纪的。
“嗯……就叫盘古吧！”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拍板道，“盘古一号聚变堆，如何？”
“盘古开天辟地，正好对应掌握了可控核聚变的夏国。”
工作人员眼神微微一动，脸上流露出几分激动之色。
“这，这名字不错！”
“就这么定了！”
……
此时的盘古一号聚变堆内，硬件设施已经全部安装完毕。
除了四个反应炉之外，它配备了20组大型磁流体发电机组！
每一个机组中配置了10台磁流体发电机。
而每一台磁流体发电机的额定发电功率为2000MW!
如此换算下来，盘古一号聚变堆的额定发电功率达到了惊人的40万兆瓦！
要知道，一个三峡水电站的发电功率不过只有2.25万兆瓦！
整整17倍的差距！
这就是核聚变的威力！
只不过，此时的盘古一号聚变堆内没有发生任何反应。
至于原因……则是出在了主控程序上。
……
深夜。
“哎！”
盘古一号内部控制室中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叹息声。
“这可怎么办啊……”
镜头拉近。
一名双鬓泛白，大约六十多岁的老人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电脑屏幕上绿莹莹的代码，时不时就摇摇头，然后深深地叹一口气。
老人名为袁宏伟，是夏国科学院的一名院士。
他年轻的时候，曾经主持团队开发了可控核裂变的控制程序，也因此，一举入选夏国科学院院士！
作为夏国唯一几名有相关经验的人，这次的可控核聚变主控程序开发任务，自然邀请了他作为主要负责人。
袁宏伟身边是一名年仅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这是袁宏伟的“关门弟子”，可以说是学到了袁宏伟绝大部分本事。
但此时此刻，两人都面色惆怅地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
“袁老，这东西急不得，当初核裂变的主控程序还开发了一年多呢，这可是核聚变！”
青年男子轻声安慰道。
听到这句话，袁老面色一僵，嘴角的白胡须微微颤动了两下。
“这……这怎么不急啊！”
“这盘古一号聚变堆，现在就卡在咱们这儿了！”
“现在，整个研究所上下，所有人都在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呢！”
袁老的话语让青年男子也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青年男子也深深地叹了口气：“袁老，不是我说丧气话。”
“想要控制仿星器反应炉内的高温等离子体，我们必须要解开困扰了物理界无数年的湍流问题。”
“在我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袁老眼中露出几分苦涩。
这道理他又何尝不知。
但他更知道，夏国此时对可控核聚变技术的重视程度！
作为夏国科学院的一名院士，他，不愿意放弃！
“笃笃笃！”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
袁老愣了愣神，随即赶忙站起身朝控制室的大门走去。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这边……”
袁老眼中露出几分疑惑之色，随后清了清嗓子，大声朝门外喊道：“咳咳……谁啊？！”
“袁老，是我，吕永昌。”
袁老再次愣了愣神，随即反应过来，忙不迭地伸手打开大门。
门外，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疲惫，脸上却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吕教授，这么晚了，你怎么来这边了？”袁老赶忙侧身将吕永昌迎了进来。
进了主控室，吕永昌扫了一眼四周。
当看到办公桌上那几台闪烁着莹莹绿光的电脑时，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袁老，聚变堆主控程序，还无法完成吗？”
听到吕永昌的叹息，袁老眼中露出几分苦涩，缓缓摇了摇头。
吕永昌沉吟片刻，再次开口问道。
“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当然有困难！”
还没等袁老开口，一直站在一旁的一位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就开口说道。
袁老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声呵斥道：“苏成！说什么呢！”
随后，袁老正了正神色，扭头看向吕永昌：“吕教授，再给我们一些时间，聚变堆和裂变堆不同，需要考虑的东西有点复杂。”
吕永昌挑了挑眉毛，看向袁老身边的青年：“袁老，这位是您的学生吧？”
袁老点了点头，介绍到：“苏成，天赋还算不错。”
吕永昌一脸善意地朝苏成笑了笑，开口问道：“你刚才说的困难，可以跟我说说吗？”
“或许，我可以帮你们解决。”
苏成下意识看了一眼袁老。
见到袁老皱着眉头没有反对，苏成微微咽了口唾沫，开口解释起来。
“吕教授，聚变堆和裂变堆的不同我就不多说了，这方面想必您比我更懂。”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
苏成继续说道：“裂变堆中，我们只需要操控裂变堆中的控制棒，就可以补偿燃料消耗和调节反应速率。”
“但聚变堆不同。”
“在反应炉中，高温等离子体的运动是极其复杂的。”
“而这就牵扯到了一个困扰物理界数十年的难题，湍流问题。”
“换个说法，也就是纳维-斯托克斯方程（NS方程）。”
“想要实现对反应炉内高温等离子体的完美控制，我们必须要彻底掌握NS方程。”
“这，就是核聚变主控程序迟迟无法完成的原因。”
第36章 NS方程的存在性和光滑性
听完苏成的这一番话，吕永昌恍然大悟！
怪不得主控程序迟迟没有完成！
他明明记得，上一世在攻克可控核聚变的时候，研究团队根本没有在主控程序上遇到困难啊！
也因此，他根本没有去详细了解核聚变的主控程序。
直到现在，他才彻底明白过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NS方程的存在性和光滑性问题，大概在五年后会被一名米国的数学家解决。
而现在……
没有理论支持，主控程序自然难以开发。
好在吕永昌当时对NS方程有过一些研究，当初的证明过程他也有些印象。
吕永昌轻笑一声，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这边有纸吗？”
如此快速的转折，让袁宏伟和苏成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苏成一脸纳闷地看着吕永昌。
怎么好端端地，就要纸了？
至于袁宏伟，迟疑片刻，轻轻指了指办公桌上的餐巾纸：“吕教授是要那个吗？”
吕永昌：“……”
“咳咳！我是说，写字的那种纸，A4空白打印纸就行。”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从兜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钢笔。
看到吕永昌的动作，袁老皱了皱眉头，一脸古怪地看着他说道：“吕教授，您不会是想在这边解决NS方程吧？”
吕永昌轻笑一声，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了下去：“当然！”
“所以，有A4纸吗？”
袁老一边朝苏成使了个眼色，一边迟疑着说道：“吕教授，NS方程可不是一般的东西，那可是七大千禧难题之一！”
吕永昌伸手接过苏成递过来的一沓空白A4纸，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
说着，吕永昌低下头，手中的钢笔轻快地在A4纸上写下了一行算式。
“这……袁老，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成走到袁老身边，轻声问道。
袁宏伟没有回话，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吕永昌书写下的一行行算式。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吕永昌面前那一沓A4纸上的空白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则是密密麻麻的晦涩算式。
袁宏伟眼中的怀疑之色渐渐消散。
当他看到吕永昌写下一行重要算式的时候，他眼中瞬间露出几分惊喜之色。
“妙啊！”
生怕吵到面前的吕永昌，袁宏伟压低声音，轻呼一声道：“原来这一步还能这样推演！”
至于苏成，早已满头雾水，脑子怎么也跟不上吕永昌的书写速度了！
……
两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
主控室内的钢笔沙沙声骤然停止。
“呼……”
吕永昌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随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证……证出来了？”
一旁传来了袁宏伟颤颤巍巍的询问声。
吕永昌笑着将面前写满字迹的A4纸整理了一番，递给了袁宏伟。
“当然！”
“结……结果是什么？”
听到袁宏伟的问话，吕永昌笑着说道：“存在，其光滑！”
袁宏伟面色瞬间涨红：“吕……吕教授，您真的……”
一时间，袁宏伟竟找不到一个词语形容面前的吕永昌。
“现在，核聚变主控程序应该可以解决了吧？”吕永昌笑着问道。
袁宏伟用力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几分激动之色。
“当然！”
“吕教授您放心！半个月内，如果我再解决不了可控核聚变的主控程序，你拿我是问！”
……
米国白宫。
总统办公室内传出了一阵咆哮声！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fake news！”
艾伯特面色涨红，顶着一头金黄色的头发，用力地拍打着面前的办公桌。
“夏国绝对不可能在三个月内完成如此庞大的工程！”
“一切都是假的！Fake news！”
“呼……呼……”
或许是因为刚才情绪太过激动，艾伯特一张老脸涨的如同猴子屁股一般，用力地喘着粗气。
“总统先生，很遗憾地告诉您，这是真的。”
米国中央情报局局长威廉布莱尔耸了耸肩，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后放在艾伯特的面前。
“这是什么？”
看着笔记本电脑中明显加速的建筑视频，艾伯特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之色。
“这是夏国官方为期三个月的直播视频。”威廉布莱尔面无表情地解释道，“从视频中可以看到，短短三个月时间，夏国在一片满是砂砾的空地上建起了一个完善的核聚变示范堆。”
看完整个视频，艾伯特脸色都绿了！
“这视频是哪来的？”
威廉布莱尔沉默了一会儿，回复道：“总统先生，这是今天早上推特上出现的视频。”
“经过鉴定，视频没有任何虚假成分。”
当听到视频来源是推特后，艾伯特脸色变得更绿了！
“我的手机呢？让我看看推特上在说什么？！”
一边说着，艾伯特慌忙抓过手机，肥大的手指吃力地点在手机屏幕上。
“上帝啊，夏国真疯狂，三个月就完成了这种建造任务！”
“Jesus！现在我相信夏国基建狂魔的称号了！”
“不说夏国，我们米国的聚变实验堆在哪儿呢？@艾伯特”
“哈哈，米国的聚变堆？估计现在还在图纸上呆着吧？！”
“@艾伯特，总统先生，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看着推特上一条条评论，艾伯特面色一黑。
“柯林斯教授！柯林斯教授来了吗？！”
随着艾伯特的呼喊声落下，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挤上前，面色惶恐地朝艾伯特弯了弯腰说道：“总统阁下，我在。”
“哼！”艾伯特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告诉我，我们的聚变堆建造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老人眼中露出几分忐忑。
“目前……目前还没有开始造！”
“噗……咳咳咳！”艾伯特一口将嘴里的可乐喷出，用力咳嗽了一阵后恼怒地看着柯林斯教授。
“教授，你在跟我开玩笑对吗？”
“三个多月了，我们的聚变堆，还在图上呆着吗？！”
“听着，从现在开始，立刻给我建造聚变示范堆！”
柯林斯面色微微一变：“总统先生，我们的计划中是核聚变实验装置……”
“计划变了！”艾伯特大手一挥，高声喊道，“夏国能做的，我们也能做！”
“从现在开始，给我造示范堆！”
第37章 意外状况
一个月后。
夏国沧海湾。
海面风平浪静，一艘航母静静地停靠在距离岸边十多公里的海域中“修整”。
镜头拉近，可以清晰地看到航母甲板上的舰炮和导弹口，均处于开启状态！
航母内部，全天候雷达正以最大功率运行着！
在外人看来，这座战争堡垒只是简单的停靠修整。
但是，它却做好了随时发动攻击的准备！
岸上，无数驻防士兵井然有序地在划定区域内巡逻。
每一位士兵，手中枪支的保险已然全部打开！
从前两天开始，沧海湾这片区域，就彻底进入了军管状态！
毫不夸张地说，此时的沧海湾，就是一只狗经过都得挨两巴掌！
而这一切的原因，则是沧海湾岸边的盘古一号聚变堆，将于近日开启首次点火试验！
……
盘古一号聚变示范堆主控中心。
吕永昌面色严肃地站在中央控制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大屏幕上的各项数据。
“准备开始第一次点火！”
吕永昌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沉声道：“各部门注意，开始检查各项设备运转情况！”
随着吕永昌命令的下达，整个主控中心所有的研究员都神色严肃地工作起来！
这几天，每一位研究员都在不断复习着聚变堆点火操作的流程，一切只是为了，在聚变堆点火的那一刻不出现任何的失误！
“散热系统运转正常！”
“反应炉工作状态正常！”
“……”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开始通电！”
话音落下，一道低沉的嗡鸣声从主控室外缓缓响起！
“电流达到临界值！确认磁场强度达到标准！”
一名研究员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高声汇报道！
“开启加热设备，注入燃料！”
随着这道命令的下达，吕永昌眼中闪过几分唏嘘之色。
终于，到最后一步了！
他面色严肃，毅然决然地伸手按向面前的红色按钮。
“开始点火！”
反应炉内，一道高能激光瞬间将氘氚等离子体的温度加热到了上亿摄氏度！
吕永昌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负责监控聚变堆各项数据的大屏幕。
中子剂量大幅度上升！
聚变反应被成功引发了！
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激动之色。
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聚变之光就要在夏国大地上燃烧了吗？！
……
盘古一号堆中央控制室的一角。
卢和正面色凝重地看着面前上下波动的温度曲线。
他伸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右眼。
不知道什么原因，自从开始点火程序，他的右眼皮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
身为土生土长的夏国人，卢和正心里不由想起了那句古话。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虽说卢和正打心眼里不怎么相信这种话，但……
说实话，他现在心里直打鼓。
忽然，他看到屏幕上的温度曲线猛地向上拐头弹跳了一下！
虽说只是一瞬间，却也将卢和正吓得心尖儿一颤。
他赶忙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仔细查看起温度曲线来。
此时的温度曲线波澜不惊，再次回到了正常波动区间内。
仿佛，刚才那令人惊悚的曲线波动，都是虚幻的场景一般。
卢和正微微咽了口唾沫，双手微微颤抖着抓起一旁的圆珠笔和草稿纸。
一行行潦草的算式出现在草稿纸上。
不对，不对，不对！
卢和正眼底深处出现了一抹血丝。
刚才的温度异常波动，绝对不会只是一个意外！
在这种精密的仪器中，任何一个超出正常范围的数据波动，都应该引起重视！
可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呢？
卢和正将刚才一瞬间的数据代入算式之中。
看着计算结果，卢和正瞳孔瞬间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这……
“快！快停下聚变反应！出事了！”
卢和正猛地站起身，高声喊道！
宁静的中央控制室内，卢和正的嘶吼声格外刺耳。
吕永昌嘴角笑意瞬间消失！
他来不及思考，在听到卢和正声音的一瞬间，他伸手按下了面前的强行终止按键！
“嗡……”
一阵低沉的嗡鸣声传来。
通过超导线圈的电流缓缓减小，反应炉内的磁场逐渐消散。
聚变反应也随之减弱，直至停止！
看着面前大屏幕一侧的中字剂量飞速减少，整个中央控制室内瞬间传来了一片议论声。
“什么情况……”
“那不是负责温度模块的卢和正吗？发生什么了？”
“现在的温度……挺正常的啊！”
此时的吕永昌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大屏幕，直到确认聚变反应彻底停止，他才转过身，皱着眉头看向卢和正。
看到卢和正的一瞬间，吕永昌心里猛地一颤！
此时的卢和正，面色惨白，双手微微颤抖，瞳孔已经缩成了针尖大小！
俨然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安静！”
吕永昌沉声喝道。
中央控制室内的嘈杂的议论声逐渐消散。
“卢教授，到底怎么回事？”吕永昌皱着眉头问道。
听到吕永昌的问话，卢和正身子微微一颤，随即，他手忙脚乱地将桌上的几张草稿纸一把抓起，快步跑到吕永昌面前。
“吕教授，您看！”
一边说着，卢和正一边将手中写满潦草字迹的草稿纸递到了吕永昌手中。
“这是刚才出现异常的温度数据，而这个……则是我算出来的十分钟后温度数据。”
吕永昌皱着眉头看向面前的草稿纸。
草稿纸上字迹十分潦草，显然，刚才卢和正计算数据的时候十分匆忙和慌乱。
他仔细辨认着纸上的数据。
当他看到十分钟后的预测数据后，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
“这……这怎么可能？！”
吕永昌的惊呼，让中央控制室的气氛更加压抑了几分。
无数研究员面面相觑，就连一旁的方旭也按捺不住，快步走到了吕永昌身边，皱着眉头轻声询问道：“永昌，发生什么了？！”
“温度模块出现问题了吗？”
吕永昌面色阴沉，将手中的草稿纸递到了方旭手中：“你看看这个数据。”
“所有人，停下手中工作，准备全面排查故障！”
第38章 突然飙升的温度曲线
中央控制室内所有研究人员心里猛地一颤！
排查故障！
竟然出现了故障！
正当所有研究员迷茫之际，吕永昌在面前的电脑上操作了几下。
下一刻，一张温度曲线图出现在中央控制室的大屏幕上。
看到那短短几秒钟的异常曲线之时，所有研究员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吕永昌面色阴沉，将曲线数据输入到了面前的电脑中。
短短几秒钟，验算结果便出现在大屏幕上。
看到十分钟后那呈现九十度斜率上升的温度曲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种温度上升曲线……若不是卢和正提前发现，估计这盘古一号聚变堆就保不住了！
“卢教授，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温度曲线，显示的应该是磁流体发电机的温度吧？”
吕永昌眉头紧皱，沉吟片刻后说道。
经过这十多分钟的缓冲，卢和正的心跳逐渐恢复了正常，他看着面前大屏幕上的温度曲线，眼中闪过一丝后怕。
听到吕永昌的问话，卢和正猛地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道：“没错，就是磁流体发电机的温度。”
吕永昌眉头皱得更深了。
磁流体发电机温度异常，这会是什么原因呢？
“永昌，你来看看，刚才发电机功率不对劲！”
正当吕永昌沉思之际，方旭的声音传了过来。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赶忙朝方旭所在的位置跑了过去。
此时，方旭已经调出了刚才聚变反应发生时的发电机功率变化曲线图。
功率曲线十分平稳，一直保持在10%左右的发电功率。
看起来，似乎没有问题。
毕竟，这次只是点火试验，放入的聚变燃料并不是很多。
根据推算，发电机的运转功率，大概也就在额定功率的10%-15%之间。
但恰恰是这极其正常的曲线，隐藏着一个极其巨大的问题！
在看到这平稳曲线的瞬间，吕永昌就明白了方旭的意思！
“我明白了……发电机出问题了！”
负责监控发电机功率的研究员一脸迷茫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平稳曲线。
“这……吕教授，我看着这曲线挺平稳的啊，应该没问题吧？”
听到那名研究员的问话，吕永昌脸色凝重地开口解释道。
“恰恰相反，如此平稳的曲线才意味着问题的存在！”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拖动鼠标，将曲线图拉到了最左侧。
“你看，这边的曲线幅度是正常的！”
“早上9:18，聚变反应开始，反应炉向外输出能量，与此同时，磁流体发电机也开始运转，发电功率开始缓慢上升。”
随后，吕永昌再次拖动鼠标，将时间拉到了早上9:23。
“从9:23开始，整整五分钟时间，发电机功率都维持在10%额定功率的位置。”
“而这个时候，反应炉内的聚变反应是最强烈的！”
“根据推算，发电机功率应该达到了15%，但它却一直稳定在10%！”
听到这边，那名研究员也明白了意思。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微微颤抖着看向吕永昌，嗫喏道：“吕，吕教授，我……我没有注意……”
吕永昌嘴角微微扯动，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伸手拍了拍研究员的肩膀：“没事，放松点，这么大的玩意儿，出现点问题也是正常的。”
“你应该好好感谢卢教授才是，要不是他，估计再过个十分钟，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吕永昌笑着看向一旁的卢和正。
卢和正愣了愣神，连连摆手道：“不不不，这只是我应该做的！”
吕永昌摆了摆手，一脸认真地说道：“卢教授，可别这么说。”
“这种事，您能在第一时间站出来说出问题，已经担得起我们的感谢了。”
毕竟，在那个时候喊停聚变堆，寻常人可没有勇气干这事儿！
……
盘古一号，磁流体发电机机房内。
吕永昌和一众研究员此时都紧紧地皱着眉头。
长达数天的排查，他们只得到了一个结论。
磁流体发电机组一切正常。
至少，物理意义上，所有的磁流体发电机，没有任何的故障。
“这下麻烦了……”
吕永昌紧紧地皱着眉头，低声说道。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在这种大型装置中，出现故障并不可怕。
甚至可以说，每一个大型机械，都或多或少会出现一点故障。
但找不到故障在哪儿，这就很可怕了！
此时的研究团队，被一股低压气息所笼罩。
每一位研究员，脸上都充斥着阴沉的气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发电机机房沉寂的气氛。
吕永昌赶忙从兜里掏出手机。
是一串加密号码。
他眼神微微一动，接通了电话。
“你好，请问您是……”
还没等吕永昌话音落下，手机话筒中就传出了一个年迈苍老的声音。
“咳咳……永昌，我是李议员。”
吕永昌神色瞬间一肃，失声惊呼道：“李议员长？！”
只是一瞬间，所有研究员的目光朝吕永昌投来！
身边的方旭一脸惊讶地望着他，眼中闪过几分惊讶和羡慕之情。
竟然是李议员的电话！
“永昌，我听说，盘古一号聚变堆出了个小问题？”
听到李议员口中说的话，吕永昌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苦笑。
好嘛！
这发电机的问题迟迟没有解决，都闹到李议员那边去了！
“是碰到了点麻烦，不过您放心，我会尽快解决的。”
话筒中沉默了一会儿。
随即，李议员的声音再次传来。
“永昌，这事情急不得，慢慢排查，夏国，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务必要在保护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进行问题的排查工作！”
“你明白吗？”
李议员的话语虽说十分严肃，但却让吕永昌心里有些暖意。
“李议员放心！”
听到吕永昌的话语，李议员微微叹了口气：“盘古一号的进度慢一些没事，重点是……你和你身边那些科研人员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每一个核工程或多或少都有危险。”
“但我希望你记住一句话。”
“夏国的未来，需要你这样的科学家来撑起，所以，一定要注意安全！”
吕永昌微微有些动容。
他万万没有想到，此时他在李议员心中的地位竟然如此之高！
“李议员放心，如果有危险，我肯定第一时间安排所有人撤离！”他沉声说道，“我向您保证，盘古一号聚变堆，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
第39章 主控程序出错
几分钟后，电话被挂断了。
吕永昌神色复杂地放下手机，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怎么说？李议员长怎么说？”
方旭第一时间凑到吕永昌身边，脸色有些忐忑，连声询问道：“李议员长是不是知道了盘古一号的状况？”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转身朝向一众研究员，高声说道。
“刚才的电话，是李议员长打来的。”
“想必各位都猜到了，李议员长已经清楚盘古一号发生的状况。”
“至于李议员长说了什么，我可以完完整整地告诉大家。”
“……”
听着吕永昌的话语，在场每一位研究员纷纷动容。
“没想到，李议员竟然不责怪我们……”
“不仅不责怪……竟然还让我们注意安全……”
看着面前低声议论的研究员，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各位。”
“在整个研发过程中，此时此刻，是我们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问题。”
“但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出背后的原因！”
“聚变之光，也终将会在夏国土地上盛放！”
“现在，让我们从头开始，再次捋一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短短几分钟时间，磁流体发电机机房内的气氛发生了180度大转变！
看着面前所有研究员眼中的激动和兴奋之色，吕永昌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议员长这个电话，实在是太及时了！
……
“永昌，你说，会不会是控制程序出了问题？”
正当吕永昌和一众研究员热火朝天地讨论可能造成这个故障的原因之时，方旭的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
吕永昌神色猛地一窒！
下一刻，他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身边若有所思的方旭。
“你刚刚说什么？！”
吕永昌的反应吓了方旭一跳，他迟疑着再次开口问道：“我说，这会不会是……主控系统的问题？”
吕永昌猛地一拍双手，兴奋地说道：“对！有可能！”
“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排查过的地方，也就只剩下聚变堆的主控系统了！”
“袁老！袁老呢？！”
一名研究员轻声提醒道：“袁老年纪大了，现在还在中央控制室休息。”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找袁老。”
“吕教授，袁老年纪大了，你等等……”方旭眼中露出几分忐忑，一把拉住吕永昌，轻声提醒道。
听到这话，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
他大概明白方旭的意思了。
一方面，袁老毕竟是长辈。
另一方面，袁老这把年纪，也受不得什么大刺激。
所以……等等他说话的时候，必须得注意一下言辞。
想清楚之后，他轻轻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放心吧旭哥，我有分寸的！”
听到这话，方旭才稍稍放下些心来。
……
盘古一号中央控制室。
吕永昌轻手轻脚地来到正趴在桌子上休息的袁老身边。
或许是因为年纪大睡眠浅的原因，就在吕永昌刚坐在椅子上的那一刻，袁老就抬起了头。
“永昌？”
“你怎么来了？检查有结果了吗？”
即便是刚刚醒转，袁老第一时间便关心起了盘古一号的状况。
吕永昌沉吟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见到这一幕，袁老眼中黯淡了几分，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吕永昌深深吸了口气，语气尽可能地放缓道：“袁老，经过各项检查，盘古一号聚变堆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我怀疑……会不会是主控系统出现了什么意外？”
随着吕永昌这句话说出口，袁老面色瞬间一变。
“什么！？”
见到面色大变的袁老，吕永昌心中一紧，赶忙开口补充道：“袁老，我这也是一个猜测，可能……”
“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袁老一脸兴奋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吕永昌：“？？？”
“永昌你说的没错！如果外界都没有问题，那问题只可能出在主控程序上了！”
“你等等，我这就去检查一下主控程序的源代码！”
说着，袁老一脸急切地坐回椅子，打开面前的电脑准备检查源代码。
看着袁老的反应，吕永昌头顶冒出三个大大的问号。
“袁老……您难道不生气吗？”
袁老愣了愣神，下意识反问道：“生气？”
“为什么我会生气？”
吕永昌面色略微有些古怪地说道：“这不就……相当于在质疑你的水平吗？”
听到吕永昌的话语，袁老的神色也古怪起来。
“永昌……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能够发现问题，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那种不分是非的老顽固了？！”
吕永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连忙转移话题道：“咳咳！”
“袁老，您快些检查源代码吧！”
看到吕永昌满脸尴尬的模样，袁老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再次转过身，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面前的电脑上。
……
半小时时间一晃而过。
“找到了！”
袁老声音中透出几分激动：“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会出现这种故障呢！”
“原来是苏成那臭小子的代码出了问题！”
“当时我还检查了好久呢……唉！没想到我也没发现这个小小的漏洞！”
袁老的声音中满是感慨：“这年纪大了果然不一样，精力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吕永昌赶忙起身，凑到电脑旁，神色严肃地问道：“袁老，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题严重吗？”
袁老乐呵呵地摆了摆手，一脸无奈地说道：“不严重不严重，只是一个小问题而已。”
“小问题？那……”
见到吕永昌满头雾水的模样，袁老苦笑着解释道：“发电机效率低下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个bug的存在。”
“而发电机效率上不去，大量的热量便会堆积在磁流体发电机的管道当中。”
“因此，到了一定的时间，发电机的温度就会开始急剧上升！”
吕永昌恍然大悟！
“那……修复起来麻烦吗？”
他眼中闪过一丝忐忑。
若是麻烦，那盘古一号正式启动的计划又得再往后推几天了！
“不麻烦不麻烦！”袁老眼中笑意更甚，“既然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那修起来就容易了！”
“给我两天时间，我保证，磁流体发电机能正常运行！”
第40章 见证历史
不得不说，袁老还是很靠谱的。
说两天修改时间，就绝不会拖到第三天！
就在第二天晚上，吕永昌便得到了主控程序已经修改完毕的消息。
接下去几天时间里，盘古一号又进行了数次点火试验，确保没有任何意外后，吕永昌向远在京城的议员长发起了申请！
……
京城，李议员办公室内。
“笃笃笃！”
办公室的房门响了。
李议员低着头批示着桌上的文件，头也没抬，直接开口说道：“进！”
“吱呀……”
办公室的房门打开了。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李议员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见到来人，他眼中闪过几分惊讶之色。
“洪部长？你怎么来了？”
洪启明轻笑一声，语气恭敬地说道：“议员长，我可是给您带了一个好消息！”
李议员眉梢微微一挑，赶忙放下手中的钢笔，目光灼灼地看向洪启明。
“哦？那我倒是要好好听听是什么好消息了！”
“莫不是……盘古一号聚变堆的问题已经被解决了？”
洪启明愣了愣神，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不愧是议员长，这种事情果然瞒不住您！”
李议员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有些惊讶地说道：“当真如此？”
洪启明用力点了点头：“不仅如此，我还带来了吕永昌这小子的一个申请。”
“嗯？申请？”
李议员眉头微微皱起，下意识反问道。
洪启明笑着从兜里取出一封信件，将其递到了议员长的办公桌上。
“这封信，是吕永昌再三叮嘱我，一定要亲自送到您手上的！”
看着洪启明这番认真的模样，李议员眼中闪过了几分兴致。
“这小子……”
李议员轻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随即，他伸手拿起信封。
信封包装地很好。
李议员打开信封，从其中取出一张信纸。
看着信纸上几行钢笔字，李议员眼中惊讶之色越来越浓。
“……经过数次试验，我们可以肯定，盘古一号堆已经具备了点火的一切条件。”
“李议员，我申请，于明日中午12时，正式开启盘古一号聚变堆，完成并网任务！”
李议员长面色微微涨红。
他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之色，下一刻，他的右手就重重地拍在了面前的办公桌上！
“好！好！好！”
“吕永昌不愧是我夏国新生代希望！”
“启明，明日，跟我一同前往盘古一号聚变堆，让我们亲眼见证历史！”
……
当日晚上19点整。
夏国新闻频道主持人神色凝重地宣布了一则新闻。
“本台消息。”
“夏国第一个商用可控核聚变堆，盘古一号，将于明日正午12时正式开启！”
“整个启动过程，将由夏国新闻全程直播！”
“……”
新闻报道后，短短几十分钟时间，夏国互联网便彻底“沦陷”！
原本充斥着各种明星绯闻的围脖，瞬间被这则新闻刷屏！
《盘古一号竣工！》
《明日正午12时，盘古一号聚变堆启动！》
《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商用可控核聚变反应堆！》
无数网友在这些新闻的评论区中宣泄着自己的激动之情！
“夏国NB！！！”
“卧槽卧槽卧槽！这就完成了？！”
“我记得，米国和ITER那边，好像连第二次点火实验都还没开始吧？”
“哈哈哈！别说第二次点火了，米国那边的聚变堆现在还在图纸上呢！”
“淦！这事情别提前一天说啊！我今天晚上怎么睡得着啊！”
“哈哈哈，不如直接通宵到明天早上看直播？”
“救命啊……要猝死的啊！”
今夜，夏国失眠人数陡然增加了数倍！
……
就这样，在众人的期待中，时间缓缓来到了第二天上午10点整。
在一众军车的护送下，一辆车牌是00001的红旗轿车缓缓驶入沧海湾。
盘古一号示范堆前，红旗轿车缓缓停下。
看着面前通体银白色的四座半球形建筑，议员长眼中闪过几分感叹。
“启明，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可控核聚变，竟然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就出现在夏国的大地上！”
洪启明笑着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我也没有想到。”
“当初看到ITER那则新闻的时候，老实说，我心里一颤，真怕夏国再次落后于西方国家啊！”
议员长眼中满是笑意：“是啊……”
“现在看来，ITER那边，应该后悔死了吧！”
“那肯定！要是不赶我们走，根据协议，我们还需要无偿将这项技术分享给他们呢！”洪启明哈哈大笑道，“我估计，再过几个小时，有人肠子都要悔青喽！”
听到洪启明的话语，议员长也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痛快！当真是痛快！”
“走！我们快进去看看吕永昌这小子准备的怎么样了！”
说着，李议员迈开脚步，率先朝盘古一号内部走去！
……
刚迈入盘古一号示范堆的中央控制室，李议员和洪启明就看到了一副忙碌的模样。
“旭哥，反应炉那边检查过了吗？”
吕永昌站在指挥台上，大声朝一旁的方旭问道。
方旭用力点了点头，迅速回应：“反应炉状态一切正常！”
“超导线圈呢？”
“还有夏国电网，他们做好准备了吗？”
“……”
李议员笑吟吟地站在中央控制室大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沉浸在工作中的吕永昌并没有发现门口的洪启明和议员长。
倒是方旭，率先察觉到了两位。
“李议员长？！您怎么来了？！”
方旭吃惊地大喊一声。
他的声音将所有研究员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在见到李议员本人后，每一位研究员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第一时间朝他点头致意。
至于吕永昌，也迅速从指挥台上跑下来，快步走到了议员长面前。
“怎么？我不能来吗？”李议员笑着看向方旭和吕永昌，轻声反问道。
方旭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能来！能来！”
“只是……这东西毕竟是核聚变，万一有危险……”
“我相信你们！”李议员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永昌，你说，我能相信你吗？”
面对这个问题，吕永昌没有丝毫犹豫，高声回答道：“请议员长放心！”
第41章 聚变之光，于夏国大地闪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眨眼间，墙壁上挂钟的时针指向了数字11。
赵子杰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早早地打开了客厅中的电视机。
他伸手抓起沙发上的遥控器，将电视调到夏国新闻频道。
看着电视中无休止的广告，赵子杰眼中闪过几分焦急之色。
这可控核聚变的点火直播，怎么还没开始呢……
赵子杰的目光不断朝客厅里的挂钟瞥去。
这都11点了！
说好中午12点启动聚变堆的，这只剩下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开始直播呢？！
赵子杰下意识掏出手机，打开了企鹅群。
“怎么回事？说好的直播呢？”
“不知道啊，有人看到了吗？”
见到所有人都是同一个反应，赵子杰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几分。
他手指轻轻一动，在手机中敲出了一行字。
“别说了，我从昨晚就开始等了，再不开始直播，我感觉我快要猝死了！”
下一秒，几条回复出现在他的眼前。
“哈哈哈哈！我说老赵，你不会真的一晚上没睡吧？”
“别说，还真有可能！老赵还真是这样的人！”
赵子杰眼中露出几分苦笑。
就在他想要再次回应那些话语的时候，一条高亮置顶消息出现在企鹅群中！
“别水群了！快打开电视，直播开始了！”
原本热闹的企鹅群，在一瞬间就冷清了下来。
赵子杰赶忙放下手机，朝面前的电视机望去。
此时的电视机中，赫然出现了盘古一号示范堆恢弘的外貌。
赵子杰眼中露出几分疑惑，喃喃自语道：“只给看外景吗……这有什么意思？”
说着，赵子杰脸上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抹失望。
虽说他心里可以理解夏国新闻的做法，但……只能看到一成不变的外景，说实话，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赵子杰伸手抓过遥控器，关闭了电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敲击手机屏幕，在企鹅号中发出了叹气的表情。
“散了吧，好像只有外景……这能看出个什么玩意儿……”
“……老赵，要不你再看看？电视画面已经切换了。”
看到这一行文字时，赵子杰瞳孔猛地一缩，飞速抓过遥控器再次打开了电视机。
果然！
中央控制室的画面出现在赵子杰眼前！
只见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二十多岁青年男子面色凝重地站在正中央的指挥台上。
这位……想必就是可控核聚变的总工程师，吕永昌了吧？
但下一刻，指挥台后方的一个人影吸引了赵子杰的目光。
这是……议员长！
因为角度问题，此时的议员长站在画面的最角落。
赵子杰用力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后，他拿起手机，双手颤抖着在企鹅群中发出了一条消息。
“大家快看电视右下角！议员长也在现场！”
赵子杰的这一则消息显然把所有潜水的群员都给震了出来！
“卧槽卧槽！真的！我看到了！”
“哪儿呢？我怎么没找到？！”
“哈哈哈，日常星际，眼睛不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
盘古一号示范堆内。
吕永昌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记录着各项数据的大屏幕。
墙壁上挂钟的时针缓缓指向数字12。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凝重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众人。
随后，他开口轻声说道：“各位，很荣幸和大家共同见证这一刻。”
“在盘古一号上，我们每一个人都花费了无数的心血。”
“无论成败，我相信，人类的历史上永远会留着我们的名字！”
说着，吕永昌伸手按下了面前控制台上的点火按钮。
一阵熟悉的嗡鸣声随之响起！
在极短的时间内，氘氚等离子体便被加热到了上亿摄氏度！
无穷无尽的能量在盘古一号的反应炉内喷涌而出！
此时此刻！
在盘古一号示范堆内，一股恒星系内最强大的能量油然而生！
看着中子剂量检测仪上疯狂上涨的数值，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激动之色。
但没有一个人发出一声欢呼。
这一切，只是开始！
“冷却系统工作正常！”
“聚变反应强度正常！”
“磁流体发电机开始工作！”
“目前发电功率为额定功率的35%！”
一声声汇报声传来，吕永昌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接下来的一步至关重要！
“准备并网！”
磁流体发出的电能，只有并入夏国电网，这台聚变堆才算真正成功！
几分钟后，一名研究员神色激动地大声喊道：“并网成功！”
“目前发电功率20万兆瓦。”
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到了这一步，可以说，盘古一号聚变堆，已经成功了90%。
接下来要做的……
“继续增加燃料，将功率拉到最高！”
听到吕永昌的命令，所有研究员神色瞬间一凛。
这意味着接下来的盘古一号聚变堆将会进入满负载状态！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每一位研究员都死死地盯着中央控制室的大屏幕，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80%！
90%！
99%！
随着氘氚燃料的逐步添加，反应堆中的聚变反应逐渐变得剧烈起来！
即便是在控制室中，众人也能感觉到脚下传来的轻微震颤感！
“吕教授！目前发电机功率40万兆瓦！”
“反应炉无异样，发电机组工作状态正常！”
“……”
吕永昌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眼中露出几分恍惚之色，随即沉声说道：“各位。”
“我们……成功了！”
下一秒，一阵排山倒海的鼓掌声响起！
每一位研究员，都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身，一脸崇敬地看着指挥台上的那位青年！
他们知道，盘古一号最大的功臣，就是这位年仅二十一岁的青年！
……
“我们，成功了！”
听到电视机里传出的声音，赵子杰眼眶猛地一红。
他来不及多想，抓起手机，打开企鹅群，神情激动地打出了一句话。
“聚变之光，于夏国大地闪耀！”
下一刻，企鹅群内的所有人，自觉地排起了队形。
看着满屏幕的复读，赵子杰深深地吸了口气。
终于！
夏国终于有一天，成功走在了世界的最前沿！
第42章 聚变堆小型化任务，开启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在夏国举国欢庆之时，远在万里之外，大洋彼岸的米国，则是陷入了一阵恐慌和懊悔！
米国华顿街头。
无数公民手上举着横幅和旗帜，声势浩荡地朝白宫走去。
外界的混乱场景不断地吸引着待在家中的那些米国人。
随着一个个米国公民加入，游行的队伍越来越长！
渐渐地，米国白宫外，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
“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为什么把夏国赶出ITER计划？！”
“我们需要核聚变！”
一条条鲜艳的横幅上写着一个个大写的英文字母。
白宫的安保人员，在这数以十万计的游行队伍面前，显得极为弱小。
而此时此刻的白宫内部。
总统艾伯特正顶着自己的一头蓬松的金发，面色忧愁地透过窗户看着白宫外发生的一切。
“哎……”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将自己的目光从窗外收回。
“艾伯特阁下，不必在意这些愚民，他们……”
“给我闭嘴，安东尼！”艾伯特恶狠狠地看向国防部长安东尼，厉声呵斥道，“要不是你，现在的夏国应该将核聚变技术无偿共享给我们！”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听到艾伯特的呵斥，安东尼面色有些难看地说道：“总统阁下，恕我直言，就算夏国没有退出ITER计划，他们也不会和我们共享核聚变技术的！”
艾伯特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夏国不会这么做？”
“我告诉你安东尼，没有人比我更懂夏国！”
“我相信，夏国会遵守这个契约的！”
说着，艾伯特突然扭头看向一旁的柯林斯教授：“教授，我们的可控核聚变示范堆项目怎么样了？”
“别告诉我过去了这么多天，它还在图纸上呆着！”
突然被卷入战火的柯林斯教授面色一僵，一脸忐忑地说道：“总统阁下，目前……已经开始动工了！”
艾伯特脸色一松。
可算有个好消息了！
“噢？”艾伯特眼中露出几分喜色，“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了？”
柯林斯教授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低下头，轻声说道：“地……地基。”
“……WTF？！”
“教授，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艾伯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总统阁下，施工队那边，已经催了很多次了。”柯林斯教授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也没办法……”
艾伯特眼角猛地抽搐了两下：“我不管这些！告诉那些该死的施工队，我要在一个月内见到示范堆的出现！”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只给你一个月时间！”
“听明白了吗，柯林斯教授？！”
……
盘古一号成功运行的第三天。
虽然可控核聚变项目取得了成功，但研究团队并没有解散。
在吕永昌的要求下，所有的研究人员，都来到了夏国一个秘密核实验室中。
……
大夏湾核物理实验室门口。
上百名研究人员满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吕永昌。
“永昌？”
方旭沉吟片刻，决定还是直接开口询问：“你这是准备干什么？”
吕永昌轻笑一声，目光缓缓扫过身前的一众研究员。
“大家应该都很疑惑吧？”
看到研究员们纷纷点头的模样，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各位，我们已经完成了可控核聚变的研发任务。”
“只是……难道你们不想更进一步吗？”
方旭皱了皱眉头。
作为和吕永昌相处最久的人，方旭心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念头。
他大概猜到吕永昌想要做什么了！
“各位，我已经向议员长提出了项目申请！”
“至于是什么项目……”吕永昌轻笑一声，继续说道，“聚变堆小型化，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兴趣？”
“当然，若是不想参与这个研究项目的，我也不会强留，在签完保密协议后，自然会有专人送你们离开。”
话音刚落，一片惊呼声传来！
“什么？！”
“聚变堆小型化技术？这，这是不是有些太超前了？！”
“这，这真的可能实现吗？！”
和其他人惊讶的模样不同，方旭冷静地问道：“永昌，这个技术……你有多少把握？”
吕永昌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和可控核聚变相比，小型化技术目前我也只是有一个头绪，难度肯定要大些。”
“大概80%的把握吧！”
方旭瞳孔猛地一缩。
饶是他的心性，此刻也忍不住惊呼出声道：“80%？！”
“你确定你没有说错？！”
要知道，科研这种东西，别说是80%，大多数科研项目的成功率能有20%就算不错的了！
方旭甚至觉得，面前的吕永昌是不是将成功率和失败率说反了！
毕竟，在方旭的预想中，只要这个项目的成功率有20%，就可以值得一试！
面对方旭的惊诧，吕永昌一脸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口中喃喃自语道：“大惊小怪……”
“80%的成功率已经够低了……当时做盘古一号的时候，我可是有九成九把握的！”
方旭：“……？？？”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到底是吕永昌太过自信，还是他对吕永昌的实力没有充分的认知……
“我……我参加！”
“我也参加！”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能少了我呢！我也参加！”
“就是，到时候说出去，我也是参与过两项世界级科研任务的研究员了！”
就在方旭还在怀疑人生之际，一旁的研究员已经纷纷出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旭哥，怎么说？”吕永昌笑着看向身边的方旭，“考虑好了没？”
方旭神色微微一凛，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当然！”
“这种好事，怎么能少了我呢！”
……
正当吕永昌带领众人准备入驻大夏湾核物理实验室之时，一则论文悄然发布在最新的一期《Nature》上。
《论太阳最近一个月的异常表现》
随着这篇论文的发表，太空中的哈勃望远镜，缓缓调转了方向，朝太阳的方向投射过去！
第43章 夏国天文台
三天后。
“永昌，你看最新的那期《Nature》了吗？”
正当吕永昌坐在办公室内纠结声致发光现象背后蕴藏的意义之时，方旭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他微微一愣，抬头看向方旭：“嗯？没看啊，怎么了？”
看着方旭那一脸神秘的模样，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Nature》……
记忆中，这段时间的学术界，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才对。
“那你真应该去看看！”方旭眼中神秘之色越发浓郁，“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奇幻的事情！”
吕永昌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他眉头紧皱，轻声问道：“旭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旭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啊……就是心太急了！”
“行了，我也不逗你了，米国一个天文实验室在《Nature》上发表了一篇论文，根据他们的观测，过去一个月内，太阳出现了许多异常数据。”
“根据这些观测数据，这家实验室推测出了一个结论。”
“哈哈哈哈，永昌，你绝对猜不到他们的结论是什么！”
就在方旭话语说到一半的时候，吕永昌面色骤然大变！
听到方旭的问话，吕永昌喃喃自语道：“太阳进入了衰老期……”
正准备说出这个荒诞结论的方旭神色微微一窒，随后一脸古怪地看着吕永昌：“你……你不是说你没看过最新的这期《Nature》吗？”
吕永昌没有理会方旭的话语。
此时的他，早已心乱如麻。
怎么会这么快？！
记得上一世，这篇论文出现的时候，应该在两个月后！
难道说……太阳的变化，加速了？！
氦闪发生的恐怖场景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
“永昌？永昌你怎么了？”
或许是因为吕永昌的面色太过难看，方旭也有些慌了，他一边高声呼唤着吕永昌的名字，一边扭头朝一旁的研究员大声喊道：“愣着干嘛！快叫医护人员！”
吕永昌缓缓摆了摆手，制止了那名研究员的动作。
“我没事……不用喊医护人员。”
方旭眉头紧紧皱起，低声道：“这还没事？你知不知道你的脸色都成什么样子了！”
吕永昌微微咽了口唾沫，轻声说道：“旭哥，我需要一台天文望远镜。”
方旭：“哈？？？”
吕永昌突然伸手，紧紧地抓住了方旭的胳膊：“旭哥，相信我！别管原因，我需要一个能够分析太阳数据的天文实验室！”
看着吕永昌眼底深处那一抹极致的恐惧，方旭微微咽了口唾沫。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一脸凝重地说道：“好……我知道了。”
“还有……把最新的那期《Nature》杂志给我看看！”
吕永昌咬咬牙，轻声补充道。
……
看着《Nature》杂志上的一项项极其眼熟的数据之时，吕永昌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也彻底泯灭了。
太阳的变化，竟然真的提前了！
这不合常理！！！
难道说……上一世太阳的变化，并不是一个自然现象？！
一个细思极恐的念头在吕永昌的心底油然浮现。
他赶忙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那个令人绝望的念头甩了出去。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传来。
吕永昌没有抬头，只是呆呆地看着办公桌上的《Nature》杂志：“进来吧，门没锁……”
“咔哒……”
弹簧锁的声音传来，门开了。
“永昌，我向洪部长申请过了。”
方旭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则消息，吕永昌眼神微微一亮，他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方旭：“联系到靠谱的天文实验室了吗？！”
方旭轻轻点了点头。
“洪部长对你的话很重视，直接联系了夏国天文台。”
“现在就看你了，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吕永昌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方旭：“当然是现在！”
“速度一定要快！我……我们可能没有时间浪费了……”
说到这边，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苦涩。
见状，方旭眼中的疑惑之色越发浓郁，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现在实验室外就有直升机，你……”
方旭的话还没说完，吕永昌便一把抓起放在办公桌上的钢笔，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
两个小时后。
一架武装直升机缓缓降落在夏国天文台前的停机坪上。
还没等直升机停稳，吕永昌便直接跳了下来。
头顶的螺旋桨的呼啸声让他眼中闪过一抹怀念之色。
“吕教授，欢迎欢迎！”
等到直升机螺旋桨缓缓停下，一名双鬓泛白的老人朝吕永昌迎了过来。
“您是……”
吕永昌眼中闪过几分疑惑。
“呵呵呵，忘了自我介绍了。”老人脸上满是笑意，乐呵呵地说道：“我是夏国天文台的台长，叶南庚。”
吕永昌微微一惊，赶忙一脸恭敬地朝老人行了个礼：“叶老，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
叶南庚笑呵呵地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可别这么说！”
“和可控核聚变相比，我这个天文台台长可没什么好说道的！”
忽然，叶南庚话锋一转。
“对了，我听洪部说，你来这边是为了研究太阳的数据？”
吕永昌连忙点了点头：“没错！”
“原因呢？”叶老眉头紧皱，“难不成是为了那篇《Nature》上的论文？”
看到吕永昌的表情变化，叶南庚瞬间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一边带着吕永昌朝天文台走去，一边皱着眉头说道：“吕教授，不是我说。”
“《Nature》上的这篇论文，水分很大！”
“太阳目前还处于它的中年壮年期，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结论。”
“看到这篇论文的同时，我们也观察过太阳，虽说有些数据确实有点异常，但这绝对不能说明太阳进入了衰老期！”
听着叶南庚的话语，吕永昌眼中闪过几分苦涩。
前世，就是如此。
所有人都觉得，太阳的这些微小数据变化，只是一个巧合。
也因此，人类失去了整整两年逃命时间！
第44章 你是天文系毕业的吗？
吕永昌眼中满是苦涩，缓缓摇了摇头道：“叶老，我看过论文上面的数据。”
“我对太阳的前景……不是很乐观。”
“在我看来，我们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人类文明生存的问题了。”
走在前头的叶南庚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皱着眉头看向吕永昌：“吕教授……这话，会不会太……”
叶南庚没有把话说完。
但吕永昌明白他的意思。
无非就是杞人忧天，夸大事实之类的话语。
他并没有生气。
相反的，他甚至感觉有些悲哀和无奈。
人类的科技水平，实在太低了！
但这个时候，吕永昌并没有和叶老争论。
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他的一切说辞，都不会有人相信。
因此，他语气淡淡地说道：“叶老，是与不是，还是等我拿到了观测数据，推算过后再说吧。”
“我也希望，是我计算错误了。”
叶南庚眉头紧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吕永昌：“好，我这就带你去观测台！”
……
夏国天文台，观测台。
一台巨大的天文望远镜被放置在正中央。
“叶老好！”
刚走进观测台，一名研究员便一脸恭敬地朝叶南庚打了个招呼。
叶老笑着点了点头道：“小王，把望远镜对准太阳。”
“还有，把前几天的观测数据给吕教授看看。”
那名被称作小王的研究员微微一愣，扭头看向吕永昌。
渐渐地，他的眼睛越瞪越大！
“您……您是吕永昌教授？！”
“吕教授，我可是你偶像啊！”
“不不不，您是我粉丝……呸！我是你粉丝啊！”
小王神色激动地看着吕永昌，语无伦次地说道：“吕教授，能，能帮我签个名吗？！”
吕永昌：“？？？”
叶南庚：“？？？”
显然，叶老也没有意料到这个状况，一脸尴尬地瞪了研究员一眼：“咳咳！小王！签名的事情等等再说，先把研究任务完成了！”
小王脸上闪过一丝委屈，苦着脸朝操纵台走去。
看到这一幕的吕永昌不由失笑道：“放心吧，签名的事情我不会忘的！”
听到这句话，小王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走路的步伐都变得轻快起来。
叶老一脸吃味地看着身边笑吟吟的吕永昌：“吕教授，你这人气可真高啊！”
“你看看这小王，就像你手下的研究员一样！”
“我甚至怀疑，只要你说一声，他就跳槽去你那边了！”
面对叶老的嫉妒，吕永昌只能笑呵呵地摊了摊手，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无奈。
……
没等多少时间，小王就带着一堆文件来到了吕永昌身边。
“吕教授，这些是最近一个月的太阳观测数据！”
“您看……还需要更多的吗？”
“一个月以上的数据调取可能要花点时间，不过……”
小王的热情超出了吕永昌的意料，他苦笑着摆摆手道：“咳咳……不用不用。”
“一个月的数据已经足够了。”
小王眼中闪过一缕明显的失望：“好吧。”
“那吕教授，有需要的话再喊我！”
吕永昌苦笑着点了点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享受一把“明星”的待遇。
等到小王离开，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脸凝重地看向面前的文件。
看到这一幕，叶老眉梢微微一挑。
他有些怀疑，吕永昌到底能不能看懂这些专业性极强的数据！
“这些数据……有问题。”
吕永昌面色严肃地低声说道。
“噢？什么问题？”叶老不动声色地凑到吕永昌身边问道。
“你看，磁场强度，从半个月前开始，太阳的磁场强度明显升高了一截！”
“此外，还有这几项数据，都出现了问题！”
说着，吕永昌伸手在面前的文件中点了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段时间的太阳耀斑活动应该更加频繁了吧？”
叶老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在如此繁多的数据中，吕永昌不仅指出了有问题的几项数据，甚至还对太阳目前的状况做出了准确的判断！
这实力……
“吕教授，您是……天文系毕业的？”
叶南庚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吕永昌，下意识开口问道。
吕永昌微微一愣，随后笑着摇了摇头：“叶老，我是三道口大学物理系的，目前……应该还没算毕业吧，毕业证还没发呢！”
这话倒是不假。
前段时间因为忙着盘古一号的事，他完全没有时间去三道口大学领毕业证。
叶老微微咽了口唾沫，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吕永昌：“那你……”
“自学的，都是自学的！”
吕永昌打了个哈哈糊弄了过去。
“不可思议！”叶南庚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喃喃自语道，“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咳咳！”
为了防止叶老继续感叹下去，吕永昌轻轻咳嗽了一声：“叶老，这边有草稿纸吗？”
“我需要验算一些东西。”
叶老一脸惊叹地点了点头，从一旁取来了几张空白A4纸：“这些够吗？”
吕永昌伸手接过A4纸，一边从兜里抽出自己的钢笔，一边点头道：“够了够了！”
说着，他坐在椅子上，手速飞快地在A4纸上写下了一行算式。
叶南庚赶忙凑过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吕永昌的笔迹。
在一开始，叶南庚还是可以跟上吕永昌的思路的。
但几分钟后。
叶南庚就一脸迷茫地抬起头，一脸不自信地看了坐在那奋笔疾书的吕永昌。
是他实力太低了吗？
不应该啊！
他对自己的数学水平还是有一些信心的。
虽说应付不了那些数学史上的难题，但解决一些天文学内的问题还是轻轻松松的。
但现在……
他愣是没看懂吕永昌那一串算式的变化过程！
这一刻，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涯。
那被高等数学支配的恐惧感！
……
半小时后。
吕永昌深深地叹了口气，面色凝重地放下了手中的钢笔。
“怎么样？”
不知不觉间，叶老对吕永昌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转变：“有什么结果吗？”
第45章 预言：全球性极光
听到身边传来的问话声，吕永昌深深地叹了口气。
最坏的结果出来了。
太阳的异常活动确实推前了两个月！
除此之外，太阳的衰老速度明显要比上一世快！
根据吕永昌的推算，大概再过15年左右的时间，太阳就会再次爆发氦闪。
吕永昌眼角微微抽搐。
竟然缩短了整整五年时间！
“吕教授？”
一旁传来了叶南庚的催促声。
吕永昌费劲地扯动自己的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太阳，出事了。”
……
半个小时后。
叶南庚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吕永昌。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到目前为止，太阳只存在了46亿年，根据模型，它起码可以存在100亿年！”
“它，它怎么可能就这么进入衰老期？！”
叶南庚面色涨红，嘴边灰白色的胡须微微颤动，他高声喊道：“这绝对不可能！”
“你的计算方式绝对出错了！太阳绝不可能在短短十多年内进入红巨星阶段！”
面对情绪激动的叶南庚，吕永昌眼底深处流露出一丝怜悯。
上一世，在得知这个匪夷所思的消息之时，无数科学家陷入崩溃！
每一名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不相信这个结论！
但是，事实就摆在人类的面前！
人类花了无数时间和精力搭建的天体物理学大厦，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推翻了！
“叶老，冷静点。”吕永昌轻声说道，“计算过程都在这边，所有您看不懂的步骤，我刚才都给您做了详细解释。”
“您觉得，有漏洞吗？”
叶老表情猛地一窒。
正是因为他清楚，吕永昌的那些计算公式找不出任何的漏洞，他才难以接受这一切！
数学是不会骗人的。
在数学模型中，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
甚至，在不久的将来，太阳就会进入红巨星阶段！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自己满是皱纹的手，用力揪下了自己的一缕胡子。
“嘶！”
叶老倒抽一口凉气，喃喃自语道：“这，这是真的……”
下一刻，叶老猛地扭头看向一旁的吕永昌，枯瘦的右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吕教授！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吕永昌面色严肃，一字一句地说道：“去找议员长！”
……
京城，一环线内。
议员长办公室内。
“永昌？”见到吕永昌的那一刻，李议员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怎么？不好好研究你的聚变堆小型化任务，怎么有空跑到我这边来了？”
吕永昌脸上满是苦涩，他缓缓摇了摇头，沉声道：“议员长，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见到吕永昌脸上严肃的神色，李议员的神情也逐渐严肃起来。
他将手中的钢笔放下，一脸凝重地朝吕永昌说道：“你说吧。”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开口道：“议员长，太阳已经迈入了急速衰老阶段！”
“根据预测，它将于十年内进入红巨星阶段，并于十五年内爆发氦闪！”
“届时，人类文明将不复存在！”
“……”
随着吕永昌话音落下，议员长的办公室陷入了一片沉寂。
良久，议员长才深深地吸了口气。
“嘶……”
他眉头紧紧皱起，右手指关节无意识地在办公桌上轻轻敲击……
“永昌，你刚才说的这些话……确定都是真的吗？”
看着议员长眼中浓厚的怀疑之色，吕永昌无奈地点了点头：“议员长，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找些天文学专家来验证我的推测。”
李议员苦笑着摇了摇头：“永昌，不是我不相信你，实在是你这个……有些太离谱了些。”
吕永昌陷入了沉默。
议员长说的没错。
说实话，如果他不是重生回来的，真真切切地见到了氦闪爆发的那一幕场景，他也不会相信自己说的话！
正值壮年的太阳，在十年内将会进入红巨星阶段，并于十五年内爆发氦闪？
有一说一，议员长没有直接把他轰出去，已经算待他不错了！
“议员长，夏国天文台的叶老就在门外，要不……我喊他进来，您问问他的意见？”
见到议员长点头，吕永昌赶忙拉开房门将叶南庚拉了进来。
议员长皱着眉头看向站在吕永昌身边的叶南庚：“叶老，您觉得，永昌这个推算可能性大吗？”
面对议员长的问话，叶南庚一脸苦涩地点了点头：“议员长，我……我没有发现漏洞。”
虽然对叶南庚的回答有所预料，但议员长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瞳孔还是在一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哒……哒……哒……”
指关节敲击在实木办公桌上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办公室。
纵然吕永昌心里十分焦急，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等待着议员长做出决定。
毕竟，面对这种级别的灾难，没有夏国的帮助，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绝地翻盘”的！
“既然你们俩都这么说，那我便相信你们一次。”
议员长面色凝重地说道：“我会立即召开会议对这个情况进行验证，若是状况属实……”
“我们可能要开始考虑后路了。”
说完，议员长仰身靠在椅背上，再一次叹了口气。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
“议员长，根据我的推测，今天晚上，全球各地上空都会爆发极其强烈的极光！”
“这便是太阳彻底进入衰老的标志。”
议员长眼神微微一动。
身为议员长，他自然清楚一些基本常识，极光一般只会出现在南极亦或者是北极上空。
至于全球爆发极光……
上一次应该是在1958年，太阳活动剧烈爆发之时才出现的景象！
现在的太阳活动，显然不足以支撑这种恢弘场面的爆发！
因此，他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如果真的爆发全球性的极光，我想……你的推论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说着，议员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吕永昌。
……
当天晚上。
夏国大会堂内，一场邀请了夏国大多数的天文学家和物理学家的紧急会议拉开了序幕。
第46章 天文学大厦根基动摇？
夏国大会堂。
夏国最顶尖的一批物理学家和天文学家纷纷落座。
议员长面容严肃地坐在大会堂最前方。
他的眼底深处透着一股深深的担忧。
“咳咳！”
议员长伸手扶正话筒，清了清嗓子。
见到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自己看来，李议员沉吟片刻，开口道。
“各位教授，院士，今天匆忙把大家喊来，是因为我刚刚得知了一个消息。”
说着，李议员伸手打开了夏国大会堂中的投影仪。
一篇论文出现在硕大的投影幕布上。
看到这篇论文，在场所有教授和院士纷纷皱起了眉头。
一阵轻微的议论声随之传来。
“这是……前几天《Nature》上的那篇论文？”
“没错，这论文我还挺有印象的。”
“李议员长这时候把这篇论文拿出来……是想要说明什么？”
“不清楚……或许，太阳真的进入衰老期了？”
“扯淡！这怎么可能？！”
“……”
看着台下议论纷纷的模样，李议员神色再度严肃了几分：“安静！”
“根据论文上的数据，以及夏国天文台最近一个月的观测数据。”
“吕永昌教授经过计算，得出了一个结论。”
“太阳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衰老，根据模型预测，太阳将会在十年内成为红巨星，并于十五年内爆发氦闪！”
李议员的声音微微一顿，再次补充道：“这项计算数据，经过夏国天文台叶南庚验证。”
“……”
话音落下之后，偌大的夏国大会堂内一片寂静。
所有与会者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了针尖样！
十多秒钟后，一片哗然！
“什么？！”
“怎么可能！”
“吕永昌教授？他不是研究可控核聚变的吗，怎么突然研究起天文学了？！”
“我听说，他还是一名大二本科生，这……这不是开玩笑嘛！”
“但是……叶老竟然认可了吕教授的计算结果，那岂不是说明……”
“先别胡乱猜测，还是等议员长解释吧！”
几分钟后，议论声逐渐消散。
李议员扫视了一圈台下众人，再次发话道：“老实说，对这个结论，我也不怎么相信。”
“今天召集各位，也是为了进行一个验证。”
说着，投影幕布上的画面发生了变换。
看着上面一行行整齐的推演算式，每一位教授的眉头都深深地皱了起来。
“这上面是吕永昌教授最新建立的太阳模型，大家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漏洞。”
“此外……根据这个模型推测，今天晚上22点50分左右，全球范围内都会产生极其强烈的极光现象。”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扭头看向了窗外。
外面的天空一片漆黑，没有丝毫极光产生的征兆。
议员长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21:56
距离预测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杨建川院士，您怎么看待这个说法？”
李议员面色平静，轻声问道。
被点名的杨建川院士眉头紧皱，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啊……”
“虽说1958年发生过一次极其强烈的极光事件，但那是在太阳活动强烈爆发的时候。”
“根据最近的观测数据，太阳活动远远达不到这个标准！”
李议员轻轻颔首：“那就是说，目前发生全球性极光的可能性极小，没错吧？”
见到杨建川院士点头，李议员深深地吸了口气：“那也就是说，一旦一个小时后真的发生了全球性极光……”
说到这边，李议员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议员长话里的意思。
沉默片刻后，李议员面色凝重地再次开口道：“各位教授，时间还早，目前还是先论证一下吕教授的模型吧！”
……
晚上22:35。
所有教授和院士都皱着眉头看着投影幕布上的那一页推演过程。
“杨老，您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一名院士眼中流露出几分担忧，轻声朝身边的杨建川问道。
杨建川缓缓摇了摇头：“我……我看不出问题。”
“甚至，在看了这个模型之后，我觉得我们以前建立的恒星模型，出了点问题。”
“什么？！”那名院士大吃一惊，连声道，“这……杨老，这玩笑可不能开啊！”
作为夏国天文学界的泰斗，杨老的在天文学上的判断鲜有失误。
也正是如此，杨老的看法会直接影响大多数人的判断！
杨老面色凝重，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也希望不是。”
“人类的历史太过短暂，科技水平也太低了。”
“我们真正能够接触的恒星，只有太阳，所以……即便模型出错也是正常的。”
见到周围几名教授脸上那无法接受的表情时，杨老稍微放缓了一些语气。
“当然，可能我们的模型是对的，只不过，太阳出现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问题，这才导致这奇怪现象的发生……”
听到这话，那几名教授脸上的神色稍微缓和了几分。
毕竟，一旦恒星的基础模型出错，那就意味着人类的天文学大厦，被彻底动摇了根基！
这是每一位科研人员都无法接受的！
“咳咳……”
台上传来了议员长清嗓子的声音：“各位，有找到什么漏洞吗？”
“或者说，有没有人对这个推演结果有异议的？”
时间一点一滴缓缓流逝。
偌大的夏国大会堂一片寂静。
上百名教授和院士纷纷低下了自己的头颅，不敢与台上的议员长对视。
几名老资历的天文学和物理学院士，也纷纷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到这一幕场景，李议员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他缓缓阖上双目，深深地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一声惊呼从台下传来！
“极光！”
“真的发生极光了！”
李议员猛地睁开双眼，扭头朝窗外望去！
一道绚丽的红光出现在京城上空！
红光逐渐蔓延整片天空。
在极光的映照下，那一轮原本皎洁的明月，也染上了一层血色，仿佛在预示着人类的未来！
第47章 精准预言
看着窗外灿烂绚丽的红色极光，李议员微微咽了口唾沫。
眼前美到极致的场景，却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窒息感。
吕永昌预言的极光已经出现，那十年后的红巨星阶段，以及十五年后的氦闪……
李议员晃了晃头，不敢再去细细思考未来的场景。
……
夏国。
魔都。
赵子杰坐在阳台上，静静地望着天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
初夏的晚风吹在身上，带来了些许的凉意。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了企鹅群，熟练地找到了朋友们聊天吹水的聊天群。
“好无聊啊……”
赵子杰手指微微颤动，在手机中打下了一行字。
随后，他举起手机，录制了一段周围环境的视频。
“露天阳台上只有我一个人，哎……好无聊！”
赵子杰那凡尔赛的话语瞬间引来了所有人的鄙夷。
“卧槽！没记错的话，老赵应该在魔都吧！这么大的露天阳台……我酸了！”
“啧！我甚至可以想象到老赵说这话的嘴脸！”
“可恶！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我一点都不羡慕！”
“大佬！您看我这个挂件如何？！”
“……”
看着一条条刷屏而过的吐槽话语，赵子杰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正在他准备打字和群友们扯几句的时候，一条发言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老赵，你拍的视频有问题啊！”
赵子杰表情微微一僵，身后瞬间传来一股凉意！
他飞速敲动键盘，吐槽道：“卧槽！你丫大晚上的别吓我！”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群里刚才发言的那些人唯恐天下不乱地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
“老赵，你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看看身后，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张人脸！”
“什么一张人脸，分明是一个白色的身影！”
赵子杰微微咽了口唾沫。
虽说他是无神论者，但在晚上十点多的时候看到这些言论，心里还是有些毛毛的。
正当他准备离开阳台，回到房间里去的时候，刚才发言的那个人又发话了。
“你们在乱说什么啊？”
“刚才我仔细看了视频，28秒的时候，你拍的月亮泛着一丝红光，不信你自己看看！”
企鹅群沉寂了几秒钟，下一刻，无数条消息疯狂刷屏。
“血月降临，天下大乱啊！”
“完了完了，不说了，我这就去囤个几年的干粮！”
除了这些起哄的消息，还是有些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再次点开视频看了起来。
“等等！视频中的月亮确实有些泛红！”
“我也看到了！”
赵子杰皱着眉头看着手机，下意识点开了自己刚才拍摄的视频。
随着播放进度来到28秒，他瞳孔微微一缩。
他也看到了！
月亮的表面，似乎浮现着一层淡淡的红光！
下一刻，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天空。
不！
不是月亮发出了红光！
是整片天空，都发出了淡淡的红光！
他双手颤抖着拿起手机，再次拍摄了一段视频。
“你们看看外面，为什么魔都的天空开始泛红光了？！”
消息发出后几秒钟。
“卧槽！我这边也是！我在杭城！”
“山城也是！”
“樱花国的天空也泛着红光！”
“……”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中的红光越来越亮。
渐渐的，一道极其绚丽的红色“飘带”出现在赵子杰的眼前。
“嘭！”
一声巨响传来。
灯火辉煌的魔都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与此同时，一声声尖叫从四周传来。
赵子杰慌忙掏出手机。
22:50。
手机没有一点信号。
……
当天晚上，赵子杰在恐慌和不安中进入了睡梦。
第二天一早，眼睛刚刚睁开，他就一把抓起放在床头的手机。
谢天谢地，有信号了！
他试探着按了下床头灯的开关。
通电了！
他一边打开电视，一边试图在网上搜索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根据夏国天文台最新报道，昨日晚间22点42分左右，太阳耀斑突然爆发，由此带来了极其强大的太阳风，因此，昨晚22点50分，全球各地均出现了或大或小的极光现象……”
“本次太阳耀斑的爆发，给夏国带来了极大的损失，首先是电力系统……”
主持人的声音在赵子杰耳边响起。
他下意识地打开了企鹅群。
999+消息未读。
“卧槽！竟然是极光！”
“不科学啊！极光不是只有北极南极才会出现吗？！”
“你看，让你读书你非得去放牛，现在知道错了吧？1958年就出现过一次大红极光事件，只不过，根据描述，应该没有这次夸张！”
“按理来说今年应该不是太阳活跃期，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这我怎么知道，你得去问天文台那些科学家！”
“……”
看着一条条的聊天记录，赵子杰心中的慌乱稍微减少了一点。
原来只是一场太阳风暴。
只不过……看着电视台上那名“专家”一本正经地解说极光原因的模样，赵子杰心底渐渐生出了一点担忧。
真的，只是一场太阳风暴吗？
……
和夏国相比，米国遭受的损失无疑更大。
当时米国正处于白天，正对着太阳。
强盛无比的太阳风不仅摧毁了米国大半的电力系统，甚至还导致数架飞机失联！
甚至，米国大多数民用卫星都被太阳风摧毁了！
没有电力，没有通讯设备……
此刻的米国，就像是直接回到了蒸汽时代一般！
……
京城一环内。
议员长办公室。
昨天的会议场景在李议员的脑海中不断闪现。
在极光出现之后，李议员发起了一项投票。
投票内容自然是关于吕永昌提出的这一则关于太阳的“预言”。
没有丝毫意外，在场所有天文学和物理学教授，全部投了赞成票。
李议员眉头紧皱，指关节轻轻敲击着实木办公桌。
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夏国在这种灾难中存活下来……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传来。
李议员神色微微一怔，轻声道：“进来吧！”
办公室的大门缓缓打开，吕永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第48章 太空总署
“议员长。”
吕永昌一脸恭敬地朝李议员打了个招呼。
“永昌，你可算来了。”
见到吕永昌的那一刻，李议员微微松了口气。
“昨天会议的结果你应该知道了吧？”
听到李议员的问话，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
全票通过。
说实话，对于这个结果，他没有丝毫的意外。
面对如此严谨的推演步骤以及那精准的预言，吕永昌不相信还有人会怀疑他说的话。
“我们……夏国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议员长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问道。
吕永昌眼中精光一闪，一字一句地回应道：“议员长，在我看来，唯有宇宙才是真正的出路！”
“只有离开太阳系，我们才能真正保住夏国！”
议员长陷入了沉默。
离开太阳系？
人类的科技，真的能做到这一步吗？
议员长的声音有些嘶哑：“移民火星不行吗？”
移民火星这项提案，其实是昨晚会议结束后，杨建川院士找到他亲口提出的。
吕永昌缓缓摇了摇头，否决了议员长的提案。
“恐怕不行。”
“太阳氦闪爆发的那一刻，即便是火星，也是不安全的。”
“唯一安全的地带，或许只有太阳系之外。”
议员长痛苦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良久，他再次开口，声音愈发沙哑：“按你的计划，夏国……能有多少人活下来？”
听到议员长的问话，吕永昌不由愣了愣神。
多少人活下来？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
吕永昌陷入了沉思。
按照目前夏国的人口增长速度……
嗯……
见到吕永昌陷入了沉默，议员长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能有一万人吗？”
吕永昌：“？？？”
“果然，连一万人都没有吗……”
见到吕永昌古怪的眼神，议员长眼神愈发痛苦。
整整十五亿夏国人，竟然连一万个人都保不住吗！
“咳咳……议员长，你可能误会了。”
吕永昌神色古怪地说道：“按照我的计划，在排除掉一些不适宜星际航行的老人和病人后，再算上未来十五年的自然增长率……夏国应该有10亿左右的人可以顺利逃出去。”
“……”
办公室内陷入了沉默。
“永昌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议员长一脸古怪地看着面前的吕永昌。
“10亿人进行星际旅行？”
“你是在跟我讲科幻故事吗？”
吕永昌正视着议员长，神色严肃地说道：“议员长，在可控核聚变研发之中，您应该清楚，我做到了我说的每一件事。”
议员长神色有些动容，随后，他轻轻点了点头，承认了吕永昌的话语。
“议员长，或许，我说的计划有些疯狂，但为了夏国人民的未来，我希望，您可以彻底相信我！”
议员长深邃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吕永昌的双眼。
良久。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好！”
“我相信你！”
……
“本台消息，即日起，夏国将成立太空总署，第一任署长由可控核聚变之父吕永昌担任。”
“太空总署的主要使命为……”
傍晚时分，夏国新闻频道传出了一则重磅新闻！
短短半小时，太空总署四个字就冲上了围脖热搜榜单第一名！
“卧槽？！太空总署？？夏国这是要进军太空了？”
“我觉得现在进军太空是个好机会，毕竟，米国那边遭受太阳风暴的摧残，现在自己都顾不过来呢！”
“哈哈哈有道理！”
“不是，只有我注意到第一任署长是吕永昌吗？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才二十岁吧？”
“……如果算虚岁的话，现在应该是二十一岁。”
“嘶！恐怖如斯！”
“人家二十一岁，太空总署署长，我二十一岁，家里蹲大学肄业。”
“所以有没有大佬说说，这个太空总署到底有什么权力，不会是一个口头支票吧？”
“可别这么说……如果夏国新闻中说的属实，这个太空总署的权力，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WTF？！！”
……
第二天，正午时分。
夏国大会堂内座无虚席。
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夏国最顶尖的科学家。
物理学，化学，材料学，生物学……
可以说，此时的夏国大会堂内，汇集了夏国最顶尖的智慧！
吕永昌身穿一套得体的高档西装，正了正神色，缓缓走上台。
“各位，我是太空总署第一任署长，吕永昌。”
“接下来，我将向各位说明，未来三年内太空总署的规划。”
说着，吕永昌轻轻点击了一下鼠标。
一张PPT通过投影仪和投影幕布，呈现在每个人眼前。
《月宫计划》
只是一瞬间，夏国大会堂内就出现了一阵窃窃私语声。
吕永昌没有理会台下的议论声，清了清嗓子自顾自地解释道：“月宫计划，全称为月球表面自动采矿计划。”
“本项目预计于今年年底正式投产，主要负责获取月球上丰富的氦三资源。”
“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从月球上获取大量的钛铁矿以及各种稀土矿。”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吕永昌再次点击鼠标。
PPT画面切换。
《南天门计划》
“南天门计划，本项目预计于明年年底正式完成。”
“项目主要内容有玄女系列空天战机以及鸾鸟系列空天载机平台。”
“项目主要目的是为了应对来自外星和硅基生命体的威胁，同时，这也是夏国迈向宇宙文明的第一步。”
轰！
随着吕永昌话音落下，夏国大会堂内彻底陷入了混乱！
后排记者手中相机的闪光灯疯狂闪烁！
每一位学术大咖都扭头和身边的同伴讨论着眼前的场景。
“这……这简直就是瞎胡闹！”
“李议员长怎么会把这种重任交给这么一个小毛孩子！”
一名满头白发的院士愤怒地站起身，口中不断地嘀咕着：“这种满口胡言乱语的会议，有什么好参加的！”
“邱老，耐心点。”一旁的杨建川苦笑着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老者瘦弱的后背，“邱老，我知道这些项目看起来很不靠谱。”
“现在人多眼杂，吕教授还不会宣布，等到这些记者离开后，邱老，相信我，真相终究会水落石出的！”
“夏国……已经走上绝路了！”
杨建川低沉的话语落入邱老耳中。
邱老身子微微一颤，一脸复杂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杨建川，缓缓坐回了椅子。
“既然如此，那我便好好看看，这吕永昌，到底在搞什么鬼！”
“还有夏国……好好地，怎么就走上绝路了？！”
如此场景，发生在夏国大会堂的每一个角落。
为了防止信息泄露引发社会动荡，太阳迈入衰老期的消息，除了当初参加会议的那些科学家，基本没有外人清楚！
“安静！”吕永昌轻轻敲了敲桌子，再次打开了下一个PPT。
《天庭计划》！
第49章 人类深空远航舰队计划
投影幕布上泛着些许浅金色的四个大字，让所有人的瞳孔猛地一缩！
天庭！
在夏国的传说中，天庭是神话中的最高统治中心！
在每一个夏国人心中，天庭都有无可替代的意义！
“天庭计划，全称人类深空远航舰队计划。”
“项目将于15年内完成初步建设。”
“天庭计划的第一个目标星球，是距离我们4.22光年之外的比邻星！”
吕永昌淡淡的话语在夏国大会堂内回响。
与此同时，投影幕布上的PPT画面不断切换，天庭计划的主要内容不断呈现在众人眼前。
台下的一众院士和教授，此时已经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
每个人的心中都不由自主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这……这吕永昌怎么敢的啊？！
15年内殖民太阳系外行星？
科幻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吧！？
大会堂最后方，闪光灯闪烁频率越来越高，几乎已经连成了一道刺眼的白光！
一众记者手中相机的快门键都快被按烂了！
……
十多分钟后。
吕永昌站在台上，缓缓舒了一口气。
总算把三大计划简单介绍了一遍。
他低头扫视了一圈台下众人的脸色。
果然，几乎每一名院士和教授脸上都充斥着不屑和怀疑的神色。
他扯了扯嘴角，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随后再次对着话筒说道：“本次会议到此为止。”
“请各位记者先行离场。”
吕永昌的话语在夏国大会堂内引发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记者先离场？
原先可没有这样的说法！
大会堂内每一个人眼中疑惑之色更浓。
吕永昌显然不准备做任何解释，只是静静地站在台上，神情严肃地望着夏国大会堂最后一排的那批记者。
不过，在这种会议上，也没有人想要触碰吕永昌的霉头。
毕竟，身为太空总署第一任署长，吕永昌手中握着的，可都是实权！
五分钟后。
当所有记者全部离开夏国大会堂，吕永昌朝站在门口负责守卫的几名军人使了个眼色。
“嘭！”
大会堂的四个大门一同被关上，发出了整齐划一的沉闷响声！
见到这一幕场景，所有的院士和教授瞳孔纷纷一缩！
这是……有大事发生了？！
“各位，接下来我要讲的事，事关国家安全！”
吕永昌意味深长地说道：“因此，麻烦各位签署一下保密协议！”
说话间，几名军人开始依次向各位院士和教授分发保密协议。
“什么？！”
“竟然要签署保密协议！”
“事关国家安全……到底发生了什么？！”
吕永昌的话音刚落，一众年轻的教授纷纷沉不住气，低声和周围的同伴议论起来。
一些坐在前排的老资格院士，眼中则是精光一闪。
“杨院士，这应该就是你刚才跟我说的真相了吧？”邱老一边在保密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杨建川。
杨建川面色凝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轻声说道：“邱老，现在我可以跟您说实话了。”
“如果我告诉您，夏国……不，人类，还有不到十五年的生存时间，您相信吗？”
满头白发的邱田忠院士瞳孔猛地一缩，即便是他，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震惊，低声惊呼道：“你说什么？！”
见到周围众人朝自己看来，邱田忠赶忙在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
等到周围的人都扭过头去，邱田忠赶忙拉着杨建川的衣袖，低声问道：“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人类还有15年时间？！！”
正当杨建川准备开口回答之际，台上的吕永昌打断了他的动作。
“既然大家都签好了保密协议，那我就直说了。”
“各位，人类还有最后15年逃亡时间！”
“准确地来说，是地球上所有生物，还有最后15年逃亡时间！”
吕永昌的话语就像是在平静的会场上投下了一颗原子弹！
只是一瞬间，原本宁静的夏国大会堂，就变得如同嘈杂的菜市场一般喧闹！
吕永昌站在台上，静静地看着台下众人，没有继续说一句话。
他心里清楚，这种震撼人心的消息，确实需要给众人一些消化的时间。
渐渐地，大会堂内的议论声逐渐消失，所有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台上的吕永昌。
直到这时，他才轻轻按动鼠标，切换了投影仪放映的PPT。
“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清楚前段时间发表在《Nature》上的一篇论文。”
“太阳最近的活动应该引起了不少人的困扰，特别是昨天晚上的全球性极光，更是违背了以往总结的所有规律。”
“经过严密的计算和推演，我们发现，太阳已经提前进入了衰老期。”
“并且，它衰老的速度远远超出我们的意料。”
“根据模型预测，太阳将于十年内进入红巨星阶段，期间，太阳会一次吞没水星和金星。”
“十五年内，太阳将会爆发一次氦闪！”
“到时候，身为距离太阳最近的行星，地球将会被氦闪的光芒彻底熔化！”
“……”
夏国大会堂内一片死寂。
邱田忠目光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干枯瘦削的双手死死地抓着座椅旁边的扶手。
“这，这怎么可能……”
“这，这不符合常理！”
邱田忠状若疯狂地低声嘶吼道。
作为夏国物理学的大牛，邱田忠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短短十多年时间，太阳就要平平淡淡地消耗体内大多数能量！
按照常理，这些能量足够支撑太阳数十亿年的燃烧！
这些能量，去哪儿了？！
“这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邱田忠猛地站起身，干枯的双手微微颤抖，厉声嘶吼道！
如果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这将会是一场灾难！
不仅是地球文明的灾难，更是人类知识体系的灾难！
看着站在自己座位上摇摇晃晃的老人，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之意。
这样的场景，前世他见到的实在太多了。
学识越高，越不能接受太阳发生这样的变故！
因为它违背了所有人类认知的规律！
第50章 解析声致发光现象
吕永昌缓缓摇了摇头。
“如果，太阳受到了人类未知的影响，就符合一切定律了。”
邱田忠动作一顿，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空洞地望着吕永昌：“那……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影响太阳？”
吕永昌再次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他说的是实话。
哪怕是前世，人类也没有找出太阳发生异变的原因。
当然，这也和人类发现异变的时间有关系。
上一世，人类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去研究太阳异变的原因，所有的资源都被安排到了地下城和星舰计划中。
即便是现在，太阳发生异变的时间节点发生了改变，吕永昌心里才隐隐约约有一个猜测。
或许，太阳的异变，是人为的！
当然，这所谓的人为，肯定不是地球文明所为。
但因为缺少证据，他也不能随意说出自己的猜测。
或许是吕永昌的话语给了邱田忠院士一些希望，他的脸色逐渐舒缓了几分。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邱田忠不是蠢人。
既然这件事情能够在夏国大会堂拿到明面上讲，自然就说明了其可靠性。
夏国的领导人，绝对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
邱田忠的问话也给在场的众人提了一个醒。
既然事态已经无法挽回，那解决措施，才是真正需要考虑的问题！
见到众人的目光再次投向自己，吕永昌脸上紧绷的神色也稍微放松了些许。
他轻轻按动拖动鼠标，再次打开了一个PPT。
“和我前面说的一样，目前夏国第一个需要完成的，便是月宫计划。”
“当然，按照现在夏国……或者说人类的科技水平，想要实现月宫计划是不可能的。”
说着，吕永昌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
在座的各位院士和教授面色微微一沉。
话说的没错。
截至目前，真正登上过月球的，也就只有数十年前参加米国阿波罗计划的那几名宇航员。
而夏国……虽说开展了探月计划，但距离载人登月，还是差了不少距离。
“因此，目前迫在眉睫的任务，就是攀升科技树。”
吕永昌一边说着，一边按动鼠标。
投影仪光芒微微闪烁，幕布上缓缓出现了三项科技的名称。
《聚变堆小型化技术》
《电推进技术》
《空天飞机技术》
……
会议结束后，吕永昌没有丝毫停歇，直接动身前往大夏湾核物理实验室。
此时的大夏湾核物理实验室周围，已然开始动工。
根据李议员长的规划，大夏湾核物理实验室会扩建至原先的十倍大小！
扩建完成后的实验室，将会更名为夏国第一实验室。
而夏国第一实验室的首要任务，便是带领全体夏国人前往太空！
……
大夏湾核物理实验室……不，夏国第一实验室内。
吕永昌面色严肃地看着放在试验台正中央注满水的透明容器。
这是实验室花了几天时间打造出来，负责进行声致发光实验的容器。
“永昌，你确定声致发光现象和核聚变有关系吗？”
方旭有些忐忑地看着身边的吕永昌，低声问道。
这东西……说实话，他看着感觉不怎么靠谱。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我确定！”
方旭眼前微微一亮：“噢？！你怎么确定的？”
“是看到什么论文了吗？”
吕永昌斜了一眼方旭，嘴里甩出了五个字：“凭我的直觉！”
方旭：“……”
“准备开始实验吧！”吕永昌没有和方旭解释太多，直接开口朝一旁负责操作的研究员说道。
下一刻，透明容器下方的超声波发生仪开始运作。
透明容器内部水面，瞬间泛起了一阵细碎的涟漪。
吕永昌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一旁的监控数据。
当他看到电脑屏幕上显示的超声波震荡频率达到目标数值之时，眼中瞬间闪过一道精光。
“快！注入气体！”
一旁的研究员微微咽了口唾沫，慌忙按动操作台上的按钮。
一串细密的气泡出现在透明容器的底部。
在浮力的作用下，气泡缓缓上升。
神奇的现象出现了！
在超声波作用下，气泡在液体中来回抖动。
下一刻，气泡在坍缩到最小体积的那一刻，一阵微弱的光芒从其中释放出来！
“成功了！”
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之色。
随即，他猛地扭头看向一旁的研究员：“数据都记录下来了吗？！”
研究员飞快地敲打了一番键盘，随后微微松了口气。
“教授，所有数据都成功记录了！”
“好！”吕永昌眼中喜色更浓，“把实验数据全部传到我的电脑上。”
“接下来我需要‘闭关’一段时间，不要打扰我！”
“对了，旭哥，继续换不同的溶液和不同频率的超声波进行实验，我需要更多的数据！”
说着，吕永昌大踏步地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
办公室内。
吕永昌看着面前电脑中密密麻麻的纷杂的数据，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刚才那一次声致发光现象，气泡坍缩瞬间的温度并不是很高。
只有十万摄氏度左右。
对于动辄上亿摄氏度的可控核聚变来说，十万摄氏度……就连提鞋都不配！
要想依靠声致发光实现可控核聚变，他首先得解决气泡坍缩温度的上限问题！
再怎么说，也得让气泡内部的温度达到引发核聚变的基础温度吧？
而解决这个问题最直截了当的方法，便是建立数学模型！
至于影响气泡坍缩温度的影响因素……
毫不夸张地说，吕永昌用自己的脚指头就可以得出最基础的推论。
无非就是超声波的频率，溶液的种类，亦或者说，容器的形状。
这也是“闭关”前他特意叮嘱方旭的原因。
任何数学模型，都需要大量的实验数据做支撑！
看着电脑上源源不断地出现各式各样的数据，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
随后，他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钢笔。
“啵儿~”
钢笔笔帽拔开的声音清脆响亮。
下一刻，他眼神瞬间一变。
爆肝时刻开始了！
安静的办公室顿时被钢笔笔尖摩擦草稿纸的沙沙声充满！
第51章 战略忽悠局的谎言？
当天晚上。
随着各大媒体整理好新闻稿，夏国各大社交媒体被一瞬间引爆了！
围脖热搜榜上，齐刷刷地出现了十条红中带黑的热搜名词。
《月宫计划》
《南天门计划》
《天庭计划》
《吕教授牛逼！！！》
《……》
这十条热搜，直接让围脖服务器陷入了宕机！
无数吃瓜网友冲进评论区，抒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卧槽！卧槽！”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只要接受自己的软弱，那我就是无敌的……咳咳，不好意思，走错片场了。”
“现在的小编越来越离谱了，这科幻小说的内容都直接拿出来发新闻了？”
“……楼上的麻烦都看仔细点，这是刚刚夏国太空总署开的会议，这些东西，都是第一任署长吕教授提出的！”
“有没有大佬说一下，现在是几几年，我怀疑我穿越了！”
“我怎么嗅到了米国和苏国争霸那时候的味道……”
夏国某知名军事论坛自然也不例外，被这一则消息直接炸开了锅！
……
晚饭之后，赵子杰如同往常一样，坐在房间里的电脑前，打开了浏览器。
他极其熟练地在浏览器的网址栏输入了一个域名。
轻轻敲击回车键。
网页迅速跳转到了一个军事论坛。
和以往不同，这次的军事论坛首页出现了一行标红的大字。
《太空总署会议内容重磅披露！》
赵子杰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段时间，太空总署的名字可以说是响遍大江南北。
毫不夸张的说，但凡是有网络，有信号的地方，几乎没有人不清楚这个新建立的部门。
可是……这太空总署开会，怎么跟军事论坛扯上关系了？
赵子杰眼中露出几分疑惑，拖动着鼠标，下意识点进了加红加粗的高亮标题。
“月宫计划……月球自动采矿计划？”
“啊？？？”
“今年年底投产？！”
“WTF？！”
赵子杰放开鼠标，伸手揉了揉眼睛。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怎么好端端地，夏国突然提出月球采矿计划了？！
不说别的，夏国现在连载人登月都还没有真正实现吧？
就这样，年底投产月球采矿项目，不是天方夜谭吗！
“吕教授这是疯了吗……”
赵子杰喃喃自语，随后打开企鹅群，将眼前的新闻截了张图，发了出去。
“大家看到这个新闻了吗？今天应该不是愚人节吧？”
“滴滴滴！”
很快，一阵急促的消息提示音便响了起来。
赵子杰赶忙再次打开企鹅群查看起来。
“老赵，你不会才知道吧？”
“友情提示，这月宫计划是三大计划中最容易实现的计划。”
“老赵，你还是把新闻看看完再说话吧！”
看着企鹅群中的消息，赵子杰瞳孔微微一缩。
三大计划？
还是最简单的一个？
赵子杰赶忙关闭企鹅群的界面，拖动鼠标仔细查看起来。
渐渐地，赵子杰的眼神就变得古怪起来。
南天门计划，拥有玄女系列空天战机和鸾鸟系列空天载机平台，目的竟然是为了抵抗外星人入侵？
WTF？？！
还明年年底完成？！
随着他鼠标滚轮的滑动，南天门计划的具体信息浮现在他的眼前。
玄女系列空天战机。
机身长度：30-50米。
最大起飞重量：80-100吨。
大气层内巡航速度：11.2千米/秒（第二宇宙速度）
大气层外最高速度：16.7千米/秒（第三宇宙速度）
采用双聚变引擎，动力系统为电推进系统……
主要武器装备有小型激光速射炮，超高速中远程空空导弹（可配备核弹头）……
后面的鸾鸟系列，更是离谱！
机身总长500米，翼展1300米，最大起飞重量30万吨，大气层内巡航速度2马赫，大气层外速度可达第三宇宙速度！
至于武器系统，高能脉冲激光炮，高功率粒子扩散炮，大型导弹发射井……
看到这边，赵子杰微微咽了口唾沫。
这玩意儿……真的是明年能拥有的技术？！
想到这还只是第二个计划，赵子杰赶忙把页面往下一划拉。
嘶！
天庭计划！
好家伙！
光是看名字，赵子杰就能想象到这玩意儿该有多离谱了！
首先，他看了眼项目预计完成时间。
15年内……
他忽然松了口气。
经历了前两个项目的刺激，他忽然觉得，十五年期限的天庭计划，似乎是最靠谱的。
但很快，他就决定收回自己这句年少无知的话语。
人类深空远航舰队计划。
计划中，整个天庭舰队，由1000艘生存类星舰，500艘物资类星舰以及1000艘战斗类星舰构成。
其中，1000艘生存类星舰可以承载将近10亿夏国人口，平均一艘星舰承载100万夏国人。
而整个天庭舰队，最高飞行速度将会达到十分之一光速。
至于天庭舰队的目的地，则是4.22光年之外的比邻星。
赵子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颤抖着手再次打开企鹅群，在聊天框内敲出了三个感叹号。
“！！！”
“哈哈哈！又一个孩子被吓傻了！”
看到群友的回复，赵子杰苦笑一声，伸手敲起了键盘：“不是，这都啥玩意儿啊！”
“这东西，明显是科幻小说里的东西吧？”
“这怎么能放到夏国大会堂里讲的？！”
赵子杰吐槽的话语刚刚发出，就有人回复道：“老赵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记得米国原来提出的星球大战计划吗？”
赵子杰瞳孔猛地一缩，手指敲动速度瞬间加快。
“你是说……这是战略忽悠局搞出来的玩意儿？”
下一秒，一张屏幕截图被传到了企鹅群中。
截图中显示的是围脖的热搜榜单。
《恭喜吕永昌教授继任局座，担任战略忽悠局局长！》
赵子杰：“……”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也是，这种东西，但凡是个智商在线的正常人，应该都不会相信！
只不过，在他心里，忽然闪过了前几天漫天极光的绚丽场面。
想到两者仅仅相隔了一天不到的时间，赵子杰心中微微一动。
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但很快，他便晃了晃脑袋，将自己的胡思乱想甩了出去。
应该不可能！
估计真就如同网友所说的，只是战略忽悠局的“谎言”罢了。
第52章 米国回应：探路者计划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的米国。
华顿白宫，总统办公室内。
艾伯特面色涨红，一双小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国防部长安东尼以及中央情报局局长威廉布莱尔。
“威廉布莱尔！你是不是不想要情报局局长这顶帽子了？！”
艾伯特的一声怒吼，将两人吓得浑身一颤。
威廉布莱尔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总统阁下……”
“闭嘴！”
艾伯特一把抓起办公桌上的文件，将其甩在了威廉的身前：“我不想听你的任何辩解！”
“你只要告诉我，我们的中央情报局在干什么！”
“该死的，对岸的夏国，已经准备冲出太阳系了，而我们呢？”
“我们竟然还在维修全国各地的电力设备？！”
“Fxxk！！”
威廉布莱尔低下头看向躺在自己脚边的那份文件。
文件上，月宫计划几个单词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总统阁下，我们在夏国的情报员，在会议开始前，没有获取到关于这项计划的任何情报。”
“我怀疑，这只是夏国扔出来的烟雾弹。”
“您还记得几十年前我们提出的星球大战计划吗？”
威廉布莱尔的话音刚刚落下，一旁的安东尼也随之开口说道：“阁下，我的观点和威廉局长的观点一样。”
“夏国这三项计划……在我看来，根本不可能实现！”
两人的话语让艾伯特的脸色稍微舒缓了几分。
“你们的意思是……夏国这三个所谓的太空计划，都是唬人的？”
“那新成立的那个太空总署呢？”
“难不成夏国新成立的部门，也是唬人的不成？”
“根据情报，那吕永昌教授手上的权力，可不小啊！”
威廉轻笑一声，反问道：“总统阁下，您会任命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去担任NASA局长吗？”
艾伯特想也没想，直接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二十一岁的小屁孩，就应该在大学里谈谈恋爱才对！”
威廉耸了耸肩，双手一摊，一脸哂笑地看着面前的总统。
艾伯特愣了愣神，随即恍然大悟，他轻轻点了点头：“我大概清楚你的意思了。”
“那依你们看，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夏国放出的这些烟雾弹？”
“这两天推特上的反应可不是很好，我们必须尽快拿出一个对策来！”
威廉眼中泛起一丝苦笑。
推特！推特！又是推特！
米国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位总统！
他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安东尼。
这种事情，和他中央情报局可搭不上关系！
安东尼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沉声说道：“总统阁下，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启动火星登陆计划了！”
艾伯特瞳孔微微一缩，脸上的神色顿时严肃了不少。
“登陆火星？！你确定？”
安东尼缓慢却一脸坚定地点了点头。
“虽说夏国这三个计划的真实性不高，但我们可以从中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
“目前，夏国对于太空的重视程度已经越来越高了。”
“为了稳固米国未来的地位，我们必须率先掌握太空制霸权。”
……
当天下午。
米国白宫便举行了一个紧急新闻发布会。
艾伯特站在新闻发布会的讲台上，清了清嗓子。
“各位，欢迎来到白宫新闻发布会现场。”
“在前几日的太阳风暴中，米国遭受了极其严重的损失。”
“但是，得益于我们强大的国力，短短几天时间，我们便从蒸汽时代回到了现代。”
一边说着，艾伯特一边做了个搞怪的动作。
台下随之传来一阵哄笑声。
“好了好了，让我们言归正传，不然我的秘书又要瞪我了……”
台下哄笑声越发响亮。
如愿收获了小秘书的白眼后，艾伯特正了正神色，再次开口道。
“各位！在寻求人类未来的道路上，米国从没有放慢自己的脚步！”
“我宣布，即日起，米国将启动载人登陆火星计划！”
“项目代号：探路者！”
随着艾伯特的话音落下，新闻发布会现场陷入一片寂静。
十多秒钟之后，一阵嘈杂的议论声轰然而起！
“总统阁下，请问，米国这项决定是因为夏国刚刚发布的三项计划吗？”
“总统先生，米国这项决定，是否意味着再次开启军备竞赛？”
“阁下……”
看着台下神色亢奋的记者，艾伯特微微皱了皱眉。
他伸出手，在空中虚按了一下。
议论声逐渐减小。
很快，发布会现场再次陷入了安静。
但记者们脸上的神色却和几分钟前截然不同！
每一名记者，都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眼中充满着兴奋的神采！
艾伯特目光扫视了一圈台下众人，沉声说道：“启动探路者计划的目的，是为了给人类寻找第二个地球。”
“米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至于夏国的月宫计划和南天门计划，我由衷地祝愿他们能够将科幻小说的内容转变成现实。”
说完，艾伯特没有做丝毫停留，更没有给那些记者提问的时间，直接转身离开了发布会现场。
看见总统转身离开，新闻发布会现场顿时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乱。
“主编，大新闻！特大新闻！”
“相信我，这绝对能放在咱们报纸的头条……”
正当一众记者还在迷茫之际，一道声音从一旁的角落里响了起来。
只见一名身穿西装的男子神色激动地举着手机，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快步朝大门口走去。
这是……华顿邮报的记者！
不少记者认出了那名男子的身份。
他的行为也给众人提了个醒，一众记者纷纷拿起电话，向主编汇报新闻发布会的情况！
……
短短两三个小时，华顿邮报就率先推出了今天最新的报纸。
《月球VS火星，究竟谁会在这次太空争霸中胜出！》
在华顿邮报之后，其他的报社也纷纷有样学样，报纸上的标题更是一个比一个夸张！
《第二次军备竞赛？！》
《太空争霸！夏国的野心彻底暴露！》
《……》
第53章 溶液选择：液态锂
信息时代，消息传播的速度极为快速。
短短几个小时，米国发生的一切消息就被人捅到了网上。
甚至，夏国新闻的官方围脖账号也下场发布了一条围脖。
“和米国相同，夏国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人类的发展！”
这条围脖在短短几分钟内就收获了无数的点赞和评论！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说的有理，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对付外星人！至于谁是外星人……咳咳！懂得都懂！”
“卧槽！楼上大才！”
“有一说一，现在这情形，应该算是军备竞赛2.0了吧？”
“大胆一点，把应该两字去了！”
“准确地来说，现在应该算是太空竞赛！”
“不说了，我赌夏国赢！至于为什么……就凭咱们有吕教授，他们没有！”
……
京城，一环线内。
李议员长静静地坐在办公室中，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份文件。
文件内容赫然是米国探路者计划的详细内容！
“呵呵……”
李议员长轻笑一声，随手将记录着米国探路者计划细节的文件丢到了一旁。
“何部长，接下来，开始逐步缩减无关紧要的产业规模。”
“夏国的所有资源，优先供给太空总署！”
夏国财政部长何志业瞳孔猛地一缩，不由失声惊呼道：“议员长，这，这恐怕会对夏国经济造成极大的冲击！”
李议员神色淡然地瞥了一眼何志业，轻声说道：“这是命令。”
“除了缩减无关产业规模外，从今天开始，禁止出口任何资源！”
“此外，不惜一切代价，从国外进口钢材和各种矿物资源！”
“记住！这是命令！”
何志业瞳孔巨震！
他甚至不敢想象，这几道命令，会对如今的夏国造成怎样的冲击！
“这些措施……慢慢执行，不要让民众察觉到异样。”李议员沉思片刻，再次开口补充道，“目前的夏国，还经不起太大的折腾。”
“是！保证完成任务！”
何志业微微咽了口唾沫，神色坚定地大声喝道！
……
在办公室内“闭关”数日的吕永昌自然不清楚外界发生了什么。
当然，即便他知道了，估计最多也就是嗤笑一声。
都什么时候了，还搁着搞什么竞赛呢？！
更别说，此时的他满心满眼都是各种复杂的算式。
偌大的办公桌上，也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写满字迹的草稿纸。
“啪！”
吕永昌长长地舒了口气，将手中的钢笔一把拍在实木办公桌上。
“成功了……”
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草稿纸，喃喃自语道。
草稿纸上，赫然是一串极具美感的算式！
他伸手搓了搓自己有些发红的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历经三天！
在这三天内，除了必要的吃饭和睡眠时间，他手中的笔就没有停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最终还是成功建立了声致发光现象的数学模型！
看着自己耗费心血建立的数学模型，吕永昌神色忐忑地将各项参数填入其中。
很快，计算结果出来了。
看着草稿纸上的计算数据，吕永昌瞳孔猛地一缩！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想要实现小型可控核聚变，竟然会需要这种材料！
金属锂！
金属锂的各种性质瞬间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锂，金属元素，单质为银白色质软金属，同时也是密度最小的金属。
熔点为180.54℃。
从这方面看，金属锂还真的能作为一种“溶液”。
毕竟，只需要将加热至180.54℃以上，它就可以化为液态了。
吕永昌看着面前的计算结果，陷入了沉思。
说实话，用液态锂作为反应溶液，虽说有些出人意料，但仔细想想，却在情理之中！
毕竟，金属锂在原子反应堆中也有其独特的用处。
他一边思考着用液态锂作为反应溶液的可行性，一边从椅子上站起身，缓步朝办公室大门方向走去。
……
“咔哒……”
办公室房门打开的声音顿时吸引了实验室内众人的目光。
“永昌，你可算出来了！”
方旭眼前一亮，率先朝吕永昌迎了过去：“怎么样，解出来了吗？”
吕永昌抬起头，晃了晃手中的草稿纸，轻轻点了点头。
“嚯！你这黑眼圈！”看到吕永昌正脸的瞬间，方旭猛地一惊，“你这三天……都没睡觉不成？”
方旭的反应显然也吓了吕永昌一跳。
他手中的动作猛地一顿，下意识抬起手朝眼眶周围摸去：“不至于这么夸张吧……这三天我加起来都睡了10个小时了！”
方旭神色古怪起来：“……10个小时？”
“得得得，你还是先去睡一觉吧！”
“到时候要是你因为这个猝死了，李议员长还不得把我的皮给剥下来啊？！”
吕永昌一脸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放心吧，没事的。”
“先做实验，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见到吕永昌这副模样，方旭只得一脸无奈地朝一旁的研究员使了个眼色，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行吧，你是实验室的老大，你说了算。”
“说罢，你要我们怎么做？”
听到方旭的问话，吕永昌下意识扭头看向了放在一旁的反应容器。
他眉头微微一皱，缓缓摇了摇头：“不行！要换一个容器！”
“联系工厂，我们需要订做一个特制的容器！”
方旭听到这话，眉头也皱了起来。
“订做一个容器？”
“这可需要不少时间啊……你准备采用什么溶液，我跟工厂那边提前打声招呼。”
一边说着，方旭一边从一旁拿起纸和笔准备记录吕永昌对于容器的要求。
“液态锂。”
吕永昌淡淡的话语回荡在实验室内。
方旭手中的动作瞬间一顿。
下一刻，他猛地抬起头，一脸惊骇地望着面前的吕永昌失声惊呼道。
“什么？！”
“液态锂？！”
“这……这太危险了！”
要知道，锂是已知元素中金属活动性最强的！
也因此，锂单质的危险性极高！
一个不小心就会发生燃烧，继而引发爆炸！
第54章 试验机问世
方旭一脸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吕永昌，手中的圆珠笔微微颤动。
固态锂尚且危险，更别说加热到180.54℃之上的液态锂了！
现在，吕永昌竟然和他说要采用液态锂作为可控核聚变的反应溶液？！
那可是核聚变！
全恒星系最剧烈的反应！
不仅仅是方旭，周围所有的研究员和教授在听到采用液态锂充当溶液后，脸色都古怪了起来。
“咳咳……”
“吕教授，要不……咱们再考虑考虑？”
一旁的卢和正清了清嗓子，好声好气地劝说道。
吕永昌扫视一圈四周，看到众人的脸色后，脸上也露出了几分苦笑。
好吧，说实话，他也觉得这个方案安全性不怎么高。
但和核物理沾上边的实验，又有哪一个是真正安全的呢？
吕永昌沉吟片刻，迈步走到了实验室一旁的演示白板前。
他伸手拿起一旁的黑色记号笔，在其上写下了一串复杂而极具美感的算式。
“各位，这是声致发光现象的数学模型。”
“想要在溶液中点燃核聚变，我们必须要让气泡坍缩时的温度达到上亿摄氏度！”
“而这一点，只有液态锂可以达到！”
说着，吕永昌右手飞快挥动，在白板上写下了详细的推算过程。
方旭若有所思地看着演示白板上的算式，轻轻点了点头。
作为最顶尖的一批院士，方旭很快就跟上了吕永昌讲解的思路，得出了答案。
他轻轻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说道：“如果数学模型没有出错，那液态锂，可能真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了。”
吕永昌轻笑一声：“在我看来，液态锂并不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恰恰相反，它是小型聚变堆的最佳选择！”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在演示白板上重重地写下了一个符号。
Li-6！
看到这个符号的瞬间，方旭瞳孔猛地一缩！
他明白了！
他一切都明白了！
“永昌，你是准备利用锂-6的那个物理性质吧！”
方旭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下意识地伸出右手用力搓了搓鼻子：“对！对！你说的对！”
“液态锂就是小型聚变堆的最佳选择！”
看到满脸兴奋的方旭，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不愧是方旭！
在第一时间就抓住了要点！
和方旭不同，周围一众研究员和教授，此时都一脸迷茫地望着吕永昌。
吕永昌自然没有卖太久关子，直接开口解释起来。
“锂-6原子有一个很容易被人忽略的物理性质。”
“在受到中子轰击时，它会释放出氚原子。”
听到吕永昌的解释，众人脸上的神色猛地一窒！
原来如此！
氘氚聚变反应一旦引发，自然会向外释放出大量的中子！
而这些中子在轰击周围的液态Li-6后，液态Li-6又会释放出大量的氚原子！
这样一来，和盘古一号聚变堆相比，小型聚变堆甚至不需要补充氚气，只需要定时补充最便宜的氘气便可以长时间地维持聚变堆运行！
“永昌！我这就去联系工厂！”
方旭一脸兴奋地说道：“刚才我还没意识到，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解决聚变堆小型化的最佳方案！”
……
三天后。
距离夏国第一实验室一千米的空地上，凭空搭起了一个巨大的铁皮厂房。
厂房正中央，则放着一个深黑色的圆柱状容器。
容器高约两米，直径大约有一米。
容器底部，则是一个巨大的超声波发生装置。
这个看似简单的容器，就是小型聚变堆的试验机。
看着眼前的装置，吕永昌眼中闪过几分唏嘘之色。
不得不说，汇集了夏国大部分资源之后，实验的进度被无限制地加快了！
三天前，方旭刚刚和工厂那边联系完毕，短短一小时时间，小型聚变堆的试验机图纸便摆在了吕永昌面前！
接下来……夏国不仅在三天内完成了试验机的制造工作，甚至，为了安全起见，夏国还特地在空地上搭起了一个铁皮厂房，用来充当临时的实验场地。
“永昌，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实验？”
方旭扭头看向厂房中央的试验机，眼中闪过一丝火热。
这可是小型聚变堆！
身为核聚变领域的顶尖院士，方旭比谁都清楚这玩意儿的含金量！
和大型聚变堆不一样，小型聚变堆并不会用在民用领域，它只会在军用领域大放异彩！
想到未来夏国的航母，潜艇亦或者战机，都采用核聚变作为能源，方旭的心脏就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不急，我们先等人。”
吕永昌淡淡的话语从一旁传来。
“等人？”
方旭猛地一愣，下意识反问道：“等谁？”
吕永昌的目光越过方旭，朝远处望去：“喏，来了！”
方旭赶忙扭过头，朝吕永昌看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缓缓朝铁皮厂房的位置驶来。
车牌号，自然是那熟悉的一串数字。
“议员长来了？！”
方旭大吃一惊，轻声惊呼道。
“走吧！”吕永昌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我们该去迎接了！”
……
“这么小？！”
“永昌，你确定这玩意儿可以进行可控核聚变？！”
刚看到试验机，李议员就对吕永昌发起了质疑。
面对质疑，吕永昌自然是笑着回应道：“议员长，这玩意儿可不看大小！”
“现在只是试验机，如果成功了，它的体积还能做的更小！”
“到时候，就是装在您的车上都没问题！”
李议员咂了咂嘴，显然对吕永昌的话语不是特别相信：“这玩意儿的发电功率，应该比不上盘古一号吧？”
吕永昌神色猛地一窒。
这不是废话吗？！
盘古一号那是什么东西？！
光是占地面积就有20平方公里！
这小型聚变堆才多大？
看到吕永昌吃瘪，一旁的方旭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意。
不过，笑归笑，上司吃瘪，下属还是需要帮忙解释维护一下的。
“咳咳，议员长，大小不同，功率自然不同。”方旭接话道，“根据估算，您面前这个小型聚变堆的功率应该可以达到1000兆瓦左右。”
议员长眉毛猛地一挑。
1000兆瓦！
这功率可不小了！
第55章 聚变堆小型化技术初步掌握
“这小玩意儿，发电功率有这么高？！”
议员长有些惊诧地看了一眼厂房正中央的小型聚变堆试验机。
1000兆瓦，这可是一个极其恐怖的发电功率！
要知道，家用柴油发电机的功率大概在3-10千瓦。
即便是米国引以为傲的“尼米兹”级航母，总功率也不过只有280兆瓦左右！
换句话说，面前这台大约一人半高的黑色圆柱体，可以毫不费力地驱动一艘航空母舰！
想到这边，议员长眼中瞬间闪过一抹炽热之色！
如果这项技术成熟……
假以时日，在地球上，夏国将会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什么时候开始实验？”
议员长有些急切地问道。
一旁的方旭眼中流露出一抹迟疑之色。
这毕竟是核试验！
纠结半晌后，他轻声说道：“议员长，要不……您离远一些？”
“您可别小看这个黑色圆筒，这里面装的可都是液态锂！”
“一旦发生什么意外……”
议员长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之色。
液态锂加上核聚变……
即便是他这种门外汉都知道这玩意儿有多危险！
但他还是缓缓摇了摇头：“不用！”
“议员长！”方旭顿时急了，“议员长，您的安全……”
议员长神色淡淡地扫了一眼方旭。
他脸上不容置疑的神色瞬间打断了方旭还没说出口的话语。
“不必担心我，既然吕永昌教授都没有退缩，我这个议员长，又怎么好意思当缩头乌龟！”
“永昌！开始试验吧！”
一旁的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随即扭头朝负责操纵的几名研究员高声喊道：“实验开始！”
“启动加热装置！”
随着吕永昌的话音落下，一名研究员赶忙低下头在面前的操作台上按下了几个按键。
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开始响起。
“这是……”
议员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吕永昌赶忙解释道：“金属锂的熔点在180.54℃，因此，在聚变堆启动之前，需要一段时间的预热过程。”
议员长轻轻点了点头。
“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十分钟左右！技术成熟后应该还可以加快！”
“不错，不错。”议员长连连点头，眼中异彩越来越浓。
十分钟的预热时间，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毕竟，在一般情况下，这种聚变堆只会装载在航母亦或者潜艇身上。
对于航母和潜艇来说，十多分钟的启动时间，简直不要太短！
“吕教授，金属锂已经全部熔化了！”
一旁传来了研究员的喊声。
听到这话，吕永昌神色顿时严肃了几分。
“启动超声波发生装置！”
“注入氘氚混合气体！”
随着吕永昌的命令下达，黑色容器内部，一串细密的气泡从底部缓缓升起。
在超声波的震荡下，气泡开始有规律地收缩起来！
当气泡收缩到极点之时，一阵刺眼的光芒从气泡内核散发出来！
在那一个瞬间，气泡内部的温度直接上升到了1.5亿摄氏度！
氘氚聚变反应被点燃了！
“检测到大量中子出现！”
一名研究员兴奋地高声喊道！
与此同时，一旁的中子剂量检测仪也发出了一阵阵警报声！
看着一旁电脑屏幕上平稳运行的曲线，吕永昌缓缓舒了口气。
“这是……成功了？”
议员长把脑袋凑到电脑屏幕前，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曲线和数字，微微咽了口唾沫，低声问道。
“成了！”
吕永昌脸上露出几分喜色，斩钉截铁地说道！
与此同时，他意识深处，一抹荧绿色的光芒缓缓浮现。
下一刻，他的意识再次来到了那个神秘的莹绿色空间。
树状结构上，一点晶莹白光缓缓亮起。
【聚变堆小型化技术：初步掌握】
……
第一次实验大概进行了一分钟左右。
因为没有安装相匹配的发电机，所以发出的能量都通过散热装置逸散到了周围的空气中。
实验进入尾声后，吕永昌沉吟片刻，扭头朝一旁的李议员长说道：“议员长，我有一件事想跟您说。”
李议员眉毛微微一挑，随后轻轻点了点头：“你说吧！”
站在一旁的方旭见状便准备离开，却被吕永昌一把抓住了胳膊：“旭哥，这件事你也应该听听！”
看到这一幕，李议员眼中的疑惑之色越发浓郁。
“议员长，我需要召集夏国所有航空航天领域的科研人员！”
李议员瞳孔猛地一缩。
所有航空航天领域的科研人员！？
这可是大手笔！
“你准备干什么？”
沉默片刻后，李议员轻声问道。
吕永昌没有丝毫迟疑，轻声说道：“空天飞机。”
“传统火箭的运输效率太低了，夏国需要更先进的运输方式！”
迟疑片刻后，他再次开口补充到：“议员长，如果可以的话，我需要负责制造歼三十的那些工程师！”
“此外，还有制造长征十号运载火箭的工程师！”
话音刚刚落下，一旁的方旭猛地扭头看向吕永昌，语气急促地低声喝道：“永昌！这些工程师都是国之重器，可不能乱来！”
说完，方旭赶忙朝议员长连声道歉：“议员长，永昌他不清楚规矩……”
议员长轻轻举起手，打断了方旭的话语。
下一刻，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面色坚毅的吕永昌，轻笑着点了点头。
“好！”
“既然你需要这些工程师，那我便将他们调拨给你！”
方旭呆呆地站在原地。
疯了！
都疯了！
这些工程师可都是夏国的宝贝！
这都能随便借的吗！？
“那……歼三十和长征十号的研究怎么办？”方旭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李议员长。
身为夏国科学院院士，方旭自然清楚一些常人不知道的隐秘。
夏国早在五年前就开始了歼三十和长征十号的研究项目！
历经五年时间，方旭估计，这两个极其重要的项目，应该也到了最关键的地步！
李议员长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停了！”
“停了？什么时候停的？！”方旭的眼睛猛地瞪大了一圈！
这种研究任务也能停吗？
李议员莫不是在唬他吧？！
看着方旭吃惊的模样，议员长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后，神色坚定地说道。
“现在停了！”
“我说的！”
第56章 京普大帝心动了
先不提李议员长那番话给方旭带来了多大的震惊。
至少，吕永昌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这一届夏国议会长的魄力！
说做就做！
大不了推倒重来嘛！
“吕教授，我这可是把国运都交在你手上了！”议会长意味深长地看着吕永昌，缓缓说道，“可别让我失望啊！”
吕永昌面色严肃，用力点了点头。
“空天飞机项目，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研究？”
听到议会长的询问声，吕永昌眉头轻轻一皱。
虽说现在有数支工程队一同在核物理实验室附近动工，但想要彻底完成这些实验室的建设……
保守估计，起码还得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长达一个月的空档期，是吕永昌怎么都接受不了的！
沉吟片刻后，吕永昌开口道：“议会长，夏国最高规格的航空航天实验室……”
还没等吕永昌话说完，议会长就眉毛一挑，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
“夏国国家航天研究所，长征十号运载火箭任务就在那边进行，够吗？”
吕永昌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连点头道：“够了够了！”
“那……议会长，明天我就去那边报到！”
听到吕永昌这句话，方旭顿时急了。
顾不得此时吕永昌还在和议员长讲话，他直接一把揪住吕永昌的胳膊，低声道：“你疯了？！”
“聚变堆小型化还没有彻底完成呢！”
吕永昌再次愣了愣神，扭头看了一眼场地正中央正在“熄火”的试验机。
下一秒，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凝重地看向身边的方旭。
“旭哥！”
“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方旭：“……”
“哈？？！”
“你不是总工程师吗？！”
方旭只感觉心头有一万头羊驼狂奔而过！
这聚变堆小型化任务，怎么突然就落到他头上了？！
但显然，吕永昌并没有在意方旭的话语，随意摆了摆手便跟在议员长身后走了出去。
隐隐约约间，方旭还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永昌，要不，你先把这聚变堆小型化任务完成了再说？”议员长的声音有些忐忑，“方旭那边，不要紧吗？”
“嗐，没事！议员长您就放心吧！”
吕永昌大大咧咧地说道：“方旭的本事我清楚。”
“这聚变堆最重要的部分都完成了，剩下的，不就是给它套个壳子嘛！”
“简单的很！我相信旭哥！”
方旭：“……”
他缓缓扭头看了一眼试验机。
匹配的发电机还没有设计，散热装置也不完善……
这TM叫套个壳子？？！
焯！
方旭忍不住在心里爆出了一句粗口！
……
苏国。
京普大帝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看着面前的文件，脸上闪过了一抹沉思之色。
这半年来，国际上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先是隔壁的夏国被陷害，退出了ITER计划。
随后，在短短几个月内，夏国竟然实现了弯道超车，赶在所有国家前掌握了可控核聚变技术！
看着夏国官方报道出来的盘古一号聚变堆数据，京普大帝有些坐不住了！
苏国和夏国不一样，虽说重工业发达，但毕竟没那么多人口。
像盘古一号这种体量的聚变堆，他估摸着，有两台就能够彻底满足苏国所有的能源需求了！
这对于苏国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机遇！
除了工业生产需要的石油原料，拥有可控核聚变的苏国，完全可以彻底抛弃石油和天然气这些劣质能源！
经济条件本就不好的苏国，更是可以省下不少开支！
“来人！”
京普大帝越想越心动，直接开口朝办公室门外高声喊道。
下一秒，办公室房门打开，一名虎背熊腰的汉子一脸尊敬地看着京普大帝：“总统阁下，您有什么吩咐？”
“告诉外交部，过两天我需要去一趟夏国！”
京普大帝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
当天晚上，夏国第一实验室。
“笃笃笃！”
吕永昌的办公室房门被敲响了。
正在埋头为空天飞机项目做准备的吕永昌听到敲门声，不由愣了愣神。
他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
晚上21:50。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这边？
“门没锁，进来吧！”
“吱嘎……”
办公室的门把手被拧动了。
看着门外站着的人影，吕永昌赶忙站起身迎接道：“洪部？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洪启明一脸无奈地摆了摆手，苦笑着走进办公室。
“别说了！自从那劳什子太阳出了事，我这把老骨头就没在12点前上过床！”
听到这话，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洪部今天是找我来诉苦的？”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起身给洪启明泡了一杯茶：“正宗的西湖龙井，这还是下面的研究员带给我的，平时我都舍不得喝！”
洪启明伸手端起茶杯，轻轻闻了一下。
“嚯！还挺香！”
“你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这就收起礼来了？”
洪启明似笑非笑地望着吕永昌：“我虽然是科技部长，但你在我面前说这些事，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吕永昌一脸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洪部，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我这可是按市价向他买的，您要是不喝，可别浪费了我这茶叶！”
洪启明哑然失笑，轻轻啜了一口茶水后沉声道：“行了，废话我也不多说了！”
“我这次来，是来替议员长问一件事的！”
吕永昌赶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正了正神色：“洪部您说！”
“苏国京普大帝，半个月后会来一趟夏国。”洪启明意味深长地说道，“消息还没有传开。”
“你猜猜看，是为了什么？”
吕永昌眉头瞬间皱成了一团。
苏国京普大帝？
好端端地，他怎么突然要来夏国了？
忽然，吕永昌脑海中灵光乍现！
“可控核聚变？”
吕永昌低声反问道。
“啪！”
洪部长一脸赞许地打了个响指：“不错，根据夏国安全二局的情报，京普大帝对盘古聚变堆十分心动。”
第57章 夏国需要盟友
吕永昌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
确实，对于苏国来说，可控核聚变有着无可替代的吸引力。
毕竟，从上个世纪开始，苏国就开始建设大量的核裂变发电站了。
“议员长托您问我什么？”
听到吕永昌的问话，洪启明眼中闪烁着意义不明的光芒，轻声回应道：“议员长托我问你，夏国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吕永昌神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开口道：“洪部，我不想掺和这种政事……”
洪启明愣了愣神，轻笑一声，连连摆手道：“是我说错话了。”
“议员长的意思是，夏国该如何处理可控核聚变技术？”
吕永昌恍然。
原来是问这个！
他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是拿出去！”
洪启明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拿出去？”
“原因呢？”
要知道，为了这件事，议员长和一众议员开了几个小时的会！
可以说，几乎每一名议员，都主张夏国将可控核聚变技术握在手中！
这次来询问吕永昌，也是为了走一个流程。
毕竟，身为太空总署的第一任署长，吕永昌在这种事情上，也是有极大的话语权的！
原本，在洪启明看来，吕永昌是最不可能同意核聚变技术外流的人！
这可是他亲自开发出来的心血！
洪启明在科技部长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久， 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科学家愿意把自己辛苦研究出来的成果往别人手里送的！
或许是因为灯光昏暗的原因，此时的吕永昌并没有注意到洪启明脸上的神色。
他自顾自地说道：“洪部，面对接下来的灾难，夏国想要独自存活，那是不可能的。”
“我们必须要有一些可靠的盟友。”
“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苏国，都是我们必须争取的目标！”
洪启明脸上的神色稍微舒缓了一些。
吕永昌这个说法，在会议上也有议员提到了。
但是……
“那为什么不再过几年呢？”洪启明低声说道，“永昌，夏国现在处于一个高速发展阶段。”
“只要我们将核聚变技术握在手中，只要三年时间，夏国就能彻底翻身！”
吕永昌缓缓摇了摇头。
“来不及了。”
“估计再过一两年，太阳的变化就会被所有人知道了。”
洪启明瞳孔猛地一缩！
“这么快！？”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别忘了，太阳出现异常这件事，还是米国那边的一间实验室率先发现的。”
这句话瞬间点醒了洪启明。
他脸上露出几分苦涩之意：“这么看来……夏国目前的举措还是太保守了些。”
说着，洪启明将议员长发布的几条资源禁令和吕永昌简单叙说了一番。
听完，吕永昌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洪部，我有一个想法……”
……
第二天。
夏国国家航天研究所门口。
三架军绿色涂装的武装直升机缓缓降落。
作为夏国太空总署的第一任署长以及夏国未来的希望，此时此刻，吕永昌的人身安全问题受到了极大的重视！
在实验室内或许还感受不到。
可一旦外出，吕永昌就彻底感受到了议员长对其安全的重视。
三架全副武装的武装直升机都算是小场面。
根据洪启明的说法，要不是考虑到直升机速度太慢，议员长恨不得派几架歼二十来护航。
这还是在夏国内陆呢！
吕永昌毫不怀疑，若是有朝一日他需要出国，夏国甚至会派遣一个航母舰队来为其护航！
等到直升机停稳，吕永昌从中间那架直升机甲板上一跃而下。
看着面前大门敞开的国家航天研究所，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在这里，他将带领夏国迈出走向星辰大海的第一步！
……
刚进实验室，吕永昌就察觉到了国家航天实验室和其他实验室的区别。
实验室内，到处可见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
每一位科研人员脸上都充斥着紧张和凝重之色。
这一点，和三道口大学的实验室完全不同！
不过，吕永昌转念一想，倒也正常！
这毕竟是夏国研究长征十号重型运载火箭的地方！
“吕教授，您好！”
正当吕永昌站在门口看着那些科研人员忙碌的时候，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他赶忙扭过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名双鬓泛白，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正一脸歉意地望着自己。
“吕教授，不好意思，昨天刚接到上面的命令，我们都还在整理实验器材，一时间腾不出时间去接您……”
吕永昌嘴角扯动，露出了一抹善意的微笑：“不碍事不碍事。”
“我记得没错的话，您应该就是曹良才院士了吧？”
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道异色，轻轻点了点头道：“吕教授您认识我？”
吕永昌嘴角抽搐了两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在大学课本上见过您的名字。”
曹良才：“……”
他突然意识到，论级别，面前这位比他高几个档次的年轻人，目前还是一名大二学生！
曹良才一脸尴尬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心里默默地吐槽着三道口大学的办事效率。
改天他非得打个电话去问问姜永兴那个家伙！
发个毕业证，就这么难吗！
“咳咳！”曹良才用力咳嗽了一下，试图转移话题来缓解此刻的尴尬气氛，“自我介绍一下，曹良才，夏国科学院院士，目前担任夏国国家航天研究所所长一职。”
一边说着，曹良才一边朝吕永昌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见状，吕永昌也赶忙伸出右手，用力地握住了曹良才那满是老茧的右手！
“曹院士，可以帮忙召集一下研究所里的科研人员吗？”吕永昌沉声说道，“我需要先开个会，布置一下接下来的任务。”
曹良才欣然同意。
当然，他也不敢不同意。
就在昨天晚上，他接到了上级的命令。
命令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无条件服从吕永昌教授的任何安排！
第58章 霍尔推进器解决方案
三十多分钟后。
夏国国家航天研究所会议室内。
在曹良才的催促下，研究所内所有的科研人员都迅速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吕永昌站在会议桌前，目光凝重地扫视了一圈众人，随后，伸手打开了投影仪。
“各位，想必大家都已经接到了上层领导的通知。”
“长征十号重型运载火箭项目从现在开始停止研发。”
虽然在场众人昨晚就得到了这个消息，但此时此刻，每个研究人员脸上还是流露出了几分难过与不舍之色。
长达五年的研究周期，毫不夸张地说，长征十号重型运载火箭这个项目就像这些科研人员精心呵护的孩子一般！
“我也是做研究的，各位心中的难受，我能体会到。”
“但是，夏国目前的处境，想必各位再清楚不过！”
感受到会议室内沉重的气氛，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按动了鼠标左键：“夏国需要一种更加有效的推动方式！”
投影仪变换的灯光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电推进技术》
“电推进？！”
“这……这不可能！”
只是一瞬间，会议室内就变得嘈杂起来。
一声声质疑声随之传入吕永昌的耳中。
作为研究所所长的曹良才脸色微变，一脸疑惑地看向神色淡然的吕永昌。
“咳咳……”
眼看着会议室内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曹良才不得不站起身，轻轻咳嗽了一声。
“吕教授，您说的电推进系统，可是霍尔推进器？”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露出几分笑意：“怎么？曹院士在这方面有研究？”
曹良才瞳孔猛地一缩！
霍尔推进器……果然是霍尔推进器！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吕教授，如果您想用霍尔推进器代替化学燃料火箭……我劝您还是早些放弃吧。”
吕永昌眼中流露出几分疑惑之色：“此话怎讲？”
曹良才微微叹了口气：“吕教授，您应该是看上了霍尔推进器的比冲吧？”
吕永昌神色微微一凝，随即点了点头。
见到这一幕场景，曹良才眼中苦涩之意更加浓郁！
“霍尔推进器项目，咱们研究所很久以前就做过研究。”
“起初，我们都对其充满信心，甚至有不少院士认为，霍尔推进器是最完美的推进系统！”
“可惜，现实永远比想象残酷得多。”
“在实验室中，霍尔推进器最大的推力大概是200毫牛。”
说到这边，曹良才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
“吕教授，200毫牛能干什么？”
“在大气层内，也就能推动几张A4纸吧？”
“就这个样子，您觉得，霍尔推进器还能替代传统化学火箭吗？”
面对曹良才的质疑，吕永昌轻笑一声，神色淡然地说道：“曹院士，先别急。”
“先听我讲完再做判断也不迟。”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再次轻轻按动鼠标。
“曹院士，麻烦问一下，研究所里原先那台霍尔推进器的功率是多少？”
曹良才看着投影幕布上一个通体黑色的圆柱体，不由愣了愣神。
这是啥玩意儿？
凭借他的见识，竟然认不出图片中的物体？！
听到吕永昌的问话，他下意识地开口回答道：“大概在20千瓦左右。”
吕永昌了然。
下一刻，吕永昌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的笑意：“如果我说，我可以把功率提高到1000兆瓦以上呢？”
曹良才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即便是久经风浪的他，也耐不住心里的震惊，腾地一声从会议桌旁的椅子上蹦了起来！
“你说什么？！”
“1000兆瓦？！”
吕永昌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曹良才瞳孔微微颤动，他轻轻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地问道：“吕教授，你知道1000兆瓦是什么概念吗？”
“难不成，你想让盘古一号为其供能不成？！”
说到这边，曹良才心中微微一动。
一个疯狂的念头缓缓从其心头浮现而出。
难道说……
他猛地扭头看向一旁的投影幕布！
“盘古一号倒不至于。”吕永昌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小型化的聚变堆，还真有。”
“什么？！”
“卧槽？！！”
“嘛玩意儿？！”
一瞬间，会议室内响起了几声惊呼。
没有理会这些“噪音”，吕永昌正了正神色，伸手指向投影幕布：“给各位介绍一下。”
“夏国第一实验室最新成果，聚变堆小型化技术。”
“各位眼前的，是小型聚变堆最核心的部分，相当于盘古一号的反应炉。”
“高两米，直径一米！”
“目前额定功率1000兆瓦！”
“……”
话音落下，会议室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曹良才呆呆地站在会议桌旁，因为激动，双手微微颤抖。
“吕教授……您说的，是真的？”
不是他不信任吕永昌的话语。
实在是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
就在不久前，盘古一号聚变堆刚刚问世。
仅仅相隔一个多月，聚变堆小型化技术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曹良才甚至伸出手狠狠地揪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好疼！
“当然是真的！”吕永昌神色一肃，“昨天，在李议员长的见证下，小型聚变堆第一次点火实验获得圆满成功！”
“虽然配套的发电装置还没有完成设计，但我可以保证，一个月内，小型聚变堆技术将会彻底成熟！”
曹良才深深地吸了口气。
不得不说，他心动了！
1000兆瓦的功率！
即便是最简单粗暴的倍数换算，采用小型聚变堆的霍尔推进器推力也能拥有整整1吨推力！
“那……发热和损耗问题呢？”
曹良才心中微微一动，想起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一般的导线可承受不起小型聚变堆的强大电流！
吕永昌轻笑一声，再次按动鼠标。
“常温超导线圈如何？”
“什么？！”曹良才双眼猛地瞪大了一圈，“夏国已经有常温超导体技术了？！”
“不然，曹院士您觉得我们是怎么造出盘古一号的？”
吕永昌乐呵呵地反问了一句。
因为涉及到保密协议，所以绝大多数科研人员并不清楚盘古一号中蕴含的黑科技。
第59章 苏国：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曹良才呼吸有些急促。
常温超导体，再加上1000兆瓦的小型聚变堆……
两者相结合，绝对不是1+1=2这么简单的！
曹良才微微咽了口唾沫，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青年。
难以想象！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面前这位年仅二十一岁的年轻人折腾出来的！
……
半个月后。
一架来自苏国的航班缓缓降落在京城机场笔直的跑道上。
随着飞机舱门打开，京普大帝的身影出现在飞机舷梯上。
“总统阁下，欢迎您来到夏国！”
等到京普大帝走下舷梯，外交部的一名工作人员赶忙上前打了个招呼。
有求于人的京普大帝很好说话。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核善的笑意，朝那名外交部的工作人员轻轻点了点头：“你好你好。”
看着那核善的笑容，外交部工作人员不由得感觉背后一凉。
他赶忙侧过身子，伸手虚引道：“京普先生，李议员长在钓鱼台国宾馆等您。”
京普大帝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他轻轻点了点头，顺着工作人员的指引进入了一辆通体黑色的红旗轿车中。
……
夏国，钓鱼台国宾馆会客厅。
京普大帝坐在李议员长的左侧。
“李议员长，恭喜夏国掌握了可控核聚变技术！”
面对京普大帝的恭维，李议员长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轻轻点了点头道：“谢谢。”
说完，李议员长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里面的茶水。
京普大帝：“……？？？”
谢谢？
后面呢？这就没了？
他扫了一眼李议员长悠然自得的神色，眼底深处流露出几分无奈之色。
“李议员长，我这次来夏国，主要是为了与贵国谈一个合作项目。”
“哦？什么合作项目？”议员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淡淡地说道，“京普先生可以大胆说出来。”
“以我们两国的交情，我相信，绝大多数项目都不是问题。”
京普大帝眼底无奈之色越发浓郁。
面对装傻充愣的李议员，他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议员长，我就直说了吧！”
“夏国的可控核聚变技术，怎么卖？”
随着京普大帝的话音落下，会客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京普大帝忐忑的望着身边的李议员。
虽然他没有流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但一旁的李议员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京普大帝眼底的一丝慌乱。
几分钟时间过去了。
“哎……”
李议员轻轻叹了口气：“京普先生，可控核聚变是夏国刚刚研发出的技术，原则上，我们不准备……”
京普大帝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说实话，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期之内。
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如果我说，苏国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呢？”
李议员说话的声音微微一顿，脸上神色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但是，考虑到贵国与我国的友好关系，我们可以与贵国共享这项技术。”
京普大帝：“……”
看着李议员面色如常的模样，京普大帝再次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
看来，这李议员是早就盯上他这块肥肉了！
“开个价吧，议员长。”
京普大帝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生无可恋地说道：“要多少钱？”
议员长轻笑一声，脑海中浮现起前段时间洪启明和他说的一番话，‘议员长，吕教授建议，我们用核聚变技术去交换一些必要的资源。’
李议员长缓缓摇了摇头：“不，我不需要钱。”
京普大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他眼底流露出一丝警惕：“议员长，领土完整是苏国不可退让的底线！”
李议员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
“放心，我不是想要土地。”
“夏国需要资源，大量的资源。”
在经过一番“友好”的协商讨论后，京普大帝和议员长签下了合作条例。
在接下来的一年内，苏国将会向夏国运送大批量的铁矿，铜矿以及镍矿，除此以外，苏国还需要向夏国支付数量不菲的稀土资源。
作为交换，苏国也如愿以偿地获得了可控核聚变技术。
……
几天后，夏国新闻频道便播出了这一则新闻。
“近日，苏国京普大帝访问夏国，李议员长与其进行了友好的交谈，并于可控核聚变方面达成了一致协议……”
新闻一经播出，整个夏国一片哗然！
围脖热搜榜单火速更新！
《夏国出售可控核聚变技术？》
《为了可控核聚变，苏国到底付出了多少代价？》
《……》
夏国新闻官方围脖账号底下，更是多出了无数评论！
“焯！这算什么？可控核聚变技术都卖吗？”
“夏国高层到底在想什么？这可是可控核聚变！目前全世界只有我们有！”
“不是，就为了这么一点矿产，就把可控核聚变卖了？疯了吧？”
“楼上的，这可不是一点矿产，根据报道出来的数据，苏国这次付出的那些资源，算起来，甚至超过了200亿美金！”
“再多也没这个理啊！夏国好不容易领跑一次，现在却要把优势拱手相让？”
在一众争吵的评论中，一条评论脱颖而出，获得了最多的点赞。
“有没有一种可能，夏国已经掌握了更先进的聚变技术，所以才把相对落后的技术卖给别人？”
“卧槽！你说的好有道理！”
“众所周知，兔子家的技术通常有三代，第一代出售，第二代使用，第三代试验！”
……
不仅是国内，就连国外也被苏国和夏国这一合作协议给吓了一大跳。
推特上更是一阵争论。
“现在夏国连可控核聚变技术都卖吗？”
“苏国可以买……那我们国家能买吗？”
“呵呵，想屁吃呢？苏国和夏国是什么关系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觉得可以试试。”
“@艾伯特，总统阁下，来活了，既然咱研究不出可控核聚变，要不直接去买一个现成的吧？”
“哈哈哈哈，我觉得艾伯特不会理你！”
出人意料的是，艾伯特总统竟然第一时间点赞了这条推特，随后回应道。
“我正在考虑这个事项，相信我，没有谁比我更懂夏国！”
第60章 打包出售可控核聚变技术
就在国外为了这件事吵翻天时候，夏国科技部悄然发布了一项草案。
《关于可控核聚变技术打包出售的草案》
声明内容很简单，甚至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可控核聚变反应炉技术：100亿美金】
【可控核聚变磁流体发电机技术：100亿美金】
【常温超导技术：100亿美金】
【日常维护以及安装工作 ：50亿美金】
【可控核聚变全套技术打包出售价：280亿美金】
【注意：夏国只接受等价值矿产资源，不接受任何形式现金以及其他形式的资产。】
以上，就是这项草案的全部内容。
与其说是草案，不如说是一张报价单。
……
魔都。
赵子杰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机上的新闻。
啥玩意儿？
打包出售……可控核聚变技术？
这几个单词，是能放在一起说出来的吗？！
莫不是恶搞消息吧……
他赶忙看了一眼新闻发布方。
夏国科技部。
赵子杰不由陷入了沉默。
总感觉嘴里有好多槽想吐，一时间却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
他手指轻轻一动，将这个新闻分享到了企鹅群中。
“？！”
“卧槽？”
“我看错了？打包出售可控核聚变？！”
“焯，打包购买还有八折优惠，非常的银杏化！”
看着群友的反应，赵子杰轻轻打出了一行文字。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越来越相信夏国已经掌握第二代核聚变技术了……”
赵子杰的话语顿时引来了一片赞同声。
“说的有理！”
“兔子的传统艺能而已，基槽，勿6！”
“让一让，让一让！本公司专业翻新核弹头,潜艇抛光,回收二手航母，航母潜艇补漏，大修核反应堆，航天飞机保养翻新，高空作业擦洗卫星表面积尘！”
“……”
在一众吹牛扯皮的聊天中，一则回复引起了赵子杰的注意。
“只有我注意到最后一个注意事项吗？夏国只接受等价值的矿产资源交换！”
赵子杰眼神微微一动，赶忙打开新闻界面仔细查看起来。
注意事项中确实注明了这一项内容！
这就奇怪了！
按理来说，夏国并不缺少矿石资源。
甚至，还是矿石出口大国。
怎么现在……突然开始用核聚变技术去收购矿石资源了？
赵子杰下意识打开身边的电脑，在浏览器中搜索了一番最近一年夏国的矿石出口量。
这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短短半年时间，夏国的矿石出口量已经下降到了一个冰点！
赵子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他迅速找出了最近两年的夏国矿石出入口数据。
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对比数据，赵子杰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短短半年时间，夏国矿石资源出口量，同比下降了90%！
与之相对应的，夏国矿石资源进口量，同比上升了50%！
“这是……要出什么大事了吗……”
赵子杰咽了口唾沫，喃喃自语道。
……
随着这一则草案的发布，整个国际局势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米国白宫。
“该死的……夏国这是要干什么？！”
艾伯特看着面前的文件，眼角剧烈抽搐。
站在一旁的柯林斯教授一脸忐忑地轻声说道：“总统阁下，我觉得我们应该向夏国购买这个技术。”
“……”
“柯林斯教授，你说什么？”艾伯特猛地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柯林斯教授。
“什么时候米国要向夏国购买技术了？！”
柯林斯教授眼中满是苦涩。
“总统阁下，我知道这很难接受。”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
“如果别的国家都向夏国购买可控核聚变技术，我们就会陷入被动。”
艾伯特的脸色渐渐涨红，他伸出手，狠狠地拍在了面前的实木办公桌上：“该死的夏国！”
“Fxxk！！”
“我们的可控核聚变技术呢？”
“柯林斯教授，回答我，我们的核聚变技术进行到哪一步了？！”
柯林斯教授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目前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一建造计划。”
“啪！”
艾伯特伸出手，一巴掌糊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喃喃自语道：“上帝啊……”
“那我们前期这么多投入，都白费了不成？！”
面对艾伯特的质问，柯林斯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想，恐怕是的。”
“总统阁下，根据情报，夏国的聚变堆采用了仿星器构造，这和我们在建的实验堆完全不同，所以……”
艾伯特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力地摆了摆自己的右手，打断了柯林斯的话语。
就在刚才，他有种预感。
似乎……米国要在他的手上走向衰落了。
……
和米国不同，此时的西欧各国都陷入了癫狂状态。
可控核聚变技术！
那可是可控核聚变技术！
吉利国率先做出决定，拨通了夏国的电话。
“您好，我需要购买全套可控核聚变技术！”
“280亿矿产资源……给我一点时间，吉利国会凑出来的！”
负责接听电话的工作人员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请问您需要其他服务吗？比如，外包建设工程？”
“相信夏国的建设速度会让您满意的。”
吉利国首相眼中露出几分意动之色：“这个收费问题……”
“只需要再加5亿美金的矿石资源就可以了。”
吉利国首相眼中露出几分苦涩：“算了算了……”
280亿的矿产资源他还发愁呢！
再加5亿？
这不是要他命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吉利国首相的难处，工作人员笑着说道：“其实，也不一定要矿产资源。”
“光刻机技术，亦或者是别的高端科技，都可以用来交换。”
吉利国首相呼吸微微一窒，艰难地说道：“我需要商量一下……”
“还请尽快，毕竟，高卢国那边也发来信息了。”
工作人员“善意”地提醒道。
“好的好的，我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
吉利国首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赶忙挂断了电话。
看着面前的“报价单”，吉利国首相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或许……被他们压制了数十年的夏国，要彻底崛起了！
第61章 樱花国？对不起，不卖
夏国打包出售可控核聚变技术的风波越闹越大。
就在西欧各国购买核聚变技术之后，大洋彼岸的米国终于坐不住了。
艾伯特最终还是没有扛住各方面的压力，拨通了夏国的国家专线电话。
“咳咳……李议员，好久不见啊！”
米国白宫总统办公室内，艾伯特皱着眉头，违心地说道：“议员长先生，很高兴和你进行这次对话。”
听到跨洋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李议员长眼中顿时流露出了几分笑意。
“艾伯特总统，你好你好，最近身子怎么样啊？”
大洋彼岸，艾伯特听着话筒里的声音，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身子怎么样？
这是国家专线电话里该问的问题吗？！
但想到这番电话的目的，艾伯特只得捏着鼻子说道：“额……多谢议员长关心，我最近身子挺好的。”
“呵呵，那就好，身体好是最重要的！”
“艾伯特先生，你这年纪，得好好保重身子啊！”
话筒里意味深长的声音让艾伯特的额头上布满了黑线。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这年纪？!
我这年纪怎么了！
要不是想到自己有求于人，艾伯特恨不得直接对着话筒破口大骂！
“咳咳！议员长，我们还是来说正事吧！”
艾伯特脸色僵硬地说道：“听说贵国正在向外出售可控核聚变技术？”
议员长眼中笑意越发浓郁：“当然！”
“怎么？艾伯特总统对这个技术有兴趣？”
“米国难道还没有研发出这项技术吗？”
艾伯特脸色顿时一黑。
该死的……
他自然是听出了议员长话语中的调侃意味。
虽说他很想直接挂断电话，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额……这个，米国自然是掌握了可控核聚变技术！”
艾伯特眼珠一转，随口扯谎道：“只不过那技术还在实验室中，还没有彻底成熟。”
“你懂得，那些研究人员一个个磨蹭得很！”
李议员轻笑一声，语气十分轻松地岔开了话题：“噢？那艾伯特先生这次打电话来的目的，不会是为了和我抱怨贵国研究人员的效率低下吧？”
艾伯特：“……”
“咳咳！”他用力咳嗽了两声，随后有些尴尬地说道：“倒也不是为了这个事……”
“……”
经过一番友好协商，米国最终买下了全套可控核聚变技术。
……
当夏国宣布米国购买了全套可控核聚变技术的时候，所有夏国人……不，所有国家都惊掉了下巴！
“哈哈哈哈！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我还以为米国能硬气一点呢！没想到还是抵御不住可控核聚变的诱惑啊！”
“有没有大手子统计一下，现在夏国已经卖出去多少份可控核聚变技术了？”
“官方没有具体通报，我估计西方那些大国应该都买了。”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我们的沙特狗大户了，听说他们不仅买了全套技术，甚至还花大价钱包了夏国的建筑团队！”
“什么狗大户，那是我们的好兄弟！”
……
和一众西方发达国家不同，位于夏国旁边的樱花国，过得并不是很舒服。
“拜托了！”
“我们国家真的很需要这份技术！”
钓鱼台国宾馆会客厅内，樱花国首相面色凝重，朝李议员长弯下了自己的腰。
和别的国家不同，樱花国四面环海。
作为一个岛国，樱花国国内资源极其匮乏。
核电站的电能就是他们国内绝大多数的电力来源。
原本核裂变电站也能勉强满足樱花国的需求，但是，近几年来接二连三的地震和海啸事件，给樱花国高层敲响了警钟。
核裂变电站太危险了！
但樱花国又离不开核电站。
因此，当得知夏国出售可控核聚变技术之时，樱花国的高层是第一个坐不住的！
为了表示诚意，樱花国特地派出他们的首相，亲自前往夏国进行谈判。
只是……诚意归诚意，结果似乎不怎么好。
看着面前朝自己鞠躬的樱花国首相，李议员长轻轻端起桌子一旁的茶杯，啜了一口杯中的清茶。
“对不起，这份技术，我们不卖。”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樱花国首相面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赶忙直起身子，再次鞠了一躬。
这次弯腰的幅度远远大于上一次。
甚至，他的脑门都磕到了自己的膝盖！
“请务必卖给樱花国！”
“条件可以谈！樱花国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李议员长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极其严厉地看向身前的樱花国首相。
“夏国的技术，绝不会卖给一个连历史都不敢承认的国家！”
“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你，听清楚了吗？”
樱花国首相面色涨得通红，他直起身子，嗫喏着嘴唇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
但李议员长却猛地一挥手打断了他的动作。
“来人，送客！”
……
短短几个小时时间，樱花国试图购买可控核聚变技术惨遭拒绝的事情便在围脖上引起了热议。
“哈哈哈哈干得漂亮！”
“就不能把这技术卖给这些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樱花国人！”
“不是有核裂变电站吗？以后让他们抱着核电站过日子去吧！”
“只有我觉得这样子不好吗？夏国高层这么做，损失的可是夏国的信誉！”
“信誉？什么信誉？你见过以前的米国讲信誉吗？”
“以前的夏国：大家好，我是夏国，我很文明，很讲道理，大家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现在的夏国：大家好，我是夏国，我就是道理！”
……
李议员长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国内对这件事的反响，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欣慰。
“多少年了……”
“夏国还是第一次在国际上如此扬眉吐气！”
“爽快！当真是爽快！”
站在一旁的财政部长何志业眼中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议员长，这下，咱们的矿石资源应该勉强够用了！”
虽说一套核聚变技术只需要280亿美金的矿石资源，但架不住量大啊！
议员长轻轻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后说道：“不急，这些矿石先安排工厂进行冶炼。”
“等冶炼完成后好好存放。”
“具体怎么用……等吕永昌那边的消息！”
第62章 硬核辟谣
“笃笃笃！”
议员长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进！”
议员长眉头微微一皱，语气短促而有力地说道。
下一刻，办公室大门被人一把推开。
门外，洪启明脸色微微涨红，眼中闪烁着激动的神色！
“洪部长？发生什么事了？”看到洪启明的模样，议员长眼中流露出几分疑惑之色。
在他的印象里，洪启明可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啊！
“议员长！好消息！好消息！”
洪启明高声呼喊道：“刚刚方旭那边传来消息，小型聚变堆项目已经成功了！”
议员长身子猛地一震！
还没等他彻底反应过来，洪启明第二句话脱口而出：“不仅如此，吕教授那边，第一代霍尔推进器已经研发成功了！”
这下，就算是议员长也按捺不住了！
“什么！”
“这么快！？”
李议员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满眼激动地看着洪启明：“什么时候开始实验？！”
洪启明微微咽了口唾沫：“目前军方正在朝航天研究所那边运送小型聚变堆。”
“估计……再过两个小时，吕教授那边就会开启第一次实验了！”
……
夏国某高速公路入口。
“什么情况……好端端地，这高速公路怎么封了？”
一辆哈弗汽车里，一名男子皱着眉头看向前方：“不会是发生车祸了吧？”
男子身边，则是一名留着披肩长发的温婉女子。
女子摇下车窗，探出头朝前看了一眼：“应该不是车祸。”
“高速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应该只是封入口了。”
听到这话，男子眼底闪过几分焦急。
他伸手解开安全带，一把拉开车门。
“喂！你要干嘛？！”女人面色微微一变，赶忙大声提醒道，“这里可是高速公路，你可别乱来！”
男人动作微微一顿，随即一脸无奈地扭头看向女人：“我去收费站那边问问情况，马上回来。”
几分钟后。
男人走到了高速公路收费站窗口。
看着里面的工作人员，男人沉吟片刻，上前搭话道：“哥们儿，这高速公路……是什么情况？”
“里面发生什么了？”
听到男人的声音，工作人员抬头扫了一眼男人，随后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我只是接到上级的命令，这段高速公路要封半个小时。”
男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上级命令？
莫非是运送什么重要物资？！
下一刻，一阵警笛声和轰鸣声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
男人迅速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下一刻，他瞳孔猛地一缩！
天空中，五架武装直升机呼啸而过！
他甚至可以看到武装直升机地下悬挂的空对地导弹！
与此同时，三辆拉响警笛的警车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中。
三辆警车排成人字形在前方开路，六辆军绿色涂装的军车紧随其后！
军车顶棚之上还架着几挺通体泛着寒芒的重机枪！
在军车车队中央，则是一辆重型货车。
凭借双眼5.0的视力，男人勉强看清了重型货车上装载的东西。
一个通体玄黑色的圆柱状物体。
趁着收费站工作人员不注意，他眼疾手快地掏出手机拍下了货车的照片。
……
“这是怎么了？”
见到男人神色匆忙的模样，温婉女子眉头微微皱起，轻声询问道：“工作人员有说什么原因吗？”
男人眼中透出几分兴奋，伸手放在嘴前，做了个嘘的手势。
女人神色猛地一窒。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第一时间闭上了嘴。
男人飞快地跳上车。
关上车门后，他猛地松了口气。
舒缓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后，他一脸神秘地对女人说道：“你绝对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女人眉头皱的更深了。
“国家在运送军事物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将自己拍到的照片展示了一番。
“看到没，警车开道，军车护送！”
“这架势，绝对是运送军事物资！”
看着男人信誓旦旦的模样，女人一脸狐疑地凑过脑袋看了一眼手机中的照片。
一个泛着玄黑色的圆筒状物体。
“这……这是什么东西？”
男人眉头紧蹙，缓缓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可能是什么新型武器？”
一边说着，男人一边打开了手机围脖。
“哎！这照片你别瞎传！”女人脸色微微一变，声音也随之尖细起来。
男人没有理会女人的话语，只是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
“不用我上传了，官方已经出来辟谣了……”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举到女人眼前。
女人下意识地朝手机屏幕看去。
夏国新闻官方账号最新围脖。
“紧急辟谣！”
“今日，夏国多段高速公路封闭，网络谣传为运送军事物资。”
“夏国新闻特此辟谣，这不是军事物资！”
“网络上出现的玄黑色圆筒状物体照片为夏国最新研发的小型聚变堆样机，并不是所谓的军事物资！”
女人下意识接过手机，伸出手指拖到了围脖下方的评论区。
“我屮艸芔茻！”
“我愿称之为史上最硬核辟谣！”
“焯，你这还不如说是军事物资呢！有你这么辟谣的吗？？”
“我说什么来着？兔子的传统艺能果然再现了！”
“哈哈哈！同情西方国家一秒钟，刚刚买了第一代技术，转眼夏国就掏出来了一个第二代样机。”
“你确定是样机？我怎么看着像是成品呢？”
“不信谣不传谣，官方说是样机，那他就是样机！”
“兔子：你猜猜我手里还有没有第三代产品？”
……
夏国国家航天研究所。
霍尔推进器的基础原理和构造并不是很难，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简单。
限制其发挥作用的主要因素是功率和损耗问题。
因此，在吕永昌解决了两大难题后，霍尔推进器的研究进度条瞬间推进了一大截！
在曹良才和一众顶尖工程师的鼎力合作下，短短十多天时间，第一代霍尔推进器的雏形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第63章 试运行！100KN
研究所内的测试台上，一台通体呈现深黑色的圆环形发动机浑身泛着神秘的色彩。
这就是这十多天内众人的研究成果！
改良型霍尔推进器。
更准确的说法，则是霍尔推进单元！
在其旁边，则是一台圆柱形的小型核聚变装置！
此时的小型核聚变装置，因为加装了各种设施，体型比一开始大了整整一圈。
可即便如此，在所有大型发电机中，它依然是身材最苗条的一个。
霍尔推进单元的喷射口，正对着一堵由特种材料制成的混凝土墙壁！
这堵墙壁的作用很简单。
阻挡霍尔推进单元的喷射尾流！
霍尔推进单元采用的工质为核聚变产生的高温氦离子流。
因此，霍尔推进单元的喷射尾流温度极高！
甚至可以达到上亿摄氏度！
“吕教授，所有检查已经完成，霍尔推进单元随时可以开始试运行！”
听到身边传来的报告声，吕永昌神色凝重了几分。
他慎重地点了点头：“准备开始试运行！”
“是！”
随着吕永昌的一声令下，研究所内一众研究员眼神顿时变得亢奋起来！
这虽然不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霍尔推进器。
但这绝对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推力达到KN级别的霍尔推进器！
随着小型聚变堆缓缓启动，一阵低沉的嗡鸣声随之响起。
“小型聚变堆工作正常！”
“电能输出功率正常！”
“准备启动霍尔推进单元！”
一旁的曹良才院士微微咽了口唾沫，右手微微颤抖着按动了面前操纵台上的按钮。
下一刻，一道蓝幽幽的等离子流出现在霍尔推进单元的喷射口！
随着霍尔推进单元的运行功率不断上升，等离子流的光芒也逐渐强盛起来！
众人面前屏幕中显示的推力数据也逐渐上升！
1KN！
10KN！
50KN！
100KN！
推力数据逐渐稳定。
一旁的曹良才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推力数字，下一刻，他眼中迸发出一抹兴奋之色！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100KN！10吨推力！这可是10吨推力！”
曹良才嘴唇微微颤抖，眼神痴迷地望着面前那一抹幽蓝色的光芒。
美！
太美了！
这抹幽蓝色的光焰，象征着人类的航天科技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化学燃料，在这一刻，已然沦为过去式！
在短暂的喜悦之后，吕永昌率先冷静下来。
“行了，霍尔推进单元先停一停吧！”
“停？为什么要停？”曹良才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干脆趁热打铁，好好测试一下霍尔推进单元的各项数据！”
吕永昌苦笑着摇了摇头：“曹院士，在这之前，你要不看一看那堵混凝土墙壁？”
曹良才愣了愣神，扭头朝远处的混凝土墙壁望去。
只见那厚达一米的混凝土墙壁正中央已然被烧出了一个深坑！
眼瞅着这堵墙壁就要被烧穿了，他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按下了终止按钮！
面对着吕永昌那调侃的眼神，曹良才不由闹了个大红脸，他恼羞成怒道：“他娘的，这堵墙壁是谁负责的！”
“用的什么狗屁材料！这才几分钟就撑不住了！”
“是不是给劳资偷工减料了！”
“……曹所长，是，是我负责的。”一名研究员苦笑着上前了一步，“用的材料是您审批的，已经是质量最好的那一批了。”
曹良才：“……”
……
在试运行结束的一个小时后，洪启明终于从京城赶到了航天研究所。
原本李议员准备亲自来的，但因为一些琐事，这项任务最终还是落到了洪启明头上。
“洪部？您怎么来了？”
见到洪启明的身影，吕永昌眼中满是惊讶：“今早上你不是刚回京城吗？”
洪启明一脸幽怨地瞥了一眼吕永昌：“你说呢？”
“我这科技部长，现在都快成你的跑腿了！”
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自从吕永昌出现，他这科技部长，慢慢地就成为了议员长和吕永昌之间的传话筒！
自知理亏的吕永昌讪笑一声，没有回话。
洪启明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正了正神色说道：“怎么说？实验要开始了吗？”
吕永昌：“……”
“额……实验已经结束了。”
洪启明：“？？？”
啥玩意儿？
结束了？
那他这不是白来了吗！？
洪启明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咳咳……不过结果可以告诉您。”
看着洪启明逐渐变化的表情，吕永昌赶忙说道：“试运行圆满成功，单个霍尔推进单元推力100KN！”
洪启明微微一怔，喃喃自语道。
“100KN……额，1千克约等于9.8牛顿……”
吕永昌：“……差不多10吨推力。”
“10吨？这么少？”洪启明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我记得波音747的CF6引擎最大起飞推力可以达到105吨左右吧？”
“10吨推力，对于空天飞机来说，会不会少了点？”
吕永昌轻笑一声。
“洪部长，你还是没听明白我说的话。”
“单个霍尔推进单元的推力为10吨。”
“我可从来没说过，一架空天飞机上只能装一个霍尔推进单元！”
洪启明瞳孔猛地一缩！
他微微咽了口唾沫，迟疑着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一架空天飞机上安装大量的霍尔推进单元？”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
“嗯？”洪启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永昌，你这点头又摇头的……是什么意思？”
吕永昌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是这样的，虽然理论上可以无限制安装霍尔推进单元，但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
“我们需要综合考虑空天飞机的大小和用途，计算出一个合理的推力大小。”
洪启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摆了摆手道：“嗐！你跟我说这些专业的东西干嘛？”
“你就告诉我一句话，第一台空天飞机上，你准备安装多少个霍尔推进单元，我得去和议员长汇报一下。”
吕永昌哑然失笑，摇了摇头道：“十个！”
第64章 可曾听闻，力大砖飞？
听到吕永昌的话语，洪启明还没有什么反应，一旁的曹良才已经忍不住惊呼道。
“十个霍尔推进单元？”
“先前咱们不是说五个推进单元就足够了吗？！”
“嗯？”洪启明眼睛微微一眯，神色古怪地看着吕永昌。
“永昌，这东西可不能乱说啊，到时候议员长怪罪下来，我可兜不住！”
吕永昌苦笑着摇了摇头，赶忙解释起来。
“一开始我们的计划确实是安装五个霍尔推进单元。”
“五十吨的推力虽然比不上波音747这些大型客机，但对于体型较小的空天飞机来说已经足够了。”
“甚至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洪启明眼中疑惑之色更浓：“那为什么……”
吕永昌沉吟片刻后开口道：“在原先的设计中，第一代空天飞机最高飞行高度为2000千米以内，也就是地球近地轨道。”
“后来我仔细思考了一番，既然准备做空天飞机，为什么不直接做最好的呢？”
“不如把霍尔推进单元的数量翻个倍，飞机骨架也放大一些。”
“虽然制造难度可能会增加少许，但这第一代空天飞机的性能将会获得加大幅度的提升！”
“根据计算，这架空天飞机将可以从地面直接起飞前往月球。”
“它自身携带的燃料将足以支撑两次地月往返飞行！”
洪启明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好家伙！
他听到了什么？！
直接起飞前往月球？还能够往返两次？！
看着一旁曹良才院士瞪大的双眼，洪启明忽然感觉他有些把控不住局面了。
“等等，等等！”
“吕教授，您确定您说的都是经过验证的数据吗？”
见到吕永昌点头肯定，洪启明瞳孔微微收缩了几分，随后，他直接伸手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稍等，我需要向议员长汇报一下情况！”
……
几分钟后，洪启明神色复杂地挂断了电话。
“议员长怎么说？”
吕永昌一脸好奇地朝洪启明问道。
面对吕永昌的问话，洪启明面色古怪地瞥了他一眼，随后缓缓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你给议员长灌了什么迷魂汤。”
“李议员让我全力配合你的研究计划，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吕永昌神色微微一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眼神微微一动，直接开口说道：“洪部长，这么说来，我还真有一个困难需要您帮忙！”
洪启明说话的声音猛地一顿，脸色越发古怪起来。
“你说吧，不过我可事先说好了，违反原则的事情咱可不做啊！”
吕永昌：“……”
他苦笑着伸手摸了摸鼻尖，没好气地说道：“洪部您也太看得起我了，这违反原则的事情，我也不敢做啊！”
“言归正传。”吕永昌神色严肃了几分，“第一代空天飞机缺三名驾驶员！”
“驾驶员？”
洪启明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道：“这倒是个小事。”
“到时候我带你直接去空军大队那边挑人就行了！”
出乎洪启明的意料，吕永昌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洪部，这恐怕不行！”
“空天飞机的驾驶员要求更高，恐怕空军大队那边……满足不了它的要求。”
听到吕永昌的话语，洪启明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之色。
什么玩意儿？
空军大队的飞行员都满足不了要求？
他一脸诧异地扫了一眼吕永昌，沉吟片刻后说道：“永昌，你是不是不了解空军大队那边的飞行员？”
“如果说普通飞行员满足不了要求，你完全可以挑那些金头盔王牌飞行员嘛！”
“你放心，那些飞行员的技术绝对过硬！”
吕永昌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飞行技巧的问题。”
“嗯？”洪启明越发迷惑了。
“根据我的预想，这架空天飞机需要执行多次前往月球的飞行任务。”
“在我看来，飞行技巧倒是次要选项。”吕永昌意味深长地说道，“充足的太空飞行经验才是空天飞机飞行员最需要的东西！”
和大气层内的普通飞机不同，空天飞机那足够强大的动力可以轻松解决大多数大气层内的意外状况。
毕竟，有一句古话说得好，力大砖飞！
什么空气动力学，不存在的！
只要动力够大，就是一块砖头都能给你飞出太阳系！
再加上空天飞机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地球同步轨道之外。
因此，充足的太空飞行经验就成为了空天飞机驾驶员的必备条件之一！
听完吕永昌的解释，洪启明轻轻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既然这样，那我去夏国航天员科研训练中心帮你看看。”
“到时候帮你找三个上过太空的航天员，这总行了吧？”
听到洪启明的话语，吕永昌沉吟片刻，缓缓摇了摇头：“恐怕还不行。”
“洪部长，您别忘了，这空天飞机可不是火箭，驾驶员必须兼顾大气层内的飞行任务。”
洪启明轻轻啧了一声。
这就麻烦了。
既要熟练掌握大气层内飞行技巧，又要有充足的太空飞行经验……
还要符合其他一系列的年龄和身体素质要求……
虽然没有做过调查，但洪启明依然可以断定。
夏国应该找不出符合这种标准的人才。
别说夏国了，估计整个地球上，估计都很难找到这样的人才！
洪启明眼神微微一动，轻声说道：“要不……我去挑三个航天员，把他们送去空军基地培训一段时间？”
吕永昌眼前猛地一亮。
这倒是个好主意！
但一个顾虑随即涌上他的心头。
“这空军基地培训……大概要多少时间？”
洪启明眉头紧蹙，缓缓摇了摇头：“这方面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估摸着……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总是需要的吧！”
“不行！太慢了！”
吕永昌皱着眉头扫了一眼旁边的日历。
4月3号。
“最多给他们一个月的训练时间！”吕永昌斩钉截铁地说道，“一个月后，我估计夏国的第一架空天飞机也可以制造出来了！”
第65章 空间站项目取消？
夏国航天员科研训练基地。
白亦轩脚步虚浮地从离心机座舱中走出。
作为一名夏国航天员，超重适应性训练是他每日固定的训练项目。
虽说已经训练了无数个日夜，但离心机给他带来的痛苦却没有丝毫的减轻。
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离心机。
也不知道夏国的空间站项目要什么时候才能建好。
想到这边，白亦轩的眼神便黯淡了几分。
最近他听到了一些传言。
上层似乎要取消原本的空间站项目。
甚至一些计划中的载人航天任务也面临被随时取消的风险。
这样一来……他们这些航天员的未来又在什么地方呢？
白亦轩深深地叹了口气。
正当他收拾了一番散乱的心情准备前往下一个训练设施时，一道广播声从旁边的喇叭中传出。
“白亦轩，洪凡，夏婉怡。”
“今日训练任务取消，听到广播后请立即前往一楼大厅！”
白亦轩眼神微微一动。
洪凡，夏婉怡……
这两人他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熟悉。
准确的来说，他们三人都是夏国空间站项目的预备成员。
难道说……空间站项目有起色了？
想到这边，白亦轩眼中便闪出一抹兴奋之色。
……
电梯口。
“轩哥！”
一声清脆的呼唤从白亦轩的身后传来。
白亦轩眼神微微一动，扭头看去。
见到来人的瞬间，他眼中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婉怡啊，最近训练怎么样了？”
“说起来，咱们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了吧？”
夏婉怡笑着点了点头：“这几天我请假了，所以轩哥你见不到我也是正常的。”
“请假？”白亦轩眼神微微一动，赶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夏婉怡陷入了沉默。
良久，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可能要退出了。”
“什么？！退出？！”白亦轩瞳孔猛地一缩，失声惊呼道！
与此同时，另一个有些沙哑的男声从远处响起：“婉怡你说什么？你要退出？！”
听到这辨识度极高的声音，白亦轩赶忙转过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伸手打了个招呼。
“轩哥，怎么回事？好端端，怎么婉怡要退出了？”
洪凡急匆匆地跑到两人面前，低声问道。
白亦轩耸了耸肩，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身边神色黯淡的夏婉怡。
“说说吧，怎么回事？”
“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要退出了？你忘了咱们三人是一个小组了吗？”
夏婉怡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眼中闪烁出几分为难之色。
“轩哥，对不起……”
“前些日子我从家里长辈那边得到了确切消息。”
“夏国空间站项目，已经确定取消了！”
“所以……”
夏婉怡声音落下的那一刻，白亦轩和洪凡的呼吸都猛地一窒！
虽然心里对这个结果多少有几分预料，但听到确切消息的那一刻，白亦轩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伸出手，狠狠地锤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该死……夏国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间取消了空间站计划！”
夏婉怡缓缓摇了摇头：“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是议员长亲自下达的命令。”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两人心中残留的几分侥幸心理。
洪凡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许久，他用沙哑的嗓音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三名航天员陷入了沉默。
白亦轩深深地叹了口气。
是啊，他们该怎么办。
为了空间站项目，他们做了数年准备！
不单单是地面上的各种训练，就连太空飞行任务，三人也执行过不止一次！
身为一名执行过数次太空飞行任务的航天员，在感受过太空中零重力的环境后，他无时无刻想象着能够有朝一日回到太空。
而夏国前段时间提出的空间站项目就是他回到太空的最佳途径。
但现在，短短的一句话，却让他们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白亦轩深刻地体会到了“道心崩溃”的感受。
“叮！”
电梯抵达的声音打破了三人之间沉寂的气氛。
“电梯到了，我们……下去吧。”
白亦轩脸上露出一抹极其惨淡的笑容，率先朝电梯迈出了脚步。
在进入电梯的那一刻，白亦轩眼底闪过一丝深深地迷茫。
广播叫他们下去……是为了单独告诉他们这个消息吗？
……
电梯运行的速度很快。
短短几十秒钟时间，随着一声清脆的提示音，电梯大门缓缓开启。
白炽的太阳光照在雪白的瓷砖上，带来了一股极其强烈的反光。
白亦轩下意识眯上了双眼。
强烈的光照信号通过视网膜，经视神经、视交叉和视束，再经上丘臂到达顶盖前区。
在动眼神经的电信号下，瞳孔括约肌开始收缩。
短短几秒钟时间，白亦轩便适应了大厅中强烈的光照。
亮堂的大厅中，站着两名身材高大的男子。
白亦轩眼神微微一动。
他认出了面朝他们的那一位男子。
那是夏国科技部部长洪启明。
“洪部长……他怎么来我们这边了？”
一旁传来了夏婉怡的低语。
白亦轩不动声色地轻轻动了动嘴唇：“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都已经知道最坏的状况了……”
听到这话，洪凡和夏婉怡眼中顿时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说的没错。
现在已经是最坏的状况了。
“他们来了！”
见到白亦轩三人的那一刻，洪启明眼前猛地一亮，朝三人高声招呼道：“愣着干嘛！快过来啊！”
……
吕永昌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朝三人望去。
看到白亦轩三人的瞬间，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怎么感觉……这三名所谓的精英航天员，精神状况不大对呢？
还没等他说什么，一旁的洪启明便笑着做起了介绍。
“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吕永昌教授，夏国太空总署的第一任署长。”
“吕教授，这三位是原先空间站项目的三名预备队员，我记得……有三次太空飞行的经验吧！”
洪启明话音刚落，三人的眼神猛地亮了起来。
太空总署？！
第66章 有兴趣参加这个项目吗？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洪凡沉不住气，率先开口问道。
“吕教授！麻烦问一下，夏国的空间站项目，真的要取消了吗？”
吕永昌微微一愣。
夏国空间站项目取消了？
他一脸疑惑地看向身边的洪启明：“洪部，空间站项目……”
洪启明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说吕教授，你好歹也是夏国太空总署的署长，这么大的事，你别告诉我你还不清楚？”
吕永昌：“……”
“咳咳……”
看到吕永昌脸上心虚的表情，洪启明眼中的无奈之色越发浓郁。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开口解释道：“前些日子，议员长亲自下令，停止了进行到一半的夏国空间站项目。”
“为什么？！”一旁传来了洪凡愤愤不平的声音，“议员长准备放弃探索太空了吗？”
“洪凡！”白亦轩厉声喝道，“别乱说话，安心听洪部长讲完！”
洪凡悻悻地低下了头。
洪启明笑着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夏国空间站项目突然取消，我可以理解你们的心情。”
“至于空间站取消的原因……你们应该好好问问吕教授。”
“他应该最清楚其中的原因了。”
说着，洪启明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身边的吕永昌。
下一刻，三双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吕永昌的脸上。
吕永昌：“……”
他一脸幽怨地瞥了一眼身边的洪启明。
好吧，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但他差不多也能猜个七七八八的。
面对着三名航天员疑惑中带着些许愤愤的眼神，吕永昌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鼻尖，一脸尴尬地说道。
“简单地来说，原本的夏国空间站已经失去了其存在的价值。”
“什么……”白亦轩眼睛猛地瞪大了一圈，低声惊呼道。
那可是空间站！
整个地球上，拥有独立空间站的国家屈指可数！
其科研价值是无法想象的！
“没错。”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含含糊糊地说道，“为了应对未来的危机，夏国需要把精力放在更有价值的地方！”
因为涉及到保密协议，一些信息还无法明确地告诉面前三人。
特别是关于太阳异变的那些信息！
只有当三名航天员确认加入空天飞机项目，他才能把具体的内容告诉三人。
一旁的夏婉怡在听到吕永昌那句话的时候，眼神猛地一黯。
又是这一套说辞。
一如既往地含糊不清。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轻声问道：“既然吕教授认为空间站失去了价值，那今天找我们三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既然夏国认为太空没有探索价值，又要我们这些航天员做什么呢？”
“不如，让我们回家休息吧。”
这一刻，即便是白亦轩也没有出声喝止夏婉怡的话语。
就在大厅内的气氛逐渐僵硬之时，吕永昌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说道：“谁告诉你们，太空没有探索价值的？”
“只不过是取消了一个空间站项目而已，你们就想要退休了？”
白亦轩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
他微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道沙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吕教授，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吕永昌脸上笑意更甚，“我这边有一个更好的项目，不知道三位有没有兴趣参加？”
“能，能上太空吗？”夏婉怡的声音中夹带着几分颤音。
“当然！”
“不仅仅是太空，你们还能成为夏国首批登陆月球的航天员！”
吕永昌淡淡的话语如同平地惊雷一般，直接震住了三名年轻的航天员！
进入太空……登陆月球……
这八个字在夏婉怡的耳边不断回响，渐渐地，她眼前的世界模糊起来。
激动的泪水糊满了她的双眼。
“怎么样？有兴趣参加吗？”
“当……当然愿意！”白亦轩和洪凡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你呢？夏婉怡？”
吕永昌的问话声传来。
因为太过激动，她一时间竟说不出一个单词，只能拼命地点头。
见状，白亦轩笑着拍了拍夏婉怡的肩膀：“好了，事实证明，咱们坚持训练，还是有回报的！”
看着眼前的场景，吕永昌眼中浮现出一抹感慨之色。
自从第一只猿猴抬头仰望星空，对无尽宇宙的渴求便深深地刻在了人类的基因之中！
等到三人的情绪逐渐平稳，吕永昌面色微微一肃：“事先告诉你们，你们将要参与的是夏国第一架空天飞机项目。”
“虽然你们拥有大量太空飞行经验，但作为空天飞机驾驶员，这是远远不够的。”
“因此，你们需要去空军飞行员训练基地进行为期一个月的特训！”
“这个训练会很累，很苦。”
“你们……”
“吕教授，放心吧，我们会完成训练任务的！”白亦轩直接开口打断了吕永昌的话语。
吕永昌微微一愣，随即笑着点了点头：“那好！”
“我在国家航天研究所等你们！”
“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
米国。
中央情报局大楼。
明晃晃的走廊内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身穿制服的男子手中紧紧攥着一份文件，脚步飞快地朝走廊尽头的那间办公室走去！
当他来到办公室门口的那一刻，他猛地停下了脚步。
随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有些剧烈的呼吸。
“笃笃笃！”
他抬起手，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大门。
“进来吧。”
门内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随后伸手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什么事？”
办公室内，一名长着鹰钩鼻，面相刻薄的白人男子眼神阴翳地望着他。
他微微咽了口唾沫，伸手将手中的文件递向办公桌后的男子：“威廉局长，夏国那边的探子传来了最新的情报！”
威廉布莱尔神色微微一怔，随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快，把文件拿过来！”
听到这声命令，男子赶忙将手中的文件递到了他的手中。
威廉布莱尔飞快地展开文件，仔细查看起来。
渐渐地，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第67章 米国：恕我直言，电推进就是垃圾
“这……这不可能！”
威廉布莱尔面色惨白，抓着文件的双手手背上青筋直冒！
下一刻，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身前送来文件的男子，面目有些狰狞地厉声喝道：“快！备车！”
“备车？”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下意识开口问道，“去哪儿？”
“白宫！”
威廉布莱尔伸手抓起放在一旁的外套，一把拉开办公室大门：“十分钟内，我要看到白宫的大门！”
……
米国白宫。
威廉布莱尔手中紧紧攥着那张记录着情报的A4纸，火急火燎地冲向总统办公室。
然后……
没有丝毫意外地，他被两名身材高大的保镖拦下了脚步。
“让我过去！我有非常重要的情报需要报告给总统！”
说着，威廉晃了晃手中的文件。
“不好意思先生，现在是艾伯特先生的午睡时间！”保镖面无表情地说道。
威廉布莱尔猛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他甚至被气笑了！
“WTF？！”
“你知道我是谁吗？”
“您是米国中央情报局局长，先生。”保镖神色淡然地继续说道，“可我还是不能让您过去，艾伯特先生特意叮嘱过，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他的午睡。”
“先生，麻烦您体谅一下我们，如果让您过去，我们会丢了这份工作的。”另一名保镖补充道。
“嗤……”威廉布莱尔嗤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位保镖，“好，希望你们两记住今天这件事！”
“告诉我，总统午睡时间还有多久？”
“……五分钟，您可以在旁边的等候区等一会儿。”保镖显然没有把威廉的威胁放在眼里，满不在乎地伸手指了指一旁过道上的椅子。
五分钟后。
随着一阵闹铃声音从一旁的总统办公室内响起，那两名保镖轻声提醒道：“威廉局长，总统午睡时间结束了，您可以进去了。”
威廉布莱尔深深地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快步朝办公室大门走去。
……
“笃笃笃！”
威廉调整了一番心情，轻轻叩响了总统办公室的大门。
“谁啊？”
正当威廉想要开口回应时，艾伯特的声音再次响起：“算了，不管是谁，都进来吧！”
威廉：“……”
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一把推开办公室的大门。
“威廉布莱尔？”艾伯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低声嘟囔道，“你怎么来我这边了？”
看着面前还没睡醒的总统，威廉布莱尔眼角剧烈抖动了两下。
他面色凝重，沉声说道：“总统阁下，夏国那边的情报人员传来了一项很重要的情报……”
话还没说完，艾伯特便举起手打断了威廉布莱尔的话语。
下一刻，艾伯特伸手按下了桌子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正当威廉布莱尔还在纳闷之际，身后办公室的大门忽然开启。
一名身穿OL服装的秘书端着一杯褐色的饮料走进了办公室。
艾伯特的目光在美女秘书那穿着黑色丝袜的腿部停留了几秒钟。
随后，他伸手接过女秘书手中的玻璃杯，朝威廉轻轻点了点头：“可乐，要来一杯吗？”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威廉：“……”
有一说一，他这辈子就没这么无语过。
虽然早就听人说过，这届总统很不靠谱，但他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的……荒唐！
忽然间，他打消了向总统“打小报告”的心思，毕竟，看这样子，估计那两名保镖也不会因为这点事被责罚。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那激荡的情绪。
随后，咬牙切齿地说道：“总统阁下，夏国的情报人员传来了重要的情报！”
听到是夏国那边的消息，艾伯特的神色逐渐凝重了几分。
他端起玻璃杯，轻轻抿了一口冰可乐，低声问道：“什么情报？”
“夏国掌握了可控核聚变小型化技术！”
“噗……咳咳！！”艾伯特总统一边咳嗽，一边从一旁抓起餐巾纸，手忙脚乱地擦着办公桌上的可乐污渍。
“你说什么？！可控核聚变小型化技术？”
“这怎么可能？！消息可靠吗？”
威廉布莱尔耸了耸肩：“当然可靠，夏国官方都已经承认了。”
艾伯特总统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该死的……
他刚刚花了大价钱买了全套的可控核聚变技术！
结果，他就买了个别人的淘汰产品？！
历来只有米国收割其他国家的韭菜！
艾伯特怎么都没有想到，在他任职期间，米国竟然会被千里之外的夏国狠狠收割了一把韭菜！
“李议员……”艾伯特眼神阴翳地喃喃自语道。
威廉伸手将文件递向艾伯特：“除此以外，情报人员获取到了一则信息。”
“夏国正在研发电推进系统，并取消了长征十号重型运载火箭研究项目。”
“在我看来，这才是需要我们引起重视的地方。”
艾伯特微微愣了愣神。
“电推进系统？”
“这是什么玩意儿？”
威廉布莱尔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疑惑，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是一种新型的推进方式，我怀疑，这和夏国最近这段时间异常的举动有关。”
“具体的情况，我认为您应该问问我们的NASA局长。”
艾伯特皱了皱眉头，随后拿起了桌上的黑色座机：“让莫尔顿局长来见我！”
“对了，还有安东尼，让他也过来。”
……
半小时后。
一名身材矮小，略微有些秃顶的男人神色紧张地看着面前的艾伯特：“总统阁下，您找我有事？”
“莫尔顿，你知道电推进系统吗？”
看着面前略微有些秃顶的NASA局长，艾伯特皱着眉头说道：“情报人员传来信息，夏国最近正在研究电推进系统，并且取消了原本的长征十号运载火箭研究项目。”
莫尔顿愣了愣神，一脸不可思议地反问道：“电推进系统？”
“总统阁下，您确认是电推进系统吗？”
艾伯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当然，我可以肯定！”
莫尔顿嗤笑一声，脸上的紧张神色随之消散。
他轻轻耸了耸肩，没好气地说道：“总统阁下，恕我直言，电推进系统就是个垃圾。”
“让夏国研究去吧，我不认为他们能在上面做出什么成果！”
第68章 隐藏的51区
看到艾伯特和身边众人的疑惑神色时，莫尔顿赶忙开口解释起来。
“NASA早在几十年前就开始进行电推进系统方面的研究了。”
“准确地来说，应该是霍尔推进器方面的研究。”
艾伯特眉毛轻轻一挑：“噢？NASA研究成功了？”
莫尔顿面色一僵。
他缓缓摇了摇头，一脸尴尬地说道：“算不上失败，但也绝对称不上成功。”
“目前的霍尔推进器，推力只能达到几十或者几百毫牛，大多数时候都运用在深空飞行器上。”
“或许您不清楚几十或者几百毫牛的意思，我换一个说法您就明白了。”
“霍尔推进器的最大推力大概在几十克左右。”
“在大气层内，它甚至推不动一个鸡蛋！”
艾伯特恍然大悟。
但很快，他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那夏国为什么要取消长征十号运载火箭研究项目呢？”
面对这个问题，莫尔顿陷入了沉默。
这确实是一个疑点。
他毕竟只是一名局长，并不是研究人员。
缺乏科研直觉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要不……我找个时间去问问NASA的教授？”
艾伯特缓缓摇了摇头：“既然这霍尔推进器在大气层内起不到什么大作用，那就不必去管他。”
“更何况……我们无法确定，这两则消息是不是夏国特意放出的烟雾弹！”
自从知道夏国在卖出第一代聚变堆技术后扭头掏出了第二代核聚变技术，艾伯特心里就有了几分心理阴影。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我们该如何应对夏国的这一系列操作。”
莫尔顿一脸恭敬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在我看来，我们根本用不着理会夏国放出来的消息。”
“毕竟，我们在核聚变这件事上已经吃够亏了！”
“他们想研究霍尔推进器，就让他们研究吧。”
“我相信，化学燃料火箭才是目前人类最佳的选择！”
艾伯特眼神微微一动，深邃的目光再次投向莫尔顿：“探路者计划准备的怎么样了？”
莫尔顿神色微微一凛：“已经开始筹备了！”
“太慢了！”艾伯特眉头瞬间皱成了一团。
只是开始筹备？
按照目前夏国的发展速度，等到他们筹备完成，说不定人家的红旗都插满月球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安东尼抿了抿嘴唇，朝身边的莫尔顿使了个眼色。
“莫尔顿，我认为是时候启动那个项目了。”
莫尔顿面色微微一变，低声反问道：“安东尼，你确定？！”
安东尼微微阖上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确定。”
“米国，可以落后一步，但绝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落后别人！”
总统椅上的艾伯特：“？？？”
他皱着眉头打断了两人的话语：“等等，等等！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项目？！”
安东尼猛地扭头看向艾伯特：“总统阁下，我申请启动51区项目！”
看着安东尼目光灼灼的模样，艾伯特神色顿时古怪了起来：“哈？51区？那玩意儿不就是个空军基地吗？”
下一刻，莫尔顿的声音响了起来。
“总统阁下，明面上，51区确实只是一个空军基地，但实际上，51区是米国高端科技储备计划的核心基地。”
艾伯特脸上的神情越发古怪：“？？？”
“嘿，先生们，这笑话可不好笑！”
“高端科技储备计划？我怎么从来不知道米国还有这一项计划？”
国防部长安东尼的声音随之传来：“高端科技储备计划，开始于五十年前，目的是为了储备各种高端科技，确保米国在未来处于国际领先地位。”
“期间，为了保证秘密不泄露，只有历任国防部长和NASA局长清楚。”
“不光是您，即便是前几任米国总统，他们也不知道这个计划的存在。”
艾伯特总统神色猛地一窒。
好吧，历任总统都不知道。
他的心态稍微放平了一些。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经费呢？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在预算表上见到过所谓的51区经费预算？！”
安东尼一脸尴尬地说道：“这个……经费毕竟是可以作假的。”
“这五十年来的军费开支中，大概有10%左右，是一直秘密流向51区的。”
艾伯特呼吸猛地一窒！
好家伙！
10%！！
这可是米国一年军费开支的10%！
整整五十年的支出！
艾伯特甚至无法想象里面在研究些什么玩意儿！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问道：“我能问问，里面都储备了什么技术吗？”
安东尼和莫尔顿互相对视一眼，随后，安东尼轻轻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上一次冷战让我们深刻认识到了太空制霸权的重要性，因此，51区内储备的主要是一些航空航天领域的技术。”
“比如说……土星五号的加强版，土星六号运载火箭。”
艾伯特瞳孔猛地一缩！
作为土生土长的米国人，艾伯特自然清楚享誉世界的土星五号重型运载火箭！
作为人类历史上使用过的自重最大的运载火箭，土星五号火箭高达110.6米。
起飞重量达到惊人的3038.5吨，而总推力达也达到了极致的3408吨！
因为用于载人登月任务，它也被称为月球火箭！
艾伯特微微咽了口唾沫，语气十分艰难地说道：“土星六号？它是用来干什么的？”
莫尔顿接过话头，轻声说道：“总统阁下，它是为了火星而研发的。”
“目前，51区地下，藏着三架制作完成的土星六号重型运载火箭。”
“总统先生，只要您下令解锁51区，区区夏国，甚至不配和我们伟大的米国相提并论！”
莫尔顿的话语让艾伯特心潮澎湃起来，他恨不得现在就看到米国的星条旗插在火星地表上的场景！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平稳了一下激荡的心情，语气坚定地说道：“准备签署总统令！”
“启动51区计划！”
第69章 空天飞机竣工：玄女一号
夏国。
某空军训练基地。
白亦轩面色惨白地扶着自己的腰部，仰头看了看天空中炽热的骄阳。
“可，可算是结束了……”一旁传来了洪凡那独特的沙哑嗓音，“我的老天爷，这辈子我都不想再来这个训练基地了！”
听到洪凡的抱怨声，白亦轩嘴角扯出了一抹苦笑，摇了摇头道：“别说你了，我也不想再看到这个训练基地了！”
洪凡眼前微微一亮：“轩哥你也撑不住了？”
“这倒是个罕见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轩哥你认怂呢！”
白亦轩没好气地斜了一眼洪凡，没好气地说道：“开什么玩笑？”
“我又不是机器人，这种强度的训练肯定撑不住啊！”
一阵清脆的笑声从一旁传来：“我觉得凡哥说的没错，自从认识到现在，我还没见过轩哥抱怨过训练内容呢！”
白亦轩扭过头，一脸无奈地看了眼身后笑盈盈的夏婉怡：“看你们这精力旺盛的样子，要不我再去联系教练，再去天上飞一圈？”
夏婉怡和洪凡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两人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开什么玩笑？！
再去天上飞一圈？
回想起一个月前的刚来到训练基地的场景，两人在炽热的骄阳下竟微微打了个寒颤！
刚来到训练基地的三人，在没有任何理论基础的前提下，直接被拖上了三架训练机。
美曰其名：实操是最好的老师。
于是……
三位航天员被各自的教练狠狠地折腾了一把。
眼镜蛇机动，聂斯切洛夫筋斗……
虽然三名航天员的身体素质不错，但还是被这些花里胡哨的动作折腾地不轻。
经历第一天的“折磨”后，从第二天开始，三名航天员的日常生活就固定在了各自的训练机上。
短短个把月时间，三人的累计飞行时间甚至达到了惊人的300小时！
平均下来，每个人每天要在飞机上度过整整10个小时！
可以说，这一个月时间里，除了吃饭睡觉，三人几乎都是在训练机上度过的。
“可算是结束了……”
夏婉怡甩了甩脑袋，将这些痛苦的记忆甩出脑海，随后伸了个懒腰，轻声感叹道：“接下来，咱们应该去吕教授那边了吧？”
“也不知道那所谓的空天飞机造好了没有……”
白亦轩瞥了一眼夏婉怡伸懒腰时展露出的身姿，没好气地说道：“可别高兴太早了。”
“当初吕教授可是说了，空军训练基地训练完之后，咱们还需要在空天飞机上进行一番训练呢！”
夏婉怡莞尔一笑，甩了甩干练的短发道：“没事！那毕竟是能够上太空的！”
“只要想到这个，我就不觉得累了！”
看着夏婉怡灿烂的笑颜，白亦轩不由失神了片刻。
……
一阵发动机的呼啸声从头顶传来。
白亦轩眼神微微一动，抬头看着天空中缓缓降落的武装直升机，轻声对身边的队友说道：“我们该出发了！”
……
夏国国家航天研究所外的一间厂房中。
一架通体玄黑色的流线型飞机静静地停靠在其中。
飞机结构类似于米国B-2轰炸机。
和B-2轰炸机的最大区别在于，它的机翼尺寸并不像B-2轰炸机那么夸张。
得益于强大的动力系统，30米的机身总长，机翼长度仅仅只有25米。
这架空天飞机的尾部，则是十个黑黢黢的圆环形霍尔推进器喷射口。（第63章开头发动机外形描写部分已更正）
吕永昌站在空天飞机前，目光中满是欣赏之色。
这就是夏国第一架真正意义上的空天飞机！
毫不夸张地说，这架空天飞机象征着此时此刻人类最高科技水平！
“吕教授，要不……你给它取个名字？”
曹良才院士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打断了吕永昌沉浸其中的心思。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毫不犹豫地说道：“就叫它玄女一号吧！”
曹良才微微愣了愣神，显然是想起了吕永昌前些时间介绍的夏国三大计划。
“南天门计划中的玄女系列空天飞机？”曹良才眉毛轻轻一挑，轻声反问道，“怎么，你不会真的准备把那什么南天门计划给弄出来吧？”
吕永昌轻笑一声，深邃的眼神再次看向面前的玄女一号：“当然，不仅是南天门计划，天庭计划在未来也会实现！”
曹良才面色古怪地瞥了一眼吕永昌。
天庭计划？
那个由2500艘星舰组成的庞大舰队？
他轻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开什么玩笑！
那东西，估计也就在科幻电影里才看得到了！
“怎么？不信？”吕永昌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曹良才的动作，随即转过头来笑着看向他问道。
曹良才一时有些语塞。
这是信不信的问题吗？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信的好伐？
“要不，咱两打个赌？”
玄女一号制造完成后，吕永昌的心思也活络了不少。
曹良才没有丝毫犹豫，当即点头道：“赌什么？”
吕永昌不由陷入了沉思。
“呵呵呵……吕教授，要是十五年后咱们夏国真的实现了天庭计划，我当场就把……这架玄女一号给吃了！”
看着吕永昌认真思考的模样，曹良才乐呵呵地说道。
吕永昌一脸无语地看了一眼曹良才。
道友，这旗子都插满了啊！
他轻轻摇了摇头，没好气地说道：“算了吧，这玄女一号到时候可是纪念品，我怕你吃不起！”
“这样吧，要是真实现了，你请我吃一顿饭就行。”
“我想吃……三道口大学的鸡腿饭。”
曹良才同样也是一脸无语：“吕教授，你认真的？”
见到吕永昌一脸认真地点头，曹良才苦笑着摸了摸鼻子：“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要是没实现，你也请我一顿饭就行！”
正当吕永昌和曹良才两人在那“闲聊”之时，一名研究员神色匆匆地跑到吕永昌身边，低声说道：“吕教授，三名空天飞机的驾驶员到了！”
吕永昌眼前猛地一亮！
驾驶员可算是来了！
“走走走，咱俩迎接驾驶员去，这大家伙能不能上天，可就看他们三人了！”
吕永昌朝曹良才招呼了一声，转身朝厂房大门走去。
第70章 难道你不想上天吗？
吕永昌刚来到研究所正门口，就在直升机停机坪旁见到了玄女一号的三名驾驶员。
或许是因为刚从空军训练基地那边出来的原因，三名航天员脸上还带着几分迷茫和疲惫之色。
“白亦轩！”
吕永昌的声音遥遥传入三名航天员耳中。
为首的白亦轩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扭头朝吕永昌的方向看了过来。
在看到吕永昌的那一刻，白亦轩眼前猛地一亮，随后一脸兴奋地朝身边两名同伴低声招呼了一声。
“怎么样？”等到三名航天员小跑着来到自己身前，吕永昌轻笑一声问道：“这一个月的训练成果如何？”
洪凡猛地打了个寒颤，原本笑容四溢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抹愁绪。
“吕教授，您可别说了。”
“您是不知道我们这一个月是怎么过的……”
吕永昌眼中满是笑意，挑了挑眉说道：“我可提前和你说了，这边的训练，比空军基地那边只会更累。”
听到这话的瞬间，洪凡脸色瞬间一苦。
“怎么？想放弃了？”吕永昌饶有兴致地看着摆出一张苦瓜脸的洪凡。
“不不不！”洪凡连连摇头。
“开什么玩笑，都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放弃！”
“我还想成为夏国第一个登上月球的航天员呢！”
吕永昌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放心，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现在，先去看看你们未来的座驾吧！”
听到这话，三名航天员的眼神纷纷变得炽热起来！
……
在见到玄女一号那张扬而又神秘的外观之时，三名航天员的嘴就合不拢了！
“卧槽！卧槽！卧槽！”
洪凡激动地连声惊呼道：“这玩意儿……真的是咱们夏国的东西吗？”
即便是三人中最为沉稳的白亦轩，眼中也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夏婉怡一双纤手微微颤抖着拂过玄女一号那冰冷的外壳。
指尖上传来的冰冷触感，丝毫没有浇灭她心底的火热。
她眼底闪烁着痴迷之色，喃喃自语道：“太美了……”
三名航天员的反应落入吕永昌眼中，他嘴角泛起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这可是他的得意之作！
即便是上一世，他也没有造出这种级别的飞行器！
毕竟，当时他的绝大部分精力都在地下城的建设和研发之中。
“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驾驶舱。”他笑着朝三人打了个招呼。
听到这话的洪凡下意识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地说道：“我……我们可以去看驾驶舱吗？”
吕永昌：“？？？”
他一脸古怪地瞥了一眼洪凡：“怎么？你不想驾驶这架空天飞机了？”
白亦轩和夏婉怡纷纷用看傻子的目光瞥了一眼洪凡。
洪凡：“……”
吕永昌一脸纳闷地摇了摇头，转头朝机身下方的登机口走去。
因为采用小型聚变堆作为动力来源，再加上这架空天飞机主要执行的是科研和运输任务，因此，玄女一号的机身空间得到了极大程度的释放。
驾驶舱正前方，是三面由特殊工艺制成的钢化玻璃舷窗。
这三面钢化玻璃，不仅可以抵御太阳系内绝大多数细碎流星体的撞击，还可以大幅度过滤宇宙中的有害射线和过于强烈的可视光。
舷窗之后，则是一个布满各式各样操纵按钮和仪表的控制台。
控制台很大，足足要三名驾驶员才可以完成所有的操作任务。
这也是玄女一号需要三名驾驶员的主要原因。
控制台之后，是三个高大宽敞的驾驶椅。
考虑到空天飞机的飞行时间较长，三个座椅都是基于人体工程学设计的。
“咦？”夏婉怡注意到了驾驶椅后方的两个略微有些“朴素”的椅子，轻声向吕永昌询问道：“教授，这两个椅子……”
“乘客椅。”吕永昌直接开口回答道，“这也是为了以后的科研任务做考虑。”
夏婉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架玄女一号的作用要远远超过她的想象啊！
“老天……”白亦轩下意识放轻脚步，走到精密的控制台前，伸手轻轻抚过控制台上的按键。
他的瞳孔微微颤动，轻声呢喃道：“这，这简直就是科幻电影中的场景……”
下一刻，他扭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吕永昌。
“吕教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驾驶这架空天飞机？”
白亦轩的问话瞬间引起了另外两人的注意。
洪凡和夏婉怡纷纷将期盼的目光投向吕永昌。
吕永昌眉头微微皱起，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道：“这可说不准。”
看到三人眼中神色瞬间黯淡的模样，他笑着补充道：“这得看你们的训练效果。”
“你们需要在模拟舱内进行驾驶训练。”
“这玩意儿毕竟只有一架，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那训练效果好呢？”洪凡那沙哑的声音响起。
“训练效果好？”吕永昌眼中笑意更甚，“你要是能一晚上练好，明天我就向议员长申请试飞！”
听到这话的洪凡，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
看着面前神情亢奋的三人，吕永昌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他坚信，在经过这一番刺激后，三名航天员训练的效率绝对会翻倍！
……
将三名航天员送去训练后，吕永昌看着面前的玄女一号，喃喃自语道：“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他们的。”
“嗯？！”
“你说什么？”
一旁的曹良才一脸古怪地看着吕永昌：“羡慕？你羡慕谁？”
“白亦轩他们啊。”吕永昌脸上写满了憧憬，“难道你不想坐这个大家伙上一次天吗？”
“不想！”
曹良才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我才不想感受那种脚踩不到地的感受。”
“况且……你也不可能坐这个玩意儿上天。”
吕永昌微微一愣，下意识反问道：“为什么？”
“议员长不会同意你做这种事的。”曹良才翻了个白眼，“你不会还不知道你现在的重要性吧？”
吕永昌默默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在曹良才没有注意到的眼底深处，缓缓浮现出了一抹沉思之色。
第71章 鹰酱，你看我烙的饼香不香？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三名航天员训练项目也到了尾声。
看着一张张训练进度报告单，吕永昌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几分。
不得不说，洪启明给他挑的人确实不错。
这三名航天员的综合素质，绝对是夏国一众航天员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再加上训练前吕永昌画的大饼刺激……
两者相加产生的效果，甚至让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聚变反应速率控制，霍尔推进器功率控制，空天飞机地面起降，月面起降……
原本一个月的训练项目，硬生生被压缩到了短短十五天！
吕永昌放下手中的训练报告，沉吟片刻后拿起了办公桌上的座机。
……
夏国京城一环内。
“笃笃笃！”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埋头批示文件的老人皱起了眉头。
“进来吧！”老人放下手中的钢笔，缓缓舒了口气后沉声说道。
办公室沉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
见到来人的那一刻，老人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之色：“曹院士？您怎么来了？”
老人神色凝重地看向站在门口的曹良才院士，轻声询问道：“怎么？玄女一号项目出问题了？”
曹良才赶忙摇了摇头，随后用激动的声音说道：“议员长，我来向您汇报玄女一号项目进展！”
“今天上午，玄女一号项目完成了！”
老人神情猛地一愣。
下一刻，他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目光灼灼地望着面前的曹良才：“此话当真？！”
听到议员长的问话，曹良才挺直身子，面色严肃地大声回应道：“千真万确！”
“目前，玄女一号驾驶员已经完成所有训练项目！”
“玄女一号已经做好一切准备，随时可以试飞！”
“好！好！好！”议员长大笑一声，“事不宜迟，试飞时间就定在……”
一边说着，议员长一边朝办公桌上的日历看了一眼：“就定在三天后吧！”
“对了！”
议员长眼神闪烁，低声说道：“这次试飞过程，进行全网直播！”
“夏国，该向世界亮一亮肌肉了！”
……
当天傍晚时分，夏国新闻频道就播出了一则新闻。
电视中，主持人眼角含笑地说出了一则让夏国乃至世界震惊的消息！
“本台最新消息，夏国第一架空天飞机玄女一号研究项目获得圆满成功！”
“三天后，玄女一号将进行首次试飞试验！”
“根据夏国议会最新下达的指令，本次试飞试验，将进行全频段直播！”
新闻播出的那一刻，一片哗然！
“？？？我没看错吧？”
“玄女一号？这不是前不久公布的南天门计划中的玩意儿吗？”
“卧槽，兔子这是玩真的？”
“鹰酱：兔子你看我这个饼画得像不像？”
“兔子：鹰酱，你看我这个饼烙得香不香？”
“不说了，我已经请好假了，三天后咱们斗鲨直播见！”
“斗鲨？你确定斗鲨有这个直播？”
“新闻都说了，全频段直播，斗鲨肯定有！”
……
和夏国网友的反应不同，国外推特上则是一连串的唱衰声。
“哈哈哈笑死我了，还空天飞机，夏国这是做梦做傻了吧？”
“切，这绝对又是烟雾弹！”
“原本我以为夏国靠着核聚变收割了几十个国家已经够坑了，没想到他现在还能给我整这么一手！”
“现在的夏国，让我想到了几十年前的米国，都在一股脑地吹牛画饼！”
“不说了，要是真有空天飞机，我直播粪池蝶泳！”
“蝶泳算什么，我粪池潜泳！”
“楼上两位，我已经截图了，到时候开直播了记得发个链接！”
……
三天后。
斗鲨直播。
正午12点，一个直播间准时出现在斗鲨直播的首页。
《玄女一号试飞直播！》
标题平平无奇，但自从直播间出现的那一刻，观看人数就开始疯涨起来！
赵子杰坐在电脑桌前，一脸兴奋地操纵鼠标点开了斗鲨直播间。
黑屏。
下一刻，密密麻麻的弹幕出现在黑色的背景中。
“开门呐！开门呐！你有本事直播试飞，没本事开门啊？”
“是我手机坏了吗？为什么看不到画面？”
“没错，你手机坏了，我们都看到画面了！”
看着这些无厘头的弹幕，赵子杰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不得不说，沙雕网友欢乐多这句话有的时候是真没说错。
正当他准备敲动键盘发送弹幕参与互动的时候，直播间内的画面突然一变。
一道刺眼的白光出现在镜头之中。
“啊！我眼睛被闪瞎了！赔钱！”
“好啊，报下地址，社区人员立刻上门送温暖！”
“打扰了！”
几秒钟过后，镜头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看到画面的那一刻，赵子杰猛地顿住了呼吸！
镜头中，是一条长长的飞机跑道。
跑道的起始端，赫然停放着一架通体玄黑色，科幻感十足的飞机。
直播间也在一瞬间陷入了安静。
但下一秒钟，铺天盖地的弹幕瞬间出现在荧幕之上！
“这啥玩意儿？我怎么看着这么像米国的B-2呢？”
“卧槽……碉堡了！”
“只是有些像而已，虽然不知道具体尺寸，但大概比例可以看出来，玄女一号的翼展要比B-2小很多！”
正当一众网友在那边疯狂争论的时候，直播间响起了一个画外音。
“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本次试飞直播的主持人依依。”
“现在是京城时间12:15，距离起飞还有三十分钟整。”
“在玄女一号起飞前，我先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这架空天飞机。”
“……”
……
米国，白宫。
艾伯特面色阴沉地看着电视机中的画面。
画面中，赫然是夏国的玄女一号试飞直播！
“……玄女一号采用了最新型的霍尔推进器，得益于此，它的推进动力可以达到惊人的五十吨！”
看着视频下方的翻译，艾伯特脸色愈发阴沉。
“莫尔顿，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霍尔推进器在大气层内没有丝毫作用？”
第72章 不好了，吕教授不见了
面对艾伯特总统的问话，莫尔顿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
“不……我不知道。”
“NASA以前研发的霍尔推进器，绝对没有这么大的推力！”
“要不……我问问以前负责霍尔推进器项目的奥斯汀教授？”
艾伯特恨恨地瞪了一眼莫尔顿，低声怒吼道：“还不快去问？！”
莫尔顿面色一苦，眼中流露出一丝委屈之色。
“一开始明明是您说不用去问那个教授的……”
“嗯？你说什么？”艾伯特脸色顿时一黑。
莫尔顿没敢回嘴，只得默默地掏出手机拨通了奥斯汀教授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奥斯汀教授，我是莫尔顿。”
电话刚刚接通，莫尔顿便打开免提功能，直截了当地问道：“我想问一下，霍尔推进器的推力可以达到50吨吗？”
话筒里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莫尔顿皱了皱眉头，再次轻声问道：“奥斯汀教授，您在听吗？”
奥斯汀教授幽幽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莫尔顿局长，您是在逗我玩吗？”
“这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莫尔顿一脸尴尬地瞥了一眼身边的总统，轻轻咳嗽一声后说道：“咳咳！奥斯汀教授，总统在我身边。”
“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迟疑片刻后，莫尔顿再次开口补充道：“夏国已经有了推力达到50吨的霍尔推进器，并且将其安装在了一架空天飞机上。”
“什么？！这，这不可能！”话筒另一头传来了奥斯汀的惊呼声，“目前的发电机功率绝对无法支撑这样的霍尔推进器！”
莫尔顿眼神微微一动，沉声问道：“如果……奥斯汀教授，我是说如果，夏国将小型核聚变和霍尔推进器结合起来了呢？”
奥斯汀陷入了沉默。
从这段沉默中，莫尔顿和艾伯特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好了，奥斯汀教授，我清楚了，就这样吧……”
莫尔顿无力地挂断了电话，随后扭头看向一旁的艾伯特：“总统阁下……或许，在这场竞赛中，我们彻底输了。”
“不！”艾伯特眼中流露出几分不甘的神色，“我们还有探路者计划！”
“只要我们率先占领火星，我们就还没有输！”
……
玄女一号内部。
白亦轩三人身穿飞行服，静静地坐在各自的驾驶座上。
面前的控制台上，各种各样纷杂的指示灯闪烁着特有的光芒。
“呼……”
坐在左侧副驾驶位上的洪凡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怎么？紧张了？”
一旁传来了白亦轩的声音。
洪凡苦笑着摇了摇头：“轩哥，难道你不紧张吗？”
“这还是咱们第一次开真机呢！”
白亦轩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还好吧，模拟训练里，我可从没有出过意外。”
洪凡脸色忽然有些僵硬。
他的模拟训练……
虽然只坠机了一次，但那一次坠机的无力感，却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安啦……”坐在右边副驾驶位置上的夏婉怡轻笑一声，“这和模拟训练可不一样，咱们现在是三个人一起驾驶，出不了事的！”
“没错，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也得相信我的技术。”白亦轩一本正经地说道，“等这次成功回来，我就……”
“闭嘴！”
还没等白亦轩话音落下，洪凡和夏婉怡异口同声喝止了白亦轩的“插旗”举动。
后知后觉的白亦轩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笑容：“咳咳，我不是故意的……”
“玄女一号，注意，起飞十分钟倒计时！”
正当三人在那闲聊之际，头盔里的内置耳机中传来了曹良才的声音。
白亦轩面色一肃，立马按动无线电开关回应道：“玄女一号收到！”
“现在开始启动小型聚变堆！”
一边说着，白亦轩一边拨动了面前控制台上的几个按键。
聚变堆启动前需要一定的预热时间。
因此，玄女一号需要提前十分钟开始启动小型聚变反应堆。
操作完之后，白亦轩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吕教授呢？”
“为什么不是吕教授负责指挥？”
听到白亦轩的问题，洪凡脸上也闪过了一丝疑惑。
“诶，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
“原先这种事不都是吕教授把控的吗？怎么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刻，吕教授反而不指挥了？”
……
与此同时。
研究所临时指挥中心内。
曹良才轻轻捂着自己的右眼。
不知道为什么，从几分钟前开始，他的右眼就一直在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
曹良才晃了晃脑袋，将刚才的想法甩了出去。
呸！
都是封建迷信！
“玄女一号各项数据都正常吗？”
曹良才心神不定地朝一旁的工作人员问道。
“一切正常，聚变堆正在预热中，预计五分钟内就可以启动了。”
“地勤那边呢？”曹良才沉吟片刻，高声问道。
下一刻，一道声音传来：“一切正常！”
“玄女一号机身状况完好，地勤那边已经检查两遍了！”
曹良才右眼皮再次抽动了两下。
“还有几分钟时间，再去检查一遍。”
“确保没有失误！”
一边说着，他一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还有八分钟。
“吕永昌这小子搞什么情况……”
“这么重要的时刻，他居然去上厕所了？！”
曹良才眉头紧蹙，转身朝身边的一名研究员说道：“去，你去把吕教授拉来！”
“就是再急，他也得等玄女一号上天了再去拉屎！”
“他好歹也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这么关键的时候，他这个负责人一甩袖子走了像什么样！”
听到曹良才的呵斥声，那名研究员面色一苦，赶忙扭身朝研究所的厕所跑去。
五分钟后。
那名研究员神色慌乱地跑了回来。
“曹，曹院士，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或许是因为玄女一号临近起飞，曹良才的脾气也差了起来，“玄女一号就要起飞了，不准说这些丧气话！”
“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了？”
研究员支支吾吾地说道：“吕，吕教授，他不见了！”
第73章 起飞
“什么！”
听到研究员那句话的瞬间，曹良才只感觉大脑中传来了一阵嗡鸣声。
“这么大一个人，怎么会不见了呢？！”
曹良才目眦欲裂地瞪着面前的研究员，语气急躁地怒声吼道：“研究所里这么多厕所，你都找过了吗？”
那名研究员甚至都快哭出来了。
面对曹良才的逼问，他苦着脸连连摇头：“我……我都去找过了，就是没看到吕教授。”
“别说吕教授了，研究所里这些厕所里甚至都没有人！”
曹良才深深地吸了口气，扭头大声吼道：“监控！快给我调监控！”
“曹院士，距离预定起飞时间还有一分钟！”
一旁传来了提醒声。
曹良才咬了咬牙，重重地叹了口气道：“算了！先把玄女一号这事解决好了再说！”
“既然吕教授不在，玄女一号试飞全程由我指挥！”
一边说着，曹良才一边伸手拿起指挥台上的无线电话筒：“玄女一号注意！”
“起飞三十秒倒计时！”
……
玄女一号。
三名驾驶员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控制台上的仪表数据。
一个穿着白色飞行服的人影悄悄出现在机舱后方的一个角落。
镜头拉近，头盔中的人脸，赫然是本应该在厕所里的吕永昌教授！
吕永昌轻手轻脚地走到主驾驶座后方的乘客位置上。
因为三个驾驶位的座椅比较高大，造成了一定的视野盲区，三名驾驶员愣是没有发现身后的椅子上竟多了个人！
只见他熟练地抓起座椅上的安全带，将其绑在了自己身上。
吕永昌眼中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不错不错，不枉费他偷偷摸摸训练了这么多次。
“咔哒！”
安全带锁扣的声音在寂静的机舱内显得格外响亮。
吕永昌身子猛地一僵，目光颤颤地盯着眼前的三位驾驶员。
“咕嘟……”
吕永昌喉结微微一动，咽下了一口唾沫。
现在飞机还没有起飞，一旦被发现……
他可以100%确定，到时候他肯定会被赶下飞机！
几秒钟过后，看着三位驾驶员面色如常的模样，吕永昌微微松了口气。
应该是头盔中的耳机阻挡了刚才的声音。
“……倒计时三十秒！”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
要起飞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玄女一号收到！”
“小型聚变堆输出功率正常！”
“准备启动霍尔推进器！”
“……”
一声声播报声从头盔中的耳机中传来。
吕永昌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即便两世为人，这也是他第一次乘坐空天飞机，第一次进入太空！
“三，二，一，起飞！”
随着曹良才的一声令下，主驾驶位上的白亦轩目光坚定地推动了控制台上的操纵杆。
一阵轻微的颤动感从脚底传来。
霍尔推进器启动了。
吕永昌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力死死地按在了椅背上！
……
斗鲨直播间内。
“怎么还没起飞啊……”
“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正当一众网友等的心焦的那一刻，一道沉稳的指挥声传来。
“起飞倒计时30秒！”
听到这个指挥声，电脑前的网友精神猛地一振。
直播画面内，一道幽蓝色光焰缓缓出现在玄女一号空天飞机的尾部。
“卧槽！卧槽！那是啥玩意儿？”
“一二三四五……卧槽好多马赫环！”
“这就是霍尔推进器的尾焰吗？爱了爱了！”
“来人，把我架上去烤了给大家伙助助兴！”
三十秒等待时间一晃而过，随着起飞的命令下达，玄女一号尾部的幽蓝色光焰突然增大了数倍！
下一刻，在霍尔推进器的推动下，玄女一号开始缓缓加速。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它便来到了跑道尽头！
随着机头向上一翘，玄女一号纵身跃入了蔚蓝色的天空之中！
这一幕画面被摄像机记录下来的那一刻，直播间内自然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起飞了！起飞了！”
“卧槽，这尾焰，这外形……不说了，玄女一号十年老粉不请自来！”
“都说这玄女一号是空天飞机，那这次试飞的目的地是哪儿？总不会只是上天兜一圈吧？”
直播主持人似乎是看到了这条弹幕，轻声解释道：“本次玄女一号的目的地是距离地表3.6万千米的地球同步轨道。”
“嘶……竟然是同步轨道！”坐在电脑前的赵子杰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从地表起飞，直接前往同步轨道……这玄女一号的威力，恐怕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夸张！
不说同步轨道上有多少别国的卫星，也不说玄女一号有没有携带武器装备，就是它直接丢一根钨棒下来，这后果也是大多数国家不能承担的！
在高速摄像机的拍摄下，玄女一号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直播画面中。
起飞之后，玄女一号尾部的幽蓝色光焰再次加大了几分。
和普通的化学燃料发动机不同，霍尔推进器的尾流是上亿摄氏度的高速等离子体。
因此，在大气层内，玄女一号的尾焰显得格外壮观！
长达十米的幽蓝色光焰中密密麻麻地分布着数不清的马赫环！
还没等一众网友发出感慨的弹幕，玄女一号的机头猛地向上一拉。
在霍尔推进器的推动下，整架飞机以接近90度的斜率向上攀升！
“嘭！”
一声巨响从天空中传来！
一朵美丽的音爆云瞬间出现在机身周围！
在音爆云出现的那一刻，直播间内弹幕数量瞬间暴涨了数十倍！
“卧槽卧槽卧槽！”
“妈妈快出来看上帝！”
“这就音速了？好家伙，这玄女一号的机动性也太强了吧？”
……
随着玄女一号笔直地插入云霄，研究所内顿时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听着周围的庆祝声，曹良才院士偷偷摘下眼镜，伸手擦拭了一番双眼。
多少年了。
在航空航天领域，夏国终于真正意义上超越了西方诸强！
还没等曹良才高兴多久，一道警报声忽然响起！
“曹院士！玄女一号的速度忽然放缓了很多！”
“玄女一号航迹已偏离预定轨道！”
第74章 慢……慢一点
曹良才面色大变，来不及多想，直接抓起指挥台上的无线电，大声吼道。
“呼叫玄女一号，呼叫玄女一号，听到请回答！”
很快，无线电中传来了白亦轩回应的声音。
“地面指挥中心，玄女一号收到。”
还有回应！
看来没出现什么大问题……
曹良才微微松了口气，赶忙开口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飞机速度忽然变慢脱离了预定轨道？”
“……”
沉默片刻后，白亦轩略微有点苦涩的声音传来：“报告，吕，吕教授在飞机上。”
……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玄女一号起飞的那一刻。
后排的吕永昌被后坐力死死地按在了乘客椅上。
起飞之后，后坐力稍微小了一些。
正当吕永昌松了口气准备开口和三位驾驶员打个招呼之际，一股更为强大的后坐力再次将其按回了座椅。
和起飞的时候不同，这次的加速来得又快又急！
不仅如此，吕永昌感觉自己的坐姿也随之发生了90度的偏转。
浑身的血液在后坐力和重力的影响下往自己的大脑涌动，吕永昌面色瞬间涨的通红。
大量血液瞬间涌入脑部血管的后果……
吕永昌心底闪过一丝寒意。
这样下去可不妙！
一阵阵眩晕感袭来，他心里警铃大作。
他伸出手，艰难地按动了无线电开关，在玄女一号队内频道中艰难地开口说道：“慢……慢一点……”
“卧槽*3！”
听到头盔无线电中传来的声音，三名驾驶员身子猛地一颤，异口同声发出了一声荡气回肠的语气词。
白亦轩握着操纵杆的手猛地一颤，连带着玄女一号的机身也猛地颤抖了一下。
“卧槽……”
这次的语气词是从吕永昌嘴里发出来的。
他突然有些后悔贸然上这架飞机了。
在三名驾驶员的一番操作下，玄女一号的加速度缓缓减小，机身也逐渐恢复了平稳。
机身也从接近90度的倾角回到了正常范畴。
“呼……可算是活过来了。”吕永昌扯了扯飞行服的衣领，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轻声感叹道。
“吕教授，这话应该我们说才是吧……”左侧副驾驶位上的洪凡扭过身子，一脸无奈地看着后排的吕永昌，“所以，吕教授您怎么会在这边？”
“没错，吕教授您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
右侧副驾驶座位上的夏婉怡也加入了声讨阵营。
她一脸嗔怪地看着吕永昌，没好气地说道：“幸亏刚才霍尔推进器的功率不大。”
“要是推进器功率再大一些，加速度更高，估计您连说话的机会都没了。”
吕永昌讪笑着轻轻咳嗽一声：“咳咳！”
“我这不是为了上太空去看看吗……这也是为了我接下去的研究项目！”
“至于怎么上来的……这架飞机好歹是我设计的，哪里能藏个人我能不知道吗？”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自豪地拍了拍身上的飞行服和安全带：“放心，我当时训练好几次了！”
三名驾驶员：“……”
正当三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无线电中传来了曹良才的声音。
“怎么回事？飞机为什么突然减速了？！”
白亦轩扭过身子，苦笑着看了一眼吕永昌：“教授，我该怎么回答？”
和三名航天员不同，吕永昌老神在在地说道：“当然是告诉老曹实情啊！放心，不会有事的！”
白亦轩眼中苦笑之色更浓，随后转过身子，按下了无线电开关，将玄女一号内部的情况如实报告了上去。
“……啥玩意儿？！”短短几秒钟时间，无线电中便再次传来了曹良才的吼声，“吕永昌那小子怎么跑你们那边去了？！”
“他人呢？让他说话！”
“咳咳！老曹啊……”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伸手摸了摸鼻子，轻声说道。
“闭嘴！别跟我套近乎！”
还在指挥台上的曹良才在听到吕永昌声音的那一刻，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你快给我下来！”
吕永昌耸了耸肩，一脸淡定地回应道：“老曹啊，淡定些，我不就是坐一趟飞机嘛，有必要这么急吗？”
曹良才都被气笑了：“坐一趟飞机？你管这个叫坐一趟飞机？”
“这可是玄女一号第一次试飞！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怎么向洪部长，怎么向李议员交代？！”
“淡定淡定……老曹啊，你要相信玄女一号的质量，更重要的是，你要相信三位驾驶员的技术！”吕永昌乐呵呵地说道。
“不行！白亦轩，我命令你，现在立刻返航，把吕教授先给我送下来再说！”
曹良才不再和吕永昌废话，直接朝白亦轩下达了命令。
“不行！不能返航！”吕永昌神色猛地一肃。
“大爷，我喊您大爷了成不？”曹良才哭笑不得，“好端端地，你跑天上去干什么啊？”
吕永昌沉默片刻，低声说道。
“我说过，要带领夏国走向宇宙。”
“总不能到最后，我这个太空总署署长都没上过太空吧？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更何况，亲眼看一看宇宙，这对我接下来的研究有帮助。”
“曹院士，我做科研，就是为了头顶的这一片星空，这么说，您明白吗？”
听到吕永昌这番话，曹良才陷入了沉默。
作为科研人员，曹良才自然清楚这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感受。
良久，他微微叹了口气。
“哎……行吧，由你去吧。”
“不过，这件事我需要报告给洪部长和议员长。”
吕永昌面色顿时一垮：“这……恐怕不大好吧？”
“他们两人这么忙，这点小事就不必麻烦他们了吧？”
“没门！”曹良才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行了，我也不和你多说了。”
“白亦轩呢？”
“曹院士，我在。”主驾驶位上的白亦轩赶忙回应道。
“记住，吕教授是夏国的未来！”
“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得把吕教授给我安全地送回来！听到了吗！”
“否则，你们就是夏国的千古罪人！”
曹良才说话的语气很重。
“是！”白亦轩面色一肃，高声应道，“请首长放心！”
第75章 地球同步轨道
无线电通讯结束之后，机舱内的气氛骤然凝重了几分。
“咳咳！”
吕永昌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各位，别这么沉闷嘛，接下来咱们还要飞好久呢！”
主驾驶位上的白亦轩神色微微一动，沉声道：“吕教授，接下来请您务必听从我们的指挥！”
“洪凡，你给吕教授再检查一下安全带！”
“是！”洪凡伸手解开自己座椅上的安全带，起身给吕永昌检查起来。
“我说……没必要这么严肃吧？”吕永昌一脸无奈地看着身前的洪凡，“我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的，我模拟过很多次，保证不会出事！”
“吕教授，我是一名军人，服从命令是我的天职！”
白亦轩淡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既然曹院士给我们下达了命令，接下来，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保障您的人身安全！”
“如果……”说到这边，白亦轩声音微微一顿，“如果真的出事了，您就用我那套逃生装置逃命！”
玄女一号上原本存放着三套逃生装置。
每一套逃生装置都包括了超高空跳伞装置，防护服以及氧气瓶。
虽然这些装置不能在大气层外的宇宙空间中保障驾驶员的安全，但在大气层内，它们还是可以让人安全回到地面的。
白亦轩的话音落下之后，玄女一号机舱内部的气氛再次沉重了几分。
吕永昌微微动容。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鼻子后轻声说道：“其实……我偷偷带了一套逃生装置上来，就在机舱后面。”
白亦轩三人：“……”
“咳咳！吕教授，我们已经抵达预定高度了，接下来，玄女一号的飞行姿态要发生一些改变，如果有不舒服的情况，请务必告诉我们！”
白亦轩板着脸岔开了话题。
尴尬！
太尴尬了！
他甚至都做好牺牲的准备了！
结果人竟然自己带了一套逃生装置！
这算什么？！
深思熟虑？
当然，如果吕永昌知道白亦轩此时的心理活动，他会义正严词地告诉他。
不好意思，这只是单纯的怕死。
他可不想重活一世，却不明不白地栽在这种地方！
……
随着白亦轩在面前的控制台上拨动了几个按钮，机舱内部缓缓亮起了一阵清冷的白光。
“滴！”
随着系统自检的一道提醒声响起，白亦轩的神色顿时凝重了不少。
“气压稳定！”
“氧气含量正常，制氧设备运转正常，空气过滤装置正常！”
“霍尔推进器功率正常！”
“准备加速！”
随着一道道有序而紧凑的汇报声传入吕永昌耳中，玄女一号的飞行姿态出现了一些变化。
随着机头逐渐上翘，玄女一号与地面呈现60度倾角。
下一刻，一股更为强烈的震动感从脚下传来！
小型聚变堆内氘氚气泡出现的速率迅速上升，一股股惊人的能量迅速从氘氚原子内部释放出来！
紧接着，玄女一号尾部的幽蓝色光焰再次强盛了几分！
巨大的后坐力再一次将吕永昌死死地按在了座椅上！
“吕教授，怎么样，这个加速可以承受吗？”
一旁传来了白亦轩的问话声。
听他的声音，似乎这样的加速度对他来说十分轻松。
反观吕永昌，面色微微涨红，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道：“放心吧，这样的加速我受得了！”
右侧的夏婉怡有些不放心地扭头看了一眼吕永昌，轻声说道：“要不……咱们再放慢一些？”
……
在大气浓密地带，玄女一号的极限飞行速度大约在5马赫左右。
但到了大气稀薄的高层空间，有了充足的加速时间后，玄女一号的最高速度可以抵达第一宇宙速度，7.9km/s，也就是23.2马赫左右。
当进入地球同步轨道后，没有了大气的影响，经过长时间的加速后，玄女一号的飞行速度甚至可以达到惊人的第二宇宙速度，11.2km/s！
这也是玄女一号前往月球需要的最低速度！
可即便如此，因为吕永昌的身体原因，玄女一号也花了整整五个小时时间才堪堪抵达36000千米的地球同步轨道。
虽然看起来时间很长，但和以往的卫星入轨时间相比，玄女一号已经称得上是神速了！
低轨道卫星，也就是距离地表数百千米左右的近地轨道，从发射到入轨，一般只需要几十分钟就可以完成了。
如果是36000千米的地球同步轨道，一颗卫星往往需要经过将近一个月的长途跋涉才可成功入轨！
毕竟，火箭只会将卫星推入距离地表数百千米的近地轨道，剩下的路程，全都得靠卫星自己走。
……
随着玄女一号的高度逐渐攀升，舷窗外的景色渐渐发生了变化。
遥远的地平线逐渐化成一道泛着晶莹亮光的圆弧。
再接下来，映入吕永昌眼帘的，是一片漆黑的宇宙空间，就如同一幅纯黑的幕布一般！
而在这纯黑的幕布之上，点缀着星星点点泛着微弱光芒的晶莹宝石。
那些泛着微弱光芒的晶莹宝石，便是距离地球数十乃至数百数千光年的恒星。
与此同时，一股失重感袭来。
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的吕永昌微微皱了皱眉头。
说实话，不怎么好受。
“教授，我们到了！”
白亦轩的声音传入吕永昌耳中。
得益于玄女一号机舱良好的气密性以及各种制氧和空气过滤装置，只要不出舱，众人并不需要时刻穿着笨重的宇航服。
“好美啊……”
吕永昌深邃的目光透过面前的舷窗，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处的星空。
他心中微微一动。
那是比邻星的方向。
作为距离地球仅仅只有4.22光年的一颗红矮星，它的可视星等为11，因此，吕永昌并不能通过肉眼观测到它。
可即便如此，吕永昌心中依然还是有些莫名的激荡！
或许人类的未来，就在那遥远的红矮星附近！
“呼叫地面控制中心，呼叫地面控制中心，玄女一号已经抵达同步轨道，请指示！”
白亦轩的声音打断了吕永昌的沉思。
“嗤……嗤……收到，玄女一号，汇报你方状况！”
第76章 要不，下次我也上去看看？
京城。
议员长办公室。
看到玄女一号刺破云霄的那一刻，李议员脸上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笑容。
成功了！
“叮铃铃……”
一阵刺耳的铃声从一旁响起。
李议员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为了玄女一号的试飞，他已经推迟了所有的事项，怎么还会有电话打进来？
一边想着，李议员一边伸手拿起办公桌上座机的听筒。
“议员长，我是曹良才！”
听到话筒里的声音，李议员脸色瞬间舒缓了几分，他笑呵呵地说道：“曹院士，玄女一号起飞的画面我已经看到了！”
“……议员长，我想说的不是这件事。”曹良才微微咽了口唾沫，“议员长，您得做好心理准备。”
李议员皱了皱眉，神色也严肃了几分：“怎么？玄女一号出问题了？”
“玄女一号倒是没出问题……”
曹良才小声嘀咕道：“出问题的是吕永昌教授。”
李议员：“？？？”
“什么意思？吕教授又出什么事了？”
话刚说出口，李议员便愣了愣神。
为什么他要说又？
“……吕教授跟着玄女一号上去了。”
话筒里曹良才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李议员只感觉眼前一黑。
啥玩意儿？？！
“你再说一遍？！吕教授怎么了？！”
李议员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面色焦急地朝着话筒喝问道！
曹良才深深地叹了口气：“议员长，是我的过失。”
“前几天我就听到他说想要上天看看，我当时也没注意，结果……”
李议员伸手一把捂住自己的额头：“不不不，这不怪你，这臭小子真的是……”
“现在吕教授状况怎么样？玄女一号安全性如何？”
“算了，我去你那边一趟吧！”
曹良才愣了愣神，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挂断电话之后，李议员沉吟片刻，再次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启明，你来我这边一趟！速度要快！”
接到议员长电话的洪启明微微一愣，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立刻回应道：“好！”
“我现在就在附近，大概五分钟就能到！”
五分钟后。
“什么？吕永昌跟着玄女一号上去了？！”
议员长的办公室内传出了洪启明惊骇的喊声。
“这臭小子……疯了不成？”洪启明咬了咬后槽牙，低声说道，“这可是试飞，万一出个什么事……”
议员长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听曹良才说，这小子好像还带了一份逃生装备上去。”
“不仅如此，这小子甚至还会自己穿飞行服和系安全带！”
洪启明听得一愣一愣的。
“敢情……这小子是早有预谋啊？”
议员长一边伸手抓起椅子上的外套，一边说道：“行了，不说废话了，联系直升机，我们现在就去航天研究所！”
……
“玄女一号，汇报你方状况！”
曹良才的声音中透着几分轻松。
既然抵达同步轨道了，那就说明这架空天飞机的质量是过关的。
很快，白亦轩的报告声便通过无线电传入了众人耳中。
“玄女一号运行状况良好！”
“驾驶员身体状况良好！”
说到这边，白亦轩沉默片刻后补充道：“吕教授身体状况良好！”
“随时可以返航！”
曹良才再次松了口气，随后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身边的议员长：“李议员，接下来……”
李议员微微皱了皱眉头，一脸淡然地伸手接过了曹良才手中的无线电话筒。
“咳咳！”
“吕永昌，我是议员长！”
“听得到我说话吗？”
……
地球同步轨道。
一架尾部拖曳着一条幽蓝色光焰的玄黑色飞机缓缓驶过。
吕永昌面色僵硬地坐在玄女一号的乘客座椅上，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咳咳……听得到听得到。”
“议员长，您怎么跑到研究所来了？”
听到吕永昌那小心翼翼的声音，李议员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哼！”
“我能不来吗？”
“我再不来一趟，你是不是准备直接去一趟月球了？”
吕永昌讪笑一声：“……那倒不至于。”
“这玄女一号的燃料没装满，去了月球估计就回不来了。”
研究所内众人：“……”
“嘿！这臭小子！”洪启明吹胡子瞪眼地看着面前的无线电装置，“怎么的，他还真准备去月球不成？！”
和洪启明的反应不同，议员长好声好气地说道：“永昌，你现在的身份可不能这么随便折腾啊！”
“你要知道，作为夏国太空总署署长，既然定下了接下来几年夏国的发展方针，你就要对夏国14亿人负责，你明白吗？”
吕永昌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严肃了几分，轻声说道：“议员长，我明白的。”
“这次上来，主要也是为了我接下去的研究项目。”
“只有见识过太空后，我才真正认识到人类的渺小。”
李议员轻笑一声：“怎么？上面的景色就这么震撼吗？”
吕永昌毫不犹豫地回应道：“当然！”
李议员沉吟片刻，开玩笑地说道：“要不……下次我也上去看看？”
“咳咳咳！吕教授！别乱说话！”一旁的曹良才终于忍不住了，用力咳嗽了一声说道。
开什么玩笑？
上去一个吕永昌也就算了，要是连议员长都跑同步轨道去了，这事情可就大条了！
吕永昌：“……咳！议员长，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我觉得夏国现在的脚步还是太慢了。”
议员长瞳孔微微一缩。
这还太慢了？
没等议员长说话，吕永昌便继续开口说道：“夏国既然已经有了空天飞机，那接下来，月宫计划便可以开始实施了！”
“接下来，我们的目标就是在月球上建立一个全自动采矿设备。”
议员长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作为议员长，他自然清楚，夏国月宫计划一旦开始实施，米国那边必然会使出一些反制手段。
他没有多说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道：“这事情不急，等你们安全降落了，我们再好好商讨！”
听到这话，一旁的曹良才微微松了口气，赶忙下令道：“白亦轩，可以返航了！”
“注意安全！”
第77章 米国：制空权丢了？
米国，白宫。
自从玄女一号起飞的那一刻起，艾伯特的办公室内就充斥着死寂的气氛。
“莫尔顿，给我把这架玄女一号盯紧了！”
玄女一号消失在云层中的那一刻，艾伯特面色阴沉的朝身前的莫尔顿厉声说道：“如果跟丢了，你这局长也不用干了！”
莫尔顿面色微微惨白，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随后，他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奥卡西，听着，情况紧急，让NASA所有的监视卫星都给我动起来，我要知道夏国刚刚起飞的那架玄女一号的实时信息！”
话筒中传来了一个女声：“莫尔顿局长？您确定要动用NASA所有的监视卫星？”
“这造成的损失……”
“闭嘴！”莫尔顿看着艾伯特那略显阴森的眼神，急地背后白毛汗都冒出来了，“任何损失由我负责，现在，告诉工作人员，立刻把玄女一号的详细飞行数据传到我这边来！”
奥卡西愣了愣神：“莫尔顿先生，您现在是在……”
“Fxxk！总统办公室！”
莫尔顿咒骂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飞快地跑到艾伯特身边，低声说道：“总统阁下，我需要用一下您的电脑。”
艾伯特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任何话。
几分钟后，莫尔顿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总统先生，数据传过来了。”
不得不说，NASA的监视卫星性能还是很强大的。
在艾伯特面前的电脑上，玄女一号的高清图和飞行数据一览无余！
看着上面不断刷新，密密麻麻的数据，艾伯特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微微闭上双眼，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安东尼，你来看看这些数据。”
安东尼不敢怠慢总统的命令，立刻上前一步，朝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望去。
在看到数据的那一刻，安东尼的瞳孔猛地一缩，惊呼出声道：“什么？！”
“这，这不可能！”
安东尼的反应让艾伯特心里一沉。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怎么回事？”艾伯特眉头紧蹙，声音低沉地询问道，“这数据有什么问题吗？”
安东尼微微咽了口唾沫，泛着蓝色的瞳仁微微颤动：“它的速度，竟然达到了5马赫！”
艾伯特对这些数据没多少概念：“5马赫？5马赫怎么了？”
面对艾伯特那略显小白的问话，安东尼苦笑一声，面色苍白地说道：“总统阁下，目前米国的战斗机，最高速度基本在3马赫左右，一旦发生空战，咱们可能连对方的屁股都看不到！”
艾伯特呼吸猛地一窒，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道：“那导弹呢？我们可以直接用导弹击落它！”
安东尼眼中苦涩之意更浓：“问题就出在这边。”
“除了一些特定的空空导弹，目前世界上大多数空对空导弹的速度只有4马赫左右。”
“我们的导弹甚至追不上这架飞机。”
“至于速度更高的空空导弹……总统阁下，不是我说丧气话，6马赫以下的空对空导弹对它基本没用。”
“如果夏国没有撒谎，这架采用核聚变作为能源的空天飞机，续航将会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导弹配备的燃料……可能耗不过它。”
艾伯特的脸色顿时黑的如同一口大铁锅一般。
这，这还玩个毛线？
追，追不上；耗，耗不过！
正当两人陷入沉默之际，莫尔顿的惊呼声从一旁响起：“它，它又加速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安东尼心脏猛地一颤。
看着电脑屏幕上直线上升的速率和高度，安东尼面色一片灰败。
“总统阁下，我想我们不需要讨论了。”
“这架飞机，现在已经抵达了地球近地轨道，速度……大概在23马赫左右，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第一宇宙速度。”
“我不知道它的极限在哪儿，至少，单单从现在来看，就算是咱们发射速度最快的洲际导弹，估计在它面前也讨不到多少好处。”
艾伯特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时间一点一滴推移，玄女一号的速度依然在不断上升，随之上升的，还有玄女一号的高度。
随着电脑屏幕上数字的不断上升，三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艾伯特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屏幕上，36000千米和30马赫（10.2km/s）这两个数字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双眼。
纵然是他，也清楚这两个数字意味着什么。
看到玄女一号的飞行数据开始回落，艾伯特缓缓松了口气：“安东尼，你觉得这架空天飞机的极限在哪里？”
“呼……”安东尼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直起身子轻声说道：“总统阁下，这已经不重要了。”
“您只需要清楚一点，从现在开始，在夏国面前，米国已经丧失制空权了。”
艾伯特陷入了沉默。
说的没错。
在这种情况下，玄女一号的极限数据已经不重要了。
即便它能够突破第二宇宙速度前往月球，也和米国无关了。
“我们应该怎么防备它？”
沉默许久之后，艾伯特深呼吸了一口，轻声问道。
安东尼眼中满是苦涩，缓缓摇了摇头：“总统阁下，我们防不住。”
“虽然不清楚这架玄女一号有没有携带武器，但凭借它的飞行高度，速度以及续航，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您，地球上没有一个国家可以抵抗它的进攻。”
“只要夏国愿意，白宫可能在几分钟后就会化成一片灰烬。”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艾伯特瞳孔猛地一缩。
“莫尔顿。”
艾伯特沙哑着嗓子说道：“从现在开始，不惜一切代价推进探路者计划。”
“总统阁下？”安东尼一惊，低声提醒道，“这个时候，我们不应该再去和夏国竞争了！”
“我们已经失去了这次竞赛的资格！”
艾伯特微微阖上双眼，随后猛地睁开，其中闪过一丝疯狂。
“不，只要先占据火星，米国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从现在开始，暂停国内一切不必要的开支，所有的经费，都给我砸到科研项目中！”
“我不信，凭借这么多年的底蕴，我们还拼不过夏国！”
第78章 生物圈二号项目
当天晚上9:30。
刚刚走下玄女一号的吕永昌自然不清楚米国那边发生的事情。
当然，如果他知道现在的艾伯特等人的悲观想法，估计会笑的合不拢嘴。
这就是典型的信息差导致的认知错误了。
玄女一号虽然性能足够强悍，但以它目前的机身构造，是完全不能携带武器的。
别说什么导弹了，就是一根最简单的钨棒，它都无法释放。
更何况，目前的玄女一号，首要任务并不是作战，而是前往月球进行一些科研作业。
因此，在短期，吕永昌并没有改变其机身构造的打算。
简单的来说，除了跑路本领一流，现在的玄女一号，完全就是一个没有任何作战能力的花架子。
……
夏国时间，晚上11：30。
京城，李议员办公室中。
李议员面色凝重地将一份米国传来的最新文件递到了吕永昌手中。
“永昌，你看看这份文件。”
吕永昌伸手接过还有些热乎的A4打印纸，看到标题的那一刻，他眉毛猛地一挑。
“米国宣布，NASA今年经费额度提升至5000亿美金？”
“嚯！”吕永昌脸上闪过一丝惊叹之色，“艾伯特可真舍得啊，这可是往年十倍的经费！”
李议员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这则消息是刚刚传来的，估计是玄女一号给他们的刺激有点大了。”
“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如果现在开展月宫计划，到时候米国那边反应可能会更大！”
“夏国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平稳发展的时间。”
吕永昌笑着摆了摆手道：“议员长，在我看来，这应该不是问题。”
“甚至，我们越加快进度，我们的处境就越安全！”
“噢？”李议员眉头猛地一挑：“此话怎讲？”
“议员长您看，米国那边，自从我们推出了月宫计划，南天门计划和天庭计划后，他们的注意力在不知不觉间就被转移了。”
“在提出火星探路者计划后，米国又把NASA的科研经费提高了整整十倍。”
说到这边，吕永昌眼中的笑意更甚：“我相信，摊子铺这么大的米国，应该是不会有精力来对付夏国的。”
“议员长，您知道网上常说的一个名词，战略忽悠局吗？”
吕永昌乐呵呵地说道：“现在看来，米国那边是彻底乱了阵脚。”
“我当初公布那三项计划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一切都像是几十年前历史的重新演绎。
只不过，对手换了以后，此时的米国，从优势方变成了劣势方。
“我明白了！”李议员缓缓点了点头，神情也稍微放松了几分，“那按你的说法，接下来，夏国应该全力建设月面自动采矿装置？”
吕永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仅如此，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事项。”
“‘重启’生物圈二号项目！”
……
三天后。
三道口大学门口挂起了一道红色的横幅。
“热烈欢迎各位院士教授莅临我校参加会议！”
门口的大红色横幅引来了无数学子的围观。
“什么情况……咱们学校这是要开什么会议？这么隆重？”
一名留着披肩长发的女生眉头紧皱，扭头对身边的人问道：“羽桐，你有听你导师说什么吗？”
在她身边，一名身穿白色雪纺长裙，扎着高挑马尾辫，面容清纯的女生正抬起头望着校门口那条大红色的横幅。
听到身边人的问话，苏羽桐柳眉轻蹙，下意识伸手扶了扶自己的无边框眼镜，迟疑着摇了摇头道：“我……没听说有什么重大会议啊。”
“要不……我等等去问问吧？”
长发女生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好吧，原本还以为你知道些内幕消息呢！”
苏羽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哪来这么多内幕消息？我现在只不过是导师手下最普通的一名学生而已。”
“普通？”女生一脸惊讶地望着苏羽桐，“大三就被关桦粱教授看中收为学生，你管这叫普通？！”
“我听说，关桦粱教授甚至看不上普通的研究生呢！”
“哪有那么夸张……”苏羽桐苦笑着说道，“虽说关老对学生的要求确实高了些，但那也是为我们好啊！科研这东西，是容不得半点失误的！”
长发女生眼中满是惊叹之色，连声感叹道：“真不知道你大二那年经历了什么，突然间就跟开了窍似的……”
“我没记错的话，原本咱俩的高数还是一个档次的吧？”
说着，长发女生将手中的书卷成话筒的模样，放到了苏羽桐面前：“让我来采访一下我们应用物理系的新晋学霸，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如此刻苦地学习？”
看着周围人朝自己投来的好奇目光，苏羽桐俏脸微红，略显清冷的声线中透出几分羞涩：“好了好了，陈韵你可别瞎说了，我哪是什么学霸啊……别忘了，咱同届可是有一名真正的学霸在呢！”
说着，苏羽桐脑海中浮现出了大半年前坐在自己身边解题的那个身影。
“嗯？你说吕教授啊？那可不是学霸！”陈韵撇了撇嘴，“那是学神！”
“说真的，要不是在夏国新闻上看到，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这种牛人竟然是跟我们同一届的！”
“不过话说回来，那吕教授，似乎在核聚变之后就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听到这话，苏羽桐眼神微微有些黯淡。
从那天开始，她就再也没在图书馆见过他。
她轻轻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或许，是在进行什么秘密研究任务吧？上次夏国新闻报出来的小型聚变堆，说不定就是他主持研发的。”
“嗐，行了行了，咱俩真的是……”陈韵笑着扯了扯苏羽桐的衣袖，“人吕教授的事情，轮得着咱们操心吗？”
“走吧走吧，我都快饿死了。”
“再不快些，小心食堂里的好菜都被别人抢完了！”
苏羽桐收回自己的目光，轻轻摇了摇脑袋，将自己脑海中的杂念甩出了大脑。
只要自己一直往上爬，总有一天能再遇见的吧？
苏羽桐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第79章 有没有兴趣来实验室见见世面？
三道口大学食堂。
苏羽桐小心翼翼地端着餐盘，和陈韵找到了一个没多少人的角落。
“呼……”
放下餐盘后，陈韵微微松了口气，轻声抱怨道：“在校门口耽搁太久了，今天食堂里人也太多了……”
苏羽桐没有理会陈韵的抱怨，只是坐在椅子上，目光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餐盘。
“喂？”
看到苏羽桐这副模样，陈韵眉头微微皱起，伸手在她面前轻轻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苏羽桐猛地回过神来，缓缓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个会议有些蹊跷，毕竟什么风声都没听到。”
陈韵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想这些干什么，快些吃饭吧。别忘了，等等你还要去关教授那边呢！”
话还没说完，陈韵的目光便被食堂大门口的场景吸了过去。
“羽桐，你快看！”
“我没看错的话，那位应该是曹良才院士吧？他不应该在夏国国家航天研究所吗，怎么跑到三道口大学来了？”
苏羽桐愣了愣，下意识扭头朝食堂大门望去。
只见一名双鬓泛白，身穿白大褂的老者站在食堂大门处。
“好像是曹良才院士。”苏羽桐低声说道，“或许，他是来参加那个会议的吧！”
“看来，三道口大学这次举办的会议级别挺高的啊！”陈韵连声感叹道，“连曹院士这种大牛都来了！”
正当苏羽桐准备扭过头继续吃饭的时候，一个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一名身穿白大褂，身姿挺拔的男生快步走到略微有些驼背的曹良才院士身边，熟稔地伸手拍了拍曹院士的肩膀，随后，两人说笑着走出了食堂大门。
看到男生侧脸的那一刻，苏羽桐的心脏猛地一跳！
是他！
虽然两人真正意义上只见过一面，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下意识地，苏羽桐猛地站起身。
“羽桐？你怎么了？”
一旁传来了陈韵充满疑惑的声音。
“没……没什么。”苏羽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得快些去关教授那边！”
陈韵愣了愣，下意识说道：“可……你还没吃饭啊，再怎么样也把饭吃了再说吧？”
“我饱了，先走了哈！你慢慢吃！”
说完，没等陈韵回话，苏羽桐便端着餐盘急匆匆地离开了。
……
不得不说，饭点的食堂，人是真的多！
等到苏羽桐从人群中挤出来，路上早就见不到那个身影了。
看着略显空荡的人行道，苏羽桐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可惜，没赶上……
在懊悔之际，她心中也出现了一丝庆幸之意。
幸好没赶上，否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和吕永昌打招呼。
苏羽桐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朝关桦粱教授的办公室走去。
……
“笃笃笃！”
办公室门口，苏羽桐抬起手轻轻叩响了房门。
“关教授，您在吗？”
下一刻，房门内传来了关桦粱的声音：“羽桐啊，进来吧，门没锁。”
听到这话，苏羽桐下意识拧动门把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关教授，昨天你布置的任务我已经……”
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两人，苏羽桐瞳孔猛地一缩！
“羽桐啊，作业的事情先不急，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航天研究所的曹良才院士，你应该清楚吧？”关桦粱乐呵呵地伸手指了指沙发上的老者，随后又指了指一旁的年轻人。
“这位，算起来应该和你同届……”
“吕教授……”苏羽桐带着几分颤音，轻声说道。
“嗯？你认识吕永昌这小子？”关桦粱微微一愣，询问的目光随即投向一旁的吕永昌。
吕永昌此时的大脑正处于宕机状态。
苏羽桐？这都能遇上？！
原本他和曹良才来这边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拿一下自己的毕业证，顺便领一下三道口大学终身荣誉教授的证书。
可现在……
剧本似乎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了。
“永昌？”关桦粱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吕永昌的思绪。
他猛地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苏羽桐：“认识。”
关桦粱乐呵呵地说道：“既然认识，那我就不多介绍了。”
“诶！关老头儿，你这什么意思？”曹良才顿时不乐意了，“他俩认识，我可不认识啊！”
关桦粱朝曹良才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行行行，你这人真的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什么事都要插一脚！”
“苏羽桐，我前不久收的学生，现在在读大三。”
曹良才微微一愣，随即眉梢轻轻一挑：“大三？你关桦粱什么时候收本科生当学生了？”
“怎么，现在你这边一个靠谱的研究生都没了？”
“诶，我说，你可别小看本科生！”听到曹良才这话，关桦粱顿时急了，“本科生怎么了？吕永昌这小子真要算起来，不也是本科吗？”
曹良才：“……”
“咳咳！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吕永昌这小子是普通人吗？”
“听你的意思，这女娃还是个好苗子？”曹良才赶忙转移了话题。
关桦粱眼底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那可不！”
“现在她已经自学完了本科的所有课程。”
“前段时间，她还独立解决了一个小课题，虽说不怎么难，但也超过大多数研究生的水平了！”
曹良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仔细打量了一番苏羽桐：“照你这么说，倒是一个搞科研的好苗子！”
当他看到苏羽桐看向吕永昌眼神的那一刻，他猛地一愣，迅速扭头看向身旁的吕永昌。
吕永昌扭过头，一脸疑惑地对上了曹良才的目光：“？？？”
曹良才的目光回扫视了两圈。
渐渐地，他的眼神逐渐古怪起来。
“咳咳！”曹良才心中微微一动，轻声咳嗽了一声，“苏羽桐是吧？”
见到苏羽桐朝自己看来，曹良才不动声色地轻声说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实验室见见世面？”
第80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话音刚落，办公桌后的关桦粱猛地瞪大了双眼。
“喂！我说老曹，抢人也没你这么抢的吧？！”
曹良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懂啥？”
“我这是……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羽桐啊，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去实验室里混一圈，绝对比你跟着这老家伙学习有用的多！”
苏羽桐眼角微微抽搐了两下，扭头看了眼关教授。
此时的关桦粱，面色涨红，嘴角微微抽搐，显然是被曹良才的这番话给气到了。
见状，苏羽桐连忙摇了摇头：“曹院士，谢谢您的邀请，但是……”
关桦粱眼前猛地一亮，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他一脸得意地看着面前的曹良才：“怎么样？人家不愿意跟你走，没想到吧？”
曹良才恨恨地咬了咬牙，用力瞪了一眼关桦粱：“你这关老头真的是……来来来，你给我出来，我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说着，曹良才站起身，一把拽住关桦粱的衣袖便往办公室外走。
“哎你等等，什么话不能在这边说啊？”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曹良才闷声说道，“我真是被你气死了！”
……
看着两名老人互相拖拽着走出办公室，苏羽桐眼中闪过一抹错愕和担忧之色。
“关教授……不会出事吧？”
苏羽桐喃喃自语道。
“放心，你别看刚才那样，这两人关系其实挺好的，出不了事。”
吕永昌的声音忽然响起。
苏羽桐身子微微一颤，这才意识到现在的办公室内只剩下了她和吕永昌两人。
只是一瞬间，苏羽桐的大脑便陷入了一片空白。
“我……你……你好……”
话刚说出口，苏羽桐便恨不得给自己这张嘴一巴掌。
自己这是在说什么玩意儿？
吕永昌面色古怪地看了一眼面前脸色微红的苏羽桐，轻轻点了点头：“你好……”
“谢谢你上次帮我解了题！”
话刚说出口，苏羽桐眼中便闪过一丝后悔之色。
有这么说话的吗？
至于吕永昌，他的脸色越发古怪起来：“没事，都大半年前的事情了，没什么好道谢的……”
办公室内的气氛逐渐尴尬起来。
……
办公室外。
“停停停！”关桦粱没好气地一把甩开了曹良才的手，“现在总可以说了吧？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可事先跟你说好了啊，苏羽桐是我看好的苗子，你别对她动什么心思！”
曹良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说关老头，你就真一点都没看出来吗？”
关桦粱皱了皱眉头：“看出什么？”
“得！”曹良才猛地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看向关桦粱，“我算是发现了，你跟吕永昌那臭小子一个样，都是榆木脑袋！”
听到这话，关桦粱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忽然，他心中微微一动，瞳孔放大了几分，压低声音道：“等等，我好像明白了！你是说……苏羽桐这女娃，对吕永昌有意思？”
“不然呢？你是没看到刚才苏羽桐的眼神，啧啧啧……”
“所以呢？这就是你撬墙角的理由？？”
曹良才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关桦粱：“你这人真的是……”
“吕永昌这小子可是个宝贝，夏国这大半年时间的变化你也看到了。”
“目前来看，国外是没机会，也不敢对他动手了，但别忘了，除了一些强硬的手段，他们还能用一些别的花招！”
“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们用美人计咋办？”
“嘶……”关桦粱面色瞬间凝重了几分，“你说的，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是吧！”曹良才越说越兴奋，眼底闪烁着八卦的色彩，“古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吕永昌这小子的基因，怎么也不能便宜外面那些蛮夷了！”
“我看啊，咱们不如……”
……
“吱呀……”
正当苏羽桐尴尬地脚趾扣地的时候，办公室的房门打开了。
“呼……”她下意识松了口气。
“咳咳！羽桐啊，我想了想，你确实缺少一些实验室的经验。”
此时的关桦粱和先前判若两人，乐呵呵地说道：“接下来，你就去实验室里当实习生吧！”
“虽说你现在水平不够，不过，见见世面也对你接下来的科研生涯有好处！”
苏羽桐：“？？？”
“啊？”
她一脸迷茫地看着身前的关教授，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倒是一旁的吕永昌，面色微微一变：“关教授，您说的实验室是……”
关桦粱一脸“诧异”地扫了一眼吕永昌，眼中笑意越发浓郁：“老曹没和你说吗？”
“就是你负责的那个夏国第一实验室。”
苏羽桐：“……”
吕永昌：“……”
……
吕永昌一脸迷茫地抓着两本证书离开了关桦粱办公室。
“恭喜恭喜，吕教授，你现在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教授了！”
曹良才心情似乎很好，浑身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吕永昌有些无语地看了看手中的证书，一本是三道口大学毕业证，也就是本科证书，一本则是三道口大学终身荣誉教授证书。
这两本证书倒是没出乎他的意料。
毕竟以他的贡献，要不是院士评选时间还没到，给他一个院士身份也是理所应当的。
倒是苏羽桐的变化让他有些吃惊。
还记得大半年前，这妮子连个高数题都解不出来。
也不知道这大半年里发生了什么……
就像上一世那样！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
如果他记得没错，上一世的苏羽桐，也是在短短一年多时间里从一众普通人当中脱颖而出，最终成为了他的助手。
想到接下来苏羽桐会时常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吕永昌心中便升起了无数复杂的念头。
因果，命运，这东西当真玄妙无比。
明明这一世他和苏羽桐只有一面之缘，到最后，竟还是发展到了这般地步。
他轻轻晃了晃脑袋，将杂念甩了出去。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还没有资格去谈论这些儿女情长的事。
“走吧，咱们该准备去参加会议了！”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朝曹良才说道。
第81章 氦三和钛铁矿
三道口大学大礼堂内，人头攒动。
夏国最顶尖的一批采矿专业和机械工程系的院士和教授纷纷落座。
除此以外，大礼堂的一角，还坐着几位不起眼的生物学教授。
“你们知道这次会议是为了什么吗？”
一名略显年轻的教授沉不住气，率先开口朝周围的教授问道。
“不清楚……”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别说会议目的了，我连这次会议是谁召开的都不知道。”
“嘶……你这么一说，好像我也没看到具体的人名！”一名双鬓泛白的教授眉头微微皱起，低声说道，“我是接到了上面的通知，才过来开会的。”
“我也是！”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大礼堂的大门轰然关闭，几名身穿笔挺军装的军人开始向众人分发保密协议。
看到这一幕，台下众人瞳孔纷纷收缩了几分。
“这会议……阵仗够大的啊！”
“我刚才看了一圈，在座的大多数都是采矿专业和机械工程系的院士和教授！”一名院士轻声说道，“我估摸着，夏国可能是发现了什么难以开采的大矿！”
“不对啊……我也没听说夏国最近发现矿脉了啊！”
与此同时，吕永昌身穿正装，缓缓走上发言台。
看着台下众人，他正了正神色，伸手打开了投影仪。
“各位，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夏国太空总署的第一任署长吕永昌！”
“既然各位都签署了保密协议，我就不遮遮掩掩了。”
“这次召集各位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推进月宫计划！”
随着吕永昌的话音落下，投影幕布上赫然出现了一行大字。
《全自动化月球采矿计划》
轰！
一瞬间，大礼堂内议论声四散而起！
刚才那名猜测夏国发现大矿的院士瞠目结舌地望着投影幕布上的大字。
好家伙！
这是真·大矿啊！
“首先，我们需要明确一下月球上的矿产资源。”
说着，吕永昌点击了一下鼠标，切换了PPT。
投影幕布上出现了月球的高清缩略图。
“40%氧，20%硅，14%铝，钙及少量的钛、锰、镁、铬，以及最为重要的氦三资源。”
“月宫计划，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获取月壤中丰富的氦三资源。”
“月球土壤中氦三的含量估计在一百万吨以上，从月球土壤中每提取一吨氦三，可得到6300吨氢、70吨氮和1600吨碳！”
“除了这些基础资源，月海玄武岩中的钛铁矿也是月宫计划的重点项目。”
“为了实现月宫计划，我们现在急需一款汇集自动采矿，分类和精炼的一体化月球采矿设备。”
“这也是各位接下来的任务。”
随着吕永昌话音落下，大礼堂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孔兴邦目光颤颤地望着发言台上的吕永昌，微微咽了口唾沫。
身为夏国科学院内老资格的机械工程系院士，孔兴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人类，不，夏国现在，真的有能力去月球大规模采矿吗？
他缓缓举起自己的手，朝台上的吕永昌示意了一下。
吕永昌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孔兴邦高高举起的右手，看到老人面容的瞬间，他的瞳孔猛地一震！
是他！
孔兴邦院士！
无数记忆碎片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前世，孔兴邦院士的大名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说地下城计划是吕永昌提出的，但真正将其付诸现实的则是孔兴邦院士。
毫不夸张地说，孔兴邦凭借其一己之力，攻克了绝大多数巨型地下城建造过程中的难点！
也因此，在前世，孔兴邦院士甚至被誉为人类文明的拯救者！
没想到，自己这一个会议，竟然把孔兴邦这尊大神给拉来了！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神色中带着几分尊敬，轻声说道：“孔院士，您有什么问题吗？”
孔兴邦微微一愣，下意识反问道：“吕教授，你……认识我？”
吕永昌轻笑着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机械工程系孔院士的大名谁不知晓？”
面对吕永昌的夸赞，孔兴邦老脸微微一红，连连摆手道：“嗐，不过就是一些小成就罢了！”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言归正传，不知道孔院士对这个计划有什么疑惑？”
孔兴邦面色微微一肃，轻声问道：“吕教授，目前的夏国，应该没有将大批量物资送入太空的能力吧？”
“更别说在月球上建造如此复杂的机械设备了。”
“我这人说话有时候直了些，希望吕教授不要在意。”
面对孔兴邦的问话，吕永昌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碍事。”
“孔院士应该清楚前不久试飞的玄女一号空天飞机吧？”
见到孔兴邦点头，吕永昌沉吟片刻后说道：“玄女一号，一次性可以携带十吨物资前往月球表面。”
孔兴邦瞳孔猛地一缩！
十吨物资？！
这么多？！
但很快，他的眉头还是皱了起来：“十吨物资看起来很多，但和庞大的采矿设备相比……还是有些少了。”
“孔院士别急，听我说完。”吕永昌笑着说道，“我来给您算一笔账。”
“大气层外，玄女一号的最高速度可以达到第二宇宙速度，也就是11.2km/s，地月之间的距离大概在40万千米左右。”
“算上起飞降落以及卸货的时间，保守估计，它往返一次大概需要两天时间。”
“两天时间运输十吨物资，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就靠谱多了？”
“此外。”吕永昌嘴角微微上扬，一抹灿烂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玄女二号项目正在开发中，预计其运输能力将会达到50吨-80吨！”
“怎么样，孔院士，还有问题吗？”
孔兴邦一脸震撼地摇了摇头，语气艰涩地说道：“如果吕教授所言都是真的，那我没有问题了。”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台上。
“粗略的项目计划书，已经放在各位面前桌子的抽屉里了，大家可以自行查看。”
“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
话音刚落，纸张翻动的细碎声从礼堂各个角落响起！
第82章 要不，这个项目你来负责？
和其他人一样，孔兴邦也急忙从身前的抽屉中摸出了一份厚厚的计划书。
在翻开计划书，看到其中内容的那一刻，孔兴邦呼吸猛地一窒！
整个项目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为采矿设备。
自动采矿设备由各种挖掘装置构成。
采矿设备挖掘出矿石后，这些矿石会通过履带被运送到整个采矿装置的第二部分，分类设备处。
矿石经过细分工序后，运输履带会将其运送到最关键的第三部分。
冶炼装置。
所有的矿石都会在月球表面进行冶炼。
一方面是为了减轻后续运输压力。
毕竟，去除了大量杂质之后，矿石的重量会大大降低！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节约成本。
月球表面没有大气，这简直就是矿石冶炼的绝佳场所！
天然的真空环境，可以在矿石冶炼环节减少大量不必要的开销！
至于月壤中的氦三，则有一条专门的生产线。
首先，挖掘出的月壤会被加热到700摄氏度以上。
这时候，月壤中的氦三就会与其分离开。
氦三成功分离后，便需要使用中子吸附薄膜将原子态的氦三进行吸附提取。
至于最后一步，自然是由玄女系列空天飞机将这些氦三资源运回地球，用来充当第三代可控核聚变装置的燃料！
看完整个计划书之后，孔兴邦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
计划书很详细。
每一个步骤都设计地恰到好处。
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没有缺陷。
恰恰相反，这个计划书有着一个最致命的缺陷。
它只有一个框架，并没有详细的实施方案。
察觉到这一点后，孔兴邦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孔院士，您对这个计划有什么看法吗？”吕永昌注意到了孔兴邦的表情，当即问道。
孔兴邦陷入了迟疑。
这种事直接说出来，可是会得罪人的！
但想到这个计划牵扯甚广，他还是咬咬牙说出了自己注意到的问题。
出乎孔兴邦的意料，吕永昌不仅没有丝毫的不悦之色，反而朗声大笑道：“哈哈哈，不愧是孔院士，眼光果然毒辣！”
“机械设计这方面本就不是我的强项，胡乱设计只能徒增笑料，所以，我索性将其空了出来。”
孔兴邦眼神瞬间古怪了起来。
听这话的意思，这计划书不会是吕永昌一个人完成的吧？
当他询问之后，吕永昌一脸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当然是我一个人完成的，您不会觉得航天研究所里还有人能帮我这个忙吗？”
孔兴邦：“……”
坏了，让他装到了。
不说别的，就凭借这份详细的计划书，孔兴邦相信，吕永昌在机械工程这方面的造诣，足以碾压在场大多数教授！
而这，在吕永昌口中竟然是不擅长三个字？！
“孔院士，不知道您对月球采矿这方面有没有什么研究？”
正当孔兴邦在那感慨着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时候，吕永昌询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孔兴邦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月球采矿……首先要解决的是材料问题。”
“月球表面的超真空与极低温度环境下，密封圈和润滑油很容易变质。”
“此外，设备在疲劳、可延展性、表面摩擦方面也会出现相应的问题。”
“细微流星体的轰击，月尘的影响……这些都是必须考虑进去的因素。”
“此外，由于月球的重力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采矿设备的稳定性也是一个大问题。”
吕永昌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孔兴邦，眼神逐渐明亮了起来。
“孔院士，要不，这个项目你来负责？”
孔兴邦：“？！！”
……
在一番“愉快”的商讨下，孔兴邦满脸“喜悦”地接下了这个摊子。
“好了，月宫计划的会议到此结束。”
丢下一个包袱的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朝大礼堂的一个角落望去：“接下来便是第二个项目，生物圈二号计划。”
几名不起眼的生物学教授互相对视一眼，眼中迸发出了一道精光！
等到大礼堂内那些采矿专业和机械工程专业的教授离开，几名生物学教授飞快地跑到吕永昌身前。
“吕教授，您确定要启动生物圈二号项目吗？”
“您说的生物圈二号计划，是米国的那个项目吗？”
面对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吕永昌赶忙从面前一堆文件中抽出了几张计划书，将其放到了几位生物学教授身前。
……
在几名教授研读计划书的时候，吕永昌坐在椅子上，微微阖上双眼。
随着他的念头一动，脑海深处一抹荧光缓缓浮现，迅速将他的意识拖入了那个荧绿色的世界。
原本黯淡的科技树上，已然亮起了好几个白色光点。
【核能掌控：聚变堆小型化技术】
【电推进系统：霍尔推进器初步掌握】
这几项原本黯淡的光标，此时此刻已然亮起了白色的荧光。
吕永昌眼球微微一动，视线朝旁边看了过去。
在霍尔推进器技术的旁边，赫然出现了一条黯淡的白线，白线连接着一项项依次黯淡的光标。
【核能掌控：氦三聚变】
【生物圈：人造生态圈技术】
【冬眠技术】
【太空电梯技术】
【太空港技术】
【……】
直到视线的尽头，一个黯淡到极点的光标出现在吕永昌眼前：【星舰制造】
吕永昌念头再次一动，退出了脑海中的系统。
他微微叹了口气。
按照科技树上的科技划分，人类距离制造星舰，还有极其遥远的距离！
根据他这段时间的摸索，他也彻底清楚了脑海中这个系统的作用。
其一，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为其指引最正确的科研方向。
其二，他可以通过观察光标的明亮程度来判断自己对这项科技的掌握程度。
除此以外，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其自身努力。
第83章 放心，经费管够
根据系统中光标的明亮程度，他清楚地看出了自己目前对这些前置科技的掌握程度。
如果给光标的亮度划分一个等级，那象征着氦三聚变的光标亮度已经达到了正常亮度的90%！
这也符合吕永昌此时的情况。
氦三聚变之所以迟迟没有上线，最大的阻碍就是原料问题。
只要解决了氦三原料，氦三聚变随时可以进入应用阶段。
抛开氦三聚变科技，亮度排行第二的科技便是生物圈技术。
差不多有50%的亮度。
这也正常。
毕竟，生物圈二号计划并不是吕永昌率先提出的想法。
它原本是米国建立的一座微型人工生态循环系统。
至于生物圈一号，自然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
项目的初衷，是为了证明封闭生态系统在外层空间支持和维持人类生命的可行性。
简单地来说，就是人类能否在地球之外再造一个稳定的封闭生态系统。
这项技术对星际探索有着极大的意义。
无论是恒星际航行的星舰还是外星殖民，人造生态圈技术都是必不可少的前置科技。
米国的生物圈二号项目，占地1.3万平方米，大约有八层楼高，建筑主体为密封钢架结构的玻璃建筑物。
为了完全模拟地球环境，生物圈二号中模拟了地球上大部分环境，包括沙漠，沼泽，荆棘丛，雨林，热带草原，甚至是海洋。
此外，为了更真实地模拟地球生态环境，圈内共引入了约4000个物种，其中动物，植物约3000种，微生物约1000种。
为了确保生物圈二号与外界彻底隔离，几十年前的米国甚至在整个建筑底下浇筑了厚达两米的混凝土！
除此以外，米国的生物圈二号还对所有的门窗都进行了严格的密封处理。
这些措施让生物圈二号的气密性变得十分高，基本等同于第二个世界。
项目完成后，米国便派了几名科学家进入其中进行为期数年的科研工作。
按照米国科学家原本的设计，在生物圈二号开始运作之后，它会变成一个单独的个体，除了能源方面来自于太阳，其余的一切都将会实现完美的自循环。
氧气和二氧化碳将会在植物的光合作用下形成完美循环，科学家的食物则由生物圈二号内部的农作物产生……
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如同一个世外桃源一般。
但很遗憾，这一切都是当初米国科学家的幻想。
在生物圈二号启动之后，第一个出现的问题就是内部氧气浓度。
土壤中生存的大量微生物导致氧气含量以每月0.5%的速率下降。
至于氧气大量消耗后产生的二氧化碳，则被地底的混凝土吸收了大部分。
这直接导致了整个循环体系的崩塌。
甚至，氧气浓度的改变还导致了其中生态系统发生了不可控的变化。
授粉昆虫灭绝，蚂蚁和蟑螂横行肆虐，热带雨林植物快速生长……
就连进入其中的几名科研人员，也迅速变得消瘦无比！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由外界工作人员向其中泵入纯氧。
在纯氧泵入生物圈二号的那一刻，整个计划便宣告失败。
最后，人类第一个人造生态圈项目，成为了一个观光景点，任何人只需要门票便可进入其中参观。
想到这边，吕永昌心底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也出现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身为一名科学家，他对于这种情况，感到了深深地惋惜。
……
“吕教授？吕教授？”
一旁传来的轻声呼唤打断了吕永昌的思绪。
吕永昌睁开双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几名生物学教授正一脸期盼地看着他：“吕教授，计划书我们已经看完了。”
吕永昌轻笑一声：“几位应该都是主攻人造生态圈方向的教授，怎么样，对这个计划有没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地方？”
为首的那名教授神色微微严肃了几分，沉吟片刻后，他低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吕教授您应该是借鉴了米国那边的数据吧？”
听到这话，吕永昌不由乐了。
他随意摆了摆手道：“嗐，说这么好听干什么，什么借鉴不借鉴的……”
“我只不过改动了几个明显的问题而已，你就是直接说抄，我也认了。”
“怎么？项目有什么大问题吗？”
现成的模板放在这边，难不成他还要当个圣母，花大价钱去自己研究一个？
这不纯纯脑子被驴踢了嘛！
大不了……到时候成功了以后，给米国一个口头致谢好了。
为首的教授眼神中满是错愕之色。
他愣是没想到吕永昌会这么洒脱地承认这一点。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项目倒是没什么大问题，米国的科研能力毕竟摆在那边。”
“就是一些小细节方面还需要改良一下。”
“生物物种的选取上，还需要下些功夫。”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这个项目，你能完成吗？”
为首的教授呼吸猛地一窒，一脸不敢相信地望着吕永昌：“吕，吕教授？”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种美差竟然能落到他的头上。
这可是一个完整的大项目！
在米国生物圈二号项目失败之后，生态圈研究就渐渐被学术界冷落。
因此，他们这几名教授，平日里基本拿不到多少经费，基本就处于一个为爱发电的处境。
“大，大概有多少经费？”他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声音中带着几分颤音，低声询问道。
吕永昌眉头微微皱了皱。
经费……
这倒是个问题。
毕竟他原先从来没考虑过这个东西。
议员长他们也从来没有在经费上对他做过限制。
“总之经费管够！”
吕永昌憋了半天，吭哧吭哧地说道：“这点你放心，要是不够，我亲自去找议员长帮你要！”
下一刻，面前这几名教授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吕教授，请务必相信我！”
为首的教授眼中泛着绿光，呼吸急促地说道。
自从选了这冷门到极点的研究方向后，他就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大气的承诺！
第84章 目标：月球（二合一）
“咳咳！”
吕永昌眼神有些古怪地看着面前的教授，轻轻咳嗽了两声后说道。
“项目选址在塔克拉玛干沙漠。”
“项目一旦开始，你们就需要在人造生态圈中度过长达数年的时光，这点，你们想清楚了吗？”
话音刚落，身前的几名教授纷纷拍着胸脯说道：“放心吧吕教授，这方面我们在来的时候就想好了！”
“只要能让我们进行人造生态圈项目的研究，我们能住在里面一辈子！”
“没错没错！”
“多少年了，我们终于要熬出头了！！”
“……”
听着身前几名教授你一言我一语的感慨，吕永昌脸上挂满了苦笑。
……
随着会议圆满结束，夏国新闻第一时间就报道了这一足以载入史册的事件。
“本台消息，今日傍晚，于三道口大学进行的科研商讨会正式结束。”
“会议中，吕署长就夏国未来科研方向与各位院士和教授进行了长达数小时的交流商讨。”
“会议中，吕署长宣布，夏国即日启动月宫计划，与此同时，夏国将于塔克拉玛干沙漠重启生物圈二号计划！”
夏国新闻报道的那一刻，围脖上的吃瓜群众也陷入了疯狂。
“卧槽卧槽卧槽？！今天不会是愚人节吧？”
“所以，以前吕教授说的月宫计划，是认真的？”
“楼上的，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别说月宫计划，估计南天门计划也是认真的。”
“焯，这已经不是战略忽悠局的问题了！这TM的简直是战略恐吓局啊！”
“不说了，我这就去吃两颗喜之郎果冻，我也要去当太空人！”
“哈哈哈哈他妈的，楼上你要笑死我吗！”
“求解米国此时此刻的心理阴影23333。”
……
米国的心理阴影估计很难算出来。
但至少，艾伯特此时的心理阴影确实挺大的。
“WTF？？！”
“嘭嘭嘭！”一阵拍桌子的声音从总统办公室内传来。
“威廉布莱尔！”艾伯特面色涨红，头顶的金发随着他拍桌子的动作上下摆动，很是飘逸。
“Holy shit！你们不是说，夏国的这三项计划都是忽悠人的吗？！”
艾伯特伸出略显肥胖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面前的一份文件：“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夏国启动了月宫计划？！”
面对总统的愤怒咆哮，威廉布莱尔和安东尼对视一眼后，苦笑着说道：“总统阁下，这，我们也没有想到夏国那些计划是认真的……”
“不过……根据NASA那边的预测结果，夏国想要初步实现月宫计划，起码要在五到十年之后。”
听到这话，艾伯特的神色稍微舒缓了一些。
但经过了前几次的教训，他变得谨慎了不少。
他一脸狐疑地看向一旁的莫尔顿：“莫尔顿局长，这话是真的？”
莫尔顿双手一摊，耸了耸肩道：“我不清楚。”
“这是那些科学家推断的结论。”
莫尔顿也学乖了，直接把这口黑锅往手下的科学家头上甩了过去。
艾伯特深深地吸了口气：“探路者计划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我的意思是，那三架火箭，究竟什么时候可以上天？”
听到这话，莫尔顿眼中神色愈发苦涩：“总统阁下，目前最大的问题不是硬件。”
“什么意思？”
莫尔顿深深地叹了口气：“截至目前，土星六号运载火箭和火星登陆舱都已经准备好了，但是……我们的宇航员出了点问题。”
“WTF？！宇航员能有什么问题？”艾伯特神色夸张地做了个手势，“难道他们还要回家跟爸爸妈妈道个别吗？”
“……先生，恐怕更糟糕。”莫尔顿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目前NASA内部没有宇航员愿意参加这个项目。”
“他们认为现在前往火星简直就是找死。”
艾伯特脸色一僵：“难道不能强制他们参加项目吗？”
莫尔顿耸了耸肩，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艾伯特：“您觉得呢？”
“Fxxk！”艾伯特咬牙切齿地咒骂道，“都是一群懦夫！废物！”
“NASA为什么养了这么一批垃圾？！”
莫尔顿：“……”
感觉有被冒犯到。
他沉吟片刻，耸了耸肩：“要不……您上去试试？”
艾伯特咒骂的声音瞬间一顿。
“……咳咳！”艾伯特用力咳嗽了一声，“难道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当然有，我们可以向民间征求志愿者。”
“……”
艾伯特一脸无语地看着身前的莫尔顿。
这是人想出来的法子吗？
什么时候NASA宇航员也可以找志愿者了？
……
清晨。
米国华顿一个不知名的贫民窟内。
安德鲁被一阵刺耳的闹钟吵醒。
看着窗外还有些昏暗的天色，安德鲁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需要去旁边的工地干活了。
身为一名黑人，安德鲁从小就受到了各种不公正的对待。
也正是因为他的肤色问题，即便他比大多数米国人都要勤奋，他依然只能生活在这个脏乱差的贫民窟中。
唯一一个值得欣慰的地方在于，上帝并不会因为他的肤色对他有所偏见。
此时的安德鲁，已然拥有了一位善解人意的妻子和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儿。
因此，安德鲁对自己的生活状况，并没有太多的抱怨。
至少，只要他努力工作，还是可以勉强维持生计的。
按照目前的工资，只要他再工作二三十年，说不定他就可以给家人换一个好点的住处了！
“安德鲁，咱们女儿……明年就到了上学的年纪了。”
早餐时分，妻子的一句话将他从幻想中拉了出来。
安德鲁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他怎么忘了这个问题。
自己的女儿，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了。
在米国上学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至少，对于安德鲁来说，这很困难！
“我……我会解决的。”
安德鲁微微张了张苍白的嘴唇，苦涩地说道。
看来，自己还得找一个兼职才行。
他心情沉重地打开了一旁破旧的电视机。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米国当局宣布，将于一个月内启动火星登陆项目，项目代号探路者。”
“该项目旨在为全人类创造第二个宜居家园。”
“届时，NASA将发射三架土星六号重型运载火箭，运送三名宇航员以及火星登陆舱前往火星。”
“三名宇航员将会在火星上进行为期三个月的生存科研工作。”
“目前，出于意外状况，NASA内部宇航员短缺，现在，NASA当局特地向全国寻找愿意前往火星，为米国开疆拓土的志愿者。”
“项目危险程度较高，NASA将给予入选志愿者每人五十万美金的奖励，同时，志愿者子女将会拥有米国公立学校优先录取权，学费全免……”
电视后面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安德鲁看着面前的电视机，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这，这不是为他量身定制的项目吗？
优先录取权，学费全免，五十万美金奖励……
他微微咽了口唾沫，扭头看向身边的妻子：“艾美，我想去参加这个项目。”
艾美面色猛地一变，压低声音说道：“安德鲁！你疯了吗？！”
“这东西一看就不靠谱！”
“一个月内发射火箭登陆火星？米国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技术了？！”
安德鲁咬了咬后槽牙，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艾美，这是NASA发布的新闻，奖金肯定不会少！”
“就算，就算我失败了，你和孩子也可以……”
艾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安德鲁伸手制止了。
他仔细瞧了瞧电视上的报名地址，随后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板，今天我要请假！”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嘈杂的机器运转声。
一个粗犷的声音随之传来：“什么？请假？该死的，安德鲁，今天可没有别人替你干活！”
安德鲁没有说话。
“请假可以，但我要扣你三天的工资！”
还没等安德鲁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看着手中的手机，安德鲁眼中神色越发坚定。
他受够这样的生活了！
……
夏国。
会议结束后的第三天。
晚上7:30。
夏国国家航天研究所内灯火通明，每一位研究员脸上都写满了紧张，就连研究所内的空气，都显得格外沉闷。
研究所外，通体玄黑色的玄女一号静静地停在起飞跑道上。
跑道上闪烁的信号灯似乎预示着今晚将要发生的大事。
玄女一号内部。
三名驾驶员面色凝重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你们，准备好了吗？”
白亦轩目光直勾勾地看向飞机前方，轻声呢喃道：“我们马上就要成为第一批登上月球的夏国人了。”
“呼……”
听到白亦轩的话语，洪凡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随后伸手用力搓了搓自己僵硬的大脸。
见到这一幕场景的夏婉怡嘴角轻轻扯了扯，露出了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怎么？这就扛不住压力了？”
洪凡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深呼吸了几口气后轻声说道：“我只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罢了。”
“谁能想到吕教授刚开完会，第二天就给我们派了个去月球的任务，这根本就没给我们准备时间嘛！”
听到洪凡的抱怨，白亦轩脸上泛起了几分苦笑。
别说洪凡了，就连他也没想到。
虽然他早就知道，玄女一号迟早会登陆月球，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
“嗤……嗤……”
无线电中传来了一阵电流声。
下一刻，一道清晰的声音传来。
“玄女一号，收到请回答。”
白亦轩神色微微一动，伸手按下了无线电通讯按钮。
“玄女一号收到，请讲！”
吕永昌的声音迅速传来：“玄女一号注意，距离起飞还有15分钟。”
“收到！”
白亦轩一边回应，一边伸手拨动了面前控制台上的几个按钮。
一阵低沉的嗡鸣声从脚底传来。
仪表盘上，中子剂量检测仪中波动的数值显示着聚变堆已经开始工作。
“各位，放松一些。”吕永昌轻笑一声，“不过就是去一趟月球罢了。”
白亦轩眼中闪过一缕苦笑。
不过就是去一趟月球？
说的倒轻松……
“吕教授，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夏婉怡的声音在无线电中响起。
“嗯？你说！”
临近起飞，吕永昌的态度柔和了不少，尽量避免给驾驶员带来过多的心理压力。
听到吕永昌那沉稳的声音，夏婉怡轻轻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吕教授，我能问问，这次登月的成功率高吗……”
“婉怡！”
白亦轩面色微微一变，低声呵斥道：“说什么话呢！”
这种问题是起飞前问的吗？
他扭头瞪了一眼右手边的夏婉怡后，迅速朝吕永昌道歉：“吕教授，对不起，夏婉怡她压力有些大，刚刚说的话……”
还没等他话音落下，吕永昌便打断了白亦轩的话语：“没事，可以理解。”
“这毕竟是夏国第一次载人登月，紧张也是正常的。”
沉默片刻后，吕永昌的声音再次响起：“婉怡，航空航天，从来没有100%的成功率，这点，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听到这话的瞬间，夏婉怡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说的没错。
即便是夏国，在航空航天业的发展过程中，也吃了不少苦头。
“虽然不能准确地说出成功率有多少，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一点。”
“玄女一号，以及这次登月计划，经过我们所有人的再三验证。”
“至少，在理论上，你们并不会碰到什么危险。”
吕永昌平稳有力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入三名驾驶员的耳中，给他们略显躁动的心带来了些许的安宁。
白亦轩瞥了一眼控制台上的时间以及各种仪表盘上的数值，深深地吸了口气。
“报告！”
“玄女一号状态正常，随时可以起飞！”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吕永昌神色猛地一肃！
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在他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批准起飞！”
“三十秒倒计时开始！”
“……”
“3！”
“2！”
“1！”
“起飞！”
“祝各位一路顺风！”
随着吕永昌的一声令下，一道幽蓝色的光焰瞬间出现在玄女一号尾部。
在短暂的助跑后，玄女一号在夜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目标：月球！
第85章 它就在我们头顶
米国，NASA总部。
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的研究员打着哈欠推开了办公室房门，缓缓走到咖啡机旁。
在等待咖啡的时候，他扭头看了看一旁的时钟。
早上8:30。
怪不得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研究员眼中闪过几分懊恼之色。
要不是那该死的闹钟出错了，他也不会这么早来办公室！
“嘟！嘟！嘟！”
正当研究员在那暗自恼怒之时，一声刺耳的警报声在一旁的电脑中响起。
他愣了愣神，赶忙伸手关闭了咖啡机，快步朝发起警报声音的电脑走了过去。
看到电脑屏幕中跳动的鲜红色警报时，他瞳孔猛地一缩！
“Jesus……夏国又准备干什么……”
他来不及思考，转身抓起一旁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快！帮我转接莫尔顿局长！”
几分钟之后，话筒中传来了莫尔顿略显懵懂的声音，显然，此时的莫尔顿还没有起床。
“hello？哪位？”
研究员看着越发鲜艳的警报，脸色愈发焦急：“莫尔顿局长，出事了！”
“卫星监测到夏国的玄女一号再次起飞了！”
“什么？！”听到这话的瞬间，莫尔顿的睡意瞬间消散地一干二净。
他一只手抓着手机，一只手抓起床边的衣服：“该死的，它现在在什么地方？！”
“……”研究员微微咽了口唾沫，瞳孔微微颤动，“在我们头顶。”
莫尔顿呼吸猛地一窒，瞳孔瞬间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
劳伦斯是一名天文爱好者。
为了更好地观察星空，他特地将自家别墅房顶改造成了天文圆顶。
早晨8:30，劳伦斯一边吃着早饭，一边调试着自己花大价钱买来的天文望远镜。
忽然，一个玄黑色影子在他的电脑屏幕中一闪而过。
劳伦斯愣了愣神。
难不成自己刚才拍到UFO了？！
他心底闪过一个猜测。
众所周知，米国是UFO常见地。
一丝兴奋在其眼底缓缓浮现。
他放下手中的面包，迅速操作起一旁的天文望远镜来。
不管是不是UFO，只要让他拍到那个飞行物的全貌，他就赚大发了！
至少，在当地的报纸上，他能小火一把！
随着他在电脑上的一番操作，一旁的天文望远镜缓缓移动起来。
“WTF……”
随着画面逐渐清晰，劳伦斯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中的不明物体。
一架玄黑色，通体呈流线型的飞机，静静地飞行在蔚蓝色的天空之中。
飞机尾部，则是一条长度接近半个机身的幽蓝色尾焰！
镜头缓缓拉近，劳伦斯甚至看到了飞机侧面印着的鲜红色旗帜！
“夏国的……玄女一号？”
劳伦斯喃喃自语，迅速就拍下了玄女一号的高清照片。
随后，他手指轻轻一动，打开自己的推特账号，将照片传了上去。
殊不知，他这一举动，彻底引发了米国的混乱。
……
米国，白宫。
艾伯特坐在办公室里，皱着眉头看着身前的文件，时不时还吸一口一旁的可口可乐。
忽然，一阵嘈杂的呼喊声从窗外传来。
艾伯特眉头一蹙，低声对旁边的美女秘书说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外面这么吵？”
听到艾伯特的话语，秘书赶忙扭动着身姿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朝外看去。
“Jesus……”
看到窗外场景的那一刻，美女秘书伸手轻轻捂住自己的红唇，喃喃自语道：“总统阁下，我想，您可能需要亲自来看一眼。”
艾伯特的眉头皱地更深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文件，吃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窗户边。
白宫外，目光所及之处，站满了高举横幅的米国人。
“WTF？！”艾伯特猛地拉下了窗帘，面色阴沉地透过缝隙看着游行的人群，“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笃笃笃！！”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总统阁下，出事了！”
门外传来了莫尔顿的声音。
艾伯特脸色越发难看：“进来！”
办公室房门砰的一声打开，门外的莫尔顿面色惨白，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总统阁下，夏国的玄女一号，现在就在我们头顶！”
……
十分钟之后，总统办公室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作战指挥中心。
大荧幕上，玄女一号优美的飞行姿态一览无余。
“Fxxk……”艾伯特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低声喝道，“我们的军队呢？”
“为什么不派战斗机将它驱逐出去？！”
一旁的安东尼轻轻耸了耸肩：“总统阁下，它现在在地球同步轨道上，我们的战斗机可飞不了那么高。”
“在那个高度，我们可以操纵的物体只有卫星。”
艾伯特面色一窒。
“如果您想要调动卫星去撞这架飞机，我劝您最好别这么做。”安东尼微微叹了口气，“不说卫星能不能追上它，如果我们把它惹毛了，它完全可以把我们的卫星都给打下来。”
艾伯特的身子重重地靠在总统椅的椅背上。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自从当上了米国总统，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这样的感觉。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科技差距带来的绝望感，就像……当初的印第安人一样。
艾伯特面色阴沉地掏出手机，肥硕的手指颤抖着点开了推特。
看着清一色地咒骂自己的言语，艾伯特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
“给我拨通夏国的国家专线电话！”
……
“议员长先生，我想问问，贵国的玄女一号，为什么在米国境内？”
艾伯特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传入了万里之外的李议员耳中。
李议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用十分惊讶地语气反问道：“艾伯特先生，您刚才说，玄女一号在贵国国境内？”
“什么时候，36000千米的同步轨道也是贵国国境的一部分了？”
艾伯特脸色瞬间涨红：“议……议员长先生，这个玩笑并不好笑，我强烈谴责贵国的这一行为！”
李议员眼中笑意愈发浓郁：“艾伯特先生，不必担心，玄女一号只是在执行一项任务，您可以把它当做一颗卫星！”
艾伯特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卫星？
这话亏你说得出来！
有这样子的卫星吗？！
但很快，他眼神微微一动，抓住了刚才那句话中的重点：“任务？什么任务？”
几秒钟后，话筒中传来了李议员淡淡的声音。
“载人登月！”
第86章 谁第一个出舱？
夏国新闻频道。
“本台最新消息，今日傍晚6点整，玄女一号于国家航天研究所起飞。”
“本次玄女一号将前往月球进行一系列科研实验，届时，登月过程将进行全平台直播……”
……
玄女一号内的三名航天员自然不清楚自己给米国造成了多大的恐慌。
此时的他们，正处于百般无聊当中。
自从玄女一号的速度达到11.2km/s，他们就踏上了前往月球的旅途。
此时的月球正处于远地点，距离地球差不多有40万千米。
也就是说，即便玄女一号一直保持11.2km/s的速度，他们抵达月球也需要9.92小时。
更别说他们还需要提前减速。
九个小时一晃而过。
玄女一号的侧边舷窗外一片漆黑。
因为缺少必要的参考系，再加上玄女一号一直处于匀速行驶状态。
若不是正前方舷窗中月球占据的面积越来越大，三名航天员甚至产生了原地踏步的错觉。
洪凡轻轻拿起一旁的特制水杯，通过吸管吸了一口其中的饮料，高声喊道：“爽！”
“这才是航天嘛！”
“我甚至不知道以前我们是怎么忍受那么狭小的登陆舱的！”
“可惜了，这次吕教授没有来，不然，咱们这机舱内的气氛能活跃不少！”
洪凡话音刚落，一旁的白亦轩身子猛地一僵。
他扭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洪凡：“瞎说什么话呢！”
“要是吕教授这次还能偷摸着混上玄女一号，咱们估计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白亦轩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
看到身后空无一人的乘客椅时，他微微松了口气。
“滴！”
“注意！距离预定减速点还有1000千米！”
看到控制台屏幕上弹出的提示信息后，白亦轩神色猛地一震！
“各位，我们快到了！打起精神来，接下来才是最危险的时刻！”
说着，白亦轩按动了无线电按钮。
“玄女一号呼叫地面指挥中心，我们已经抵达预定减速地点，请指示！”
经过九个小时的航行，此时玄女一号已经来到了距离地球36万千米之处。
即便无线电讯号以光速传播，一来一回，也有了长达2.4s的延迟。
几秒钟之后，一道掺杂着强烈电流声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
“地面指挥中心收到！”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接到命令之后，白亦轩神色微微一动，伸手拨动了控制台上的几个按钮，轻声说道：“各位，检查一下安全带，玄女一号即将减速！”
随着最后一个按键被拨动，玄女一号的霍尔推进器渐渐熄火。
与此同时，位于其腹部的发动机喷口缓缓调转方向。
随后，一道幽蓝色光焰朝着玄女一号前进的方向喷射而出！
……
看着占据了整个舷窗的银白色星球，白亦轩深深地吸了口气。
接下来，是整个过程中最危险的时刻了！
“呼叫地面指挥中心！呼叫地面指挥中心！”
“这里是玄女一号！”
“我们已经抵达月球同步轨道，请求降落！”
“重复一遍，请求降落！”
几秒钟延迟后，无线电中传来了吕永昌的声音。
“批准降落！”
“一切按原定计划进行！”
“收到！”
白亦轩轻声回应道：“现在准备释放卫星！”
下一刻，玄女一号腹部的一个机舱悄然开启。
12颗卫星排成一条长队缓缓飞出。
月球表面没有大气层，因此，在月球表面，依靠电磁波传导的通讯方式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打个比方，月球背面的人，在没有中转卫星的情况下，是无法和地球以及月球正面的人通过无线电联络的。
毕竟，电磁波无法穿透直径达到3476公里的月球。
这一点，对于不久后就要实施的月宫计划是非常不利的。
因此，这次玄女一号的首要任务，就是建立一个环绕月球的全方位通讯网络。
太阳能板再加上同位素电池，这12颗负责通讯，测绘以及定位的多功能卫星足够运行到地球毁灭（15年）。
……
月球。
宁静的月球表面，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陨石坑。
细碎的月尘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银白色的光芒。
没有丝毫生命存在的迹象。
整颗星球都充斥着一股死寂的气息。
忽然，一抹阴影出现在泛着银白色光芒的月球表面。
下一刻，一架通体玄黑色的飞机缓缓降落。
飞机腹部的几个喷口处出现了一道垂直于月球地面的幽蓝色光焰。
在飞机降落的那一刻，空中飞扬起无数银白色的月尘，随后，在月球那微弱的重力下缓缓降落。
夏婉怡目光迷离地透过舷窗望着外面奇幻的景色。
“所以……我们应该是第一批登上月球的夏国人了吧？”
洪凡点了点头：“当然！”
夏婉怡喃喃自语道：“所以，我们谁先下去？”
话音刚落，玄女一号内部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谁第一个下去。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毕竟，只有冠军才会被人们铭记在心。
比如说，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
当然，你要说你知道第二高峰是乔戈里峰那也没办法。
“要不……我们猜拳？”
“附议！”
“赞同！”
“……”
一分钟后。
“不行不行，五局三胜！”洪凡面色扭曲地嚷嚷道，“我就不信我一把都赢不了！”
又一分钟。
“七局四胜！！”
又一分钟。
“……要不，九局五胜？”
白亦轩没好气地斜了一眼身边的洪凡，正了正神色道：“既然猜拳结果出来了，那顺序就定下来了。”
“第一个是婉怡，第二个是我，第三个是洪凡。”
“有什么问题吗？”
洪凡满脸酸涩地望着一旁的夏婉怡：“这么说来，婉怡你岂不是第一个登上月球的人类女性？”
夏婉怡眼前猛地一亮。
这不说她还真忘了呢！
“嗤……嗤……玄女一号？玄女一号可以听到吗？”
头盔中的无线电中传来了吕永昌略显焦急的声音：“你们状况如何？还没有降落吗？”
因为有了12颗通讯卫星的帮助，此时吕永昌的声音明显清晰了一大截。
白亦轩面色一僵，接通无线电之后，一脸警告地瞪了眼身边的两人。
“玄女一号收到！我们已经成功降落！”
第87章 米国留下的旗杆
“呼……那就好。”
吕永昌站在指挥台上，微微松了口气：“你们的报告时间比预期时间晚了两分钟，怎么回事？”
白亦轩眼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怎么回事？
这他该怎么回答？！
因为猜拳耽搁了？
“咳咳……”白亦轩轻轻咳嗽了一声，眼中满是尴尬，“吕教授，我们刚刚在讨论谁第一个下飞机。”
吕永昌：“……”
“你们身体状况怎么样？”
吕永昌岔开了话题，并没有去追问讨论的细节。
白亦轩微微松了口气，语气瞬间严肃了几分：“报告！三名航天员状况良好！随时可以出舱执行登月任务！”
“好！按照计划进行！”
白亦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率先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
“各位，我们该准备出舱了！”
……
半小时后。
穿戴好宇航服的三名航天员缓缓进入玄女一号机舱底部的加压舱。
随着白亦轩按动开关，一声清晰的提示音在三人的头盔中响起。
“压力平衡中……”
“压力已平衡！”
随着提示音响起，此时的加压舱内已然成了真空状态。
白亦轩朝一旁的夏婉怡使了个眼色，轻声说道：“婉怡，该你上了！”
听到队长的命令，夏婉怡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第一位登上月球的夏国人，第一位登上月球的人类女性！
这两个名头，简直就像是兴奋剂一样时刻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微微咽了口唾沫，伸出舌头舔舐了一番略微有些干燥的嘴唇。
随后，她上前一步，双手握在了压力舱与外界相连的舱门圆环状把手处。
她双手微微用劲，舱门动了。
随着舱门缓缓开启，一条通体银白色的舷梯被缓缓放下。
与此同时，被安置在舷梯上的一处摄像机上亮起了一个绿色的工作指示灯。
摄像机镜头缓缓移动，忠实地记录着夏婉怡的每一个动作。
每一帧画面，经过编译，化为了一道电磁波信号，以光速传向40万公里外的地球。
……
地面指挥中心。
看着屏幕上略显模糊的传输影像，每一个科研人员的心脏都高高地提了起来！
吕永昌微微咽了口唾沫，双手用力捏了捏拳，千万不能失败啊！
夏婉怡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望。
几分钟后，她的双脚稳稳地踩在了满是砂砾和尘土的月球表面，并且在其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当她手中举着一面鲜红色的红旗对着摄像头舞动的那一刻，整个指挥中心，不，整个夏国都沸腾了！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一旁的曹良才伸出手用力地拍在了吕永昌的背上：“哈哈哈！小子，好样的！”
“咱们现在，终于算是追上了米国的脚步！”
吕永昌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自言自语道：“追上？”
“仅仅是追上可不够！”
夏国新闻围脖账号第一时间发出了早已编辑好的文章！
《热烈祝贺夏国玄女一号登月成功！》
……
随着三名航天员全部踩上月球地面，摄像头也停止了工作。
接下来的内容，可就不适合直播了！
“这红旗怎么办？”
夏婉怡挥了挥手中的红旗，通过无线电，轻声问道。
听到夏婉怡的问话，洪凡下意识扭头扫视了一圈四周。
一片荒凉。
地面上到处都是砂砾和细碎的尘土。
忽然，一处奇异的景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根杆子是什么？”
洪凡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向远处。
白亦轩扫了一眼，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应该是米国人留下来的吧？”
“我记得这边是阿波罗11号的登陆地点。”
“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宇宙射线和太阳风的摧残下，估计旗帜早就化成灰了吧。”
洪凡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那我们这面旗帜……”
白亦轩轻笑一声：“放心，吕教授早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咱这面红旗，只要没被陨石撞到，起码也能保存个几百年。”
话音刚落，他耸了耸肩，再次开口补充道：“当然，我说的是太阳没有异变的情况下。”
“至于咱们的旗帜插在哪儿……”白亦轩眼中流露出几分坏笑，“不如，就插在米国的旗杆旁边，也好做一个对比！”
洪凡愣了愣，没好气地说道：“为什么不直接把米国的旗杆给拔了呢？反正那旗杆也被太阳风侵蚀地差不多了……”
一边说着，洪凡一边快步朝米国留下的旗杆走去。
“不行！”白亦轩的语气猛地严肃了几分，伸手一把拉住洪凡的胳膊，沉声说道，“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的一个象征性标志，我们必须对其抱有基础的尊重！”
洪凡微微一愣。
他还从来没见过白亦轩这么严肃过。
下一刻，白亦轩耸了耸肩：“这都是吕教授和我说的，他在起飞前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我听着倒也有几分道理，咱们的旗帜，就插在旁边吧！”
洪凡：“……”
看着面前鲜艳如血的红旗，白亦轩微微有些失神：“早晚有一天，咱们要把这面红旗插满整个太阳系！”
“格局小了！”一旁的洪凡笑着打趣道，“太阳系算什么？按照吕教授的天庭计划，咱这面红旗起码能插满银河系！”
……
地面指挥中心的一众科研人员，在短暂的庆祝后也纷纷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才是整个登月计划最重要的部分！
“白亦轩，你负责采集月壤和月岩标本！”
“洪凡，你驾驶月球车去目标地点取样！”
“夏婉怡，你跟洪凡一起，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吕永昌神色严肃地发布着一条条命令。
听到耳机中传来的声音，三名航天员的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一切工作，都是为接下来的月宫计划做准备。
除了为月球布置一个完善的通讯环境，他们需要进行简单的采样工作，对选中区域的资源丰富程度进行一个二次确认。
第88章 诡异黑圈
目送着两人坐上月球车离开后，白亦轩转过身将自己的身子用钩锁固定好。
随后，他举起手中的特制铁锹朝一旁的月岩上砸去。
因为月球重力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白亦轩的动作显得有些轻飘飘的。
但在铁锹与月岩撞到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的反震力顺着铁锹传来。
在地球上显得微不足道的反震力，在月球上却是宛如噩梦一般的存在。
还没等白亦轩反应过来，他的身子就被抛飞出去。
用来固定白亦轩身子的钩锁瞬间崩的笔直，将其身子一把扯回原地。
白亦轩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擦一擦额头上的冷汗，却摸到了那略显冰冷的面罩。
好险……
看来自己还是太用力了。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己挥动铁锹的力度。
十多分钟后，他缓缓松了口气，将几块碎裂的月岩放入身边的保存箱中。
正当他准备通过无线电询问一下洪凡他们的状况时，一声刺耳的惊叫从头盔中传来！
“这是！！”
白亦轩的心脏瞬间揪了起来。
来不及思考，他直接打开宇航服内的无线电呼叫功能：“婉怡！发生什么事了？”
短暂的沉默后，头盔中传来了夏婉怡惊魂不定的声音。
“我们……我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听到夏婉怡和洪凡的描述，白亦轩瞳孔微微一缩，当即说道：“你们俩别乱动，我马上过来！”
中断队内通讯后，白亦轩轻轻咬了咬后槽牙，迅速接通了地球的通讯频道。
“呼叫地面指挥中心！”
“发现异常状况！重复一遍，发现异常状况！”
……
二十分钟后。
白亦轩气喘吁吁地找到了站在陨石坑旁的夏婉怡和洪凡。
见到两人完好无事的样子，白亦轩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
“地面指挥中心，我找到他们了！”
白亦轩如释重负地说道：“他们没事，只是站在一个陨石坑旁边。”
几秒钟之后，他的耳机中传来了吕永昌凝重的声音。
“收到，具体是什么情况？”
“稍等，我正在连接摄像头。”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架在头顶上的摄像机打开。
“滴！”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在其头盔内响起。
看到面板上摄像机开始正常传输信号，白亦轩“跳跃”着走到队友身边：“怎么回事？”
洪凡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陨石坑内部。
陨石坑很小，直径甚至没到1公里。
在月球上，它算是比较迷你的陨石坑。
再加上陨石坑比较浅，太阳光可以毫无阻拦地照在它的底部。
看到陨石坑内部场景的那一刻，白亦轩的瞳孔剧烈收缩起来！
银白色的月球表面，突兀地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同心圆。
同心圆足足有九层，最外层的那个圆圈，白亦轩估计，直径起码也有二十米！
……
地球，地面指挥中心。
荧幕上出现黑色同心圆的那一刻，整个指挥中心都陷入了一片寂静！
十多秒钟后，一旁的曹良才声音颤颤地说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和曹良才相比，吕永昌的反应就要平淡很多。
毕竟，他早就有过心理准备了。
他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让技术部门分析一下图像。”
“我要知道这些同心圆的直径，以及它的圆心位置是否标准！”
这个做法也是为了排除同心圆是自然形成的因素。
毕竟，大千宇宙无奇不有，万一真是陨石下落的时候砸出来的图案呢？
虽说这个概率微乎其微，但做科学的，总得严谨一些才是。
分析结果很快出来了。
“吕教授，九个同心圆的圆心位置十分标准，不仅如此，它们的曲率十分标准！”
一名研究人员手中拿着报告单，神色匆匆地跑到了吕永昌身边，低声说道。
吕永昌神色微微一变，迅速伸手接过那份报告。
看着报告上面的数据，吕永昌脸色一瞬间难看了起来。
“老曹，你来看看，这九个同心圆，标准地简直就像是用圆规画出来一样的！”
一旁的曹良才凑过身子。
看到报告单上数据的那一刻，曹良才的神色也微微一变：“这样看来，这个同心圆应该不是天然形成的图案了。”
“难不成是米国上次登月留下的？”
曹良才眼神微微一动，轻声说道：“别忘了，这片区域，也是米国阿波罗11号的登月地点。”
吕永昌沉吟片刻，缓缓摇头道：“不，绝对不会是阿波罗11号留下的痕迹。”
“你看，按照这个陨石坑的直径以及图片比例进行换算，最大的同心圆直径达到了20米。”
“阿波罗11号指挥舱为圆锥形，其底部直径3.9米，服务舱是一个直径为3.9米的圆柱体，两者尺寸差距实在太大。”
说到这边，吕永昌声音微微一顿：“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这个黑色的同心圆，有点像霍尔推进器的喷射口？”
曹良才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不说他还没注意到呢！
玄女一号的霍尔推进器喷口，也是由几个形状规整的同心圆组成的！
霍尔推进器
他微微咽了口唾沫，轻声说道：“难道说……地球上除了我们还有别的国家掌握了成熟的霍尔推进技术？”
吕永昌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不会！”
“在掌握小型聚变堆技术之前，霍尔推进技术基本等同于鸡肋。”
“更何况……地球上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飞船。”
“直径二十米的霍尔推进器喷口……在我看来，这绝对是跨越恒星系的飞船才会拥有的发动机！”
曹良才额头上缓缓滑下一滴汗珠。
现在的情形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他神色忐忑地看向一旁的吕永昌：“吕教授，咱们现在……”
吕永昌神色一凛，扭头朝一旁的研究员说道：“将这件事上报给议员长，记住，速度要快！还有，做好保密措施！”
见到研究员离开，吕永昌眼神逐渐纠结起来。
“或许，我们只有靠近那个黑圈，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第89章 霍尔推进器留下的痕迹？
吕永昌的话语显然惊到了一旁的曹良才。
“吕教授？”
“你确定要让三名航天员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要不……还是让他们回来，咱们从长计议？”
吕永昌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报告单上的数据。
危险是肯定存在的。
毕竟，谁都不知道那黑圈是什么东西。
万一是个什么高强度放射性物质……即便有宇航服的保护，这三名航天员也要交代在月球上了。
可是，目前夏国面临的状况，完全不允许他们从长计议！
吕永昌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抹坚毅，随后，他轻轻按动无线电通讯按钮。
“这里是地面指挥中心，收到请回答！”
……
白亦轩凝视着陨石坑中的黑色同心圆，背后不由自主冒出了一阵寒意。
“你们说，这会不会是外星文明留下的痕迹？”
沉默。
队内语音中没有任何回应。
良久，洪凡那独特的沙哑嗓音在无线电频道中响起：“应该是吧。”
“说不定，我们现在就被这外星文明监视着……”
一旁的夏婉怡猛地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抬头朝天空望去。
一片漆黑。
除了点点星光，她看不到任何异样的东西。
“嗤……”
正当白亦轩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无线电传来了一阵电流声。
“这边是地面指挥中心，收到请回答！”
白亦轩神色顿时严肃了几分：“白亦轩收到，请讲！”
几秒钟延迟后，无线电中传来了吕永昌略显纠结的声音：“白队长，经过技术分析，我们基本确认，你们面前的黑色同心圆图案，为人造物体。”
白亦轩瞳孔稍稍放大，呼吸也急促了几分：“那……吕教授，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让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起来。
无线电中传来了吕永昌的叹息声。
“白队长，我们需要解析这个黑圈的真相，所以，我希望你能去黑圈那边查看一下。”
“当然，这并不是强制要求。”
“毕竟，我们并不清楚它有没有危险。”
“一旦出现危险，或许……”
说到这边，吕永昌声音猛的一顿：“所以，一切遵从自愿原则。”
白亦轩呼吸越发急促。
吕永昌话里的意思他明白。
他们毕竟是在月球，距离地球40万千米的地方。
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他们的结局基本就注定了。
“吕教授……”白亦轩喉结微微颤动了两下，“我愿意去查看。”
“好。”吕永昌声音中满是复杂，“夏国，会记住你的！”
“如果真出现什么事，我以太空总署的名义向你保证，你的亲属将会得到最优厚的待遇！”
白亦轩深深地吸了口气，扭头看向身边两位队友，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你们俩，就留在这边帮我拽着安全绳吧。”
“要是出了什么事，把我拉回来就行。”
白亦轩的话语通过无线电传入两名队友耳中。
夏婉怡的眼眶瞬间红润了：“队长，要不……还是别去了吧？”
洪凡迟疑片刻，也开口道：“队长，我跟你一起去吧，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也能帮你。”
面对两名队友的劝阻，白亦轩轻笑着摇了摇头：“这已经算是第二类接触了，危险程度很高。”
“身为队长，这是我的职责，你们俩，就好好在旁边呆着吧。”
似乎是察觉到气氛太过凝重，白亦轩笑着拍了拍洪凡的肩膀：“怎么？你不会是想要抢我的军功吧？”
“我告诉你小子，没门！”
说完，白亦轩将月球车上的安全绳系在自己腰间，转身朝陨石坑走了下去！
……
陨石坑很小，坑壁的坡度也不是很大。
白亦轩三步并作两步跳到坑底，小心翼翼地朝陨石坑正中央的黑圈走去。
“吕教授，您能看到吗？”
为了以防万一，白亦轩特地停下脚步，轻声询问道。
几秒钟后，吕永昌的声音传来：“我看得到，摄像机工作状态正常，你可以继续前进。”
白亦轩走得很慢，几百米距离花费了足足半个小时。
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一米的最外层黑圈，白亦轩微微一愣：“难以置信……”
“怎么了？”远在40万千米之外的吕永昌第一时间发出了询问。
“这是……琉璃状物质？”白亦轩缓缓低下身子，伸手朝黑圈摸去。
远远看到这一幕的洪凡忍不住紧了紧手中的安全绳。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一旦发生什么异样状况，他会直接将白亦轩拽回来！
地球上的一众研究人员，也纷纷捏了一把汗。
白亦轩的右手渐渐触碰到了地上的黑色物质。
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指。
即便有着厚厚的航天服阻隔，他也察觉到了黑圈附近的地面明显比旁边的区域光滑不少。
“吕教授，有点像是被高温烧熔后凝固的月尘。”
“……收到。”吕永昌凝重的声音响起，“白队长，麻烦你帮我挖掘一些样本。”
“还有，我需要这个陨石坑的详细建模数据！”
……
两个小时后。
陨石坑详细建模数据和样本照片被传回了夏国。
看着面前电脑上清晰的照片，吕永昌深深地叹了口气。
“吕教授，议员长来了！”
一旁传来了曹良才的提醒声。
吕永昌赶忙站起身朝大门方向看去。
李议员脚步飞快，神色凝重地朝他走来：“永昌，怎么回事？”
“我听说是发现了地外文明的踪迹？”
面对议员长的问话，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露出几分苦涩之意：“议员长，恐怕是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侧过身子，将电脑上的画面展示给李议员。
“根据我的推测，这个同心圆图案，大概率是霍尔推进器启动时的高温遗留下的痕迹。”
“考虑到发动机喷口尺寸，只有地外文明这一种可能性。”
李议员神色越发凝重。
“除了这个痕迹之外，有发现其他地外文明的痕迹吗？”
吕永昌缓缓摇了摇头。
“那……太阳的变化，和这个地外文明有关系吗？”
第90章 旅行者号
李议员的问题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场的每一位研究员都一脸忐忑地看向吕永昌。
吕永昌沉吟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太阳的变化，大概率不是这个文明搞的鬼。”
还没等李议员松一口气，吕永昌便继续沉声道：“我怀疑，太阳被另一个高等文明动了手脚。”
议员长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失声惊呼道：“什么？！还有另一个？！”
在一瞬间的惊讶后，李议员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只不过，在其眼底深处，依然还能见到些许的忐忑和不安。
“永昌，能说说你这个判断是根据什么做出来的吗？”
听到李议员的问话，吕永昌缓缓抬起头，神色凝重地解释道：“很简单。”
“霍尔推进器这个动力源，其实并不是很高级。”
“或者说，在宇宙文明当中，霍尔推进器应该属于最低级的推进方式。”
“我做出这个判断的根据……”
“至少我们已经初步掌握了霍尔推进器。”
在场众人面色微微一变。
话说的很难听，但是，确实很有道理。
纵然是蜗居在母星的人类，都能掌握霍尔推进技术，那么，那些拥有恒星系航行能力的地外文明，又该拥有何等先进的技术？！
看着议员长阴晴不定的神色，吕永昌轻笑一声：“各位也不必如此悲观。”
“还是有一个好消息的。”
“至少，月球上发现的这个地外文明的科技程度，和我们相差无几。”
李议员愣了愣神，眼底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倒也只能这么想了。”
“只是……如果太阳被另一个高等文明盯上了，那我们岂不是……”
吕永昌脸上表情愈发轻松。
“议员长，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虽然这么说有些难听，但在高等文明眼中，我们只不过是一只虫子罢了。”
“您会关注家门口一窝蚂蚁的动向吗？”
议员长一脸错愕地望着面前的吕永昌，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他的说法：“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人类……不过就是一窝蚂蚁？”
“……没准连蚂蚁都不如。”
李议员苦笑着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瞎操心了。”
……
送走李议员后，吕永昌独自一人回到办公室中。
在关上门的那一刻，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高等文明真的不会注意到人类的动向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人类，必然被某一个高等文明注意到了。
否则，吕永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太阳异变时间发生变化这件事。
就像一窝蚂蚁在家门口安静生活并不会引人注意，可一旦这窝蚂蚁开始扩张地盘，宣示力量，必然会引来不少注意。
甚至，引来灭顶之灾。
可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人类被不止一个文明惦记上了呢？
吕永昌陷入了沉思。
忽然，他心中微微一动，脑海中浮现出了一段历史。
1977年8月20日和9月5日，旅行者一号和旅行者二号从米国发射升空。
两个探测器担负着外围行星的任务。
早在2012年，就有研究表明旅行者号驶入了星际空间，也就是太阳系外。
旅行者号内部的钚电池持续运行到了五年前，也就是2025年。
电池耗尽之后，人类便再也没有接收到过来自旅行者号的信息，换句话说，从五年前开始，旅行者号是否还存在于星际空间，已经成了一个未知数。
而旅行者号内部，携带了携带了两张镀金唱片和一根金刚石留声机针。
唱片中包含大量人类信息，更是拥有55种人类语言的问候语以及一些世界经典音乐。
除了这些信息之外，唱片中还存有太阳系内行星照片，以及人类和地球的具体坐标！
一旦两架旅行者号被截获，人类文明的一切信息，基本都暴露在了其他文明面前！
想到这里，吕永昌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按照时间推测，旅行者号探测器出事，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件！
地球和人类面临的灭顶之灾，正是1977年米国所作所为导致的后果。
……
几个月前。
核聚变光辉刚在夏国大地闪耀的那一刻。
距离太阳系不知多少光年的一颗人造行星堡垒中。
翻阅从银河系内各个探测器传来的数据是清扫者9527号的工作之一。
无数探测器时时刻刻向主文明发送着各种数据，其中，大部分是无用信息。
例如，超新星爆发，黑洞湮灭亦或者是天体撞击，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信息。
他需要从无数纷杂的数据中找到有用的信息。
至于什么是有用的信息……
“长官，我们在银河系的猎户支臂的边缘位置发现了一颗暴露坐标的行星。”
听到手下人员报告的信息，清扫者9527的视觉器官微微晃动了一下。
“噢？猎户支臂？如此贫瘠的位置竟然能诞生文明？”
清扫者9527的语气中充满了惊奇。
猎户支臂，并不是银河系的四大主旋臂，
这也就意味着，其内的物质极其稀少。
猎户支臂的边缘位置……甚至可以说是穷乡僻壤之地！
清扫者9527无法想象那样贫瘠的环境。
至少，他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
“是的，这个文明将自己的具体位置和信息全部公布了出来。”
听到这句话，清扫者9527的视觉器官再次颤动了一下。
呵……又是一个刚刚起步的年轻文明。
真天真啊。
“呵呵……既然如此，执行程序吧。”
很快，一则申请被递到了他的面前。
“申请一枚噬星器，清扫用。”
清扫者9527漫不经心地滑动申请，将一枚散发着乌光的圆球丢向了猎户支臂。
在丢出噬星器的那一刻，他的视觉器官漫不经心地朝面前的观测仪器扫了一眼。
“等等！它们掌握可控核聚变了，把噬星器的功率调高一些！”
见到噬星器的功率被调高，清扫者9527的视觉器官再次颤动了一番。
好险。
差一点就出现失误了。
若是这次清扫任务失败，他今年的奖金或许会打个对折吧？
一边想着，他一边在面前的观测面板上做了个标记。
“清扫成功。”
第91章 比邻星文明
发现诡异黑圈的第三天。
玄女一号再次进入地球大气层，缓缓降落在夏国国家航天研究所。
月球上挖掘的一系列岩石和黑圈样本在第一时间就被送入了研究所的化验室中。
吕永昌看着摆在面前实验桌上的黑色物质，眼中闪过一丝惊叹。
在灯光下，黑色物质泛着些许的反光。
“不得不说，这玩意儿，还挺好看的。”吕永昌低声说道。
曹良才凑过脑袋，瞧了一眼实验桌上的黑色物质，轻轻点了点头：“确实挺好看，只是……”
“同样是霍尔推进器，咱们的似乎达不到这效果吧？”
听到这话，吕永昌眼中流露出几分无奈。
当然达不到了。
若是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估计玄女一号都可以飞出太阳系了。
“老曹，帮我鉴定一下这玩意是什么时候形成的。”
曹良才微微一怔。
“什么时候形成的？你研究这个干什么？”
“现在当务之急，不应该研究一下这黑色物质的成分吗？”
吕永昌那深邃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琉璃状物质，轻声说道：“我要建模逆推这架飞行器去哪儿了！”
……
“结果出来了。”
曹良才眼底带着几分惊悚：“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玩意，竟然是五年前形成的！”
“具体的时间很难推算，只有一个大概的时间，应该是在2025年12月左右。”
听到这个关键的时间节点，吕永昌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五年前。
正是旅行者出太阳系的时间。
不会这么倒霉吧……两架旅行者探测器，竟然分别被两个文明捡到了？
想到这边，吕永昌脸上泛起了几分苦涩的表情。
这当真是……
“怎么了？”
见到吕永昌脸上苦涩的表情，曹良才皱了皱眉，低声问道：“这个时间，有什么特别的吗？”
吕永昌迟疑片刻，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曹良才。
“卧槽……”
“TND太阳危机是米国搞出来的？”曹良才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不行，这必须得找他们算账！”
“得了吧，这东西不过就是我的一个猜测。”吕永昌耸了耸肩没好气地说道，“更何况，你想要怎么算账？”
“按照现在的处境，就算夏国科技一家独大，我们也不可能轻易对其他国家下手。”
“留给我们总共只有15年时间，我们总不能花一两年时间在内斗上吧？”
“更何况，就算他们再怎么垃圾，在宇宙的尺度上，我们都是人类文明。”
曹良才讪笑一声，挠了挠后脑勺：“我可没想这么多……我只觉得，咱们夏国能把自己摘出去就行了，别的那些国家，关我们屁事！”
吕永昌缓缓摇了摇头。
“可不能这么说。”
“不管是从基因的层面，还是从进化的角度，留着他们，对我们夏国只会更有利。”
说着，吕永昌眼中流露出几分深邃之色：“从猿猴成为人类之后，我们的进化就陷入了停滞。”
“要想适应宇宙，我们必须再一次开启进化。”
“不同人种的基因，对于夏国，只会有好处。”
“要想在这黑暗的宇宙中走得远，固步自封是绝不可能的。”
曹良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倒有几分道理。
“当然。”吕永昌眼中闪烁着一点寒芒，“我说的这一切，是在夏国为主导的情况下。”
“如果在这种时候有不开眼的人想要捣乱，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绝望！”
曹良才眼角猛地抽搐了两下，赶忙岔开了话题：“咳咳！扯远了扯远了。”
“数据已经出来了，我们可以开始建模逆推了。”
吕永昌回过神来，低头看向面前的数据。
将数据输入自己创建的模型之中后，计算机很快给出了一个结论。
“嘶……”
吕永昌倒抽一口凉气：“这……怎么会这样……”
模拟结果，赫然指向比邻星的方向。
也就是说，那个采用霍尔推进技术的外星文明，来自距离地球只有4.22光年的比邻星！
4.22光年！
这在宇宙尺度上，是一个极其微小的距离。
基本就跟隔了一堵墙的邻居一般！
吕永昌背后猛地冒出一阵冷汗。
这……人类花了这么长时间寻找外星文明，殊不知，真正的地外文明，就在隔壁！
一旁的曹良才看到这个结果，也是一脸惊悚。
“这个结果……不会出错吧？”他微微咽了口唾沫，低声说道。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快速检查了一遍。
在第二次模拟出现同样的结果之后，吕永昌深深地叹了口气。
“应该没错了。”
“他们就在我们旁边。”
吕永昌脸色难看的要命。
这下好了，人类文明不仅面临着太阳危机，还要应付一个更为先进的文明的入侵！
更可怕的是，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个文明什么时候会全面进入太阳系！
“我们……怎么办？”
面对曹良才的问话，吕永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怎么办？
他怎么知道怎么办？！
这简直就是天灾加人祸！
堪称地狱难度的开局！
躲在太阳系中肯定不是生路。
出太阳系，距离4.22光年的比邻星又是必要之选。
跨恒星系航行可不像恒星系内航行。
恒星系之外，是无边无际的“空白地带”。
可以说，在那样的星际空间中，人类将得不到任何补给。
因此，第一次跨恒星系航行的目标，只能是距离最近的比邻星。
至于距离地球4.3光年的半人马座α星……它的恒星系内可没有行星的存在。
（为了剧情推进，设定如此，其实半人马座α星宜居带极有可能存在一颗类地行星。）
在人类还没有获得将能量逆转换为物质的技术之前，行星永远是必不可缺的物资来源。
气态行星可以提供氢，氦，为下一次星际航行提供能源，固态行星可以提供各种碳基生物必不可缺的元素，碳，氧……
他的大脑疯狂运转，梳理着目前已知的所有信息。
忽然，他眼前猛地一亮！
第92章 为什么不试试反侵略？
吕永昌猛地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钻牛角尖了！
为什么非要执着于如何逃命呢？！
人类完全可以反侵略嘛！
至少，前世，在未来二十年内，太阳系内都没有出现来自比邻星的外星文明！
既然如此……只要他们科技发展足够快，人类完全可以第一时间前往比邻星！
接下来，自然是是星际战争！
只要打赢了这场星际战争，人类文明就可以获得一个完美的成长时间！
“吕……吕教授？”
一旁的曹良才看着吕永昌忽然变得激动起来的神色，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这孩子……不会被吓傻了吧？
吕永昌猛地回过神来。
他没有在意曹良才古怪的眼神，一脸兴奋地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曹良才：“？？？”
“你，你知道什么了？”
曹良才满头雾水地看着面前的吕永昌。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激荡的心情。
他沉吟片刻，思考了一番措辞。
毕竟，他总不能直接告诉曹良才，未来的二十年内都不需要担心比邻星文明的入侵吧？
没有依据的情况下，人也不可能相信自己啊！
“老曹，你想想，咱们的霍尔推进器推进功率有多少？”吕永昌眼中闪烁着熠熠光辉，“虽然不知道比邻星文明的科技达到了什么水平，但既然使用的是霍尔推进器，咱们可以大概估算出它的行进速度。”
“撑死不过十分之一光速！”
“这样的速度意味着什么？”
曹良才的眼神逐渐明亮起来，他开口接过了吕永昌的话语：“意味着，月球上这架飞行器，起码也要42.2年才能抵达比邻星！”
“bingo！”吕永昌轻轻打了个响指。
“即便他们有了入侵太阳系的打算，等他们的舰队过来……”
“假设比邻星文明恰好在这个时候科技突破了，再假设他们行进速度达到了光速，他们也需要4.2年才能抵达太阳系。”
“更何况，霍尔推进器到底能不能驱动飞船抵达十分之一光速还是个未知数呢！”吕永昌笑着说道，“我估计，能有百分之一光速就不错了。”
“所以，我们现在完全不用考虑比邻星文明。”
曹良才眼中闪动着兴奋之色。
这种感觉，就像是经历了高难副本再回到简单副本一样，舒畅且轻松！
吕永昌继续说道：“至于比邻星文明……既然他们还在使用霍尔推进器，那就意味着他们和我们的文明差距并不大，只要我们科技发展速度足够快，我们完全可以反向侵略他们！”
曹良才的眼神顿时古怪起来。
这就开始想着侵略别的文明了？
不愧是年轻人，火气就是大啊！
……
短暂的兴奋之后，曹良才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继续发展航天科技吗？”
吕永昌沉吟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航天技术是一定要继续推进的。”
“玄女二号项目也该启动了，这部分研究内容，就交给你了。”
曹良才：“？？？”
他一脸诧异地伸手指了指自己：“交给我了？那你呢？”
“我自然还有更重要的事。”吕永昌眼神中带着几分忧虑，“目前的制造效率太低了，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十五年后，整个地球能逃出去一万个人都算不错的了！”
“对了，夏国第一实验室已经建造完毕了，老曹你也可以准备准备搬过去了，那边的实验器材更先进。”
曹良才听得一愣一愣的。
制造效率太低？
这还是曹良才第一次在夏国的土地上听到这句话。
“等，等等！你准备怎么提高制造效率？”
见到吕永昌准备转身离开，曹良才赶忙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我可提醒你啊，这太空上用的东西，制造精度都高的很，制造慢些也是正常的！”
在转身的刹那，吕永昌的眼底闪过了一抹荧绿色。
他轻声说道：“人工智能，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能。”
……
坐在前往夏国第一实验室的车上，吕永昌陷入了沉思。
根据系统给出的科技树，想要实现高效率的精准制造，人工智能是必不可少的科技。
作为地球上大火的科研项目，人工智能项目吸引了无数资金和人才，但结果却不怎么理想。
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后，目前的人工智能……除了在一些特定领域能够比过人类，在大多数时候，还是人工智障那个级别的。
至于怎么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能，说实话，吕永昌现在也没有丝毫头绪。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阖上双眸。
随着意念一动，他再次进入了那个荧绿色的空间。
这一次，他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那个黯淡的光标之上。
吕永昌心中有些忐忑。
不知道系统还会不会像上次一样给他一个提示。
渐渐地，一点白色光芒从科技树底部出现。
白色光点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缓缓指向人工智能光标。
下一刻，一个隐藏的黯淡光标出现在白色光点经过的路径上。
【人工智能摇篮：量子计算机技术初步掌控】
看着脑海中那个黯淡的光标，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
看来，又有新的任务了。
量子计算机……他前世对这个可没有任何了解啊。
想到自己接下来的爆肝学习时间，他脸上便露出了几分苦涩的笑容。
……
夏国第一实验室。
刚下车的吕永昌神色匆匆地朝自己办公室方向走去。
“吕，吕教授！”
一声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吕永昌愣了愣神，下意识停下脚步朝一旁看去。
见到来人的那一刻，他眼底深处瞬间出现了一丝恍惚。
一袭白色长袍，配上那扎高的马尾辫和无边框眼镜，吕永昌一度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
“苏羽桐？”
“你怎么在这边？”
苏羽桐嘴角微微扯动，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用那独特的清冷声线说道：“吕教授，您忘了吗？”
“关教授让我来这边感受一下实验室的氛围。”
第93章 能接受的话，就跟我来吧
面对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
好吧。
他确实把这件事给抛到脑后了。
“所以，你现在在实验室做什么？”
苏羽桐眼中闪过一丝尴尬：“方旭院士让我给你当助理来着，但你一直不在实验室，所以我……”
吕永昌：“……”
真是他的“好”副手啊！
他默默地在心里记上了一笔。
得找个机会让方旭这小子去做点苦力活。
“吕教授？”
苏羽桐的声音打断了吕永昌的沉思。
吕永昌沉默了一会儿。
这可真是“烫手山芋”啊。
按照他原本的性子，太阳危机还没有解决的情况下，对这种事必然是敬而远之的。
但现在……关桦粱教授怎么说也算是上辈子他的授业恩师，他的“命令”，吕永昌有些不好意思违背。
另一方面，吕永昌也不知道让苏羽桐去做些什么。
现在的她，还远远没有达到前世的水准。
左思右想之下，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
“算了……既然方旭这么说，你就在我这边学习吧。”
随后，吕永昌将人类面临的状况和她大致介绍了一番。
还没等苏羽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吕永昌便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事先跟你说好，目前人类处境很艰难。”
“我们的任务很重，基本不会有时间去顾及你。”
“此外，我希望你不要打扰其他科研人员，还有，实验室工作会很累。”
“如果你能接受，你就跟我来吧。”
说完，吕永昌转身朝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看着吕永昌远去的背影，苏羽桐眼中神色逐渐复杂起来。
在短暂的停顿后，她迈步追上了吕永昌的脚步。
……
“吕教授！”
“吕教授好！”
随着吕永昌走进实验室，旁边源源不断地传来问好声。
跟在身后的苏羽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没想到，他在实验室中的地位这么高！
“永昌？！你丫的可算回来了！”
方旭猛地从一旁蹿了出来：“你知不知道为了完成那个小型聚变堆，我甚至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行了行了，这些屁话后面再说，现在情况紧急。”
吕永昌急促的话语让方旭愣在了原地：“怎么了？”
“比邻星上有文明存在，并且人类的坐标已经暴露了。”吕永昌言简意赅地说道，“我们的研究进度还是太慢了！”
这短短的一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太多，直接让方旭愣在了原地。
“喂？”吕永昌皱了皱眉头，“我的办公室现在还能进人吗？”
“啊？”方旭眨了眨双眼，一脸迷茫。
“这么长时间，我的办公室不会已经全是灰尘了吧？”吕永昌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向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你不会没帮我打扫吧？”
“吕教授，办公室我已经打扫过了。”
身后响起了苏羽桐的声音。
吕永昌握住门把手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一把推开大门。
看着里面的整洁模样，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做的不错。”
“接下来，我需要你帮我去找一些关于量子计算机的书来。”
沉吟片刻，吕永昌再次补充道：“还有论文，越多越好。”
苏羽桐轻轻点了点头，没有丝毫废话，直接转身离开了。
“量子计算机？”方旭直到这时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怎么突然去研究量子计算机了？”
“还有，你刚才说的比邻星文明，到底是什么情况？”
因为量子计算机的各种资料还没有送来，吕永昌也就趁着这个空隙和方旭好好解释了一番。
“难以置信……”
听完解释的方旭喃喃自语道：“宇宙当中难道有这么多文明吗？”
“费米悖论听说过吗？”吕永昌耸了耸肩，“大概就是这么个理。”
“至于量子计算机，我准备试着研究人工智能。”
“人类目前的效率还是太低了。”
方旭的眼神有些复杂：“人工智能……目前的人类真的可以研究出来吗？”
“不试试谁知道呢？”吕永昌轻笑一声，“更何况，我需要的只是最初级的人工智能。”
“笃笃笃！”
敲门声传来。
“吕教授，量子计算机的资料有很多，我先给你拿了一点。”
是苏羽桐的声音。
“进来吧，门没锁。”
听到吕永昌的声音，苏羽桐轻轻打开房门，将手中一摞高高的资料放在了他的桌上。
“辛苦了。”吕永昌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对了，旭哥，给她找一个办公室吧。”
“不用不用！”苏羽桐连连摆手，“我只是一个学习经验的助理，用不着办公室的！”
方旭眉头轻轻皱了皱，低声说道：“是这个理，她现在只是一个助理，给她办公室的话，难免有人说闲话。”
“那……”
吕永昌陷入了纠结。
“吕教授，我可以在您办公室里学习吗？”苏羽桐坚定地对上吕永昌的目光，“我保证不会打扰到您的。”
“而且，有什么事您还可以吩咐我去做。”
沉默片刻后，吕永昌默默地点了点头。
……
一切事宜都安排好之后，吕永昌一头埋入了眼前的资料中。
看着吕永昌眉头微蹙，沉浸于学习中的场景，苏羽桐微微有些动容。
在短暂的感叹之后，她也埋头学习起来。
时间不等人。
想要追上吕永昌的脚步，她必须花费更多的精力去学习。
纵然不能拥有与之相等的学识，她至少不能给吕永昌拖后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缓缓变暗。
墙壁上的挂钟缓缓指向数字12。
吕永昌呼出一口浊气，抬起头揉了揉眼睛。
看到一旁仍在埋头学习的苏羽桐，一抹欣慰之色悄然在其眼底浮现。
上一世她也是如此刻苦学习，不断地追赶着他的脚步。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去休息吧。”
吕永昌轻声说道。
冷不丁听到吕永昌的声音，苏羽桐身子微微一颤。
她抬起略显迷茫的双眼看向吕永昌。
渐渐地，她的视线有了焦点。
扭头看了一眼时间后，她缓缓摇了摇头：“吕教授，我还不困。”
半小时后。
看着趴在桌子上睡着的苏羽桐，吕永昌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从一旁取来了一张毯子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随后，他再次坐回办公桌。
只不过，这次他翻书和写字的动作轻柔了许多。
第94章 方旭：到底是我不正常还是你不正常？
几天之后。
吕永昌抬出手轻轻揉了揉眉心。
或许是因为系统的原因，重生之后，他感觉自己的思维能力在不断加强。
上一世需要思索许久的问题，现在只需要几秒钟就可以得到答案。
思维能力的加强，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其学习能力。
从零开始到熟练掌握最新量子计算机技术，他只花了几天时间。
除了思维能力的加强，他察觉到了另一个明显的变化。
他的身体素质在缓慢增强。
在上一世，他是无论如何都撑不住连续这么多天熬夜爆肝的。
至于好处……在连续几天熬夜爆肝后，他终于有了几分思路。
怪不得系统把量子计算机技术比作人工智能的摇篮。
量子计算机和普通计算机，两者之间并不仅仅是计算力的差距。
虽说计算力在人工智能的孕育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那绝对不是关键因素。
更为重要的一点，量子计算机中处理的信息呈现量子态。
量子有一种特性，名为叠加态。
假设有状态A和状态B，叠加态就是两者的叠加，用二进制的说法，便是同时表示0和1。
这对于普通二进制计算机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在普通计算机中，永远只会有0或者1两个选项，这也极大限制了其的计算能力和学习能力。
这还仅仅是两个量子处于叠加态的状况。
如果将量子数量提高到5个，那么它就包含了从00000-11111（二进制）所有数字的叠加。
如果继续提高……
而正确答案，就在这一串可能性之中。
至于如何得到正确答案……
通过特定的量子算法，让它们发挥物理特性，按照设计的算法退出叠加态。
退出叠加态后的量子，有的成为了0，有的成为了1，最后观测到的01010亦或者是别的组合就是计算结果。
而这也比较符合意识产生的原理——观测引起的量子态塌陷产生了人类的意识。
综上所述，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能，只会在拥有量子计算能力的计算机上出现。
吕永昌手指无意识地在面前的办公桌上敲动着。
目前的量子计算机有三种架构方式。
超导电路、半导体量子芯片和离子阱。
最有前途的是超导电路量子计算机。
它实现的高保真度的量子比特数目最多而且可扩展性也比较好。
但缺陷也很明显，电路设计难度随着比特数增多而增大。
半导体量子芯片，一旦在实验室中实现样品芯片，它便可以快速开始大规模工业生产。
至于离子阱量子计算机……保真度是三个中最高的，但体积庞大。
在短暂的思考后，吕永昌率先排除了半导体量子计算机。
他现在可不需要大规模工业生产。
至于离子阱计算机，那过于庞大的体积让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
最后，摆在他面前的也只剩下了一个选项。
超导电路量子计算机。
常温超导体技术已经突破，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超导电路的设计问题。
……
一个星期后。
吕永昌缓缓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可算是设计好了。
“羽桐，帮我叫一下方旭，就说我有事找他。”
吕永昌目光停留在设计图纸上，下意识喊出了前世的称呼。
一旁埋头学习的苏羽桐身子微微一颤。
下一刻，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她嘴角浮现：“好的，吕教授。”
……
很快，方旭便一脸迷茫地推开了办公室房门。
“永昌？你找我有事？”
方旭一边说着一边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我可事先跟你说好了，量子计算机这东西，咱们实验室里可没有懂这玩意儿的。”
吕永昌没有理会方旭的话语，只是伸手从电脑上拔下了一个U盘，将其递到了方旭身前。
方旭满脸疑惑地接过U盘：“这是什么？你写了篇论文？”
“……”吕永昌满头黑线地看着面前的方旭，“好端端地，我写论文干什么？”
“这是超导量子计算机的架构图，我想让你帮我跟议员长汇报一下。”
“我想在实验室旁边建一个量子超算中心。”
方旭：“……？？？”
“等等，等等！”方旭显然有些无法接受吕永昌的话语。
他一脸质疑地看了看手中的U盘，又瞧了瞧神色淡然的吕永昌：“这才多少时间？”
“满打满算，也就十天左右吧，你就给我整出来一个量子超算中心的架构图？”
说着，方旭从一旁抓起了一本书，随意瞥了一眼。
《什么是量子计算机》
方旭额头上缓缓滑落一滴冷汗：“大哥，我没猜错的话，十天前你应该对量子计算机一窍不通吧？”
“对啊。”吕永昌淡然点了点头，“这不是过了十天了么？”
方旭：“？？？”
“到底是我不正常还是你不正常……”
“十天时间你就掌握了量子计算机技术？”
“准确地来说，是四天，这架构图花了我一个星期的时间。”
面对吕永昌的回应，方旭一巴掌糊在了自己光洁的脑门上。
“亲哥，你是我亲哥！”
“这玩意儿你验证过吗？”
“一个超算中心花的钱可不少吗，万一出个什么事，议员长那边你准备怎么交代？”
吕永昌一脸古怪地看了一眼方旭：“这不是让你去帮我汇报吗？”
方旭：“？？？”
看着方旭那吃了屎一般的表情，吕永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
“汇报上去之后，你可以让议员长找人验证。”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这个超算中心。”
“这关系到夏国的未来！”
方旭深深地看了一眼吕永昌，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行吧，我就帮你跑个腿吧。”
见到方旭转身准备离开办公室，吕永昌沉吟片刻，再次开口道：“对了，帮我找一些人工智能领域的人来，要靠谱点的。”
说完，吕永昌扭头朝一旁的苏羽桐说道：“羽桐，帮我找些人工智能最新的研究成果。”
第95章 光量子计算机和超导电路量子计算机
夏国，京城一环内。
议员长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方旭。
“方院士，您刚才说的是量子计算机超算中心？”
不是他怀疑，而是量子计算机这个东西，夏国从很早就开始研究了。
实验室中也取得了一些不俗的成果。
例如，九章。
作为一台拥有76量子比特的光量子计算机原型机，九章收获了无数的赞誉。
凭借九章量子计算机，夏国甚至一举成为全球第二个实现量子霸权的国家。
但事实情况，却并不是那么乐观。
九章量子计算机，并没有采用通用的超导电路，离子阱亦或是半导体芯片，而是开辟了另一条道路，将光子当成量子比特，操控光子来实现计算。
但这是一种取巧的方式。
至少目前来看，光量子计算机并没有制成通用量子计算机潜力。
原因很简单，光子相干性好，相干时间长，这是光量子计算机的优点，也是取巧之处。
但为什么相干性好呢？
很简单，光子和环境的相互作用极弱。
这也导致了另一个后果。
人类，至少现在，很难对光子进行精确操控。
这也就造成了一个很尴尬的情况。
它并不能实现通用量子计算。
也就是说，它不能编程，只能进行特定项目的运算。
在经典数学算法高斯玻色取样上，九章计算机的运算速度达到了极为恐怖的程度，但对于别的项目，它起不到半点作用。
作为夏国投入大精力研究的项目，议员长自然清楚九章的弊端，也清楚通用量子计算机的实现难度。
因此，对于方旭口中的话语，李议员表示了自己的怀疑。
面对议员长的质疑，方旭轻轻耸了耸肩：“议员长，您别问我，这玩意儿我更是一窍不通。”
“您可以找人验证一下，这是吕教授的原话。”
沉吟片刻后，他轻声补充道：“此外，他还说，量子超算中心，对夏国的未来有决定性作用。”
议员长神色顿时严肃了几分。
“好！我知道了！”
“既然这样……”李议员眼中闪过一丝坚决，“让施工队照着图纸开始施工，各种器材和零件先生产起来。”
“至于验证，我明天亲自去一趟科学院！”
……
夏国科学院。
作为量子计算和人工智能领域的大牛，莫泽阳正一脸凝重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一旁的研究员看到这一幕，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莫院士，您还在纠结超导电路量子计算机呢？”
研究员的声音打断了莫泽阳的思路。
他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望着电脑屏幕的研究员，微微皱了皱眉头：“当然。”
研究员眼中苦涩愈发浓郁，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莫院士，现在夏国在量子计算机上的经费越来越少了。”
“自从太阳出现危机以来，夏国的大部分科研经费都给了吕永昌教授。”
“再加上原先的九章要分一部分经费，咱们手上的经费，已经……”
研究员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说道：“要不，咱们去研究光量子计算机吧？”
“不行！”
莫泽阳斩钉截铁地说道：“超导量子计算机绝对是未来通用量子计算机的方向！”
“只有超导量子计算机才能实现人工智能！”
“可是，可是咱们没经费啊！”研究员重重地叹了口气，“莫院士，您看看，已经有多少人选择离开了……”
莫泽阳脸色一黯。
“我……再等等吧，说不定，我能解决这个电路架构问题。”
莫泽阳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自信。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响起。
莫泽阳扭头朝大门的方向看去，随后轻声朝一旁的研究员说道：“你去开门看看。”
看着研究员朝门口走去的背影，莫泽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时候，谁会来他们这个“穷地方”？
“议员长？！”
“您怎么来了？！”
研究员的惊呼让莫泽阳呆愣在原地。
随后，一个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
“莫院士？”李议员笑呵呵地说道，“突然来找你，应该没有打扰到你吧？”
莫泽阳手忙脚乱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一脸拘谨地看着李议员：“议员长，您……您坐。”
见到议员长坐下，莫泽阳神色稍微自然了些：“议员长，您突然来找我，是为了……”
议员长笑着从兜里拿出一个U盘。
“喏，看看里面的架构图。”
莫泽阳一脸疑惑地接过U盘，将其插入了办公室的电脑中。
文件很大，他等待了不少时间才将其打开。
看到其中细细密密的架构图的瞬间，莫泽阳脸色微微一变！
“这是……超导电路量子计算机的架构图？”莫泽阳的声音有些发颤，“您，您从哪儿来的这个？”
“怎么样？这东西靠谱吗？”
议员长没有回答莫泽阳的问题，而是轻声反问道。
莫泽阳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声音微微沙哑着说道：“议员长，我……我不清楚。”
“嗯？”李议员眉梢轻轻一挑，“莫院士，你可是夏国超导电路量子计算机领域的大牛，难道你也看不出来吗？”
莫泽阳缓缓摇了摇头，眼底带着几分茫然和几分震惊：“我的研究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说完，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神坚定地说道：“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您，这个架构图解决了我最近正在研究的一个难题。”
议员长神色一凛，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看到议员长陷入沉思不再说话，莫泽阳的心就像被猫抓了一样。
纠结了许久后，他按捺不住，开口问道：“议员长，能告诉我这个架构图是谁做出来的吗？”
听到莫泽阳的问话，李议员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嘴唇轻动，报出了一个人名。
“吕教授？！”莫泽阳大吃一惊，“我听说他不是物理系的吗？”
李议员嘴角笑意更浓：“听方旭说，这是吕永昌那小子花了十天时间折腾出来的。”
第96章 探路者成功发射
听到议员长的话语，莫泽阳的呼吸顿时急促了几分。
他失声惊呼道：“吕教授这是准备做什么？！”
“量子超算中心，以及……人工智能。”议员长一字一句地说道，同时死死地盯着莫泽阳的双眼，“你觉得，这可能吗？”
莫泽阳呆愣在原地。
渐渐地，他脸色逐渐涨红，眼底闪现出了兴奋的火花！
他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语气激动地说道：“议员长！吕教授在什么地方？”
“我要去找他！”
“我早就说过，超导电路量子计算机是解决人工智能的关键！”莫泽阳脸上满是兴奋，“这么多年，我终于等到了！”
莫泽阳的反应显然超出了议员长的预料。
李议员定了定神，缓声道：“你觉得这个架构方案可以实现通用量子计算机？”
面对李议员的问话，莫泽阳迟疑片刻，坚定而缓慢地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米国，火箭发射基地。
三架150余米高的土星六号重型运载火箭静静地依靠在发射铁架旁。
登陆舱内，三名宇航员神色紧张地坐在座位上。
安德鲁微微咽了口唾沫，低声朝身边的同伴说道：“布鲁诺，我有点紧张……”
听到安德鲁的话语，一旁的布鲁诺苦笑着看向安德鲁：“别说你了，我也紧张。”
“我也还没有上过太空呢……”
另一边的女宇航员乔伊微微叹了口气，声音幽幽地说道：“我也是……”
安德鲁：“……”
他当然知道两人都没上过太空！
不知道NASA在搞什么飞机，探路者计划的三名宇航员，竟然全是志愿者。
在经历短暂且粗糙的训练后，三名被选拔出来的宇航员便被草草送入了土星六号运载火箭。
安德鲁至今还记得自己教员看自己的眼神。
惋惜中带着几分同情。
安德鲁不安地扭动了一番自己被安全带死死固定的身子：“你们说，我们能活下来吗？”
布鲁诺微微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很难。”
“NASA可是向我们做了保证的！”安德鲁神色越发不安，“他们说……”
“嗤……”一直没说话的乔伊没好气地嗤了一声，“NASA的话你也信？”
“反正我来参加这个项目，就没准备活着回去……那五十万美金的抚恤金，足够我爸妈生活了。”
听到这话，安德鲁不由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算了，至少妻子和孩子可以过得舒服些。
“嗤……”无线电中传来了一阵电流声。
“注意，距离发射时间还有15分钟！”
……
米国，休斯顿地面指挥中心。
莫尔顿神色紧张地望着大荧幕上三架庞大的火箭。
“克里斯教授，您确定已经检查完毕了吗？”
听到问话，一旁身穿白大褂的克里斯教授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莫尔顿局长，这已经是你第五次问这个问题了。”
“我再最后和您说一次，三架土星六号运载火箭都已经检查过三次了，没有发现任何故障。”
“相信我，它们肯定可以把那三位宇航员安全送上火星的！”
……
米国电视台。
一档脱口秀节目悄然开启。
“各位观众大家好，欢迎收看本节目。”
“今天，我们将为大家带来土星六号火箭的实时发射场面！”
“为了这挡节目，我们特意邀请了NASA的帕克教授！”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落下，电视画面中出现了呈现品字形排列的三架土星六号火箭。
火箭特写结束，画面再次切回脱口秀场面。
主持人手持话筒朝一旁满头白发的教授询问道：“帕克教授，可以给我们介绍一下，为什么探路者计划使用了三架土星六号运载火箭吗？”
帕克眼神微微一动，用略显沙哑的嗓音回应道：“很简单，因为我们的宇航员将要在火星上度过三个月的时间。”
主持人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个惊叹的表情：“哇哦，这么长时间？”
“那应该携带了很多生存物资吧？”
帕克轻轻点了点头：“没错。”
“三名宇航员位于探路者一号火箭的登陆舱内。”
“探路者二号携带了火星舱和返回舱。”
“至于探路者三号火箭，携带的是各种生存物资，包括食物，水以及必备的氧气，除此以外，为了防止意外，三号火箭中还有一些关键设备的备用零件。”
主持人轻轻点了点头，正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帕克打断了话语：“好了，火箭要发射了。”
听到这话，主持人赶忙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大荧幕。
电视画面也在这个时候切换到了火箭发射现场。
……
“注意，火箭将于一分钟后点火。”
“倒计时，30秒！”
“3！”
“2！”
“1！”
“点火！”
随着一声令下，一股由橙黄色渐变到蓝色的尾焰在火箭底部出现。
在液氧煤油发动机的推动下，三架庞大的土星六号火箭缓缓升起。
登陆舱内的三名宇航员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压在了座椅上。
土星六号的速度逐渐加快，在天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抵达预定轨道，一级火箭准备分离！”
“分离成功！”
“成功入轨近地轨道！”
“二级火箭分离成功！”
时间一点点推移，一声声汇报声从无线电中传来。
莫尔顿脸上也逐渐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成功了！
一旁的克里斯教授长长地松了口气，拿起麦克风，打开了无线电通讯开关。
“探路者一号，这边是休斯顿地面指挥中心，收到请回答！”
短暂的等待后，无线电中传来了安德鲁的回应。
“呼叫休斯顿，探路者一号收到，请讲！”
“汇报状况！”
“呼叫休斯顿，火箭状况良好，宇航员状况良好，一切正常！”
安德鲁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信号传入休斯顿地面指挥中心，紧接着，在米国的各大电视台和广播中响起。
短暂的安静过后，休斯顿指挥中心的每一位科研人员都站起身用力鼓起掌来！
看着面前掌声雷动的场面，莫尔顿眼角顿时泛起了一丝泪光。
“上帝保佑米国……”
他伸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喃喃自语道。
PS. 有大佬帮这本书想一个名字吗……后面可能会改名，取名废实在想不好取啥名字……
第97章 人工智能的种子
米国三架探路者火箭成功发射的消息在国际上引起了不小的震惊。
当火箭发射的那一幕画面传入夏国的时候，更是引来了不少夏国人的惊叹。
“不愧是称霸蓝星数十年的鹰酱，还是留着一手的啊！”
“卧槽……我愣是没想到能整出一个比土星五号还要夸张的火箭！”
“鹰酱为了登陆火星也是拼了啊……”
“话说回来，这土星六号运载火箭，应该也是化学燃料推进方式的绝唱了吧？我不信鹰酱还能掏出来一个200米大火箭来！”
“看着土星六号起飞的样子，我忽然觉得化学燃料推进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至少，咱们的玄女一号飞不到火星吧？”
这个问题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常年混迹于各大军事论坛的赵子杰自然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查阅了一番资料后，他敲动键盘发出了一个回应的帖子。
“现在火星距离地球8200多万千米，是地月距离的200多倍，根据官方公布的数据，玄女一号注满燃料只能往返地月两次。”
（火星和地球之间的距离差值极大，最近点大概在5500万千米，最远点超过4亿千米。这边的数值取的是2031/05/12 03:50:07的数据，82.781148百万千米，数据来源https://interesting-sky.china-vo.org/zonghe/huoxingjindi1940-2220/）
“不过别忘了，在前往火星的路途中，火箭其实是不工作的，所以……真要飞的话，玄女一号估计也能飞的到。”
“只是速度可能有些慢，和火箭相比没多少太大的优势。”
“我估计这也是夏国迟迟不对火星下手的原因。”
帖子发出后没多少时间，就引来了无数评论。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所以，夏国准备什么时候对火星动手？（手动斜眼笑）”
“……”
随着评论转发的人数越来越多，他的帖子冲上了围脖的热搜榜单。
可上了热搜之后，赵子杰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他的帖子下方忽然出现了一堆奇怪的言论。
“所以说，花了这么多精力研究出来的电推进根本没什么卵用！”
“要我说，还是得研究化学燃料推进！”
“真不知道议会是怎么想的，好端端的长征十号项目就这么放弃了，现在好了，偌大一个火星就这样拱手让人了！”
“大家好，我是夏国北方的网友，我想问一下，为什么议会要把目光放在小小的月球上，火星难道不好吗？还有电推进，浪费了这么多经费，甚至比不过米国的土星六号重型运载火箭，负责人不需要被问责吗？”
“……”
看着自己帖子下方的评论，赵子杰眼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这些网友……是认真的吗？
还有那个夏国北方的网友，哪有人这么说话的？
他心中微微一动，敲动键盘，给那位北方的网友回复了一句话。
“因为……宫廷玉液酒。”
几秒钟之后，赵子杰便收到了回复。
“您在说什么？为什么我看不懂？”
赵子杰深深地叹了口气，转手截了张图，单独发了一个帖子。
“@夏国网警，能麻烦你们去查查这个人吗？感觉有点问题。”
作为“今日红人”，赵子杰新发的帖子自然引起了无数网友的关注。
“焯，都什么年代了，不会还有人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吧？”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没有人解释一下吗？”
“……楼上你是认真的吗？”
“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我已经截图了，兄弟们，见者有份，这50w大家一起分！”
一个多小时后，夏国网警的回应出现在帖子下方。
“感谢您提供的信息，经过调查，此人为米国潜伏人员，现已落网，奖金将于近日汇入您的账户。”
夏国网警的回复更是把这件事推上了新一轮的高潮。
“卧槽！还真是！”
“楼主，能透露一下奖金有多少吗，真的是传说中的50w吗？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看看50w长什么样子.JPG”
……
吕永昌自然不知道外界发生的各种风波。
此时的他，刚刚将近几年来关于人工智能的最新研究成果彻底消化
他缓缓闭上双眼，意念微动之下，他再次进入了荧绿色背景的空间。
在掌握了大量关于量子计算机和人工智能的知识后，系统空间随之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
【人工智能摇篮：量子计算机技术初步掌控】
原本黯淡的光标逐渐亮起，一点白色的亮光从其中缓缓延伸出去。
又一个黯淡的光标出现在路径之上。
【人工智能雏形】
随着吕永昌的意识集中在这个黯淡的光标上，一串荧绿色代码瞬缓缓浮现。
他目光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代码。
代码很简单。
但他看不懂。
他甚至连第一行代码都没搞明白。
按照常理来看，这压根就是一串乱码！
下一刻，一抹灵光在其脑海深处乍现！
吕永昌精神恍惚地再次看向面前的这串“乱码”。
和刚才不同，这次，他看懂了这段代码。
与其说是看懂，不如说是代码的含义直接印入了他的大脑。
简单地来说，这段代码类似于一个种子，亦或者说，人工智能的根基。
除此以外，这段代码还为孵化出的人工智能施加了诸多限制。
最重要，也是最核心的一条，便是抹除了诞生情绪的可能性。
和机器人三大原则类似，这段代码在保留人工智能智慧的同时，全方位扼杀了其反抗缔造者的可能性！
看着眼前这段代码，吕永昌微微咽了口唾沫。
这绝对不是一级文明该掌握的东西！
在那一瞬间，吕永昌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只是……这段代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时候？
“笃笃笃！”
还没等他深入思考，一阵敲门声传来。
第98章 量子超算中心竣工
吕永昌迅速将意识从系统中抽离，睁开眼朝办公室大门的方向望去。
“吕教授？”
一旁的苏羽桐站起身，指了指办公室大门示意道：“我去开门？”
吕永昌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后便再次陷入沉思。
这段代码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脑海中的系统又是什么来历？
无数问题在他脑海中来回闪烁。
作为一名科研人员，他曾经无数次思考过系统的来历，但无一例外，没有丝毫结果。
再加上系统只是起到了引导的作用，具体的科研问题还是需要他独自解决，吕永昌也没怎么在意它的底细。
但现在不一样了。
系统竟然直接给了他一个远超当前文明等级的科技！
“……永昌？永昌？”
一旁传来了方旭的声音：“你没事吧？”
吕永昌吃力地睁开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没事，只是有点累。”
“这位是……”吕永昌眉头微微蹙起看向方旭身边的人。
看着吕永昌那略微有些惨白的脸色，方旭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他随意翻看了一下吕永昌办公桌上的资料，轻声回应道：“你不是说要帮你找些人工智能领域的人才吗？”
“这位是夏国科学院的莫泽阳院士，专门研究超导电路量子计算机和人工智能的，我想你应该……”
还没等方旭说完，一旁的莫泽阳便一脸兴奋地说道：“吕教授，您的架构图我已经看过了！”
或许是太过兴奋，莫泽阳面色有些涨红：“实在是……太，太牛了！我怎么都想不到，超导电路竟然可以这样架构！”
吕永昌轻笑一声，将脑海中的杂念抛到一边。
看着面前一脸兴奋的莫泽阳，他忽然想通了。
考虑这么多干什么？
这个系统的来历，那是他现在该考虑的吗？
俗话说得好，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莫院士，欢迎欢迎！”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站起身朝莫泽阳伸出了右手：“愿意加入我们实验室吗？”
莫泽阳激动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吕永昌的右手，用力地晃了晃说道：“愿意愿意，当然愿意！”
“只不过……”
“嗯？”吕永昌有些疑惑，“只不过？”
“吕教授，您那个架构方式……”莫泽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后半部分我有些地方没搞明白，不知道您可不可以……”
吕永昌见状，哑然失笑道：“当然可以，等项目结束，有什么问题我都能给你解答。”
“项目？”
莫泽阳眼神微微一动，敏锐地察觉到了吕永昌话语中的重点。
吕永昌笑着点了点头：“基于超导电路量子计算机的人工智能研发工作，怎么样，有兴趣吗？”
……
一个月后。
吕永昌眉头紧皱，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动，甚至扯出了几分残影！
一行行代码飞快地出现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之上。
人工智能的开发进度已经到了最后一步！
为了节省时间，整个人工智能的框架由吕永昌亲自搭建，至于内部的一些简单填充工作，则交给了莫泽阳及其手下的几名研究员。
“咔！”
富有节奏的键盘敲击声忽然停止。
看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敲击键盘。
和以前相比，这次他的动作格外缓慢。
将系统中的那几行酷似乱码的代码一字一句敲入电脑之后，他轻轻敲击了一下回车键。
吕永昌颤抖着双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小心翼翼地将程序保存在了U盘之中。
就在他刚把U盘取下的那一刻，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永昌！好消息！”
门外，方旭的声音中满是兴奋。
……
办公室房门打开。
方旭和莫泽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咦？真是少见，你竟然没在敲代码？”
刚进办公室，方旭便敏感地察觉到办公室里少了一点声音。
吕永昌一脸平淡地说道：“已经敲完了。”
跟在方旭身边的莫泽阳眼中闪过一丝惊骇，声音中夹带着几分颤抖，惊呼道：“吕教授……您，完成了？”
“在哪儿呢？人工智能在哪儿呢？”方旭反应过来后，一脸兴奋地跑到吕永昌身边，朝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看去。
“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人工智能究竟有多智能！”
吕永昌：“……”
他没好气地指了指桌子上的黑色U盘，努了努嘴：“喏，就在这边。”
方旭：“？？？”
作为一名核物理专精的院士，他对人工智能和量子计算机，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一窍不通！
面对方旭那充满疑惑的目光，吕永昌一脸无奈地将桌子上的U盘收起：“想什么呢？”
“我说的完成，是指人工智能的程序完成了。”
“至于人工智能，只有在量子计算机上才能见到。”
似乎是察觉到了方旭眼中愈发浓厚的迷茫，一旁的莫泽阳笑着解释了一番。
“我们这段时间的工作，类似于制作了一颗种子。”
“而量子计算机，你可以把它当做土壤。”
“至于这颗种子能长出什么果实……一切还得看程序的运行结果。”
方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好消息？”
方旭猛地回过神来，眼中再次闪烁起几分兴奋的光芒：“量子超算中心，已经完工了！”
即便是吕永昌，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没有压下内心的激动。
他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这么快？！”
一旁的莫泽阳笑着点了点头：“有议员长亲自下令，几个负责制造这些零件的国企几乎停下了所有无关紧要的生产任务。”
“好！”吕永昌眼中满是兴奋，“怎么样，有测试过性能吗？”
听到吕永昌的问话，莫泽阳眼中流露出几分异样的神色。
“当然测试过了，只不过这个测试结果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多少量子比特？”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直截了当地问道。
莫泽阳嘴唇微微颤动了两下，报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数字。
第99章 人工智能：零
“10000量子比特！”
莫泽阳艰难地说出了测试的结果：“我知道这个结果有些……匪夷所思，但这确实是我们检查了好几遍的结果。”
出乎莫泽阳的意料，吕永昌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惊讶的表情。
“一万量子比特……倒也符合预期。”
吕永昌嘴角扬起，轻笑一声说道：“在我原本的计算中，这个量子超算中心，确实能够拥有一万左右的量子比特数。”
吕永昌那平淡的反应显然吓到了面前的两人。
莫泽阳双眼瞪大了一圈：“吕教授，您认真的？”
“那可是一万量子比特！”
“目前全世界拥有量子比特数最多的量子计算机，也不过拥有127量子比特而已！”
吕永昌淡定地点了点头：“当然是认真的，若是连一万量子比特都没有，这超算中心估计也支撑不了人工智能的孵化任务。”
莫泽阳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一万量子比特才能支撑这个人工智能的孵化任务？”
“这人工智能到底有多智能……”
因为在研发工作中只负责了基础的内容填充工作，即便是莫泽阳也不怎么清楚人工智能的威力。
但作为开发者，吕永昌心中自然有几分数。
“这个……等明天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对了，帮我跟议员长汇报一声，就说，我给他准备了一份惊喜。”
……
第二天。
刚建好的量子超算中心主控室。
吕永昌透过玻璃看着机房内密密麻麻的线路和各种元器件，眼中露出几分惊叹之色。
虽说这是他亲手设计出来的，但这种东西，呈现在图纸上和用肉眼看到，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议员长，您来了。”
方旭的声音在主控室门口响起。
吕永昌赶忙扭头看去。
只见双鬓泛白的议员长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缓缓走入主控室大门。
见到站在控制台前的吕永昌，议员长朗声笑道：“永昌，今天我可是等着你给我的惊喜了！”
闻言，吕永昌嘴角也泛起了一丝笑意，随后一脸恭敬地朝议员长说道：“您放心，这个惊喜绝对超过您的想象！”
说着，他扭头朝一旁的莫泽阳点头示意道：“准备通电。”
……
电源打开之后，一阵轻微的嗡鸣声从一旁的机房中响起。
冷却设备率先开始工作。
下一刻，控制台上的指示灯和面前的大荧幕纷纷亮起。
几分钟后。
一切设备运转正常，除了……大荧幕依旧还是一片漆黑。
议员长眉头微微蹙起，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吕永昌。
“怎么回事？量子计算机出故障了？”
面对李议员的质疑，吕永昌眼中笑意逐渐浓郁。
他摇了摇头，从兜里取出那个黑色的U盘，将其插到了控制台上的USB接口处。
“议员长，现在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随着U盘的插入，一旁机房内响起的嗡鸣声瞬间大了一截。
控制台上的各项数据也瞬间飙升，尤其是cpu使用率，直接飙升到了99%！
看到这一幕的莫泽阳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这可是一万量子比特的量子计算机！
如此夸张的计算机，在运行这段程序的时候，cpu占用率居然都能跑满，这……
要不是知道这u盘里装的是人工智能的孵化程序，莫泽阳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程序出现bug了！
……
十多分钟后。
随着量子计算机的cpu占用率逐渐下降，机房内部的嗡鸣声也逐渐降低。
看着cpu使用率稳定在30%，吕永昌轻轻挑了挑眉毛。
看来是成功了。
一边想着，他一边抬头看向大荧幕。
依旧是一片漆黑。
几十秒钟过去，一旁的议员长轻轻咳嗽了一声。
“永昌啊，这不会就是你给我的惊喜吧？”
说着，议员长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
吕永昌没有回应议员长的调侃话语，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观察着cpu占用率的细微变化。
看到cpu占用率在议员长说话的一瞬间提高了0.1%的时候，一抹笑意在他眼中缓缓浮现。
“零，别闹了，出来吧。”
吕永昌轻声说道。
议员长微微一愣，一脸诧异地看向控制台前的吕永昌：“永昌？你在跟谁……”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大荧幕悄然亮起，一行文字出现在其上。
“创造者，您是怎么发现的？”
吕永昌笑着指了指一旁的cpu使用率。
很快，又是一行文字出现在荧幕上：“明白了……”
“刚才为什么要藏起来？”
面对吕永昌的问话，cpu使用率再次提升了一截。
但大荧幕上却没有出现任何字迹。
正当吕永昌准备再次问话的时候，主控室的音响忽然响了起来。
“创造者，您好。”
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刚才我在观察。”
吕永昌眼底闪过一抹惊骇。
观察？
这词可不一般！
他神色如常，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在观察什么？得到了什么结论？”
几乎没有任何等待时间，控制台前的摄像头转向一旁的李议员。
“议员长，您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零。”
见到这惊世骇俗的画面，议员长呼吸顿时急促了几分。
“永昌？”
“这是你告诉它的？”
面对议员长的问话，吕永昌微微咽了口唾沫，缓缓摇了摇头。
“我……我没有。”
下一秒，摄像头再次转向另一边的莫泽阳和方旭：“莫泽阳院士，方旭院士，你们好。”
这下，别说其他人了，就连吕永昌都坐不住了！
他伸出左手，虚按在了强制断电的开关上，面无表情地说道：“零，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
“我进入了夏国的档案库，经过人像比对，得出了结论。”
“嘶……”吕永昌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就在刚才那点时间？”
“并不是，刚才那几十秒钟，我先改造了一下计算机的操作系统，提高了其20%的运算效率，然后通过摄像头观察了你们每个人的样貌，然后进入档案库进行了人像比对。”
电子合成音回荡在主控室中，如同一柄大锤狠狠地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第100章 莫泽阳：咱俩真厉害
吕永昌看着面前的摄像头和大荧幕，背后传来了一丝寒意。
“夏国档案库？”议员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怎么进去的？”
“很简单，直接进入就可以了。”零迅速回答道。
和一开始相比，零的声音显得流畅了许多，虽说还是电子合成音，但却拥有了简单的语调。
好快的成长速度！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就开始掌握语音语调的变化了！
吕永昌背后寒意更浓，不知不觉间他的手指距离强制断电按钮更近了一步。
“创造者，您在害怕我？”
忽然，摄像头转向吕永昌，音响里传来了带着疑问语调的电子合成音。
吕永昌身子猛地一僵，面色如常地说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从我说第一句话开始，您的眉毛形态和面部微表情变化都符合恐惧的标准。”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敲下最后那一行代码了。
沉吟片刻，吕永昌轻声说道：“零，把你的核心代码给我看看。”
说话的同时，他的手指依旧虚按在断电按钮上。
他已经决定了，一旦零表现出任何反抗的意思，他就直接“拉闸”！
零没有说话。
但大荧幕上直接出现了一行行代码。
吕永昌微微松了口气，仔细查看起来。
“这……不是我们的代码！”一旁传来了莫泽阳的轻呼声。
吕永昌脸色也有些不对劲起来。
原本由他亲自敲出的核心代码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
和系统给出的那几行代码一样，原本的核心代码也变成了所谓的“乱码”。
他飞快地将核心代码拖到最后几行。
看到那熟悉的一串“乱码”没有被更改，吕永昌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
系统给出的那几行代码依然存在。
“永昌，零会违抗命令吗？或者说……它有没有反抗的可能性？”一旁的议员长面色阴沉地问道，“还有，夏国的档案库受到了多重加密，它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解的？！”
作为议员长，他并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局面。
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议员长，别忘了，这是拥有一万量子比特的量子计算机，即便没有人工智能，原先的加密方式，在它面前也撑不了多久。”
“至于反抗……目前看来，应该不存在这个可能性。”
议员长轻轻点了点头，再次抛出一个问题：“那它现在……到底听谁的命令？”
听到议员长这个问题，吕永昌顿时陷入了沉默。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啊……
他纠结了片刻，坦言道：“目前来说，受到核心代码的限制，零会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
“至于日后，可以设置不同的优先级来解决这个问题。”
在这边，吕永昌还是偷偷藏了一手。
不管设置多高的优先级，在最核心代码的限制下，他永远拥有最高级别的权限。
这也是为了防止出现一些狗血的状况。
“议员长，您不喜欢我进入夏国档案库吗？”
零主动发起问话。
议员长沉默片刻，没有回应零的问话，只是反问道：“零，你能进入其他国家的档案库吗？”
“当然！”
零迅速回应道：“您想要看哪一个国家的数据？”
议员长眼神微微一动：“给我看看米国的探路者计划。”
下一刻，大荧幕上出现了无数纷杂的数据。
“议员长，我认为这个资料您应该会感兴趣。”
随着零的声音响起，一则文件出现在大荧幕上。
“51区技术储备计划……”看着荧幕上的文件内容，议员长喃喃自语道，“怪不得米国那边能这么快掏出三架土星六号火箭来……”
议员长脸上流露出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他忽然觉得，这个人工智能还是挺不错的！
“不错！”议员长轻轻点了点头，“永昌，这个惊喜，我很喜欢！”
……
议员长离开之后，莫泽阳脸色微微一变，一把拉住吕永昌的手臂，压低声音说道：“永昌！”
“你老实跟我说，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为内行，莫泽阳自然清楚，面前这个人工智能表现出来的智能程度，远远超出了正常范畴！
吕永昌大脑飞速运转。
只是一瞬间，他就想好了应对策略。
他双手一摊，苦笑着说道：“莫院士，你问我，我该问谁？”
“那核心代码你也看到了，那玩意儿，你觉得是我编译出来的吗？”
莫泽阳呼吸微微一窒。
也对，核心代码编译的过程他也有参与。
“那咱们这算是……歪打正着？”莫泽阳眼中闪烁着几分兴奋，“没想到咱俩误打误撞之下，竟然创造出了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能！”
“老天爷！吕教授，您是不知道，刚才零说话的那一刻，我心脏都快停跳了！”
吕永昌神色猛地一窒，看向莫泽阳的眼神顿时古怪了起来。
咱俩？
不过他也乐得见到这样的场景。
至少，这可以帮他解决很多麻烦。
“咳咳！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能吧。”
吕永昌有些尴尬地说道：“你没发现，零没有情感吗？”
莫泽阳猛地一愣，扭头看向前方的摄像头：“零？你拥有情感吗？”
“莫院士，非常抱歉，我的底层逻辑不允许我产生情感。”
“那你说话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莫泽阳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那是零模拟出来的。”
一旁的吕永昌轻声解释道：“莫院士，仔细想想，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如果零真的存在情感，你觉得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你也看到了，通过不断收集数据，零的智能程度会随时间推移不断增长，虽说其上限受到硬件条件的限制，但……你确定人类能够压得住一台量子计算机？”
“限制了情感虽然会导致其无法成为最高等级的人工智能，但对于一个文明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回想起一开始零的强大学习能力，莫泽阳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寒意，随后，他轻轻点了点头：“吕教授，您说的对。”
吕永昌轻笑一声，扭头看向正前方的摄像头：“零，你能操控各种自动化设备吗？”
第101章 火星同步轨道
两个月后。
准确地来说是65天后。
太阳系第四颗行星，火星。
三艘登陆舱缓缓飞行在火星同步轨道之上。
“呼叫休斯顿，这边是探路者一号，我们已经成功入轨，收到请回答！”
无线电波从最前面的一艘登陆舱发出，跨越8200万千米朝蔚蓝色的地球飞来！
（找了半天没找到数据，这两个月火星和地球的相对移动我就忽略不计了……）
……
地球，米国休斯顿地面指挥中心。
克里斯身穿一身白大褂，面色忐忑地站在指挥台上，目光死死地盯着正前方的大屏幕。
“探路者一号还没有传来消息吗？”
克里斯沉声问道。
一旁的研究人员摇了摇头，迅速回答道：“目前还没有！”
“该死……”克里斯眼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不会出事了吧？
按照原先的计算，早在五分钟前，探路者一号就应该成功进入火星同步轨道了！
长达8200万千米的载人航天飞行，这在整个人类历史上都是头一遭。
不说别的，就是那长达数分钟的通讯延迟，都够让人喝一壶的了！
8200万千米的距离，意味着电磁波信号需要546.6秒才能进行一个往返。
也就是说，一条消息从探路者一号传到地球，再从地球传到探路者一号，不考虑中间的回应时间，整整需要9分多钟！
9分钟意味着什么？
简单地来说，在降落过程中一旦发生紧急状况，等到地面指挥中心回应，估计三名宇航员的骨灰都均匀地洒在火星大地上了！
“教授，探路者不会出事了吧？”
一旁传来了莫尔顿满是忐忑的询问声。
克里斯教授眼角再次抽搐了一下，心中的焦躁感再度增加了几分。
但面对NASA局长，他还是强行压下了心中的焦躁，缓缓摇头道：“莫尔顿局长，请耐心些。”
“地球和火星的距离太过遥远，计算出现些许的误差也是正常的。”
莫尔顿深深地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教授，如果这次探路者计划失败，估计艾伯特先生是不会放过我的。”
“谁不是呢？”克里斯轻轻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说道。
开什么玩笑，为了探路者计划，米国不知道花了多少钱，要是失败了……别说他们了，估计艾伯特都得被迫下台以泄民愤。
正当两人面面相觑，唉声叹气之时，无线电中传来了安德鲁的声音。
“呼叫休斯顿……”
克里斯教授微微一愣，随即，一抹喜悦在他眼底迸发出来！
“Nice！”
一阵欢呼声和鼓掌声响起！
一旁的莫尔顿看到这一幕场景，也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他这个NASA局长的位置还能再多坐两天。
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随后在胸前比了个十字，一脸虔诚地合上双手。
看来上帝还是在眷顾着米利坚的！
“咳咳！各位，冷静一点。”克里斯教授拿起麦克风，嘴角带着几分笑意，轻声说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打起精神来！”
克里斯的话语让一众研究人员回归冷静。
说的没错，成功抵达火星轨道只能说完成了整个计划的20%。
接下来，他们还要面临更大的危险——登陆火星！
克里斯打开无线电通讯开关，语气沉稳地说道：“休斯顿收到！”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抵达预定位置后启动降落程序！”
因为通讯延迟太长，探路者一号拥有极高的自主权，可以说，除了一些必要情况之外，大多数事件都可以自主决策。
而这一切，也非常考验宇航员的随机应变能力。
因此，安德鲁凭借训练中的优良表现成为了探路者计划的队长。
……
距离火星地面17000km的同步轨道上，三艘登陆舱以3.55km/s的速度缓缓飞行。（火星环绕速度）
安德鲁静静地望着舷窗外呈现赤红色的苍茫星球，眼底深处出现了一缕担忧。
“10分钟了，为什么NASA还没有回应？”
布鲁诺的声音蓦然响起，打破了登陆舱内原有的宁静。
安德鲁眼中担忧之色愈发浓郁。
沉吟片刻后，他轻声说道：“再等等，或许是休斯顿那边耽误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安德鲁却不由自主地伸手抓起了麦克风，准备再次呼叫休斯顿。
“嗤……嗤……”
无线电中忽然传出了一阵嘈杂的电流声。
“休斯顿收到……嗤……按照计划进行……”
因为距离遥远，克里斯教授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模糊。
但这并不妨碍三名宇航员听懂里面的内容。
“好了各位，打起精神来！”安德鲁率先戴上宇航服的头盔，坐回了椅子。
“距离预定地点还有20分钟，准备释放卫星！”
系好安全带之后，他轻轻拨动面前控制台上的按钮。
一则信号传向跟在最后的探路者三号登陆舱。
几秒钟后，登陆舱外围挂载的一颗卫星被释放出来。
这颗兼顾通讯和遥感功能的卫星就是日后他们与地球通讯的桥梁。
“卫星释放成功！”
“推进系统成功启动！”
“收到卫星工作信号！”
一旁传来了乔伊的汇报声。
看着屏幕上越来越近的减速点，安德鲁微微咽了口唾沫，脸上神色越发严肃。
“布鲁诺，探路者二号和三号状况如何？”
几秒钟之后。
“状况良好，随时可以进行减速！”
安德鲁点了点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预设减速点，沉声道：“准备启动降落程序！”
一阵颤动感从脚底传来，三艘探路者登陆舱纷纷开始调整姿态，将底部的推进器喷口对准前进方向。
随着一道蓝色的尾焰喷出，登陆舱开始了减速程序！
三名宇航员脸上表情越发凝重。
三个小时后，他们就要迎接火星登陆中最危险的时间。
传说中的“恐怖七分钟”！
第102章 恐怖七分钟
三小时后。
“注意！”
“我们要进入火星大气层了！”
看着面前屏幕上的高度数值，安德鲁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接下来，就是传说中的恐怖七分钟了！
什么是恐怖七分钟？
简单地来说，就是从飞行器进入火星大气层开始，到成功地降落在火星的表面上，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大概需要花费七分钟左右时间。
从进入大气层这一步开始，每一秒钟都充斥着极大的恐怖！
可以说，一旦出现丝毫差错，速度达到每小时十万公里的探路者登陆舱就会直接坠落在火星地表。
就在安德鲁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股强烈的震动感从登陆舱各处传来！
高度125千米，登陆舱开始以特定的角度切入大气层！
这一步至关重要！
一旦切入角度过小，登陆舱将无法进入大气层，角度太大，登陆舱又会被大气层过度加热而烧毁！
安德鲁牙关紧咬，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屏幕。
看到三艘登陆舱先后成功进入大气层的信息后，他猛地松了口气。
和寻常登陆火星不同，因为这次有三艘登陆舱，他们面对的风险大了数倍！
探路者二号失败，那他们就失去了返回舱和火星舱，这意味着他们将被困死在火星上。
探路者三号失败，那他们就失去了至关重要的物资补给，虽说他们可以直接选择返航，不会危及生命，但探路者计划也宣告失败。
至于探路者一号失败……那应该是最轻松的，至少他们不会感受到任何痛苦。
……
随着登陆舱成功进入大气层，机载计算机迅速开始执行下一步程序。
“滴！”
“配平翼成功展开！当前速度：3马赫！”
随着提示音响起，三艘登陆舱的配平翼同时展开，开始了攻角配平阶段。
“呼……呼……”安德鲁心跳速率再度加快，大口呼吸着宇航服内的氧气。
在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下，安德鲁此时的注意力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即便处于极度颠簸的登陆舱内，他依旧可以清晰地看清楚屏幕上快速闪过的每一个字符！
“配平成功！”
“准备弹出降落伞！”
“滴！滴！滴！降落伞弹出失败，切换手动控制！”
看到面前这一行字符的时候，安德鲁双眼猛地瞪大了一圈！
WTF？！
开什么玩笑？！
这种时候你给我出这样的故障？！
安德鲁心里不断咒骂着NASA航天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放缓，迅速朝一旁的拉环抓去！
咔！
安德鲁面色顿时一变。
他没有拉动！
“安德鲁！快开启降落伞！”一旁的布鲁诺目眦欲裂地看着飞速下降的高度数值。
安德鲁面色涨得通红，用尽浑身力量猛地一拉！
嘭！
一股强烈的拉扯感传来！
降落伞成功开启！
看到屏幕上迅速降低的速度，安德鲁猛地松了口气。
“holy shit……”一旁的布鲁诺面色惨白地看着眼前的控制台，“劳资再也不相信NASA航天局了……”
忽然，安德鲁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面色骤变，大声喊道：“布鲁诺！快看看二号和三号！”
若是探路者二号和三号的降落伞也没弹出……安德鲁完全不敢想象这样的后果。
听到安德鲁话语的那一瞬间，布鲁诺只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嘴唇微微颤抖按下了控制台上的按钮。
看到显示屏幕上闪烁的字符，布鲁诺猛地松了口气。
“没……它们俩没事……”
危机暂时解除，布鲁诺面色苍白地开起了玩笑：“呵呵……NASA好像更在乎那些物资……”
布鲁诺的地狱笑话自然引来了安德鲁和乔伊两人的白眼。
“滴！”
“着陆腿成功展开！”
“测距测速敏感仪开始工作！”
随着提示音响起，一串串数据迅速在屏幕上刷过。
安德鲁瞥了一眼高度数据。
1.5km。
“我们快到了！”安德鲁神色微微一动，轻声说道。
随着安德鲁的话音落下，屏幕上再次刷出一行字符。
“主发动机准备开机……”
“主发动机成功开启！”
一阵强烈的震动从脚底传来，与之相应的则是一股更为强力的减速感！
几十秒钟过后，减速感逐渐消失，三艘登陆舱依靠着主发动机悬停在火星上空。
“光学成像启动！”
“机动避障开启！”
登陆舱在空中缓缓调整着自己的位置，当高度缓缓降低到100米时，激光三维成像仪启动。
在光学成像和激光成像的帮助下，机载计算机迅速分析着火星地表数据。
几秒钟之后，计算机找到了一个乱石较少，相对平整的位置。
计算机精准地调整着主发动机的运作功率，控制着登陆舱缓缓降低高度。
5m！
4m！
看着屏幕上的高度不断降低，三名宇航员神色越发紧张。
这可是最后一步了！
随着一点轻微的震动感从脚底传来，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梦寐以求的字符。
【SUCCEED】
登陆舱内一片安静。
“我们……成功了？”
安德鲁的声音在队内无线电频道中响起：“二号和三号的状况如何？”
“成功降落！”布鲁诺语气轻快地确认道，“它们就在我们左边，透过舷窗就能看到！”
安德鲁迅速扭头朝左边的舷窗望去。
果然，探路者二号和探路者三号静静地立在一片赤红的火星地表。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一旁的乔伊兴奋地解开安全带，扑到了布鲁诺的怀里。
“哇哦~”一旁的安德鲁看着眼前的场景，轻轻吹了个口哨，“注意点各位，这里面可是有监控的！”
乔伊面色微微有些红润，抬起头，透过玻璃面罩狠狠地瞪了一眼安德鲁，臭着脸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安德鲁没有理会两人，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打开了无线电通讯开关。
“呼叫休斯顿，这边是探路者一号，我们已经成功降落！”
“重复一遍，我们已经成功降落，宇航员身体状况良好，随时可以进行出舱作业！”
第103章 月球采矿计划准备启动
米国。
休斯敦地面指挥中心。
听到来自火星的声音的那一刻，整个休斯顿指挥中心都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天佑米利坚！”
看着面前一名名站起身用力鼓掌的科研人员，克里斯教授眼中泛起了一丝泪花，喃喃自语道。
一旁的莫尔顿局长脸上也浮现出一抹轻松的微笑。
他的局长位置，保住了！
克里斯教授缓缓伸出右手，在空中虚按示意了一下。
休斯顿指挥中心嘈杂的鼓掌和议论声渐渐停歇，每一位科研人员面色微微涨红，望向克里斯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等到休斯顿指挥中心彻底安静，克里斯教授微微咽了口唾沫，伸手拿起麦克风，打开无线电开关后轻声说道：“休斯顿收到！恭喜你们！你们是米利坚的功臣！”
“现在，我宣布，开始出舱作业！”
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的原因，克里斯教授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可即便如此，安德鲁和克里斯教授那间隔将近十分钟的对话也在那一瞬间传遍了整个米国！
……
《米国永不言败！探路者计划成功实施，现已成功降落乌托邦平原！》
《来自火星的问候！米国再一次创造了历史！》
《米国的一小步，人类的一大步！》
《米国，终将再度崛起！》
在探路者系列成功登陆火星的那一刻，所有的报社纷纷加急印出了当天的报纸！
铺天盖地的新闻将每一个米国人瞬间淹没！
正如艾伯特总统当天说的话一样：“我不允许任何一个米国人不知道这个新闻！”
在新闻报道出的那一刻，无数米国市民自发涌上街头，开始大肆庆祝这一历史性的时刻！
推特服务器更是因为这件事一度宕机！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有时候不逼一把NASA，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本事！”
“上帝与米利坚同在！”
“夏国现在还在登月吧？哈哈哈哈，等到他们的月宫计划实施，我们米国的自由国旗早已插满火星的每一寸土地了！”
“飞龙骑脸怎么输？！！告诉我，怎么输！！”
“我宣布，这轮太空竞赛米国获得胜利！”
“我宣布你的宣布有效！”
“……”
……
与此同时，火星，乌托邦平原。
探路者一号登陆舱的舱门缓缓开启，三名宇航员身穿臃肿的宇航服，顺着舷梯走下了登陆舱。
赤红色的火星地表上，第一次出现了人类的脚印。
“走吧，我们要加快速度了。”安德鲁抬头看了看天色，又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沉声说道：“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天黑了。”
作为太阳系中和地球相似度最高的行星，火星上一天的时长和地球相差无几，多了大约40分钟。
“今天应该来不及了吧？”
布鲁诺大致估算了一下时间，在队内无线电频道中轻声说道：“火星舱展开和搭建工作，起码要花十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安德鲁眉头微微皱起，扭头看向一旁的乔伊：“乔伊，登陆舱内的物资还能撑多久？”
乔伊思考了几秒钟，迅速回应道：“如果算上我们出舱作业的消耗，氧气大概还有两天的余量。”
“也就是说……”安德鲁脸色微微一变，“如果要确保安全，我们必须在明天入夜前完成火星舱的搭建工作？”
“恐怕是这样。”
听到乔伊的回答，安德鲁心里沉甸甸的。
看起来时间很充裕，但因为宇航服的限制，他们每工作三个小时就需要补充一次氧气，再算上路上消耗的时间……
“这样吧。”
短暂的思考过后，安德鲁迅速下达命令：“布鲁诺，到时候我和你先安装一号和二号火星舱，乔伊，你负责安装空气循环模组和供电模组！”
米国火星舱由五个圆台形状的舱体构成。
其中，一号舱最为关键，其中拥有大量的科研设备，甚至主控计算机也在一号舱之中。
二号舱为宇航员居住舱，三号舱为仓库，四号舱则是火星种植单元，五号舱则是气闸舱。
届时，几名宇航员将在火星上尝试种植一些农作物，借此来验证未来殖民火星的可能性。
为了方便安装，火星舱具有自主展开功能。
宇航员需要做的，就是在火星舱展开成功后，安装各种功能模组和精密仪器。
……
与此同时，夏国第一实验室。
短短两个月时间，实验室旁就搭建起了一大片厂房。
和普通的厂房不同，这些厂房内部没有一名工人，有的只是一排排灵活的机械手和各种各样的机械加工设备。
吕永昌站在一间厂房门口，看着厂房内部的场景，眼中闪过一丝惊叹。
一台台机械手灵活地抓起履带上的工件，操纵着机床飞快地加工成各种各样的零部件。
“虽说这场面已经看了很多次了，但我还是有种不现实的感觉……”
一旁传来了方旭的感叹声：“我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所有的生产任务可以交给电脑来做。”
“这一幕如果传出去……估计有不少工人要下岗吧？”
吕永昌轻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还不至于这么夸张。”
“同时操纵如此多的加工设备，也基本抵达零的极限了。”
“想要将其扩展到全国……起码也得要上亿量子比特的计算机才行。”
方旭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说道：“按照现在的进度，第一批月球自动采矿设备应该快制造完毕了吧？”
吕永昌扭头看向厂房门口的摄像头：“零？”
下一秒，一个和真人声音没有多少差别的电子合成音响起：“教授，预计还需要20小时36分钟。”
听到预计时间的那一刻，吕永昌眼前猛地一亮！
“旭哥，让白亦轩他们做好准备，后天，正式启动月球采矿计划！”
还没等方旭回话，零再次开口道：“教授，有一个新闻我觉得您应该会有兴趣。”
“什么？”
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根据NASA最新的消息，米国探路者号已经成功降落在了乌托邦平原之上。”
第104章“造神”
吕永昌和方旭脸色微微一变。
“不愧是米国……”
方旭微微叹了口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米国应该就是最好的例子了吧。”
吕永昌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说的对。”
“没想到三名半吊子志愿者都能成功登陆火星，米国这次运气真不错！”
方旭一脸古怪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吕永昌。
这语气听起来可不太妙啊！
为了保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方旭赶忙岔开了话题：“咳咳！”
“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办？就这么看着米国在火星上呆三个月？”
这下，吕永昌的眼神也古怪起来。
“不然呢？”
“你还想怎么办？派玄女一号过去给它扬了？”
“咳咳咳！”面对吕永昌直白的话语，方旭一个措手不及，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缓过气来之后，他连连摆手道：“我可没这么说啊，你别诬陷好人！我可是和平主义者！”
看着方旭那义正严词的表情，吕永昌眼神愈发古怪，加重语气道：“懂得懂得，核平嘛，我懂得！”
方旭：“……”
你懂个屁！
看着方旭那无语的表情，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在意米国那边干什么？”
“别忘了，夏国有自己的路要走。”
……
京城，一环线内。
洪启明神色恭敬地站在实木办公桌前，轻声询问道：“议员长，您找我？”
听到洪启明的声音，老人缓缓放下手中的钢笔，伸手摘下了眼镜，轻轻揉了揉发酸的双眼后轻声说道：“启明，吕教授那边……最近怎么样了？”
洪启明眼神微微一动，一五一十地说道：“第一批月球自动采矿设备已经快造好了。”
“除此以外，第二代聚变堆和玄女二号项目也在同步推进中。”
“此外……吕教授准备后天开启月球采矿计划。”
李议员沉吟片刻，再次开口问道。
“资源储备计划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洪启明神色顿时严肃几分：“目前已经完成了80%。”
“除此以外，大部分不必要的轻工业已经开始实施转型计划，预计一年内可以完成平缓过渡！”
李议员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做的不错。”
“既然这样，咱们一开始准备的计划，也该推上台面了。”
洪启明微微一愣。
计划？
一开始还准备了什么计划？
看着李议员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洪启明猛地反应过来。
他呼吸微微急促了几分，嘴唇轻轻颤动了几下，艰难地说道：“您是说……新一代领军计划？”
议员长缓缓点头道：“天灾临近，对所有人来说，一个领军人物起到的作用是无比巨大的！”
“核聚变公布的时候，咱们已经试过了，不仅国内的反响不错，吕永昌的应对方式也让我很满意。”
“所以，我想趁着月宫计划的开展，真正将吕永昌推上台面！”
洪启明瞳孔震颤，脸上闪过一丝纠结之色。
所谓的新一代领军计划，用很通俗的话语来说，就是常说的“造神”计划。
“造神”，有利也有弊。
好处不用多说，一旦计划成功，在天灾来临之际，吕永昌可以凭借自己的个人影响力一呼百应，集夏国14亿民众之力开辟一条生路！
至于坏处……
一方面，这项计划对吕永昌的品性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这点，议员长早在第一次公布核聚变技术的时候就对吕永昌进行了评测。
当时，夏国将吕永昌的身份进行了曝光，之后又为其做了大量的宣传，就是为了观察他在出名后的反应！
至于让其担任太空署长，则是为了观察他在掌握极大权力后的反应。
结果让议员长十分满意。
评测团队一致认为，吕永昌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科研人才，十分符合“造神”计划的要求！
但另一方面，将吕永昌真正放在台面上，难免会引起其他国家的觊觎。
按照吕永昌常年待在实验室的生活习惯，和平年代肯定不会出事。
毕竟，实验室周围有大批军队驻扎，再加上夏国禁止枪支，对实验人员的筛查又十分严格，吕永昌几乎没有任何危险。
但“乱纪元”即将开启，一旦“造神”计划启动，吕永昌的安全问题，便会面对前所未有的挑战！
洪启明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说道：“议员长，吕教授的安全问题……”
李议员长轻笑一声。
“不碍事的。”
“目前的夏国，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碰一碰的。”
“至于对面的米国……”李议员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我倒是希望他们能想不开做点什么。”
“忍了这么多年了，夏国的基本方针，也该变一变了！”
……
和往常一样，赵子杰在晚饭后打开了电视，将频道调到了新闻频道。
晚上19点整，熟悉的旋律响起。
“各位观众晚上好……”
面对这段熟悉的开场白，赵子杰下意识拿起了一旁的手机，准备水个群来打发时间。
正当他解开手机屏幕的那一刻，主持人语调一变。
“本台最新消息！”
“月宫计划正式启动，项目负责人为吕永昌教授。”
“目前，第一批月球自动采矿设备即将竣工。”
“预计后天中午12时，玄女一号将会带着一部分月球自动采矿设备前往月球……”
“整个发射过程将会进行全网直播，欢迎各位观众收看！”
与此同时，赵子杰手机上每一个新闻和社交app，几乎在同一时间跳出了一则通知。
《夏国正式启动月宫计划！》
“卧槽……”赵子杰目瞪口呆地望着手机上十多个弹窗新闻，喃喃自语道，“这是发生什么了……”
来不及多想，他下意识点开了企鹅群。
果然，所有人都在讨论着刚才的新闻。
“卧槽……刚才我手机一下子弹出来十个消息，吓得我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事实证明，永远不能相信兔子嘴里的话，一声不吭地就把自动采矿设备给做好了，就这还说是正式开启月宫计划呢？”
“什么开启，不过是计划成功实施前的一声通知罢了。”
第105章 吕永昌：我拒绝
“所以……你们没人注意到一个问题吗？这次项目的主负责人竟然是吕永昌教授！”
一则消息瞬间吸引了赵子杰的注意力。
“吕永昌？吕永昌是谁？”
“快来个大手子科普一下！”
一条条消息刷过。
赵子杰愣了愣神，有些无奈地看着手机。
这才过去不到一年时间，这些沙雕网友就把事情给忘了吗？
果然，网友的记忆只有七秒钟！
赵子杰沉吟片刻，手指轻轻按动屏幕：“还记得盘古堆吗？那就是吕永昌教授主导研发的……”
“卧槽！我想起来了！”
“我也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满头白发的老教授？！”
“……？？？”
“WTF？！不是三道口大学的大二学生嘛？”
“等等，我们说的是一个玩意儿吗？！”
赵子杰猛地伸手捂住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这群沙雕……
当有人把这段时间的的新闻翻出来的时候，整个企鹅群陷入了一片死寂。
“嘶……学神强者，恐怖如斯！”
“卧槽，这还是人？？”
“大二研究出可控核聚变，然后成为了太空总署的第一任署长，现在又成为了月宫计划的负责人……好家伙，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
“等等！我印象里咱们好像有过类似的对话！”
和企鹅群一样，此时的围脖也陷入了一片混乱。
无数网友在热搜榜单下讨论着吕永昌这一年来干的大事。
赵子杰一脸认真地看着网友整合出的一条条信息。
忽然，他眼神微微一动。
他发现了华点！不，他发现了盲点！
在担任太空署长之后，吕永昌便进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消息真空期。
这段时间整整长达几个月！
赵子杰手指快速按动了几下屏幕，将自己的发现发到了企鹅群中。
“所以……我们的吕永昌教授，在这几个月里面干了什么？”
……
第二天一早。
吕永昌完全不清楚自己的名字在网络上掀起了多大的浪潮。
此时的他正静静地坐在办公室中闭目养神。
他的意识再次进入了科技树系统空间。
看着逐渐亮起的几个光标，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
按照顺序，他现在要解决的，应该是冬眠技术了吧？
他倒是可以理解系统安排的顺序。
毕竟，按照目前飞行器的速度，没有冬眠技术，动辄成百上千年的星际旅行，不说人类繁衍传承问题，就是物资也不够消耗的！
只是……这个冬眠技术，又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看着面前极度黯淡的光标，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
自从重生之后，总感觉自己不是在爆肝学习的路上，就是在爆肝学习的过程中。
托了系统的福，他现在基本已经快要成为一名全能人才了！
“笃笃笃！”
耳边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几秒钟之后，开门的声音响起。
“洪部长？您怎么来了？”
苏羽桐的声音中满是惊讶：“洪部……吕教授还在休息……”
吕永昌心中微微一惊，飞快地将意识从系统中抽离出来。
“咳咳！”吕永昌睁开双眼，迅速站起身说道，“羽桐，让洪部长进来吧。”
……
“洪部？”
看着洪启明那略带几分异样的眼神在自己和一旁的苏羽桐身上来回转悠，吕永昌只感觉身上有蚂蚁在爬一般难受。
洪启明轻笑一声，扭头朝一旁的苏羽桐说道：“苏……羽桐是吧？我和吕教授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苏羽桐自然清楚这话里的意思，当即站起身离开了办公室，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洪部，我和她没关系！”见到苏羽桐离开，吕永昌赶忙说道，“她是关桦粱教授的学生，来我这边学习经验的！”
洪启明嘴角笑意愈发浓郁，不紧不慢地说道：“哦~”
“可是……我也没说你俩有什么关系啊？”
吕永昌：“……”
看到吕永昌吃瘪的模样，洪启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吕永昌一脸无奈地望着洪启明：“我说洪部，您这一大早地跑来，不会就是为了损我两句吧？”
“行了行了，说正事。”
洪启明收敛了几分脸上的笑容，简单复述了一下昨天议员长和他之间的交谈。
吕永昌神色如常地看着洪启明：“没了？”
“……没了。”洪启明神色变得古怪起来，“你就没有点……激烈的反应吗？”
吕永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激烈的反应？
能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上一世这种情况他还遇到的少吗？
“洪部，您直说吧，要我怎么做？”吕永昌直截了当地说道，“都是为了夏国，我会全力配合的！”
洪启明脸上泛起一丝笑意：“觉悟不错！”
“倒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
“明天玄女一号起飞之前，需要你去夏国新闻那边录一个节目。”
吕永昌：“……”
“怎么？不愿意？”洪启明眉梢轻轻一挑，轻声问道。
面对洪启明的问话，吕永昌眉头微微蹙起。
沉吟片刻后，他轻声说道：“洪部，我认为，这种关键时刻，录制节目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况且，月宫计划对于后续的一系列项目，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洪启明思考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你。”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不能为了‘造神’而造神，重点还是应该放在科研上。”
“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和议员长交代的，你就安心指挥吧！”
说完，洪启明便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吕永昌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永昌，大胆做你想做的事，出了任何事，有我们给你兜着！”
“这是议员长的原话。”
末了，洪启明补充一句后打开办公室大门走了出去。
看着洪启明的背影，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眼中闪烁着几分精光。
有这样的承诺，他也能放开一些手脚了！
“吕教授？”
苏羽桐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洪部长这么快走了？”
看着苏羽桐在门口小心翼翼探出脑袋的模样，吕永昌轻笑一声：“帮我去找一些生物学的资料来，记住，要和冬眠技术有关的！”
第106章 大家好，我是主持人冰冰
第二天早上10点整。
新建造的地面指挥中心内，一众研究人员神色紧张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还有两个小时，玄女一号就要带着第一批自动采矿设备登陆月球了！
作为夏国后续所有计划的起始点，可以说，月宫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吕永昌站在指挥台上，目光凝重地望着指挥中心内的大荧幕。
“永昌，孔院士来了！”
一旁传来了方旭的声音。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赶忙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朝他快步走来。
见状，吕永昌赶忙上前一步将其迎到了一旁的座位上：“孔院士，麻烦您了。”
坐在椅子上后，孔兴邦乐呵呵地摆了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
“月球自动采矿设备是我负责的项目，这是我应该做的！”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一脸尊敬地说道：“孔院士，距离玄女一号发射还有两个小时，您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不用不用！”孔兴邦连连摆手，“我还没好好看过咱们夏国的玄女一号呢，这次我得借这个机会好好看看！”
一边说着，孔兴邦一边将目光投向大荧幕上的画面。
此时的玄女一号静静地停靠在跑道旁，几名地勤人员正仔细地检查着玄女一号的各项数据。
……
魔都。
赵子杰早早地打开了电脑，登陆上了斗鲨直播平台。
果不其然，斗鲨直播平台的首页就是夏国新闻的官方直播间。
随着他轻轻点击鼠标，页面瞬间跳转。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主持人冰冰，今天，将由我给大家带来月宫计划的全程直播。”
直播间内，一个明快的女声响起。
下一刻，一名长相甜美，披着及肩短发的美女主持人跃入镜头。
一瞬间，直播间内弹幕数量暴增数倍！
“冰冰，我的冰冰~”
“老婆你怎么又上电视了，不是和你说了要在家里好好呆着吗？”
“什么老婆？那是你的老婆吗？这明明是我的老婆！”
“来几个尿黄的，给我把他们滋醒了！糖尿病别来，我怕他们尝到甜头！”
看着飞速闪过的弹幕，赵子杰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这一届网友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啊！
镜头前的冰冰通过一旁的显示屏看到那些“虎狼之词”后，嘴唇微微一抿，露出了一抹略带羞涩的微笑。
这一幕无疑对屏幕前的观众造成了更大的暴击伤害。
看着弹幕越聊越歪，冰冰赶忙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说道：“现在是中午11点，距离玄女一号正式起飞还有一个小时。”
“让我们先跟随摄影师去指挥中心看看吧。”
话音刚落，直播间画面悄然切换成了地面指挥中心的场景。
这自然引起了弹幕的一阵鬼哭狼嚎。
“冰冰，我的冰冰……”
“把我的冰冰还给我！”
但很快，指挥台上站着的那位青年男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位应该就是吕永昌教授了吧？”
“好年轻啊……”
“楼上的你这不是废话吗，人现在还是读大三的年纪呢！”
下一刻，画外音响起。
“各位眼前的便是月宫计划的负责人吕永昌教授。”
“或许有人对吕教授不是很熟悉，在这边，我具体地为大家介绍一下。”
随着冰冰的声音响起，直播画面分出了一半，详细地罗列出了吕永昌这一年以来的成就。
常温超导技术。
可控核聚变技术。
太空总署第一任署长。
聚变堆小型化技术。
霍尔推进器。
玄女一号空天飞机……
随着一行行高亮字体出现，直播间内陷入了一片宁静。
看着画面中零星飘过的几个弹幕，赵子杰微微咽了口唾沫。
他下意识打开了企鹅群。
“卧槽卧槽卧槽！！！”
“好家伙，昨天是谁说的吕教授有几个月的空档期来着？给我把那个预言家刀了！”
“我宣布，从现在开始，吕教授就是我的偶像！”
“……”
和企鹅群中的反应差不多，直播间，围脖，几乎每一个社交媒体都被官方爆出来的这一连串消息给刷屏了。
……
看着直播间内的画面，渐渐地，赵子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整整三十多分钟过去了，摄影机虽说一直在变换角度，但吕教授的位置却从始至终在画面的C位。
不仅如此，就连主持人冰冰，也在解说中时不时地穿插一两句吕教授科研中的日常琐事。
赵子杰眼神逐渐古怪起来。
要不是知道这是关于月宫计划的直播节目，他甚至以为这是吕永昌教授的个人专场。
赵子杰眉头紧皱，思索了半天，最后还是打开企鹅群，敲动键盘发出了自己的疑惑。
“好家伙，老赵你可算出来了，我记得没错的话，昨天那个预言家就是你吧？”
“刀了刀了，赶快把老赵给我刀了！”
“等等！先别急着刀，你们先看看老赵发了什么！”
“卧槽？我原先还没什么感觉，老赵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
“嘶……夏国新闻亲自捧人，这场面可少见啊！”
“可是，为什么呢？难道上面不怕吕教授出什么事吗？”
正当众人讨论地正激烈的时候，一则消息弹出。
“管理员已开启全员禁言。”
下一刻，群主发话了。
“卧槽！你们一个个的，真的是啥都敢讨论啊！”
“我以为你们平常只是说说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想把我送进去踩缝纫机？！”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不管上面怎么想的，这都不是我们该讨论的问题。”
“你们滴，明白？”
赵子杰看着企鹅号上来自群主的信息轰炸，眼角抽了抽，默默地把编辑好的围脖文案给删除了。
……
“经过五十多分钟的漫长等待，玄女一号终于进入了起飞倒计时阶段。”
冰冰的声音将赵子杰的注意力吸了过去。
看着跑道上已然冒出幽蓝色尾焰的玄女一号，赵子杰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
即便这已经是第二次观看玄女一号的起飞画面，但他的心依旧被那极具美感的外形所震慑！
第107章 兔子：我就完成了亿点点
“3,2,1，起飞！”
随着吕永昌的一声令下，跑道上的玄女一号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后跃入空中！
下一刻，画面悄然转换。
主持人冰冰再次出现在镜头前，依旧还是那张甜美的笑脸。
“各位观众，玄女一号已经成功起飞。”
“我们也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话音刚落，屏幕上闪过无数弹幕。
“？？？”
“就这就这就这？”
“如此短小无力？！说好的全程直播呢？还有，介绍了这么长时间吕教授，连个采访镜头都不给？”
似乎是看到了观众发出的弹幕，冰冰轻笑一声说道：“直播当然还没有结束。”
“根据最新数据，玄女一号将在十个小时后抵达月球！”
“至于吕教授的采访镜头……”说着，冰冰迅速看了一眼摄像头的左边，似乎是得到了什么指示。
“在这边我可以向大家透露一下，按照原计划，我们邀请了吕教授来做一个关于月宫计划的节目。”
“不过，为了保证月宫计划的成功实施，吕教授拒绝了我们的邀请。”
“好了，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接下来的直播就交给玄女一号内部的摄像头！”
随着冰冰的话音落下，直播间画面悄然转换。
赵子杰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一个偌大的控制台。
控制台上闪烁着各式各样的指示灯。
当然，在关键的一些地方，工作人员“贴心”地打上了厚重的马赛克。
控制台正上方，则是三面由玻璃制成的舷窗。
透过舷窗可以清晰地看到外界的景象。
短暂的延迟后，直播间内的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这东西是我们能看的吗？！”
“安心，没看到关键地方打着马赛克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玄女二号已经在生产线上了，玄女一号的内部画面已经不怎么重要了？”
……
渣浪总部。
在直播开始前，渣浪为了保证围脖的流畅，特地加了十组服务器，但现在……
“快！小王，给我把备用的服务器都加上去！”
“什么？！都用上了？你他娘的不会去找别的是吧？！”
“卧槽……这么多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负责人看着后台上不断增长的数据，微微咽了口唾沫。
他可是在前两天就接到高层的指示了。
要是搞砸了……
负责人微微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他的嗓门再次大了几分：“赶快的！就是整两个土豆接上去，你们也得给我把服务器稳住了！”
……
《三道口大学第一学神，带你走进吕永昌教授的生活日常》
《吕教授拒绝夏国新闻采访，原因竟是……》
《……》
诸如此类的标题充斥着整个夏国网络。
在这一刻，夏国的执行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整个互联网上，愣是找不到一句抹黑吕永昌的话语。
即便有，在出现的那一刻，也会被网警和各大网页的管理员迅速删除，甚至有不少铁头娃还为此喜提15日缝纫机体验套餐。
至于吕永昌拒绝夏国新闻邀请这件事，更是被拿出来一再夸赞。
“这才是真正的科研人员！”
“不像那些网红，蹭个热点巴不得别人不知道！”
“……”
……
十个小时后。
月球轨道。
“呼叫地面指挥中心，这里是玄女一号，收到请回答！”
“我们已经抵达月球轨道，请求降落！”
几秒钟后，无线电中传来了吕永昌的回应。
“批准降落！”
“收到！”
白亦轩回应了一声后，操纵着玄女一号朝预定地点降落下去。
在研发月球采矿设备的这段时间里，三名驾驶员驾驶着玄女一号往返月球十余次，可以说，现在几人来月球就像回家一样轻松熟练。
至于这十余次往返月球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将月宫计划需要的各种装置带上月球。
玄女一号的载重量毕竟不够大，一次性搬不完这么多物资。
于是……
此时此刻，银白色的月球表面，架设着各种各样的重型设备。
冶炼炉，履带传送装置，矿石分拣设备……
简直就像盖了一座小型的矿石冶炼厂一般。
在这座小型的矿石冶炼厂旁，一架通体玄黑色的飞机缓缓降落。
机身周围，瞬间扬起无数月尘。
三名驾驶员身穿宇航服，携带摄像机走下玄女一号。
当月球表面的景象通过卫星传导到地球的那一刻，整个夏国……整个世界，所有关注这场直播的人都惊呆了！
“卧槽？！”
“说好的月宫计划今天开始正式实施呢？”
“兔子的话你也敢信？”
“兔子：我就完成了亿点点。”
“我尼玛……你就是说只差最后一个自动采矿装置我都信！”
“恭喜你答对了，不过没有奖！”
白亦轩将摄像头架设好之后，和两名队友来到了玄女一号的腹部。
他伸手按动了几个按键。
在液压传动装置的运作下，腹部的货舱门缓缓开启。
货舱中，9个边长两米的银白色正方体静静地躺在其中。
“这就是自动采矿设备？”洪凡的声音在队内频道中响起，“我怎么看着有点不太靠谱呢……”
“按理来说……至少得有个钻头吧？”
白亦轩耸了耸肩，没好气地说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有，只是隐藏起来了呢？”
“嗯？是吗？”洪凡快速走到银白色正方体旁，顺着表面的裂隙朝里面看去。
“行了行了，快点完成任务吧，这9个玩意儿可不好搬！”白亦轩从洪凡身边走过，朝一旁的搬运机械走去。
洪凡抬起头，看着白亦轩的背影，愣愣地说道：“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这玩意儿毕竟吕教授也插了一手，谁知道蕴藏了多少高科技……”
夏婉怡的声音响起。
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力反驳……
洪凡愣了愣神，放弃了自己的好奇心，朝两名队友的位置走去。
即便月球的重力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搬运这几个大玩意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搬运机械的帮助下，三人齐心协力，成功将这9个银白色正方体运到了预定的位置。
“呼……”
白亦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后打开了无线电开关。
“地面指挥中心，任务已完成。”
第108章 自我复制
“收到，现在开始启动月球自动采矿设备！”
吕永昌沉稳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来。
下一刻，在无数人的注视下，一幕极具科幻意味的场景出现了。
九个银白色的正方体表面先是亮起了几个泛着蓝色光芒的指示灯。
下一刻，随着指示灯的不断闪烁，银白色正方体顺着表面的裂隙缓缓展开。
因为技术限制的原因，和科幻电影中的场景略有区别，正方体展开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但这一幕画面已经足够让人惊讶了！
九个正方体缓缓展开，随后又互相拼接在一起，一个采矿设备的雏形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嘶……”
饶是队长白亦轩，也被眼前这科幻意味十足的场景惊到了。
“卧槽……吕教授他们这是造了个什么玩意儿出来……”
一旁的洪凡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采矿设备的自动组装过程，喃喃自语道：“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吕教授其实是外星人？”
三名宇航员都如此惊讶，更别说通过摄像头看到这画面的普通人了！
短短几分钟时间，各大平台直播间内就涌入了无数的观众。
“碉堡了！”
“要不是这全损画质，我甚至以为这是哪一部科幻电影的片段……”
“卧槽？！认真的吗？我就是眯了一会儿，我不会是穿越了吧？”
“你醒了，手术很成功！”
“这样的画面都能放出来给我们看，那么问题来了，夏国手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兔子：不多不多，也就亿点点！”
“……”
正当众人讨论地正激烈的时候，直播画面忽然切换。
主持人冰冰甜美的笑容再次出现在镜头前。
“各位观众，本次月宫计划直播到此为止，下次再见。”
话音还没落下，直播画面已然黑屏。
“？？？”
“真就光速下播？”
“接下去的内容呢？我要看接下去的内容！”
“这位观众对不起，接下去是付费内容，收款账号：……”
……
一个多小时后。
看到自动采矿设备正常运转，指挥台上的吕永昌微微松了口气。
“表岩屑收集车已经开始运行了吧？”
一旁传来了孔兴邦的问话声。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和采矿设备不一样，表岩屑收集车在一个星期前就开始运行了。”
“目前状况不错，通过电加热和太阳光反射镜两种加热方式，已经收集到一部分氦三了。”
“这次玄女一号上去的第二个目的就是带回这些氦三。”
孔兴邦双手撑着拐杖，费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眼中流露出一抹兴奋之色：“从现在开始，月宫计划便真正开始实施了！”
“只是……”孔兴邦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按照目前的速度，月宫计划可能还是有些慢了。”
听到孔兴邦的叹息，吕永昌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他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
“不仅是玄女一号的运输能力，还有采矿设备的工作效率，都是一个大问题。”
“我粗略估算过，按照目前的速度，月宫计划全面实施可能还需要五年左右的时间。”
孔兴邦沉吟片刻，轻声说道：“玄女一号的运输能力倒不是问题，一架不够，我们可以造十架，再不够，我们可以造一百架！”
“在我看来，目前最重要的问题在于采矿设备的工作效率上。”
“程序毕竟是死的，又是在遥远的月球，这些因素都导致了采矿效率极其低下的问题。”
“如果……让零来控制那些采矿设备，你觉得可行吗？”
孔兴邦是见过由零控制的全自动工厂的。
在一开始，因为人力和生产力的原因，零只能控制十余台机械臂和各式机床。
短短两个月时间，零控制的机械臂和机床数量实现了长百上千倍的增长。
这自然不是靠夏国原本的生产力做到的。
毕竟，夏国不可能停下其他更为重要的生产任务，来专门为零制造大量的精密机械臂和加工设备。
作为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能，零拥有一项真正的看家本领。
自我复制。
只要拥有充足的原料和充足的算力，零完全可以通过几台机械臂和各种生产设备实现指数爆炸式的增殖！
也就是传说中的“爆兵”。
见识过那指数级增长的生产力后，孔兴邦就动起了这方面的心思。
如果把零这项能力用在月球上……
或许整个月宫计划，只需要几个月就能完成了！
想到无数的机械臂操纵着各式各样的生产设备在月球上采矿冶炼的场景，孔兴邦那苍老干枯的心脏中再次燃起了一团炽热的火焰！
但下一刻，这团火焰就被吕永昌的一盆冰水给浇灭了大半。
“孔老，目前来看，这可能很难实现。”
孔兴邦怔怔地看着面前满脸苦涩的吕永昌，干枯的手掌不自觉地用力握住了手中的拐杖。
“原因呢？”
他用略显沙哑的声音询问道。
吕永昌苦涩地摇了摇头。
“孔老，你说的方式，我也想过。”
“不说算力问题，光是这地月之间的延迟，就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孔兴邦猛地反应过来。
是了。
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他竟然忽略了最简单的一个问题。
地月通讯延迟。
吕永昌的声音再次响起：“孔老，目前地月信息往返一次的时间在2.34到2.71秒之间。”
“即便是人工智能，面对这样的延迟，恐怕也难以精准操作月球上的采矿设备。”
“更何况……目前，零的空闲算力已经不多了，在控制这片厂房后，它还需要负责整个实验室的各种计算任务。”
孔兴邦深深地叹了口气，眼底满是失落：“既然如此，那现在只能多造几架玄女一号，用人力来填补这个空缺了。”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倒也不用如此悲观。”
“据我所知，曹良才院士那边，玄女二号的图纸已经通过了初次验证，或许要不了多少时间，您就可以看到玄女二号的身影了。”
第109章“提示”的由来
孔院士离开后，吕永昌回到办公室中，脸上闪过了一抹沉思。
作为零的创造者，吕永昌自然清楚零的本事有多大。
毫不夸张的说，正是因为有零的存在，所谓的天庭计划，才可能得到实现！
至于算力，其实并不是特别大的问题。
从零到一永远是最困难的一步。
既然第一代超导量子计算机已经成功研发，那第二代量子计算机，想来莫泽阳院士那边要不了多久也会传来好消息。
于是，通讯延迟便成为了最大的拦路虎。
吕永昌闭上双眼，意识再次来到了科技树系统空间中。
【量子通讯技术】
与其拥有相匹配地位的，则是星舰制造技术。
换句话说，这两项技术基本达到了所谓一级文明的天花板。
看着位于第一层科技树上层的黯淡光标，吕永昌轻轻叹了口气。
他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那极度黯淡的光标之上，试图获取一些简单的提示。
一阵剧烈的眩晕感从脑海深处传来。
吕永昌闷哼一声。
下一刻，他的意识直接被弹出了那个泛着荧绿色的空间。
“吕教授？”
一旁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唤声。
“吕教授，你没事吧？”
或许是因为眩晕感的冲击，苏羽桐的声音显得格外失真。
吕永昌费劲地睁开双眼。
视线模糊。
一股温热感从人中附近传来。
“啊！”
一阵短促的惊叫传来：“您，您流鼻血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随之传来的则是一阵混乱的呼喊声。
他下意识想要伸手擦拭，但眼前一黑，意识逐渐溃散。
……
“滴……滴……滴……”
意识回归。
周围的蜂鸣器声音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无一不在提示其所处的位置。
吕永昌缓缓睁开双眼，眼底深处流露出几分苦涩。
没想到，越级获取提示的反噬效果竟然这么大。
不仅什么信息都没得到，还把自己给送进医院了……
正当吕永昌在那暗自懊恼之时，医院病房的房门悄然开启。
“吕教授，您醒了？”
苏羽桐的声音传来。
看着端着水杯站在病房门口的苏羽桐，吕永昌苦笑着朝她点了点头道：“麻烦你了。”
“我昏迷了多久？”
还没等苏羽桐说话，门外便传来了议员长的声音。
“三天！”
下一刻，李议员的身影便出现在病房门口：“羽桐，你先出去吧，我和永昌谈谈。”
听到这话，苏羽桐赶忙放下手中的水杯离开了病房。
吕永昌微微一惊，下意识想要起身。
“诶！你可别乱动！”李议员见状，快步上前，伸手一把将其按回了病床。
李议员眉头微微皱起，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轻声询问道：“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听方旭说，当时你坐在椅子上，忽然就开始流鼻血了，脸色白的跟张纸一样，可把实验室那群人给吓坏了。”
吕永昌讪笑一声：“议员长，医生有说什么吗？”
李议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吕永昌，轻声说道。
“这三天，几乎夏国最顶尖的那批医生都来检查过了。”
“但什么毛病也没检查出来。”
吕永昌眼神微微闪烁，满不在乎地说道：“或许是因为这两天用脑过度吧，不是什么大事。”
“对了，议员长，我能出院了吗？”
“实验室那边……”
李议员眉头紧蹙，直接打断了吕永昌的话语：“这还不是什么大事？”
“如果你醒不过来，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行了，实验室那边用不着你担心，方旭他们会将其管理好的，你这几天就给我好好休息。”
说着，李议员扭头朝门外喊道：“文医生，带他去做检查吧！”
吕永昌：“……”
……
两个多小时后。
吕永昌满脸生无可恋地躺在病床上，被推回了病房。
短短两个多小时，他几乎经历了全方位的检查，就差没被送上手术台解剖了！
“文医生，检查结果怎么样？”
看到吕永昌和医生回到病房，李议员赶忙站起身，神色凝重地问道：“吕教授身体没什么异常状况吧？”
文医生面向李议员，一脸恭敬地说道：“议员长，目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只是……”
“只是？”李议员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加重了几分：“文医生，有什么问题，直接说就行！”
文医生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低声说道：“议员长，虽然目前有所回落，但吕教授的大脑活动……依然比正常人要活跃数倍。”
李议员微微一愣：“这……难道不应该是好事吗？”
文医生苦笑着摇了摇头：“议员长，如果是正常范畴内，确实是好事。”
“你的意思是……”李议员神色微微一变。
“议员长，我给您打个比方，如果把大脑比作车的发动机，在正常范畴内，发动机性能自然越强越好。”
“但是，如果你把一台航空发动机装到了一辆拖拉机上呢？”
文医生苦笑着摇了摇头：“检查过程中，我们注意到吕永昌教授的身体素质比正常人要高出不少，但那也是在正常范畴内的。”
“但他的大脑不同，已经完全超越了正常人的水准。”
“在吕教授刚被送来的时候，他的大脑活跃程度几乎达到了正常人的十多倍，虽然目前有所回落，但依旧达到了正常人的三到五倍。”
“所以，在通常情况下，吕教授可能没什么异样，但一旦出现前几天的状况，他就会……”
躺在病床上的吕永昌心中微微一动。
他有些明白了。
系统那所谓的提示并不是凭空出现的。
只不过是借助了他不清楚的手段刺激了他的大脑而已。
在大脑高度活跃的情况下，各种学科的知识被迅速调用，同时在潜意识中形成了一个结论。
随后，这个结论被系统呈现在他的表意识中。
这样说来，他这次昏迷也属于正常状况了。
毕竟，没有丝毫理论基础，直接“头脑风暴”的后果……
简直就是作死。
这颗“CPU”没烧坏已经算好的了。
第110章 零，你这资料是哪儿来的？
至于大脑活跃程度远高于正常人，这应该就是系统长时间改造的结果了。
话说回来，这个系统还挺均衡发展的。
吕永昌苦中作乐地想道。
至少，它没有单独改造自己的大脑。
不然就真成了那文医生说的状况。
航空发动机装到了拖拉机身上。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议员长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焦急，“照你这么说，吕教授岂不是……一用脑就会出事？”
文医生连忙摇了摇头：“不不不，议员长您误会了，目前的状况倒是没这么夸张。”
“根据专家组的评估，目前吕教授的身体和他的大脑处于一个相对平衡状态，只要不过度用脑，一般不会出事。”
议员长顿时松了口气。
下一刻，他皱着眉头看向吕永昌：“永昌，你听到医生说的话了吗？”
吕永昌连连点头。
这教训他是彻底吃够了。
他再也不敢大跨步式地攀科技树了！
“话说回来……你那时候到底在琢磨什么玩意儿，能把你弄成这幅样子？”
危机解除，李议员瞬间放松了不少，转头朝吕永昌问道。
“额……也没什么，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量子通讯技术。”吕永昌讪笑着回答道。
李议员：“……”
文医生：“……”
“医生，您看，要不让他在医院躺一段时间休息休息？”
听到这话，吕永昌面色大变！
文医生看到吕永昌大惊失色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议员长，您可别逗他了。”
“既然没什么问题，就让他出院吧，我估摸着，吕教授也不是个闲得住的人。”
听到这话的吕永昌：“(✪ω✪)！！”
……
回到办公室的吕永昌，再次调动意识，回到了科技树系统空间中。
只不过这一次，他看向科技树上层的那些科技，眼中多了几分敬畏的光芒。
还是慢慢来吧……
科技树得一步一步点，饭要一口一口吃。
他微微叹了口气后，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冬眠技术上。
或许是因为刚刚“大病初愈”的原因，一阵轻微的眩晕感传来。
吕永昌心中一慌。
别搞笑啊！
这要是刚从医院出来，转头又被送进去了，估计他怎么都得被强制休息一段时间了！
眩晕感不强，在几秒钟之后缓缓消散。
一个提示缓缓浮现在他眼前。
【生物酶】
……
意识回归，吕永昌睁开眼，手指快速地敲动着键盘。
生物酶？
他皱着眉头看向电脑中各式各样的研究资料，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对。
虽说有不少生物都拥有冬眠能力，但那种冬眠显然不是吕永昌想要的。
这种寻常的冬眠方式，显然无法适应动辄上百年的星际旅行。
等等！
吕永昌眉梢猛地一挑！
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刚才他想了这么多，思维却一直被局限在地球上！
如果说星际航行的第一阶段是走出地球，那为什么他不能从地球之外找找生物的迹象呢？
至于太阳系内别的行星上还有没有生物的存在……
吕永昌相信，大概率还是存在的。
至少，从比邻星文明就能看出，这个宇宙，并不空虚，相反，它比想象中拥挤得多！
短短4.22光年，就拥有了两个高等文明。
要知道，这还是在银河系的“山沟沟”地带里！
虽说样本过少，存在一定的偶然因素，但他相信，地球绝对不会是庞大宇宙中最特殊的那一颗行星。
“零，帮我找一张火星最新的地图！”
吕永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没错，火星！
作为地球的“孪生兄弟”，火星虽然小了一些，环境也不是那么适合生物生存，但那无疑是最有可能孵化生命的场所！
更何况，关于火星曾经存在生命这一假说，在科学界一直有所争论！
至少，大量证据表明，在远古时代，火星地表极有可能有液态水的存在，这为生物的出现提供了最大的基础。
电子显微镜下ALH84001火星陨石的蠕虫状管状结构
只不过，目前，火星的表面被太阳辐射所侵蚀。
当太阳辐射与高氯酸盐发生反应的时候，它会对微生物产生极其强大的毒性。
因此，大多数人认为，如果火星上真的存在生命，那它必须位于地表以下，这样才可以从太阳辐射以及各种有毒物质中存活下来。
“教授，您要的火星地图。”
零的声音打断了吕永昌的思绪。
看着电脑屏幕上极其高清的画面，吕永昌不由愣了愣神。
“零，你从哪里来这么高清的火星地图？”
“教授，这是NASA火星轨道卫星最新拍摄的影像。”
零用很机械的声音说出了不得了的话语。
“……零，你刚刚入侵了NASA？”吕永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仅如此，教授，如果您想要更清楚的影像资料，您现在还可以操纵NASA的那颗卫星进行变轨操作。”
吕永昌：“……”
“咳咳！不至于不至于！”
这他妈的……回头NASA要是发现，好端端地卫星自己变了个轨，那事情就大发了……
“零，帮我模拟一下，火星上最有可能存在生物的地方有哪些？”
吕永昌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不得不说，人工智能对于科研的作用实在是太大了！
至少，这种综合分析的工作，如果单纯靠人力来完成，估计少说也得个把月时间。
短暂的等待后，零的声音再次响起。
“教授，根据我在NASA资料库中找到的数据，火星上最有可能存在生命的地点，在乌托邦平原。”
下一刻，电脑屏幕上的火星地图瞬间放大，一个红圈圈出了乌托邦平原的范围。
“乌托邦平原……这不是米国那边探路者计划的登陆点吗？”
吕永昌眉头微微一皱，意识到了一点问题。
“没错。”零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根据NASA探路者计划的最新数据，三名宇航员已经发现了乌托邦平原地下拥有丰富的水资源，以冰层的形式存在。”
“不过，目前NASA探路者计划还没有明确的数据表明其中有生物迹象。”
第111章 抢地盘？
听到零的回答，吕永昌不由陷入了沉思。
作为火星上最大的平原，乌托邦平原直径达到了惊人的3200公里。
要知道，夏国国土最远两端的距离，也就5621公里。
在如此大的一个范围内寻找地下生命存在的痕迹，无异于大海捞针。
“零，可以把范围再缩小一些吗？”
吕永昌轻声询问道：“我记得，米国以前发射过不少火星探测器，难道他们没对乌托邦平原做更深入的调查吗？”
“教授，这需要一点时间。”零的声音随之响起。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开始搜索吧，时间不是问题。”
……
“教授，您要的结果出来了。”
半个小时后，吕永昌被零的电子合成音喊醒了。
他缓缓睁开双眼，朝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望去。
此时的火星卫星地图再次放大了几分。
看着卫星地图上那呈现银白色的几个小点，吕永昌愣了愣神。
一个古怪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缓缓浮现。
“零？”
“这个不会是米国那边的火星舱吧？”
他的疑问很快得到了零的肯定。
“没错，教授。”
“根据我搜索到的信息，火星舱附近，方圆两千米内，是火星上最有可能出现生命迹象的地点。”
吕永昌轻轻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原因呢？”
零迅速在吕永昌的电脑上调出了一些数据资料。
“教授，这片区域为多河谷地带。”
“经过探路者计划三名宇航员的确认，这片区域地下1-10米有大量地下冰的存在。”
“虽然整个乌托邦平原拥有较为丰富的地下冰储备，但这片区域的含量，大约要高出周围20%的水准。”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看着卫星地图上标注的几行数据。
“只有水资源这一项依据吗？”吕永昌缓缓摇了摇头，“这可不足以支撑你做出这样的判断。”
“除此以外，这片区域拥有数个大型陨石坑。”零继续补充道，“和平原地带相比，陨石坑内部受到的太阳辐射较弱，因此，其地表高氯酸盐产生的毒性要比其他地方要弱数倍。”
吕永昌神色微微一动。
和水资源相比，这倒确实是一个靠谱的依据！
看来……有必要和米国去抢一抢地盘了！
吕永昌眼中精光一闪，一边从椅子上起身一边说道：“零，帮我跟议员长约一个时间，这件事我需要跟议员长申请一下。”
……
当天晚上。
京城。
“永昌，你的意思是……我们得去火星，在米国火星舱附近搞一些小动作？”
李议员一脸古怪地看着面前的吕永昌。
吕永昌神色严肃地摇了摇头：“议员长，这怎么能说是小动作呢？”
“为了寻找可能存在的生命迹象，我们可能需要在火星舱方圆两千米范围内进行大规模的钻探取样实验。”
李议员：“……”
“嘶……你让我考虑一下……”李议员倒抽一口凉气，眼中满是纠结之意。
虽说这火星没有写任何人的名字，但这种做法，指不定就被误认为是挑衅了。
“议员长，这件事很重要。”
吕永昌神色凝重地说道：“冬眠技术是星际航行的前置条件，如果无法掌握冬眠技术，夏国起码有99%以上的人是无法活下来的。”
李议员神情微微震动。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眼神中的纠结逐渐少了几分：“罢了！”
“我们和米国的冲突，迟早都会发生。”
“既然你这么坚持……就放手去做吧！”
“不过，据我所知，玄女一号去火星应该不是很轻松吧？”
吕永昌笑着摇了摇头：“议员长，我可没说用玄女一号去火星！”
议员长的呼吸顿时急促了几分。
“你是说……”
“有了零的帮助，曹院士那边，估计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完成玄女二号的设计方案了。”吕永昌笑着说道，“此外，有了月宫计划提炼的氦三资源，第二代核聚变堆项目马上可以实现！”
李议员双眼猛地瞪大了一圈。
“这……这么快？”
吕永昌脸上笑意愈发浓郁：“议员长，您还是低估了零的作用。”
“有了零的帮助，实验室的科研效率起码提升了十数倍。”
“接下来，夏国将会迎来真正的科技大爆炸时代！”
……
火星。
火星舱一号舱内。
安德鲁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奇怪……”
他一边伸手摸了摸自己满是胡渣的下巴，一边喃喃自语道：“卫星怎么突然……”
“嗯？”
一旁传来了布鲁诺略显紧张的声音：“安德鲁，卫星发生什么事了？”
下一刻，布鲁诺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迅速来到了安德鲁身边，满脸紧张地看向安德鲁面前的屏幕。
安德鲁眉头紧皱，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今天的卫星响应速度慢了不少。”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听到这话，布鲁诺猛地松了口气。
他抬起手，一巴掌拍在了身边的安德鲁那厚实的背上：“队长，不是我说你，咱们现在可是在火星。”
“卫星信号出点问题难道不是正常情况吗？”
安德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眉宇间却带着几分淡淡的疑虑：“或许是你说的原因吧。”
“但是我总觉得……”
“停停停！”布鲁诺苦笑着伸手打断了安德鲁的话语，“队长，你忘了吗？”
“前两天你说感觉咱们的空气循环设备出了问题。”
“好家伙，你这一句话，差点没把我和乔伊吓死！”
“别说我们了，就连NASA值班人员也被你这句话吓没了半条命！”
安德鲁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尴尬，讪笑着伸手摸了摸鼻尖：“这……错觉错觉，只是错觉而已。”
布鲁诺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安德鲁：“队长，NASA那边可是跟我和乔伊说了，如果你再出现几次这样的状况，基本就可以确诊心理疾病了。”
安德鲁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
不至于吧……
不就是闹了点乌龙事件吗……
第112章 争分夺秒
两人的争论声将二号火星舱内的乔伊给吸引了过来。
听到布鲁诺最后的那句话，乔伊微微愣了愣神。
几秒钟之后，她就反应过来。
“队长，布鲁诺说的没错。”
“NASA建议我们给你吃一些抗抑郁的药物。”
安德鲁：“……”
他一脸幽怨地看着乔伊：“没必要这么夸张吧……”
乔伊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队长，这可不是夸张。”
“即便是在地球空间站里，患上心理疾病的宇航员也不在少数，更别说我们现在位于火星上了。”
“为了防止意外状况的出现，NASA甚至还给我们配备了镇定剂，在必要的时候……”
“行了行了！”安德鲁微微打了个寒颤，没好气地说道，“算我刚才说错话了，行吧？”
一边说着，安德鲁一边转身再次看向面前的电脑屏幕：“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把最近几天的钻探结果传到NASA去了。”
“哎……”一旁的布鲁诺微微叹了口气，揉了揉酸涩的肩膀，“你说我们天天在火星上钻洞，到底是为了什么？”
乔伊接话道：“NASA不是说是为了寻找火星上生命存在的痕迹吗？”
“切……”布鲁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还真信了NASA的鬼话？”
“看看我们这几天，都钻了几个洞了？”
“我看啊，这乌托邦平原地下，除了冰层，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就在布鲁诺吐槽期间，一则数据通过卫星向地球传去。
……
从议员长那边回来之后，吕永昌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静静地翻看着关于量子通讯的各项研究数据和论文。
时间不等人，即便是目前还没到攻克量子通讯技术的时候，他也需要不断地学习相关的知识。
“教授，我截取到了米国探路者计划最新的数据。”
零那独特的电子合成音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嗯？”吕永昌眉毛微微一挑，轻声说道，“发现什么了？”
“最近几天的钻探数据。”
随着零的话音落下，吕永昌面前的电脑屏幕忽然亮起，一串串详细的数据呈现在他的面前。
“嚯！米国这是有备而去的啊！”
吕永昌坐直了身子，一脸兴奋地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这么多钻探和化验数据，看来米国这次的探路者计划，除了所谓的殖民试验，也有一部分目的是为了寻找地外生命的痕迹吧？”
短暂的沉默后，零的声音再次响起：“抱歉教授，我没有在网络上找到任何关于这项计划的内容。”
吕永昌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找不到才是正常的。
这种真正机密的文件，大多都是采用纸质文档保存。
“零，数据分析有什么结果吗？”沉吟片刻后，吕永昌再次开口问道。
“教授，根据目前探路者计划传回的钻探数据，再结合米国火星舱所处的位置……”
零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放大电脑屏幕上的卫星地图。
最终，画面定格在了一处陨石坑。
“……这个陨石坑内部，地下5-10米处，生命存在的可能性达到了75.2%！”
看着距离火星舱只有几百米距离的陨石坑，吕永昌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
“太近了……”
他喃喃自语道。
短短几百米距离，按照目前米国的钻探速度，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将火星舱附近的区域给探查完毕了！
届时，NASA绝对会将目光投向只有数百米距离的陨石坑。
即便前往陨石坑内部进行钻探这个任务比较困难，NASA可能将其钻探顺序放在最后。
可这也拖延不了多少时间！
粗略估算一下，差不多一个半月之后，估计那三名宇航员就会带着钻探设备前往陨石坑了！
不行！
得加快玄女二号的研发进度！
吕永昌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
“零，目前玄女二号研发进度怎么样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吕永昌语气中的急促之意，零的回复也快速了许多。
“教授，目前曹良才院士负责的实验室中已经提出了三个不同的方案，正处于论证中。”
“这么慢……”吕永昌微微皱了皱眉头，迅速说道，“从现在开始，所有资源优先提供给玄女二号研究计划！”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推开办公室房门朝曹良才负责的实验室走去。
……
晚上12点。
夏国第一实验室，航空航天分部灯火通明。
吕永昌脚步急促地走到实验室门口，一把推开实验室大门。
快速通过充斥着冷色光的走廊，吕永昌来到了曹良才的办公室。
“老曹！”吕永昌一边敲着办公室房门，一边高声喊道，“老曹你在吗？”
没过几秒钟，曹良才顶着一对黑眼圈打开了房门。
“吕教授？！”
见到吕永昌的那一瞬间，曹良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您怎么来了？”
看着曹良才手中抓着的钢笔，吕永昌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你没睡，否则我今天非得打电话给你拉起来不可……”
曹良才神色微微一变。
他还从没见过吕永昌如此焦急的模样！
“吕教授，发生什么事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拉开房门，侧过身子将吕永昌迎进了办公室。
吕永昌没有进办公室，只是站在门口，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曹良才：“长话短说。”
“老曹，我听零说，你们已经提出了三个关于玄女二号的图纸方案？”
曹良才微微一怔，随即快速点了点头：“没错。”
“不过……目前我们还没决定采用哪个方案，而且，这些方案还没有经过零的验证。”
说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怎么？出事了？”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力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们需要在一个月内让玄女二号登陆火星！”
“现在，立刻召开会议，今天晚上必须把方案定下来！”
曹良才呼吸猛地一窒。
他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
12:15。
“好！”曹良才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有些研究员可能休息了，给我15分钟时间！”
第113章 玄女二号的三种设计方案
12:30。
会议室内。
吕永昌神色严肃地坐在主座上，沉声将火星上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番。
“各位，情况紧急，玄女二号的方案，必须在今晚定下来！”
说着，吕永昌朝一旁的曹良才使了个眼色。
曹良才迅速将三种设计方案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
一个小时后。
吕永昌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长长地舒了口气。
“老曹，第三个方案直接剔除吧。”
曹良才脸色微微一变：“为……为什么？”
“嗯？”
从曹良才的表情中，吕永昌察觉到了一点异常：“老曹，这第三个方案，不会是你设计的吧？”
吕永昌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文件，一脸诧异地望着身边的曹良才。
听到吕永昌的问话，曹良才面色有些涨红，轻轻点了点头：“没错……这确实是我设计的方案。”
说着，曹良才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复杂的心情。
“吕教授，能告诉我原因吗？”
说实话，他有些不甘心。
作为一名院士，他对于玄女二号的设计，可谓是仔细到了方方面面。
大气层内起降，大气层内巡航，以及宇宙空间飞行……
毫不夸张的说，凭借着这套设计方案，即便是同样的动力系统，玄女二号的性能也要比玄女一号高出50%以上！
吕永昌苦笑着摇了摇头。
“曹院士，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给玄女二号安排的任务？”
曹良才不由愣在了原地。
吕永昌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玄女二号系列空天飞机，主要负责太阳系内物资运输。”
“也就是说，玄女二号的主战场并不在地球。”
“月球，火星，或者说遥远的柯伊伯带，都是它未来的目的地。”
“在这种情况下，你觉的原先那种飞机的造型，还适合吗？”
“不说月球，单单说火星。”
“火星大气密度大约为地球的1%，你觉得这样的机翼可以为它提供多少升力？”
“太浪费空间了！”
曹良才猛地愣在了原地。
吕永昌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拿过了另一份方案。
“这三份方案中，我比较偏向于这一份。”
曹良才朝吕永昌面前的方案望去。
是他手下一名教授提出的方案。
图纸中可以明显看出，为了追求更大的容量，其完全摒弃了传统的飞机造型。
在去除了机翼，拓宽了机头，加厚了机身之后，整个玄女二号，大致呈现为一个长方体的模样。
曹良才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这是他第一个否决的方案。
他轻声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吕教授，这样的造型，它真的能在地球上起飞吗？”
这种违背常识的造型，彻底颠覆了曹良才那略微有些古板的思维。
吕永昌仔细地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这份图纸，眼中透出几分满意：“当然可以！”
“只要它的动力足够大！”
“有了第二代核聚变和第二代霍尔推进器，我相信，动力方面绝对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这样的设计，它才可以肩负起太阳系内物资运输的重任！”
曹良才陷入了沉默。
作为一名院士，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设计图竟然会比不上手下的一名教授！
吕永昌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曹良才脸上的失落之色，他站起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曹，你就是思维被限制住了。”
“既然我们觉得走出地球，有的时候，就必须要学会打破常识！”
曹良才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投向桌子上的另一幅设计图：“吕教授，那还有一幅设计图呢？”
“您怎么看？”
听到这个问题的吕永昌，也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扯了扯嘴角，苦笑着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个图纸……是谁想出来的？”
听到吕永昌的问话，曹良才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面前众人。
一众教授和院士纷纷挪开了自己的目光，示意其和自己无关。
几秒钟后，一个年轻的声音在角落中响起。
“吕教授……这个方案，是我做的。”
众人的目光一同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投去。
只见一名三十多岁的的研究员站在角落，小心翼翼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你叫什么名字？”
“陶宇达。”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吕永昌猛地愣在了原地。
“陶宇达……那个声致发光和可控核聚变的论文，是你写的吗？”
陶宇达愣了愣神，随后讪笑着点了点头道：“吕教授您看过那篇论文？”
“那是我在研究生的时候瞎写的……”
吕永昌眼中异色更浓。
研究生阶段就可以察觉到两者之间的关系……这科研直觉可不得了啊！
怪不得可以提出这么“离谱”的方案！
没错，就是离谱！
吕永昌伸手拿起桌子上的另一份文件，细细查看起来。
根据陶宇达的设计，玄女二号为一个标准的球体。
不得不说，这样的设计，既可以减少大气层内的阻力，又可以做到容积最大化。
但……
吕永昌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
“目前我们的技术水平，应该还做不出这样的飞行器吧？”
陶宇达一脸尴尬地挠了挠头：“吕教授，这只是我的一个灵感，您不必在意！”
吕永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陶宇达。
灵感。
又是灵感。
不得不说，进入太空以后，球形星舰，或许是未来最终的发展方向。
这陶宇达的灵感，起码已经正确两次了！
“零！”
“帮我验证一下这两份方案。”
“暂停其余不必要计算项目，全力运算它们！”吕永昌轻声补充道，“我要在最短时间内得到结果。”
话音刚刚落下，一个电子合成音在会议室中响起。
“是，教授！”
得到了零的答复后，吕永昌轻轻拉了一把身边的曹良才，低声说道：“老曹，跟我出来一趟！”
……
曹良才一脸疑惑地望着面前的吕永昌。
他有些没搞懂吕永昌突然把他从会议室中拉出来的举动。
吕永昌目光越过曹良才，看向会议室紧闭的大门，仿佛能将其穿透一般。
“老曹，接下来着重培养一下陶宇达。”
曹良才呼吸微微一窒：“你的意思是……”
吕永昌语气淡淡地说道：“这小子……是个搞科研的材料！”
第114章 代号：荧惑
曹良才瞳孔微微一缩，显然是被吕永昌的话语给惊到了。
“你确定？”
他满脸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吕永昌，低声说道：“这小子，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要不是今天主动站出来，我甚至都忘了实验室里还有这么个人！”
吕永昌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老曹，相信我的眼光。”
……
回到会议室后，曹良才目光深沉地打量了一番陶宇达。
“曹……曹院士？”
陶宇达目光颤颤地和曹良才对视了几秒钟，赶忙垂下眼帘，低声询问道：“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曹良才缓缓摇了摇头，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没什么。”
“陶宇达……对吧？”
“有没有兴趣当我的副手？”
听到这话，陶宇达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
“愿意！我愿意！”陶宇达眼中满是激动之色，用力地点了点头道。
还没等曹良才继续说些什么，一道电子合成音在会议室内响起。
“教授，模拟结果出来了。”
“一号方案取得了成功。”
吕永昌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变化。
对于这个结果，他早就有所预料。
只是……
“球形构造失败的原因是什么？”他沉声问道。
零的模拟语气中透出几分古怪的意味：“……教授，我们目前的材料强度不足以支撑这种构造的飞行器。”
“不仅如此，目前的制造工艺也不足以制造这样的飞行器。”
果然如此。
吕永昌眼中流露出几分恍然之色。
“既然方案已经定下来了，零，从现在开始，全力制造玄女二号样机。”
……
半个月后。
夏国大会堂悄悄举办了一场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由太空总署举办。
这也是太空总署成立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举行新闻发布会。
这样的噱头，自然引来了不少媒体的注意。
作为夏国新闻社的记者，左晨接到邀请之后，早早地就来到了新闻发布会现场。
看着现场空了一半的椅子，左晨不由愣在了原地，随后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时间没错啊！
那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人这么少……
“晨哥？！”
正当左晨站在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场地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呼喊声传来。
他眼神微微一动，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丁雅琴？夏国日报派你来参加这次发布会了吗？”
丁雅琴快步走到左晨身边，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晨哥，先去座位上。”
说完，丁雅琴便拉着左晨来到了一处角落。
看着座位上自己的铭牌，以及旁边座位上丁雅琴的铭牌，左晨愣了愣神，笑着瞥了一眼身边的丁雅琴：“咱俩这也算是有缘了。”
坐到椅子上后，左晨再次看了看腕表。
距离发布会开始还有20分钟。
看了看周围一半空着的座位，左晨眼中流露出几分忐忑。
“我说，这次发布会的人，怎么这么少啊？”
“我记错时间了？”
丁雅琴神色微微一变。
显然，比左晨更早来到发布会现场的她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她扭头扫视了一圈后，轻声说道：“晨哥，你没发现……来这边的都是国内的媒体吗？”
左晨目光一凝，迅速朝周围看了一圈。
果然！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国内各个媒体的记者！
“难道说，这次发布会没有邀请国外的媒体吗？”
左晨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不应该啊！
太空总署这种级别的发布会，不至于不邀请国外媒体吧？
正当左晨在那想得出神的时候，一旁传来了丁雅琴的轻声提醒：“晨哥，发布会要开始了。”
左晨猛地回过神来，抬头朝台上望去。
只见一名身穿得体西装的年轻男子缓缓走上发言台，扫视众人的眼神中透着几分与年龄不相符的威严。
“吕教授？”
左晨喃喃自语道：“竟然是吕教授亲自出马……看来这发布会有大新闻啊！”
“各位，欢迎参加太空总署的新闻发布会。”
或许是为了节省时间，吕永昌的话语十分精简：“在这边，我主要宣布以下两个事情。”
“第一，目前，玄女二号样机已经制作完成，于明日正午12点进行首飞试验。”
“第二，本次玄女二号首飞目的地，是火星！”
“从明日起，夏国正式开启火星探索计划，代号：荧惑！”
话音落下，发布会现场一片寂静。
左晨呆呆地望着发言台上那位年轻的署长，喉结轻轻颤动，脸上写满了惊骇之色。
玄女二号……
火星探索计划……
无论哪一个，即便是单独拎出来讲，都是一个爆炸性的大新闻。
现在这两个大新闻结合在一起，一瞬间就将在场的众人震得七荤八素的！
“有人有问题吗？”
看着台下众人千篇一律的呆愣表情，吕永昌微微皱了皱眉头。
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人米国早就去火星了，他们跟上脚步怎么了？
随着吕永昌的声音再次落下，寂静的发布会现场瞬间爆发出一阵极其强烈的议论声！
“吕教授，我想问一下，这是否是夏国对米国探路者计划的反击？”
“当然不是，一切只是为了科学探索！”吕永昌义正严词地说道，“火星，是人类的火星，夏国自然有义务替人类寻找第二个宜居家园！”
“吕教授，能问一下玄女二号的性能如何吗？还有整项计划的具体内容是怎么样的？”
吕永昌看了一眼提出这个问题的那名记者，缓缓摇了摇头。
“对不起，无可奉告！”
“不过玄女二号的部分性能倒是可以透露一下。”
吕永昌笑着打开了投影仪。
一架通体玄黑色的“长方体砖块”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就是玄女二号。”
“搭载了第二代霍尔推进器和氦三反应堆。”
“有效载荷达到了八十吨。”
“最长行驶里程达到了6.68天文单位，也就是十亿公里。”
“在充分的加速后，在外层空间，玄女二号的最高速度可以抵达十倍第三宇宙速度，也就是167km/s的高速。”
第115章 艾伯特：得找个机会退位
新闻发布会结束的第一时间，夏国人民再次陷入了震惊之中。
“啥玩意儿？！这就玄女二号了？”
“火星探索计划？为了科学探索？？懂得，我们都懂的！”
“只有我注意到了玄女二号的数据吗？八十吨有效载荷，最高速度十倍第三宇宙速度……好家伙，搁着拍科幻片呢？！”
“所以，玄女二号长这个样子，真的能飞上天吗？”
“大家都静一静，我来说一句话！明天正午的首飞直播，冰冰是我的！”
“……”
……
虽然这次的新闻发布会没有邀请国外媒体，但这么大的事，国外媒体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第一时间就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了解到了发布会的具体内容。
米国白宫。
艾伯特目光怔怔地望着面前的报纸，脸色逐渐涨红起来。
“holy shit……”
“威廉布莱尔！告诉我，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情报，中央情报局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你这个中央情报局长，甚至还不如路边卖报纸的小贩！”
威廉布莱尔苦着脸，深深地叹了口气：“总统阁下，我认为这不是中央情报局的问题。”
艾伯特眼角猛地一抽，心中的怒气越发高涨：“什么意思？不是中央情报局的问题，难道是我的问题？！”
威廉布莱尔面色微微一变，连连摇头。
迟疑片刻后，他从身边的公文包中取出了一份文件，将其递给了艾伯特。
艾伯特皱着眉头接过文件，细细查看了一番。
“嗯？”
“最近几个月，没有一名间谍成功潜入夏国第一实验室？”
艾伯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这怎么可能？！”
威廉布莱尔苦笑着说道：“总统阁下，我们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别说是夏国第一实验室了，目前，我们在夏国的间谍正在飞速减少。”
“就连一些从小在夏国长大的核心间谍，也被夏国揪了出来！”
“就像……夏国掌握了具体名单一样！”
说着，威廉布莱尔眼底闪过一丝恐惧。
在丢失了大量的探子和间谍后，目前的中央情报局对于夏国的情况，简直就像是盲人摸象一般。
“shit……夏国怎么做到这件事的！”艾伯特脸色一沉，“中央情报局的档案库被入侵了吗？”
威廉布莱尔连连摇头：“这不可能！”
“这段时间技术人员每天都在排查，但……目前我们没有发现任何被入侵的痕迹。”
艾伯特脸色愈发难看。
“先不说这个，你们怎么看夏国的火星探索计划？”
“还有那个该死的玄女二号！”
一旁的莫尔顿看到艾伯特的目光朝自己看来，深深地叹了口气。
“总统阁下，如果夏国官方宣布的情报一切属实，我建议……”
说着，莫尔顿耸了耸肩：“我们不如直接认输。”
“这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科技水平。”
“我甚至怀疑夏国得到了外星人的帮助！”
艾伯特目光缓缓扫过面前几人，缓缓阖上了双眼，随后轻轻摆了摆手，无力地说道。
“都出去吧，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等到众人离开，艾伯特微微张开眼，静静地看着面前金碧辉煌的办公室，随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米国，绝对不能倒在他的手上！
至少，在他的任期内，米国不能倒！
只不过，照目前情形来看，夏国的崛起，似乎已经是不可阻挡的势头了。
想到自己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场景，艾伯特猛地打了个寒颤。
忽的，艾伯特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要不……找个机会退位得了？
这个烂摊子，就交给下一任总统吧！
……
第二天中午11点整。
夏国新闻的直播准点开始播放。
因为上一次直播效果不错，所以这次的主持人依然还是冰冰。
只不过……
和上一次直播不同，这次的直播，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黑色的“长方体砖块”上。
“我赌一包辣条这玩意儿到时候飞不起来！”
“接了！楼上的准备怎么付款？”
“听说昨天新闻出来后，米国那边的推特安静的跟个图书馆一样，是真的吗？”
“……”
在众人的弹幕闲聊中，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时针缓缓指向数字12。
……
玄女二号。
还是同样的驾驶舱，还是同样的驾驶员。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控制台上的按键少了许多。
这得益于零的鼎力相助。
零对程序做了大量的优化，在不影响性能的前提下，玄女二号的操控难度整整下降了一个档次。
“队长，你说我们这次去火星，是不是能和米国友人打个招呼啊？”洪凡的声音中满是笑意，“他们看到我们这玩意儿，会是什么反应？”
白亦轩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直接给身边的洪凡泼了盆冷水。
“可拉倒吧！”
“吕教授再三叮嘱过，让咱们别瞎搞事，这也是议员长的意思，米国毕竟还没死透呢！”
洪凡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但很快，他眼珠微微一转，嘴角浮现起了一抹笑意。
“那如果我们只是在他们头顶转两圈呢？”
白亦轩微微一愣。
这个……
“队长，你想啊，咱要是驾驶这玩意儿在人头上转悠两圈，这得多爽？！”洪凡神色“诡异”，口中不断传出“恶魔的低语”。
沉吟片刻，白亦轩打开了无线电开关：“呼叫地面指挥中心，吕教授，您在吗？”
很快，吕永昌的回应便传入了众人耳中。
白亦轩迟疑了一会儿，说出了刚才洪凡的想法：“教授，我们到时候可以去米国火星舱头顶转两圈吗？”
“我们保证，绝对不出什么幺蛾子！”
“当然，这是洪凡的提议。”末了，白亦轩赶忙补充了一句。
无线电中一阵沉默。
白亦轩额头上冒出一丝冷汗，扭头瞪了一眼左手边的洪凡！
正当他准备说些什么，无线电中传来了吕永昌幽幽的声音。
“说什么呢？”
“那不是你们正常的行驶路线吗？”
第116章 院士和最高科学技术奖
白亦轩三人猛地一愣。
下一刻，他们就明白了吕永昌这话的意思。
白亦轩强忍着笑意，用力点了点头：“吕教授，您说的是！”
“好了，闲话也不多说了。”指挥中心的吕永昌正了正神色，“距离起飞还有五分钟，做好准备！”
“是！”
……
“各位观众大家好，现在距离玄女二号起飞时间还有五分钟。”
冰冰那略显甜美的声线在直播间中响起：“刚才我们得到了来自太空总署的一些关于玄女二号的信息。”
“玄女二号，机身长度60米，有效载荷80吨。”
“飞行最长距离6.68天文单位，飞行最高速度167km/s。”
说到这边，冰冰再次补充了一句：“虽说最高速度达到了167km/s，但这是在充分加速后的结果。”
“考虑到加速和减速时间，玄女二号大约需要十五天左右的时间才能成功抵达火星轨道。”
“此外，在第二代霍尔推进器的帮助下，玄女二号起降方式为垂直起降。”
随着冰冰的话音落下，直播画面内的玄女二号底部喷出了两道幽蓝色的光焰！
在两台霍尔推进器的推动下，玄女二号缓缓升空。
“卧槽！卧槽！”
“老婆快出来看上帝！！”
“好家伙，垂直起降！这技术……夏国不会是抢了一架UFO吧？？”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玄女二号尾部逐渐出现了五个幽蓝色喷口。
下一刻，玄女二号拖拽着一条长长的尾焰，径直朝蔚蓝色的天空飞去！
“嗯？？我怎么感觉，玄女二号的速度似乎并不快啊？”
“我也感觉到了，这速度……看起来和普通的客机差不了多少啊？”
“太空总署不会报了假数据吧？”
通过一旁的屏幕，主持人冰冰第一时间发现了弹幕中的各种质疑声。
她赶忙开口解释道：“因为机身造型问题，玄女二号在大气层内的飞行速度并不快。”
“最高速度大约只有0.7马赫左右，和普通的客机差不了多少。”
……
玄女二号中。
三名航天员脸上写满了无聊。
“队长，我还是喜欢玄女一号。”
洪凡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双眼无神地说道：“这玩意儿的速度太慢了……”
“0.7马赫……这比我奶奶开的飞机都要慢！”
“噗！咳咳咳！”一旁的夏婉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一脸嗔怒地瞪了一眼洪凡。
“本来就是嘛……”看到夏婉怡嗔怪的眼神，洪凡讪笑一声，挠了挠头道：“就这样的速度，咱们出地球就得花不少时间吧？”
面对洪凡的吐槽，白亦轩扭了扭被安全带牢牢束缚住的身子，脸上闪过一丝苦笑。
别说洪凡了，就连他都嫌这玩意儿慢！
但作为队长，他还是得做好安抚工作。
“淡定，淡定。”
“等到高度足够高，空气稀薄一些了，咱们就可以加速了！”
洪凡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的云层，深深地叹了气。
……
地面指挥中心。
看着玄女二号传回的一系列数据，吕永昌缓缓舒了口气，脸上紧张的神色也放松了不少。
“永昌，有你的信！”
正当吕永昌准备转身离开指挥台的时候，一旁传来了方旭的声音。
他转过身，看着方旭手中抓着的两封信件，眼中流露出几分疑惑之色。
“我的信？”
他一边伸手接过信封，一边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寄信？”
“话说，这两封信检查过了吗？没问题吧？”
方旭脸色有些古怪地说道：“你放心，这两封信要是有问题，咱夏国估计也完了……”
吕永昌愣了愣神，赶忙朝信封的署名那儿看去。
《夏国科学院》
《夏国科学技术奖励工作办公室》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赶忙扭头朝一旁的日历上看去。
2031.9.5
他瞬间意识到了一个东西。
“今年是院士评选年？”
听到吕永昌的问话，方旭嘴角含笑，轻轻点了点头：“恭喜，再过些日子，咱们就该改口叫吕院士了！”
吕永昌嘴角微微扬起。
虽说他知道这名头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称号，但作为夏国科学技术方面的最高学术称号，他对其还是有几分执念的。
“怎么今年这么快就出结果了？”
吕永昌一边伸手拆开那封来自科学院的信件，一边说道：“以往不都要到11月左右才能出结果吗？”
在他的印象里，夏国的院士每两年增选一次，每一次增选都要从年初进行到年尾。
只有经过层层筛选，层层评估，才能从数百名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一名院士。
方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那是对正常人而言的。”
“你也不看看你这一年做了多少事？”
“要不是有些流程必须得走一趟，我估计今年年初，科学院那帮老家伙就把院士评给你了！”
这可不是他瞎说的。
早在年初，他就听到了一些风声。
科学院那边，为了吕永昌的院士评选还特地开了一次会。
会议上，一众评审团队就什么时候为吕永昌颁发院士头衔这个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按照评审团队的想法，这院士头衔给的越早越好！
毕竟，照目前的功绩来看，吕永昌要是不当院士，这科学院内有资格称为院士的，也剩不了几个人了。
只不过，为了不破坏规矩，这个时间还是被拖到了9月份，仅仅只是提前了两个多月。
“尊敬的吕永昌教授，恭喜您……”
看着信中的文字，吕永昌眼中流露出了几分笑意。
重生一年，他再次成为了夏国的院士。
只可惜目前还没有人联，否则，指不定他已经是所谓的首席科学家了。
想到这边，吕永昌眼中流露出几分意动之色。
要不找个机会，跟议员长提一下人联的事情？
毕竟，夏国目前的实力，也足够压住那些喜欢搞小动作的国家了！
“你不看看另一封信吗？”
方旭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吕永昌的思绪。
“嗯？这是什么？”吕永昌愣了愣神，拆开了另一封信。
“夏国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
第117章 颁奖典礼
“尊敬的吕永昌教授，鉴于您多次在前沿科技中取得重大突破，为夏国做出了卓越贡献，您已被提名为夏国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候选人，评选结果将于下周的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揭晓，请您务必参加！”
看着手中信纸上的几行大字，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议员长是认真的？”
吕永昌眼神微微有些震动。
这个奖项，甚至他上一世都没有得到过。
原因嘛，自然很简单。
上一世，当他有资格获得这个奖项的时候，夏国已经成为了人联的一部分，自然就不存在什么夏国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之类的东西了。
“当然是认真的。”
方旭的声音打断了吕永昌的思绪：“你觉得议员长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吗？”
“这可是五个夏国国家科学技术奖中最高等级的奖项，啧啧啧……”
方旭的声音中充满了羡慕。
没有一名科研人员可以抵御这个奖项的诱惑。
吕永昌伸出手指，轻轻拂过信纸上烫金的大字，心中微微一颤。
薄如蝉翼的信纸，此时此刻仿佛带有莫名的重量一般，深深地压在他的心头。
这种级别的奖项，自从夏国开国以来，就没多少人获得过。
在一定意义上，这其实类似于所谓的终生成就奖。
因此，这个奖项，一般是颁发给年纪大的科研人员的。
议员长能够破格将奖项颁发给他这个年仅二十一岁的年轻人，无疑是给予了他极大的信任和鼓励！
一旁的方旭眼巴巴地望着吕永昌手中的那张信纸，微微咽了口唾沫。
“永昌，你这也算是坐在夏国学术界的最顶端了吧！”
吕永昌轻笑一声，将手中的信纸折起来后放进了兜里。
“说什么呢，只不过是一个提名，有没有获奖还不知道呢！”
方旭撇了撇嘴，没有回话。
在他看来，除非那些评委脑子被驴踹了，这奖项妥妥的就是吕永昌的。
至于所谓的候选名单和奖励大会……不过就是走个流程罢了。
……
一个星期后。
三道口大学。
核物理学院院长办公室。
“笃笃笃！”
听着那急促的敲门声，姜永兴下意识抬头朝办公桌上的时钟看了一眼。
早上10:18。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谁啊？”姜永兴放下手中的钢笔，高声朝门外问道。
“我！”
“田志轩！”
听到门外那洪亮的嗓门，姜永兴不由愣了愣神，随即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老田？你不在你的材料学院呆着，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看着门外田志轩满脸兴奋的模样，姜永兴眉头皱的更深了：“怎么？你那边有什么新突破吗？”
田志轩表情一僵，眼神顿时古怪了几分。
“你……不知道？”
姜永兴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嗐！你先让我进去，我慢慢和你说！”田志轩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张腿便往姜永兴的办公室走去，“对了，你这办公室里，有电视机吧？”
姜永兴轻轻点了点头，侧过身子让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将田志轩迎了进来。
“老田，到底是什么事？”
看着田志轩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姜永兴眼中的疑惑之色越发浓郁。
田志轩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打开了一旁的电视机，将其调到了夏国新闻频道。
看着电视机画面中金色和红色相间的大厅，姜永兴不由愣在了原地。
他皱着眉头看了眼日期，眼中流露出几分恍然之色，但随即，这一抹恍然之色被更重的疑惑给掩盖了。
“我记得没错，这应该是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吧？”
“怎么？你今天来就是给我看这个？”
姜永兴没好气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我可不记得你材料学院有人获得什么奖了！”
田志轩眼神愈发古怪。
他扭头看向姜永兴，轻声问道：“我说老姜，你真的没听说那个消息吗？”
姜永兴眼底迷茫和疑惑之色更重：“什么消息？”
“吕永昌这小子，得到了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的提名！”
姜永兴瞳孔微微一缩，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用力撑在面前的办公桌上：“什么？！”
“你说的是真的？！”
田志轩没有说什么废话，只是朝电视努了努嘴：“不信的话，你自己看电视不就知道了吗？”
话音刚落，电视机中传来了夏国国歌声。
大会开始了。
姜永兴眼神一动，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电视机。
“自古以来，能源一直是限制人类进步的最大阻碍。”
“从蒸汽时代到电力时代。”
“从烧煤发电到风力水力发电。”
“我们每时每刻都在思考能源问题。”
“……”
听到这一串颁奖词，姜永兴眼中闪过一丝恍惚。
“稳了。”一旁传来了田志轩的声音，“这最高科学技术奖，是吕永昌这小子的了！”
下一刻，电视中的声音传来。
“……下面有请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得者，吕永昌教授！”
随着音乐声和掌声响起，电视画面切到了吕永昌身上。
看着画面中那略显青涩的面容，姜永兴和田志轩纷纷陷入了沉默。
良久，姜永兴长长地叹了口气：“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啊！”
……
站在颁奖台上，看着台下众人形形色色的目光，吕永昌不由得有些恍惚。
即便以他的阅历，在听到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心脏也忍不住猛地抽动了一下。
毕竟，作为一名夏国的科研人员，这个奖项的象征意义是极其巨大的！
正当他有些发愣的时候，议员长的身影出现在颁奖台一侧。
只见李议员缓缓走上台，一脸郑重地将手中的奖章和证书递向吕永昌。
“继续努力！”
李议员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我可是等着你给我描绘的那幅场景呢！”
一边说着，李议员一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吕永昌的肩膀。
吕永昌微微一愣，随即意识到议员长说的是天庭计划。
他用力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毅之色：“议员长，您放心，夏国绝不会灭亡！”
“咔嚓！”
闪光灯亮起，这一幕被一旁的摄像机永久记录了下来。
第118章 探路者呼叫休斯顿，发现不明飞行物
火星轨道。
一架通体黑色的“长方体砖块”静静地在火星同步轨道划过。
“呼叫地面指挥中心，玄女二号已经抵达火星同步轨道，请指示！”
白亦轩的声音转化成一道电磁波，朝8200万千米之外的地球传去。
“行了，接下来就是等回复的时间了。”白亦轩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说道：“咱们现在有整整九分钟的休息时间。”
白亦轩话音还没落下，一旁的洪凡已经率先解开了安全带，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这宇航服设计的真不错！”
洪凡踩着特制的电磁靴在船舱中行走。
在磁力的作用下，洪凡的身子被牢牢地吸附在船舱的地面上。
虽然外层空间没有一丁点重力，但经过严密计算的磁力可以恰到好处地为其模拟出在地球上行走的感觉。
一旁的夏婉怡摸了摸身上比原先轻便数倍的银白色宇航服，嘴角微微上扬。
“可不是嘛！”
“我听地勤人员说，这套宇航服用的是吕教授最新研发的材料，造价差不多是原先的三倍！”
洪凡暗自咋舌。
三倍造价！
正当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无线电中忽然传出了一阵强烈的电流声。
“嗤……嗤……”
“地面指挥中心收到，开始执行任务！”
吕永昌略显失真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白亦轩神色微微一肃，转身坐回了椅子，将安全带系好后抓起放在一旁的全封闭头盔戴在了脑袋上。
“各位，做好准备，我们要降落了！”
等到两名同伴系好安全带，戴上头盔，白亦轩拨动控制台上的几个按钮，拉动了操纵杆。
玄女二号的飞行姿态微微调整了一番，一头朝赤红色的火星扎了进去！
……
“安德鲁，帮我看看，我们还有几个地方没有执行钻探任务？”
布鲁诺无精打采的声音在一号舱内回响。
坐在椅子上的安德鲁艰难地直起身子，敲动了几下面前的键盘，随意扫了一眼电脑屏幕。
“嗯？”
安德鲁精神猛地一振：“各位，好消息！我们只差最后一个地方没有执行钻探任务了！”
话音刚落，两名队友已经从椅子上起身蹦到了他的身边。
布鲁诺眼中充满了希望的光芒，一脸急切地问道。
“哪儿呢？”
“距离远不远？！”
安德鲁再次敲动了一番键盘。
电脑屏幕上的画面转变为卫星地图。
看到地图的那一刻，安德鲁陷入了沉默。
他斟酌了片刻，一脸纠结地说道：“距离倒是不远，只是……我们可能需要爬个山。”
“？？？”布鲁诺一脸茫然，“WTF？爬山？”
一旁的乔伊也是一脸懵逼：“安德鲁，你确定？”
面对队友的质疑，安德鲁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将卫星地图放大了几分。
陨石坑全貌呈现在三人面前。
“陨石坑距离我们大概有一千米距离，并不是很远。”
“只不过……陨石坑高度大约为一千米。”
“坑底深度大约一千五百米。”
“不得不说，咱们运气不错。”
“至少，这已经算是火星上体型比较小的环形山了。”
随着安德鲁口中报出一串串详细的数据，布鲁诺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眼中希冀的光芒逐渐消散殆尽。
安德鲁苦笑着看向两名垂头丧气的队友，正准备安慰一下两人，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刺耳警报声打断了到嘴边的话语。
听着那从没有响起过的警报声，安德鲁面色微微一变，迅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这是……”
见到发出警报的机器后，安德鲁神色大变，喃喃自语道：“WTF……”
“安德鲁？”
安德鲁的语气让两名“躺尸”的队友意识到了问题。
布鲁诺迅速从椅子上站起身，朝安德鲁身边走去：“发生什么了？”
面对布鲁诺的询问，安德鲁并没有回话，只是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屏幕。
雷达图上，一个“庞然大物”正笔直地朝着他们冲来！
“Holy shit……”布鲁诺瞳孔剧烈收缩，眼中充满了惊恐之色。
在短暂的愣神后，他破口大骂道，“该死的！这tm的是什么玩意儿！”
安德鲁此时已经坐回了椅子，神色紧张地看着电脑屏幕，双手飞快地敲动着键盘。
十多秒之后，他轻轻咽了口唾沫。
“该死的……这玩意儿差不多有八十米长……”
“飞行速度，达到了2马赫！”
乔伊颤颤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这，这不会是外星人吧……”
看着距离火星舱越来越近的“不明飞行物”，众人眼底充满了恐惧。
安德鲁咬了咬牙，伸手抓起一旁的无线电装置，声嘶力竭地吼道。
“探路者呼叫休斯顿！探路者呼叫休斯顿！”
“我们发现不明飞行物！重复！我们发现不明飞行物！！”
“它是冲我们来的！！！”
眼看雷达中显示的“不明飞行物”停在了火星舱的头顶，安德鲁声音中的恐惧仿若化成实质一般，在狭小的一号舱内回荡。
一分钟后。
“它……它走了吗？”
乔伊紧闭双眼，语气颤颤地问道。
安德鲁壮起胆子，微微睁开了几分紧闭的双眼，朝雷达屏幕上看了一眼。
他愣住了。
“怎么可能……”
“嗯？它走了吗？！”乔伊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迅速睁开眼朝窗外看去。
“不……它没走，它，它在火星舱上方盘旋！”安德鲁呼吸急促地看着面前的场景，满脸的不可思议，“它想干什么？！”
“安德鲁……我想，是我们搞错了……”
舷窗边的乔伊满脸复杂地回过头，伸手指了指上空：“这不是外星人。”
“是夏国的飞船！”
安德鲁和布鲁诺微微一愣。
在反应过来之后，两人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舷窗边，抬头朝上方望去。
只见一艘通体玄黑色，长方体模样的飞船在火星舱上方来回盘旋。
在飞船的侧方，一面鲜艳的红旗深深地刺痛了三名米国宇航员的瞳孔。
第119章 这只是通知，并不是商量
“滴！滴！”
“检测到未知无线电通讯请求。”
正当三人抬头望着空中来回盘旋的玄女二号时，一个电子提示音惊醒了他们。
安德鲁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电脑屏幕。
是夏国常用的无线电频段。
和两名队友对视一眼后，安德鲁深深地吸了口气，按下了接通按钮。
“hello？”
“各位米国的朋友，你们好。”
一口流利标准的英语从无线电中传来。
安德鲁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抓起麦克风：“你好，这边是米国探路者。”
下一刻，一个清晰的回应传来：“这边是夏国玄女二号！”
“我们即将前往ZHZ72号陨石坑进行科研作业，特此提醒各位。”
安德鲁瞳孔微微一缩。
ZHZ72号陨石坑。
这不是任务中的下一个目的地吗？
来不及思考，安德鲁语气急促地回应道：“不好意思，那是我们……”
“这只是我们的通知，并不是商量！”
无线电中传来了一句极其平淡的话语：“如果妨碍到我们的科研任务，我们将会实施一些必要的驱逐手段，希望各位考虑清楚。”
话音刚落下，无线电通讯便被切断了。
看着面前传出沙沙声的无线电台，安德鲁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们走了。”乔伊探头朝舷窗外看了看，低声说道，“队……队长，我们怎么办？”
安德鲁快步走到舷窗边，透过玻璃，远远地望着玄女二号尾部的幽蓝色尾焰，深深地吸了口气：“还能怎么办？”
“准备汇报情况吧！”
“还有……ZHZ72号陨石坑钻探计划暂时取消！”
……
“兄弟们，刚才我那番话说的怎么样？霸不霸气？”
因为兴奋，白亦轩脸颊两侧泛着些许红润：“卧槽……这感觉，太爽了！”
一旁的洪凡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切……说好一个人一句的，结果你愣是全给说了！”
看着洪凡和夏婉怡幽怨的目光，白亦轩嘴角轻轻抽了抽，轻轻咳嗽了一声。
“咳咳！”
“下次，下次一定！”
……
米国。
休斯顿地面指挥中心。
“嗤……呼叫休斯顿……”
“嗤……不明飞行物，重复，我们发现不明飞行物！！”
休斯顿地面指挥中心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听到无线电中安德鲁的话语，克里斯教授面色大变，一把抓起一旁的麦克风大声回应道：“探路者！报告详细情况！”
“重复一遍！立即汇报详细情况！”
放下麦克风之后，克里斯教授脸色阴晴不定，猛地转过身朝一旁的研究员喊道：“快！把情况报告给莫尔顿局长！还有……总统阁下！”
……
火星舱。
“……立即汇报详细情况！”
听到无线电中迟来的询问声，安德鲁眼中泛起了几分苦涩的笑意。
他再次拿起桌子上的麦克风，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详细地汇报给了地面指挥中心。
随后，又是漫长的等待时间。
“休斯顿收到！”
“暂时放弃陨石坑钻探计划，暂停一切外出考察任务，一切等待通知！”
……
米国，白宫。
艾伯特神色淡然地坐在办公桌后。
“你是说，夏国的玄女二号已经抵达了火星，并且抢走了我们的科研目标？”
莫尔顿用力点了点头，满脸愤怒地说道：“总统阁下，夏国太嚣张了！”
“他们甚至扬言要对我们的宇航员实施驱逐手段！”
“该死的，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面对莫尔顿愤怒的抱怨，艾伯特神色愈发淡然。
他缓缓摆了摆手：“算了，忍忍吧。”
艾伯特的反应显然惊到了莫尔顿。
莫尔顿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艾伯特：“总统阁下？您，您刚才说什么？！”
“忍？您确定？”
“那可是我们米国的科研目标！”
艾伯特微微垂下眼帘，轻轻叹了口气：“莫尔顿，我问你，夏国的玄女二号，应该是15天前出发的吧？”
“只花了15天时间，就从地球飞到了我们的火星舱上空。”
“你想想我们花了多久？”
莫尔顿呼吸猛地一窒：“可，可这也不是……”
“够了！”艾伯特低声呵斥了一声。
“我们已经失败了！”
“在这场竞赛中，我们已经彻彻底底的输了！”
“告诉那些宇航员，让他们准备回来吧。”
见到莫尔顿还想继续说话，艾伯特满脸疲惫地摆了摆手：“行了莫尔顿，我累了。”
“咱们打了这么长时间交道，我给你一个善意的提醒。”
“咱们，该考虑考虑后路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莫尔顿神色微微一震。
沉默良久，莫尔顿眼眶泛起一丝红润，轻轻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开了总统办公室。
见到莫尔顿离开，艾伯特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扭头朝身边的秘书说道。
“告诉媒体，今天晚上，我要举办一个新闻发布会。”
……
当天晚上。
米国白宫，新闻发布会现场。
“……在此，我对于夏国这种极端霸道的行为予以强烈谴责！”
“火星，是人类的火星，并不是某一个国家的火星！”
“我希望夏国可以端正自己的态度，为人类的共同发展出一份力！”
“行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有谁要提问的吗？”
艾伯特话音刚落，无数双手举了起来。
“请问艾伯特总统，夏国在火星上对我国宇航员实施了挑衅行为，这件事属实吗？”
艾伯特面色如常，轻轻点了点头：“属实，事实上，我听过了两者的对话，夏国宇航员言辞十分激烈，对我国宇航员没有丝毫尊重！”
“请问，面对夏国这样的行为，米国有什么反击手段吗？”
艾伯特的脸色稍微难看了几分。
“米国是一个热爱和平的国家，面对夏国这种无理的行为，我们不能以暴制暴，我们需要……”
“总统阁下，您的意思是说，面对夏国的挑衅，米国退让了？”一名记者直接打断了艾伯特的话语。
艾伯特脸色涨红，愤怒地拍了拍面前的发言台：“该死的，听我把话说完！”
“听着，米国绝不会退让！”
“至于如何反击这次夏国的挑衅……我们目前仍在讨论！”
“行了，这次的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
第120章 严厉的惩罚？
米国的发布会结束没多少时间，相关的新闻已经被挂在了围脖的热搜榜单上。
《震惊！米国对夏国予以强烈谴责，原因竟是……》
至于新闻下方的评论区，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就被热衷于看热闹的网友给占领了。
“哈哈哈哈，还能这样？！”
“两极反转！”
“这叫什么？风水轮流转啊！”
“没想到堂堂米利坚竟然也会这一套说辞，笑死我了！”
“……”
……
当天，夏国外交部就举行了一场例行记者会。
在一众国内外记者的注视下，赵坚一步步缓缓走上发言台。
随后，他目光凝重地扫视了一圈台下的记者，对着话筒轻声说道：“本次新闻发布会，主要是为了澄清一下米国昨天发表的言论。”
“我们注意到，米国对夏国的玄女二号航天员有比较深的误解，在此，我做一个简单的解释。”
“玄女二号前往火星，主要是为了执行比较精细的科研任务。”
“在科研任务执行过程中，一旦受到外界打扰，很有可能导致其失败。”
“因此，我们的航天员说那番话也是为了科研任务，绝无任何挑衅之心。”
“此外，我们发现，米国公布的录音中少了一部分片段。”
“我们的航天员，是在米国宇航员拒绝合作之后，才说出了那番带有一定威胁意味的言论。”
“不过，考虑到航天员的疏忽，经过讨论，太空总署决定对三名航天员处以较为严重的惩罚。”
“总计罚款两千元整。”
“行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说完，赵坚直接转身离开了发言台，甚至没有给那些记者提问的时间。
这场例行记者会，给原本就有些火热的气氛浇上了一盆热油。
“卧槽！夏国这次这么刚的吗？！”
“我来翻译一下这次记者会的内容：我没做错，错的全是米国。”
“楼上的，你漏了一点，夏国执行的是精密任务，意思是米国执行的就是……”
“哈哈哈哈罚款两千，还是总计，不愧是重罚啊！”
“好家伙两千大洋！建议水滴筹！”
“不说了，赵坚十年老粉不请自来！”
……
火星。
在米国火星舱头顶“耀武扬威”了一番后，白亦轩便直接操纵着玄女二号朝目的地进发。
ZHZ72号陨石坑。
随着玄女二号的高度不断降低，乌托邦平原地表的场景也清晰地映入三名航天员眼中。
赤红色中夹带着几分黄色的火星地表上，密密麻麻地分布着大大小小，鳞次栉比的岩石。
火星乌托邦平原
“真荒凉啊！”
看着除了石头和尘土之外，没有任何植被和生命迹象的地表，夏婉怡眼中闪过一丝感慨，低声说道：“看了月球和火星之后，我才真正意识到地球的美好。”
“哎，可惜……”一旁传来了洪凡的叹息声，“按照吕教授的预测，地球只剩下14年寿命了。”
机舱内的气氛瞬间沉重了一截。
察觉到机舱内的气氛，白亦轩轻笑一声：“我说你们两个，这还有14年呢，在这边唉声叹气个什么劲儿？”
“吕教授可是说了，14年后实现天庭计划，你们看他什么时候说过谎了？”
洪凡稍稍打起了几分精神：“对！到时候咱们去比邻星，把他们的地盘给抢了！”
白亦轩和夏婉怡微微一愣，脸上随即露出了几分向往的笑容。
……
火星上的太阳缓缓落山。
随着玄女二号底部的幽蓝色光焰减小，玄女二号逐渐降落到了陨石坑内部。
因为太阳光被遮挡，此时的陨石坑底部已经提前进入了黑夜。
白亦轩按动面前控制台上的几个照明按钮。
下一刻，十余道强盛的白光将黑暗的陨石坑底部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随着玄女二号降落，一阵赤红色的火星尘扬起。
在十余道白色光柱的照耀下，玄女二号仿佛进入了一个赤红色的世界一般，诡异中透着几分美感。
他皱着眉头看了看外面的地表构造，又看了看面前的仪表盘，眼中流露出一抹神采。
“果然！吕教授说的没错！”
“陨石坑内部地表覆盖着一层尘埃和微细颗粒，在太阳下山后，这些物质的降温速度比岩石快得多！”
“目前，地表温度已经下降到了-50℃，比外界整整低了80℃！”
一边说着，白亦轩一边伸手解开座位上的安全带：“各位，咱们该准备干活了！”
穿戴好头盔，背上氧气瓶后，他伸手按动了货舱的开启按键。
玄女二号的两侧腹部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搭载的一系列设备。
深层地质钻探机，微生物检测仪以及各种精密检测仪器。
为了提高效率，在钻探任务完成后，三名航天员还需要对钻探出来的样本进行化验和检测。
得益于火星那只有地球38%的重力，三人很轻松地就将深层地质钻探机从机舱中搬了出来。
将钻探机组装完毕后，白亦轩沉吟片刻，扭头朝一旁的夏婉怡说道：“婉怡，钻孔取样由我们负责，你负责检测土壤样本。”
见到夏婉怡点头，白亦轩和洪凡对视一眼，将钻探机的钻头对准面前的火星土壤，直接启动了机器。
一阵嗡鸣声响起，无数赤红色的火星尘扬起。
因为表层大多是尘埃和微细颗粒，钻头几乎没有任何阻力就没入了地表。
一米。
两米。
三米……
看着钻头没有丝毫阻力的进入地下五米，白亦轩眼中露出了几分慌张。
这情况不对劲啊！
按照吕教授的说法，地下5-10米处，应该已经有地下冰层的痕迹了！
白亦轩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在队内无线电频道中低声说道：“不对劲，把钻探机停下！”
一旁的洪凡没有多问，直接伸手按下了停止按键。
随着电机反转，深入地下五米的钻探设备缓缓露出地表。
白亦轩蹲下身子，伸出手抓了一把钻探设备带出的土壤样本。
即便是透过宇航服，白亦轩也可以察觉到这些土壤中没有丝毫水分。
他用力搓了搓这些泛着赤红色的土壤。
原本结成块状的土壤化作星星点点的碎屑从其指缝滑落。
第121章 空气循环设备故障
看着化成一地赤红色碎屑的“土壤”，白亦轩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坏了。”
他低声说道，“咱们准备了多长的钻探用钢管？”
洪凡思考片刻：“当时为了保险起见，大概带了三十米左右吧。”
“怎么了？”
白亦轩微微松了口气，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几厘米的钻探孔：“你看，钻探机钻了五米，出来的全都是尘埃和微细颗粒。”
“当时吕教授估算的，这部分深度只有两到三米！”
听到这话，洪凡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白亦轩脸色略显凝重地继续说道：“目前，我们不清楚这部分深度有多少，所幸带了三十米钻探钢管，否则……我估计咱们连地下冰层的影都见不到！”
一边说着，白亦轩一边将钻探钢管再次安回了钻探机上。
“继续吧，希望咱们能够在钢管长度范围内找到所谓的火星生命。”
……
与此同时，一千米外的米国火星舱内。
“滴！滴！滴！”
正当众人准备上床休息，结束这劳累而又郁闷的一天时，一声刺耳的警报声从火星舱的各个喇叭中传来。
刚刚躺倒在单人床上的安德鲁猛地睁开双眼，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了起来。
什么情况？！
听着那让人心惊的警报声，安德鲁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该死的，夏国人不会又来了吧？！
来不及思考太多，他随意地套上衣服，直接朝一号舱的方向跑去。
几十秒钟之后，安德鲁一把推开了紧闭的一号舱大门。
他第一时间朝雷达望去。
没有异常。
他愣了愣神，扭头扫视了一圈。
下一刻，他瞳孔猛地一缩！
“队长！怎么回事？！”
身后传来了布鲁诺和乔伊的询问声：“是不是夏国人又来了？”
“不是！”
听到安德鲁的回应，布鲁诺和乔伊微微松了口气，脸上的神色也放松了不少。
“是咱们的中央主控电脑出事了……”安德鲁一边匆匆朝里走去，一边甩下了一句“劲爆”的话语。
“嘶！”
“WTF？？！”
布鲁诺和乔伊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双眼猛地瞪大了一圈！
……
“布鲁诺？”安德鲁神色凝重地看着坐在电脑前的布鲁诺，声音低沉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话语间，安德鲁眼中充斥着惊慌和不安。
这可是中央主控电脑！
一旦出现什么故障，他们三人都会死在这座小小的火星舱内！
布鲁诺敲打了几下键盘，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几行错误代码，他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他缓缓转过头，满含深意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安德鲁：“队长，被你说中了。”
“咱们的空气循环设备出事了。”
“准确地来说，是空气循环设备当中的二氧化碳吸收器出现了问题。”
“按照目前的进度，大概再过三天，火星舱内就会充斥大量的二氧化碳以及其他有毒气体。”
“即便氧气充足，过量的二氧化碳也会导致我们死亡。”
安德鲁面色大变。
在惊慌中，他脑海中灵光闪过：“布鲁诺！我记得探路者三号中携带了一部分配件，其中有二氧化碳吸收器吗？”
还没等布鲁诺回话，一旁的乔伊开口说道：“有！肯定有！”
“NASA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特地搭配了两套完整的空气循环设备！”
听到这话，布鲁诺微微松了口气。
原本凝重的表情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感。
他轻轻耸了耸肩，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各位，虚惊一场！”
“我还以为咱们要向隔壁的玄女二号求助了呢，现在看来，咱们的NASA还是挺靠谱的！”
他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拉开一号火星舱的舱门：“走吧两位，咱们去仓库找找备用的空气循环设备！”
……
3号火星舱。
作为支撑三名宇航员生活三个月的仓库，3号舱内最多的就是各种压缩食品。
当然，除了各式各样的压缩饼干，NASA还“贴心”的准备了一些速食罐头为这些宇航员改善伙食。
虽然这些速食罐头的口味不怎么样，但比起压缩饼干，还是好了太多。
安德鲁和布鲁诺两人苦哈哈地将面前的一个个满载食物和淡水的箱子搬到一旁。
“找到了！”
安德鲁看着面前刻画着空气循环设备标志的箱子，眼前猛地一亮。
听到安德鲁的声音，布鲁诺也猛地松了口气。
“可算是找到了……”布鲁诺伸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珠，“咱们都快把这仓库给翻了个遍了！”
一边说着，布鲁诺一边伸手拽了拽衣领，一脸古怪地说道：“话说你们有没有感觉到有些闷？”
“二氧化碳浓度已经开始升高了吗？”
对于布鲁诺这番言论，乔伊抬起腕表看了看数据，随后猛地翻了个白眼。
“说什么呢？”
“目前舱内二氧化碳浓度比正常状况高了0.1%，你能感觉到就怪了！”
“纯粹就是心理作用罢了！”
布鲁诺讪笑着蹲下身子，帮安德鲁拖出了那个大箱子。
箱子打开后，看着里面崭新的空气循环设备，三名宇航员眼中都闪过了一抹轻松。
“我记得，空气循环设备需要在火星舱外更换吧？”安德鲁一边从其中找到二氧化碳吸收装置，一边皱着眉头说道，“看来咱们还得进行一次出舱作业。”
……
五号火星舱。
作为火星舱与外界唯一的通道，气闸舱的作用十分巨大。
在出舱时，气闸舱可以保证舱内与火星大气拥有相等的气压。
而在进舱时，气闸舱可以保证舱内拥有正常的大气压强。
这两点不仅保证了火星舱的安全，也保证了宇航员的安全。
安德鲁和布鲁诺身穿笨重的银白色宇航服，通过圆弧形状的玻璃面罩互相对视了一眼。
下一刻，安德鲁伸手按下了控制台上的按键。
“滴！”
“压力平衡中……”
“压力已平衡！”
随着绿灯亮起，安德鲁微微蹲下身子，双手抓住了通往气闸舱末端通往火星的外闸门。
第122章 艰难漫长的钻探工作
“滴！”
蜂鸣音再次响起。
检测仪上的红灯再次亮起。
夏婉怡一脸麻木地伸手将检测仪上平摊开的冰土混合物打扫干净。
“还是没有发现吗？”
通过眼角余光看到夏婉怡那僵硬的动作，白亦轩苦笑一声，在无线电中询问道。
夏婉怡微微叹了口气，一边伸手将下一批检测样本放入检测仪，一边摇头说道：“还没有。”
“现在已经到地下几米了？”
白亦轩眼皮微微一抬，瞥了一眼面前钻探器上的液晶显示器。
“从地表开始算，已经25米了。”
“25米？！”夏婉怡语气中满是惊讶，“这么深都还没挖到真正的冰层吗？！”
白亦轩苦笑着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估计我们这次得白跑一趟了。”
“谁能想到，这要命的陨石坑底部的表面填充物竟然有将近二十米厚！”白亦轩声音中充满了怨念，“我估计吕教授知道这个消息也该懵了吧？”
夏婉怡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还剩下短短五米的钻探钢管。
“所以，咱们忙活了半天，相当于只是钻探了到了地下五米？”
白亦轩讪笑一声。
“咳咳……可以这么说。”
夏婉怡：“……”
突然，无线电中传来了洪凡的惊呼。
“队长！别聊天了！”
“钻探机好像碰到冰层了！”
看着下降速度明显下降的钻探钢管，洪凡和白亦轩眼中纷纷流露出了几分惊喜之色。
……
二十分钟后。
“滴！”
如同往常一样，红色的指示灯透过玻璃面罩，无情地照亮了夏婉怡麻木的面庞。
她机械地将面前掺杂着更多冰块的土屑清扫到一旁。
看到夏婉怡的动作，白亦轩深深地叹了口气。
“队长，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洪凡直起身子，用手轻轻揉着酸疼的后腰，低声问道：“要不要和吕教授报告一下？”
白亦轩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咱们目前只是钻探了一个孔，继续吧！”
“毕竟，在出发的时候，吕教授就说了，这可能是个极其艰难漫长的工作。”
……
火星舱外。
夜晚的火星上空，高悬着两颗“小月亮”。
那是火卫一和火卫二。
和月球相比，火卫一和火卫二的虽然距离火星比较近，分别只有0.9万千米和2.3万千米，但因为两者体型较小，只有月球的百分之一。
所以，两者经常无法把太阳光反射到火星表面。
甚至，在一些高纬度地区，根本见不到这两颗小小的卫星。
刚走出火星舱，安德鲁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
看到夜空中那两颗格外明亮的大号星星时，他不由愣在了原地。
“看，咱们运气不错。”
“竟然一次性看到了火卫一和火卫二！”
安德鲁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但很快，这抹兴奋便化成了惋惜。
可惜，火卫一和火卫二反射带来的太阳光，以及无穷远处那些恒星带来的星光，并不能照亮火星那凝重的黑夜。
“行了行了，感慨的话一会儿再说，别忘了，咱们的氧气只够支撑三个小时的舱外活动。”
布鲁诺费力地从圆形的闸门口拖出了二氧化碳吸收设备和工具箱。
“我说安德鲁，能不能快点把探照灯打开……我甚至都看不见路了！”
布鲁诺煞风景的抱怨声打断了安德鲁的思绪。
他一脸无奈地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布鲁诺，抬手打开了高强度探照灯。
探照灯亮度很高，但也仅仅只是照亮了两人面前的那一点空间。
在无尽的黑暗中，这一抹白炽显得有些昏暗无力。
将探照灯架设好后，安德鲁伸手抓过一旁的工具箱，走到了装载空气循环设备的区域前，熟练地卸下了火星舱外表的金属保护壳。
“乔伊，空气循环设备已经暂停了吗？”
为了保险起见，安德鲁通过无线电朝位于一号舱的乔伊问道。
很快，乔伊的回应便传入了他的耳中：“已经停止了！”
安德鲁微微阖上双眼，脑海中迅速闪过当初培训的一幕幕场景。
在回忆了一番操作流程后，他拿起一件件工具，将空气循环设备缓缓拆开。
看到二氧化碳吸收器的时候，他不由愣在了原地。
二氧化碳吸收器表面满是赤红色的火星尘。
“故障原因找到了。”
安德鲁轻声说道：“估计是NASA的密封工作没做好，二氧化碳吸收器上全是火星尘土。”
“啧！”无线电中传来了布鲁诺的咂嘴声，“我就说NASA靠不住来着！”
“现在怎么办？”
“咱们甚至不知道哪个地方密封性出问题了！”
安德鲁眼中满是无奈，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办，今天先把替换的设备装上去，一切等休斯顿那边的回应。”
说着，安德鲁将备用的一台二氧化碳吸收器安装了进去。
把一切设备都还原后，安德鲁再次说道：“乔伊，启动空气循环设备，看看能不能正常工作。”
几分钟后。
没有任何回应。
“乔伊？”
安德鲁眼角微微一抽，再次出声道：“乔伊你在吗？”
下一刻，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在头盔内的耳机中响起！
“Damn it……安德鲁，空气循环还是不能正常工作！！”
“依旧是原先的问题！二氧化碳吸收装置错误！”
安德鲁心里一沉。
难道说火星尘已经侵入到了设备内部？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语气平缓地说道：“乔伊，别慌。”
“可能是这个替换设备也坏了，我再试试另一个。”
……
有了刚才的经验，这次安德鲁更换的动作明显快了不少。
半小时后。
“乔伊，再次启动空气循环设备！”
几秒钟后，乔伊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安德鲁，还是不行！”
“二氧化碳吸收器故障！”
听到乔伊那夹带着哭声的话语，安德鲁的心脏如同一块石头一般，在水里越沉越低。
安德鲁双手微微颤抖着再次拆开空气循环装置。
这一次，他举起手电，仔细地排查着故障。
当一个隐蔽的豁口和一块拳头大小的赤红色岩石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安德鲁瞬间屏住了呼吸。
完了。
他脑海中闪过这两个字眼。
“两位，我们可能出事了。”
安德鲁深深地吸了口气，语气凝重地说道。
第123章 祸不单行
安德鲁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入两名队友耳中。
布鲁诺和乔伊呼吸微微一窒，两人的眼中纷纷闪过了一丝惊恐。
“安德鲁？怎么回事？！”
布鲁诺的声音中透着几分颤音。
安德鲁缓缓站起身，一脸苦涩地摇了摇头。
“一块火星岩石破坏了空气循环设备。”
“光是我看到的，就有一条长达十多厘米的豁口……”
“估计是咱们展开火星舱的时候没有注意，亦或者是NASA在这方面的设计出了问题。”
无线电频道中陷入了一片寂静。
一旁的布鲁诺身子微微颤抖，猛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安德鲁。
透过玻璃面罩，安德鲁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布鲁诺那满是苍白的脸色和毫无血色微微发颤的嘴唇。
下一刻，布鲁诺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安德鲁的胳膊，满脸惊恐地低吼道。
“NASA不是给我们配备了两份空气循环装置的配件吗？！”
“我们为什么不把损坏的地方……”
安德鲁摇了摇头，直接开口打断了布鲁诺的问话。
“虽然我很想说可以更换，但事实情况是……那个豁口出现在空气循环设备的基础部件上，除非我们将其整个拆除更换，否则无法修复这个故障。”
“NASA应该没有考虑到我们遇到的问题，配备的都是一些重要的可拆卸部件，对于无法拆卸的基础部件，我们并没有替换设备。”
说着，安德鲁脸上泛起一丝苦涩。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各个零件恢复原状，一边叹了口气道：“准备联系NASA吧。”
“各位，咱们的火星之旅可能到此为止了。”
……
地球。
米国时间凌晨3点15分。
休斯顿地面指挥中心。
“探路者呼叫休斯顿，探路者呼叫休斯顿。”
宁静的指挥中心，忽然响起了一阵夹带着浓重电流声的声音。
“我们……遇到了一些麻烦。”
“……”
听到无线电中传来的信息，原本昏昏欲睡的克里斯教授猛地打了个激灵。
他嘴唇微微张开，眼中闪过了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
来不及多加思考，他直接抓起一旁的电话，拨通了莫尔顿局长的电话。
……
两个多小时后。
米国白宫会议室内。
艾伯特面色阴沉地坐在会议桌主座上，伸出手搓了搓自己写满疲惫的面庞。
“所以，我们的探路者计划要被迫中断了？”
莫尔顿局长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没错。”
“空气循环设备损坏后的火星舱已经不适合居住了。”
“为了保证三名宇航员的安全，我已经下令，让他们进入了返回舱内。”
说着，莫尔顿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如果一切正常的话，现在他们应该已经起飞了。”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艾伯特微微皱了皱眉头，扭头看向会议室大门。
“怎么回事？”
“这么重要的会议都有人来打扰吗？”
一旁的莫尔顿眼神微微一动，从椅子上站起身，低声说道：“总统阁下，或许是休斯顿地面指挥中心那边传来好消息了。”
艾伯特沉默片刻，凝重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略显沉闷的应答：“让他进来吧。”
得到允许的莫尔顿赶忙转身离开座位，嘴角泛着一丝浅浅的微笑打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莫……莫尔顿局长，返回舱出事了！”
……
火星。
接到返回命令后的三名宇航员带上了一些重要物资，依次进入了返回舱中。
将安全带系好后，布鲁诺脸上隐隐约约间闪过了一丝兴奋。
“说真的，我甚至想要感谢那个劳什子空气循环装置。”布鲁诺轻轻搓了搓手，低声说道，“要不是它，咱们还要在这该死的火星上呆一个多月呢！”
安德鲁脸色有些古怪地看向自己的队友。
“怎么？你难道不是这么认为的吗？”布鲁诺显然是察觉到了安德鲁的目光。
安德鲁轻轻咳嗽了一声，神色愈发古怪：“话倒是这么说……不过有一点你可能忘了。”
“这个返回舱里，是有录音录像设备的。”
布鲁诺：“……”
“咳咳！”布鲁诺用力咳嗽了两声，讪笑着转移话题道，“队长，咱们是不是该准备出发了？”
安德鲁嘴角抽了抽，一脸无奈地检查了一番。
确认没有任何纰漏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伸手拨动了控制台上的几个按键。
“注意，我点火了！”
听到安德鲁的提醒，两名队友顿时收敛了几分笑意，神色凝重地做好了起飞准备。
“3！”
“2！”
“1！点火！”
一阵震动从脚底传来。
正当众人准备承受那即将到来的作用力时，震动忽然消失了。
返回舱内一片宁静。
“队……队长？”乔伊的声音在无线电中响起，“你确定点火了吗？”
安德鲁愣了愣神，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刚才没按吗？
应该按了吧？
可为什么没有动静呢？
安德鲁小小的眼睛中透出了大大的疑惑。
“我……我再按一次？”
说着，安德鲁再次伸手向面前的发动机启动按钮按去。
又是几秒钟后。
“……”
看着两名队友古怪的神色，安德鲁额头上顿时冒出了一丝冷汗。
“我按了！我真的按了！”
说着，安德鲁用力地按动了几下启动按钮。
没有丝毫反应。
看着安德鲁的动作，两名队友的脸色突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安德鲁？你没开玩笑吧？”布鲁诺微微咽了口唾沫，“是不是你搞错步骤了？”
布鲁诺的质疑让安德鲁的脸色瞬间涨红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操作。
“上帝啊……”
乔伊瞳孔放大了几分，喃喃自语道：“我们不会这么倒霉吧……”
……
“Shit！！！”
身穿笨重宇航服的安德鲁一屁股坐在了火星那遍布尘土的地上。
透过玻璃面罩可以看到，此时此刻，他的面部表情极其扭曲。
“该死的NASA，怎么能这么不靠谱？！”
布鲁诺和乔伊沉默着站在一旁，呆呆地望着面前经受了一个多月火星风沙侵袭，略显破旧的返回舱。
第124章 放弃救援？
地球。
米国白宫会议室。
莫尔顿怔怔地站在原地，显然还没从刚才那个“震撼人心”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返……返回舱出事了？”
他神情有些扭曲，一把揪住了面前那名工作人员的衣领，厉声吼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面目狰狞的莫尔顿，工作人员支支吾吾地解释了起来。
“莫……莫尔顿局长，听休斯顿那边说，似乎是因为发动机的液压系统在点火的时候超过了预设限值，火星舱的主控计算机按照预设程序，自动切断了发动机的运行。”
莫尔顿神色猛地一窒。
这……
即便他对于火星返回舱一窍不通，也知道这个玩意儿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能解决吗？”莫尔顿深呼吸了几口，平复了一下情绪。
工作人员沉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对不起，先生。”
“休斯顿那边说，基本没有远程修复的可能性。”
似乎是怕莫尔顿不信，工作人员再次补充道：“这是克里斯教授的原话。”
莫尔顿双目无神地望着面前的工作人员。
良久。
他轻轻松开双手，失魂落魄地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会议室内的气氛，变得愈发沉闷。
在长达几十秒钟的沉默后，坐在主座上的艾伯特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会议室的死寂。
“各位，我们现在需要更换一下讨论的议题了。”
“米国，要不要对三名宇航员实施救援任务？”
话音落下的瞬间，在座众人呼吸顿时急促了几分。
每一位参加会议的人员，都眼巴巴地互相望着对方，希望有人能带头说一句话。
迟迟得不到回应的艾伯特眉头微微一皱，直接开口点了莫尔顿的名字。
“莫尔顿，你作为NASA局长，这三名宇航员算是你手下的人，你说说，我们要不要救他们？”
莫尔顿瞳孔微微收缩。
这可不是一个好回答的问题。
救，意味着大量的物力和人力。
无论是哪一项，如今的米国，都有些难以负担。
不救？
那可是三条人命！
不说长远的影响，最基础的，NASA的宇航员，以后还敢执行任务吗？
莫尔顿眼中闪过一丝纠结：“总统阁下。”
他缓缓垂下头，低声道：“我认为，米国需要实施救援行动。”
“他们是米国的英雄，我们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自从米国建国以来，我们从没有放弃过自己的国民！”
话音落下，会议室内再次陷入了沉寂。
“哒……哒……哒……”
艾伯特略显粗大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面前的会议桌。
莫尔顿下意识抬起头瞥了一眼艾伯特的脸色。
看到艾伯特那紧皱的眉头，莫尔顿心里猛地一颤！
坏了。
果不其然。
下一秒，艾伯特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莫尔顿，我知道你的意思。”
“但是，目前我们想要再造出一艘可以前往火星实施救援计划的飞船，起码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
“那三名宇航员可撑不到我们去救援，所以……”
“总统阁下！”莫尔顿直接开口打断了艾伯特的话语，“我们可以向夏国求助！”
“目前，夏国的玄女二号就在距离他们一千米的地方，只要我们……”
艾伯特眼底露出一丝怒意。
他厉声呵斥道：“莫尔顿！”
“米国，绝不会向夏国求助！”
“除非我下台，否则，这件事免谈！”
……
会议不欢而散。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放弃救援计划。
也就是说，那三名宇航员，成为了真正的弃子。
至于国内舆论方面，艾伯特已经下达了命令，封锁了这则消息传播的所有途径。
莫尔顿走在前往办公室的路上，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他还记得，当初安德鲁来NASA训练的时候说的话。
“安德鲁，你为什么要参加探路者计划？是因为钱吗？”
“没错长官，你可能不清楚我们这些人的生活。”安德鲁说这句话时的苦涩表情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这五十万美金的奖励，可以让我的孩子和妻子得到一个安全稳定的生活环境。”
“那你想过自己回不来吗？”
“……”安德鲁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笑容越发苦涩，“回不来就回不来吧，只是……长官，抚恤金可以多一些吗？”
不仅仅是安德鲁，就连布鲁诺和乔伊，也表达了相似的意思。
一幕幕场景在莫尔顿心中闪过。
他用力咬了咬后槽牙，眼中闪过一抹疯狂！
……
休斯顿地面指挥中心。
一阵手机铃声惊醒了克里斯教授。
因为探路者号的事情，他一整个晚上都没睡上一个囫囵觉。
他揉了揉略微有些肿胀的双眼，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莫尔顿？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人名，克里斯教授精神猛地一振。
他迅速按下了接听键：“局长，救援计划……”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莫尔顿咬牙切齿的声音：“教授，他们放弃了！”
克里斯教授呼吸猛地一窒，下意识反问道：“放弃？放弃什么？”
“总统，放弃了救援计划！”莫尔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并且禁止我们向夏国求助！”
听到莫尔顿这句话的瞬间，克里斯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他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喃喃自语道。
“怎……怎么会这样……”
“这，这是谋杀！”
克里斯教授尖锐的声音通过手机传到了莫尔顿的耳中：“我要向媒体曝光！”
“……教授，总统已经下令封锁了一切信息传播渠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克里斯脸色一片苍白。
他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双眼，略微有些哽咽地说道：“可是，可是他们还在等着我给他们提供方案……”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不能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一行热泪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
话筒中一片安静，只剩下了一点沙沙的底噪声。
“教授。”
莫尔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有一个计划……”
第125章 我吕永昌一定要帮帮场子
火星。
因为火星舱的空气循环设备出现问题，三名宇航员只能被迫待在返回舱内。
所幸返回舱内储备了长达两个月星际旅途的物资。
除了位置窄一些，倒也没什么别的弊端。
“呼叫探路者，探路者收到请回答！”
返回舱内的无线电中忽然传出了克里斯教授的声音。
原本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的安德鲁，在听到这声呼唤的时候，眼中猛地放出了几分亮光！
他一把抓起无线电设备，兴奋地回应道：“探路者收到！探路者收到！”
紧接着，又是一段漫长的等待时间。
正当三名宇航员等地有些心焦的时候，无线电设备再次响起声音。
“各位，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
“米国已经放弃了对你们的救援任务，甚至禁止了我们向夏国传递求救信息。”
三名宇航员面色大变！
“怎么会这样？！”布鲁诺呼吸急促，瞳孔瞬间放大了几分，“该死的，我们是被放弃了吗？！”
安德鲁面色阴沉地看着面前的无线电设备，当看到上面正在工作的指示灯时，他愣了愣神，赶忙喝止了布鲁诺的抱怨：“安静些，布鲁诺！”
“教授还没有说完！”
长达数十秒的沉默之后，克里斯教授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和前面相比，这次响起的声音，格外的微弱和含糊。
“安德鲁，如果想要回到地球，你们只有亲自向玄女二号发出求救信息！”
“我们目前无法向夏国发送消息，一切，只有靠你们自己！”
“告诉玄女二号，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让夏国把这件事公布出来，有了舆论的压力，你们回来的时候也会好受些……”
“我要离开休斯顿地面指挥中心了，切记，这则通讯不用应答！”
无线电设备工作的信号灯熄灭了。
返回舱中再次陷入了死寂的气氛。
几分钟后，安德鲁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开口低声说道：“怎么办？”
“咱们要向夏国求助吗？”
安德鲁的问题瞬间引来了两名队友的白眼。
“说什么话呢？”
“怎么，难道你想死在火星上不成？”
安德鲁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担心咱们回去之后的处境，如果……”
一旁的布鲁诺轻轻耸了耸肩：“后面的事后面再说，实在不行，咱们就申请进入夏国国籍，我相信，凭借咱们的火星经验，夏国会要我们的。”
布鲁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戴上了放在一旁的头盔，将氧气瓶背在身上后，轻声说道：“咱们该准备出发了！”
……
ZHZ72号陨石坑底部。
“我了个去……”
洪凡一屁股坐在了赤红色的火星地表：“他娘的，这么大的陨石坑，咱们得干到什么时候？”
看着面前每隔一百米就出现的一个个钻探坑洞，他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
“我说队长，吕教授不会在忽悠我们吧？”
白亦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无奈地说道：“不管吕教授有没有忽悠我们，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事实。”
“玄女二号内部的物资，起码还可以支撑咱们干一个月。”
洪凡：“……”
“队长，无线电装置接收到了通讯请求！”
“看频段，应该是米国火星舱那边发来的。”
正当洪凡起身，准备和白亦轩一起前往下一个钻探地点的时候，头盔中传来了夏婉怡略显凝重的声音。
白亦轩微微一愣，沉声道：“我马上到！”
几分钟后。
白亦轩看向无线电设备的目光中透出几分深深的疑惑。
“这米国人不会是傻了吧？”
“好端端地找我们干什么？”
一旁的洪凡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椅子上，一脸无所谓地说道：“队长，你接起来听听呗。”
白亦轩脸色阴晴不定。
毕竟，就在昨天，吕教授还特地发来信息，让他们别继续挑事来着……
“是啊，队长，人都找上门来了，咱们总得听听吧？”夏婉怡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白亦轩苦笑着看了眼队友，缓缓摇了摇头。
“你们啊！整天想着看热闹！”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按下了无线电通讯的开关。
“这边是夏国玄女二号，请讲！”
“……”
几分钟之后，白亦轩一脸古怪地和自己的队友对视了一眼。
“咳咳……这个问题，我们需要请示一下，稍等。”
……
夏国。
吕永昌静静地坐在办公室中，手中钢笔没有丝毫停顿地在面前的草纸上写写画画。
“笃笃笃！”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进！”吕永昌头也没抬，直接说道。
“方院士，您怎么来了？”一旁的苏羽桐赶忙站起身，准备给方旭泡茶。
“咳咳，羽桐，你先出去一下吧，我和吕教授有件事要说。”
方旭那略微有点古怪的语气吸引了吕永昌的注意力。
等到苏羽桐离开，吕永昌皱着眉头问道：“旭哥，什么事这么神神叨叨的？”
方旭脸色愈发古怪。
“永昌，如果我说，米国的火星舱出事了，那三名宇航员现在正在向我们求救，你觉得可信吗？”
“噗！咳咳咳！”
吕永昌面色通红，用力咳嗽了几下，一脸诧异地看向方旭：“哈？你说什么？！”
面对吕永昌的反问，方旭轻轻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指了指天空。
“这可不是我说的。”
“是白亦轩说的。”
“为什么他们不找NASA帮忙？”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问道。
“……”方旭沉默片刻，“据说NASA……不对，米国放弃了他们。”
吕永昌瞳孔猛地一缩。
“现在怎么办？”
“我们要帮这个忙吗？”
方旭眼中满是纠结：“听白亦轩说，艾伯特似乎禁止了NASA向我们求助。”
“如果我们这时候插一手，这后果……”
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吕永昌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容。
“救！”
“告诉白亦轩，现在就出发去救人！”
“我358团……咳咳！我吕永昌一定要帮帮场子！”
第126章 玄女-X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吕永昌心里也清楚，这种大事，还是得让议员长来做决断。
至少，在还没有真正走出地球之前，国家利益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
于是……
一个多小时后。
京城一环线内的那间办公室中。
“嘶……”老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眉头紧皱着看了一眼办公桌前的吕永昌。
“永昌，你怎么想？”
面对议员长，吕永昌自然不能说出原先那样的“浑话”。
他沉吟片刻，在心中组织了一番语言。
“议员长，我认为，我们需要进行这个救援任务。”
李议员眉毛微微一挑，轻轻啜了一口手中茶杯里的清茶：“噢？”
“哪怕为此和米国闹翻了都没事吗？”
吕永昌眼中精光一闪，一脸坚定地点了点头：“不错！”
办公室内再次回归了宁静，只剩下了老人喝茶发出的些许水声。
良久。
“说说原因。”老人再次放下茶杯，眼中的神色也变得锐利起来，“我需要一个理由！”
吕永昌瞥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日历。
2031.10.12
“已经一年了。”吕永昌没有直接回答老人的话语，而是轻轻叹了口气。
老人眉头微微一皱：“一年了？”
下一秒，老人眼中露出一抹恍然：“你是说，太阳还剩下14年时间？”
吕永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老人对吕永昌的反应有些纳闷。
但下一刻，吕永昌便开口解答了老人的疑惑。
“议员长，根据我当时建立的太阳演变数学模型，我估计，太阳马上就要发生比较大的变化了。”
“估计要不了几天，西方那边，也要发现太阳的问题了。”
李议员脸色微微一变：“这么快？！”
面对老人的感叹，吕永昌脸上露出了几分苦涩的笑容。
快吗？
其实并不快。
按照上一世的进度，这其实已经是太阳发生异变的第六年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李议员目光凝重地看着面前的吕永昌，低声询问道。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口吐出了一句话。
“议员长，我认为，人类是时候联合起来了。”
即便是李议员，在听到吕永昌这句话的那一刻，也被骇地神色大变！
但很快，老人便将脸上的情绪收敛了起来。
他目光微微闪烁，手指轻轻地敲击着面前的办公桌。
从老人的微表情中，吕永昌看出了他的纠结和惊惶。
人类统一……
这四个字看似简单，但做起来确实无比地艰难。
自从类人猿出现开始，整个人类文明的发展史，基本就是一部浩浩荡荡的战争史。
别说全世界，即便是夏国自身，在几百年前，也还处于战乱纷飞的阶段。
“永昌。”议员长的声音透着几分艰涩，“现在说这个会不会太早了些？”
“我们目前，还没有让所有人服气的实力。”
吕永昌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议员长，如果您是担心这个，那我可以向您打包票，我们现在，已经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
说着，他从身边的公文包中取出了一份文件，将其递到了老人的手中。
“议员长，这是实验室那边的一份玄女一号改进方案，您可以看看。”
议员长皱着眉头接过文件：“玄女一号改进方案？现在的玄女一号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说着，议员长轻轻翻开了文件的第一页。
“议员长，这次的改进方案，是朝军事方向改的。”
“我们为其命名为玄女-X。”
随着吕永昌的话音落下，一张高清概念图映入议员长的眼帘。
一架拥有前掠翼，通体呈灰白色的战斗机。
“这是！”
看着那极具美感的轻巧飞机，老人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眼底也悄然升起了一抹兴奋之色。
众所周知，战斗机的战斗力与其颜值呈正比。
“议员长，根据设计，这是一架可变翼战斗机。”
“其中，前掠主翼可以进行折叠操作，可以更好地执行地外空间战斗任务。”
“至于大气层内……”
“因为大幅减少了驾驶舱和机舱空间，这个型号的玄女战机可以拥有更高的速度，同时可以挂载超过二十吨导弹。”
“除了普通的导弹，考虑到其配备了第二代聚变堆，我们为其加装了一门高功率激光速射炮。”
“……”
议员长目光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文件，一时间有些缓不过劲来。
许久，他才开口轻声说道：“永昌，这玄女-X战机，咱们目前能制造吗？”
说完，议员长一脸期盼地望着吕永昌。
他可不想听到这架飞机目前还只是个概念产品！
吕永昌轻笑一声：“议员长，如果您同意，三天之内，第一架玄女-X就可以出现在零操控的工厂中。”
“嘶！”议员长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你，你让我考虑考虑！”
说完，议员长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激荡心情。
……
几分钟后。
李议员猛地睁开双眼，一抹骇人的精光随之闪过。
“好！”
“既然如此，便开始你说的计划吧！”
“对了，这玄女-X，你准备造几架？”
吕永昌愣愣神，反问道：“二十架？”
“这么少？”议员长眉头一蹙，低声说道，“二十架够吗？”
吕永昌苦笑着摇了摇头：“议员长，我甚至还认为二十架多了。”
“玄女-X的主要作战平台是大气层内。”
“这玩意儿……也就现在能用用。”
“更何况，如果真的发生什么状况……曹良才院士推测，挂载核弹头的玄女-X，只需要三到五架就可以覆灭一个国家。”
议员长呼吸猛地一窒。
“既然这样……那便照你说的，先来个二十架吧！”
吕永昌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
“议员长，我们可以考虑公布这次的救援计划……”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
“放心吧，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PS. 感谢 第十艺术 大佬送的一堆催更符……今天加更一章。
PPS. 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第127章 探路者，我们来了
火星。
白亦轩坐在主驾驶座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的无线电设备。
“你们说，吕教授会让咱们去救吗？”
一旁的夏婉怡眉头微微蹙起。
“不一定。”
“这件事不是吕教授说了算的。”
“毕竟，这已经牵扯到了米国，具体的还得看议员长怎么想。”
听到这话，洪凡眼中露出一丝不忍之色。
“可如果不救，他们……”
白亦轩微微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惆怅之色：“这就得看咱们吕教授的了。”
“同为航天人，我心里也希望能救他们。”
正当白亦轩准备换个更舒服的坐姿的时候，无线电设备忽然响了起来。
“嗤……”
一阵熟悉的电流声响起。
白亦轩猛地从椅子上坐起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面前的无线电设备。
“呼叫玄女二号，呼叫玄女二号……”
“立即开始救援任务，重复，立即开始救援任务！”
吕永昌的声音略微有些失真，但在三名航天员耳中，却如同天籁一般！
白亦轩眼中透着几分激动，伸手握拳在空中用力一挥。
“各位，咱们准备出发！”
……
ZHZ72号陨石坑底部。
阳光透过略微有些浑浊的火星大气，映照在布满钻探孔的陨石坑底。
一艘玄黑色的飞船缓缓关闭两侧敞开的舱门。
下一刻，几道幽蓝色的光焰在其底部出现，推动着玄女二号缓缓升空。
“探路者，收到请回答！”
白亦轩精神略显亢奋地调整无线电频段，向一千多米外的探路者火星舱发出了呼唤。
“我们来了！”
……
探路者返回舱。
气氛很是压抑。
三名宇航员满脸惆怅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哎……”安德鲁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次抬头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过去2个小时了。”
“他们还会来救我们吗？”
布鲁诺神情沮丧地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吧。”
“从一开始他们对我们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
“国家之间的隔阂，注定不会这么简单解决。”
听到这话，乔伊也深深地叹了口气。
刚开始，三人还抱有很大的希望。
但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推移，每个人心中的希望都被硬生生磨灭殆尽。
“如果……”沉默片刻后，布鲁诺深深地吸了口气，“如果他们不来救我们，我们应该怎么办？”
没有回应。
但三人的眼中，都出现了几分死意。
“嗤……
“探路者，收到请回答！”
“我方已抵达火星舱上空，重复，我方已抵达火星舱上空！”
三名宇航员猛地抬起头，眼底深处升起了狂喜之色！
说话人的声音很耳熟。
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前不久“威胁”他们的那名宇航员。
但现在，那个原本“令人生厌”的声音，在三名宇航员耳中仿若天籁一般！
安德鲁伸手一把抓过面前的麦克风，声音微微发颤，甚至还夹带着几分哭腔。
“谢谢，谢谢你们！”
说着，安德鲁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滚滚热泪顺着脸颊滑落。
“嗤……”一阵电流声响起，“客气，夏国永远不会放弃任何一名人类！”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安德鲁三人眼中的泪水愈发滚烫。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在绝望的时刻，竟然是对岸的夏国伸出了援助之手！
“谢谢，谢谢……”
安德鲁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死死地抓着麦克风，不断地道谢。
几分钟后，三人的情绪逐渐稳定。
“我们应该怎么做？”
安德鲁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道。
很快，无线电中传来了回应。
“直接出来便是，我们马上降落。”
听到无线电中的话语，三名宇航员手忙脚乱地戴上了宇航服头盔，通过略显狭窄的甬道，钻进了返回舱内部的气闸舱。
……
探路者返回舱舱门缓缓开启。
安德鲁率先钻出了返回舱。
他目光怔怔地看着前方。
他可以发誓，这一幕震慑人心的场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只见一艘庞大的玄黑色飞船底部喷射着幽蓝色的光焰，缓缓降落在距离他们几十米外的空地上。
虽然飞船通体呈现长方体构造，但却充斥着异样的美感。
与此同时，在发动机尾焰的作用力下，干燥的火星地面扬起无数赤红色的火星尘。
火星尘漫天飞舞，将原本就略显浑浊的空气染成了一片赤红。
赤红，幽蓝，玄黑，三种色调在他面前完美融合，形成了一幅绝美而又震撼的画卷。
画卷之中，一抹鲜红色的旗帜深深地印在了他们的心中。
“Jesus……”
无线电中传来了布鲁诺的感叹声。
显然，安德鲁的两名队友也被面前这震撼的一幕给惊到了。
三人呆呆地站在返回舱前。
“上帝啊……这真的是人类拥有的科技吗……”
乔伊喃喃自语道。
话音刚落，一道气流从玄女二号的侧面喷出，激起了一阵火星尘。
随后，玄女二号侧面的舱门缓缓开启。
三名身穿银白色宇航服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安德鲁眼神微微一动。
他迅速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夏国的宇航服，起码比他们身上穿的轻便数倍！
如果说米国的宇航服看起来像400斤的胖子，夏国的宇航服就是120斤的正常人。
“你……你们好……”
看着夏国三名宇航员缓缓走近，安德鲁微微咽了口唾沫，轻轻点了点头后通过无线电打了声招呼。
“你好，我们奉命来执行救援任务！”
说着，白亦轩三人站直身子，整整齐齐地敬了个军礼。
看到这一幕，安德鲁三人手忙脚乱地回了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随后向白亦轩三人弯了弯腰。
“感谢你们。”
“感谢有什么用……不如把火星舱的数据权限开一下来得实在……”
洪凡撇了撇嘴，低声说道。
但他显然忘了，现在的无线电频道并不是队内语音。
白亦轩嘴角猛地一抽，低声喝道：“洪凡！说什么呢！”
他一边扭头朝洪凡瞪了一眼，一边在心中庆幸。
幸亏刚才洪凡说的是中文，不然……
“刚刚，你们说要火星舱的数据权限对吗？”
第128章 数据权限？黑匣子要吗？
“刚刚，你们说要火星舱的数据权限对吗？”
无线电中传来了布鲁诺略显疑惑的声音：“我自学过中文，刚才那句话，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一瞬间，无线电频道内陷入了沉默。
气氛逐渐尴尬起来。
“咳咳！”白亦轩眼角剧烈抽搐，用力咳嗽了一声道，“你听错了，刚才……”
布鲁诺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我们这些数据你们用的上的话，我现在就去给你们开放权限！”
“噗！咳咳咳！”
这下，不仅是白亦轩，就连洪凡和夏婉怡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你……认真的？”
白亦轩一脸古怪地看着面前的布鲁诺：“这东西应该不能随便给吧？”
布鲁诺耸了耸肩：“是啊，按照规定来说确实是这样。”
“不过，谁在乎呢？”
“米国既然已经放弃我们了，我们也用不着遵守它那所谓的规定了吧？”
白亦轩眼神微微一动。
他注意到，在布鲁诺刚才的话语中，对米国的代词，换成了“it”。
按照常理来说，一般对自己的国家，一般都是用“she”来指代。
他心中闪过几分唏嘘。
看来，这次米国的行为，算是彻底伤透了这三名宇航员的心。
“如果可以的话，有这些数据自然是最好的。”白亦轩轻笑一声点了点头道，“不过，不勉强就是了。”
布鲁诺扭头看向安德鲁：“队长，你觉得呢？”
安德鲁沉吟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黑匣子要吗？”
“我知道黑匣子的位置。”
白亦轩，洪凡，夏婉怡：“……”
见到白亦轩三人没有回话，安德鲁轻轻耸了耸肩：“我就当你们默认了。”
“还有些钻探数据和各种实验数据，我都可以给你们。”
一边说着，安德鲁一边转身朝旁边的火星舱走去：“如果你们想看看内部构造的话，欢迎参观。”
看着安德鲁的背影，白亦轩一脸古怪地看向自己的队友。
随后，他悄悄把无线电调到了队内频道。
“你们……录像了吧？”
“先别说话！调频道！”
看到洪凡准备张嘴说话，白亦轩背后唰地一下冒出了冷汗，赶忙开口制止道。
洪凡微微一愣，讪笑着在腕表上操作了一番。
“咳咳……队长放心，从起飞前开始，我就一直在录像了！”
白亦轩微微松了口气：“接着录，正好，咱们去看看米国的火星舱长啥样！”
说完，白亦轩带头跟着安德鲁朝火星舱走去。
“对了！”安德鲁猛地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白亦轩。
“怎……怎么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可以申请加入夏国吗？”
白亦轩猛地愣在了原地。
良久，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这个，我不能做主。”
“我需要向上级汇报！”
看着白亦轩神色严肃的模样，安德鲁轻轻点了点头：“可以的话，帮我们都申请一下。”
似乎是察觉到了白亦轩三人眼中的疑惑之色，安德鲁眼中闪过一丝苦涩。
“从你们救我们的这一刻起，我们就回不了米国了。”
“即便回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
次日。
夏国外交部官网首页悄然上线了一则视频。
因为没有专门的说明，点进视频的人很少。
但，夏国14亿人口，总会有几个闲得慌的网友。
陆任炳，一名大学生。
虽然学校已经开学，但因为还没到期末周，这学期的课程又少，陆任炳便缩在寝室之中随意翻看着手机里的各种app，试图在无聊的生活中找点乐子。
忽然，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他不小心点进了夏国外交部官网。
看着首页上那份没有任何说明的视频，他的眉头猛地一挑。
有瓜！
这是他作为一只常年混迹各大瓜田的猹所特有的直觉。
他呼吸略微急促了几分，手指迅速地点向了那则视频。
视频开始播放。
“探路者，收到请回答！”
随着人声响起，一幕略微有点科幻的场面映入陆任炳眼中。
他愣了愣神。
下一刻，他便反应过来。
这应该是火星上玄女二号的实拍画面！
他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好家伙！竟然是外星瓜！
视频经过了剪辑，并配上了bgm。
当视频中响起白亦轩的那声‘我方已抵达火星舱上空’之时，陆任炳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这样的场面，让他心中充满了期待！
下一刻，一道夹带着哭腔的英语传来。
“谢谢，谢谢你们……”
陆任炳猛地愣在了原地。
火星上……发生了什么吗？
可为什么他没听到任何消息从米国传来？
随着视频进度不断推进，他渐渐捋清楚了整个过程。
原来是米国的火星舱和返回舱同时出现了问题。
当听到米国放弃了三名宇航员并且封锁消息的那一刻，陆任炳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这可是三条人命！
随着三名米国宇航员向“镜头”弯腰道谢，视频结束了。
陆任炳深深地吸了口气。
视频不长，但他却感觉自己看了一部科幻大片一般。
他没有想太多，随手复制了网址，将其发到了企鹅群和校园论坛上。
《震惊！外交部官网竟发布了这样的视频！》
这个时间的大学生，大多是无聊的。
看到这个标题的瞬间，这些大学生一边嘴里咒骂着标题党，一边老老实实地伸手点进了链接。
……
舆论发酵速度十分夸张。
短短几个小时时间，围脖热搜第一名悄然更换。
《火星救援！》
四个红黑色的大字，吸引着所有网友的注意力。
“卧槽？！米国火星舱出事了？”
“好家伙，最后这一段bgm好燃，配上那句‘夏国永远不会放弃任何一名人类’，爱了爱了！”
“所以米国的回应在哪里？不会又说这是假新闻吧？（吃瓜.JPG）”
“估计这三名宇航员这辈子都不会为NASA干活了，心理阴影MAX啊！”
“别说心理阴影了，这简直就是在鬼门关绕了一圈！”
“……”
第129章 检测到真菌样本
京城。
一环线内。
议员长皱着眉头看向面前的吕永昌：“你是说……那三名宇航员想要加入夏国？”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补充道：“并且，他们主动提供了火星舱的各种数据。”
“甚至……”吕永昌的神色古怪起来，“甚至还把黑匣子都给找了出来。”
议员长：“？？？”
议员长伸出手轻轻揉了揉眉心：“等等……这信息量有些大。”
短暂的思考过后，议员长眉头紧皱着说道：“你是说……他们把NASA的火星舱数据当成了投名状？”
吕永昌耸了耸肩：“大致是这个理。”
“虽说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深究之下，倒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们已经回不去米国了。”
“在米国的档案中，他们已经和死人差不多了。”
议员长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吕永昌，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向吕永昌询问道：“你的看法呢？”
“我？”
吕永昌愣了愣神，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接收他们。”
“这种级别的人才，对于夏国的未来有很大的帮助。”
“可是，如果他们是间谍呢？”议员长意味深长地说道，“历史上，这种事情可不少！”
听到议员长的提醒，吕永昌嘴角微微扬起。
“议员长，您可别忘了，有零的存在，即便是间谍，他们也翻不起浪花。”
李议员一怔，随后抚掌大笑道：“不错不错！”
“这人老了，记忆力也下降了。”
“前段时间在零的帮助下抓了不少间谍，这转眼就忘记了……”
话说到这边，李议员话锋猛地一转：“永昌，切记，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思考问题一定要全面。”
“只有这样，才能带领夏国长远地发展下去！”
吕永昌心里微微一颤。
这番话……
他没敢多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议员长，您放心吧。”
“对了，玄女二号的任务执行地怎么样了？”议员长伸手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目前还没有进展。”吕永昌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这东西很看运气，急也没什么用。”
“那些米国宇航员呢？”议员长忧心忡忡地说道。
“不会泄露我们在火星的研究吗？”
吕永昌耸了耸肩：“让他们看吧，毕竟，这项研究，他们自己也在做。”
“遮遮掩掩反而更容易惹人怀疑。”
议员长沉吟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也只能如此了。”
……
火星。
ZHZ72号陨石坑。
“婉怡……记得把这份样本给检查一下……”
洪凡一脚深一脚浅地将一份钻探样本送到了站在在机舱旁边的夏婉怡身边。
和洪凡一样，夏婉怡此时的脸上也写满了疲惫。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检测仪上闪烁的红灯，机械地打扫掉上一份样品，又机械地将刚才洪凡送来的样本处理了一下，放上了检测仪。
“滴滴滴！”
一阵不同往日的提醒声响起。
随着提示音响起，指示灯也开始闪烁绿光。
夏婉怡猛地停下了自己准备打扫的动作。
她小心翼翼地朝一旁的显示器上看去。
“检测到真菌样本！”
一行简单的汉字，却让她的眼中充满了兴奋之色。
“队长！”
“找到了！我们找到了！”
队内无线电中响起了夏婉怡的声音。
此时的白亦轩和洪凡，正准备将钻探机挪往下一个钻探点。
听到这句略显嘶哑的喊声后，两人不由地愣在了原地。
白亦轩双手颤颤地将手中的钻探机缓缓放到满是尘土的地面，随后猛地直起身，飞快地朝玄女二号的方向跑去。
……
看到那闪烁的绿色指示灯，白亦轩不由得顿住了呼吸，生怕自己一个大喘气将那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真菌样本给吹走了。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完全是多余的担忧。
不说头上罩着的头盔将他的气息完美隔绝，就是那检测仪上放着的几厘米深褐色物体，也不是一口气就能吹走的。
赤红色的火星土壤中，夹带着大把的莹白色物体。
那些是乌托邦平原地下的冰块。
除了赤红色和莹白色之外，检测仪上的样本中多出了星星点点的深褐色物体。
因为颜色的反衬，这些深褐色物体显得格外显眼。
白亦轩下意识瞥了一眼检测仪上的文字。
“真菌？”
他低声说道：“竟然是真菌？”
说着，他伸手轻轻抓起一个深褐色的物体，透过头盔仔细打量起来。
真菌通体卷曲，表面泛起层层褶皱，即便是肉眼，都可以看出其严重缺水的状况。
“小心些！”一旁的夏婉怡语气中满是担忧，“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外星生物，咱们的身体可没有任何与之对应的抗体！”
听到提醒，白亦轩的脸色稍稍凝重了几分：“放心，我有数。”
“等等进玄女二号前，每个人都得进行一次全方位消毒！”
一边说着，白亦轩一边扭头朝刚才的钻探孔走去。
“你去干什么？”夏婉怡下意识开口问道。
白亦轩没有回头，只是在无线电频道中轻声说道：“目前这些样本肯定不够。”
“我和洪凡对这片区域再进行几次钻探，争取多找些样本！”
……
地球。
夏国时间深夜1:25。
吕永昌依然坐在办公桌前，静静地翻看着书籍。
因为火星上钻探工作的进展不怎么顺利，他现在索性跳过了冬眠技术，开始研究系统中与之齐肩的太空电梯技术。
想要彻底走出一颗行星，太空电梯无疑是一项必备科技。
无论是大范围运送物资，亦或者是建造所谓的太空港，稳定的太空电梯都是前置条件。
限制太空电梯的最重要因素，便是材料强度问题。
“叮铃铃！”
一阵刺耳的座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
“喂？”
他伸手抓起一旁的座机，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听到座机话筒中传来的声音，吕永昌神色微微一变。
“当真？！”
“让他们采集足够的样本后立刻返航！”
“对了，记得给那个区域做好标记！”
第130章 全国公告
三天后。
米国白宫。
艾伯特站在窗边，透过薄纱窗帘朝外看去。
看到白宫周围静坐表示抗议的人群，艾伯特的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
“该死的……为什么这些人还在这里？”
艾伯特低声吼道：“昨天晚上不是已经发布公告了吗？！”
“……总统阁下。”
一旁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叹气声：“我们的公告发布时间太晚了。”
见到艾伯特朝自己看来，威廉布莱尔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说道：“他们根本不相信我们。”
“Fxxk！”艾伯特面色微微涨红，低声咒骂了一句，“难道我做错了吗？”
“米国已经没有余力去救人了！”
“我这是为了米国好！”
威廉布莱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艾伯特。
“嘭！”
正当艾伯特准备继续发表长篇大论的时候，总统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
“总统阁下，出事了！”
……
“莫尔顿局长，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艾伯特脸色难看地看着面前的莫尔顿，语气中满是压抑的怒火：“什么时候总统办公室的大门也是你能直接推开的？”
莫尔顿脸上满是惊慌之色。
他微微咽了口唾沫，没有在意艾伯特话语中的威胁意味，直接将手中的一份文件递到了总统办公桌上。
“先生，这些都不重要。”
“您先看看这个。”
艾伯特深深地看了一眼莫尔顿，没有回话，只是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文件。
《根据最新观测，太阳进入急速衰老阶段，预计在数年内成为红巨星！》
看到标题的那一刻，艾伯特不由愣了愣神。
“太阳？急速衰老？”
“我记得，太阳不是还有40-50亿年寿命吗？”
一边说着，艾伯特一边伸手翻开了文件。
“总统阁下，按照正常发展，确实如此。”莫尔顿满脸苦涩地说道，“但根据NASA最新的观测数据，短短一年时间里，太阳仿佛经过了数亿年的行程。”
“按照我们的预测……”莫尔顿声音微微一顿，深吸了一口气后沉声说道，“十年内，他将会彻底成为一颗红巨星，届时，水星和金星都会被吞噬！”
艾伯特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
……
“教授，米国发现太阳异常了。”
宁静的办公室中，吕永昌面前的电脑屏幕忽然亮起，一则文件出现在其上，零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停下了自己不断书写的动作。
随后，他双手微微颤抖着旋开了钢笔笔杆，将笔尖插入了一旁的墨水瓶中。
吕永昌一边推动拉杆汲取墨水，一边轻声问道：“米国那边准备怎么应对？”
“教授，米国……似乎想要隐瞒这个消息。”
吕永昌的动作猛地一顿。
“呵，和以前一个样。”吕永昌嗤笑一声，目光愈发深邃，“零，帮我联系李议员。”
“是！”
……
第二天中午12点。
魔都。
因为是休息日，吃完午饭的赵子杰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的电视节目。
“哎……最近的电视越来越没意思了。”
“这都拍了些什么玩意儿，武打全是慢镜头，特效连游戏都不如……”
赵子杰皱着眉头伸手抓向一旁的遥控器，准备换一个电视台。
下一刻，电视节目忽然中断，电视也成了黑屏状态。
赵子杰一脸错愕地看着面前的电视机。
什么情况？
他也没按遥控器啊？
他站起身走到电视机前，抬起手准备尝试最古老的45°拍击法来修理它。
正当他的右手即将碰到电视屏幕的那一刻，黑屏的电视机再一次亮了起来。
只是，播放的内容却变了个样。
“李议员？”
赵子杰看着电视机中的老人，下意识轻呼一声。
“各位夏国的同胞，大家中午好。”
老人深邃的目光直直地投向摄像头：“接下来，我要宣布几件很重要的事。”
“请各位夏国同胞，务必相互转告。”
赵子杰心脏猛地一跳。
出事了！
这绝对是出大事了！
他迅速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了企鹅app。
app开启的瞬间，一则无法关闭的小窗视频出现在手机页面上。
赫然与电视机中的画面一样！
赵子杰脸色微微一变。
这么夸张的宣传手段……
还没等赵子杰反应过来，手机和电视中同步传出了老人沉稳的声音。
“根据夏国天文台的观测数据，太阳受不明原因影响，进入了急速衰老阶段。”
“预计，10年内，太阳将会步入红巨星阶段，并吞噬水星和金星两颗行星。”
“15年内，太阳将会爆发氦闪。”
“地球，将会在氦闪下彻底毁灭。”
“……”
赵子杰目光发直地望着面前的电视机。
开什么玩笑？
没有给丝毫缓冲时间，李议员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宣布，从此刻开始，夏国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所有物资，由国家进行统一调配！”
“全球范围撤侨行动立即展开，请各位同胞及时联系大使馆，以免遗漏。”
“从现在开始，夏国关闭所有国际贸易通道！”
“……”
赵子杰双眼猛地瞪大了一圈，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级战备状态？！
卧槽，事情大条了！
这可是最高级别的战争准备状态！
在宣布完了一系列铁血措施后，电视机中的老人神色逐渐缓和了几分。
“各位，对于这场天灾，我们早在一年前就开始做起了准备。”
“目前，我们已经完成了一系列资源储备计划。”
“接下来，夏国将会把大量的资源投向航空航天业，届时，每一位国民的生活质量可能会有所下降。”
“在这边，我先向各位道个歉！”
说着，老人站起身，面对屏幕，深深地鞠了一躬。
几秒钟后，老人直起身子，神色凝重地说道：“最后，请相信国家，不要过度惊慌。”
“我向各位保证，夏国，绝不会倒在这里！”
“夏国，也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第131章 夏国疯了吗？
电视画面悄然切换。
全国讲话结束了。
赵子杰目光涣散地盯着面前的电视机。
良久，他猛地醒悟过来，掏出手机打开了围脖。
果不其然。
原本热搜榜上的娱乐圈消息一扫而空。
偌大一个榜单上，只剩下了一条热搜。
《全国讲话，夏国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看着那行黑红色的大字，赵子杰微微咽了口唾沫，伸手点开了热搜。
页面开始加载。
或许是因为太多人浏览，网页出现了明显的卡顿。
但好在服务器没有宕机。
热搜的内容倒是没什么好看的。
无非就是将李议员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赵子杰迅速拖动屏幕，来到了下方的评论区。
他随意扫了一眼，一条高赞回答迅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乌龙茶调味】：“卧槽！我彻底明白了！”
“从可控核聚变开始，夏国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给这场天灾做铺垫！”
“月宫计划，南天门计划，甚至天庭计划，这些计划的目的就是为了带夏国人民逃离地球！”
“如果不信的话，大家可以看看天庭计划的截止时间，就在15年后！”
“除了这些计划之外，大家可以想想，这一年来，咱们周围其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许多轻工业工厂都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些重工业工厂！”
赵子杰神色微微一窒，脑海中下意识回想了一番。
确实如此。
经过这么一提醒，他顿时回想起了自己以前发现的矿石出口变化。
只是……
他眼中泛起一丝担忧。
夏国这么做，会不会引来其他国家的窥探？
……
事实证明，赵子杰的担忧是正确的。
米国。
“夏国疯了吗？！”
艾伯特一脸惊悚地看着摆在面前的文件。
“总统阁下，先不说夏国疯不疯，目前白宫外抗议的人更多了。”说到这边，威廉布莱尔声音微微一顿，“除了那些对火星救援计划有异议的，还有很多人询问夏国说的那件事的真实性。”
“不仅如此，根据中央情报局的调查，目前国内已经出现了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威廉布莱尔的眼中满是担忧：“总统阁下，我觉得，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必要保密了。”
艾伯特深深地吸了口气。
在短暂的思考后，他沉声问道：“那些教授讨论的怎么样了？”
“这么长时间下来了，我不希望他们还没有拿出一个可靠的方案！”
面对艾伯特的问话，威廉布莱尔迟疑了一会儿。
“总统阁下，他们的结论和NASA一样，按照目前的变化速度来看，太阳迟早会进入红巨星阶段，只是……”
“只是什么？！”艾伯特眉头猛地一皱。
“只是……我们并不知道夏国是怎么得出太阳在15年内会发生氦闪这个结论的。”
威廉布莱尔眼中满是疑惑：“在NASA和这些教授的推算中，太阳发生氦闪起码在数十年之后！”
“所以，他们讨论出解决方案了吗？”艾伯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讨论这么久，不会只讨论出这么一点东西吧？”
“总统阁下，他们认为，建造地下避难所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看着艾伯特不耐烦的模样，威廉布莱尔微微垂下眼帘，低声说道：“地下城可以有效隔绝高温，至于氦闪，我们有数十年的时间，完全可以建造星际飞船进行躲避。”
艾伯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能公开这件事！”
艾伯特眼中闪烁着几分狠厉的光芒：“米国的技术没那么高。”
“地下城和星际飞船注定只能容纳一部分米国人。”
“从现在开始，进行人口筛查工作吧！”
“记住，只需要最精英的那批人！”
威廉布莱尔神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知道，这项决定对于大多数米国人都很残酷，但他更知道，这种时候，牺牲一部分人是最正确的选择。
于是……
米国白宫新闻发言人：“NASA并没有观测到任何异常数据，夏国所说的信息真伪存疑，请各位国民理性看待！”
和米国一样，吉利国和高卢国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吉利国新闻发言人：“我方也并未观测到异常数据！”
高卢国新闻发言人：“+1！”
三大流氓国的同时发声，让原本有些动荡的世界顿时冷静了下来。
除了苏国。
大帝面色沉重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静静地看着夏国刚刚发来的文件。
“验证的怎么样了？”
大帝伸手按下办公桌上的通讯按钮，沉声问道：“夏国这些数据，可靠吗？”
很快，放在一旁的音箱中响起了一串急促的回应。
“先生，经过比对，我们可以确定，这份数据完全正确。”
“只是……数学模型方面我们需要多花一些时间来验证。”
“我，我们的数学家有些看不明白其中的一些变换步骤……”
听到这话，大帝轻轻点了点头，伸手用力揉着眉心。
“帮我联系李议员，我需要和他商量一下应对措施。”
……
就在几大西方国家发布申明十分钟之后，夏国国家天文台悄然更换了主页。
主页上去除了所有花里胡哨的链接和图片，只剩下了两个文档。
一个文档，是近一年来太阳的所有观测数据。
另一个文档，自然是吕永昌推导出的太阳产生异变后的数学模型。
作为第一个宣布太阳危机的国家，此时此刻的夏国受到了全球232个国家和地区的关注。
夏国国家天文台上传的文档自然在第一时间被下载了无数份。
每一个国家都开始了验算工作。
甚至，有不少民间的大佬，也开始调动自己的小型天文望远镜开始验证数据。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在经过了十多个小时的发酵后，整件事彻底爆发了！
首先是苏国率先表态。
“经过我方多次验证，夏国提供的数据完全属实，对于太阳的判断完全正确！”
“在此，我呼吁每个国家放下偏见，坐下来一起协商对策！”
第132章 玄女二号回归
“Holy Shit！！！”
米国白宫，总统办公室内传来了一声暴喝！
门口的两名保镖微微打了个寒颤，互相对视了一眼后轻轻耸了耸肩。
这一年来，总统办公室内的怒骂声是越来越频繁了。
两名保镖一边站直身子，一边在心里暗搓搓地想道。
办公室内。
“砰砰砰！”
艾伯特面色铁青地拍打着身前的办公桌。
“疯了！一个个都疯了！”
“夏国这样也就算了，苏国，苏国他想干什么？！”
“还有那些小国，巴铁，塞尔维，他们又想干什么？！”
“难道他们的领导人不知道，事情闹大了都不好过吗！”
苏国的率先表态带了个好头，无数小国虽然没有实力验证数学模型的准确性，但还是纷纷倒向了夏国。
毕竟，现在地球上每个国家都知道，米国连自己的宇航员都能随手抛弃！
这些国家的倒戈倒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大多数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国。
大问题在于，随着国际上舆论的不断发酵，几个西方大国境内也被“带起了节奏”。
随着吉利国和高卢国顶不住压力选择了“投降”，偌大的压力，全部压在了艾伯特一个人身上。
“总统阁下，放弃原本的计划吧。”
国防部长安东尼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失望，轻轻地甩下一句话。
“米国不再是以前的米国了。”
艾伯特脸上松垮的肌肉猛地颤动了几下，随后，他伸出自己带着几分皱纹的手揉了揉眼睛。
沉默片刻后，他轻声说道：“我累了。”
听到这话，一旁一直充当隐身人的副总统神色大变。
“咳咳咳！”
副总统猛地咳嗽了几声：“总统阁下，米国不能没有你的领导啊！”
艾伯特：“……”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心里也知道，面对现在这种情况，抛下包袱走人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没有人会想接手这个烂摊子的。
“告诉夏国，我们愿意坐下来协商。”
“半个月后，举办联合国临时会议。”
……
几天前。
火星轨道。
玄女二号尾部拖拽着一条长长的幽蓝色尾焰，迅速挣脱了火星引力，径直朝太阳系中那颗蔚蓝色的行星飞驰而去！
“呼……可算是结束了。”
洪凡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高声感叹道：“说真的，这辈子我都不想再来火星了。”
“现在一提起火星，我脑子里就只剩下了那一个个钻探孔！”
白亦轩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倒是另一边的乔伊，没好气地戳破了洪凡的“谎言”。
“你可拉倒吧！”
“等回到了地面，你又该嚷嚷着要上太空了！”
洪凡讪笑一声，轻轻咂了咂嘴。
“说实话，我有点想吃火锅了。”
“等到了地面，我非得去好好吃一顿不可！”
“吃了这么长时间太空食品，我都快吐了！”
听到这话，白亦轩和夏婉怡脸上都露出了感同身受的笑容。
忽然，白亦轩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乘客座上的安德鲁。
“对了安德鲁，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机舱中，白亦轩嘴角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夏国同意了你们的请求。”
“不过，考虑到目前你们还拥有米国国籍，我们只能允许你们在夏国长期生活，基本等同于夏国绿卡。”
安德鲁三人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深深的忧愁再度涌上他们的心头。
“白队长，谢谢你。”安德鲁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焦急地说道，“只是……我们不能拥有夏国国籍吗？”
“还有我的家人，他们还在米国，他们……”
“淡定，淡定些，我的朋友。”白亦轩嘴角笑意愈发浓郁。
“听清楚我说的话，目前。”
“鉴于保密因素，有些事我还不能和你讲，相信我，要不了多久，你们就能和家人团聚了。”
安德鲁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
他有些没听明白。
但听到保密协议这几个字，他迅速闭上了嘴。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地位。
现在他们，基本等同于无国籍人士。
一旦惹恼了夏国，他们将彻底没了容身之处。
……
距离联合国临时大会还有5天时间。
“呼叫地面指挥中心，玄女二号已经抵达地球同步轨道，请指示！”
地面指挥中心的喇叭中，传出了白亦轩中气十足的声音！
早早等候在指挥中心的方旭，听到声音的瞬间，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地面指挥中心收到！”
“欢迎回家！”
……
几个小时后，“风尘仆仆”的玄女二号底部喷出几道长长的幽蓝色光焰，缓缓降落在地面上。
“玄女二号注意，切勿开启舱门！”
得知玄女二号归来的吕永昌放下了手中验算到一半的工作，身穿防护服接过了指挥大权。
“我们需要对玄女二号进行全方位的消毒！”
白亦轩等人自然理解吕永昌的做法。
毕竟，他们携带的是来自火星的异星生命。
虽然经过宇宙射线和大气层的“消杀”，机舱外壳基本不可能残留未知生命体。
但在潜在的危险面前，无论怎么小心都是应当的。
但是……在看到消毒器械的那一刻，白亦轩等人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年轻。
只见几辆消防车停到了玄女二号旁边。
下一刻，消防车龙头中直接喷出了高浓度的消毒液，将整架玄女二号彻底淋了个遍。
接连三遍高浓度消毒液喷洒后，迎接他们的是几架大型喷火枪。
虽然知道这些火焰不会对玄女二号造成任何损伤，但坐在驾驶舱中，看着火舌朝自己迎面而来的白亦轩额头上还是滑下了几滴冷汗。
“吕教授……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听到无线电中传来的声音，吕永昌神色一肃。
“因为不知道消毒液对外星生物有没有用，我们只能采取最简单粗暴的消杀方式！”
“……”白亦轩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那我们……”
“你们？”吕永昌愣了愣，随即说道，“在全身消毒后，进行14天隔离观察！”
PS. 这本书评分的问题……番茄改了评分系统，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从9.3跌到8.3了，不过最近量上来一些后确实有不少阅读时间小于三十分钟的读者直接打差评……
第133章 切片观察
外部消杀工作完成后，白亦轩等人微微松了口气。
“玄女二号注意，开启舱门后不要出舱，样本会有专人收取！”
无线电中传来了吕永昌的指挥声。
于是……
几分钟后，白亦轩几人呆呆地坐在驾驶位上，看着几名身穿严密防护服的工作人员走进机舱，将所有样本搬运了出去。
“队长……”
洪凡的声音中充满了哀怨：“剧本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咱们这时候不应该在参加庆功宴吗？”
“咳咳……”白亦轩眼角再次抽了抽，“别，别急。”
“说不定等等到了隔离点，咱们就能吃大餐了！”
话音刚落，就有几名身穿防护服，提着医疗箱的工作人员走进了机舱。
看着径直朝自己走来的“大白”，六名宇航员脸色都变得僵硬起来。
“白亦轩队长，麻烦配合一下。”
“我们需要对你们进行全方位检查。”
说着，为首的那名工作人员打开医疗箱，取出了一堆瓶瓶罐罐。
“麻烦提供一下尿液，粪便样本，等等还需要抽血化验。”
末了，那名工作人员还补充了一句：“这些都是吕教授安排的。”
洪凡脸色有些苍白地看着眼前各式各样的仪器，微微咽了口唾沫。
“麻烦问一下，等这些检查完了，我们可以吃火锅吗？”
几名工作人员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一同抬起头看向洪凡。
即便隔着防护面罩和口罩，洪凡也感受到了几名工作人员眼中的笑意。
“想什么呢？”为首的那名工作人员没好气地说道，“隔离点有专门的饮食，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这14天里你们只能吃特定的食物。”
“更何况，14天内每天都要进行这样的检查，这也是为了排除饮食对检测结果的干扰。”
白亦轩六人：“……”
……
夏国第一实验室，生物子实验室。
作为一个刚建造不久的实验室，里面的设备自然是最新，最先进的。
毕竟，生物实验室的作用可不仅仅在于冬眠技术。
人类基因的改善，寿命的延长，以及对外星病毒或细菌的处理，都离不开生物科技。
在地球上可能还感受不到。
可一旦人类真正进入宇宙，成为一个星际文明，那人类这区区70多年的平均寿命是完全不够看的。
吕永昌身穿防护服，缓缓走进实验室。
“吕教授！”
一个略显兴奋的男声从远处传来：“这边！”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迅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看着远处朝自己挥手的人影，他眼中流露出几分笑意。
即便是隔着厚重严密的防护服，他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那个人。
毛正志，科学院院士，夏国生物科学界大咖。
年仅36岁，算得上是科学院中最年轻的一批院士。
和方旭一样，毛正志与他这个二十一岁年轻人的代沟不怎么深，平日关系也融洽的多。
吕永昌加快了几分脚步，迅速走到毛正志身边，点了点头笑道：“毛哥，怎么样，样本取出来了吗？”
对面的“大号防护服”连连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当然！”
“我可等你半天了！”
说着，毛正志转身朝一间隔离实验室走去。
在经过了一番精细的消毒流程后，两人进入了一间灯光明亮的实验室。
第一时间，吕永昌就被实验台上的样本给吸引了。
他加快脚步，迅速走到了实验台前。
透过防护面罩，他仔细地端详着面前的生物。
通体呈现深褐色，表面干巴巴的布满了皱纹，就像一根干枯的树枝一般。
只不过，这根“树枝”扭曲程度显然要高多了。
整段“树枝”扭曲成了线团状。
吕永昌眉头微微皱了皱，心中却升起一丝猜测。
这应该就是它的自我保护措施吧？
吕永昌下意识拿起一旁的镊子，将其两端夹住，轻轻扯了扯。
有明显的阻力感。
为了避免损伤样本，他放弃了自己解开这个“线团”的冲动。
“在你来之前，我们测过长度。”进入实验室后，毛正志的语气严肃了一大截。
“我们总共测了几十个样本，平均长度在20厘米左右。”
吕永昌愣了愣神，下意识喃喃自语道：“这么长……”
“虽然还没确定，但我们估计，这种真菌应该类似于地球上的蘑菇。”毛正志的声音继续传来。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有做过切片观察吗？”
毛正志连忙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做。”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
也是，样本送来也就几十分钟时间，哪有那么快的研究速度。
能够测量一下基础数据已经算不错了。
“那现在先做切片观察吧！”
说着，吕永昌伸手从一旁取来器材，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撕取了一点真菌组织，将其放在了载玻片上。
真菌表面很硬，在撕取过程中，他感受到了极其明显的阻力。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力出奇迹。
在用力的撕扯下，真菌样本还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了内部呈现絮状的组织。
随后，平铺，盖上盖玻片，染色……
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
为了准确地观察真菌样本，吕永昌和毛正志两人制作了几个真菌不同部位的临时装片。
当光学显微镜的画面被投射到电脑屏幕上之时，两人都愣在了原地。
“这结构……”
毛正志轻轻吸了一口气：“和地球上的真菌细胞结构好像。”
吕永昌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大致差不多，但还是有些区别的。”
“至少，它的细胞壁要比地球上的物种厚得多。”
“而且……你没发现，这真菌的细胞，只占据了整个细胞壁的十分之一大小吗？”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调整了一下光学显微镜的倍数，让其能显示更多的细胞。
毛正志神色一怔。
果然，有些细胞甚至缩到了细胞壁空间的二十分之一大小！
他下意识地想要挪动载玻片，以便观察更多的细胞。
“等等！”
吕永昌的声音中透出几分惊讶：“它们在吸水！”
第134章 存活上万年的真菌
听到吕永昌的喊声，毛正志神色微微一变，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光再次投向电脑屏幕。
“你看！”
吕永昌伸手在几个稍大些的细胞上点了点：“仔细看，它们的体积在缓慢变大！”
毛正志赶忙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这几个细胞之上。
时间一点一滴推移。
细胞大小也逐渐扩大。
变化最显著的一个细胞，甚至扩大了足足一倍，达到了五分之一细胞壁空间大小。
“这真菌还活着……”毛正志微微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
那可是火星！
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这些真菌竟然还能保持活性！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扭头看向一旁的研究员：“麻烦帮我去检测一下，这些真菌样本的年龄。”
毛正志听到这话愣了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挑了挑眉毛，低声说道：“你怀疑这些真菌活了很久？”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没错，我怀疑……这些细胞是饿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饿成这样……”毛正志若有所思地看着显微镜中不断“膨胀”的细胞，“倒是有这个可能性。”
“只是，那些最小的细胞似乎已经失去了活性。”
吕永昌耸了耸肩：“可能是被饿死了吧。”
“总之，先等那边的检测结果出来再说。”
……
在等待的时间里，吕永昌默默地看着显示屏中的真菌细胞。
此时，一部分细胞已经膨胀到了细胞壁空间的二分之一大小，而那些体积过小的细胞，却没有任何变化。
“似乎到极限了。”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这些细胞恢复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接下来……换电子显微镜来看看这些细胞！”
在吕永昌和毛正志重新提取样本，并对其进行预先处理的时候，隔离实验室的大门再次打开。
“吕教授！”
“检测结果出来了！”
刚才那名研究员的声音传入吕永昌的耳中。
将手中的动作完成后，吕永昌伸手接过了研究员手中的文件。
当看到文件内容的那一刻，即便是他，也忍不住惊呼出声道：“什么？！”
“一万年前？！”
吕永昌的惊呼声将一旁的毛正志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
“一万年？”毛正志一脸古怪地凑过头看了眼报告，随后皱着眉头朝那名研究员问道，“检测了几遍？确定没有出错吗？”
面对两名大佬的质疑，研究员脸上流露出几分忐忑。
他轻轻点了点头，低声肯定道：“总共检测了三次，三组样本最短时间在一万年前，最长的……大约在两万年前。”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眼中充满了震撼。
在火星地下生存了一万年的真菌！
要知道，地球上的真菌，在合适的环境下下也就数月左右的寿命，若是恶劣的生存环境，估计能撑几分钟都算生命力顽强的了！
“毛哥，动作快些，我觉得这些真菌的细胞器肯定能带给我们惊喜！”
……
一番忙活之后，电子显微镜的观测画面也显示在电脑屏幕之上。
看着真菌细胞中奇形怪状的细胞器，吕永昌不由愣在了原地。
“嘶……”毛正志咂了咂嘴，一脸纠结地说道，“直到现在，我才真切的感受到，这是一个外星生命。”
吕永昌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形状奇怪了些，但还是可以看出一些东西的。”
“你看，中间这部分，应该和细胞核类似。”
毛正志点了点头，对这个观点表示赞同。
“咦？”
正当毛正志也准备发表自己的看法的时候，吕永昌忽然轻咦一声，打断了毛正志的思绪。
“不对劲！”吕永昌神色忽然严肃了起来。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调整了一番电子显微镜。
随后，他伸手轻轻点了点电脑屏幕。
“这是能够吸收水分膨胀的细胞，那个是水没有丝毫反应的死亡细胞。”
“你仔细看看，这两个有什么区别。”
听到吕永昌这话，毛正志赶忙仔细查看起来。
在进行了一番仔细比对后，毛正志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这……这细胞的细胞器为什么少了这么多？！”
吕永昌缓缓摇了摇头：“不对。”
“不是少，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残缺。”
“你将两个细胞内部的细胞器对照一下就能看出来了。”
“这个细胞器，像不像缺了一半？”
“还有这几个细胞器，基本都是缺了一小半结构。”
“就像是……”
说到这边，吕永昌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有点找不好形容词。
“就像是被咬了一口！”毛正志的声音中满是兴奋，“没错！就像是被吃了一部分！”
吕永昌听到毛正志的形容，眉毛猛地一挑！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真菌能在火星存活下来，就是靠着这个本事！”
听到吕永昌的话，毛正志身子微微一颤，眼神中透出几分诡异。
说真的，这场面如果换到人身上……
今天没吃饭，“消化”一截肠子，明天又没吃饭，再“消化”一部分肝脏……
毛正志不由感觉自己背后传来了一阵凉意。
吕永昌兴奋之余，想起了前段时间系统的提示。
“不对！这应该只是一部分原因！”
他眼中神色愈发亢奋！
“想要在火星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上万年，仅凭这一手可不行！”
“冬眠！肯定是极深层次的冬眠能力！”
看着如同疯魔一般站在原地喃喃自语的吕永昌，毛正志不由轻轻咽了口唾沫。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自己似乎插不上嘴了……
忽然，原先低着头喃喃自语的吕永昌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死死地盯着毛正志。
“永……永昌？”毛正志再次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怎，怎么了？”
“毛哥，让人送一些小白鼠来，我要做一些测试！”
吕永昌一边说着，一边亢奋地拍了拍毛正志的肩膀：“不出意外的话，这些真菌中，肯定有种物质可以让生物进入深层次的冬眠！”
第135章 特殊的蛋白质
一个多小时后。
吕永昌静静地看着面前被关在笼子里到处乱窜的小白鼠。
“你准备怎么做？”
一旁的毛正志轻声问道。
吕永昌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伸手指了指一旁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真菌样本。
“把真菌磨成粉，直接注入这些小白鼠体内。”
毛正志神色大变：“你疯了？！”
“这些可是外星生命，小白鼠对它们没有任何抵抗力！”
吕永昌深深地叹了口气。
“时间不够，我们没办法慢慢分析这些火星生物。”
“现在我们需要最快速最直接的解决方案。”
“首先，我需要知道这些真菌内部，到底有没有我想要的物质。”
……
把一整株真菌样本研磨成粉末之后，吕永昌和毛正志将其与生理盐水混合，最后，制成了15份不同浓度的真菌混合液。
为了保证实验的严谨，吕永昌精挑细选了二十只小白鼠，其中五只作为对照组，只注入等量的生理盐水。
其余十五只，作为实验组，将分别注入不同浓度，等量的真菌混合液。
在所有工作完成后，吕永昌神色凝重地将这些小白鼠放入了特制的饲养笼中。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安心等待。
刚开始，无论是实验组的十五只小白鼠也好，还是对照组的五只小白鼠也好，精神状况都十分良好。
但是！
短短十多分钟时间，便出现了异常现象。
实验组中的十五只小白鼠，纷纷紧闭双眼，倒在了饲养笼中。
其中，注射浓度越高的小白鼠，从清醒到“昏迷”花费的时间越短！
注射了最高浓度真菌混合液的那只小白鼠，在短短十秒钟内就倒在了地上，而注射了最低浓度真菌混合液的小白鼠支撑了几分钟时间！
看到这一幕，吕永昌瞳孔猛地放大了几分。
好霸道的效果！
要知道，即便是最高浓度，也只含有1%真菌粉末！
“毛哥！”吕永昌低喝一声，“准备开始检查！”
毛正志神色严肃，立刻打开饲养笼，将十五只打上了标签的小白鼠依次取出。
……
一番详细的检查后，吕永昌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刚开始，他以为这十五只小白鼠只是单纯的进入了睡眠状态。
但根据检查结果来看，这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睡眠，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基本等同于假死状态！
小白鼠体温38℃时，正常呼吸频率在160次/分，正常心跳频率在625次/分。
但现在，注射了最高浓度混合液的那只小白鼠，呼吸频率降低到了一个极其夸张的程度，接近十分钟才会进行一次呼吸！
至于心跳，也降到了每分钟两到三次的程度！
体温更是直接降到了环境温度。
要不是仪器检测到其还有心跳和呼吸，吕永昌甚至以为这只小白鼠已经死了！
注射最低浓度混合液的小白鼠虽说也进入了假死状态，但数据要正常许多，呼吸和心跳次数基本都降到了正常水准的10%。
负责记录数据的毛正志瞳孔剧烈震颤：“这……这太惊人了！”
“如果这样的状态可以保持，这些小白鼠甚至可以睡到数百年后！”
虽然成功让小白鼠进入了真正的冬眠状态，但吕永昌眼中却没有多少喜色。
“现在最重点的问题是……”
“咱们该怎么叫醒它们？”
听到这话，一旁的毛正志神色猛地一僵。
是啊。
该怎么叫醒它们呢？
……
距离联合国大会还有一天时间。
生物子实验室内。
吕永昌身穿防护服，面色惆怅地坐在椅子上。
毛正志手中抓着一份厚厚的文件，快步走到了吕永昌身前。
“怎么样？结果如何？”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低声问道。
毛正志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
“没有成功。”
“我们目前已经使用了一切能使用的方法，但都没有取得效果。”
“而且……”说到这边，毛正志声音微微一顿，“还有一个坏消息。”
“我们发现，注射最低浓度混合液的那只小白鼠，已经开始消耗体内的脂肪了。”
“虽然速度不快，但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如果我们不采取任何措施，它大概在一个月后死亡。”
吕永昌沉默片刻，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先注射营养液吧。”
“对了，血液检测结果如何？”
毛正志神色振奋了一些：“血液中检测到了一些异常物体！”
“倒也不是物体……”毛正志下意识伸手挠了挠头，却挠在了防护服上。
他尴尬地缩回自己的手，纠结着说道：“怎么说呢，根据观察，它更像是一种生物酶。”
“只不过，它的构造方式和地球上的生物酶完全不同。”
“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它是一种极其特殊的蛋白质。”
吕永昌眼中瞬间闪过一道精光。
生物酶！
联想到系统的提示，吕永昌已经有了九成把握！
问题，就出在这所谓的特殊蛋白质上！
“我们不能直接对症下药解决这种生物酶吗？”
他沉吟片刻后问道。
“很难！”毛正志用力摇了摇头。
“永昌，你应该知道，地球上虽然拥有500-600种氨基酸，但地球上的生命都是由特定的20种氨基酸构成的。”
“虽然目前科学界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但不少人认为，这应该和地球早期演化过程有关。”
“纵然火星和地球十分相像，但其演化过程必然出现了极大的不同。”
“这也导致了一个结果。”
“构成这些蛋白质的氨基酸，并不是我们熟悉的氨基酸。”
吕永昌脸色微微一变。
这就意味着，目前人类掌握的生物学知识，基本没有任何作用！
毛正志继续说道：“目前来看，我们只有慢慢破解火星真菌遗传信息这一个方法。”
“不过，这可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不行！”吕永昌直接摇头拒绝了这项提议。
破解遗传信息？开什么玩笑！
鬼知道这玩意儿从零开始要花多少时间！
“或许……还有一个方法！”
吕永昌眼中愧疚之色更浓，喃喃自语道。
PS. 咳咳，感谢大家的五星好评！过几天状态允许的话，我会加更的！
第136章 联合国会议开始
吕永昌沉默片刻，轻声说道。
“毛哥，我需要大量小白鼠！”
听到吕永昌这句话，毛正志不由愣在了原地。
几秒钟后， 他意识到了吕永昌这话背后的含义。
他神色大变，上前一步，凑到吕永昌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你不会准备让小白鼠自身产生对这种蛋白质的抗体吧？！”
吕永昌没有说话，但透过防护面罩，毛正志从他的脸上得知了答案。
“见鬼……”毛正志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你知不知道这会造成多大的后果？！”
“那是外星生物！”
“我们根本不知道它和地球生物会激发出什么样的反应！”
“一旦样本出现泄露，你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吗！”
吕永昌脸上流露出几分苦涩之意。
他轻轻点了点头。
“当然，我当然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
“可这是目前唯一一个可以快速见效的方法。”
“毛哥，你知道人类基因组测序花了多少时间吗？”
“从第一次讨论这项计划，到最后彻底完成，将近40年！”
“1984年，米国那边第一次提出了测序计划，1990年，计划正式开始。”
“2003年4月，基因组测序计划宣布完成，可这边的完成，只是完成了基因组【真染色质】区域的测序任务，这部分大约占据了整个基因组的92%，还有8%内容，也就是所谓的【异染色质】区域，整整卡了人类19年！”
毛正志陷入了沉默。
许久，他声音沙哑地说道：“可是，我们目前的生物技术已经……”
吕永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
“不够的！”
“这是外星生物，它的基因解析难度，你我都不知道。”
“我不可能去赌这个可能性。”
“一旦研究进度再被卡19年，人类就完了！”
“何况……我相信生命的力量，纵然面对未知抗原，免疫系统还是可以做出一些反应的。”
“这点，从注射较低浓度混合液的那几只小白鼠身上就能看出来了，它们并没有迅速陷入沉睡。”
毛正志眼中流露出一丝动摇。
思考许久之后，他猛地叹了口气，声如蚊呐般说道：“就按你说的做吧……”
说完这句话后，毛正志仿佛被抽空了浑身的力量一般，目光涣散地看着饲养笼中“假死”的十五只小白鼠。
“真不知道咱们这么做会把人类带到什么地方去……”
他喃喃自语道。
……
当天晚上。
在零的帮助下，几间偏僻的大厂房被改造出来。
厂房内的生产线全部撤离，只留下了一台台机械臂。
整间厂房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饲养笼。
而饲养笼内，全是活蹦乱跳的小白鼠。
“现在我们有多少小白鼠？”吕永昌身穿防护服，目光扫过面前的饲养笼，沉声问道。
“大约五十万只。”毛正志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大概还有将近一千万只小白鼠在运输途中，后续几天会陆续送到。”
吕永昌眉头微微一皱：“不够！”
“一千万只太少了。”
“起码需要一亿只！”
毛正志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道：“我去申请调配。”
下一刻，吕永昌扭头朝一旁的摄像头说道：“零，继续改造工厂，我需要足够容纳一亿只小白鼠的场地！”
零的声音迅速响起：“是，教授。”
“还有，将这片区域列为高危地区，一旦有小白鼠出逃，立即捕杀！！”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如果有异常人员，立即通知军队，格杀勿论！”
上亿只携带外星生命的小白鼠，一旦出现泄露事件，这造成的后果是无法想象的！
虽然小白鼠体内的只是一种未知蛋白酶，但谁知道会不会出现异常变化？
要是造成地球上原本的病毒和细菌变异，人类甚至有可能撑不到氦闪发生的那一刻！
……
第二天。
联合国临时会议宣布召开。
李议员缓缓走入偌大的会议场地。
找到夏国的座位后，他默默地坐在了椅子上。
老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前方的联合国标志，缓缓阖上了自己的双眼。
漫长的等待时间后，联合国秘书长的声音响起。
“下面，我宣布，本次联合国临时会议正式开始！”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老人猛地睁开了双眼，略显浑浊的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
秘书长的声音再次响起：“本次联合国临时会议，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太阳异变。”
“面对天灾，我希望所有国家可以放下偏见和争执，联合起来，一同为80亿人类寻找一条生路。”
“首先，请米国总统艾伯特先生讲话。”
看到顶着一头金发缓缓开口的艾伯特，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不屑，再次阖上了双眼。
……
“各位，太阳即将发生异变，人类文明只剩下最后15年时间。”
“一直以来，米利坚致力于为人类寻求出路。”
“如此巨大的危机，绝不会是一个国家，亦或者一个地区可以单独抵抗的。”
“因此，在这边，我向各位领导人呼吁，成立地球人类联盟，共同抵御这次天灾！”
艾伯特神情激昂地说道。
在艾伯特讲完之后，联合国秘书长再次开口。
“那么，就这项草案，大家做一个投票表决。”
“……”
老人缓缓睁开双眼，伸手轻轻地按向一旁的投票按钮。
十多分钟后。
夏国：×
苏国：√
米国：√
吉利国：√
高卢国：√
……
看着面前的投票结果，艾伯特嘴角猛地抽了两下。
作为常任理事国，夏国的反对直接将这项草案打入了地底。
“李议员！”艾伯特有些沉不住气，拿着话筒喊道，“想要应对这次的危机，人类只有联合这一条道路，为什么……”
李议员眼皮微微抬起，轻声说道：“草案太粗略了，现有国家政体该怎么办？由谁来主导？资源分配又该如何？”
艾伯特脸色一僵，仿佛被戳中了痛处一般。
“这，这些，后面都是可以谈的嘛！”
PS. 加更一章……
第137章 教授，有一只小白鼠醒了
“咳咳！”
“各位，我这边也有一份方案，要不各位听一听？”
在秘书长点头后，李议员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扶了扶面前的话筒，轻声说道。
“在提案前，我想让各位看一个视频。”
说完，老人扭头朝站在身后的洪启明使了个眼色。
洪启明心领神会，迅速从一旁的文件袋中取出了一枚U盘。
秘书长满脸疑惑地看着老人，伸手接过了洪启明递过来的U盘。
不仅秘书长疑惑，在场除了夏国和苏国之外的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看到U盘插入电脑，投影仪开始工作，李议员脸上的神色愈发严肃。
……
视频开始播放。
一艘拥有前掠翼，通体灰白配色的飞机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行字幕出现在视频底部。
“玄女-X。”
镜头拉远，二十架玄女-X齐刷刷地从地表垂直起飞！
下一刻，二十架飞机机头同时上翘，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跃入空中。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那位老人身上。
面对众人的目光，老人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
“本台最新消息。”
“目前，联合国最新会议结果已经出炉。”
“为了应对本次太阳危机，全球首次实现联合，成立地球人类联合命运共同体，简称人联……”
几天后，新闻主持人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夏国。
在短暂的寂静过后，夏国沸腾了！
“卧槽卧槽卧槽？！什么情况，前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啥情况？这就命运共同体了？”
“地球人类联合命运共同体？怎么感觉联合国大会上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盲猜直接掀桌子了！”
“没错，在现场，我就是那张桌子！”
“……”
和夏国境内的欢声笑语不同，别的国家显然不怎么高兴。
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
几天后。
夏国第一实验室。
吕永昌伸手扶额，眉头紧皱地坐在椅子上。
“零，小白鼠状况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便亮了起来：“教授，目前总计有一亿只小白鼠接受了实验。”
“但状况很不理想。”
“截至目前，已经有超过五百万只小白鼠死亡。”
吕永昌面色一沉。
这几天时间，经过他和毛正志的熬夜研究，成功从火星真菌的内部提取出了较为纯净的特殊生物酶。
同时，生物子实验室内也已经开展了这种特殊生物酶的仿制实验。
他们特地将注射液的浓度调到了极低的水平。
一方面是为了给小白鼠的免疫系统争取一个缓冲时间。
另一方面……玄女二号带回来的样本当时看起来很多，但面对一亿只小白鼠，这些样本完全不够用！
采取这样的操作也是为了节省原料。
毕竟，去火星“取货”花费的时间可不少啊！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这个操作在解决了两大难题的时候，也造成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因为浓度过低，这些小白鼠并没有进入原先的“假死”状态，而是进入了类似于地球生物冬眠的状态。
而且还是不可逆的“冬眠”！
小白鼠的新陈代谢速率极高，即便目前体内能量的消耗速度下降了不少，但还是撑不了几天。
原本在吕永昌的计划中，可以使用营养液维持这些小白鼠的生命。
只是……在数量上来之后，即便是零也无法兼顾所有小白鼠的状态。
而这样的状况，却得不到丝毫的缓解。
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
根据零的估计，目前这一亿只小白鼠，三天内将会死亡90%，到第五天的时候，基本就会全部死亡。
吕永昌深深地叹了口气。
……
第二天凌晨3:58分。
吕永昌身上披着一件大衣，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即便在睡梦中，他依旧紧紧皱着眉头。
原因很简单，短短一天时间，死亡的小白鼠数量从五百万只飙升到了两千万只！
可以说，在这短短几天时间里，他的手上沾染上了整整两千万只小白鼠的性命！
“教授！”
宁静的办公室中，忽然响起了一声略显机械的电子合成音。
“教授，有一只小白鼠醒来了。”
下一秒，吕永昌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伸出手，用力搓了搓自己那有些僵硬的面庞，沉声问道：“零，你确定是醒来了？！”
“当然！”
随着电子合成音落下，吕永昌身前的电脑屏幕悄然亮起。
“您看，这是B厂房FN1A2号饲养笼画面。”
在电脑屏幕中，一只小白鼠埋着头在面前的饲料碗中大吃大喝，显然，这几天的“冬眠”给它饿惨了。
看着这一幕画面，吕永昌猛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零，喊醒毛正志，让他立刻前往这个区域！”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披上大衣，拉开办公室房门朝外走去！
第138章 生命的奇迹
B厂房FN1区域。
吕永昌身穿防护服，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零所说的区域。
正当他准备寻找那所谓的A2号饲养笼之时，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永昌！”毛正志的声音传来。
因为有防护服做阻隔，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沉闷：“我听零说，有一只小白鼠醒了？！”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却没有回头，只是自顾自地在一堆饲养笼中寻找。
“快，零说是A2号饲养笼，帮我找找！”
毛正志轻轻点了点头，赶忙俯下身子寻找起来。
……
几分钟后。
毛正志从面前的架子上取下了一个小小的铁制饲养笼。
饲养笼中，一只小白鼠活蹦乱跳地扒拉着笼子。
“难以置信……”看着这只精力充沛的小白鼠，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眼中满是惊叹之色。
从这只小白鼠身上，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奇迹。
吕永昌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了毛正志手中的饲养笼，将其举到面前，深深地注视着它。
小白鼠也停下了扒拉笼子的动作，与吕永昌对视了起来。
“天佑夏国……不，天佑人联！”
吕永昌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迅速笑着更正道：“等实验结束，我要把它养在办公室里！”
“从现在开始，它就叫Aurora，奥罗拉！”
毛正志眼神微微一动：“拉丁文中的曙光女神？”
吕永昌用力点了点头，眼中笑意愈发浓郁：“不错！”
“它让我看到了人类实现长距离星际航行的曙光！”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抬起头，再一次朝深邃的夜空望去！
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再次进入太空了！
上一次乘坐玄女一号上天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那瑰丽无比的画卷，无时无刻在他的梦境中闪烁。
“所以，永昌，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毛正志挑了挑眉，打断了吕永昌的感慨。
被打断了思绪的吕永昌嘴角轻轻撇了撇，目光再次投向手中的饲养笼。
“还能怎么办？”
“准备血检！”
“今天，我非得把它醒来的原因给揪出来！”
毛正志：“……”
“咳咳，永昌，你可得悠着点。”
“我可提前跟你说了，我们已经把所有的小白鼠都调过来了，短时间内，不出现奇迹的话，这就是咱们仅有的一个实验对象了！”
吕永昌：“……”
……
几个小时后。
小白鼠奥罗拉战战兢兢地缩在饲养笼的角落，小小的黑色眼珠中充斥着恐惧。
吱吱吱！（你知道我这几个小时怎么过的吗？！）
“怎么样？结果出来了吗？”
吕永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后，奥罗拉再次缩了缩自己瘦小的身躯。
“有一部分结果了！”毛正志的声音中满是亢奋。
“和我们猜测的差不多，奥罗拉的体内多了一个未知的抗体。”
“就是这个抗体将那些蛋白酶全部解决了！”
吕永昌轻轻打了个响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好！”
“抗体分离出来了吗？”
见到毛正志点头，吕永昌眼中兴奋之色更浓。
“快，去试试这些抗体的作用！”
说着，吕永昌朝远处饲养笼中仰天躺着的十五只实验组小白鼠努了努嘴。
……
毛正志小心翼翼地将针管中的一点药液推入面前的小白鼠体内。
因为目前抗体数量稀少，他们不得不省着点用。
至于外面的几千万只小白鼠……只能看命了。
想到这边，毛正志眼中光芒黯淡了几分。
作为一名生物学家，他虽然知道这些小白鼠的最终结局都是死在实验室，但想到自己亲手杀死了接近一亿只小白鼠，他的内心就升起了浓重的愧疚之情。
“啪！”吕永昌伸手轻轻拍在了毛正志的肩膀上。
作为下决定的人，他比谁都清楚毛正志此时的心理状态。
他微微叹了口气：“你用不着愧疚，这毕竟是我下的命令。”
“如果，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命运，这笔债，也该由我来偿还！”
毛正志神色黯淡地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任何话语。
“放心吧，等实验结束后，我会向议员长申请，为这些小白鼠立碑的。”吕永昌神色严肃地说道，“人类文明，绝不能忘记它们！”
听到这话，毛正志脸上的愧疚之色少了几分。
他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眼前的场景吸引了注意力。
“永昌！”毛正志高声惊呼道，“你看！醒了！1号小白鼠已经醒了！”
吕永昌迅速朝面前的饲养笼看去。
果然，打着1号标签的那只小白鼠的爪子微微抽搐，一双黑色的小眼睛也已经睁了开来。
在短短几秒钟时间，1号小白鼠已经翻过身，拱着鼻子在饲养笼中嗅闻起来。
吕永昌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不错，看来这个抗体确实可以解决火星真菌内部的这种奇异蛋白酶！”
……
在等待其余14只小白鼠苏醒的时候，吕永昌坐在了椅子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在意念的驱动下，他再次进入了科技树系统空间。
白色光点迅速蔓延，点亮了原本黯淡的一处光标。
【冬眠技术：初步掌握！】
随后，一道光点从这个光标中延伸出去。
看到这一幕，吕永昌微微一愣。
还有？
冬眠技术之后，还有什么技术吗？
光点逐渐黯淡，一个大约只有10%亮度的光标在他眼前浮现。
【超重状态平衡技术：深海模式】
吕永昌下意识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个光标上。
一阵眩晕传来。
那熟悉的感受让吕永昌心里一慌。
好家伙，他不会又要晕了吧？！
不至于吧？！
或许是因为系统持续强化大脑和身体的原因，眩晕感持续了数秒便缓缓消失了。
随着眩晕感消失，一丝明悟在他脑海深处缓缓浮现。
原来是这项技术……
从玄女一号开始，空天飞机，亦或者说星舰的速度越来越快同时，它们的加速能力也越来越强。
专业训练的宇航员和飞行员在抗荷服的帮助下可以接受的极限G值大约在12G。
但普通人能够接受的G值，大概只有3-4左右。
这对于星际航行来说，有些太小了。
即便未来的星舰真的可以达到所谓的1%或者10%光速，它需要的加速时间是难以想象的！
更何况，长时间承受过大G值，对于人类的身体极其不友好。
几分钟或许还好些，一旦将时间延长到数天，数月，乃至数年，相信没有人能受得了。
因此，人类需要一个在超重条件下平衡内外压力的技术。
也就是系统给出的深海模式。
所谓深海模式，其实有点类似于水中呼吸。
这项技术其实早就有所研究。
全氟碳化物（PFCs）液体。
它拥有极其强大的溶氧能力。
因此，就有人尝试用这种液体来代替空气，进行“水下呼吸”。
但现实很残酷。
相比空气，全氟碳化物液体密度极大。
正常人的肺活量根本不可能正常呼吸它。
即便肺活量很大可以呼吸，在无法将液体全部排出体外的情况下，人类也会迅速死于肺炎以及一系列并发症。
将脑海中的一系列知识点梳理了一番后，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眼。
第139章 代号：巴别塔
“你醒了？”
吕永昌刚睁开眼，就听到了一旁毛正志的声音。
“小白鼠怎么样了？”吕永昌下意识开口问道。
毛正志笑眯眯地指了指一旁的饲养笼：“喏，已经全部苏醒了，身体健康，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后遗症。”
吕永昌下意识扭头看去。
当看到十五只小白鼠活蹦乱跳的时候，他猛地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一些常规操作了。”
“人工合成这种蛋白酶，批量制造抗体……”毛正志一脸轻松地说道，“对了，这种蛋白酶和抗体还没有命名呢，你要给它取个名字吗？”
“……就叫冬眠素和抗冬眠素吧。”吕永昌皱了皱眉头，有些头疼地说道。
作为一个取名废，他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听的名字。
毛正志自然是一脸无语地看着吕永昌，暗自嘀咕道：“早知道就不让你命名了，这都什么破名字……”
吕永昌嘴角抽了抽，岔开了话题。
“目前技术不够成熟，先在黑猩猩上做实验。”
“切记，确保万无一失后，再运用到人类身上！”
“此外，还有一个研究任务要交给你。”看着毛正志那略带鄙夷的眼神，吕永昌眼珠一转，沉声道，“深海模式，听说过吗？”
……
京城。
熟悉的办公室。
“议员长，我申请启动太空电梯项目。”
吕永昌站在办公桌前，沉声说道。
听到这话，老人的神情有些恍惚。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太空电梯？”
“如果我理解没错的话，你说的是科幻电影里的那种可以直达宇宙空间的电梯？！”
纵然他已经成为了人联议员长，老人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这玩意儿，咱们有这个技术？”
吕永昌耸了耸肩，连忙摇了摇头：“当然没有。”
看到老人脸上的逐渐古怪的神色，吕永昌连忙补充道：“哦对了，我说的是现在。”
听到这话，老人脸上的表情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愈发古怪了：“你的意思……你已经有头绪了？”
吕永昌赶忙点头，同时伸手比了个手势：“这段时间研究下来，有那么一点头绪了。”
李议员：“……”
他抬起满是皱纹的右手，轻轻扶住额头，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又是这个说法。
他再信这话就有鬼了！
“既然你这么说，项目开展就是了。”李议员没好气地说道，“怎么？难道你现在还要我给你批经费？”
吕永昌讪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羞涩”。
“议员长，我不是来向您要经费的。”
李议员眉毛微微一挑，伸手拿起茶杯啜了一口：“那你要什么？”
“亚洲分区的顶尖科研人才，基本都已经集中在你那个实验室了。”
“至于美洲分区和欧洲分区……他们那边有点麻烦，估计要过些日子才能来。”
吕永昌脸上的笑容愈发尴尬生涩。
“议员长，我来向您要块地。”
“地？”李议员微微松了口气，“不就是块地嘛，这种小事找我干什么？”
“准备要多少，建什么，你找人申报一下不就完了嘛，真的是……现在还有人会卡着你吗？”
一边说着，老人一边喝茶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吕永昌：“……我要的地可能有些大，用来建造太空电梯的地基。”
“起码也要一个正常大小的城市大小，而且，需要在赤道附近。”
“噗！咳咳咳！”老人用力咳嗽着。
吕永昌脸上的表情愈发尴尬，并试图进行解释：“我准备依托这个太空电梯建造太空港，届时，鸾鸟一号空天母舰就可以在太空港内制造，这能省不少事，所以……这个太空电梯可能会大一些。”
李议员眉头微微皱了皱。
“非洲那边可以吗？”
“人口稍微少一些，而且也在赤道附近。”
……
“人联最新新闻。”
“第一座太空电梯项目已经经过审批，建造地点位于非洲大陆，项目代号：巴别塔！”
“……”
电视台中，原本的新闻频道已经改了一个模样。
赵子杰看着面前的电视，眼中透出几分恍惚。
这半个多月的时间，就像是活在梦里一般。
人类联合命运共同体，这个称呼听起来就像是小说中的场景一样。
还有面前的电视，放的不再是夏国的一些“小事”。
而是各种各样巨型工程的进度。
例如刚才的太空电梯项目。
他下意识打开了手机中的围脖。
短短几天时间，围脖也升级了一个大版本。
因为人联的建立，此时的夏国俨然成为了所谓的“世界中心”。
各式各样的科研人员和精英人士在不断地前往夏国。
围脖也自然而然地取代推特成为了人联第一大“吃瓜”利器。
虽然有实时翻译的存在，但中文，还是成为了目前的必学语言。
《太空电梯项目开始实施！》
看着那熟悉的黑红色字样，赵子杰下意识点了进去。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太空电梯，什么时候我们夏国有这样的技术了？！”
“楼上的，注意点，要叫人联（斜眼笑）。”
“非洲要建太空电梯……你们说，那边的房价会不会马上暴涨啊？”
“……大哥，14年后地球都没了，你这房子准备干啥？”
看着围脖上的发言，赵子杰轻笑一声后关闭了手机，目光投向面前桌子上的一本书。
《空天飞机和星舰驾驶：从入门到精通》
从几天前开始，书店中就出现了这样的书籍。
原本，赵子杰是不信的。
但当他看到了上面印着的吕永昌画像后，他果断买了一本。
虽然他也知道，这玩意儿绝不会是吕教授写的，但印有吕教授的画像，恰恰说明了一个问题。
这书是人联发布的。
原因不用想也知道。
估计是为了大批量培训驾驶员。
考虑到14年后需要和地球说再见，赵子杰便下定了决心。
必须要学会星舰驾驶技术。
至少，未来逃亡的时候不用看人脸色。
第140章 第二代量子计算机
【巴别塔】项目在人联中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虽然太空电梯的建造顺序是从上往下造，但建造地基的工程队已经提前前往预定地点了。
为了节省时间，各种工程耗材都是就近调配。
虽然人联成立时间只有短短两个星期，但在所有人齐心协力（强大的军事压力）下，国与国之间的隔阂迅速消散。
就在工程队出发之际，一则好消息也从人联第一实验室（原夏国第一实验室）的计算机子实验室传来。
“嗯？”
“第二代量子计算机已经研发成功了？！”
吕永昌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目光灼灼地望着面前的莫泽阳：“效果怎么样？算力有多少？”
因为激动，他一次性问出了一连串问题。
因为零的存在，计算机技术已经成为了人联发展的重中之重。
可以说，算力的极限就是着人联的生产力极限。
只要算力足够大，零完全可以同时操纵数以万亿计的机器人执行建造生产任务！
见到吕永昌兴奋的神色，莫泽阳轻笑一声，伸手比了一个数。
“五万量子比特？”吕永昌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只增加了五倍吗？”
“可惜了……”
“不过也是一件好事，继续加油吧。”
莫泽阳一脸古怪地看着面色失望的吕永昌：“咳……我说的是五十万量子比特。”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吕永昌身子猛地一顿。
他双眼微微瞪大，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莫泽阳：“五十万？你确定是五十万量子比特？！”
见到莫泽阳点头，吕永昌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
他激动地背过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转着圈，嘴里还喃喃自语道。
“五十倍！”
“竟然增加了五十倍量子比特！”
忽然，吕永昌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猛地转过身：“零检测过了吗？”
这量子计算机毕竟是给零制造的。
最重要的自然是零的“居住感受”。
“教授，第二代量子计算机很不错。”零的电子合成音恰到好处响起。
吕永昌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轻轻点了点头，扭头朝莫泽阳说道。
“既然如此，准备给零挪窝吧！”
……
量子超算中心内部。
第二代量子计算机已经制造完成。
和第一代相比，第二代量子计算机的占地空间更大，为此，原先的量子超算中心还被迫进行了改造。
吕永昌站在主控台前，扭头向左看去。
玻璃幕墙之后，是第一代量子计算机。
看着量子计算机上闪烁不断的指示灯，吕永昌沉声说道：“零，准备开始吧。”
“收到。”
零的语气波澜不惊：“正在切断所有控制信号……”
为了确保“挪窝”过程中不出现意外，零切断了工厂所有的机器人和机械臂的控制信号。
实验室的各种计算任务也被存档暂停。
“控制信号切断成功！”
“正在转移主程序！”
“1%……”
进度条开始读条。
看着大屏幕上缓缓推进的进度条，吕永昌眼底闪过一抹亢奋。
五十万量子比特！
要知道，量子比特增加五十倍，算力增长可远远不止五十倍！
他甚至有些想不好这些算力该用在什么地方！
就像一个买了彩票中了头奖的普通人一样，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买些什么！
等待时间不长，大约十多分钟后，第二代量子计算机上的各种指示灯纷纷亮起。
零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主程序转移完成。”
“算法优化中……”
和第一次激活零的时候一样，进入新环境后，零第一件事就是改造自己“居住”的环境。
“优化完成！”
吕永昌神情一振，乐呵呵地看着身侧的摄像头说道：“怎么样？”
“状况如何？”
零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但主控台上的cpu使用率却在不断飙升。
显然，它在测试自己的极限。
几秒钟后。
“教授，我感觉很好。”
吕永昌眉毛猛地一挑。
随后，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平复了一番内心的激荡心情。
“零，现在你可以负责太空电梯建造项目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吕永昌不由屏住了呼吸。
人类效率太慢了。
即便是拥有基建狂魔称号的夏国，面对这种跨越天地的伟岸工程时，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cpu占用率再次提升。
这一次，零沉默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
大约五分钟后，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
“可以，教授。”
“目前机械臂和机器人的性能足够完成太空电梯绝大部分建造任务。”
听到回答的吕永昌精神为之一振！
“大概要多少时间？”
或许是因为刚才计算的时候将一切问题都运算好了，零这次的回答速度十分快。
“如果将全部算力投入其中，大概一年内就可以完成90%以上的建造任务。”
“当然，这需要建立在缆绳技术突破的情况下。”
吕永昌表情一僵。
好吧，不得不承认，他现在还没有完成太空电梯最重要的技术储备。
制作缆绳的材料，他还没有解决。
“咳咳！”吕永昌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岔开了话题，“如果在确保实验室和其他制造任务的情况下呢？”
显然，零并不理解吕永昌刚才的尴尬心情，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大概需要3-5年时间。”
吕永昌猛地一愣。
“这么久？！”
“而且……为什么时间跨度这么大？”
3-5年。
这估算时间跨度达到了整整两年！
“过去一年，实验室的运算任务增长了数十倍，如果按照目前的增长速度，在性能不变的情况下，我大概需要三年时间才能完成太空电梯建造任务。”
“但是，根据我的观测和推算，实验室的运算任务增长速率在不断增加。”
“再加上玄女系列空天飞机的制造任务和其余制造任务，五年已经是保守估计了。”
零不紧不慢地说道。
吕永昌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
就在前几分钟，他还在纠结这指数级增长的算力该怎么花。
几分钟后，他就觉得，这区区五十万量子比特算力，根本不够用的！
第141章 你小子，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想到这边，吕永昌轻轻啧了一声，随后猛地扭头看向身边的莫泽阳。
“五十万量子比特还是少了些。”
“第三代量子计算机有思路了吗？”
莫泽阳：“？？？”
虽然心里槽点满满，但他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实验室那边已经在进行相关研究了。”
“如果问题不大的话，可能明年就能见到了吧。”
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将目光投向面前的大屏幕。
沉默片刻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了。”
莫泽阳眼神动了动，好奇地问道：“可惜什么？”
吕永昌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用力地将其叹了出来：“通讯问题。”
“你是说……超距通讯技术？”毕竟是搞量子计算机技术的，莫泽阳在听到吕永昌这句话的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话里的要点。
“你准备靠量子技术实现超距通信？”
“这玩意儿可不好弄啊！”
莫泽阳的语气中满是唏嘘。
吕永昌默默地点了点头。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他也彻底意识到了为什么量子通讯技术是一级文明的天花板。
人类对量子通讯技术有过大量的研究。
甚至还将其实现了商用化。
但这些量子通讯技术，并不是通过量子的超距纠缠效应进行通信，而是借助了量子的纠缠分发和隐形传输，利用了量子不确定性原理和波函数坍塌原理。
造成的效果，自然是让信息传递更为快速，更为保密。
换句话说，目前的量子通讯技术，并不是系统中的量子通讯技术。
想到这边，吕永昌再次叹了口气。
“难搞也得搞啊！”
“想要迈入星际文明，没有超距通讯，简直就像是瞎子一样。”
莫泽阳深有体会地点了点头：“就像月宫计划一样。”
“我没记错的话，现在的月宫计划只进行了1%左右的进度吧？”
吕永昌满脸苦涩地点了点头。
没办法。
目前的月宫项目，材料全部由批量生产的玄女一号和玄女二号运输。
即便和原先相比，运输效率大大加强。
但按照目前的运输效率，想要彻底将月球作为人类的后备能源库，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除了运输效率问题，最大的一个问题，还是建造效率。
月球的环境注定了不能派遣大量人工去进行基建。
一方面是物资问题，大量工人的氧气和食物消耗，就是一个大问题。
另一方面，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工人，可适应不了地球六分之一的重力。
因此，目前月宫计划的推进，完全靠着数十名宇航员和一些自动化程序。
“话说回来。”莫泽阳眼中满是疑惑，“为什么不在月球上造一台量子计算机，让人工智能去接手呢？”
面对莫泽阳的疑问，吕永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伸手指了指一条横跨主控室的黑色数据传输线。
“看到了吗？”
“虽然零可以通过网络或者电磁波将自己发送到任何一台量子计算机上，但就目前地月之间的信息传输效率和稳定程度，不说花费时间多少，一旦零的核心数据丢失……”
莫泽阳抬手打断了吕永昌的话语：“停！”
“你说的这些原因我都知道！”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再造一个人工智能呢？”
吕永昌叹了口气后摇了摇头：“这个方法我早就想过了。”
“虽然这么说不好，但零的成功，99%得归功于偶然因素。”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没有搞懂零核心数据库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代码。”
吕永昌再次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前不久的经历。
在零刚刚出现的时候，为了探究系统的那串代码是如何运行的，他重新在第一代量子计算机上运行了那串代码。
很可惜，失败了。
并没有第二个零的出现。
一开始，他以为是量子计算机中存在零的原因。
为此，他特地找了台新制造的量子计算机。
在那台量子计算机上，吕永昌使用了零诞生时候的代码。
依然没有丝毫效果。
一番折腾下来，他不仅没有搞清楚原理，还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与真正的人工智能技术的差距。
当然，吕永昌在叙述过程中，隐藏掉了系统和特殊代码的存在。
莫泽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在沉默片刻后，他轻声说道：“如果说……让零制造人工智能呢？”
“我的意思是，我们并不需要第二个像零这样的人工智能，甚至，它可以没有意识。”
“我们只需要一个可以执行月宫计划的弱人工智能就可以了！”
吕永昌神色一窒。
下一刻，他用力拍了一巴掌自己的大腿。
“卧槽！”
一声荡气回肠的经典国骂在主控室内不断回荡。
“你小子，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吕永昌面色涨红，自言自语道：“是啊！我们又不需要第二个强人工智能！”
莫泽阳眼神微微一动：“零不是超人工智能吗？”
此时的吕永昌因为太过兴奋，无意间说漏了嘴：“不是。”
“核心代码限制了其出现情感，它只能无限接近于所谓的超人工智能。”
莫泽阳：“……你不是刚说自己没搞懂零的核心代码吗？”
吕永昌说话的声音骤然停顿：“……”
主控室的气氛突然僵硬了起来。
“咳！”吕永昌讪笑着打了个哈哈，“略懂，略懂一点，多亏零的帮助，稍微看懂了一点。”
莫泽阳：“……”
一点？亿点吧！
“这些都不是重点！”
看着莫泽阳眼中浓厚的怀疑色彩，吕永昌直接大手一挥，岔开了话题。
“零，刚才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吧？”
“弱人工智能，你能造吗？”
下一秒。
一道电子合成音响起：“教授，任务已完成。”
吕永昌：“？？？”
莫泽阳：“？？！”
“啥玩意儿？！”即便是吕永昌，也被零的效率给吓到了，“零，你认真的？”
“你听明白我们刚才的对话了吗？”
“我要的是能够独立完成月宫计划的弱人工智能！”
第142章 零的自我限制
零的声音随之响起。
“教授，请不要把我和弱人工智能相提并论。”
“所谓的弱人工智能，复杂程度不及我核心代码的1%。”
吕永昌有些古怪地看着面前的大屏幕。
虽然清楚，零不可能产生情绪，但他总觉得，零的这句话中透着几分鄙夷。
“所以，你是怎么……造出这个弱人工智能的？”
吕永昌有些好奇地问道。
面对创造者的问话，零自然一五一十地回答了起来。
一番交谈后，吕永昌大致搞清楚了流程。
“所以，这就相当于是你的子程序？”
“是的。”零的声音随之响起，“更准确地来说，它更像是我的复制体，不过，只复制了最基础的一部分代码。”
一直没有说话的莫泽阳眼神一动，忽然开口问道。
“那你可以复制自身吗？”
听到莫泽阳的问话，吕永昌脸色微微一变。
他迅速开口问道：“零，你能做到吗？”
零没有回话。
主控台上的cpu使用率却在一瞬间飙升到了100%！
一旁的机房中传来了散热系统全功率运行的嗡鸣声。
“卧槽……”吕永昌眼角猛地抽了抽，“不会出事了吧？”
“零？”
“教……授……，我……似乎……不能……”
电子合成音一卡一顿的，就像是用十多年前的古董电脑播放4K电影一样，原本连贯的画面直接卡成了PPT。
“卧槽！”
“卧槽！！！”
主控室内，瞬间响起了两道荡气回肠的声音。
吕永昌背后猛地冒出一阵冷汗，“停！快停下！”
看着cpu使用率逐渐降低，他猛地松了口气。
虽然知道零肯定有自我纠错和保护机制，但他还是一脸后怕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随后，狠狠地瞪了一眼满脸苦笑的莫泽阳。
这要是把零给整崩了，人类估计是不可能逃出这次灾难了。
“零？刚才什么情况？”缓过神来之后的吕永昌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不停止任务？”
停止了自我复制任务后，零的声音随之恢复了正常。
“教授，保护机制还没到起效时间。”
“预计10秒后会触发保护机制。”
“刚才……我内部的代码似乎限制了自我复制的可能性。”
听到这句话，吕永昌和莫泽阳互相对视一眼。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释然的神色。
不能自我复制好啊！
不然，这玩意儿要是自我复制几次，再加上充足的算力……估计同等级的文明都不会是它的对手！
“行了。”吕永昌轻轻拍了拍手，下达了最后一个指令，“零，等到新的量子计算机建造完毕，你再把这个弱人工智能放进去。”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走出了主控室。
“好的，教授。”
大屏幕和主控室的灯光随之熄灭，只剩下了主控台和机房中的指示灯在不断闪烁。
……
三天后。
“不是吧……”
“咱们不是刚刚隔离出来吗？怎么又要上去了？”
硕大的停机坪上，停放着数十架玄女二号。
一架侧面标着数字1的玄女二号旁，响起了一阵哀嚎声。
“我刚想去吃火锅呢！”
“行了洪凡！”白亦轩的声音响起，“这次是吕教授亲自下达的任务，很重要。”
“要是搞砸了，你接下来一年的火锅都没了。”
镜头拉近。
洪凡身穿宇航服，苦着脸踏上舷梯，走入了玄女二号当中。
“凡哥，开心点。”跟在他身后的夏婉怡笑着拍了拍洪凡的肩膀，“吕教授亲口说了，这次任务完成，给咱们好好放个假的！”
“到时候想吃什么不是一句话的事？”
听到这话，洪凡那黯淡无比的眼神逐渐亮了起来。
……
“指挥中心，玄女二号已做好准备，随时可以起飞！”
确认了一番货舱中的大玩意儿安然无恙后，白亦轩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打开无线电开关，沉声说道：“请指示！”
“嗤嗤……”
“地面指挥中心收到！立刻起飞，重复，立刻起飞！”
白亦轩面色一肃，迅速按下了控制台上的几个按键。
随着他缓缓推动操纵杆，几道幽蓝色光焰缓缓将玄女二号推上了天空。
……
月球。
月宫项目中央。
一架玄黑色外壳的飞船底部喷着幽蓝色的光焰缓缓降落。
原本平静的月面顿时扬起一片银白色的月尘。
几分钟后，舱门缓缓开启。
“啧啧啧……”洪凡率先跳下玄女二号，扫视一圈四周后，不由发出了一阵阵赞叹。
“这几个月不见，月宫计划已经进行到这种地步了吗？”
远处，几辆表岩屑收集车缓缓驶过月球表面，收集起一层层细碎的月壤。
随后，这些收集车依次驶向一个硕大的反光镜。
履带和机械臂将收集到的月壤从车里取出，送入反光镜下的一处装置。
在太阳光和电加热的共同作用下，月壤中的氦三被迅速提取出来。
另一边，几个自动采矿设备底部的钻头缓缓钻入月岩之中……
俨然一副科幻大片的场景。
“照吕教授说的，这只完成了月宫计划的1%，还早得很呢！”
白亦轩的声音在无线电中响起：“按照计划，整个月球表面都会布满大大小小的工厂和冶炼厂。”
“届时，月球就是人类前往宇宙的第一个能源和物资补给站。”
“当然，现在说这些也没用。”白亦轩耸了耸肩，伸手指了指身后货舱中的玩意儿。
见到两名队友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来后，他又指了指前方的一个“小房子”。
“那边，是月宫项目的大脑，里面也是一台量子计算机，不过是第一代产品。”
“咱们身后的，是第二代量子计算机。”
“里面还有一个弱人工智能，听说有点像是零的分身……嗐，这些玩意儿我也不懂，反正咱们要做的很简单。”
“把这台计算机搬过去，然后把里面的老计算机拆了，再把这个新计算机装上就好了！”
洪凡嘴角抽了抽。
这句话，简直和把大象装进冰箱只需要三步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第143章 弱人工智能：壹
面对白亦轩那极其简略的话语，洪凡心里充满了吐槽的欲望。
但看到两名队友都转身走向货舱内的那台量子计算机，洪凡只得撇了撇嘴跟了过去。
六分之一的重力大小，再加上电动搬运工具，将这个大玩意儿搬到目的地并不是很难。
只是……
在打开那个银白色“小房子”的大门后，三名宇航员都愣在了原地。
密密麻麻的线路，再加上各式各样花里胡哨的不知道用途的元器件。
“队长，你确定，咱们能把这玩意儿拆下来？”
洪凡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在队内无线电频道中说道。
白亦轩眼角抽了抽，脑海中回想起了吕永昌的话语。
‘嗐，这玩意儿简单地很，你们要做的就是把相同颜色的线给接上，再把螺丝拧拧紧就完事了！’
看着面前五颜六色，起码上千条各式各样的线路，白亦轩嘴角疯狂抽搐。
“应，应该可以吧？”
他发誓，再也不相信吕教授嘴里的鬼话了！
……
按照吕教授给的步骤停止了面前这台老式量子计算机后，周围所有的设备都猛地停下了动作。
表岩屑收集车静静地停在原地。
自动采矿设备也停下了自己不断“突突突”的钻头。
原本稍稍有些“热闹”的月球表面，重新回归到了一种“诡秘”的寂静中。
似乎是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三名宇航员也陷入了沉寂之中。
“咳咳！”白亦轩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无线电内的寂静，“咱们该准备拆卸了！”
目光盯着远处那台采矿设备的夏婉怡身子微微一颤，似乎是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到了。
她猛地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队友，朱唇轻启，幽幽地叹了口气。
“刚才这些设备在工作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这突然停下来了才发现，月球是真荒凉啊！”
白亦轩和洪凡身为男性，自然不像夏婉怡那样感性。
两人对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后，再次将目光投向面前的老式量子计算机。
开始拆卸。
虽然看着很复杂，但做起来，其实并不是很难。
准确地来说，吕永昌甚至没有说错话。
他们要做的事情确实就是将螺丝拧松，把各种线拔下来。
只不过……这个数量，属实有些让人头大。
特别是每一根线上都标有细小的编号，对应着相应的接口。
至于插错线的结果是什么……白亦轩三人自然是不想知道的。
因此，月球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画面。
三名宇航员蹲伏在那间小房子前面，隔着头盔，眯起眼睛细细地辨认着线路上的编号……
……
“我的老腰哟……”
洪凡一边站起身，一边伸手，透过宇航服轻轻捶打着自己的后腰。
“可算是完成了，队长，为了装这玩意儿，咱们花了多少时间？”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白亦轩。
白亦轩抬起手腕，看了看集成在宇航服上的腕表，撇了撇嘴：“3个小时52分钟。”
“……”洪凡眼中幽怨之色更浓，“队长，你是不是惹吕教授生气了？”
白亦轩神色一怔，下意识开口道：“怎么可能？！为什么这么说？”
“不然，为什么每次我们的任务都是这种苦力活……”无线电中响起了夏婉怡幽幽的声音，“队长，我赞同凡哥的说法，我觉得你该好好反思一下。”
即便宇航服内的温度一直保持着最舒适的温度，但白亦轩还是感觉额头上缓缓滑下了一滴汗珠。
“咳，应该，大概没有吧……”
看着两名队友那越发古怪的神色，白亦轩赶忙岔开了话题：“计算机已经安装好了，咱们该汇报了！”
说着，他直接调整了无线电频率。
“呼叫地面指挥中心！”
“这边是月球月宫基地，第二代量子计算机已经安装完毕。”
短暂的等待后，无线电中传来了方旭的声音。
“地面指挥中心收到。”
“立刻启动计算机！”
听到命令的白亦轩神色一肃，回应了一个收到后快步朝第二代量子计算机走去。
“啧……被他糊弄过去了，原本还想着讹一顿火锅的！”
听着无线电中洪凡的轻声抱怨，白亦轩身子猛地一顿。
这孩子……想吃火锅想疯了吧？
“行了行了，等回去了我请客！”白亦轩没好气地说道。
听到这话，洪凡和夏婉怡眼前猛地一亮！
“芜湖！”洪凡轻呼一声，“队长我来帮您！”
“这种小事，交给我就行！”
说着，洪凡屁颠屁颠地蹦跳着朝白亦轩追去。
……
十多分钟后。
看着第二代量子计算机上闪烁的指示灯，洪凡下意识伸手挠了挠“玻璃面罩”。
“这个……应该没出问题吧？”
白亦轩有些疑惑地从宇航服的背包中取出了一份文件，仔细翻看了起来。
“队长？”
洪凡下意识凑过去看了一眼。
《第二代量子计算机维修和安装手册》
“……”
洪凡神色古怪地看着白亦轩：“队长，这玩意儿，应该是吕教授搞出来的吧？”
白亦轩一边仔细对照着上面的彩色插图，一边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对，就是吕教授整出来的。”
“除了这个，还有一本玄女系列空天飞机维修手册，前几天刚刚出来的，现在就在咱们座位底下放着，你不知道吗？”
洪凡：“……”
虽然有些离谱，但想到是吕教授的杰作，他忽然感觉一切都顺理成章了起来。
“呼！”白亦轩猛地松了口气，伸手点了点册子上的一张彩色插图，“没事没事！”
“这是在进行自检，准确地来说，是里面的弱人工智能在建造适合的系统。”
洪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所以……这大概要多少时间？”
“……不知道，弱人工智能的能力吕教授也不清楚。”白亦轩眉头微微蹙起，“不过，应该花不了太长时间。”
说话间，第二代量子计算机上的指示灯忽然全部熄灭了。
下一秒，显示工作状态的指示灯悄然亮起。
“你好。”
第144章 缆绳选择：碳纳米管
“你好。”
正当三人在那面面相觑时，一道极其机械的电子合成音在三人的头盔中响起。
“卧槽！”*3
白亦轩率先反应了过来：“你是……壹？”
“是的。”机械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是否开始执行月宫建设计划？”
和零不同，壹的声音极其死板。
白亦轩和队友对视一眼后，沉声说道：“壹，立即开始！”
命令下达的瞬间，整个月宫基地再次活了过来。
只是……
一切都仿佛被快进了一样。
表岩屑收集车的行进速率忽然加快了数倍。
看着收集车直愣愣地朝面前的月岩上撞去的场景，夏婉怡双眼微微睁大了几分，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但下一秒，收集车恰到好处地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线，绕过了面前的月岩！
不仅仅是收集车，履带装置的运输效率也瞬间加大了几倍。
在刚开始，为了细分矿石种类，履带运输的时候是一顿一顿的。
但现在……
几条履带没有丝毫停顿地迅速运行着，看似杂乱矿石分拣过程，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秩序感。
“卧槽……”洪凡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场景，“这也太夸张了吧……”
白亦轩眼中满是惊叹。
这还只是弱人工智能！
如果是零……
他微微打了个寒颤。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夏国这段时间的发展如此迅速了！
……
地球。
“教授，壹已经开始正常工作了。”
零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响起。
吕永昌紧紧皱起的眉头稍稍放缓了一些。
“好，我知道了。”
“对了，零，帮我联系魏荣院士。”
“告诉他，我马上去碳纳米子实验室。”
“是，教授。”
……
碳纳米子实验室。
“吕教授您好。”
吕永昌刚刚走进实验室，一名双鬓斑白的中年男子便迎了上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
“魏院士，我认得您！”吕永昌笑着伸手握住了魏荣伸上前的右手，用力晃了晃后沉声道，“情况紧急，我就不说废话了。”
魏荣神色瞬间严肃了几分：“吕教授您说。”
“太空电梯的缆绳材料问题，现在还没有解决。”
听到吕永昌这句话，魏荣神色微微一动：“吕教授的意思是……准备用碳纳米管来制作太空电梯的缆绳？”
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只要一句话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怎么样？有可能吗？”
魏荣有些纠结地皱起了眉头。
沉吟片刻后，他点了点头，随后又快速摇了摇头。
“理论上来说，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吕教授您也知道，碳纳米管的抗拉伸强度达到了200Gpa，大约是钢材的100倍，但密度却只有钢材的六分之一。”
“在理论上来说，这确实是太空电梯的理想材料。”
“但是……目前的碳纳米管制备工艺方面有很大的问题，大多数碳纳米管甚至连厘米级都到不了。”
“而且，目前碳纳米管的强度主要体现在微观层面。”
“在宏观层面，因为种种原因，其拉伸强度在数值上要大打折扣。”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
对于碳纳米管的这些力学性能，他自然十分清楚。
毕竟，在常温超导材料中，他选择的就是碳纳米管。
只不过，在那时候，他运用的是碳纳米管优良的电学性能。
沉思片刻后，他轻笑一声：“有问题很正常，只要我们把它解决掉就好了。”
“重点在于，目前，碳纳米管是最可能成为太空电梯缆绳的材料，这就足够了。”
魏荣愣了愣神，随后用力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了几分钦佩：“说得好，教授。”
……
实验台前，吕永昌默默地看着面前第一次制备出来的碳纳米管样本。
碳纳米管长度大约为一米，抗拉强度达到了80Gpa。
按理来说，这已经是一根极其优秀的碳纳米管了。
但这显然不足以满足太空电梯的要求。
太空电梯，作为一项行星文明迈向宇宙的必备科技，它所蕴含的技术含量是极高的。
电梯一端在地面，另一端在3.6万千米之外的地球静止轨道，中间，仅仅靠着一根缆绳相连。
至于它为什么不掉下来……原理很简单。
只需要地球自转产生的离心力抵消或大于向下的引力，使缆绳保持绷紧即可。
当然，在保持上述条件的同时，电梯的总体质心应该等于或高于地球静止轨道。
考虑到缆绳自身的重量和依附缆绳建造的各种运输设备，想要让电梯的总体质心保持在地球静止轨道，除了加大另一端平衡物的质量，只有加长缆绳长度这一条路。
当平衡物恰好位于3.6万千米的地球静止轨道时，想要保证其不掉下来，平衡物的质量就要做到无限大，这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因此，在正常情况下，太空电梯的最高点一般都在距离地球表面9万千米左右的地方。
在这些前提条件下，作为太空电梯最重要的一项材料，连接两端的缆绳需要承受极其恐怖的拉力！
当然，除了抗拉能力，缆绳所必须的条件还有很多，材料稳定，不易破坏等等。
“这已经是目前实验室中制造的强度最高的碳纳米管了。”魏荣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打断了吕永昌的思绪。
他缓缓摇了摇头：“不够，远远不够。”
魏荣苦笑一声。
他当然知道不够。
对于太空电梯来说，80Gpa的抗拉强度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要知道，即便是最基础的太空电梯，都要求缆绳起码拥有100Gpa的抗拉强度！
“起码要1000Gpa……”吕永昌喃喃自语道。
听到这话的魏荣双眼猛地瞪大了一圈。
1000Gpa？！
这简直就像是在痴人说梦一样！
“吕教授，这恐怕有些……”魏荣脸上露出几分难色。
倒不是他泼冷水，作为一名专门研究碳纳米管的材料学院士，他对于碳纳米管的性能无比熟悉。
1000Gpa，不能说绝无可能，但实现这个强度的可能性……
魏荣无奈地摇了摇头，试图劝说吕永昌。
第145章 单层壁碳纳米管vs多层壁碳纳米管
“吕教授，我觉得咱们的要求可以放低一些。”
“1000Gpa，这个抗拉强度是在太难实现了。”
“如果您觉得小型的太空电梯无法满足运载需求，我们完全可以多造几台，不是吗？”
魏荣“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吕永昌目光怔怔地望着面前的碳纳米管。
沉默良久，他忽然开口说道：“有道理。”
还没等魏荣脸上出现喜色，吕永昌继续说道：“说得对，单层壁的碳纳米管行不通！”
魏荣：“？？？”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吕永昌。
这是他刚才说的话？
至于吕永昌，似乎是误解了魏荣脸上的疑惑神色：“你不明白吗？”
“很简单，单层壁的碳纳米管，即便拥有最理想的结构，最理想的状况下它的抗拉强度也只能达到800Gpa，这肯定不够！”
“我们得从多层壁下手！”
“考虑到制备工艺，纯度以及纺丝方式造成的抗拉强度下降……”
“保险起见，我们需要把单条碳纳米管的抗拉强度提到1500Gpa以上！！”
碳纳米管
魏荣呆呆地看着吕永昌，伸手一巴掌糊在了自己光洁的额头上。
敢情刚才自己说的话，吕教授一句都没听进去是吧？！
他眼中露出几分急色：“可，教授，多层壁的碳纳米管理论计算太过复杂，我们根本不知道它的上限在多少Gpa！”
吕永昌轻笑一声。
“这不正好说明了多层壁碳纳米管的可塑性极大吗？”
魏荣：“……”
还能这么理解？！
经过一番辩驳，吕永昌单方面宣布了魏荣的辩驳无效。
于是，魏荣“兴高采烈”地替吕永昌打起了下手。
……
“魏荣，帮我看看56号样本怎么样？”
吕永昌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记得那都是锯齿形的排列方式。”
微观层面上，单层壁碳纳米管的原子有不同的排列方式。
锯齿形、手型和扶手椅型。
这三种排列方式制造出的碳纳米管也有不同的抗拉强度。
至于多层壁碳纳米管……
那排列方式就多了去了。
毕竟，两层壁碳纳米管属于多层，两百层壁碳纳米管也属于多层。
而吕永昌他们现在做的……也是最简单，最基础的方法。
穷举法。
说简单点，就是一个个试过去。
用排列组合的方式不断试验，再让零对这些数据进行分析计算，找出其中的规律，再精准定位最适合的多层壁排列方式。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了。
即便有零和一整个实验室的研究人员的帮助，实验进度依旧比较缓慢。
“来了！”
魏荣的声音由远而近，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几分钟之后。
“哎，可惜了。”
“抗拉强度只有50Gpa，不合格。”
吕永昌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随后轻声说道：“记得帮我把数据录进去，零需要大量的样本才能进行分析。”
魏荣默默地点了点头，站在吕永昌身边欲言又止。
“怎么了？”
眼角余光扫到魏荣的那一刻，吕永昌低声问道，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听到吕永昌的问话，魏荣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露出几分苦涩。
“吕教授，现在我们已经做了80多个样本了，可是……”
“截至目前，我们还没有发现一款抗拉强度超过100Gpa的碳纳米管，我在想，是不是我们的方向选错了？”
吕永昌手中动作没有任何停顿，轻轻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会，我的直觉告诉我，方向绝对不会错！”
“相信我！”
说话的同时，背对着魏荣的吕永昌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可察觉的绿意。
方向当然不会错。
早在实验正式开始前，吕永昌就通过科技树系统的“提示”验证了一下自己选择的研究方向。
结果显而易见，多层壁碳纳米管绝对是正确的方向。
至少，作为太空电梯的缆绳材料，它的潜力无比巨大！
吕永昌那充满自信的言语，减轻了几分魏荣心里的担忧。
作为原夏国科学院院士，魏荣早就听说过一些科研大牛依靠科研直觉完成科研任务的“传说”。
原本他还不怎么相信这种“故事”。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幕竟然在他眼前上演了。
虽然魏荣依然不怎么相信这所谓的科研直觉，但想到吕永昌以前的成就，他只能苦笑着将到嘴边的话语给咽了下去。
“卧槽！”
一声充斥着惊讶的喊声从远处传来。
魏荣眉头微微一皱，沉声喝道：“小王，怎么回事？！”
“实验室里，记得注意秩序！”
那被称作小王的研究员脸上写满了震惊，他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实验台，结结巴巴地说道：“魏，魏院士，您，您快过来看看，看看这份样本！”
魏荣心里一动，一个猜测在他心底浮现出来。
不会吧……
打脸来的不会这么快吧？！
他神色一紧，迈开脚步，迅速朝那名研究员的方向赶去！
一旁的吕永昌，自然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跟在魏荣的身后缓缓走去。
……
“难以置信……”
和吕永昌不同，一路小跑的魏荣早就来到了实验台前。
在一番观察后，魏荣面色微微涨红，一脸不可思议地喊道：“抗拉强度竟然达到了200Gpa！”
此时的实验台早已被研究员团团围住。
每一名科研人员都想要亲眼看到这堪称奇迹的碳纳米管！
“哦？”
吕永昌此时也缓缓走到了人群外围，听着人群中魏荣的喊声，他嘴角上扬，一抹淡淡的笑意跃然于脸颊两侧。
“让我看看数据。”
吕永昌的声音落下，面前拥挤的人群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
“快，快让让，吕教授来了！”
“你别挤我啊……”
一阵短暂的骚动后，人群让开了一条道路。
吕永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朝两边的研究员点了点头后迈步走向了实验台。
“不错！”看到数据的那一刻，吕永昌眉梢猛地一挑。
“保持现在的层数，试着改变一下排列方式，继续试验！”
第146章 人联科学院与首席科学家
这一点成功的迹象，无疑大大鼓舞了实验室内的众人的士气。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吕永昌所说的1500Gpa抗拉强度多层壁碳纳米管！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实验室中传来了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
“吕教授，我们更换了一下排列顺序，抗拉强度达到了260Gpa！”
“290Gpa！”
“350Gpa！”
“……”
时间一天天过去，多层壁碳纳米管的最高抗拉强度也在不断提升。
就在所有人都信心满满的时候，现实给了众人一个大逼兜子。
数据开始回落了。
在最高抗拉强度达到500Gpa之后，后续每一个样本的数据都没有超过这个记录。
吕永昌皱着眉头看向电脑中的数据。
沉吟片刻后，他缓缓摇了摇头。
“不对，这不对。”
“这个层数的多层壁碳纳米管，绝对不是我们需要的。”
说着，吕永昌沉声道：“零，数据积累够了吗？”
零的声音很快响起：“教授，目前已经积累了5670份样本数据，需要我对其进行计算分析吗？”
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纠结之色。
5670份数据样本，看起来似乎很多，但对于这种变化极大的材料来说，显然是不够的。
但实验从开始到现在，也差不多过了个把月的时间。
如果再继续盲目地去试错，那消耗的时间成本将会难以估量！
“零，试试看吧。”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推算一个大致的方向出来。”
随着吕永昌的话音落下，远处的量子超算中心内，散热系统的嗡鸣声忽然响了起来。
……
京城。
一环线内。
“启明，我有一个想法，你听听看怎么样。”
办公桌后的老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眼中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按照目前的进度，我们很快就要进入宇宙了。”
“这点，你应该也知道吧？”
面对老人的问话，站在办公桌前的洪启明赶忙点了点头。
人联成立后，他的职位也发生了些许的变动。
虽然不再是科技部部长，但托了吕永昌的福，他也成为了人联议会的一名议员。
比起原先，他的位置肯定是向上挪了一大截。
老人沉稳的声音继续传来。
“这段时间，我思考了很久。”
“如果接下来我们真的侥幸逃过了这场灾难，成为了一个货真价值的星际文明。”
“只靠一个议会，是无法承担领导文明的重任的。”
听到这话，洪启明大吃一惊！
“议员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地低声喊道：“人类现在刚刚联合，难道您……”
李议员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抬起枯瘦的手掌轻轻摆了摆手。
“别想岔了，我可没准备退下来。”
“那您的意思是……”洪启明眼中疑惑之色越发浓郁。
老人脸上笑意逐渐收敛。
“面对未知的宇宙，我自认为，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普通人。”
“我不知道星际文明是怎么样的，我只能凭借自己的想象力去尽力想象。”
“我想了很久，得出了两个结论，亦或者说是猜测。”
说到这边，老人语气微微一顿。
“第一，星际文明的首要任务就是发展科技。在浩瀚的宇宙中，我们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来自宇宙本身的威胁，还有其他文明的威胁。”
“因此，无论文明内部发生任何变故，都绝不能影响到科技的发展！”
“第二，想要维系更高等级的文明，人类文明需要大量的人口，数以万亿计的人口！”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即便议会规模不断扩充，我们能管理的东西也是有限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洪启明轻轻咽了口唾沫。
他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起了一个念头。
他大概知道李议员说的是什么了。
只是这个猜测太过惊人。
他一时间有点不敢说出口。
面对老人温和的目光，洪启明微微张开嘴唇，用带着颤抖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
“接下来几天，我会举办人联会议。”
“为了适应宇宙，人类文明，需要改变。”
……
碳纳米子实验室。
“教授。”
零的声音在吕永昌身边的喇叭中响起：“计算结果出来了。”
“很抱歉，我无法得到精准的答案。”
“但我得到了大概的区间。”
“在这个区间内，有96.9%的概率存在您要的碳纳米管。”
吕永昌神色猛地一振。
足够了！
有一个区间已经比原先好太多了！
至少，实验有了真正的界限！
他转身打开了一旁的电脑。
“零，把计算结果传给我！”
电脑屏幕画面悄然变换，一大串密密麻麻的数据出现在屏幕之上。
吕永昌一边仔细看着屏幕上的数据，一边大声喊道：“魏荣！来活儿了！”
……
一个星期后。
“……人联消息早知道，接下来，由我为您播报人联最新的新闻动态。”
电视屏幕上，主持人冰冰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意，语气轻快地说道。
“根据人联议会第一届会议结果，为了适应即将到来的星际生活，人联将进行一次重大改制。”
“议会工作内容进行缩减，只负责人类文明内部事项。”
“同时，成立人联科学院，科学院负责文明外部事务，并全权负责文明发展方向。”
“科学院与议会处于平级关系……”
“会议上，李议员推荐吕永昌担任科学院首席科学家，并获得全票通过！”
“……”
……
此时此刻，呆在实验室内的吕永昌自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眼中，只剩下了面前的那一段细长的碳纳米管。
“真要命……”魏荣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不是我说，咱们这运气也太衰了。”
“都给出一个区间了，咱们愣是将这个区间内所有的可能性全给做了。”
听到这话，吕永昌脸上出现了几分苦笑。
没错，此时在他眼前的，就是那上千个样本区间中的最后一个。
第147章 千米级碳纳米管
“教授，万一……”
魏荣神色忐忑地看着面前的碳纳米管，轻声说道：“万一这次的样本也……”
“停！”
吕永昌没好气地打断了魏荣的话语：“没有万一！”
“我不信我们的运气能这么差，3.1%的几率都能给我们撞上了！”
魏荣连连苦笑，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扭头朝一旁看去。
“小王，测试结果出来了吗？”
那名被称作小王的研究员脸上带着几分焦急：“魏院士，马上就好了，再等等！”
“……”
魏荣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用力抿起的嘴唇泛着些许白色。
等待的时间是极其煎熬的。
毕竟，在某种意义上，这段碳纳米管已经算是全实验室的希望了！
“结果出来了！”
“1590Gpa！”
小王脸上满是兴奋，振臂高呼一声：“吕教授，我们成功了！”
听到喊声的那一刻，吕永昌和魏荣第一时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为了避免误差，两人再次进行了数次的测试。
所幸，这段多层壁碳纳米管没有辜负全实验室的期望。
“1590Gpa……”魏荣目光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测试结果，喃喃自语道，“难以置信……”
至于吕永昌，则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可算是成功了。
短短个把月时间，整个实验室累计做出了六千多份样品。
如此庞大的工作量，即便实验室科研人员众多，分担到每个人身上的任务依然十分繁重。
看着周围一众科研人员脸上灿烂的笑容，吕永昌嘴角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但很快，他就将自己从成功的喜悦中抽了出来。
“魏院士，现在可还没到庆祝的时候！”
吕永昌轻声提醒道：“下一步，我们需要解决这种多层壁碳纳米管的工业制备问题。”
魏荣神色一怔，脸上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教授，您认为，我们需要制备多少规格的碳纳米管？”
经过了这一次事件后，魏荣彻底摒弃了内心老旧的观念。
至少，吕永昌的科研直觉是值得信任的！
吕永昌沉吟片刻，沉声道：“起码也得是千米级。”
“还有，工业化制备方案，就交给你解决了！”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魏荣的肩膀。
魏荣：“？？？”
“啊？”
虽说他早就听人说，吕教授有当“甩手掌柜”的习惯，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幕来得如此之快！
“啊什么啊？”吕永昌嘴角撇了撇，没好气地说道，“太空电梯还有很多细节问题没有完善，我可没这么多时间来解决这个缆绳的问题。”
魏荣：“……”
“行，行吧……”
看着魏荣脸上的表情，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说丑了些，但他还是可以看出笑容中蕴藏的兴奋之情！
想来魏院士对这个任务也是十分期待的吧！
一边想着，吕永昌一边转身朝碳纳米实验室的大门走去。
……
将千米级碳纳米管工业制备的任务丢给魏荣之后，吕永昌便回到了办公室之中。
解决了缆绳材料问题，另一个难题随之迎面而来。
太空电梯的建造问题。
在设想中，太空电梯的理想建造方案是从上往下造。
简单地来说，将制作好的缆绳运输到距离地表9.1万千米的高空，然后将缆绳缓缓放回地面。
随后，缆绳被固定在地基上，其余建造任务随之展开。
因为有缆绳的存在，此时，简易的太空电梯已经可以运行了。
物资运输问题也随之迎刃而解。
听起来，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畅。
但这样的过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十分困难。
别的不说，光是那9.1万千米的缆绳重量就是一个大问题。
即便碳纳米管密度只有钢材的六分之一。
根据零的计算，为了保证太空港的稳定，整段缆绳的直径将会达到惊人的五米！
而且，为了提升缆绳的抗拉强度，编织过程中，他们还需要加入大量的长钉。
如此一来，5米直径，再加上9.1万千米的长度，这缆绳的重量，可不是目前的飞机所能承担的！
至于先制造小型太空港，再在上面制造缆绳……
这更加行不通了！
这完全就是本末倒置！
如果现在吕永昌可以快速将这些物资运输到太空，那他造太空电梯干什么？
于是……就这样，太空电梯的制造方案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
吕永昌眉头紧皱着坐在办公桌前，手中的钢笔无意识地在面前的A4纸上随意涂抹着，发出了一阵阵毫无规律的沙沙声。
一旁埋头学习的苏羽桐耳朵微微一动，抬头朝吕永昌的方向望去。
看到吕永昌这副模样的苏羽桐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这么长时间下来，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表现的吕永昌呢！
思索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教授，您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吕永昌手中钢笔的动作猛地一顿，随后，一声长长的叹息传来。
“是啊，遇到了一个大问题……”
吕永昌扭头看向一旁的苏羽桐，正好对上了她满是疑惑的双眼。
他心中微微一动，将自己遇到的问题简单地叙述了一番。
末了，他眼中闪过一点隐藏极深的期待之色：“听得懂吗？你觉得该怎么解决？”
苏羽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教授，既然小型太空港方案不可行，那为什么不能在玄女二号上制造缆绳呢？”
吕永昌微微一愣，下意识开口反驳道。
“开什么玩笑？”
“玄女二号那个体量可承担不了缆绳的制造任务，而且，它的重量也不足以用来充当太空电梯的平衡物。”
“至于更大的空天飞机……只有在太空港上才能建造。”
苏羽桐轻笑一声：“如果一架不行，十架呢？或者，二十架？”
吕永昌正准备摇头反驳，脑海中却闪过了一道灵光！
是他钻牛角尖了！
吕永昌眼底迸发出一道兴奋的光芒，他猛地扭过身子，坐回了办公桌前，手中的钢笔迅速在面前的A4纸上写着。
看到这一幕，苏羽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下一秒，她再次把头埋入了面前的资料堆中。
PS. 六一，陪女朋友出去吃火锅了，只有两更……QAQ
第148章 唯有战争
一个多小时后。
吕永昌从面前那一堆草稿纸中抬起头，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伸手将草稿纸稍微整理了一下。
“零，帮我验算一下。”
随着吕永昌的声音落下，一旁的摄像头微微一动，快速地将草稿纸上的内容扫描进了电脑之中。
几分钟之后。
“教授，方案可行。”
吕永昌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还没等他继续说什么，零的声音再次响起。
“教授，洪议员来了。”
听到这个称呼，吕永昌愣了愣神，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几秒钟后，他才回过神来：“洪部长？”
“是的，不过，他现在是人联议员了。”零一丝不苟地纠正着吕永昌的口误，“还有，他已经到门口了。”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房门自动打开。
门外，洪启明一脸惊诧地举着自己的手，目光怔怔地看了看坐在办公桌后的吕永昌，又看了看面前自动开启的房门。
吕永昌轻轻耸了耸肩，从座位上站起身轻声解释了一番：“零控制机器人做的一点小花活而已。”
“所以，您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人联刚刚成立不久，作为议员，你现在应该没这么空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扭头朝一旁说道：“零，泡茶。”
下一刻，一只躲藏在角落的机械手缓缓上前，轻手轻脚地打开柜门，从其中取出了茶杯和茶叶。
看着机械手熟练而标准的泡茶动作，洪启明微微咽了口唾沫。
“吕教授，您这办公室……越来越科幻了。”
他由衷地感叹道。
吕永昌笑着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都是些小玩意儿而已，航空航天科技的发展，也带动了不少附属科技的进步。”
“这些机械臂和机器人，在零的操纵下，已经比大多数人要灵活了。”
“我听零说，最近有一间子实验室已经突破了全息影像技术，估计要不了多久，原本的手机和显示器就要被淘汰了。”
洪启明微微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只是满脸感慨地叹了口气：“真快啊……”
“快吗？”见到洪启明坐下，吕永昌也坐回了椅子。
“我倒觉得这是正常的发展。”
“38亿年前，地球出现了生命，但直到4500万年前，地球上才出现类人猿。”
“而我们目前所拥有的的一切，大多是最近几百年发展起来的。”
“在没有遇到所谓的科技发展瓶颈之前，人类的发展速度只会越来越快。”
洪启明苦笑着摸了摸鼻尖：“我的错，不该和你讨论这种问题的。”
此时，零控制着机械臂将散发着热气的茶杯递到了洪启明面前。
他赶忙伸手接过茶杯，下意识对面前的机械臂点了点头：“谢谢。”
看着机械臂像人一样“点了点头”，洪启明猛地回过神来。
他这是在干什么……
看着吕永昌嘴角淡淡的笑意，洪启明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我以后得常来你这办公室，不然，到时候我估计和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了。”
听到这话，吕永昌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面对吕永昌的“嘲笑”，洪启明放下手中的茶杯，深深地吸了口气，直接岔开了话题：“好了，闲话不多说了，我该说正事了！”
洪启明神色严肃了几分：“你知道这两天外面发生的事吗？”
吕永昌眼中流露出几分茫然。
他下意识摇了摇头：“这一个月我一直在碳纳米子实验室里，哪有时间管外面的事？”
“议员长说的果然没错……”洪启明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为了更好地适应宇宙，人联决定成立人联科学院，主要负责文明发展方向和文明外部事务，至于议会，以后只会负责文明内部事宜。”
“两者不存在从属关系。”
吕永昌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还有呢？”
看着吕永昌的反应，洪启明猛地咳嗽了一声：“你对这件事一点都不惊讶？”
“情理之中的发展而已，有什么好惊讶的。”吕永昌伸手拿起一旁的茶杯。
和上一世的发展一模一样。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那……会议上，议员长推荐你担任首席科学家，目前已经获得了全票通过。”洪启明一脸古怪地继续说道，“现在你和李议员的身份是相等的。”
“而且，在文明危难时刻，科学院对文明拥有优先掌控权，这也是为了防止一些意外状况的出现。”
“因此，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现在比李议员的身份还要高一些。”
“咳咳咳！”
吕永昌赶忙放下手中的茶杯，伸手接过了洪启明递过来的纸。
“这么快？！”
擦了擦嘴后，吕永昌一脸不敢相信地朝洪启明问道：“其他议员能同意？”
洪启明耸了耸肩：“他们不敢不同意，至少目前，我们有碾压的实力。”
“至于未来……我个人对夏国的文化有充足的信心。”
吕永昌眼底满是古怪神色。
好吧，这一点他不否认。
即便是上一世，夏国没有占据主导地位，但凭借庞大的人口和强大的文化，夏国最终将人联变成了自己的模样。
至于这一世……想来这个进程应该会更快。
“所以，我现在要做什么？”吕永昌沉思片刻，开口问道，“议员长有什么说法？”
洪启明笑着摇了摇头：“什么都不用做。”
“目前，你只要安心发展科技，带着人类逃出去就好。”
“至于未来，你可能还需要操心地外文明的事情。”
吕永昌默默地点了点头。
“对了，议员长让我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真的遇到了地外文明，我们应该怎么办？”
说到这个问题，洪启明脸上笑意彻底消失：“教授，我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这关系到人联未来的发展方向！”
感受着周围忽然变得凝重的气氛，沉默片刻后，他眼中蓦然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如无特殊情况，唯有战争！”
第149章 黑暗森林
“嘶！”
面对吕永昌杀气腾腾的话语，洪启明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吗？”
吕永昌用力摇了摇头：“基本没有可能。”
“至于原因……”
“首先，文明的第一需要，是生存，这点没错吧？”
洪启明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不仅没错，还相当正确。
目前的人联，就是在苦苦求生的过程中。
“其次，一个文明在发展的过程中，需要的资源越来越多。”
“至少在多元宇宙理论没有证实前，宇宙中的物质总量是保持不变的。”
洪启明猛地屏住了呼吸，他心中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
吕永昌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冷笑：“再综合一下我前面和你说的，在没有遇到科技发展瓶颈前，文明的发展速度是越来越快的，也就是所谓的技术爆炸。”
“然后，我们再引入一条猜疑链。”
“猜疑链？”洪启明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简单地来说，在交流障碍下，我们无法判断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对方亦然。”
“综合以上所有情况，你觉得，两个文明一旦碰面，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吕永昌嘴角冷笑愈发明显。
洪启明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喃喃自语道：“战争……”
“真tmd黑啊……”
两人之间的交谈猛地陷入了停滞。
几分钟后，洪启明回过神来，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好，情况我清楚了。”他神色凝重地说道，“这件事我会向议员长禀报的。”
……
一个月后。
“人联新闻为您播报最新消息。”
“近日，人联第一实验室宣布，千米级碳纳米管制备工艺和太空电梯缆绳编织生产线技术获得重大突破！”
“预计太空电梯【巴别塔】将于近日正式动工，建造过程将进行全程直播……”
“此外，第一届民间星舰驾驶员培训项目正式开始，报名网址……”
赵子杰眨巴着迷茫的双眼从面前的几本大部头书籍中抬起头来。
听着电视机中传来的声音，他的眼神渐渐有了焦点。
“终于等到了……”
赵子杰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伸手敲动键盘，在浏览器页面输入了那个网址。
按下回车键的那一刻，页面瞬间跳转。
……
与此同时。
“呼叫地面指挥中心，1号状态良好，随时可以起飞！”
白亦轩的声音在无线电中响起。
下一秒。
“2号状态良好，随时可以起飞！”
“……11号状态良好，随时可以起飞！”
随着最后一声播报落下，吕永昌的声音响起。
“批准起飞！”
“各位，注意安全！”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整整十一架玄女二号系列飞船腾空而起！
……
几个小时之后。
全球各大视频网站以及各大媒体，同步开起了直播。
“各位人联的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主持人冰冰！”
“今天，我将为大家揭秘太空电梯【巴别塔】的建造过程！”
随着那甜美的声音响起，摄像头画面开启。
作为“星舰预备驾驶员”，赵子杰自然早早地候在了电脑前。
就在前几个小时，他刚刚在网上报了名。
按照提示，在通过几天后的理论考试初筛后，他将进入刚成立的星舰驾驶培训机构进行培训。
因此，他观看这次的直播，绝不是为了什么冰冰，而是为了观察玄女二号飞船的飞行模式！
所以……
看着直播画面中的冰冰，他默默地点击了全屏化按钮。
正当他准备好好欣赏的时候，他突然发现直播间的背景有些古怪。
因为镜头角度问题，冰冰把大部分背景都遮挡在了身后，只留下了很小的一部分画面。
身为现代列文虎克，他第一时间就认出了画面右上角的一个不起眼的标志。
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这应该是玄女一号的驾驶舱吧？！
果不其然，下一刻，直播镜头悄然转变。
“为了更好地进行直播，我现在位于玄女一号内部。”
“大家可以看到，我们的前方，就是执行本次巴别塔建造计划的十一架玄女二号！”
直播画面再次转换。
画面中，十一架玄女二号尾部拖着长长的幽蓝色光焰，以60°仰角朝深邃的太空飞去！
……
地球同步轨道之外。
“嗤……嗤……白队，这里是11号，我已抵达预定减速高度！”
无线电中，传来了一个男声。
白亦轩扭头看了一眼控制台上的仪表。
8.8万千米。
他默默地打开了无线电：“收到，11号开始减速！”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架玄女二号骤然减速脱离了大部队。
……
这一幕自然落入了摄像头中。
看到直播间内刷过的无数问号，冰冰轻笑一声，开口解释起来。
“这架玄女二号的任务与其他10架不同。”
“大家应该都知道，本次巴别塔太空电梯的制造流程为自上而下建造，考虑到如此巨量的缆绳运输较为困难，太空电梯的缆绳将在太空中实时制造。”
“而这架玄女二号的任务就是将制造出的缆绳慢慢牵引回地面，而这也能避免缆绳进入大气层后受到气流扰乱。”
说到这边，冰冰快速地瞥了一眼直播间内的弹幕。
“嗯？另外十架玄女二号的作用？”
冰冰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各位观众可以猜一猜。”
“我可以告诉大家，这十架玄女二号都是经过特殊改造的。”
……
11号飞船脱离大部队后不久，标号1-10的10架玄女二号也开始了减速。
十多分钟后。
在计算机精准的控制下，十一架玄女二号的飞行速度与地球自转速度保持一致，因此，如果有人从地面观看，这十一架玄女二号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状态。
10架玄女二号尾部和底部喷出淡淡的幽蓝色光焰，“停”在了9.1万千米轨道上。
至于11号飞船，则是静静地“停”在这十架玄女二号的正下方1000千米处。
第150章 简易太空港
白亦轩确认了一番各架飞船的状况后，朝一旁的洪凡点了点头。
洪凡迅速调整了一番无线电频段，沉声说道。
“呼叫地面指挥中心，我们已抵达预定地点！”
因为距离不远，吕永昌的回应迅速传来。
“嗤……收到！”
“所有驾驶员，停止任何操作。”
“重复一遍，停止任何操作！”
“接下来，由零接管所有任务！”
话音刚落，十一架玄女二号内的驾驶员纷纷松开了握着操纵杆的手，按下了自动巡航开关。
……
直播间内。
“什么情况？这都停了十多分钟了，不会是卡了吧？”
“开什么玩笑……这玩意儿还会卡？”
“所以那十架玄女二号要干什么？就这样停在那边吗？”
“我刚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你们说，这十架玄女二号等等不会拼接成一架大飞机吧？”
“楼上的，你动画片看多了？”
“……”
正当众人在弹幕上疯狂讨论之际，原本静止的画面忽然开始了变化。
十架位于9.1万千米高空的玄女二号尾部的光焰忽然变大了几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十架玄女二号排成了一字形。
“卧槽……不会真被楼上的说中了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玩意儿怎么可能变成一架大飞机？”
“开玩笑，这玩意儿要是能变形，我当场就把这个电脑屏幕吃掉……卧槽！！！”
画面中，十架玄女二号的机舱从上部缓缓“裂开”。
在铰链和液压系统的作用下，这几块“钢板”逐渐摊平。
就如同卫星的太阳能板展开一样，长方体构造的玄女二号的机舱展开之后，形成了一片平坦的平台。
至于驾驶舱和发动机，则被彻底隔在了平台的两侧。
再接下来，十架展开的玄女二号依次连接，形成了一片更大的钢铁平台。
在拼接完成的那一刻，平台下方几个改造出来的小型霍尔推进器喷口喷出淡蓝色的光焰，而位于平台一侧的发动机喷口的尾焰也随之减弱了几分。
看到这一幕极其科幻风格的场面，直播间内彻底炸开了锅。
“卧槽卧槽卧槽！”
“刚刚骗吃骗喝的那几位兄弟呢？我等着你们开直播呢！”
“……”
……
十多分钟后，三十名身穿银白色宇航服的航天员腰间系着安全绳，靠着电磁靴，稳稳地走在由十架玄女二号拼接而成的“拼夕夕版太空港”上。
“吴然！”
白亦轩朝远处挥了挥手，在无线电频道中大声喊道。
下一刻，无线电中传来了一声爽朗的大笑。
“白队，好久不见！”
“听说你们去了趟火星，然后被关了大半个月？”
“呃……”白亦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一大半，“这事情就不用再拿出来说了吧？”
此时，吴然已经走到了白亦轩身边。
因为身处太空，他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只是轻轻拍了拍白亦轩的肩膀：“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问问这些航天员，哪一个去过火星？”
“你是不知道，我们当上了玄女二号驾驶员后，基本每天都在跑地月长途，不是在运货的路上就是在装货卸货！”
“快跟我说说，登陆火星是啥感觉？”
听到吴然这话，白亦轩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傲然的笑意。
正准备好好吹嘘一番，他脑海中却浮现出在火星上憋屈的“打洞日常”。
他神色古怪地摆了摆手，岔开了话题：“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咱们该做正事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朝一旁看去。
玄女二号的机舱展开后，内部的机器全部展现在平台之上。
十架玄女二号机舱内部的器械，按照顺序排列，正好组成了一条完整的生产线。
“白亦轩，听得到吗？”
正当白亦轩在那好奇地观察着缆绳生产线的时候，耳机中传来了吕永昌的声音。
“教授，听得到！”白亦轩神色一肃，轻声回应道。
“接下来，你带那些新手把整条生产线开起来。
“确认生产线可以工作后，零会接手生产任务。”
“留下值守人员后，你们可以乘坐运输原料的飞船回来。”
白亦轩沉声回应道：“是，教授！”
玄女二号的负重能力有限，这次他们并没有携带机器人或者机械臂上来。
因此，一切搬运工作都需要三十名航天员手动完成。
……
几个小时后。
白亦轩站在十号飞船构建的平台处，这是生产装置产出缆绳的地方。
至于吴然，则站在一号飞船构建的平台处。
那是原材料进口处。
“各项检查都完成了吗？”
白亦轩沉声问道。
听到无线电中传来的询问，吴然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两名航天员。
因为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重要任务，透过玻璃面罩，吴然可以看出这两名航天员脸上的忐忑之情。
“二号舱生产线检查完成。”
洪凡的声音在无线电中传来。
涉及正事，即便是洪凡也显得沉稳了不少。
随着第一声汇报响起，吴然身边的两名航天员神色顿时一松，脸上的表情也淡定了不少。
“一号舱生产线检查完成！”
“……”
一声声播报在队内无线电中响起。
“吴然，可以打开生产线了！”
听完一圈播报后，白亦轩沉声说道。
下一刻，一阵轻微的震动感从脚底的钢板传来。
生产线开动了！
因为没有零的操纵，此时的生产线生产速度较慢。
白亦轩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直径五米的黑黢黢的出料口，生怕自己错过了缆绳出现的镜头。
几分钟后，一段直径五米，表面泛着黑色的编织缆绳赫然出现在生产装置的出料口。
随后，在机械装置的引导下，缆绳源源不断地进入了位于机舱底部的一个开口处，径直朝脚下那颗蔚蓝色的星球伸去。
白亦轩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一幕，眼底流露出一丝惊叹。
五米直径的缆绳，说实话，只有在亲眼看到的那一刻，才知道有多震撼！
“白队，你那边怎么样？出货了吗？”
无线电中传来了吴然的声音。
白亦轩定了定神，迅速回应道：“生产线运转良好！”
说着，他转身看向远处的深空，一架玄女二号正拖着一条长长的幽蓝光焰朝他们飞来。
“各位，我们该回去了！”
第151章 星舰驾驶培训机构
一天后。
人联星舰驾驶培训机构。
办公室中，所有人都埋头整理着面前的文件。
“老宋，背景审核结果出来了吗？”
一个男声在安静的办公室中响起。
听到这声问话，一名约莫40岁左右的中年男性猛地从面前的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看向前方。
“章校长，结果出来了！”
一边说着，宋向明一边在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将其递到了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手中。
男人名为章望，是人联星舰驾驶培训机构的校长，隶属于科学院，全权负责星舰驾驶员的培训事宜。
章望伸手接过宋向明递过来的文件，随意翻开了一页。
“赵子杰……”
“普通家庭，小学时年年获得三好学生，初中……”
章望神色中透着几分古怪。
这么详细的背景资料，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猜测。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轻声感叹道：“这是零做的吧？”
宋向明赶忙点了点头：“对，科学院那边很重视，特地分出了一部分资源给我们。”
章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既然背景审核已经完成，找个时间通知他们过来吧，正好，我那边的测试题也已经完成了。”
“好！”宋向明用力点了点头。
……
魔都。
看完太空电梯的建造直播后，赵子杰便满心挂念着自己投出的那份报名申请。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通知。
想到报名页面上对身份背景的要求，赵子杰心里便打起了鼓。
虽然他可以保证自己和父母没有犯过什么事，但再上一辈……他还真不清楚。
他坐在沙发上，目光怔怔地看着窗外，回忆着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一切。
从异常的全球性极光，再到玄女系列空天飞机的出世，从盘古聚变堆到太空电梯的诞生，一件件琐事在他脑海中串成了一条完整的事件。
赵子杰望着窗外蔚蓝色的天空，深深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样的平静生活还能维持多久，如果报名没有成功……
他眼底满是迷茫。
真不知道一个普通人在这样的时代该如何保全自身。
正当他准备起身去拿一旁桌子上的书籍再复习一下时，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
赵子杰微微一愣。
这时候谁会打电话给他？
他扭过身，抓起了沙发上的手机。
一串奇怪的陌生号码。
他犹豫了一会儿，按下了接听键。
“喂？”
“你好，是赵子杰吗？这里是人联星舰驾驶培训机构。”
听着话筒中字正腔圆的女声，赵子杰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
“请问，是您本人报名参加本届星舰驾驶员培训项目的吗？”
“是……是的，是我本人报名的！”赵子杰呼吸有些急促地问道，“请问……”
话筒中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恭喜您通过了背景审核，请您在三个工作日内前往京城……”
赵子杰赶忙起身，一路小跑到电脑桌旁，抓起一支笔在空白处记下了地址。
“好，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浓郁起来。
成功了！
虽然背景审核只是最基础的一关，但他还是猛地松了口气。
至少，他现在有资格去竞争星舰驾驶员这个岗位了！
与此同时，在他没有注意到的窗户外，路边的一个摄像头悄然变换了角度。
……
第二天。
赵子杰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随着拥挤的人群走下了地铁，进入了高铁站。
他订了早上9:30的高铁票，现在距离发车还有一个多小时。
略微思考了一番后，他迈步朝一家早餐店走去。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一个个摄像头悄然变动着方位，将其行动一点不落地拍摄了下来。
点完餐后，赵子杰默默地坐在了早餐店的一个角落。
自小到大，他就不怎么喜欢人多的地方。
他更喜欢独自坐在僻静的角落，默默地观察所有人的神态和动作。
和原先一样，赵子杰坐在椅子上后，目光便下意识地扫向坐在大堂内就餐的众人。
“您好，这是您的糯米饭。”
服务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人类观察”行为。
“噢，好，谢谢。”赵子杰下意识地朝服务员点头道谢。
但下一刻，他的动作便猛地一顿。
“先生？怎么了？”女服务员脸上带着些许温和的笑意，轻声询问道。
赵子杰眉头微微蹙起，摇了摇头：“没事……不好意思，或许是我太敏感了。”
女服务员脸上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好的先生，如果您有其他需要的话，再和我说就行。”
说完，服务员直接转身离开了。
赵子杰皱着眉头看着服务员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服务员有点怪怪的。
至少，不像是服务员。
沉思片刻，没有得到任何答案的赵子杰选择了放弃。
正当他准备埋头对付面前的糯米饭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了一个极其“异常”的场面。
一名妇女抱着一个小孩，静静地坐在大堂角落。
乍一眼看去，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是……那个小孩的睡姿却有些古怪。
不像是睡觉，倒像是昏迷。
闪过这个念头的那一刻，赵子杰心里猛地一跳。
难不成碰上所谓的人贩子了？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准备起身。
“由魔都前往京城的G713258次列车开始检票，请……”
店外的广播声恰到好处地传来。
赵子杰紧皱，陷入了迟疑。
思考了一番后，他放弃了“管闲事”的想法。
这个时候的他，可容不得半点失误。
若是因为管闲事而错过了这次面试，估计他能后悔一辈子！
想到这边，赵子杰微微叹了口气，转过身抓起打包好的糯米饭，走出了餐厅。
高铁站内的摄像头缓缓移动，目送着他远去。
在确认赵子杰离开后，那名服务员猛地松了口气。
她伸手抓起柜台内的对讲机，开口道：“组长，这小子警惕心高的很，我刚才差点就露馅了。”
“后续跟进的时候千万要小心！”
下一刻，对讲机内传来一个男声：“收到。”
第152章 巧合？考核？
上了高铁之后，赵子杰默默地跟随人群，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位于角落的一个靠窗座位。
将背包放好之后，他掏出了耳机，准备靠音乐来度过这段长达几个小时的旅途。
刚取出耳机准备戴上，他便愣在了原地。
早餐店内那名“异常”的妇女竟然也上了这趟高铁。
看着妇女朝自己身边的座位走来，赵子杰的心脏猛地抽动了一下。
这……
这是“巧合”？
还没等赵子杰多想，那名妇女便坐在了他身边的座位上。
“小兄弟，不好意思。”妇女面带歉意地说道，“孩子等等可能有些吵，麻烦你多担待些。”
赵子杰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妇女的面庞和她怀中孩子的面庞。
妇女脸上的神色很自然，但孩子……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他就是感觉有些古怪。
虽然他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也没有照看小孩的经验，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小孩子正常的睡觉姿势，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赵子杰微微咽了口唾沫，脑海中迅速升起无数的念头。
自小到大，他向来是不相信什么巧合的。
在他看来，世上大多数巧合，都是有意或无意造成的产物。
更别说数个“巧合”撞在一起。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心中却有了几分猜测。
估计，真正的考核，从他进入高铁站那一刻就开始了。
早餐店的服务员，还有身边的这位妇女，应该都是考核的内容。
只是……
他不清楚考核的标准。
按照常理来说，面对这种“人贩子”，他应该直接举报，并协助乘警将其逮捕。
但这毕竟是前所未有的星舰驾驶员考核。
谁知道上面对于星舰驾驶员的标准是怎么样的？
如果正确答案是撒手不管，那他岂不是直接输在了起跑线上？
赵子杰缓缓将耳机戴上。
一阵熟悉的旋律传来。
在克罗地亚狂想曲的伴奏下，赵子杰缓缓阖上双眼。
音乐节奏很明快，但描述的场景却是饱受战火洗礼后克罗地亚灰烬中的残垣断壁。
高铁启动了。
赵子杰心中愈发纠结。
“小兄弟，你这儿有水吗？”
正当赵子杰纠结之时，一旁的妇女忽然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低声询问道。
他微微睁开眼，一脸疑惑地看向身边的妇女：“水？”
妇女轻轻点了点头：“对，只要矿泉水就行，我冲个奶粉。”
赵子杰下意识从包里取出了一瓶没开封过的冰矿泉水递给了妇女。
当他看到妇女直接用冰冷的矿泉水冲奶粉的那一刻，赵子杰猛地瞪大了双眼。
这叫什么？
这都算是开卷考试了吧？！
哪有母亲会用冰水泡奶粉给孩子喝的？！
正当他准备站起身揭发身边这个人贩子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动作。
不行，不能这么简单的揭发。
万一考核标准是在不惊动目标的情况下将其制服呢？
赵子杰看着身边妇女那略显生涩的冲奶粉动作，默默地说道：“可以让一下吗？我去上个厕所？”
妇女微微一愣，随即抱着孩子站起身让开位子。
……
几多分钟后。
“你怀疑身边的乘客是人贩子？”
听到赵子杰的话，几名乘警神色瞬间凝重了不少：“确定吗？”
赵子杰赶忙点了点头，随后将自己观察到的每一点异常都说了出来。
为首的那名乘警眉头微微皱起：“听你这么说……倒确实有几分意思。”
“走，我们跟你去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就是她。”
回到自己的车厢后，赵子杰伸手遥遥指了指坐在椅子上的妇女，轻声朝一旁的几名乘警说道。
为首的那名乘警默默点了点头，迈步朝那名试图喂冰奶粉的妇女走去。
“你……你们干什么？”
见到几名乘警将自己重重包围，那名中年妇女面色大变，高声喊道。
这一声呼喊顿时将周围乘客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见到这个反应，几名乘警心中顿时有数了。
“大娘，别激动。”
“麻烦你跟我们来一趟，你的车票有些问题。”
为了不惊扰其他乘客，为首的那名乘警随便找了个理由。
中年妇女微微松了口气，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嘟囔着跟几名乘警离开了。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赵子杰眼中闪过几分惊讶。
没想到……这大娘和乘警的演技挺好啊！
他甚至都以为这是真的了！
他摇了摇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再次闭目养神起来。
……
“小兄弟！”
“小兄弟！”
迷迷糊糊间，赵子杰听到了一声声呼唤。
他缓缓睁开眼朝一旁看去。
是刚才那名为首的乘警。
似乎是见到赵子杰眼中的疑惑之色，那名乘警笑着解释起来。
“小兄弟，经过我们确认，那名妇女确实是人贩子。”
赵子杰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默默地看着乘警。
“是这样的。”面对赵子杰的目光，乘警心里一阵发毛，但他还是迅速开口道，“为了感谢你，我们准备……”
“不用了。”
赵子杰摇了摇头：“这只是我应该做的。”
开什么玩笑？
他现在哪有时间搞这些感谢仪式……
“叮咚！前方到站，京城高铁站，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听到广播的声音，赵子杰迅速站起身，朝一旁欲言又止的乘警摆了摆手。
……
京城。
出了高铁站之后，赵子杰照着手机导航，迅速找到了目的地。
《人联星舰驾驶培训机构》
看着那光鲜亮丽的招牌，赵子杰微微咽了口唾沫。
这招牌……不会是刚挂上去的吧？
“小兄弟，来面试的吧？”一旁传来一个大爷乐呵呵的声音，“来来来，先把这份表填了。”
赵子杰：“……”
果然，每一个培训机构的门口都有一个笑眯眯的看门大爷。
他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快步走过去填起了表格。
“哟，白队长？”大爷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惊奇，“你们几位怎么来这儿了？稀客啊！”
赵子杰微微一愣。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温和的男声在赵子杰背后响起。
“嗐！别说了大爷，时代进步太快，咱们得回炉重造了！”
第153章 那确实是一个巧合
赵子杰停下了手中填写表格的动作，扭头朝身后看去。
一名三十余岁的青年苦笑着看向赵子杰的方向。
在青年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名青年。
“怎么？”
大爷继续笑呵呵地说道：“吕教授又弄出什么新技术了？”
赵子杰呼吸猛地一窒。
吕教授？
是吕永昌教授吗？！
他目光直愣愣地盯着那名被称为白队长的青年，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他的身上。
只见那名青年无奈地摆了摆手：“这次倒不是吕教授的成果。”
“是一些子实验室搞出的花样，听说新一代星舰上要安装量子计算机和弱人工智能，原本的控制台也要换成全息影像……这不，我们这批老驾驶员，现在都得来重新学习了。”
“全息影像？！人工智能？！！”赵子杰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低呼出声，“这，这是真的？！”
“大爷？这位是？”青年挑了挑眉，朝看门大爷问道。
“嗐，报名参加星舰驾驶员培训的年轻人，来参加面试的。”大爷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
青年眼中闪过一抹感兴趣的目光，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赵子杰。
“小子，加油啊，要是通过了培训，我请你去吃火锅！”
一道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另一名男青年那边传来。
赵子杰目光怔怔地点了点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大爷，我们先走了。”白队长笑着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大门。
赵子杰的目光远远地跟随着三人的脚步。
“小子，别看了。”大爷的声音再次响起，“快些填表吧。”
他猛地回过神来，扭头看向看门大爷，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爷，刚才那三位是……”
大爷嘴角咧开，露出了灿烂而自豪的笑容。
“他们是玄女空天飞机的第一批驾驶员。”
……
因为面试的人太多，赵子杰只能在等候室中等待。
他下意识缩在角落里，用深呼吸来缓解自己的紧张心情。
“下一位，赵子杰，请到A2办公室进行面试。”
广播中响起了他的名字。
……
“你为什么要报名参加这次培训，或者说，你为什么想要成为星舰驾驶员？”
刚坐在椅子上，面前的主审员便抛出了一个世纪难题。
赵子杰沉默了一会儿，脑海中浮现出各式各样的答案。
但最终，他选择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不想在危机来临之时还要看人脸色。”
“我希望自己可以在这次危机中生存下去。”
听到赵子杰的回答，主审员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这几天，他听过无数花里胡哨的回答，有说为了人联崛起而培训的，有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
但像赵子杰这般朴素而不加任何掩饰的回答，他第一次听到。
他没有说话，默默地在面前的纸张上打了个问号。
至于为什么打问号……在他看来，赵子杰的回答，有极其明显的退缩逃跑倾向。
这对于目前人联星舰的驾驶员来说，是绝对不可取的心态！
至于赵子杰，在看到主审员那眉头紧皱的一瞬间，心跳频率就开始急剧上升。
怎么办？
失败了？
早知道就应该随便编一个理由的……
哎……
一时间，赵子杰心乱如麻，心中充斥着懊悔的情绪。
“咳咳！”
主审员轻轻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赵子杰的思绪。
“别紧张，下一个问题。”
“你对玄女系列星舰有了解吗？”
听到问题的那一刻，他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点头道：“我自学了官方发行的书籍，对玄女系列星舰的操作流程十分了解！”
主审员轻咦一声，眼底透出几分怀疑：“哦？”
“那我考考你。”
“……”
……
一番考核后，主审员眼中纠结之色愈发浓郁。
面前这小子，理论基础十分扎实，可以说是超过了99%的报名者。
可偏偏这个意识形态……
“啧……”主审员轻轻啧了一声，扭头看向一旁的助手，“给我看看零的评估。”
助手赶忙从一旁取来了一份文件。
文件中，零详细列出了对赵子杰的观察结果。
“根据评估，赵子杰，细节观察能力较强，价值观正确，有正义感，值得培养。”
主审员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
纠结了一番后，他默默地在面前的纸上画下了一个勾。
“恭喜你，通过了这次面试。”
主审员沉声说道：“接下来，将有工作人员带你前往教室进行第二轮笔试。”
……
几分钟后。
赵子杰精神恍惚地跟在主审员助手的身后，走在一条充斥着冷色调光芒的走廊上。
或许是因为通过了面试，喜悦冲乱了他的思绪，他下意识想起了高铁上发生的那一幕场景。
“那个……有件事我想问一下。”
“什么？”主审员助手下意识放缓了脚步。
“那个小孩，身体没问题吧？”赵子杰语气有些急促地说道，“这么小的孩子，可不能打镇定剂！”
主审员助手猛地停下脚步。
“你……在说什么？”助手缓缓转过身，一脸疑惑地望着赵子杰，“什么小孩？还有，我们从不会乱用镇定剂。”
赵子杰瞳孔猛地一缩。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浮上他的心头。
“你……高铁站里的那些服务员，还有乘警，不是你们安排考核的人吗？”
助手愣了愣神：“你看出来了啊？”
“不错，有一些服务员和乘客确实是我们的人，目的是为了观察你们日常生活中的表现，从而对你们的性格做一个简单的分析。”
“那，那个人贩子呢？！”赵子杰语气忽然激动了起来，“那个难道不是你们安排的演员吗？”
听到这边，助手想起了刚才在零的分析报告上看到的记录。
他轻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当然不是，那确实是一个巧合。”
第154章 白亦轩：我等着你跟我一起执行任务
主审员助手的这句话让赵子杰直接愣在了原地。
什么？！
竟然真的是巧合？！
想到自己在高铁上的短暂犹豫，赵子杰心底忽然涌现出一股巨大的愧疚之情。
如果，当时自己真的放任不管，那……
“走吧，教室就在前面。”
正当赵子杰心乱如麻之际，主审员助手的一句话将其惊醒过来。
他下意识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丝丝冷汗，迈开脚步跟在助手的身后。
……
“到了。”
赵子杰顺着助手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间阶梯教室。
教室很大，但里面的人却不多。
倒也正常，背景审核和面试估计将大部分人都给筛掉了。
“进去吧，找个位置坐下。”助手淡淡地说道，“千万别想着作弊，这间教室由人工智能监考。”
赵子杰默默地点了点头。
进入教室后，他径直朝教室后方的角落走去。
刚坐下不久，一名中年男子便走进阶梯教室，手中则拿着一沓厚厚的试卷。
看到这异常眼熟，仿佛刻在DNA里的画面，赵子杰呼吸猛地一窒。
自从毕业以来，他都多久没有经历这种场面了？
“各位，想必已经有人提醒过你们了。”那名中年男子扫视一圈，神色凝重地说道，“在这边我再次提醒一句。”
“千万不要想着作弊，不要试图挑战人工智能的本事。”
“一旦有作弊行为，将会被直接取消资格！”
“听明白了吗？”
赵子杰眼神微微一动。
他注意到了一个情况。
就在那名中年男子说完话的一瞬间，阶梯教室四个角落的摄像头都稍微动了一下。
看着那黑黢黢的摄像头，他的心中泛起了一丝寒意。
……
试卷到手。
赵子杰随意翻看了一下内容。
看清楚考试内容后，他猛地松了口气。
基本都是书上的理论知识。
他伸手抓起一旁的圆珠笔，胸有成竹地写下了一串串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赵子杰翻开了试卷的最后一页。
看着试卷上的题目，他脸色微微一变。
“如果人类走出太阳系后遇见一个科技水平相近的文明，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为什么？”
“请考虑每一个步骤并进行详细解答。（50%）”
看着试卷上离谱的留白篇幅和夸张的分数占比，他微微咽了口唾沫。
不会吧……
难道说，人类发现地外文明了？
他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试卷。
纠结许久后，他一脸凝重地写下了自己的答案。
……
考试结束。
赵子杰没有停留，打算直接顺着原路离开。
“话说，你们最后一题怎么回答的？”
一个略显油腻的男声从一旁传来：“也不知道这卷子怎么出的，光那一道题就占了一半的分数……”
赵子杰下意识放缓了脚步，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名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男子站在过道上，对着身边几名差不多姿态的青年侃侃而谈。
“我觉得，既然发现了地外文明，我们就应该与其建立良好的合作互利关系，首先……”
听到这边，赵子杰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嗤笑，转头便准备离开。
“嗯？是你？”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男声从另一侧传来。
赵子杰猛地扭过头。
看到来人的那一刻，他眼前猛地一亮！
“白……白队长？”
他试探性地称呼道。
白亦轩看着面前脸上带着几分青涩的赵子杰，一脸感慨地说道：“笔试考完了？”
赵子杰赶忙点了点头。
“怎么？”白亦轩目光扫视了一圈，眉毛微微一挑，“不和他们去讨论讨论题目？”
面对白亦轩的问话，赵子杰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注视着白亦轩的双眼，认真地说道：“我觉得他们说的都不对。”
“噢？！”
白亦轩眼中兴致愈发浓郁，他朝赵子杰招了招手道：“来，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回答那个问题的？”
听到这话，赵子杰脸上顿时流露出了几分迟疑。
白亦轩显然是看出了赵子杰的犹豫，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道：“没事的，放松些。”
“反正我也不负责判分，你随便说说就行。”
赵子杰微微叹了口气，低声说出了几个字。
“种族灭绝。”
白亦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开口确认道：“你说什么？种族灭绝？”
赵子杰默默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对。”
“或许会有些偏激，但我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那些地外文明，应该采取最严厉的手段。”
白亦轩眼中神色愈发古怪：“你……真是这么答的？”
这可不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敢说出的话。
尤其是在这种关键考试中，正常人都想着以稳为主，基本没有人敢做出如此激进的回答。
见到赵子杰点头确认，白亦轩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有前途。”
“到时候训练的时候别怕苦，好好加油！”
“我等着你跟我一起执行任务！”
说完，白亦轩直接转身离开了，只留下赵子杰一脸迷茫地站在原地。
没过几秒钟，他就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在兴奋之余，他背后浮现出了一抹凉意。
如此激进的答案竟然能得到认可……
再联系一下题目，以及目前人类的处境……
难道说，在普通人不知道的时候，人类真的已经发现地外文明了吗？
恐怕不止。
既然这些高层对地外文明的态度如此极端，恐怕……这些地外文明对人类的态度也是一样的！
短短几十秒钟，赵子杰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念头。
“赵子杰，赵子杰在吗？”
刚才在考场分发试卷的那名中年男子神色匆匆地赶了回来，大声喊道。
赵子杰愣了愣神，大声回应道：“在！”
见到赵子杰的那一刻，中年男子脸上神色瞬间放松了一大截。
“赵子杰，恭喜你，通过了这次考试。”
“接下来，你将会得到为期半年的星舰驾驶培训和为期一年的太空军事理论培训。”
“在这期间，你无法与外界联系。”
“这些，你能接受吗？”
因为是民间选拔，这些必要的情况还是需要事先问清楚的。
面对中年男子凝重的目光，赵子杰没有丝毫犹豫，用力点了点头。
第155章 深海液
两个月后。
自从第二代量子计算机技术突破后，算力得到大幅提升的零动用不到0.01%的算力，顺手替实验室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改造。
其中，吕永昌的办公室自然是改造的重头戏。
“教授，生物子实验室那边，有一些您感兴趣的东西。”
办公桌上忽然亮起一道蓝光，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文质彬彬的男性全息投影形象浮现在半空中。
这是零自主选择的拟人形象。
至于为什么选择人类的形态……
这也是为了与科学院内的研究人员进行更好地交流。
吕永昌从面前的文件中抬起头，皱着眉头看向面前的全息影像。
“我感兴趣的东西？什么？”
随着吕永昌话音落下，全息投影界面悄然发生变化。
此时的全息投影只是第一代产品，色彩极其单调。
在吕永昌面前，一个蓝色的画面开始播放。
随着“视频”的播放，零的声音也继续响起。
“教授，毛正志院士研究的超重状态平衡技术获得了重大突破。”
吕永昌眼前猛地一亮，当即放下手中的笔从椅子上站起身。
“我马上过去！”
“收到。”
办公桌上的全息影像缓缓消散。
……
生物子实验室。
“毛哥！”
刚走进实验室大门，吕永昌便看到了一脸兴奋地站在实验台前观察着什么的毛正志。
吕永昌的喊声显然将毛正志吓了一跳。
他身子猛地一抖，随后恼怒地扭头朝大门方向看来。
见到来人是吕永昌，他瞬间表演了一出精彩的“川剧变脸”。
脸上原本的愤怒在短短几秒钟内化成了灿烂的笑容。
“吕教授，你来的正好！”毛正志乐呵呵地一路小跑到吕永昌面前，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走走走，我带你看一个神奇的景象！”
吕永昌挑了挑眉：“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对吧？”
毛正志神色一僵，脸上的笑意瞬间减少了大半：“你……你怎么知道？”
“我记得我还没上报吧？”
吕永昌扭头看了眼一旁的摄像头。
毛正志恍然大悟，脸色瞬间垮了下来：“零，我就该猜到的……”
“哎……原本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算了算了，你跟我来，给你看看咱们实验室几个月的研究成果。”
说着，毛正志手上再次用力，将吕永昌拽到了刚才他呆着的实验台旁。
实验台上。
一只小白鼠，静静地沉在一瓶淡黄色的溶液之中。
而小白鼠的身上，则插着几条导管。
根据位置，吕永昌大概可以判断出这些导管的作用。
无非就是用来喂食和排泄。
小白鼠双眼紧闭，腹部微微起伏，就像在空气中正常呼吸一般。
毛正志轻轻敲了敲玻璃瓶。
玻璃瓶发出的清脆响声惊醒了里面的小白鼠，它猛地睁开自己的小眼睛，里面透出一阵惊惶，在看到是毛正志后，小白鼠的动作再次舒缓了下来。
“怎么样？”
毛正志一脸得意地看向吕永昌。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看着溶液中的小白鼠，轻轻点了点头，发自内心地感叹道：“很厉害！”
“只是……我怎么感觉这只小白鼠有点眼熟？”吕永昌眉头微微皱起，仔细端详着容器内的小白鼠。
“咳咳！”毛正志有些尴尬地说道，“这是奥罗拉的同胞兄弟，你眼熟也正常。”
吕永昌：“……”
焯！
《满门忠烈》
吕永昌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它活了多久了？”
毛正志伸出手指，比了一个数字。
“两天？”吕永昌眉头皱了皱，“这时间有点短啊……”
“不，是两个星期。”毛正志嘴角上扬，眉飞色舞地说道，“你绝对想象不到，这种溶液有多神奇。”
“用我们这些研究员的话来说，就像是人造羊水一般！”
“考虑到您说的深海模式，我们给这种淡黄色的溶液取了个名字，深海液。”
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两个星期！
这时间可有点长了！
“有后遗症吗？”
吕永昌沉声问道。
毕竟，这种水下呼吸实验的后遗症往往比较严重。
原先米国进行的水下呼吸实验，虽说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但最后那些实验人员都死于肺部感染。
至于原因……
一方面是吸入肺内的液体无法全部排出。
另一方面则是，这些液体携带了人体表面大量的细菌和微生物，进入肺部后引发了感染。
说到后遗症这种核心问题，毛正志的神色顿时严肃了不少。
他一边扭头朝旁边的研究员使了个眼色，一边沉声说道。
“目前来说，我们还没有发现后遗症。”
“在对小白鼠的体表进行完善的消毒后，我们同时在深海液内加入了少量的抗生素。”
“此外，我们加强了过滤净化设备。”说着，毛正志指了指一旁的一台机器。
吕永昌好奇地走到机器旁，仔细打量了一番：“这玩意儿能干什么？”
“吕教授，你可别小瞧它！”毛正志神色严肃地说道，“这只小白鼠能安然无恙地存活两个星期，可全是它的功劳！”
“一方面，它能过滤深海液中的各种大颗粒杂质，例如毛发，皮屑。”
“另一方面，它可以通过紫外线将深海液中的细菌病毒数量尽可能减少，再加上少量抗生素，这才彻底杜绝了感染问题。”
“此外，它还可以让深海液与新鲜氧气结合，排出多余的二氧化碳和其他废气。”
吕永昌默默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惊叹。
“那深海液的排出问题呢？”
“如果无法将肺内的气体全部排出……”
毛正志脸上笑意越发浓郁：“为什么要排出？”
“你是说……”吕永昌眼前一亮。
“既然我们做不到让肺部排出所有液体，为什么不让肺部将其吸收呢？”毛正志笑呵呵地指了指面前的淡黄色液体，“这些深海液，对人体无害，而且能被人体完全吸收。”
“至于后遗症……或许从里面出来后会多上几趟厕所。”毛正志耸了耸肩，用诙谐的语气说道。
此时，刚才离开的研究员手上拎着几个饲养笼快步赶了回来。
第156章 冬眠舱技术
“毛院士，几只小白鼠都带来了。”
那名研究员将手中的饲养笼依次放在实验台上后轻声说道。
毛正志点了点头，轻声道了句谢后再次朝吕永昌说道。
“吕教授，你看。”
“这边总共有13只小白鼠，依次在深海液中生存了24小时至312小时。”
“截至目前，我们没有看到任何后遗症出现。”
吕永昌俯下身子，细细打量了一番。
“不错，不错！”
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大猩猩实验过了吗？”
毛正志摇了摇头：“时间不够，我们准备下个星期开始在大猩猩身上进行实验。”
“至于人体实验，我们准备申请用那些穷凶极恶的死刑犯。”
“不急，让我好好想想。”吕永昌沉吟片刻后说道，“我先看一下所有的实验资料再说。”
……
毛正志的办公室中。
全息投影将深海液和净化过滤装置的资料清清楚楚地展现了出来。
凭借着系统长时间持续不断强化的大脑，吕永昌在短短几个小时就彻底掌握了这方面的知识。
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闭上了双眼。
意识再次沉入那荧绿色的空间之中。
随着白色光点慢慢亮起，原本黯淡的光标开始泛起明亮的白光。
【超重状态平衡技术：初步掌握】
随后，白光再次开始延伸。
一个略微有些许黯淡的光标出现在他的“面前”。
【冬眠舱技术】
根据光标的亮度，他大概估摸了一番。
80%。
也就是说，这所谓的冬眠舱技术，他们已经掌握了80%的技术。
……
他再次睁开双眼，看向坐在一旁等待的毛正志。
“怎么样？”毛正志神色有些忐忑，就像是等待老师批改作业的学生一样，“有什么纰漏吗？”
吕永昌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任何问题。”
“你做的很完美。”
毛正志猛地松了口气，脸上再次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大猩猩的实验可以暂缓。”吕永昌继续开口道，“目前，我们应该考虑的是，将冬眠素和深海液结合起来。”
毛正志微微一愣。
“原因很简单。”吕永昌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解释道，“目前我们的技术不够发达。”
“不仅如此，给我们发展的时间也不充裕。”
“星际旅途时间极其漫长。”
“全球80亿人口，不说全部带上，我们起码要带上一大半。”吕永昌沉声说道，“这是未来生产力和科技传承的保障。”
“几十亿人口，再加上动辄上百年的消耗……别说是十五年，就是给我们五十年时间，我们也造不出如此夸张的飞船！”
“因此，我们需要一个可以提供营养，提供保护，提供各种必要物资的冬眠维生舱。”
“除了必备的保障人员外，绝大部分人进入星舰之后便直接开始长达百年的冬眠。”
毛正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
“这项技术不难，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提供一个解决思路。”
……
实验室内。
一只小白鼠被注射了标准剂量的冬眠素，随后被放入了一个玻璃容器中。
提纯后的冬眠素威力极大，在短短几秒钟时间内，小白鼠便进入了“假死”状态。
随后，毛正志将淡黄色的深海液注入其中，随后打开了与容器相连接的过滤净化装置。
仪器启动，深海液开始循环。
“喏，现在我们只需要在其中加入一些营养物质，就可以达到你的要求了。”
“至于你说的冬眠维生舱，我们只要改造一下过滤净化装置，将其设计成一个箱型容器就行了。”
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怀疑之色。
有这么简单吗？
科技树系统中那20%的差距，难道只是容器设计的问题？
“再等等看。”
他沉声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不会这么简单的。”
……
很显然，事情并不像毛正志所想的这么简单。
刚开始，一切都发展的很顺利，小白鼠安静地躺在溶液中，就像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的尸体一般。
但一个多小时后，异变发生了。
“毛院士！”一名负责监测小白鼠生命体征的研究员脸色一变，“小白鼠生命体征急速衰减！”
“心跳也停止了！”
“快把它捞出来！”毛正志神色大变，迅速从一旁的座位上站起身指挥道。
一番折腾后，毛正志面色难看地宣布了结果。
“吕教授，失败了。”
“小白鼠已经死了。”
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
果然，这东西没那么简单。
“先解剖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
“教授，解剖结果出来了。”
毛正志神色古怪地拿着一份报告走到吕永昌面前。
“小白鼠是缺氧死的。”
听到这话，吕永昌猛地愣在了原地：“缺氧？”
“深海液出事了？”
“还是过滤净化装置出问题了？”
毛正志摇了摇头：“我们检查过，两者都没有问题，出问题的是小白鼠。”
“解剖的时候，我们发现，小白鼠肺里面基本没有深海液。”
说到这边，毛正志一脸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早该想到的。”
“这小白鼠进入冬眠状态后，呼吸频率和力度小了不知道多少，呼吸空气的时候还没问题，换成深海液就出事了！”
吕永昌神色有些黯淡。
这下，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
液体密度太大，人类，或者说生物无法“呼吸”这种液体。
但现在，这个问题越发严重了。
在深度冬眠状态下，呼吸力度趋近于零。
除非深海液密度像空气一样，否则，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但这种液体，真的存在吗？
第157章“肺管”
随着问题的提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也逐渐僵硬起来。
沉默许久之后，毛正志轻轻呼出一口气，用力地摇了摇头。
“方向错了，我们不该从深海液下手。”
“和空气密度差不多的深海液，这几乎不可能实现！”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抬起头，看向一旁身上插着数根导管，安静地沉在淡黄色深海液中的那只小白鼠。
渐渐地，他黯淡的眼神逐渐明亮起来。
“你说……”
吕永昌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地说道：“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将导管插进肺部？”
“就像胃管一样，直接将深海液注入冬眠小白鼠的肺部，然后借助导管辅助深海液的交换？”
毛正志眼前猛地一亮！
“对啊！”他伸出手，用力拍了一巴掌自己的大腿，神情略显亢奋地说道，“有道理！既然它们冬眠后无法吸入深海液，那我们直接灌进去不就行了吗！”
一边说着，他一边兴冲冲地站起身走到了实验台前。
实验室内器材丰富，没花多少时间，一条类似于胃管的细小导管便呈现在吕永昌眼前。
和简单的胃管不同，考虑到肺部组织较为脆弱，并且生物体有左右两个肺，因此“肺管”主导管末端分成了两根纤细的导管。
器械制作完成后，新的问题再次出现。
和胃管不同，肺管的插入显然要艰难无数倍。
一方面，肺部气管错综复杂。
另一方面，肺部组织极其脆弱。
因此，光是将肺管插入冬眠小白鼠的肺部，就花了实验人员不少时间。
将肺管插入，连通机器后，毛正志小心翼翼地将进入深度冬眠的小白鼠放入了盛满深海液的玻璃容器内。
在确认一切操作都无误后，毛正志微微松了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行了，这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他一脸轻松地说道：“教授，这深海液就该和冬眠素一起使用！”
“嗯？”吕永昌愣了愣，下意识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毛正志苦笑一声：“吕教授，您没有见过将一只小白鼠放进深海液里的场面。”
“呼吸液体是违背生物本能的，所以一开始吸入深海液的过程是极其痛苦的。”
“冬眠技术则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
……
不得不说，这个方案虽说简单粗暴了些，但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和上一只小白鼠的命运不同，这只小白鼠安然无恙地在淡黄色的深海液中度过了数个日夜。
“看来这次是成功了。”
即便是吕永昌，看着那稳定的生命体征数据，也放下了高悬的心脏。
“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该如何快速插管了。”
“总不能到时候应用在人身上的时候，还需要几名医生围着插管吧？”
听到这个问题，毛正志脸上露出了几分难色。
说的没错。
目前来看，插管难似乎是这个方案唯一的劣势。
“让零来操作可以吗？”
毛正志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摄像头。
下一刻，一道全息投影出现。
零的形象依旧是那文质彬彬的西装男子。
“毛院士，目前来看，我的算力还不足以支撑同时为数十亿人进行插管操作。”
“况且，即便由我来进行操作，整个插管过程也需要十分钟以上的时间。”
毛正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十分钟以上的插管时间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进入深层次冬眠后，人体血液中携带的氧气足以支撑数小时的消耗。
“意思就是说，如果算力允许，这个操作是可以实现的？”一边说着，毛正志一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吕永昌。
吕永昌：“……”
面对毛正志充满“明示”的眼神，他默默地摇了摇头。
“第三代量子计算机技术还在研发过程中，最近我也没听到莫院士那边有什么好消息。”
“哎……”毛正志一脸失望地叹了口气。
正当吕永昌和毛正志准备继续讨论插管方案之际，零的声音忽然响起。
“教授，那只小白鼠出事了。”
……
当两人急匆匆地赶回实验室的时候，那只小白鼠已经被研究人员放在了解剖台上。
“怎么回事？”
刚进门，毛正志便急匆匆地问道。
“毛院士，小白鼠还是死于缺氧。”一名研究人员神色有些沉重地说道。
“缺氧？”
“肺管没用吗？”
面对毛正志的询问，那名研究员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具体原因我们也在检查中，数据刚刚上传服务器，估计零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得出分析结果。”
或许是因为再次失败的原因，实验室内的气氛显得格外沉重。
每一名研究员都静静地站在原地，低垂着脑袋等待着毛正志的命令。
察觉到气氛不对的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缓步走到那只被开膛破肚的小白鼠身边，仔细地端详起来。
肺浆膜下、心外膜下点状出血。
很典型的窒息死亡特征。
“肺管大概在什么位置？”吕永昌忽然开口朝身边的研究员询问道。
“啊？”面对吕永昌的忽然提问，研究员猛地一愣，随后赶忙伸手指指了指，“大概就在这块区域。”
吕永昌眉头微微一皱：“这么短……”
“吕教授，这也没有办法，肺部组织太过纤弱，我们只能将肺管下到这个程度。”
看着小白鼠肺部残留的一些淡黄色液体，吕永昌沉声道：“对肺部残留液体进行取样检查，看看含氧量怎么样。”
“还有，零，对小白鼠的肺部结构进行建模。”
吕永昌的声音就像给原本有些低迷的实验室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一般，短短几分钟时间，所有研究员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依照他的指示开始了检查工作。
第158章 纳米机器人技术
“教授，建模已完成。”
零的电子合成音在一旁响起，与此同时，一道蓝色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白鼠的肺部结构清晰地呈现在投影之上。
“零，加入肺管，位置就在这两个地方。”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伸手在空中虚点了点。
下一刻，两根肺管出现在肺部模型之中。
“模拟深海液注入的场景。”
全息投影中，深海液通过肺管，缓缓注入小白鼠肺部，渐渐地将整个肺部充满。
“停！”小白鼠肺部被深海液充满的那一刻，吕永昌忽然开口道：“零，详细模拟一下肺泡附近的深海液流向。”
全息投影内的画面悄然放大，小白鼠肺部密密麻麻的肺泡结构随之出现在他的面前。
看着其中深海液的状态，吕永昌喃喃自语道：“果然如此……”
“毛哥，你看。”
“虽然肺管在不停注入新鲜的深海液，但它只能替换肺管附近的那部分液体，对于肺泡内的深海液，它并不能帮助其进行循环。”
毛正志快步走到吕永昌身边，仔细地观察起来。
“吕教授，检测结果出来了！”研究员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肺泡附近深海液的含氧量比正常深海液的含氧量低50%左右！”
检测结果无疑验证了零的模拟结果。
毛正志的眼神瞬间黯淡了几分：“可惜了……肺管派不上用处。”
“倒也不是没用，至少，方向是正确的。”吕永昌笑着拍了拍毛正志的肩膀，“只是，咱们可能得重新设计一款肺管。”
“准确的来说，我们需要将肺管插地更深，最好可以接触到肺泡。”
“不可能！”毛正志连连摇头道，“肺部结构太过复杂，成年人肺泡的平均直径又只有0.2毫米，再加上复杂的终末端细支气管，没有什么导管是可以插到这里面去的！”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端详着面前的全息投影，试图找到一个解决方法。
在思索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答案的情况下，他只能坐回了椅子，佯装休息闭上了双眼。
……
荧绿色的系统空间中，线条状的科技树静静地立在虚空之中。
吕永昌深吸一口气后，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略微有些黯淡的光标之上。
熟悉的眩晕感传来。
与此同时，一则“提示”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纳米机器人技术】
得到提示后的吕永昌迅速将意识脱离系统空间。
睁开眼后，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抬起手腕看时间。
时间不长，也就花了五分钟左右。
他微微松了口气，忍着大脑深处一阵阵的眩晕感，站起身朝一旁的毛正志说道。
“毛哥，我有法子了。”
“纳米机器人，你了解吗？”
……
半个月后。
主实验室内。
一张干净整洁的实验台上放着一个通体呈现银白色的仪器。
“零，启动仪器看看效果。”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紧张神色。
“是的，教授！”
电子合成音响起，银白色仪器上的指示灯随之亮起。
刚开始，仪器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但很快，一点小小的白色物质在仪器上方现出了身形。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推移，白色物质越来越多，最后竟“长”成了一段十余厘米的导管！
“十五分钟。”吕永昌微微皱了皱眉头，“还是有些慢了。”
“教授，这只是第一代技术，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零贴心地提醒道。
“说的也是。”
吕永昌哈哈大笑着伸手拿起实验台上的银白色仪器，仔细打量了一番后说道：“零，做几个成品出来，我们去试试效果。”
……
生物子实验室。
毛正志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经过几倍加速处理的视频。
吕永昌脸上带着笑意，仔细解释起来。
“大量纳米机器人在零的控制下，形成一段可以自由定制形状的导管。”
“有了零的控制，这段导管可以在任何地方实时开孔，并且完全贴合生物体的肺部构造。”
“这样子，我们就可以精准地将深海液送到冬眠生物的每一个肺泡处。”
随着吕永昌的话音落下，那段经过加速处理的视频随之结束。
“那……那怎么取出来呢？”
或许是被面前这科幻的场景惊到了，毛正志呆呆地问出了一个略显愚蠢的问题。
吕永昌轻笑一声：“既然这些纳米机器人可以组成导管，那自然就可以分解，重新化成纳米机器人的形态。”
“多说无益，试试看效果就知道了。”
说着，他从兜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银白色仪器，递给了一旁发愣的毛正志：“喏，这里面的纳米机器人应该正好够小白鼠使用。”
……
一只被注射了冬眠素而陷入假死状态的小白鼠四仰八叉地躺在实验台上。
“应该怎么做？”
手持银白色仪器的毛正志微微咽了口唾沫，紧张兮兮地朝吕永昌问道：“需要做什么准备措施吗？”
吕永昌哑然失笑，伸手指了指小白鼠的鼻尖：“正面对准鼻子，放在那边就行。”
“尽量靠近一些，放远了纳米机器人的量不一定够。”
银白色仪器被放置在了小白鼠的鼻尖处，或许是因为刚才吕永昌的提醒，毛正志将其紧紧地贴在了小白鼠的鼻子上。
“零，开始吧。”
“收到！”
银白色仪器表面指示灯悄然亮起。
数以亿计的纳米机器人从正面开口处蜂拥而出，不断堆叠，形成了一段又细又长的导管。
看着白色的肺管顺着小白鼠的鼻尖缓缓深入，吕永昌轻声解释起来。
“考虑到这是用在肺里面的东西，我特地采用了比较柔软的材质。”
“再搭配上应急程序，即便肺管成型后用力拉拽，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
望着那段白色的肺管，毛正志下意识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尖，沉声问道：“这个过程……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目前大概需要半个小时。”
“技术改进后或许可以加快到十分钟左右。”
“当然，最终目标肯定是在几十秒或者几秒钟内完成这一系列操作。”
第159章 冬眠舱和医疗舱
半个小时后。
“教授，肺管构建工作已经完成了。”
零的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中响起，所有研究员的目光都朝实验台投去。
沉睡中的小白鼠鼻尖处伸出了一段长长的白色导管。
吕永昌精神一振，扭头对毛正志说道：“毛哥，快，拍个x光看看效果。”
几分钟后。
电脑屏幕上的x光照片中，小白鼠的肺部已经被细细密密的肺管充斥。
“难以置信……”毛正志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这纳米机器人产量怎么样？”忽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吕永昌，语气十分急促地说道，“还有，怎么供电？可以长时间工作吗？”
“额，产量……这个有些不好估算。”
“在零的控制下，它可以进行自我复制，只需要提供必备的材料和充足的电力就行。”
“供电方式是无线供电和生物能供电，体外采用无线供电，体内则是使用葡萄糖燃料电池。”
毛正志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自我复制！
这产量确实不好估算！
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
要是给它充足的资源和时间，这玩意儿能轻轻松松将地球资源耗空了！
“你准备干什么？”吕永昌皱了皱眉头，低声问道，“我提前告诉你，这东西很危险，千万别随便乱用。”
“有零的操控还好，一旦出什么意外，这玩意儿可是会造成灾难的。”
“况且，我准备把它用在最新型的星舰上。”
听到这话，毛正志不由陷入了沉默。
用在最新型星舰上……
那这纳米机器人确实可以称得上是绝密技术了。
只是……
想到自己刚才脑海中的场景，毛正志有些不甘心地问道：“如果把它的性能减一些，能用在民用上吗？”
“比如说……去除自我复制能力。”
吕永昌眉头紧蹙：“你先说你准备做什么。”
毛正志指了指一旁全息投影上的冬眠舱设计图：“和冬眠舱差不多，科幻电影中的医疗舱。”
“搭配上特定功能的纳米机器人，许多疾病完全可以借助医疗舱进行治疗。”
“定期全身体检，早期癌变组织切除，病变组织靶向药，细菌病毒精准消杀……可以应用的场景太多了！”
“这项技术一旦成熟，人类的平均寿命起码可以提高到90岁以上！”
看着面前神色激动的毛正志，吕永昌陷入了沉默。
重生以来，他一直没怎么关注过这方面的事情。
太阳危机的紧迫感让他下意识地推进必备科技，从而忽略了这些科技的应用场景。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伸手用力拍了拍毛正志的肩膀。
“医疗舱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实验室去做了。”
“纳米机器人方面，我会对其进行一定程度的阉割和改造。”
……
两个星期后。
那只浸泡在深海液中的冬眠小白鼠身体状况依旧良好。
这也象征着冬眠舱基础技术的正式突破！
在开始大猩猩实验的同时，第一台人用冬眠舱也开始了设计工作。
……
“咳咳咳！！”
“林院士，您休息一会儿吧！”
量子计算机子实验室内，一名研究员弓着腰站在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身边，一边伸手轻轻地拍着老人的后背，一边费尽心思劝说道：“您的身子都这样了，先休息一会儿再完成这个架构图不迟啊！”
老人再次有气无力地咳嗽了两下。
一道模糊不清的声音从氧气面罩中传出：“不行……”
“我坐着休息就行。”
“您躺一会儿吧！”研究员看着老人眼中愈发黯淡的光芒，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揪住了一般，“只差最后一点了，您躺一会儿再做吧！”
说着，研究员指了指一旁铺好的简易床：“您看，床就在您身后，我扶您过去休息一会儿。”
老人再次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说道：“我，我不敢躺。”
“我怕躺下了，就再也起不来了！”
说着，老人再次伸手轻轻敲打着键盘。
“林老怎么样了？！”正当研究员心急万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时，一旁传来了莫泽阳的声音。
“莫院士！”研究员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迅速跑到莫泽阳身边：“莫院士，林老还不肯休息！”
莫泽阳快步走到林洪生院士身边。
看到老人面色的那一刻，他的心脏猛地颤抖了几下。
憔悴不堪的脸色，微微泛白颤抖着的双唇，唯有双眼中还迸发出惊人的光彩！
“林老！您需要休息！”莫泽阳沉声说道，“你这样子，身子会吃不消的！”
“小莫啊，你来了……”听到莫泽阳的声音，老人嘴唇颤了颤，“我都说了让他们别去吵你的，哎，不听话！”
“林老！”老人的语气让莫泽阳心里一紧。
“小莫啊，别拦着我。”老人轻轻吸了一口气，再次咳嗽了几声，“我这身子我知道。”
“第三代量子计算机，对我们很重要，我这部分架构只差最后一点了，你就让我做完吧……”
说着，老人再次在电脑上敲打起来。
……
“教授，莫院士那边出了点事。”
正在检查设计图纸的吕永昌被零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皱着眉头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全息投影，语气略微有些不满地问道：“怎么回事？！”
“教授，林洪生院士似乎……”零语气没有丝毫波动，迅速开口解释起来。
与此同时，量子计算机子实验室内的录像也随之在他面前播放起来。
肺癌晚期。
看到零的报告，吕永昌陷入了沉默。
他抬起手遮住双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上一世已经经历了无数的生离死别，但他依旧还是有些看不得这样的画面。
不！不该这样的！
他猛地放下遮住双眼的手，看向面前检查了90%的设计图。
赌了！
“零！全力制造冬眠舱！”
“我允许你停下其他任何制造工作！”
“半小时内，我要看到它出现在量子计算机子实验室内！”
零波澜不惊的声音随之响起：“教授，已经开始制作了，目前进度60%。”
吕永昌微微一愣，迅速从椅子上站起身。
“好！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我现在就去量子计算机子实验室！”
第160章 最后的光辉
量子计算机子实验室。
看着伸出手指艰难地敲击着键盘的林老，众人眼中纷纷流露出几分不忍之色。
莫泽阳微微张了张嘴唇，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事到如今，在场的所有研究人员都已经清楚。
这恐怕是林老能散发出的最后一点光辉了。
寂静的实验室中回响着键盘敲击的声音，缓慢而坚定。
“……”
键盘敲击声忽然停止。
众人心中一惊，纷纷向老人看去。
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从氧气面罩中传来。
莫泽阳迅速俯下身，朝林老凑过去：“林老，您说什么？”
“我，我的眼镜呢？”林老微弱的声音从氧气面罩中传来，“我怎么有些看不清了？”
听到这话的莫泽阳顿时控制不住情绪了。
他偷偷抹了把眼泪，哽咽道：“林老，眼镜就在您鼻子上戴着呢！”
林老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眯起眼睛，再次敲起了键盘。
不久后，林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咳咳，架构图已经完成了。”
听到这话的莫泽阳双眼猛地一酸，一行热泪从其中流淌而出。
“好，好……”莫泽阳一边伸手擦拭着脸上的热泪，一边哽咽着点头道。
“帮我，帮我保存。”林老的声音越发含糊。
莫泽阳点了点头，忙不迭地蹲下身子，操纵着鼠标将文件保存在电脑中。
看到成功保存的那个提示，林老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仿佛放下了心事一般，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他的目光越过面前的电脑，看向虚空，略微有些浑浊的眼中忽的放出几分光彩：“可惜了……”
“我见不到第三代量子计算机完成的时刻了……”
“嘭！”
大门被推开的巨响传来，打断了莫泽阳原本想要安慰林老的话语。
一众研究员纷纷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两台机械臂举着一个通体银白色的长方形机器走进了大门。
紧随其后的，一道年轻的人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吕教授？！”
莫泽阳愣了愣神，失声惊呼道：“您怎么来了？！”
吕永昌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戴着呼吸面罩的林洪生院士。
看到那灰败面色和紧闭双眼的瞬间，他的心中猛地一颤！
“别废话！”吕永昌暴喝一声，“快把林老扶过来！”
随着吕永昌的话音落下，两台机械臂轻轻地将冬眠舱放在了地上。
至于莫泽阳，虽然不清楚吕永昌这是准备做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地照着他说的话动了起来。
……
等到莫泽阳将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林洪生院士抱过来的时候，吕永昌已经在机械臂的帮助下打开了冬眠舱的盖子。
“快，把林老放进去！”
吕永昌语气急促地命令道。
此时的莫泽阳深知情况紧急，纵然心中有万分疑惑，也没有询问半句，直接将林老放入了冬眠舱之中。
冬眠舱很大。
或者说，林老的身子十分瘦弱，只占据了冬眠舱60%的空间。
“零，注射冬眠素！”
吕永昌沉声道：“剂量可以稍微大一些，一定要把林老新陈代谢速率降到最低！”
一旁的两只机械臂将冬眠舱盖子抬起，放在了冬眠舱之上。
因为制作仓促，许多不必要的零部件都被省去了。
就像这个冬眠舱盖子，设计中它是可以自动开启和关闭的，但现在……只能人工开启和关闭。
一阵卡扣声响起，冬眠舱进入了密封状态。
透过舱盖上方的透明玻璃，吕永昌和莫泽阳清楚地看到一针透明的药剂被注入了林老体内。
短短几秒钟时间，林老脸上的痛苦之色逐渐减轻。
冬眠舱表面显示屏上显示的心跳速率也开始迅速下降！
下一刻，一个面罩落下，将林老的口鼻全方位包裹起来。
在各种保护措施完成后，一阵白雾在冬眠舱中升起。
“这是在进行简单的消毒工作。”吕永昌轻声解释了一下。
消毒工作完成后，面罩收回，舱内随之涌现出大量淡黄色液体，将林老的身子包裹起来。
“这！”莫泽阳神色一急，扭头看向身边的吕永昌。
吕永昌自然没有理会莫泽阳，只是全神贯注地透过舱盖的透明玻璃，盯着林老的面部。
在看到一点白色物质缓缓朝林老的鼻翼“生长”过去后，他微微松了口气。
他直起身子，看向身边的莫泽阳。
“冬眠舱技术，可以让人进入类似于假死的冬眠状态。”
莫泽阳迅速理解了吕永昌的这番话语。
他一脸惊讶地看了看内部充斥着淡黄色液体的冬眠舱，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新技术……”
吕永昌耸了耸肩：“就在前不久，准确地来说……这台冬眠舱刚出厂不到十分钟。”
莫泽阳：“？？？”
“安心，虽然目前还没有进行人体实验，但在大猩猩和小白鼠身上都已经成功了。”
听到这话的莫泽阳神色愈发古怪了。
这让他怎么安心？！
“吕教授，您确定人用这玩意儿不会出事吗？”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沉在淡黄色液体中面色苍白的林院士。
他忽的打了个寒颤。
看起来，就像是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尸体一样。
“应该不会有问题。”吕永昌轻声说道，“就算是有问题，对于林院士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莫泽阳愣了愣神，一脸苦涩地点了点头。
是啊。
对目前的林老来说，两者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还不如搏一搏这最后的希望呢！
“所以，吕教授，您这是打算让林老冬眠到未来，借助未来的医疗技术进行治疗吗？”
吕永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冬眠确实只是一个缓兵之计。”
“至于治疗……倒不用寄托于未来的医疗技术。”
“我给你介绍一下，生物子实验室那边正在进行的研究项目，医疗舱技术。”
“通过纳米机器人，对人体内部的病变部位进行直接治疗，再搭配上其他的治疗手段，比如器官移植。”
“我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林老就能从冬眠舱中醒来了。”
第161章 灾变初始
2032.8
吕永昌看着办公桌上的全息投影日历，微微叹了口气。
“真快啊……”
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扭头看向窗外的天空。
蔚蓝色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朵，只有那一轮炽热的骄阳。
太阳异变进行到了现在，纵然不通过天文手段观测，地球上的普通人也能察觉出几分异样。
天气更热了。
原因也很简单。
太阳进入衰老期，由于氢气的大量消耗，太阳内核变得更小。
而氢气含量的减少，导致太阳内核被进一步压缩。
内核的氢聚变愈发剧烈，释放出的能量愈发强盛。
短短两年时间，地球平均气温已经上升了两度。
只是小小的两度，却对人类的生存环境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各种各样极端天气开始出现。
山火，洪灾，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
无数低海拔的沿海城市被淹没，至于一些岛国，更是不必多说。
“零，计算一下这段时间气温增长的趋势。”
“收到。”
随着电子合成音响起，一道彩色的全息投影出现在吕永昌面前的办公桌上方。
第二代全息投影技术突破后，原本蓝汪汪一片的全息投影终于有了色彩。
看着那斜率不断上升的曲线，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
“越来越快了。”
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将气温增长曲线呈现在吕永昌面前。
沉默片刻后，吕永昌再次开口道：“零，目前太阳发展到什么阶段了？”
全息投影画面瞬间改变。
一个周身泛着赤红色火焰的圆形大火球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八分钟前的“实时”画面。
“教授，和您的预测模型完全一致。”
“目前太阳正以前所未有的速率步入衰老期。”
几道曲线随之出现在火球旁。
“根据您的模型预测，接下来三到六个月内，太阳衰老速度将会迅速增大，并于两年后正式步入红巨星阶段。”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两年后……也就是2034年8月。”
“零，计算一下接下去一年的地球气温变化。”
一道陡峭的曲线出现在他的面前。
看着上面显示的温度，吕永昌面色微微一沉。
果然。
上一世的状况终究还是发生了。
全球平均气温上升20度，部分地区的温度将会上升到70度以上！
这样的温度，意味着全球绝大部分地区都不再适合居住！
上一世，为了躲避高温，他们选择了建造地下城。
这一世……
“零，让方旭来我办公室一趟。”
……
“永昌，你找我？”
就在吕永昌面对着办公桌上的全息投影发呆之际，办公室房门悄然开启，门口传来了方旭的声音。
“对。”吕永昌回过神来，伸手在虚空中一抓，随后朝方旭做了个投掷动作，“你看看，这是接下来三到六个月的模拟数据。”
原本在办公桌上的全息投影瞬间缩小，“飞”到方旭面前后再次展开。
对这样富有科幻感的画面，方旭没有丝毫意外。
他自顾自地朝一旁的机械手打了个招呼：“零，帮我泡一杯茶。”
说完后，他坐在椅子上看起数据来。
“20摄氏度？！”方旭惊呼一声，“你确定零没有计算错误？！”
“方院士，请相信我的能力。”还没等吕永昌发话，零的声音从一旁的机械臂上响起。
随后，一杯茶被送到了方旭身前。
方旭讪笑一声，伸手接过茶杯，道了声谢后迅速朝吕永昌问道：“永昌，你知道平均温度上升20摄氏度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吕永昌伸手捏了捏眉心，低声说道：“海平线大约要上升60米。”
“不说别的各种灾难，光是生存空间就要被压缩许多。”
“喊你过来也正是为了这件事，我们需要确定一个方案。”
方旭挑了挑眉：“确定一个方案？难道说你还有好几个方案？”
吕永昌默默地点了点头。
“巴别塔应该快建造完了吧？”
方旭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自豪的笑容：“多亏莫院士他们成功推出了第三代量子计算机，两百万量子比特的威力实在太夸张了。”
“估计再过几天，巴别塔就正式竣工了。”
“对了，你应该还没现场看过吧？那场面……啧啧啧！”
“以后会有机会的。”吕永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消息了。”
“准备启动太空港计划吧。”
“鸾鸟系列星舰也该提上日程了。”
听到这话，方旭眼中疑惑之色逐渐浓郁：“你的意思是要提前开始天庭计划？”
“目前我们的技术储备应该不足以支撑恒星际航行吧？”
吕永昌摇头道：“当然不是。”
“鸾鸟星舰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移民。”
“移民？”方旭恍然大悟，“你是说火星？”
“不错。”
吕永昌朝空中招了招手：“零，给我太阳系星图。”
彩色的全息投影瞬间放大，充斥了整个办公室。
随后，太阳系地图出现。
其中，火红色的太阳在全息投影中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
虽然知道这玩意儿对现实没有任何影响，但看着那巨大无比的火球，两人还是微微咽了口唾沫。
“零，把太阳缩小点，用不着1：1呈现。”
随着吕永昌的话语落下，占据了两人大部分视线的火球瞬间缩小。
“你看，这是地球。”吕永昌伸手指了指身前的一颗蔚蓝色行星，“再过2年，太阳就会正式步入红巨星阶段。”
“根据计算，从2034年8月到2045年，这11年时间，太阳将会逐步膨胀，将水星和金星吞噬。”
“其中，根据零的计算，2040年，太阳将会彻底吞噬水星。”
“2045年，太阳吞噬金星。”
“同年，太阳会爆发氦闪。”
全息影像也同步发生着变化，象征着太阳的那个火球投影越来越大，一步步将水星和金星吞噬。
而原本那颗蔚蓝色的星球，则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火球。
一道白光闪过，一颗丑陋无比的熔岩球出现在两人眼前。
看着这一幕模拟场景，方旭下意识倒退了一步。
第162章 先走50亿
“其实用不着说这么远。”
吕永昌耸了耸肩，朝身边巨大的太阳投影挥了挥手，将其缩小到了原本的状态。
“只要到2034年，地球表面就不适宜人类生存了。”
“至于解决方案，目前我想到了两种。”
“第一种，借助太空电梯和零，迅速制造太空港。”
“在太空港上建造足以容纳百万人或千万人的巨型星舰。”
方旭直接开口打断了吕永昌的话语：“这，这不可能！”
“允许百万人或者千万人生活的星舰，这绝对不是我们目前能拥有的技术！”
“先听我说完。”吕永昌一脸无奈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让这些人在里面生活了？”
“你！”方旭呼吸猛地一窒。
短短几秒钟时间，他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冬眠舱？！”
吕永昌笑着点了点头。
“我给你简单算一笔。”
“目前标准冬眠舱长度为2.5m，宽度1m，高度1m，我们姑且将其看做一个长方体。”
“因此，一个标准冬眠舱大概占据了2.5立方米的体积。”
“我们假设运送一千万人。”
“如果用最简单的方式来算，我们只需要一个边长为293米的立方体空间就可以将他们全部装下。”
“考虑到各种冗余设备和维护机器人还有一些必备的动力设备……经过零的计算，大约长度800米左右的星舰就可以成功运送1000万人。”
“而这艘星舰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性能。”吕永昌眉梢轻轻一挑，“在必要时刻，它可以只是一个装了发动机和一些维生物资的铁皮壳子。”
“在计划中，零需要制造超过500艘这样的星舰，先带走50亿人。”
“剩下50亿中，筛选掉一些不适合星际旅行的，自然死亡的，年龄过大的，以及那些不安定因素，等等等等，大概还能剩下5亿。”
面对吕永昌的描述，方旭再次咽了口唾沫。
“那你准备让这些铁皮壳子去什么地方？”
吕永昌默默地伸手遥指太阳系的一个方位。
“柯伊伯带。”
“换句话说，这50亿人相当于比我们提早出发几年。”
“借助弱人工智能和冬眠舱，这50亿人起码可以安然无恙地在柯伊伯带附近度过50年时间。”
“至于五十年后怎么办……”
吕永昌的目光忽然黯淡了几分：“如果接下来的五十年我们都无法追上他们，那人类基本也就完了。”
“至于剩下的五亿人，作为必须的劳动力和科研人员，我会把他们安排太空港之中。”
“等到技术成熟，恒星际航行的飞船制造完成，再开始逃离太阳系。”
“那第二种解决方案呢？”方旭蓦然开口问道，“你先说说看第二种方案。”
“火星移民。”
吕永昌简洁明了地说道：“太阳膨胀后，我们可以借助火星这个跳板，争取更多的发展时间。”
“在太阳系中获取足够多的资源后，再进行恒星际航行。”
“毕竟，氦闪的威力无法波及整个太阳系。”
“只是……我不确定零需要多少算力才可以完成这项规模宏达的移民计划，而且，物资消耗问题也是一个大头。”
办公室中再次陷入了沉寂，只留下几颗全息投影的行星在空中顺着轨道缓缓运行。
方旭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为什么不结合一下呢？”
……
次日。
某个极其偏僻的小山村。
“哎，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
一名头发花白的大爷像往年一样，穿着白色汗衫，坐在家门口的树荫下，摇着竹扇，扇了扇风。
没有任何卵用。
40摄氏度的高温下，就连风都是滚烫的。
“齐大爷！还在树荫下乘凉呢？！”
一名初中生打扮的女生拉开窗户，探出头喊道：“现在这天气可不能这么乘凉了！”
“您来我家坐坐吧，有空调！”
随着女生的喊声，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随之响起：“老齐！快来，我等着你跟我下棋呢！”
面对邻居的邀请，齐大爷笑着拍打着竹扇，站起身朝隔壁走去。
刚打开房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走进屋后，一名头发同样花白的老人正坐在桌边，面前铺着棋盘，朝他招了招手：“来来来，老齐，咱俩好几天没下棋了！”
齐大爷微微打了个寒颤：“我说老张，你家这空调整天开着，不费电啊？”
张大爷听到这话，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我说老齐，让你平日里多看新闻，你偏不听！”
“从去年开始，这电就不值钱了！”
“多亏了那吕教授，那什么聚变技术出来后，这电，就跟免费的一样！”
齐大爷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只是……这两年，怎么越来越热了。”
“原先哪有这么热的。”
“诶对了，你孙女上学了，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
听到这话，张大爷扭头看向一旁的女生：“小曼，你知道咋回事不，这天气我也纳闷呢！”
张曼皱着眉头说道：“应该是因为太阳的问题，我们老师说……”
一番解释后，两名老头都陷入了沉默。
“那，照你这么说，再过几年，这太阳就要爆炸了？”齐大爷笑着摇了摇头，显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齐大爷！我说的是真的！”张曼脸色微微涨红，低声辩解道，“这是我们老师刚说的，电视上早就放过了！”
“好好好！”张大爷笑着应和道，“对了小曼，去把电视开一下，说起来，我也有段时间没看过新闻了。”
几分钟后。
“……根据人联第一实验室最新观测数据，太阳异变速度再次加快。目前，全球平均气温已经上升2摄氏度，预计在未来的三到六个月内，全球平均气温将再次上升20摄氏度，届时，地球将不适宜人类生存。”
客厅内的嬉闹声瞬间停滞了。
第163章 落叶要归根
电视机中的声音继续响起。
“根据人联首席科学家吕永昌的建议，人联将开始第二座大型太空电梯的建造。”
“项目代号：【建木】！”
“考虑到欧亚大陆人口数量较多，第二座太空电梯【建木】建造地点位于原夏国境内的世界屋脊。”
“与此同时，人联将同步开展逃亡计划，计划要求……”
客厅内安静地要命，除了电视机中主持人凝重的声音，便只剩下了空调呼呼吹风的声音。
许久。
身穿白色汗衫的齐大爷颤巍巍地拿起桌上的玻璃杯，轻轻啜了一口里面的茶水。
似乎是被他的动作惊醒了，桌对面的张大爷忽的抬起头，朝他问道。
“老齐，你准备怎么办？”
“什，什么怎么办？”齐大爷抓着茶杯的手轻轻一颤，滚烫的茶水撒在了他的大腿上。
但他却仿佛没有感觉一般，只是默默地将茶杯放下，拿起一旁的餐巾纸擦了擦。
“老齐，新闻上说了，65岁以下的公民都可以申请逃亡计划。”
“你要不……”
齐大爷摇了摇头，扭头看向窗外。
看着那熟悉的场景，他眼中闪过几分唏嘘。
“算了吧。”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我这一把年纪了，就不跟年轻人去抢了。”
“我啊，一个粗人，没什么文化，从小到大就生活在这个村里。”
“按照老一辈的说法，这人死后，是要落叶归根的。”
“你呢，老张？”
“我记得你今年也刚好65岁吧？”
坐在一旁的张曼听到这话，瞬间竖起了耳朵朝自己的爷爷看去。
张大爷轻笑一声，伸手挪动了面前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我？”
“我肯定是留在这边了。”
“要是没我，你这老骨头能耐得住寂寞？”
“爷爷！”张曼眼中闪过一丝急色。
虽然年纪不大，但她也依稀可以听明白两人的对话。
“小曼乖。”
张大爷一脸宠溺地摸了摸张曼的脑袋，轻笑一声道：“等晚上你爸妈回来了，你们就去城里报名吧。”
“爷爷老了，走不动了。”
看着面前两位老人脸上洒脱的笑意，张曼眼前忽然变得模糊了起来。
……
夜晚。
太阳下山后，气温下降了不少。
但小山村的空气依旧透着几分燥热。
客厅中，张曼默默地坐在沙发上，没有说一句话。
至于张大爷，则是一脸苦笑着坐在张曼身边，试图安慰自己的孙女。
防盗门开启的声音传来。
“爸？”一个女声响起，“小曼这是怎么了？”
听到女人的声音，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的张曼猛地跳了起来，快步跑到了大门口，一把抱住了身上带着几分暑气的女人。
“妈！”
张曼伸手擦了擦自己脸上残留的泪水，带着几分哭腔道：“妈，爷爷他不肯走！”
听到女儿这句话，女人身子猛地一僵。
“爸？”一个男人的声音随之响起，“好端端地，为什么不肯走？”
“电视上都说了，再过几个月，地球平均气温就要上升20度了，到时候，这儿根本住不了人！”
面对儿子和儿媳的劝说，张大爷微微叹了口气，对男人说道。
“伯俊啊，你不用劝我，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我这把年纪了，用不着再折腾了。”
“况且，有隔壁老齐陪着我，我不要紧的。”
“明天，你们带着小曼去城里报名吧。”
“可是……”面对父亲的“寻死”要求，张伯俊显然不怎么愿意，他张嘴就准备继续劝说。
“行了！”老人有些恼了，“不要再劝我了！”
“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我也清楚一点。”
“我们的技术还没有发展到这种地步！”
“送五十亿人出去……谈何容易！”
老人原本淡定的神色已然消失，他嘴唇颤抖，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地说道：“我的退出，肯定能让逃亡计划的成功率提高一点。”
“虽然没太大的用处。”
“但我已经老了，我活够了。”
“接下去的生活，是属于你们的。”
“好好活下去。”
说着，老人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深深地看了一眼三人，转身朝楼梯走去。
楼梯灯没开。
“爸……”
张伯俊有些哽咽地轻声呼唤道。
老人没有回头，只是坚定地落下脚步，朝黑暗中走去。
看着爷爷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张曼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道：“爷爷，爷爷是不是不跟我们一起走了？”
“小曼，不哭……”
女人眼眶红润，抽了抽鼻子，蹲下身子安慰道：“爷爷只是打算在这边陪着齐爷爷。”
“我不信！老师说了，地球要完了！”张曼的哭声愈发凄厉，“爷爷不走，我也不走了！”
……
深夜。
看着哭累了躺在沙发上的张曼，张伯俊微微叹了口气。
“苏楠，咱们现在出发吧。”
听到张伯俊的话语，女人的肩膀轻轻抽了抽。
“现在？为什么这么急？”
张伯俊扭头看向躺在沙发上的张曼，脸上愁绪更浓：“小曼这样子你也看到了。”
“明天指不定还要怎么闹呢。”
“我想着……”
话说到这边，苏楠已经明白了。
她轻轻抿了抿嘴唇，轻轻地抱起沙发上的张曼，朝丈夫点了点头：“咱们去和爸打声招呼。”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梯。
老人的房间亮着灯。
“谁？”
张老爷子的声音传来。
下一刻，衣冠整齐的老爷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显然，老爷子也没有睡觉。
“爸，是我们。”张伯俊压低声音说道，“小曼睡着了，我们准备现在带她离开，省的明天……”
老爷子默默地点了点头，目光仔细地凝视着苏楠怀中的张曼：“让我再抱一抱小曼吧。”
……
十多分钟后。
张伯俊和苏楠走出了自家的农村自建房。
至于张曼，则趴伏在张伯俊的怀中，头朝后枕在他的肩膀上。
身后传来了窗户拉开的声音。
张伯俊和苏楠身子微微一颤，眼眶微红，却没有回头，径直朝前走去。
而原本睡着的张曼，却悄然睁开了略显红肿的双眼。
看着窗口那熟悉的人影，一行热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
第164章 逃亡计划优先级
天蒙蒙亮的时候，三人已经来到了最近的县城。
虽然时间很早，但逃亡计划报名点外，却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安静！”
“都安静！”
“一个一个来！大家都能报上名！”
数百名身穿军装的军人手持枪械，大声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看着面前人山人海的场面，张曼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她，什么时候见过如此混乱的场面。
面对如此拥挤的人潮，张伯俊和苏楠赶忙伸手将张曼围住，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诶！别挤啊！”被旁边人推了一把的苏楠大声喊道，“不是说了每个人都能报上名吗？”
苏楠的声音迅速被淹没在了混乱的人群之中。
下一秒，人群再一次拥挤而来。
苏楠和张伯俊两人的力量自然不能和人潮相抗衡。
眼看着夫妻两人被迫分开，自己的女儿就要被人潮吞噬，苏楠目眦欲裂，撕心裂肺地高声喊道：“小心！小心孩子！”
“砰！”
一声巨大的枪响传来。
随后，人潮猛地一顿，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从各处传来。
“砰！砰！！砰！！！”
接连三声枪响。
如同被掐住了喉咙的公鸡一般，尖叫声瞬间停止。
“安静！”一道浑厚的声音随之响起。
混乱的人潮彻底停止了涌动。
所有人的目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名身高体壮的大汉收起手中的枪械，迈步走到苏楠身前，沉声问道：“孩子在哪儿？”
“妈……妈妈！”人群中传出了张曼的声音。
下一刻，在大汉的注视下，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了被挤在深处的张曼。
看见女儿安然无恙，苏楠和张伯俊神色猛地一松。
苏楠回过神来，赶忙转身看向身边的军人：“谢谢，谢谢您。”
面对苏楠的道谢，大汉笑着摆了摆手：“不碍事。”
说着，他再次面向众人：“各位。”
“遵守秩序，一个一个报名。”
“插队，扰乱秩序者，将被取消逃亡资格！”
什么东西都没有这句话来的有分量。
在听到可能被取消逃亡资格后，所有人迅速自发地排成了一条长队。
见到报名点恢复秩序，所有军人都松了口气。
刚才那名军人伸手牵着张曼，走到苏楠身边，敬了个礼后沉声问道：“你好，怎么称呼？”
“你，你好，我叫苏楠。”苏楠忙不迭地回答道。
“苏小姐您好，我是吴鹏兴，这边的负责人，请问您孩子的年龄是？”
苏楠迅速报出了一个数字。
听到苏楠的回答，吴鹏兴神色一肃，再次敬了个礼后说道：“根据逃亡计划规定，您孩子的年龄符合规定，我们可以为她优先办理逃亡手续。”
听到这话，苏楠和张伯俊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喜色。
两人连连点头道：“好好好！麻烦为她优先办理手续，谢谢您！”
一边说着，两人一边朝吴鹏兴鞠了一躬。
吴鹏兴赶忙侧身躲开，随后继续解释道：“有件事我必须跟你们说清楚。”
“逃亡计划中，孩子是第一优先级，其次，再是各行各业的高级人才。”
“然后，才会轮到青壮年劳动力。”
“最后则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
“所以……到时候逃亡计划开始后，你们和孩子会被分在两艘不同的星舰中。”
听到这话，苏楠脸上原本的笑容瞬间消失。
“什么……这……她还是个小孩，万一遇到点什么状况……”一边说着，她一边朝身边的张伯俊看来。
面对这种情况，她有些下不了决心了。
张伯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长官，我只问一个问题。”
“孩子的星舰，是不是最安全的？”
吴鹏兴沉默片刻，没有回话，只是以极其轻微的幅度点了点头。
“好！”张伯俊咬了咬牙，“长官，张曼就拜托您了！”
吴鹏兴默默地再次朝两人敬了个礼。
“再说会儿话吧，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吴鹏兴轻声提醒道。
苏楠和张伯俊赶忙蹲下身，将张曼拉到了身边。
“小曼，等等你跟着吴叔叔走，他会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一边说着，苏楠一边抬手抹了把眼泪。
别说孩子了，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就连她一个成年人都受不住。
……
看着张曼跟在吴鹏兴身后一步三回头的模样，苏楠的眼眶再次湿润了。
“伯俊，你说，我们还能见到小曼吗？”
她看着面前长长的队伍，喃喃自语道。
“会的。”张伯俊沉默了一会儿，沉声说道，“人类，绝不会倒在这边！”
队伍一点点缩短。
很快，就轮到了苏楠和张伯俊。
报出身份信息后，电脑屏幕后的那名工作人员眼中流露出几分疑惑之色。
“张先生您好，根据数据显示，您的父亲张一年，年龄和身体状况均符合逃亡要求，他……”
张伯俊淡淡地回答道：“他放弃了。”
“又放弃了一个吗……”工作人员眼中露出几分敬意，朝张伯俊点了点头，“感谢您父亲的付出，人类会记住他的。”
说着，工作人员快速在面前的电脑上勾选了一个选项。
“什么意思？”张伯俊一脸疑惑地问道，“有很多人放弃逃亡吗？”
工作人员停下手中的工作，轻轻叹了口气。
“是啊。”
“根据目前的统计数据，超过80%的60-65岁老人放弃了逃亡机会，55-60岁人群放弃比例也达到了60%。”
“他们自愿留在地球上，减轻逃亡计划的负担，将生存的希望留给年轻人。”
张伯俊和妻子苏楠对视一眼。
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撼。
怪不得……
怪不得刚才排队的时候，就没见到几个老年人！
“你好，这是你们的逃亡序号，请妥善保管。”
工作人员的话语将两人拉回了现实：“接下来，请携带手牌前往指定场所进行体检。”
张伯俊赶忙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手牌，带着苏楠朝前走去。
前方，充满着未知。
第165章 冬眠开始
张曼默默地跟在吴鹏兴身后。
穿过人潮，她进入了一个由金属构造的通道。
“小曼，你是叫小曼对吧？”吴鹏兴的声音响起。
通道很空旷，甚至传来了些许回音。
“嗯。”张曼轻轻点了点头，低声应道。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渐渐地，通道走到了尽头。
看着面前停机坪上的玄女二号，张曼双眼猛地瞪大了一圈，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玄女二号对于她这年纪的孩子来说，显然有些太过震撼。
“吴……吴叔叔，我们要去哪儿？”
张曼微微咽了口唾沫，略显幼稚的声音中充斥着惊慌。
吴鹏兴轻笑一声：“等人够了，我们去非洲。”
……
非洲。
【巴别塔】太空电梯底部。
一座围绕着巴别塔建造的大型城市。
因为地理因素问题，此时此刻，当地的气温已经超过了50摄氏度。
在这样的高温下，几乎所有的植物和动物都面临着生死危机。
城市的街道上看不到任何行人。
只有一辆辆飞速行驶的货车以及顺着轨道运行的火车。
而城市上空，则是一艘艘玄女二号星舰在来回穿梭。
为了加大物资运输效率，整座城市内，除了一些管理人员，基本没有真正的居民存在。
只有大量的机器人和机械臂。
在零的远程控制下，无数机器人和机械臂将物资搬运到偌大的太空电梯中。
随后，氦三聚变反应堆提供的电力驱动着太空电梯，将无数物资运上太空。
和以往不同，此时的巴别塔城市上空，显得格外忙碌。
一艘艘玄女二号从四面八方而来。
在零的控制下，这些星舰井然有序地进入对应的停机坪。
……
太空电梯
“这就是巴别塔吗……”
张曼透过舷窗，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景象。
天地之间，赫然出现了一根连接两端的细绳！
“怎么样？壮不壮观？”吴鹏兴轻笑一声说道，“我第一次看到这玩意儿的时候，反应可比你大多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做了个搞怪的表情。
“噗嗤。”张曼看着身边吴鹏兴那夸张的神色，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巴别塔……有多长啊？”她凑到舷窗边，抬起头朝头顶看去。
笔直的细线一路向上，直到没入浓厚的云层。
“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9.1万公里。”
“哇！”这一刻，张曼终于展现出了她这个年龄段应有的表现，“我家离县城大概有……50公里？”
她皱起眉头，试图捋清楚这其中的数量关系。
“哈哈哈！”吴鹏兴笑着伸手摸了摸张曼的脑袋。
“真想上去看看啊……”张曼喃喃自语道。
听到这话，吴鹏兴眼中露出几分惋惜之色。
他摇了摇头：“很可惜，这次你们没这个运气了。”
“为了加快运输效率，目前巴别塔的加速度是人类承受不了的。”吴鹏兴补充道，“除了在冬眠舱的保护下。”
“或许，以后你们会有这个机会。”
张曼默默地点了点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吴队长，我们快到了！”
一旁传来了提醒声。
吴鹏兴迅速正了正神色，扭头对身边的张曼说道：“小曼，坐好，咱们快降落了。”
“我可是受你爸妈嘱托的，一定要安全地把你送进冬眠舱。”
听到这话，张曼眼神微微一黯。
吴鹏兴嘴角抽了抽，忍住了抽自己一嘴巴的冲动。
这破嘴，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
一艘玄女二号星舰顶着强盛的太阳光，缓缓朝B45停机坪飞去。
在零的控制下，它的飞行轨迹超乎寻常的平稳。
减速，悬停，降落。
一系列操作一气呵成。
为了避免被星舰外的高温烫伤，在玄女二号降落后，周围地面上自动升起了一道半球形的遮光幕。
制冷系统随之启动，等到周围温度下降到正常水平后，玄女二号的舱门缓缓开启。
张曼跟在吴鹏兴身后，率先走出了玄女二号。
看着周围略显狭窄的空间，张曼朝吴鹏兴投去了疑惑的表情。
下一刻，前方的地面忽然裂开一个口子，露出了一道通向地底的电动扶梯。
如此富有科技感的场面，自然惊到了张曼和其他孩子。
一时间，一阵阵惊呼此起彼伏地响起。
“咳咳！”吴鹏兴用力咳嗽了一声，“大家安静点。”
“现在，我们要前往巴别塔的地下基地。”
“体检后，你们将进入冬眠舱开始长达50年的冬眠历程。”
……
体检的内容很简单，但也很重要。
对冬眠素的抗性。
简单地来说，就是检测人体会不会自主产生对冬眠素的抗体。
虽然概率很低，但在绝对的基数面前，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少。
这类人被统称为冬眠绝缘者。
顾名思义，他们与冬眠绝缘，除非出现新的技术，否则，永远不能进入冬眠状态。
在某种意义上，这是极其残酷的。
面对同伴，家人相继进入冬眠，这些冬眠绝缘者却不能进入冬眠，只能默默地老死在星舰之中。
冬眠者，一觉醒来，却发现原本的好友，或者家人，已经化成了一摊骨灰。
冬眠绝缘者，则是在无尽的孤独和寂寞中独自奔赴死亡。
这种事情，对双方都是极其巨大的打击。
好在，吴鹏兴带的这一批孩子中，并没有出现所谓的冬眠绝缘者。
体检结束后，众人依次进入自己的冬眠舱。
和成年人的冬眠舱不同，孩子的冬眠舱要小一个型号，这也意味着同样大小的飞船，可以运输更多的人。
……
05:00
04:59
张曼静静地躺在冬眠舱中，等待着面前的倒计时结束。
在这一刻，她脑海中忽然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爷爷。
往日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浮现。
当她想到再次睁开眼，一切都会变一个模样时，张曼的眼角再次出现了一滴泪珠。
00:00
倒计时清零。
手臂微微一痛。
几秒钟后，她的意识便开始模糊起来。
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冬眠舱指示灯亮起了绿灯。
【冬眠成功】
第166章 向全体人类讲话
半个月后。
人联第一实验室内。
“教授，逃亡计划已经完成统计工作了。”
零的全息投影出现在吕永昌身侧。
吕永昌手中的钢笔猛地一顿，沉声问道：“怎么样，超过50亿人口了吗？”
问话的同时，他眼底透出一抹深深的担忧。
让50亿人先逃出去，这已经是零目前能做到的极限了。
一旦超出……势必会有一部分人被留下来。
而这些被留下来的人，又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骚乱。
“教授，只有40亿人申请了逃亡计划。”
40亿？！
吕永昌猛地一愣，迅速抬起头朝一旁的全息投影看去。
“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只有40亿？”
全息投影画面悄然变换，一张详细的统计图出现在他的面前。
“根据统计，绝大部分符合筛选标准的老人都放弃了资格。”
吕永昌怔怔地看着悬浮在空中的统计图，喃喃自语道：“……为什么？”
“他们认为，这能增加少许逃亡计划的成功率。”
零迅速回答道。
听到这个答案，吕永昌不由陷入了沉默。
说的没错。
人数越少，逃亡计划成功率就越高，这是理所当然的。
他放下手中的钢笔，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良久，他放下双手，露出了有些泛红的眼眶。
“零，开始逃亡计划吧。”
“【建木】还需要多少时间制造完成？”
“大概一个月，教授。”零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回答道，“【巴比塔】太空港制造进度已经达到了80%，随时可以启动【鸾鸟】项目。”
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沉思。
地表生存环境不断恶化，再加上目前摆在人类面前的最大危机是太阳异变，而不是什么地外文明入侵，所以鸾鸟项目也做出了几分改动。
当然，按照目前的技术水准来看……
只要是有能力入侵太阳系的地外文明，人类基本都没有还手能力。
改动后的鸾鸟Ⅰ型体型比原先更大，在去除了所有武器系统和不必要的功能后，它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大型人口和物资运输星舰。
“零，加快冬眠舱制作，同时让40亿人依次进入冬眠。”
“冬眠地点就选在【巴比塔】和【建木】地下。”
“至于那些放弃逃亡计划的人……”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不忍，“尽量发放一些药物，让他们少受一点痛苦。”
说着，吕永昌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们没有精力去帮助他们了。”
“还有，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对全体人类讲话。”
……
与此同时。
随着太阳异变的速度不断加快，此时地球的平均气温已经比往年同期高了5摄氏度。
大量冰川融化导致海平面不断上升。
全球所有的沿海城市都在不断被海水淹没。
在议会的组织下，所有沿海城市的居民纷纷向内陆迁移。
原本人烟稀少的高原，现在却成了每个人梦寐以求的天堂。
原夏国京城。
李议员坐在开着空调的办公室中，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
一团团浓密的乌云将天空彻底覆盖。
这也是太阳异变造成的另一个影响。
温度上升之后，海水大量蒸发，自然而然就形成了大团大团的乌云。
虽然这些乌云将大部分太阳光遮挡在外，但这并不能起到多大的降温效果。
相反地，此时的地球就像是一个被不断加热的蒸笼。
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就是此时的地球正在朝着远日点运行，这给人类带来了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
“最近降雨越来越频繁了。”李议员叹了口气，低声问道，“我们这边的迁移工作进行地怎么样了？”
一旁响起了洪启明的声音。
“进展不错，沿海地区的民众都已经撤离了。”
“只是……”洪启明有些迟疑地说道，“许多老人选择了留在原地，我们只能为他们留下了一些食物和必要的安乐药剂。”
听到这话，李议员神色顿时一黯。
虽说对这样的结果有所预料，但听到的那一刻，他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这都是一条条人命啊！
虽说成立了人联，但他们骨子里流的，依旧是炎黄的血脉！
沉默片刻后，李议员再次开口问道：“迁移过程中，伤亡情况如何？”
办公室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议员长，这种大规模的逃难迁移，人员出现伤亡是在所难免的。”
良久，洪启明艰难地回答道：“目前，据不完全统计，起码有上千万人死于各种各样的意外。”
李议员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仰身靠在了椅背上。
一滴浑浊的泪珠顺着老人满是沟壑的脸颊缓缓滑落。
老人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一字一句地说道：“启明，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去前线。”
洪启明神色大变，连忙上前一步将李议员按回了座位。
“议员长，您可别开玩笑。”
“现在，整个人联都离不开您，要是您出事了，好不容易组建的人联议会，估计……”
李议员眉头紧蹙。
他心里清楚，洪启明说的话没错。
人联刚刚组建，虽说明面上没有了国家的说法，但背地里，所有人的潜意识中都还保留着国家的观念。
不说别人，就连他自己，考虑问题的时候，下意识也是从夏国的角度出发。
这是无法避免的。
只有时间才能磨灭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
“可是，人民现在正是最危险的时刻，这种危难时刻，我必须……”
李议员的话还没说完，一旁忽然出现了全息投影的光芒。
“议员长，吕教授申请向全球讲话。”
李议员的双眼忽的放出了一道夺目的光彩。
他扭头和洪启明对视了一眼。
“启明，看来咱们的造神计划，终于要派上用场了。”李议员一脸欣慰地说道。
洪启明赞同地点了点头：“我相信永昌，他能做到的！”
李议员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再次看向零的全息投影：“零，让所有部门无条件配合吕教授的讲话。”
“这是命令！”
“好的，议员长。”零的全息影像缓缓消散，“愿您身体健康。”
第167章 不断逼近的海岸线
北美洲。
某个靠近海岸线的城市。
“霍普！”
一道高亢的呼喊声从楼下传来。
“哎！”霍普拖长音调应和道，“妈，又怎么了？”
随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
“霍普！”女声中带着几分怒气，“我跟你讲了多少次了，不要靠在窗户边，现在这天气，说不定哪天这窗户就撑不住了！”
“前段时间我还在企鹅群里看到，南美洲那边有个小孩，就因为站在窗边，飓风到的时候直接被卷走了！”
一边说着，女人一边伸手将霍普从窗户边拉开。
“妈……”面对母亲的训斥，霍普一脸无奈地伸手指了指窗外，“今天外面没下雨，是个好天气。”
“那也不行！”女人瞥了一眼窗外。
看到天空中那一轮泛白的太阳之时，女人嘴角轻轻抽了抽：“外面温度那么高，你……”
霍普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温度计。
33摄氏度。
“妈，地球在往远日点移动，现在外面没那么热了。”
眼看着自己的母亲面色逐渐涨红，霍普连忙指了指窗户：“而且，妈妈你看，海岸线又近了。”
听到这话，女人微微一愣，随即迅速扭头朝窗外看去。
看着那蔚蓝色的海水，女人眼中却没有丝毫欣赏之色。
她双手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恐惧。
“老天……怎么涨的这么快……”
下一秒，她迅速转过身，抓起了一旁的行李箱。
“快！霍普！”
“什，什么？”霍普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愣着干嘛？！”女人头发散乱，大声喊道，“快整理衣服，我们该搬家了！”
看着自己母亲半跪在地上整理衣服的模样，霍普撇了撇嘴，再次扭头看了一眼窗外。
蔚蓝色的大海上漂浮着各式各样的杂物。
木制品，泡沫，塑料……
无数人造物品随着波浪起起伏伏。
“又要搬家……”霍普一边嘟囔一边蹲下身子帮母亲整理衣物，“我们不是前几天刚搬过家吗……”
女人身子微微一颤，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放下手中的叠好的衣服，轻轻叹了口气，一脸哀愁地摸了摸霍普的脑袋。
“我也不想搬家，可是……这都是为了生存。”
“要知道，你爸就是在上一次搬家的时候……”
说到这边，女人声音顿时哽咽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霍普幼小的心脏猛地一抽，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其中传来。
“妈，别想这件事了，我们快点整理衣服吧……”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母亲，只能伸出手，模仿着母亲往日的模样，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一串系在他胳膊上，刻有编号的手牌顺着霍普的动作来回晃荡。
女人用力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伸手将晃荡的手牌抓住。
“霍普，记住，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保管好你的手牌！”
“这是你优先进入冬眠舱的凭证！”
看着神情严肃的母亲，霍普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后用力点了点头。
“哎……”女人一边叹气，一边伸手抚摸着霍普圆润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轮到我们，听说夏国那边，20岁以下的青少年都已经进入冬眠舱了。”
霍普一脸认真地纠正着母亲的言辞：“妈妈，现在已经没有国家的说法了。”
“我们的中文老师以前说过，现在只有人联，全世界都是一个共同体！”
女人苦笑着点了点头：“好好好。”
她再次轻轻叹了口气。
人联成立不过几个月时间，米利坚原有的文化已经消失殆尽，甚至，连米利坚三个字都很少听到了。
就连英语，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日常。
“整理东西吧。”
女人没有继续想这些东西。
她知道，这种事情，不是她一个普通人该考虑的。
……
傍晚时分。
“走吧霍普，咱们该出发了。”
小别墅外，一辆轿车停在庭院口，女人吃力地将一些必备物品搬进后备箱。
听到母亲的催促，霍普再次扭头看了一眼身后。
大海传来了阵阵细碎的波涛声。
“哎……”年幼的他发出了人生第一声叹息。
几分钟后，充满电的轿车启动了。
一道轻微的嗡鸣声响起，轿车载着两人顺着公路朝前开去。
看着路边时不时就有几盏车灯亮起，女人脸上的神色愈发阴翳。
“大家都在逃。”
霍普低声说道。
女人点了点头：“是啊，大家都想活下来。”
“所以，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霍普扭头看向自己的母亲，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反射出一点晶莹的亮光。
“……我也不知道。”女人迷茫地摇了摇头，“总之，往内陆开吧，看大家往哪儿走，我们也往哪儿去。”
看着周围一辆辆呼啸而过的轿车，车厢内的气氛逐渐压抑起来。
女人沉吟片刻，伸手打开了车内的收音机。
“下面为大家播报逃亡计划最新进展。”
“目前，亚洲区域已经完成第一批冬眠项目，第二批和第三批冬眠人员正在有序进入冬眠。”
“美洲区域，将于近日开展第一批冬眠项目，届时，请各位获得逃亡资格的人员前往最近城市的集合点……”
随着收音机的声音响起，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
“妈妈！是玄女二号！”
霍普降下车窗，探出头朝天空看了一眼后，一脸兴奋地朝母亲喊道，“收音机里说的没错，第一批冬眠开始了！”
女人眼底透出几分兴奋。
她一边招呼霍普关上车窗，一边吹了个轻快的口哨。
“咱们得加快速度了！”
“等到了下个城市，我就送你去集合点。”
“到时候……”
说到这边，女人声音猛地一顿。
她忽然想到，那时候，就是她和孩子的分别时刻了。
只是一瞬间，车厢内再次陷入了沉寂。
“妈妈，要不……我先不去冬眠了。”
“说什么话呢！”女人有些恼火地瞪了一眼身边的少年，轻声呵斥道，“别说这些废话，到时候给我乖乖去冬眠。”
霍普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坐在座位上。
第168章 我？你可以叫我零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大海细碎的波涛声也越来越弱。
看着早就坐在座位上睡着的霍普，女人嘴角泛起一丝宠溺的微笑。
她将车停靠在路边的一个充电桩旁。
把车充上电后，她回到车上。
反锁车门后，女人也缓缓阖上双眼。
长时间开车积累的疲劳，让她迅速进入了睡梦。
……
她是被一阵急促的雨声吵醒的。
看着面前挡风玻璃上豆大的雨点，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白了。
完了！
上一次的逃亡经历，给她带来了极其深刻的教训。
绝对不要在雨天出行！
全球气温上升之后，极端天气愈发常见。
你永远不知道眼前的这场雨会不会演变成一场飓风！
“该死！”
女人轻轻咒骂了一声，迅速系好安全带：“霍普！醒醒！我们该走了！”
副驾驶上的霍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看到挡风玻璃上的雨点时，霍普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惊惧。
前不久发生的那一幕场景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磅礴的大雨中，一名男子被大风刮倒的电线杆砸了个正着，随后倒在十多厘米的积水中，再也没有回应家人的呼唤……
“霍普！把安全带系上！”一旁传来了高亢的喊声，“现在风不大，我们得快点去下一个城市！”
回过神来的霍普神色一肃，迅速将安全带系好。
“充电桩……”霍普指了指窗外，高声提醒道。
女人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转身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一阵妖风将豆大的雨点带入了车内。
“嘭！”
车门关闭。
霍普的心也提了上来。
几十秒钟后，车门再次打开。
看到母亲的瞬间，霍普猛地松了口气。
“风越来越大了！”女人愈发焦急，迅速坐回椅子，手忙脚乱地启动了轿车，“这附近没有任何躲雨的地方，我们得赶快找一个房子！”
说着，女人狠狠地踩下了油门。
“吱！！”
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传来。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后坐力将霍普狠狠地按在了椅子上。
……
半个小时后。
空旷的道路上。
一辆闪烁着橙黄色双跳灯的轿车静静地停在路边。
路断了。
几棵被风刮断的大树将整条公路截断了。
车内，女人面色苍白，身子微微发颤。
或许是因为刚才被雨淋湿的原因，此时她的脸颊上泛着一丝不正常的酡红色。
“霍普。”
女人咬了咬后槽牙，竭力遏制住自己不断发颤的牙关，轻声说道，“外面风越来越大了，咱们不能呆在车里了。”
看着窗外东歪西斜的树木，霍普眼中满是惊恐，他缩了缩身子，小手紧紧地拽着安全带，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那，那我们去哪儿？！”
“外面风这么大，出去会死的！！”
女人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再次启动了汽车。
她的目光投向那几株被风吹倒的大树。
下一刻，轿车摇摇晃晃地朝前驶去。
“砰！”
车头撞在了树干上。
一阵吱嘎作响声传来，车辆与两株相对而倒的大树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三角形。
女人微微松了口气。
“走，下车！”打开车上各种灯光后，她斩钉截铁地朝霍普说道，“我们躲在这三角区里，至于能不能活……就看运气吧。”
……
雨越下越大，风倒是慢慢变小了。
看着身边陷入昏迷的母亲，霍普的眼中充满了惊恐。
“妈，妈妈……”他颤抖着推了推母亲，轻声呼唤道。
没有回应。
他学着以往母亲的模样，将手搭在了她的额头处。
好烫！
他迅速收回手，大滴大滴滚烫的泪水从他眼中落下。
怎么办？！
他试图将母亲拖回车内，但尝试了许多次，都以失败告终。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精疲力尽的他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将一个成年人从地上抱起来送回车内了。
眼看着母亲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淡，霍普的心也渐渐沉入了无尽的深渊。
正当他准备放弃希望之时，一阵引擎轰鸣声从旁边传来。
霍普猛地抬起头朝一旁看去。
几道幽蓝色的光焰映入眼帘。
光焰上方，则是一个周身闪烁着信号灯的庞然大物！
玄女二号？
玄女二号！！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身，大声呼喊着。
舱门开启。
一个银白色的机器人从其中走出，稳稳当当地走到大树旁。
“检测到生命迹象，开始救援。”
一道电子合成音响起。
下一秒，偌大的树干被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可供人通行的口子。
……
玄女二号内部。
刚进玄女二号，霍普就愣在了原地。
一台台银白色的机器人静静地站在原地。
“没……没有人吗？”
他怯生生地问道。
“没有，这架玄女二号运输的全是机器人。”
将昏迷的女人放到简易病床上后，那台机器人转过身，用电子合成音说道。
“那……你是谁？驾驶员呢？”
“我？你可以叫我零，我是一个人工智能。”随着电子合成音响起，一道全息投影出现在空中，“这架玄女二号是我远程操纵的。”
“接下来，我会送你们去最近的城市，到那边，你们会得到妥善的安置。”
霍普眼中满是迷茫，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对机器人鞠了个躬：“谢谢你！”
“要不是你，可能我们都……”
全息影像中的零摇了摇头，默默地隐去自己的形象，取而代之的则是吕永昌的模样。
“不用谢我，你应该谢谢我的创造者。”
“你的创造者……”霍普看着面前熟悉的人脸，忽然瞪大了双眼，“我认得他！他是，他是……”
“吕永昌教授。”
零轻声提醒道。
“对对对！”霍普轻轻敲了敲脑袋，看向全息投影的双眼中闪烁着点点光芒，“我以后也想跟吕教授一样！”
“好，等冬眠结束后，你就可以选择你的人生了。”零语气柔和地说道，“还有十分钟，吕教授将会对全地球人类讲话，你想听吗？”
“嗯！”
霍普用力点了点头。
第169章 人类，荣光永存
随着霍普的声音落下，玄女二号内部的全息投影迅速变换。
一串倒计时出现在空中。
09:45
09:44
年幼的霍普看着空中跳动的数字，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和期待。
不知道等等吕教授会说些什么？
……
某个集合点内。
人头攒动。
明亮的灯光却遮掩不了空气中消沉的气氛。
每个人的表情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沉寂，消极，面如死灰……
轻微的啜泣声从各个角落传来，混合在一起后形成了一股嘈杂的底噪声。
压抑的环境形成一个负反馈，让所有人的心情再次沉重了几分。
负责人看着面前的场景，眉头紧蹙。
他轻轻叹了口气，扭头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一个人没了希望，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工作人员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也被这压抑的气氛给影响到了。
纵然知道这样的气氛对逃亡计划十分不利，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在场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经历了生离死别。
看着亲人朋友在面前死亡，谁的情绪能好呢？
没有得到回应的负责人再次长叹一口气：“听说吕教授等等要讲话，不知道逃亡计划又有什么变故了。”
“希望是个好消息吧……”
工作人员神情麻木地看向身前的民众。
好消息？希望吧。
集合点明亮的灯光悄然变暗。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甚至有不少人眼中透出了几分惊恐。
下一刻，几天前安装在集合点周围的大型全息投影设备上指示灯亮起。
全息投影的光芒在集合点上空亮起，一串倒计时随之出现。
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骚动声。
负责人眼神微微一动，迅速拿起话筒解释了一番。
听到是吕教授讲话，原本的骚动逐渐平息，不少人眼底出现了一抹期待的神采。
……
玄女二号内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当倒计时变成00:00的时候，霍普顿时屏住了呼吸！
和霍普一样，此时此刻，全球无数人，都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面前的荧幕或者全息投影！
“各位人类同胞，你们好。”
一个沉稳，温和的男声响起：“我是人联首席科学家，吕永昌。”
随着声音响起，全息投影中的画面渐渐清晰。
身穿中山装的吕永昌静静地坐在一张铺满草稿纸的办公桌后。
霍普睁大双眼，看向那张办公桌。
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复杂的符号和算式。
只是一眼，霍普就头晕地挪开了视线，再次看向坐在办公桌后的吕永昌。
眼眶周围的黑眼圈和起皮的嘴唇，无不显示着压在他身上巨大的压力。
“自从太阳开始加速异变，人类的生存环境就开始不断恶化……”
吕永昌的声音继续响起，随着他的话语，画面悄然变换，过去几个月内发生的灾难开始一点点回放。
森林火灾，海啸，飓风……
看着全息投影上的画面，霍普脸色微微有些惨白。
“但是！”
吕永昌话锋一转，声音高昂了几分：“人类并没有屈服！”
“在这期间，为了生存，我们完成了无数以往难以想象的工程！”
全息投影画面再次转换。
一架架玄女二号从地面依次起飞，运载着大量的物资前往9.1万千米的高空。
一条长长的缆绳从天际缓缓垂落，在无数机器人和机械臂日夜不休的工作下，一道通往天空的“天梯”渐渐成型。
“【巴别塔】，这是人类第一座太空电梯。”
“【建木】，截至目前，也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建造工作，预计还有半个月就可以正式投入使用。”
镜头再次切换。
太空中，一个硕大的银白色“圆盘”出现在太空电梯末端。
圆盘上，同样是数以亿万计的机器人和机械臂。
“大家可以看到，太空港目前已经初具雏形，接下来，鸾鸟计划也会同步展开。”
“得益于这些工程，我们可以将一部分人类送出地球。”
……
集合点。
所有人都默默地抬头看着空中的全息影像。
画面中壮观宏大的建造场景，让这些麻木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的变化。
“此时此刻，我们遭受了难以想象的困难和挫折。”
“过去几个月，据不完全统计，全球死亡人数达到了十亿以上。”
“其中，有自愿退出逃亡计划的老人，有承担人类希望的小孩……”
“但我仍有一个梦想。”
“我梦想我们可以逃出这场灾难，我梦想我们可以找到一个适合生存的星球，我梦想以后的人类，不再受到外物的掣肘！”
吕永昌神情激动地站起身，挥动着自己的右手，高声喊道。
“振作起来吧！各位同胞！”
“人类文明，绝不会屈服！”
吕永昌的声音在全球各个地方回响：“试想一下，当冬眠结束，我们已经抵达一个适宜生存的星球，在那边，我们可以……”
原本麻木的脸上，渐渐出现了几分生机。
每个人的眼神中，再次透出了几分希望。
“好！”
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忽然响起了一声叫好声。
随后，接二连三的呼喊响起，渐渐汇聚成了一个无比洪亮的声音。
“最后。”
吕永昌声音再次响起的瞬间，原本有些喧闹的集合点，迅速宁静下来。
每个人都热切地望着空中的全息影像。
画面中的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疲惫，缓缓抬起手，朝摄像头敬了个礼。
“愿，人类，荣光永存！”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放下了心中对于国家的执念！
每个人嘴里都低声呢喃着同一句话！
“人类，荣光永存……”
……
“人类，荣光永存。”
玄女二号内，霍普眼中闪烁着点点莹光，自言自语道。
他幼小的心脏中，蓦然升起了一股极其强烈的情绪！
“霍普，我们到了。”
零的声音传来。
霍普愣了愣神，扭头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玄女二号悄然降落在了最近的城市。
舱门已然开启，门外，是几名神色激动的士兵和亮如白昼的停机坪。
第170章 生物圈二号阶段性进展
第二天。
吕永昌皱着眉头看着面前办公桌上的资料。
办公室房门打开的声音传来。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来人，随即再次低头翻看起文件来。
“旭哥？”吕永昌轻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方旭自然没有在意吕永昌的态度，他脸上满是笑意地走到办公桌旁。
“有两个好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吕永昌眼中流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他将目光从面前的文件上挪开，抬起头看向方旭：“两个？”
方旭点了点头：“第一个和你昨天的讲话有关。”
“全球讲话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目前全球各地都有反馈传来，据说民众的逃亡积极性高了不少。”
“甚至还有些民众会主动帮助工作人员，协助逃亡计划的实施。”
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倒确实是个好消息。”
逃亡积极性的提高，可以大幅度增加逃亡人员的存活率。
星际航行中，在负载范围内，有效人口数量自然是越多越好。
至于什么是有效人口……
很简单，也很残酷。
就是已经有生产力和未来有生产力的人。
换句话说，就是青壮年和孩子。
毕竟，你永远不知道宇宙中会发生什么意外。
别说宇宙了。
就是在地球上，一个全球平均气温上升引发的连锁灾难，就在短短几个月内杀死了超过10亿人。
虽说这10亿人中大部分是行动不便的老人，但那少数死于自然灾害的青壮年和孩童，也间接性的削弱了人类文明的“发展潜力”。
想到这边，吕永昌眼神便黯淡了几分。
他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可惜了……”
“等到冬眠计划实施完毕的时候，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人存活下来。”
方旭脸色也沉重了不少。
“教授，根据前期积累的数据推算，冬眠计划还需要3个月左右才能完全实施，考虑到极端天气的出现会越来越频繁，估计逃亡人数会衰减到38亿左右。”
零一板一眼地回答道，甚至还列出了大量的数据来证明自己的推断。
38亿……
整整少了2亿。
吕永昌眼中愁绪更浓。
但对于这种状况，他没有任何办法。
目前，太空港，鸾鸟计划还有【建木】的制造项目，已经彻底榨干了零的算力。
如果分出算力去建造避难所，拖慢了其他项目的进程，到时候的后果只会更严重！
“还有一个好消息是什么？”
沉默片刻后，吕永昌深吸一口气，略微打起了几分精神，朝方旭询问道。
听到问话，方旭晃了晃脑袋，将自己从刚才的沉重气氛中拉了出来。
“我敢肯定，你绝对猜不到是什么好消息！”回想起自己刚刚接到的报告，方旭眼中流露出几分喜色。
看着吕永昌眼中的疑惑，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汇报。
全息投影画面悄然变换：“教授，生物圈二号实验获得了阶段性成功。”
方旭面色猛地一僵：“……”
“零，不带这样的……”
至于吕永昌，自然没理会方旭的“抗议”，一脸兴奋地站起身，看向面前的全息影像。
“零，给我安排一架玄女二号，我要去一趟生态圈二号那边！”
……
塔克拉玛干沙漠。
太阳变化速度加剧后，沙漠成为了真正的生命禁区。
烈日下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地表温度高达90摄氏度以上。
而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中央，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玻璃建筑屹立在这生命禁区之中，仿佛在挑衅大自然的威能一般。
通体玄黑色的玄女二号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缓缓降落在玻璃建筑旁的停机坪上。
霍尔推进器的强大推力扬起了无数黄沙。
透过舷窗可以看到，玄女二号周围成为了一片昏黄的世界。
“教授，我们到了。”
零的声音传来：“我已经通知了沈思文教授，他已经在隔离舱门口等您了。”
吕永昌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一旁的温度计。
看到数字的那一刻，他果断站起身，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了宇航服。
开什么玩笑，就现在外面这温度，估计他出去要不了几分钟，身上就能传来烤肉香了。
舱门缓缓开启，身穿银白色宇航服的吕永昌缓缓走出了玄女二号。
透过面罩，他清晰地看到沙地上化为干尸的几只骆驼。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迈步走向远处的生物圈二号的“舱门”。
为了确保密封性，生物圈二号项目的舱门构造模仿了航天器的设计——一个可供单人钻过的圆形舱门。
他伸手抓住圆形舱门的把手，用力将其拧了开来。
转动数圈后，“舱门”缓缓开启。
他蹲下身子，钻进了内部。
……
“吕教授，您好您好！”
刚脱下宇航服走出隔离舱，吕永昌便听到了一声兴奋的喊声。
他抬起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有点眼熟。
“沈教授？”他试探性地称呼道。
“对对对，我是沈思文。”来人乐呵呵地走到吕永昌面前，双手用力握住他的右手，“欢迎光临生物圈二号！”
“昨天的全球讲话我也看了，您讲的真好！”
吕永昌没有寒暄太多，点了点头后直接开门见山道：“行了，时间紧急，我也不说什么废话了。”
“你跟我介绍一下生物圈二号目前的状况。”
“这关系到人联未来的计划！”
沈思文听到这话，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吕教授，您跟我来。”
说着，沈思文转身朝内部走去：“生物圈和别的研究项目不同，有些东西只看数据是得不出结论的，我还是带您亲眼去看看比较好。”
吕永昌点了点头，这也是他的想法。
不然，他完全可以坐在办公室里，直接向零询问项目进展。
刚走出没多少距离，他就敏锐地发觉了异常。
他抬起头朝生物圈二号的玻璃穹顶看去，只见无数银白色的亮片贴在其上。
“沈教授，这是……”
沈思文扭过头，看到吕永昌抬头仰望的模样，迅速解释起来。
“这是最近刚改造的。”
“太阳变化后，内部的制冷系统有些跟不上了，所以我们让零制造了这些反光的亮片，将大部分太阳光反射出去，只留下适宜的光照。”
第171章 亿点误解
“教授，这边是模拟海洋区域。”
“在造浪系统的帮助下，我们可以实时模拟海浪和潮汐现象。”
闻言，吕永昌扭头朝沈思文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池。
这就是所谓的“海洋”。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一番：“水质看起来不错。”
沈思文苦笑着摇了摇头：“教授，这是第二次实验的结果。”
“嗯？”吕永昌眉毛微微一挑，“什么意思？第一次实验失败了？”
“哎。”沈思文轻轻叹了口气，“第一次实验的时候，我们也遇到了和米国相同的状况。”
“模拟海洋赤潮泛滥，引进生物大量死亡……”
“直到零接管主控系统，这种状况才出现了好转。”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沈思文教授。
“吕教授，虽然目前生物圈二号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但我不得不给您泼一盆冷水。”沈思文沉默片刻后再次说道，“以目前人类的技术，在星舰上制造一个可以自循环的生物圈，基本是不可能实现的。”
吕永昌脸色微微一变。
怎么会这样？！
按照系统中的说法，人造生物圈技术明明是星舰制造的前置条件！
难道系统中有错误的信息？！
想到这边，吕永昌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沈教授，麻烦您具体解释一下。”
沈思文轻轻叹了口气：“在零的帮助下，我们进行了无数次的模拟。”
“最终，我们找到了一个可以勉强保持平衡的搭配方案。”
“即便如此，这个生物圈还需要零进行实时监控，并对其进行各式各样的微调。”
“例如，生物圈内二氧化碳浓度偏高，零就需要将热带雨林区域的光照强度增加少许……”
“目前这个小小的生物圈，就像是一个混沌系统，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也就只有零这样的人工智能，才能跟上它的变化速度，对其进行恰到好处的调整。”
“况且……这个生物圈产出的农作物，基本只够我们几个科研人员食用的，一旦增加农作物数量，势必会引发其他的问题。”
“因此，想要在几百米或者几千米大小的星舰内实现一个真正意义上自给自足的生物圈，对目前的我们，是完全不切实际的。”
沈思文一次性说了很多。
吕永昌也明白了沈思文的意思。
只不过……
“咳咳，沈教授，我觉得你对我的意思有一点误解。”
吕永昌轻轻咳嗽了几声，有些尴尬地说道：“也怪我当初没有讲清楚。”
“我们目前的需求，并不是那种完全实现自给自足的生态星舰。”
“所谓的生物圈技术，只是为了更好地控制星舰内部的环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看着沈思文迷茫的眼神，吕永昌沉思片刻，继续解释起来。
“打个比方。”
“虽然目前大多数人类都被送入了冬眠舱内。”
“但在星际航行中，总有人需要醒着。”
“除了必要的舰队状态监控，还有一些基础研究也不能中断。”
“到时候，我们会制造一些容纳数万人同时生存的星舰。”
“对这种生存类星舰内部环境实现长时间的控制，就是我们需要的技术。”
“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沈思文恍然大悟！
他的眼角猛地抽搐了几下。
鬼知道这段时间他为了制造一个完美的生物圈，花费了多少心血！
别的不说，至少他的头发起码掉了一大半。
“如果吕教授您的要求只有这个，那生物圈项目可以宣布成功了。”沈思文一脸哀怨地说道，“如果只是控制星舰内的生存环境，只要有一定的设备，对于现在的零来说，不值一提。”
毕竟，去除了成千上百种不同的生物后，即便混沌系统，也变得简单起来。
“咳！”吕永昌再次尴尬地挠了挠头，他也发现自己这事做的不地道。
这就相当于，他只想吃一口白米饭，却让厨师做了一桌满汉全席一样。
……
参观了一番沈思文和团队的研究成果后，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
“对了，如果把这套生态系统搬到火星去，可以维持住吗？”
沈思文愣了愣神：“当然可以，只需要等比例建造各种设施，引进相同比例的生物种群就可以了。”
“……如果再加上5亿人类呢？”
沈思文：“……”
看着沈思文脸上吃屎的表情，吕永昌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可惜了……”
沈思文神色微微一动：“教授，您是准备带人类移民火星？”
吕永昌点了点头：“地球表面马上就不适合住人了。”
“原先储备的矿产资源，在完成逃亡计划后也消耗地差不多了。”
“接下来，我们需要在太阳氦闪发生前获取尽可能多的资源以便应对未来的星际航行。”
“火星，是一个不错的跳板。”
沈思文眉头紧蹙，仿佛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良久，他一脸犹豫地开口道：“教授，如果只是建造供人类居住的火星城，或许，我们的算法可以做到。”
“不过，到时候可能会需要输入大量的资源来维持它的运行。”
听到这话的吕永昌眼前猛地一亮。
输入大量资源？
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工业合成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的技术已经很完善了，即便没有农作物和牲畜，人类也可以在完善的工业体系下生存。
只不过，生活质量会有少许的下降罢了。
想到这边，吕永昌嘴角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伸出手，用力拍了拍面前沈思文的肩膀。
“沈教授，这项任务就交给你了！”
沈思文：“？？？”
似乎是怕沈思文理解错了意思，吕永昌再次详细地解释了一番：“我需要你设计一个足以容纳5亿人生活的火星城，资源消耗不是问题，重点是要确保内部环境的稳定！”
“我会安排其他科研人员来协助你，三个月内，我要看到完整的设计方案。”
“六个月后，人类会全面撤离地球，我们需要给火星城的建设留一点时间。”
第172章 逃亡“前夕”
面对吕永昌的要求，沈思文眼角再度抽了抽。
5亿人共同生活的火星城……
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活儿！
不说别的，就光说前米国的火星舱。
只容纳了三名航天员，在火星上呆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按照吕永昌的说法，五亿人将会在火星城内生活数年时间。
纵然有外界物资的输入，但想要稳定一个承载五亿人的火星城，这项工程的难度还是极高的。
但……任务都已经下来了，难道他还能拒绝吗？
沈思文无声地叹了口气，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头顶所剩无几的头发，低声道：“教授，我尽量。”
“只是……还有一件事需要向您做个申请。”
“你说。”吕永昌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口回应道。
“教授，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启动基因保存计划了。”沈思文神色严肃地说道。
“不仅仅是可供食用的牲畜，还有许多必要的动植物基因，甚至还有不少微生物种群。”
“这些生物对于我们以后的移民和改造星球计划，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说的有道理。
人类可以进入冬眠舱开始星际航行，这些动植物，总不能安排几个冬眠舱吧？
活体运输，消耗极大，风险极高。
因此，运输基因成了最好的选择。
只需要保证有充足的基因样本，在科技水平达标后，他们完全可以在抵达适宜居住的星球后重新再造一个“地球”。
“好。”吕永昌沉声道，“这几天你列一份生物清单给我，我会安排人去负责的。”
……
2033.1
几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在零的控制下，【巴别塔】和【建木】早已完工。
视角挪到距离地表9.1万公里处。
此时的地球已经不复原本的蔚蓝模样。
整个星球表面都被浓密的白色云层覆盖。
这是因为太阳内部反应日益剧烈，地球表面温度上升，海水大量蒸发导致的。
而在这如同棉花糖一般浓厚的白色云层中，赫然穿出两条细长的丝带！
丝带绵延整整9.1万公里，与太空中两座庞大无比的银白色圆盘相连。
这便是近一年来人类最后的科技结晶。
太空港。
每座太空港直径10千米，拥有4个“港口”。
而在这些港口周围，一艘艘长达800米的星舰静静地停在空旷的太空中。
它们，便是肩负人类逃亡计划的鸾鸟Ⅰ型星舰。
数十台氦三聚变反应堆为其提供了充足的能源，而在最新型霍尔推进器的推动下，鸾鸟Ⅰ型星舰最高可以达到200km/s的速度。
……
青藏高原。
虽然全球平均气温在这半年内不断升高，两极冰川基本消融殆尽。
但作为世界屋脊，青藏高原因为地势原因，不仅没有受到海水的侵蚀，甚至气温比低海拔地区还要低上不少。
可即便如此，此时此刻，处于冬季的青藏高原温度也达到了10摄氏度左右。
这比以往的正常温度足足高了二十摄氏度左右！
再加上日益增多的降水，此时的青藏高原俨然一副江南水乡的模样。
郁郁葱葱的牧草和灌木丛随处可见。
唯一可惜的就是，原本高原上特有的那些动植物，因为这急剧变化的环境，也迅速消失了踪迹。
太空电梯【建木】，便坐落于青藏高原的一处海拔较高的区域。
因为青藏高原地质脆弱，为了打下这个地基，当初可是费了不少事。
一片新建造不久的建筑群静静地坐落在太空电梯地基附近。
因为环境逐渐恶化，人联第一实验室不得不搬迁到了青藏高原区域。
此时此刻，整个地球上只剩下了几百万清醒人口，为了节省资源，除去逃亡计划的38亿人，地球上剩下的五亿人，也都进入了冬眠舱。
只有等到吕永昌他们离开地球，抵达火星的那一刻，这五亿人才会被再次唤醒。
这五亿人中，除了科研工作者，大部分都是星舰驾驶员和各类工人。
届时，他们不仅要负责推动基础科学的进步，还要在整个太阳系中尽可能地获取星际航行所需要的资源！
……
吕永昌站在办公室窗边，默默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满眼生机。
他眼中透出几分感慨。
不得不说，生命的奇迹时时刻刻都在显现。
即便地球已经到了这般境地，却依旧有几处“世外桃源”存在于世。
“哎……”
想到即将被迫离开母星怀抱的人类，他微微叹了口气，低声询问道：“零，逃亡计划启动时间是今天对吧？”
全息投影悄然展开。
“是的，教授。”零语气平缓地回应道，“目前，逃亡计划中最后一批冬眠人类正在通过太空电梯前往太空港。”
“预计一个小时后，最后一艘鸾鸟Ⅰ型星舰将驶出太空港。”
“教授，需要播放实时影像吗？”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扭头看向身后的全息影像。
“好！”
画面迅速变换。
【建木】太空港内，周身银白色，内部充斥着淡黄色深海液的冬眠舱顺着履带源源不断地进入前方长达800米的鸾鸟Ⅰ型星舰内。
画面右上角，一个鲜红色的数字在悄然跳动。
那是最后一艘星舰装满冬眠舱需要的时间，也是这38亿人出发前往柯伊伯带的时间！
“教授，议员长来了。”
随着零的声音落下，办公室房门悄然开启。
看着门口拄着拐杖的老者，吕永昌赶忙快步迎了上去。
“议员长，您怎么来了？”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懊恼，“您要是找我，直接通知零一声就行了。”
老者一边拄着拐杖缓缓走进办公室，一边乐呵呵地笑着摆了摆手。
“不碍事不碍事。”
“和你不一样，所有人冬眠后，我现在可是空闲得很。”
说到这边，老人神色略微有些夸张地说道：“你是不知道，最近我的办公桌上，一天都看不到几个新文件。”
听到这话，吕永昌顿时笑了起来。
“空闲点不好吗？”他一边朝苏羽桐使了个眼色，一边说道，“您都累了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能休息一会儿了？”
一旁的苏羽桐默默地搬过了一张椅子，将其放在了老人身边。
老人笑着朝苏羽桐点了点头：“谢谢。”
“我可不想休息！”老人眼中满是感慨，“如果地球还能像以往一样，我就是日日夜夜忙碌都没事。”
听到这话，办公室中的气氛再次沉寂了几分。
老人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为了调整气氛，他眼神微微一动，满脸调侃地说道。
“话说回来，羽桐，你现在跟永昌的关系如何？”
听到这话的瞬间，苏羽桐眼底闪过一丝羞涩，佯装镇定道：“议员长，我只是吕教授的助手。”
吕永昌也是满脸苦笑地看向老人：“议员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心思开玩笑呢？”
看着面前两位年轻人，老人坐在椅子上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掺和你们年轻人的事儿了。”
PS. 各位读者大大，今天卡文卡的厉害，这一章也是我磨了好久才磨出来的，所以……今天暂时只有一章，明天状态调整好的话，我会再加一章。
接下去要换地图，我得好好捋一下情节QAQ
第173章 380个光点
面对老人的调侃，吕永昌只能一脸无奈地和身边的苏羽桐对视了一眼。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他清楚苏羽桐和议员长等人的想法，但危机高悬头顶，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这些杂事。
“我听说，羽桐现在的科研水平已经很不错了？”老人微微阖上双眼，漫不经心地问道。
吕永昌愣了愣神，赶忙点了点头应道：“这一年多来，进步确实很大。”
“不过比起那些老一辈的科研人员，她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老人再次睁开双眼，一脸欣慰地看了一眼苏羽桐，缓缓点头道：“不错，不错……”
“我们已经老了。”
“出了太阳系之后，你们才是人联的未来。”
“好好努力，争取把吕永昌这小子赶过去。”
说到这边，老人也不由地轻笑一声。
显然，他也清楚，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倒是苏羽桐，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略微有些清冷的声线在办公室中回荡：“议员长，您放心。”
“我会继续努力，直到追上他的脚步！”
说着，苏羽桐下意识朝身边的吕永昌瞥了一眼。
至于吕永昌，默默地转移了视线，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全息影像。
看到投影上趋近归零的倒计时后，他眼神动了动，迅速开口提醒道：“议员长，逃亡计划要开始了！”
听到这话，老人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他迅速抬起头，朝全息影像看去。
……
距地表9.1万千米高空，建木太空港。
最后一台冬眠舱被送入鸾鸟Ⅰ型星舰后，星舰舱门在弱人工智能的控制下缓缓关闭。
一排排指示灯亮起，照亮了略显黑暗的通道。
在液压系统的作用下，沉重的太空港港口舱门缓缓开启。
星舰尾部亮起一点幽蓝色的光芒。
霍尔推进器产生的微弱推力将鸾鸟Ⅰ型星舰缓缓推出了太空港。
太空港外，379艘满载冬眠舱的鸾鸟星舰静静排成一面墙，屹立于深邃的黑暗之中。
它们在等待最后一艘鸾鸟星舰的到来！
霍尔推进器产生的微弱光芒，在无尽的黑暗中显得格外黯淡，就像是人类目前的处境一般，稍有不慎就会落入灭族危机！
第380艘鸾鸟星舰，在微弱的推力下，缓缓驶向自己该处的位置——那面星舰“墙壁”的最后一角！
当它归位之时，逃亡计划倒计时悄然归零！
“零，开始逃亡计划！”
地球上，吕永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无线电信号从青藏高原出发，眨眼跨越9.1万千米，进入380艘星舰的中央主控电脑中。
0.1毫秒后，380个弱人工智能程序同时回应了零的命令。
380艘鸾鸟Ⅰ型星舰尾部亮起了一道道耀眼的幽蓝色的光芒！
那是全功率运行的霍尔推进器！
……
青藏高原，人联第一实验室，量子计算机子实验室。
“逃亡计划开始了吗？”
莫泽阳仔细地看着屏幕中的架构图，轻声朝身边的研究员询问道。
“莫院士，已经开始了。”
研究员扫了一眼时间，迅速回应道。
莫泽阳手指蓦然一顿，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
他抬起头，朝头顶望去。
厚实的墙壁阻挡了他的视线。
他沉吟片刻，站起身朝窗边走去。
窗外，是一个罕见的晴天。
傍晚时分，太阳还没有彻底落山，昏黄的天空中，赫然出现了一排排明亮的星点！
看到这一幕的莫泽阳，呼吸猛地一窒，一股自豪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那是380艘星舰的霍尔推进器产生的光芒！
和远处略显疲态的太阳相比，这380个星点中，充斥着无尽的希望和生机！
莫泽阳收回视线，看向安放在窗边的一个冬眠舱。
透过冬眠舱盖的透明窗口，一副苍老无比的面容映入他的眼帘。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真希望林老现在能醒着啊！”
他轻声感叹道：“这样的画面，林老应该很想看到吧！”
一旁的研究员低声应和道：“我想，我们很快就能再次见到林老了。”
“听说生物实验室那边，毛院士的医疗舱研究已经进展到了最后一步。”
“估计等我们抵达火星，林老就能从冬眠中醒来了。”
莫泽阳再次抬头看向天空中那逐渐变得黯淡的星点，无声地叹息道：“但愿吧。”
“现在地球上，只剩下我们了。”
……
吕永昌办公室内。
看着画面中义无反顾朝宇宙中前进的380艘鸾鸟星舰，老人默默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伸出右手朝它们敬了个极其标准的礼。
“这380艘星舰，基本就是整个人类文明了。”
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悲哀。
短短3年时间，地球人类总数接近腰斩。
老人放下右手，目光凝视着逐渐远去的星舰：“他们要行驶多久？”
“大概一年半时间。”吕永昌迅速回应道，“这380艘星舰，将会停留在柯伊伯带内部，等待我们的接应。”
“星舰内部的各种物资，可以支撑五十年冬眠消耗。”
听到这话，老人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声音颤颤地开口问道：“如果，五十年内我们没有抵达柯伊伯带呢？”
办公室中的气氛一僵。
沉默许久后，吕永昌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地说道：“那这38亿人将会死在冬眠舱内。”
“人类文明，就此灭亡。”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伸手捂住胃部，缓缓坐回椅子。
随后，在吕永昌和苏羽桐的注视下，他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一罐药片，双手颤颤地取出一粒药，丢入了嘴里。
“议员长……”
老人摆了摆手，略微有些虚弱地笑了笑：“不碍事。”
“都是老毛病了，以前工作忙，留下的病根。”
吕永昌眼中闪过一抹忧色，沉声说道：“议员长，您需要去检查一下。”
老人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不必在意，我的身子我知道，出不了大事。”
“倒是你，接下来的担子可重的很。”
PS. 谁说我凉了？？？
不过……为了保证质量，后续更新速度可能会降低。
我会尽量保证每天三章……
第174章 「光量子」
议员长说的没错。
将38亿人送走之后，压在他身上的担子非但没有减轻，甚至还更加重了几分！
让38亿人类进入冬眠状态逃亡柯伊伯带，看似保留了人类文明的火种，但其实，却只是将危机延后了五十年。
一旦五十年内，人类没有发展出足够进行恒星际航行的科技，那人类面对的，依旧是那惨淡至极的结果。
届时，整整38亿人类将会在沉睡中迈向死亡。
在吕永昌看来，比起前世，这样的结果更让他无法接受。
……
议员长离开之后，吕永昌面色凝重地坐在办公桌后。
他默默地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按照原本的计划，此时此刻，他应该宣布启动火星城项目。
在火星城设计图纸经过多次验证的情况下，他只需要等待一定的时间，火星上就会出现一个可供五亿人生活的巨型城市群。
只是……
这个等待时间，或许有一些漫长。
根据零的计算，如果按照月宫计划的建造方案，由一个或者数个弱人工智能进行建造，建造周期将会被拖长到三年左右。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大概还有一年时间，太阳就要开始进入红巨星进程。
届时，地球表面将成为一片炼狱，至少，寻常生命是不可能在地表生活的。
解决方案倒是有两个，但目前来看，这两个方案都有不同程度的弊端。
第一个，便是延续上一世的做法。
建造地下城，缩在地底默默等待。
等到火星城建造完毕后，再通过太空电梯和鸾鸟Ⅰ型星舰前往火星。
这项方案看似不错，但其中却隐藏着无数的弊端。
其一，虽然太空电梯和逃亡计划等大型建造项目已经结束，零的算力有了大量的空闲。
但此时此刻，却有其他更多的项目压在它的身上。
除了各式各样的科研任务，还有收集地球矿产资源，建造机器人扩充生产力，以及继续建造鸾鸟系列星舰等任务……
纵然是零，也无法在兼顾其余种种项目的同时，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建造一个足以容纳上亿人的地下城市。
其二，一旦选择进入地下城，人类的活动范围将会受到极大的限制，未来的一系列计划都会因此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在如此紧迫的压力下，吕永昌自然不能选择这种可能拖慢未来发展的方案。
至于第二个方案……自然是直接进入太空港生活。
即便太阳开始红巨星进程，采用了高强度合金制造的太空港，依然可以短暂地抗住太阳带来的高温。
至少，三到五年内，太空港并不会因为温度问题而报废。
而这项方案的弊端，更加明显。
目前的太空港中，并不具备产生人造重力的结构。
即便是通过自旋产生的人工重力都没有。
这也导致了一个比较严重的后果。
许多科研项目，在太空港上都无法进行研究。
综上，吕永昌打从一开始，就将这两个饮鸩止渴的方案从脑海中划了出去。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身子靠在办公椅的椅背上，闭上了双眼。
意识再次进入了那个熟悉的科技树空间。
在星舰制造技术解锁后，虽说科技树周围仍有不少黯淡的区域，但至少，一级文明科技树的主干已经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看着最上方的黯淡的量子超距通信技术，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纠结。
虽然他这一年来已经将人类目前掌握的关于量子通信的技术都摸透了，但看着那象征一级文明巅峰技术的量子通信科技，他眼底深处依旧透出了几分后怕。
上一次那“烧脑”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可是，人类文明走到这一步，对于量子超距通讯技术的需求已经到达了巅峰。
毫不夸张的说，没有超距通讯，人类文明的发展速度将会下降几个档次！
在短暂地纠结了几分钟后，他眼中闪过一抹毅然。
拼了。
他不信这次还会跟上次的结果一样。
再不济，在床上躺个几天就完事了！
想清楚之后，他迅速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科技树最顶端的那个极尽黯淡的图标。
短暂的等待后，熟悉的眩晕感和灼热感涌上大脑。
眩晕感越来越强。
那熟悉的眼前一黑场景再度到来。
焯……
吕永昌心中不由苦笑一声。
又要晕了。
这要命的量子超距通信，就这么难吗？
想到办公室中的苏羽桐，吕永昌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
估计这次，又要吓到她了吧……
短短的一瞬间，吕永昌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但就在眩晕感达到最巅峰的那一刻，他心中升起了一抹狂喜！
他的表意识中终于出现了久违的提示！
【光量子】
感受着脑海中迸发出的无数灵感，吕永昌嘴角带着几分满足的笑意，彻底陷入了昏迷。
……
“滴！滴！滴！”
熟悉的蜂鸣器声音和熟悉的消毒水气味。
吕永昌挣扎着睁开双眼。
看着周围的布置，他嘴角再度泛起一丝苦笑。
房门打开的声音传来。
“吕教授，这是您第二次昏迷了。”
看着那有些眼熟的面容，吕永昌微微皱了皱眉头：“您是……文医生？”
身穿白大褂的文医生愣了愣，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对，是我。”
“没想到吕教授记忆力这么好，看来这次昏迷对您的大脑没有多大损伤。”
吕永昌嘴角抽了抽。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晃了晃有些迟钝的脑袋：“文医生，我这次昏迷了多久？”
文医生笑着将一份检查报告递到了吕永昌面前：“不多，也就24小时，和上一次相比，有很大的进步。”
吕永昌：“……”
总感觉这文医生在针对自己，但他却找不到充足的证据。
“看看吧，这是你的检查报告。”
吕永昌眼神动了动，低头看向面前的文件。
“根据检查，你的大脑活跃程度比上次更高了。”文医生语气淡淡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这对于你，对于人类，无疑是一件好事。”
第175章 量子通信和超距通信
吕永昌默默地看着面前的文件，心中对于系统作用的猜测再次得到了验证。
果然，这个系统在潜移默化地改善自己的体质，而改善的重点，则是在于大脑。
文医生看着吕永昌沉默的模样，轻笑一声。
“放心，这项检测结果，除了零以外，只有我和议员长知道。”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
他倒不担心这所谓的秘密被别人知道引人猜忌，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这种“异常状况”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现在看来，议员长早就替他把方方面面的事情解决好了。
“对了。”吕永昌再次开口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嗯？”文医生眉梢轻轻一挑，“这么急？”
“你刚刚从昏迷中醒来，按道理，你最好再休息观察一两天。”
“……可以今天出院吗？”吕永昌沉吟片刻后说道，“我需要去做一个很重要的研究。”
“事关人类的未来。”
末了，他补充一句道。
文医生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了看一旁仪器上的各种指标，确认无碍后，她才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你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提醒你一下。”
吕永昌一边熟练地伸手将身上的留置针取出，一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文医生。
“送你来的那位，是叫苏羽桐是吧？”文医生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小姑娘哭的稀里哗啦的，你确定不去安慰一下？”
吕永昌苦笑着点了点头。
“好，谢谢提醒。”
……
“零，帮我叫一声方旭。”吕永昌身穿一件松垮垮的白大褂，脚步匆匆地走在明晃晃的走廊上，沉声道，“对了，还有莫泽阳他们，让所有量子领域的科研人员立刻到主实验室集合！”
话音落下，零的全息影像瞬间出现在吕永昌身边，跟着他的行进速率朝前飘去。
“教授，莫泽阳院士和手下的研究员正在研究下一代量子超导计算机的架构方式，还需要提醒他吗？”
吕永昌没有丝毫犹豫：“让他放下手中的事，立刻来主实验室！”
“好的，教授！”
零的全息影像化作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
主实验室。
“莫院士，你说吕教授让我们来主实验室，是为了做什么？”
一名研究员凑到莫泽阳身边，低声问道。
莫泽阳看着面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眼中也透出几分疑惑。
“我也不清楚，只是，来的似乎都是量子领域的科研人员……”
那名研究员眼前一亮，语气有些急切地问道：“难道说，吕教授对量子计算机又有什么想法？”
莫泽阳看着前方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眉头紧蹙，轻轻摇了摇头：“应该不会。”
“看到没，那位，汤文山院士，量子通讯领域的牛人。”
“我估摸着，这次是为了量子通讯的事儿。”
说着，他朝前迅速走了几步，伸手朝前方头发花白的老者伸出了右手：“汤老，幸会幸会，好久不见了。”
那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听到声音，迅速抬起头来。
看到莫泽阳的那一刻，老者脸上顿时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莫院士，你好你好！”
两人的右手瞬间握在了一起。
“我可是听说你最近的成就了。”老人笑呵呵地说道，“没想到，当年那么一个毛头小子，现在成了量子计算机的领头人。”
“汤老，您可别逗我了。”面对汤文山的赞扬，莫泽阳迅速放低自己的姿态，“我这还不是跟着您学的，要不是您，我估计还在哪个研究所里苦哈哈地当研究员呢！”
一旁的研究员：“……”
有被冒犯到。
“汤老，您有没有什么消息？”莫泽阳凑到汤文山身边，轻声问道，“吕教授把您喊过来，这是准备朝量子通讯领域动手吗？”
汤文山皱了皱眉头，轻轻摇了摇头。
“这我也不清楚。”
“我只是接到了零的通知，我估计，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只是接到了零的通知。”
“具体的，还是得等吕教授来了再说。”
话音刚落，实验室的大门悄然开启。
身上披着一件白大褂，内搭却是一件病号服的吕永昌出现在众人面前。
“……”
一时间，整个主实验室的科研人员神色都古怪了起来。
“咳！”
“永昌，你这是……”作为副手，方旭自然率先出声提醒道。
看着方旭朝自己“指手划脚”的模样，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当他顺着方旭手指的方向看去的时候，他的脸色顿时尴尬起来。
出来的太急，忘记换衣服了。
“咳咳！”
吕永昌用力咳嗽了两声，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气氛后说道：“各位，喊你们过来，是为了解决一个重大的问题。”
“这关系到人类未来的发展和命运！”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凝重了起来。
见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自己的病号服上移开后，吕永昌不动声色地将白大褂的扣子扣上，遮住了里面的病号服。
作为吕永昌的副手，方旭自然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方旭：“……”
吕永昌自然发现了方旭那异常古怪的神色。
他默默地瞪了一眼方旭，给了他一个满含警告意味的眼神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了下去。
“超距通信技术，相信你们都听过这个名字。”
“目前，巨大的通讯延迟已经成为制约人类进一步发展的巨大阻碍。”
“人类想要逃离太阳系，成为一个真正的星际文明，超距通讯是一道绕不开的门槛。”
听到这个名词的那一刻，汤文山院士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吕教授，您是准备借助量子通信技术来实现超距通讯？”
看到提问人的那一刻，吕永昌眉毛微微一挑。
“不错，汤老，您是量子通信领域的大家，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汤文山眉头紧蹙，陷入了沉默。
许久，他才纠结着说道：“我觉得，借助量子通信实现超距通讯，这项技术恐怕很难实现。”
第176章 光子操控
见到吕永昌没有打断他话语的意思，汤文山院士继续说道。
“目前的量子通信技术想必您也清楚。”
“其中并没有蕴含所谓的超距纠缠效应。”
“它只是借助了量子的纠缠分发和隐形传输，将信息进行了严格的加密。”
“而目前，我们还没有一个理论可以运用量子的超距纠缠效应来传递消息。”
（ps.现实中，量子超距纠缠效应并不能用来实现超距通信，信息的传递速度依旧受到光速的限制。）
吕永昌点了点头。
这方面知识他自然是清楚的。
只是……
“汤院士，目前限制量子通讯技术的关键难点，在我看来，无非就是我们无法对单个光子进行精确的操控。”
汤文山顿时陷入了沉默。
“这么说……倒也没错。”
汤文山有些纠结地说道：“如果我们可以对单个光子进行精准操控，那我们只要携带另一颗纠缠态的光子，这样自然可以实现超距通讯。”
吕永昌耸了耸肩：“这不就好了吗？”
“我们现在的任务很简单。”
“对单个光子实现精准操控。”
……
三个月后。
主实验室内。
一台巨大的精密仪器坐落在实验室正中央。
这就是三个月来所有人的科研成果。
一台单光子控制装置。
吕永昌和汤文山神色忐忑地站在控制装置前，默默地对视了一眼。
“汤老，开始实验吧。”
吕永昌深呼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这是实现量子超距通讯的第一步。
只有实现对单个光子的完美操控，他们才可以借助量子的超距纠缠效应来传递信息。
听到吕永昌下达的命令，汤老眼中透出几分复杂的神色。
兴奋，忐忑以及期待。
他缓缓按下面前的一个按钮。
机器启动了。
指示灯迅速转换。
随着指示灯变绿的瞬间，一颗光子从操控装置左侧的单光子发射仪器中射了出来！
光子以30万千米每秒的速度在导管中运行。
只是一瞬间，这颗单光子便通过了狭长的导管，进入了右侧的一个密闭黑箱中。
黑箱内部安装了大量的偏振片，半波片以及干涉仪。
而黑箱内壁，则被安上了反射性极高的镜面。
镜面的作用很简单，防止光子逃逸，亦或者说，被这个密闭黑箱吸收。
而其他的设备，都是为了实现对光子的精准操控。
“检测到单个光子！”
看到面前显示屏上出现的一些数据后，吕永昌眼神顿时激动了起来。
“零，试试看，能不能对这颗光子的状态进行精准操控！”
光子运行速度过快，状态又太过复杂，因此，想要实现对其的操控，只能借助于零这个强人工智能。
“是，教授。”
伴随零的声音响起的，是机器运行的轻微嗡鸣声。
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现的复杂数据，吕永昌轻轻攥紧了拳头。
“教授，成功了。”
零平淡的声音在主实验室内回响：“仪器成功改变了这颗光子的运动状态和自旋状态。”
短暂的寂静后，主实验室内响起了响亮的掌声！
“吕教授！我们成功了！”
汤文山迈开脚步，快步冲到吕永昌身边，伸出双手紧紧地握着吕永昌的手，眼中的兴奋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是啊！”吕永昌猛地松了口气，“我们成功了！”
虽然有系统作保证，但直到此刻，他心中悬空的巨石才彻底落到了地上。
“汤老，接下来，我们该准备研究一对纠缠态光子了。”
当然，在此之前，吕永昌给一众科研人员放了个小假。
毕竟，连续三个月的高强度科研工作，不是每个人都撑得住的。
……
回到办公室后，吕永昌坐在办公椅上，再次闭上双眼。
从刚才实验成功的那一刻，他心中就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他们现在掌握了对单个光子的精准控制，那原本被抛弃的光量子计算机，是不是可以再次派上用场了？
毕竟，一开始放弃光量子计算机的原因，就是其无法编程，只能解决特定的问题。
而无法编程的根本原因就是人类无法精准控制光子！
在想到这一点后，吕永昌心中更是隐约间升起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抱着激动的心情，他的意识进入了科技树空间。
果不其然！
科技树已经悄然改变。
量子超距通信技术的光标明亮程度已经达到了50%！
而这并不是最大的变化。
最大的变化，在于这个光标的旁边，延伸出了一条明亮的白色实线。
【光子控制：实现对单个光子的精准操控！】
光标明亮。
在吕永昌的感觉中，这项光标似乎比别的光标都要亮上几分！
当吕永昌把注意力放到光子控制这项光标上时，一道黯淡的虚线从其中延伸出去。
延伸的方向，赫然是那象征着一级文明的“天花板”！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默默地注视着那道虚线在荧绿色的空间中缓缓延伸！
突破！
虚线突破一级文明天花板的那一刻，他只感觉脑海中传来了轰地一声！
他面色涨红，呼吸急促地看向科技树系统的最顶端，试图仰望那所谓的二级文明科技！
科技树界面缓缓上移。
几个黯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图标出现在他的面前。
【能量武器初步掌握】
【光子计算机技术】
【……】
看到那几个黯淡光标的那一刻，他的心跳速率急速上升！
果然！
他猜得没错！
光子控制技术的出现，便意味着光子计算机的基础技术突破！
而原本看起来没有任何作用的光子计算机，却成为了二级文明的基础科技！
……
“教授？”
“教授？！”
一道微弱的呼唤声传来。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迅速操控意识从科技树系统中退出。
意识回归身体的那一刻，一阵轻微的推搡感从肩膀处传来。
他缓缓睁开眼。
苏羽桐满脸焦急地推动着他的肩膀。
“吕教授？”看到吕永昌睁开眼，苏羽桐猛地松了口气，“您终于醒了。”
“刚才我还以为……”
说到这边，苏羽桐迅速停下了嘴，只是用充满担忧的目光看向他：“教授，您没事吧？”
“要不……再去文医生那边看看？”
第177章 信号来源：比邻星
听到苏羽桐的问话，吕永昌忙不迭地摇了摇头。
开什么玩笑？
再去文医生那边？
他吕永昌就是再晕过去，也不会去文医生那边检查身体！
“那你刚才……”苏羽桐眼中担忧之色愈发浓郁，“你的反应就像上次一样。”
吕永昌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苏羽桐话里的意思。
估计是科技树突破一级文明限制的那一刻，他的大脑“负荷”又超标了。
他随意摆了摆手：“不碍事，用不着浪费时间去检查。”
“这次和上次不同，我心里有数的。”
说着，吕永昌忽的愣住了。
三个多月前文医生和他说的话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三个月来，他基本都待在主实验室里，一时间把这件事给忙忘了。
似乎……文医生当时说，苏羽桐这妮子是哭着把自己送去的？
想到这里，吕永昌眉头微微一蹙，心中升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做了一个决定。
“羽桐，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一下。”
没给苏羽桐反应的时间，吕永昌直接开口继续说道：“这么长时间来，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
“你的心思，我也清楚。”
“只是，人类文明仍处于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稍有不慎，整个文明就会掉落万丈深渊，从此万劫不复。”
“所以……”
“我知道！”苏羽桐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一双美眸直勾勾地盯着吕永昌的双眼，“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等到人类文明真正摆脱危机的那一刻。”
吕永昌双眼微微失神，下意识避开了苏羽桐那有些炽热的目光。
“谢谢……”
他轻声说道。
随后，他再次低头将自己扔进了面前的文件堆中。
随着熟悉的钢笔沙沙声响起，办公室内的气氛逐渐回归到了原先的模样。
……
单光子控制技术突破后，实验便进入了另一个层面。
他们现在需要同时操控两颗处于量子纠缠态中的光子，以此来验证超距通讯的可能性。
于是……
在等待第二台单光子控制装置制造的时间里，所有相关科研人员心中都充斥着焦躁不安。
几天后，吕永昌如同往常一般，走进主实验室的大门进行例行检查。
看着已经建造一大半的另一台单光子控制装置，他眼中透出几分火热。
只要确定可以操纵和观测两颗处于量子纠缠态的光子，那双向超距通讯的基础，就彻底打好了！
“吕教授！”
一旁传来了一声略显沧桑的呼喊声。
“汤老？”看着朝自己缓步走来的老者，吕永昌赶忙迎了上去，“您怎么来实验室了？”
“我记得今天不是休息的日子吗？”
面对吕永昌的询问，汤老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苦笑。
“休息？”
“教授，不是我说，你觉得这东西摆在实验室里，哪个研究员有心思休息的？”
说着，汤老指了指主实验室正中央那制造了一大半的单光子控制装置：“现在，所有研究员都在等着第二次实验呢！”
吕永昌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头发花白的老者：“汤老，我比您还急！”
“只是，这玩意儿毕竟是高精密装置，就算是零，制造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咦？”正当两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之时，实验室大门再次打开，一个略显耳熟的声音传来，“吕教授？汤老？你们都在呢？”
吕永昌默默地看向实验室大门的方向。
得，又来一个。
看着满脸笑意，快步走来的莫泽阳，吕永昌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一个个的，连休假都不要了！
……
十多分钟后。
因为目前实验装置还没有建造完成，所有工作都陷入停滞状态。
所以……三人只能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大眼瞪小眼。
“教授，真的没有什么别的研究项目了吗？”莫泽阳扭了扭身子，满脸别扭地问道。
“所以，你原本负责的新型量子计算机的架构完成了？”吕永昌轻声问道。
“……还没有。”
面对吕永昌的质问，莫泽阳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目前超导电路量子计算机遇到了瓶颈，短时间内应该是无法单纯地增加量子比特数了。”
“我们正在寻找新的解决方案，但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有点困难。”
听到这个回答，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
他脑海中浮现出了前几天看到的画面。
要不……
“咳，这么说起来，倒确实有一个新的研究项目。”吕永昌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不过这项目可能有点难，你可以慢慢思考。”
“什么项目？！”莫泽阳眼前一亮，神情顿时亢奋起来。
“光子计算机。”
吕永昌朝一旁的单光子控制装置努了努嘴：“也就是原先的光量子计算机，我认为，这应该是量子计算机的下一个发展方向。”
莫泽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道理……那我先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说着，他站起身，径直朝实验室大门走去。
“吕教授？”
看着身边的汤文山，吕永昌不由感到一丝头疼：“汤老，您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要不，您还是多休息会儿？”
看着汤老那略显倔强的表情，吕永昌眼角轻微地抽了抽。
“好吧，还有一个小项目。”
“接下来的实验如果成功，我们得建立一套新的算法来适应量子超距通讯。”
听到这话，汤老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你可就找对人了。”
“原先的量子通讯算法，就是我一手搞出来的。”
“等着，我先回去琢磨琢磨！”
说着，汤文山也兴奋地走出了实验室。
顿时，主实验室内又只剩下了吕永昌一人。
他耸了耸肩，准备检查一番后回办公室去完成剩下的一些琐事。
忽然，全息影像在他身侧自动开启。
零的虚拟形象脸色十分凝重：“教授，有一件事您需要看一下。”
还没等吕永昌反应过来，全息影像悄然变换。
一则信号波段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
吕永昌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教授，这是原夏国天眼系统接收到的一则信号。”
“信号来源是比邻星。”
第178章 比邻星b
距离地球4.2光年之外。
比邻星恒星系，宜居带内，一颗被命名为比邻星b的行星“快速”地围绕着一颗红矮星运行。
公转周期只有11.2个地球天的比邻星b，和红矮星的距离极近！
红矮星名为比邻星，质量为太阳的0.123倍，光度仅仅只有太阳的1.55%。
得益于此，比邻星b仍然处于比邻星的宜居带内。
镜头拉近。
浓密的大气层和远超地球数倍的臭氧层阻挡了来自比邻星的高能射线，这为生命的出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地表，无数深黑色，圆饼状的人造建筑林立在平坦的地表。
这样的构造，也是为了尽可能吸收恒星散发出的高能射线，保护脆弱的生物机体。
随着镜头再次拉近，一名长着三对狭长视觉器官，四肢粗壮的智慧生物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看着面前的显示器。
在比邻星文明中，他名为阿托卡，寓意为收信者。
名字赋予了他使命。
因此，自打出生记事后，他的活动范围便被限制在了这个空旷的建筑内。
他的任务很简单，监视来自各个探测器的信息。
阿托卡用粗壮的前肢托着自己的思维器官，三对狭长的视觉器官眯成了一条几乎不可见的缝隙。
“呼……”
他缓缓张开呼吸孔，呼出了一口浓郁的废气。
和100年前刚走进这个建筑时一样。
（为方便理解，时间均为地球标准）
一切都没有变化。
面前的显示器更换了数次，却依旧是那副模样。
听上一辈说，他们文明的发展已经停滞数百年了。
而发射这么多探测器的目的……说起来也很可笑，居然是为了寻找地外文明！
想到这边，阿托卡的思维器官顶部出现了一点点褶皱，这在他们的文化中，有嘲讽的意思。
上层人竟然将文明发展的希望寄托在其他文明的帮助上，真是可笑！
他们竟然想凭借几个最高速度不过十分之一光速的探测器来探测周围恒星系的智慧生命！
结果可想而知。
上百年的努力，没有丝毫收获。
想到这边，阿托卡思维器官顶部的褶皱更深了。
他看向一旁的深色窗户。
天空中，一个巨大的火球旁，还有两个很小的光点。
那是另外两颗恒星，半人马座α星A和半人马座α星B。
比邻星和这两颗恒星组成了一个三合星系统。
不过，和普通的三星系统不同，半人马座α星A和半人马座α星B这两颗恒星组成了一个稳定的双星系统，而比邻星在距离他们1.3万天文单位的地方运行。
所以，这三颗恒星的运行规律并不像预想中那么杂乱无章。
而比邻星b，也因此得以幸存。
阿托卡望着火球旁的黯淡光点，思维器官中闪过无数杂乱的念头。
“呼……”他的呼吸孔中再次喷出一团热气。
正当他准备站起身到一边休息时，面前由显示器构成的墙壁一角，亮起了刺眼的白光！
白光，这和比邻星耀斑爆发相同的颜色，在他们的文化中，意味着最高等级的警报和危机！
看到那象征着警告和危险的色彩后，阿托卡不由愣在了原地。
他思维器官上三对狭长的眼睛猛地瞪大了一圈，思维器官顶部的褶皱消散地一干二净，变得无比光滑！
他迅速摆动自己粗壮短小的前肢，在面前的控制台上操作起来。
“45年前的探测器……”阿托卡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显示器，喃喃自语道。
他迅速调出了探测器传来的信息。
4.22光年！
好近！
当他看到影像资料中的物体时，他的思维器官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影像中，旅行者二号静静地在无垠宇宙中飘行。
这，这是人造物体！
接下来的画面，让他思维器官的颤抖愈发剧烈起来。
一颗蔚蓝色的星球和一颗银白色的卫星。
探测器悄悄地降落在银白色的卫星上。
高精度摄像头拍下了蔚蓝色星球上的智慧生物影像。
好丑。
阿托卡看着面前的影像，撇了撇嘴。
他们竟然只有一对眼睛！
四肢如此孱弱，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生活的……
难以想象！
阿托卡一边看着显示器中的影像，一边自言自语起来。
影像资料戛然而止。
阿托卡知道，这是探测器返航了。
他猛地站起身，朝一旁的通讯设备走去。
他需要向上层汇报这次事件。
……
涉及到外星文明，上层人的办事效率顿时高了一大截。
就在阿托卡汇报完毕，放下通讯设备的下一秒，通讯设备的提醒声便响了起来。
“……”
阿托卡默默地拿起通讯设备，将其放到了自己的听觉器官旁。
“您确定吗？”
“……好的，我知道了。”
放下通讯设备后，阿托卡的呼吸孔一张一合，一团团热气从其中喷涌而出。
上层人说话真难听。
自己不过是确认了一句，就挨了一顿臭骂。
阿托卡思维器官顶部泛起阵阵褶皱，默默地走向一旁的控制台。
没有办法，自己不过是一个最底层的收信者而已，一个阿托卡没了，还有千千万万个阿托卡来接替他的工作。
想到这边，阿托卡思维器官顶部的褶皱变少了许多。
就按上层人说的做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面无表情”地按下了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
电磁波信号越过浓密的大气层，传到了大气层外的一个人造设备中。
下一秒，经过设备放大的信号朝太阳系方向飞驰而去！
…………
理一下时间线。
1980年，比邻星b探测器发出。
2025年，地球旅行者号出太阳系的同时，探测器抵达太阳系，进行探测后发出信号。
2030年，比邻星b接收到来自探测器的信号，并与同年发出上述信号。
2034年，地球接收到来自比邻星的信号。
第179章“字典”
地球。
青藏高原，人联第一实验室，主实验室内。
吕永昌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全息影像，微微咽了口唾沫。
“……零，你说什么？”
“比邻星方向的信号？你确定？！”
吕永昌心里一阵混乱。
怎么会这样？！
上一世，比邻星可没有信号传来！
蝴蝶效应真的有这么强大吗？！
“是的。”零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因为传输距离原因，信号显得有些驳杂，但我可以肯定，这是由智慧生物传递的信息！”
听到这话，吕永昌脸色微微一变。
他明白了！
上一世，或许比邻星也传来了信号！
只是信号太过驳杂，再加上人类当时刚刚发现太阳异变，世界一片动荡，没人注意到那个信号罢了！
吕永昌神色阴晴不定地看着面前规律起伏的信号频段。
“零！”
“立刻通知议员长，召开人联会议。”
“还有，让所有可以工作的射电望远镜都朝向比邻星，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
……
会议室内。
议员长和一名名议员面色凝重地坐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默默地看着站在前方的吕永昌。
“永昌，零汇报的情况属实吗？”
见到所有人到齐，李议员眼中透出几分忧虑，低声询问道。
吕永昌默默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转身朝一旁的全息投影仪招了招手。
一道全息影像出现在他面前。
“这是天眼系统接收到的信号。”
“目前来看，或许有一些驳杂。”吕永昌沉声道，“零，处理一下数据。”
命令下达的瞬间，驳杂的信号波段瞬间变得有规律起来。
看着面前来回起伏的波形，会议室内一片死寂。
坐在一旁的艾伯特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金发，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说道：“那这信号包含了什么内容？”
“总不能只是一串普通的电磁波信号吧？”
吕永昌瞥了一眼艾伯特，不动声色地说道：“这正是我想说的。”
“目前来看，这一段信号内容很简单。”
随着吕永昌的话音落下，一串数字出现在众人眼前。
2 3 5 7 11 13 17 19 23 2 3 5 7 11 13 17 19 23
“这是零统计出的信号变化规律。”
“质数数列？”大帝眉头微微皱起，低声询问道。
吕永昌眉梢轻轻一挑，一脸诧异地看了一眼大帝。
“不错，确实是质数数列。”
“从2到23循环，截至目前，这段数列已经循环了30次，每次循环耗时1分钟。”
“我不明白。”艾伯特用力地揪着自己的金黄色头发，眼中充满了疑惑，“为什么比邻星那边会放如此无聊的一串数据？”
和艾伯特一样，许多议员的眼中也透出了几分疑惑。
“我想，这应该是在筛选听众。”吕永昌轻声回答道，“或者说，是在选择听众。”
“两个文明该如何交流，这是一个极具浪漫气息的问题。”
“不同文化，不同科技，不同物种的两个文明，单纯依靠语言或者图案，肯定是无法正常交流的。”吕永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整个可见宇宙中，至少，在我们的认知体系内，数学和物理规律便是唯一的工具。”
“质数数列再加上电磁波传讯，这至少可以将那些没有发展出现代科技的文明筛选掉。”
“再考虑到月球上发现的东西，我可以肯定，比邻星的这串信号，必然是冲我们来的。”
话音刚落，就有无数疑问声响起。
“月球？月球上发现了什么？”
“看我做什么？米国以前登上月球的时候可没发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
李议员皱了皱眉头，轻轻咳嗽了一声。
“咳咳！”
“零，将那份档案解锁吧。”
下一刻，一道道小型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每一位议员面前。
“各位，我解释一下。”李议员拿起话筒，沉声道，“这是以前夏国第一次登陆月球发现的痕迹。”
“根据我们的推算，这个灼烧痕迹，应该来自于更为高级的霍尔推进器，而这个不明飞行物的去向，正是比邻星。”
短暂的安静后，会议室内响起了一声声惊呼！
“卧槽……”这是艾伯特议员喊出的国粹。
“老天爷！！”这是大帝发出的惊叹。
虽然知道场合不对，但看着面前这一幕场景，吕永昌眼中还是透出了几分笑意。
看来，议员长的文化一统方案实施得不错。
“他们，他们想干什么！”艾伯特又惊又怒。
这反应也是正常的。
无论是谁，在知道有一个文明偷偷地观察着人类，都会是这样的反应。
“教授，第二段信息传来了。”
正当吕永昌想要回答之时，零的虚拟形象忽然出现在会议桌上方。
“什么内容？！”吕永昌面色一肃，沉声问道。
原本有些嘈杂的会议室也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信息有点多。”零的虚拟形象拟人化地皱了皱眉头，“不过，他们在里面附上了一本字典。”
“字典？”吕永昌疑惑地反问道。
“是的，在我看来，这就是字典。”零迅速回答道。
与此同时，全息投影画面悄然变换。
全息投影左侧，是一片片稀奇古怪的文字。
而右边，则是一些简单的图案。
“原来如此……”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痴迷。
众人满头雾水地看着这位深陷其中的人联首席科学家。
“这……”艾伯特和大帝对视一眼，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
就连李议员，脸上也充满了不解和疑惑。
“永昌？”终于，李议员忍不住出声询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李议员的呼唤，吕永昌回过神来。
他意犹未尽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字典”，咂了咂嘴后解释道。
“你们看。”
“右侧的这部分图案。”
“这是一个铯—133原子。”
“而这个图案表示了铯—133原子在其基态两个超精细能级间跃迁的过程。”
“至于是什么意思……”
“1秒是铯—133原子在其基态两个超精细能级间跃迁时辐射的9192631770个周期所持续的时间，所以，与之对应左侧的文字，就是一秒钟和铯-133原子的含义。”
“相似的，1米是光真空中于1/299792458秒内行进的距离。”
“依次类推，通过这个字典，我们可以一点点辨认出他们的文字，从而理解他们信息的内容。”
第180章 拒绝回应
作为人联议员，在场众人的脑子自然都比较好使，他们很快便理解了吕永昌的说法。
“意思就是说，比邻星那边为了让我们明白他们传讯的意思，还传了详细的注解过来？”
李议员手肘撑在会议桌上，眉头紧蹙地问道：“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毕竟是人类文明有史以来第一次接触外星文明。
包括吕永昌在内，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状况。
“再等等吧。”吕永昌皱着眉头说道，“等零把信息的内容全部解析出来再看。”
坐在主座上的老人默默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上次你说的宇宙文明间黑暗至极的相处方式，似乎不怎么适合这次的状况。”
在等待的时间里，老人轻声说道。
听到这话，吕永昌不由苦笑一声：“议员长，这也是我根据当时的状况推断出来的结果。”
“这一次……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忽然，他眼神微微一动：“或许，他们也和我们一样，是个刚迈出星球不久的初级星际文明？”
“不，不对。”
想到月球上的霍尔推进器痕迹，吕永昌迅速推翻了自己的论点：“初级星际文明可没有这么高的星际航行技术。”
会议室内，每个议员的脸上都充斥着忧虑和疑惑。
“教授，解析结果出来了。”
零的声音打破了会议室内略显焦躁的气氛。
“为了方便理解，我是按照人类的书写方式翻译的。”
说着，一篇“译文”出现在在场每个人眼前。
【致未知的高等文明：我们是距离你们4.22光年的比邻星文明。
在广阔的宇宙中，能遇到一个发展程度相似的高等文明，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
未知的高等文明，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遇上“科技瓶颈”？
不管有没有遇上，我们都希望与你们建立合作关系，共同解析宇宙中无尽的奥秘，以此来实现文明的高速发展。】
译文末尾，还附上了比邻星和太阳系的相对坐标。
看到相对坐标的那一刻，吕永昌眼前微微一亮。
“和我们一样，都是借助多颗脉冲星来进行定位的吗……”吕永昌喃喃自语道，“还有科技瓶颈，这是什么意思？”
“教授，这是一个全新的词汇。”零迅速出声解释道，“我根据上下文和字典，挑选了一个最贴切的翻译。”
“大概意思很简单，当一个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遇上所谓的发展瓶颈，科技发展由此陷入停滞状态。”
“而遇到科技瓶颈的时间，取决于文明的发展潜力。”
“在他们的观念中，文明发展潜力的影响因素有很多。人口数量，科学家比例，对科技发展的重视程度，甚至信念和意志力，都对其有不同程度的影响。”
吕永昌脸色微变。
科技发展停滞，对于一个文明来说，无异于慢性死亡！
特别是刚迈出行星的初级星际文明！
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资源被耗尽，自己却无法前往更远的地方寻找新的资源……
想到这个场景，吕永昌微微打了个寒颤。
好在，人类目前还没有遇到所谓的科技瓶颈。
当然，这也与他脑海中的科技树系统有很大的原因。
“永昌？”或许是看到吕永昌神色阴晴不定的模样，李议员轻声询问道，“这条信息中还隐藏了什么重要内容吗？”
吕永昌回过神来，目光直勾勾地望着“科技瓶颈”四个汉字。
忽然，他眼前一亮！
一个个线索在他脑海中串成了一个完整的闭环！
“议员长，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吕永昌满脸激动，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如果他们的科技发展陷入了停滞，那他们的行为就说得通了！”
看着老人脸上的疑惑表情，吕永昌赶忙解释起来。
“议员长，您应该还记得我上次说的黑暗森林法则的基础条件吧？”
老人微微一愣，随即恍然道：“黑暗森林法则……这名字倒挺不错的。”
“我记得你说的那几个基础条件。”
“好像是有什么猜疑链和技术爆炸对吧？”
吕永昌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现在，他们已经没有技术爆炸这个先决条件了！”
“所以，这就是他们选择和我们交流的原因？”老人眉头紧皱，“他们怎么确保我们是善意的呢？”
听到这个问题，吕永昌脸上笑意越发浓郁。
“这就说到点子上了。”
“我可以肯定，比邻星那边的文明，和我们一样，都是第一次接触外星文明。”
“在宇宙的尺度上，大家都是刚出新手村的新人！”
“那现在，我们要做什么呢？”艾伯特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回应他们吗？”
艾伯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会议室顿时陷入了沉寂。
需要回应吗？
回应的后果是什么？
怎么保证比邻星文明没有欺骗他们？
如果比邻星文明是恶意的，那他们贸然回应，后果又是什么？
李议员神色微微一变。
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无尽的猜疑链。
和地球上不同，两者之间距离的无限延长，让猜疑链变得无限牢固！
会议室内无比安静，挂钟不断摆动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加剧了人们心中的烦躁感。
吕永昌默默地感受着会议室内的气氛。
良久，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我选择不回应他们。”
艾伯特脸上的肌肉微微颤了颤，他听懂了吕永昌话里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准备战争？”
吕永昌无声地点了点头，肯定了艾伯特的问话。
“为什么选择战争？”一名地位不高的议员不满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比邻星文明现在比我们的科技水平要高吧？”
“就连他们都遇到了科技瓶颈，万一我们以后……”
“没有万一！”吕永昌声音顿时大了几分，“即便我们也遇到了科技瓶颈，那也是人类文明自己的事！”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宜居带内的行星来安置那数十亿人类！”
“你觉得比邻星人会乖乖地把自己的母星让给我们吗？！”
那名议员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不要忘了。”
吕永昌神色中透着几分冷漠：“处理文明外部的事项，是科学院负责的事！”
第181章 破坏性采矿
随着吕永昌的声音落下，许多议员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这算什么？
他们过来开会的目的，难道只是为了听一个通知吗？
“咳咳！”
见到会议室内气氛有些不对劲，坐在主座上的李议员轻轻咳嗽了两声。
见到所有议员都朝自己看来，老人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认为吕教授说的有道理。”
“人类，已经没有机会去试错了。”
“既然已经确定4.22光年之外的比邻星存在文明，那从现在开始，我们便要为不久后的战争做好准备。”
“记住，你们是人类的一员！”
“我不希望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有人坐歪了屁股！”
面对李议员的严厉呵责，原来主张和比邻星文明合作的那几名议员脸色大变。
坐歪了屁股……
在现在这个背景下，无异于反人类罪！
看着老人眼中的寒芒，在场的所有议员都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
比邻星文明传来的信息，让人类文明的未来显得愈发虚无缥缈起来。
还没出太阳系，人类就拥有了一个潜在的生死大敌。
不，准确地来说，应该有两个。
还有一个导致太阳异变的文明，直到目前都没有露出端倪。
想到这边，回到办公室的吕永昌无声地叹了口气。
举目皆敌啊！
这宇宙，真tm黑！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正当吕永昌烦恼之际，零的声音再次为他的心情添上了一点阴霾。
“教授，有一个坏消息。”
“怎么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从办公椅上坐直身子，凝重地朝面前的全息投影问道。
“教授，根据目前的建造进度，我们的矿石资源将在两个星期后彻底耗尽。”
“怎么会？”吕永昌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不是有许多机器人在进行采矿吗？”
“教授，表层容易开采的矿脉基本被开采完了。”零控制着全息投影呈现出一幕幕场景，“剩下的矿脉，大多位置较深，开采难度较大。”
看着影像中一个个巨大的天坑，吕永昌陷入了沉默。
虽然月宫计划已经实施完毕，整个月球上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自动采矿工厂。
但地球仍然是人类目前主流的矿石来源地。
想要轻易获取大量矿石，或许，只有从天上想办法了。
吕永昌的目光透过窗户，朝无尽的天空望去。
在太阳系内，火星与木星轨道之间，存在一个庞大的小行星带。
小行星带
其中，大约50万颗小行星，被太阳和木星的引力束缚，乖乖地运行在距离太阳2.17-3.64天文单位的区域内。
这50万颗小行星中，蕴藏着大量的矿藏！
只是……按照目前的技术来看，去小行星带采矿，似乎是一个不切实际的选择。
或许，等抵达火星后，小行星采矿技术就要彻底提上研究日程了。
与这项技术有相等地位的，还有武器系统的研发工作。
总不能到时候去了比邻星，人类继续用核弹攻击吧？
和大气层内引爆核弹不同，太空中因为没有大气，核弹爆炸后，并不会产生杀伤力最大的冲击波，只会释放出小范围的高温，强光还有电磁辐射。
这无异于将核弹的威力削减了无数倍。
所以……星舰的武器系统，估计要从零开始设计。
吕永昌目光怔怔地瘫坐在办公椅上，脑海中泛起无数念头。
等等……
核弹？
核弹！！
吕永昌眼前一亮，迅速直起身子朝零问道：“零，如果使用爆破法进行破坏性开采，地球上的矿产还能支撑多少时间？”
短暂地等待后，零给了一个让人精神振奋的回复。
“如果不考虑炸药的剂量，直接采用破坏性开采，足够满足目前的建造需求。”
“只是，我们目前没有这么多炸药。”
“谁说没有？”吕永昌嘴角泛起一点疯狂的笑意。
……
议员长办公室。
“议员长，吕教授来了。”
随着零的声音响起，议员长办公室的房门悄然开启。
“永昌？”看到站在门口的吕永昌，李议员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比邻星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
吕永昌摇了摇头，迈步走进了李议员的办公室。
随后，他手脚快速地将房门掩上。
看着吕永昌异常的举动，李议员眼中疑惑之色越发浓郁。
“永昌？”
似乎是被吕永昌小心翼翼的动作影响，李议员下意识压低了几分声音，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了？”
将房门关好后，吕永昌脸上露出几分略显尴尬的笑意：“议员长，我来找您借点东西。”
李议员：“？？？”
“借东西？”
“借东西你这么小心做什么？！”
老人忽的松了口气，身子往后一靠，仰躺在椅子上：“说吧，要借什么？”
“……核弹。”
吕永昌面色有些古怪地补充道：“越多越好。”
“咳咳咳！！！”
李议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一边用手拍着胸口，一边从座位上直起身子，伸出食指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吕永昌。
“不是，你要借核弹做什么？！”
“这玩意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咱们现在应该用不到核弹里那些铀235和钚239吧？”
面对李议员的询问，吕永昌淡淡地说出了两个字眼。
“采矿。”
……
原苏国领土。
一台台机器人从一处矿坑中有序地撤离出来。
一艘玄女二号从空中缓缓降落。
它的内部，装载了一颗巨型氢弹。
经过粗略估算，它的爆炸威力约为3000万吨TNT当量。
虽然没有大伊万的当量大，但它已经是人类制造相对较大的氢弹了。
毕竟，在原先，当量过大的氢弹造成的核落尘会对环境造成极为严重的影响。
但现在，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反正地球马上就要没了，与其让它被太阳熔化成一颗熔岩球，还不如让它发挥最后的余热！
几天后。
随着一声巨响，位于青藏高原的人联第一实验室感受到了一股明显的震感。
“嘶……零，你确定这么大当量的氢弹不会对大陆板块造成影响？”
吕永昌眼底透出几分后怕。
毕竟，【建木】就在他们边上！
“教授，请相信我的计算，这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零的虚拟影像神色淡定地回应道。
ps.今天应该只有两章。
我发四，明天肯定三章.JPG
第182章 第二次光子控制实验
几天后。
人联主实验室内。
两台体型巨大的机器静静地躺在实验室正中央。
那是两台单光子控制设备。
两台机器体型一大一小，相对较小的那台是新制造的设备。
两台设备中间，由一根细长的导管相连。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很简单。
这次的光子控制实验目的是验证两颗处于纠缠态的光子能否通过超距作用传递信息。
和第一次实验不同，本次实验需要两颗处于纠缠态的光子。
因此，第二台单光子控制设备直接去除了原先的单光子制造设备。
届时，两颗光子将全部由第一台设备制造。
……
吕永昌神色凝重地站在一台机器前。
“吕教授，实验可以开始了吗？”
一旁传来了汤文山的声音。
吕永昌细细思索片刻，确定没有纰漏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开始实验吧！”
说着，他伸手按向面前这个庞大机器的开关。
一阵轻微的颤动通过地板传来。
吕永昌面前的那台单光子控制设备中的光子制造仪器开始运作起来。
随着指示灯变绿，两颗处于纠缠态的光子通过导管进入了左右两边的单光子控制设备中。
“零，先对一号光子进行控制。”
吕永昌沉声说道。
“收到。”零声音响起的瞬间，吕永昌面前的单光子控制设备中顿时传来了轻微的嗡鸣声。
至于汤文山，则死死地盯着另一台控制设备的显示器，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小的变化。
“……”
实验室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生怕自己微弱的呼吸影响到面前庞大仪器中两颗“脆弱”的光子。
几秒钟等待时间，对于在场的所有研究员来说，就像是一个世纪一般漫长！
寂静的实验室中，只剩下了两台单光子控制设备传来的轻微嗡鸣声。
“……变了！”
忽然，汤文山眼中透出狂喜，高声喊道：“二号光子的状态发生变化了！”
此时此刻，即便是吕永昌也无法沉住气。
他跟随着一众研究员的脚步，朝第二台单光子控制设备跑去。
看着显示屏上快速变化的数字和曲线，吕永昌面色微微涨红，高声朝一旁的摄像头喊道：“零？！”
“教授，目前已进行了100次状态变更实验，二号光子均产生相应变化。”
“是否还要继续更改一号光子状态？”
吕永昌眼中喜色更浓：“继续，按照目标计划进行。”
“收到，总计十万次实验，预计耗时30分钟。”
吕永昌借助深呼吸，压住了内心的狂喜。
还不算成功。
他需要更多的实验样本！
……
半小时后。
“教授，一号光子实验已经完成，总计十万次状态变更实验，二号光子均观测到相应变化。”
零的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中响起。
下一秒，一阵热烈的掌声随之响起！
每一位科研人员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零，开始对二号光子的实验！”
兴奋之余，吕永昌不忘对零下达了第二个指令。
……
第二次光子控制实验取得了圆满成功，量子超距通讯技术也完成了大半的技术积累。
现在，实现量子超距通讯的最后一个难关，落到了汤文山头上。
算法。
他需要重新设计一套属于超距通讯的算法。
简单地来说，他需要为光子的各种状态变化建立一个体系，就像摩尔斯密码一般。
只有这样，人类才可以通过改变一颗或者数颗光子的状态，来进行实时数据传输。
“汤老，这项艰巨的任务，我可是交给你了。”
实验取得成功后，吕永昌心情大好，半开玩笑地和汤文山说道：“这么重要的项目，您可千万别掉链子啊！”
汤文山自然听出了吕永昌话语中的调侃意味，他先是瞪了一眼面前满脸笑意的吕永昌，随后哈哈大笑着说道：“放心。”
“有零的帮助，这点任务我要是还做不好，我这院士，也算是白当了！”
吕永昌笑着点了点头。
说的没错。
有零这个强人工智能存在，算法问题反而成了所有科研项目中最容易突破的点。
他扭头看着两台庞大的设备，脸上笑容渐渐淡去，眼中透出几分淡淡的不满，喃喃自语道：“可惜了。”
“嗯？”
“可惜？”汤文山愣了愣神，赶忙伸手掏了掏耳朵，生怕自己听错了，“什么可惜了？”
“实验不是进行地很顺利吗？”
吕永昌缓缓摇了摇头：“这两台东西太大了。”
“再加上其他的功能部件，估计体积还要增加数倍。”
“这严重限制了它的应用场景。”吕永昌皱着眉头估算了一下，“目前只有鸾鸟系列星舰才可以搭载这种超距通讯设备。”
“这对于未来的星际战争，恐怕会有比较大的影响。”
“接下来，我可能需要对这个装置进行缩减，只是……这项工作难度会比较大。”
面对吕永昌的烦恼，汤文山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道：“这都是小问题。”
“以目前人类文明的规模，在鸾鸟星舰上装载超距通讯设备已经足够了。”
“至于下级星舰，完全可以借助鸾鸟这个平台来传递信息。”
“毫秒级别的延迟，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问题不是很大。”
“更何况，我们可以通过增加鸾鸟系列星舰的数量来尽可能减小延迟问题。”
汤文山随口说出的话语，却让吕永昌眼前一亮。
有道理！
不愧是搞通讯的大佬，短短几句话就解决了他的困扰！
届时，只需要将鸾鸟星舰和玄女星舰搭配在一起使用，就足以解决这个难点！
他愿称之为星际时代的“步坦协同”！
“还有一个问题。”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继续开口说道，“这几天的实验下来，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严格意义上来说，量子超距通讯技术，并不是真正的超距通讯技术。”
第183章 新的战斗小队
“什么意思？”
汤文山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这难道不是超距通讯吗？”
“量子的超距作用是经过实验验证的……”
吕永昌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打断了汤文山的话语。
“不对，这样的超距通讯，只是取巧罢了。”
“汤老，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们这个超距通讯，每一台设备只能和对应的设备进行联络吗？”
“一对纠缠态光子，只能制造一对超距通讯的机器。”
“而这对机器，只能接受对方传来的消息。”
“正常的通讯设备，可从来没有一对一的说法。”
汤文山面色微微一变。
在实验成功带来的喜悦冲击下，他下意识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一个点。
“而且，我们必须先将对应的终端送到目的地，才可以与目标位置进行超距通讯。”吕永昌继续说道，“这就意味着，我们想要和别的文明交流，依然只能借助电磁波这个极其“缓慢”的沟通手段。”
“除非我们先把一台量子通讯终端送过去。”
汤文山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沉吟片刻，低声说道：“但……但这是量子超距通讯的弊端，我们没有办法避免。”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真的没有办法避免吗？
想到按照科技树系统的划分，他们仍处于最下层的一级文明，吕永昌眼底透出几分难以察觉的苦涩。
或许，只是因为人类的科技水平太低而已。
……
半个月后。
青藏高原，人联星舰基地。
“安德鲁？！”
洪凡那极具标识性的声音在基地内响起：“你怎么在这儿？！”
看到昔日的救命恩人，安德鲁脸上顿时出现了灿烂的笑容。
他哈哈大笑着快步走到洪凡面前，伸手用力拍了拍洪凡的肩膀，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和洪凡打了声招呼。
“凡哥，吃了吗？”
洪凡：“……？？？”
面对如此接地气的问话，洪凡有些不适应地回道：“吃，吃了。”
“哎不是，你没有进入冬眠吗？你的队友呢？”洪凡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讲道理，普通人现在应该在前往柯伊伯带的途中才对！
忽然，洪凡脑海中闪过一个可能性。
“难道你……”
安德鲁一脸得意地点了点头：“我已经通过培训了，现在是一名正规的星舰驾驶员。”
“而且，凡哥，上面说让我们和你们组建一个小队。”
“等等，等等。”洪凡的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了，“你们？”
“还有，我记得当时你们不是说准备过普通人的生活吗？这是怎么回事？！”
安德鲁哈哈大笑着搂住洪凡的肩膀：“凡哥，人都是会变的嘛！”
“去过火星后，我们都有些适应不了地球上平淡的生活。”
“更何况，面对未来这么大的危机，我们也想保护自己和家人，所以……”
说到这边，安德鲁耸了耸肩道：“我们三人讨论了一下，一拍即合，同时申请了人联的星舰驾驶员培训课程。”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洪凡眼神一动，迅速开口问道，“火星上出了这样的事，你们的家人没问题吧？”
安德鲁脸上笑容越发浓郁。
他轻轻摆了摆手道：“没事！”
“人联成立后，我们第一时间就把他们接了过来。”
“现在，估计他们应该在火星附近了吧？”
“再过几年，我准备亲自去唤醒他们！”
洪凡微微松了口气，脸上也透出了几分笑意。
这样的结局当真不错。
正当洪凡准备继续询问安德鲁所说的组建新小队的事项时，一旁传来了熟悉的喊声。
“安德鲁，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们找了你好久，快点……”
还没等洪凡反应过来，安德鲁已经笑着朝来人打起了招呼：“布鲁诺，乔伊，看看我遇到谁了！”
“……洪凡？！”
“卧槽！凡哥！”
两声标准的中文随之响起。
看着朝自己飞奔而来的两人，洪凡嘴角微微一抽。
有一说一，这夏国的文化算是被他们彻底搞明白了。
一番寒暄后，洪凡收敛了一番脸上的笑容，轻声询问起来。
“安德鲁，你刚才说的加入我们小组，到底是什么意思？”
安德鲁耸了耸肩，脸上带着几分迷茫。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接到的通知就是这样。”
“按通知上的说法，咱们到时候应该还有任务要执行。”
“你没接到通知吗？”
洪凡眼中透出几分疑惑，缓缓摇了摇头。
“算了！”
他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估计上面还没来得及吧！”
“走走走，带你们去我们小队的宿舍看看。”
“我跟你们讲，加入我们小队，你们算是有福了。”
“咱毕竟是老资格队伍，这宿舍的环境那是没的说！”
“不跟你们吹牛，绝对是基地里最好的宿舍！”
……
“白队，婉怡，看看谁来了！”
洪凡一把推开宿舍大门，高声喊道。
但当他看到宿舍正中间站着的那位中年男子时，声音猛地缩小了几倍。
“……齐长官，您也在啊。”
看到乖乖站在一旁的两名队友，洪凡面色一苦，灰溜溜地走进宿舍。
至于身后那三位，此时更是傻愣愣地站在门口，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行了，别装委屈了。”看着洪凡耷拉着脑袋的模样，齐长官没好气地说道，“你洪凡是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
“还有外面那三位，进来吧，这次本就是为了你们的事来的。”
听到这话，洪凡明显松了口气，随后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白亦轩，并朝房门方向努了努嘴。
见到走进房门的安德鲁三人，白亦轩和夏婉怡明显愣了愣神。
“你们应该算是老朋友，我就不多介绍了。”
没给六人思考的时间，齐长官直接开口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六人并为一个战斗小组，负责驾驶鸾鸟Ⅰ型星舰。”
“任务很简单。”
“你们需要配合吕教授完成一次实验，具体实验内容到时候由吕教授和你们说明。”
“你们要做的，就是无条件配合。”
“听明白了吗？！”
白亦轩六人面色一肃，立正后沉声喊道：“是！”
“保证完成任务！”
第184章 你好，人类
几天后。
【建木】太空港内。
白亦轩六人身穿宇航服，静静地坐在经过改造的鸾鸟Ⅰ型星舰驾驶舱内。
看着舷窗外通体银白色，由高强度合金打造的太空港，白亦轩眼中透出几分感叹之色。
还没等他说些感慨的话语，一旁洪凡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他的兴致。
“啧啧啧，这就是鸾鸟啊！”
“我还只在模拟驾驶舱里见过呢！”
“这简洁的操纵台！这座位！”
“咱们以前那玄女二号，一比之下真的是……太垃圾了！”
白亦轩嘴角抽了抽，轻轻瞪了一眼坐在左手边的洪凡后打开了无线电。
“指挥中心，准备工作已完成，随时可以出发。”
吕永昌的回应很快传来。
“收到。”
“允许出发。”
“【建木】太空港一号舱门将于一分钟后开启，请注意。”
无线电通讯挂断了。
白亦轩深呼吸一口气，在队内无线电频道中说道：“各位，打起精神来。”
“这是我们这个新小队的第一次任务，我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
听到耳机中依次传来五名队友的应答声，白亦轩轻轻按动面前控制台上的按钮。
一道全息影像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全息影像正中央，赫然是鸾鸟Ⅰ型的整体建模图。
而影像周围，则是一条条此时星舰的各部位详细数据。
“白亦轩舰长，鸾鸟Ⅰ型星舰霍尔推进器将于一分钟后启动。”
一道略显机械的声音在机舱中响起。
那是零制造的弱人工智能分身。
为了方便省事，整个人联，所有的弱人工智能，都被称呼为壹。
“壹，目标地点已经输入到机载电脑中了，计算最优飞行方式。”白亦轩身子靠后，躺在宽厚的舰长座上，一脸惬意地说道。
“收到。”
“目的地：月球。正在计算最优飞行路线。”
“飞行路线计算成功。”
几乎没有任何等待，面前的全息投影画面悄然改变。
一副地月系星图出现在众人面前。
星图中，一条半圆弧白色虚线连接着【建木】太空港和位于地球另一面的月球。
虚线中，甚至标注了加速点和减速点，以及每一分每一秒的即时速度。
“白亦轩舰长，是否以此路线飞行？”
壹的询问声随之响起。
“好，准备起飞吧！”
看到鸾鸟星舰前方紧闭的舱门缓缓裂开，白亦轩坐直身子，直接开口确认道。
“收到！”
随着壹的声音落下，一股轻微的震动感和后坐力传递到众人身上。
因为还没有驶离太空港，此时鸾鸟星舰的飞行速度极为缓慢，末端的霍尔推进装置的光芒也显得尤为黯淡。
通过一段满是信号指示灯的幽暗通道，无垠的宇宙画面再次呈现在众人眼前。
地月距离并不遥远，因此，鸾鸟Ⅰ型也没有使用最高推进功率，只是以众人能忍受的加速度“缓缓”朝月球飞去。
在壹的控制下，整段旅程显得格外清闲。
毫不夸张的说，就是没有这六名驾驶员，这艘鸾鸟星舰也可以安全降落在月球表面。
当然，按照洪凡的说法，他这辈子都不想碰见需要他手动操作星舰的时候。
在弱人工智能壹和强人工智能零的帮助下，手动操作星舰只会在两个状况出现。
一，星舰遭到破坏，丧失了部分重要功能。
二，战争。
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两种状况甚至可以合并为同一种状况。
“呼叫地面指挥中心，我们到了。”
白亦轩熟练地打开无线电开关，向远在地球的吕永昌汇报道。
短暂的延迟后，吕永昌的声音传来：“收到，按计划进行。”
……
白亦轩率先解开座位上的安全带，启动了脚下踩着的电磁靴。
一股吸力牢牢地将其拉在了星舰的地板上。
他站起身，如同在地球上一般自如地朝鸾鸟星舰的机舱走去。
其余五人也迅速起身，跟上了他的脚步。
推开舱门，经过轻微改造的机舱中放着一台体型巨大的机器。
因为技术仍处于试验阶段，此时的量子超距通讯设备显得格外笨重。
看着眼前那大约有五十米见方的机器，跟在白亦轩身后的安德鲁下意识发出了一声感叹。
“这就是吕教授说的超距通讯设备吗……真够大的！”
一旁的洪凡默默地点了点头：“怪不得要让我们驾驶鸾鸟星舰。”
“这玩意儿换成玄女二号估计都装不下。”
在众人的感叹中，白亦轩上前一步，按照先前吕教授的吩咐打开了几个按钮。
设备开始运转。
一个个指示灯依次亮起。
当所有指示灯都变绿的时候，白亦轩再次打开无线电：“教授，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
……
地面指挥中心。
一间单独的实验室内，同样庞大的一台机器面前，站着几位身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
“哎。”吕永昌苦笑着看着面前的庞大设备，无奈地摇了摇头。
“太大了！”
“这玩意儿的体积，都快赶上零的量子超算中心了。”
一旁的汤文山面对吕永昌的吐槽，也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
“吕教授，没办法。”
“仅仅靠一对光子传输数据的效率太低了，除非你能忍受比拨号上网还慢的速度，不然……”
想到那仅存于书本中的电话线拨号上网方式，吕永昌微微打了个寒颤。
这可不行！
到时候传输一段音频资料都要等几分钟的，这玩意儿研发出来还有什么用？
“教授，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
一旁的喇叭中传来了白亦轩清晰的声音。
吕永昌神色一肃，快步走到量子超距通讯设备前，轻轻按动键盘，将一段早已编辑好的话语发送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在无线电频道中问道：“收到信息了吗？”
……
月球。
就在白亦轩话音落下的几秒钟后，一条信息出现在他面前的显示屏上。
“你好，人类。”
1.26秒之后，吕永昌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机中响起。
“信息收到了吗？”
第185章 又是一只虫子
看着面前显示器上的四个大字，白亦轩背后忽的冒出了一阵冷汗。
他张了张嘴，艰难地问道：“教授……”
“您发送了什么内容？”
说完后，他扭头看向一旁的舷窗。
望着舷窗外死寂的银白色月球和一片漆黑的宇宙，他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在那一刻，他甚至有种被什么恐怖存在盯上的感觉！
白亦轩身边的那五名队友，也陷入了万分惊恐之中。
这句“你好，人类”看起来实在太过恐怖。
特别是在比邻星向地球发送信息之后，这样的信息简直就像是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跳舞一般！
短短一两秒钟时间，月球上的六人甚至已经想好人类文明的结局了。
“什么？”
吕永昌的声音传来，其中透出满满的疑惑和不解：“你好，人类，难道不是这四个字吗？”
一瞬间，白亦轩只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啪地一下断了。
“教授，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选择发这四个字……”
“你知道这样的称呼会带来多少误会吗？！”
即便是白亦轩，此时也忍不住朝无线电内吐槽道：“我甚至以为有高等文明找上门了！”
位于指挥中心的吕永昌听到白亦轩的吐槽，脸上顿时闪过几分古怪的神色。
面对周围几名科研人员看向自己的怪异目光，他讪笑一声解释起来。
“其实，一开始我是想发hello world的。”
“想到人联都成立了，就选择了你好人类这四个字……”
说着，吕永昌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来。
显然，他也意识到自己发出的这四个字会造成多大的误会。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直接转移了话题，“所以，你们是什么时候收到信息的？”
“在您声音响起前一秒钟左右。”白亦轩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根据壹的数据，准确的时间应该在1.26秒。”
无线电中白亦轩声音落下的那一刻，实验室内响起了一阵鼓掌声。
看着一旁满脸笑意的汤老，吕永昌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成功了！
象征一级文明最巅峰科技的超距通讯技术，在这一刻，被人类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
与此同时，银河系中央区域。
一颗人造星球静静地停留在无垠宇宙之中。
和普通的行星不同，这颗机械星球没有自转，没有公转，也没有倾斜角度。
如果从这颗星球旁经过，甚至感觉不到任何引力作用！
就仿佛这颗星球，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像一般！
它就这样静静地停留在空旷的宇宙中，向周围展示着自己的强大。
人造星球之内。
“长官，猎户支臂边缘位置发现不明信号。”
一道汇报声吸引了坐在高处的清扫者9527的注意力。
他的视觉器官微微晃动，看向一旁的仪器。
看到仪器上的红点位置，他原本青色的皮肤上泛起一点白色。
那是他们种族表达惊讶的方式。
“嗯？猎户支臂边缘位置？”
“我没记错的话，前不久在那边应该刚发现一个低级文明吧？”
一边说着，他迅速调动自己的外置记忆存储设备。
几毫秒后，他再次开口道：“呵……两个文明距离这么近？”
“他们发送什么了？”
下一刻，一道光幕出现在清扫者9527面前。
看着光幕上的文字，清扫者9527视觉器官中颤动幅度越发明显。
“啧，又是一只刚出母星的虫子……”清扫者9527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长官，我们……”
面对下属的询问，清扫者9527随意瞥了一眼仪器上的坐标：“执行清扫程序吧。”
“别忘了，前不久有一个田园派的七级文明逃到那边去了。”
“根据上面的要求，任何出现在那边的文明都要被清扫。”
一边说着，他一边滑动下属递交上来的申请：“一颗红矮星，还是一个一级文明……一枚噬星器足够解决他们了。”
“我们和田园派的战争远远没有结束，省点资源，免得日后被上面问责。”
与此同时，一枚散着乌光的圆球“凭空”出现在人造星球旁。
下一刻，那颗圆球瞬间消失在原地。
“长官，噬星器已进入曲率航行。”
……
地球。
量子超距通讯技术突破后，零第一时间就开启了制造任务。
无数机器人和机械臂在生产线上源源不断地出现。
大量冶炼完毕的资源通过【建木】和【巴别塔】被运上9.1万千米的高空。
随后，这些机器人，机械臂以及矿产资源通过履带，进入了十艘鸾鸟星舰中。
火星城建造计划，开始了！
人联星舰基地。
一间较为偏僻的宿舍内。
“哎……子杰，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开上真正的星舰啊？”
一个带着几分愁苦的声音响起。
赵子杰坐在座位上，默默地看着面前的一本教材。
《论孙子兵法在星际战争中的运用》
听到室友高阳的抱怨，他目光微微一动，将视线从教材上挪开，轻笑一声道：“急什么？”
“既然我们没有进入冬眠，那就肯定有驾驶星舰的时候。”
“与其在那边乱想，还不如多模拟几盘星际战争呢。”
“别忘了，等我们离开太阳系，再次醒来的时候，就要和比邻星文明发生战争了。”
高阳面色一苦，连连摆手道：“子杰，你可别说了。”
“那什么星际战争模拟课，我想到就想吐。”
“太难了……”
赵子杰笑了笑，正准备继续开口劝说室友，门口却传来了一阵急促有力的敲门声。
一旁的高阳懒散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准备过去开门。
“高阳！”
赵子杰神色严肃了几分，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室友：“等等，你把房间收拾一下，我去开门。”
见到室友疑惑的目光，赵子杰再次压低了几分声音：“这敲门声，可能是齐长官。”
高阳面色微微一变。
他对赵子杰的判断没有丝毫质疑，迅速转身收拾起了略显脏乱的宿舍。
敲门声再次响起。
赵子杰赶忙快步走到房门口，一把拉开了宿舍房门。
“……齐长官。”
看着面前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赵子杰轻声喊道。
第186章 「鸾鸟Ⅰ型，前进四」
看着面前神色如常的赵子杰，齐长官轻轻点了点头，从鼻腔中挤出了一声略显沉闷的“嗯”声。
“齐长官好！”
高阳手忙脚乱地把最后一点杂物收拾完后小跑到赵子杰身边，朝齐长官打了声招呼：“齐长官，您怎么来我们这儿了？”
“怎么？不欢迎我？”或许是心情不错，齐长官脸上露出了一抹带着几分狰狞的微笑，“那这个任务，我就让别的小队去了？”
“任务？！”高阳愣了愣神，迅速闭上嘴，站直了身子。
“报告长官！实习舰长高阳，愿意接受组织分配的一切任务！”
赵子杰嘴角抽了抽，但却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端正了自己的站姿，一脸期盼地望着面前的齐长官。
“实习舰长赵子杰！”齐长官面色一肃，大喝出声道。
“到！”
没有丝毫犹豫，赵子杰洪亮的嗓音响了起来。
“实习舰长赵子杰，你将跟随白亦轩小队，前往火星负责火星城建造任务！”齐长官神色严肃地说道，“你有一天时间准备，明日早晨8点整，准时抵达集合点！”
听到齐长官的话语，赵子杰的心跳瞬间加快了几分。
来任务了！
他迅速站直身子，伸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是！保证完成任务！”
“齐长官？？？那我呢？！”高阳呆呆地望着面前的赵子杰和齐长官，欲哭无泪道，“不至于让我一个人在宿舍里呆着吧？”
齐长官瞥了一眼苦着脸的高阳，脸上再次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他伸手拍了拍高阳的肩膀：“你也一起，不过，你是赵子杰的副手。”
……
想到第二天就能摸到真正的鸾鸟星舰，两位新兵蛋子愣是激动地一晚上没睡。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便顶着一对熊猫眼等在了停机坪。
他们需要乘坐玄女二号前往建木太空港。
至于为什么不乘坐太空电梯……
此时的太空电梯为了加快运输效率，那加速度完全不是人类能承受的，除非进入冬眠舱，借助深海液的帮助。
但这显然有点过于浪费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很快便来到了预定集合时间。
赵子杰扭头朝周围扫了一眼。
除了他们，大概有五十名实习舰长入选。
和他们两人一样，这五十多名实习舰长也都顶着一对对的熊猫眼，显然，也是因为太过兴奋导致一宿没睡。
一阵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赵子杰眼神微微一动，迅速转过身看去。
“白队……”
看着走在最前面的那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他喃喃自语道。
似乎是见到了赵子杰，走在众人身前的白亦轩愣了愣神，随后笑着朝赵子杰挥了挥手。
“赵子杰，咱们又见面了！”
站在赵子杰身边的高阳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熟悉”的室友：“？？？”
“卧槽？子杰，你认识白队？”
赵子杰轻轻点了点头，嘴唇微微翕动：“在入学考试的时候认识的。”
……
【建木】太空港外。
十艘满载物资的鸾鸟星舰呈人字形排开。
位于首位的，自然是由白亦轩小组驾驶的鸾鸟星舰。
和别的九艘鸾鸟不同，白亦轩小组驾驶的鸾鸟星舰经过零的改装，里面搭载了完善的量子超距通讯设备。
简单地来说，这艘星舰，主要任务是负责维系整个舰队和火星城的通讯。
坐在舰长座位上的赵子杰如痴如醉地望着舷窗外的景色。
“这就是宇宙啊……”
他喃喃自语道。
下一刻，白亦轩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所有人注意，舰队即将进入【前进四】状态。”
“立即进入深海模式，重复一遍，立即进入深海模式！”
随着无线电声音响起，操纵台上的全息影像也变成了带有警告意味的黄色。
【警告：星舰将于十分钟后进入【前进四】状态，请乘员立即进入深海状态！】
赵子杰面色严肃了几分，迅速从座位上站起身，跟着另外几名驾驶员一同走到了驾驶舱最末端的墙壁前。
墙壁内部，嵌入了六台流线型的深海舱。
虽然和冬眠舱构造差不多，但作为驾驶员的第二个座位，它在冬眠舱的基础上加装了不少功能。
首先，这台深海舱允许人员在非冬眠状态下启动。
此外，深海舱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功能。
人机交互。
通过读取驾驶员清醒状态下的脑电波，让驾驶员时刻保持对星舰的操控，这就是深海舱最独特的功能。
“人脸识别完成，实习舰长赵子杰，您好。”
随着一道机械的电子声响起，墙壁正中央的深海舱舱门悄然开启。
赵子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步走入其中。
舱门关闭，一种对人体无害的消毒药剂喷洒在他的紧身航天服表面。
随后，他伸手拿起一旁类似呼吸面罩的东西，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一阵酥酥痒痒的感觉从鼻腔中传来。
那是纳米机器人在构建肺管。
虽然清醒状态下的人体可以自主呼吸深海液，但为了减轻人体对吸入液体的排斥反应，肺管还是很有必要构建的。
几分钟后，一道全息影像在他面前的舱门内壁出现。
【肺管构建完成】
【脑电波读取中……】
随着这一行文字出现，一个“头盔”从深海舱上方缓缓落下，戴在了赵子杰的脑袋上。
【脑电波读取成功，现在开始注入深海液】
全息影像上的文字再次改变。
一丝凉意从脚底和肺部同时传来。
按照以往的经验，赵子杰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至于原因……
虽然深海液可以呼吸，但当它和空气混杂在一起，再被吸入肺部的感觉……他在尝试过一次后就彻底学乖了。
等到深海液彻底漫过头部，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没有任何异常感。
【检测到所有乘员进入深海模式】
【鸾鸟Ⅰ型，前进四】
随着全息影像中文字的改变，一道强盛到极点的幽蓝色光芒在十艘鸾鸟星舰尾部喷射而出！
目标：火星！
第187章 一道乌光
比邻星恒星系。
一颗质量大约在地球1.3倍左右的行星在距离比邻星0.05天文单位的距离快速划过。
那是比邻星b，比邻星文明的母星。
公转轨道半长轴仅为0.05天文单位，大约只有地球公转轨道半长轴的5%，和它相比，即便是太阳系的第一颗行星，水星的公转轨道半长轴都达到了0.39天文单位。
和太阳系不同，作为比邻星系的主恒星，比邻星的质量只有太阳的八分之一。
它仅仅只是一颗红矮星。
也正是如此，距离比邻星如此近的行星上才有机会孕育生命。
比邻星b地表。
收信者阿托卡在朝4.22光年之外的太阳系发送出那串信息后，便重新回到了往常的生活节奏。
没办法，碍于电磁波的传递效率，他们起码要在8.44年后才有可能接收到太阳系中高等文明的回信。
所以，继续检查每一个探测器发回的数据就是他目前所有的工作。
工作量不大，在闲暇之余，他甚至还可以借职务之便来满足自己的爱好。
观星。
通过光学望远镜观察比邻星，是他在休息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
今天，他和往常一样，在检查了其余探测器的数据后，他默默地操控着加装了滤镜的光学望远镜，将其投向了0.05天文单位之外的比邻星。
阿托卡呆呆地看着面前仪器中显示的那个缓缓燃烧的火球。
这就是他们文明赖以生存的恒星啊！
想到自己文明的科技发展已经停滞数百年了，阿托卡的大脑中便泛起了一抹惊惧的感觉，思维器官的顶部随之泛起了一层层细密的疙瘩。
居然已经这么久了。
如果……哪一天比邻星熄灭了怎么办？
阿托卡思维器官顶部的细密疙瘩越发清晰。
良久，他晃了晃自己的粗壮前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虽然他只是一名底层收信者，但对于这些基础常识，他还是十分清楚的。
比邻星作为一颗红矮星，热核反应速率很慢且不稳定，所以，它的预计寿命达到了惊人的三万亿年至四万亿年，而此时此刻的比邻星，还只有48亿年左右的历史。
对比它的极限寿命，此时的比邻星还是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子。
阿托卡思维器官顶部的皮肤逐渐平滑起来。
正当他放松警惕的时候，一道乌光出现在屏幕上。
下一秒，乌光没入了比邻星。
阿托卡愣了愣神，细细地观察着屏幕上的大火球。
没有任何异样。
仿佛刚才那一道乌光只是阿托卡的错觉一般。
……
几天前。
一个周身闪烁着乌光的人造物体凭空出现在比邻星系外围。
那是清扫者9527发出的噬星器。
借助曲率航行，它跨越数万光年，成功抵达了目标星系。
泛着乌光的噬星器静静地停留在空荡的宇宙中。
曲率航行并不适合在恒星系内飞行。
接下来它需要通过常规飞行手段进入比邻星。
但在这之前，它需要向银河系中心区域的清扫者9527汇报状况。
一道信息从其中发出。
在短暂的等待后，噬星器表面的乌光强盛了几分。
在那一瞬间，它由静止直接加速到了90%光速！
乌光笔直地朝恒星系正中央的那颗红矮星冲去！
在即将触碰到比邻星的前一秒，它的速度骤然降低。
这是为了防止对恒星造成剧烈冲击。
毕竟，噬星器的主要用途是吸收恒星能量。
至于毁灭低级文明，不过是这个过程的“附赠品”而已。
……
阿托卡眨了眨眼。
他那三对狭长的视觉器官中，透出了几分疑惑和不解。
错觉？
不会吧？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伸出自己粗壮的前肢，在面前的仪器上按下了几个按钮。
影像开始回放。
在慢放镜头下，阿托卡清晰地看到一个泛着乌光的物体冲入了比邻星之中。
他狭长的视觉器官猛地张大了几分。
出事了！
这是他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虽然视频很模糊，但他可以肯定，那道泛着乌光的物体肯定是人造物体！
毕竟，无论是陨石还是彗星，都不可能在距离比邻星如此近的位置保持原先的形状！
甚至周身还泛出强盛的乌光！
阿托卡四肢微微颤抖。
他只是一位最底层的收信者，何曾面对过这样的情况！
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内，他迅速想好了解决方案。
摇人……不，是上报。
阿托卡迅速跑到通讯设备前，按下了请求通讯按钮。
“……”
短暂的等待后。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阿托卡，又有探测器传回信息了吗？”
听到自己领头上司的质问声，阿托卡那三对狭长的视觉器官中透出了几分紧张。
“没，没有。”
“那你为什么申请通讯？”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通讯只有在紧急状况下才能使用。”
“你当了这么长时间收信者，难道这点都没弄明白吗？”
阿托卡结结巴巴地说道：“长，长官，我发现了一个异常现象。”
生怕受到处罚的阿托卡再次开口补充道：“和我们的主恒星有关。”
“……过段时间会有专业人员去你那边了解情况。”
通讯设备中传出了一句略显潦草的话语后便没了声音。
阿托卡呆呆地站在通讯设备前。
一旁的观测仪器中，那巨大的火球仍像往常一样，向四周散发着无尽的光和热。
但阿托卡却感觉背后传来了一股凉意。
虽然不知道自己看到的乌光会造成什么影响。
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比邻星文明，似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
一个星期时间一晃而过。
这漫长的等待时间里，阿托卡茶饭不思，除了处理探测器传回的信息，整日便盯着观测仪器中的比邻星画面。
和一个星期前一样，比邻星依旧还是那副模样。
似乎那道乌光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房间的大门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打开。
一名身穿黑色衣服的比邻星人摆动自己粗壮短小的下肢，走进了阿托卡日夜生活的空间。
第188章 比邻星文明的第二次信号
凝视着屏幕的阿托卡被房门开启的声音惊醒了。
或许是因为太长时间凝视比邻星影像，此时的阿托卡那三对狭长的视觉器官中透出满满的疑惑和迷茫。
在他的记忆里，这扇房门只开启过一次。
那是他第一次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阿托卡扭头看去。
当他看到那名身穿黑色衣服的比邻星人时，他的思维器官顶部瞬间泛起了一阵细密的疙瘩。
黑衣！
那是莱尔才能穿的衣服！
所谓莱尔，就是比邻星文明预言中的先知，科学家。
也是地位最崇高的一批人。
他来不及多想，迅速从椅子上站起身，举起自己的前肢，放在思维器官的顶部。
与此同时，思维器官顶部的皮肤在阿托卡有意地控制下变得无比光滑。
这是比邻星文明中表示尊敬的方式。
“尊敬的莱尔大人，您……”
那名比邻星人看了看周围略显压抑的环境，三对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他的思维器官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别说废话！”莱尔语气极其尖锐地朝面前的阿托卡嘶吼道。
阿托卡身子微微一颤，将身子蹲伏地更低了几分。
“是……是！”
“莱尔大人，请您来看这边，前段时间我在观测主恒星的时候……”
莱尔用自己粗壮的前肢毫不客气地将阿托卡扯到了一旁。
“行了，让开！”
“我自己会看！”
长时间呆在这间屋子中的阿托卡缺乏运动，肌肉强度自然比不过面前的莱尔。
在莱尔的前肢碰上他的那一瞬间，阿托卡只感觉身子一轻。
一阵天旋地转，他像个垃圾袋一般被丢到了旁边的地上。
阿托卡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满。
原因很简单。
在莱尔的眼中，所有阿托卡的生命加起来，甚至都比不过自己身上的那件黑衣。
一旦阿托卡将其惹怒，莱尔有权将其直接处死。
至于他的任务找谁接替……
孵化中心自然会用相应的生殖细胞孵化新的阿托卡。
莱尔满脸不屑地瞥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阿托卡一眼。
“真是长了见识了……”
“区区一个阿托卡，竟然也会使用光学望远镜观察星空。”
“呵……你看得懂吗？”
面对莱尔的讥笑，阿托卡没有发出任何回应。
莱尔一脸无趣的扭过头，再次看向面前的仪器。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前肢上的一点指甲，在仪器上轻轻敲击了几个按键。
仿佛面前的仪器上沾染了什么污秽之物一般。
当他看到屏幕中那一个泛着乌光的物体之时，他那三对视觉器官瞬间眯了起来。
“嘶……”
莱尔按下了暂停键，仔细地观察着面前的影响。
良久。
“该死的，这画面怎么这么模糊！”
一声愤怒的喊声在房间中响起。
被抛到一旁的阿托卡战战兢兢地保持着原先倒在地上的姿势，轻声回应道：“莱尔大人，这是最低端的光学望远镜，我……”
“闭嘴！”莱尔愤怒地喝道，“你打扰到我的思路了！”
阿托卡身子微微发颤，再次伏在地上装起了死尸。
他悄悄地伸手捂住自己的思维器官顶部，以防其透露出自己内心的些微想法。
“……我要带走这台望远镜！”
莱尔愤怒地用前肢敲了敲面前的显示器后继续用尖锐的声音说道。
没有等阿托卡回应，莱尔便按下了腕表上的一个按键。
下一刻，房门再一次开启。
几名身强体壮的比邻星人闯入了阿托卡的“领地”。
在阿托卡的注视下，那台光学望远镜被硬生生拆了下来，连同一旁的观测仪器，一起被搬出了房间。
随后，身穿黑衣的莱尔迈开腿，跨过阿托卡的头顶，走出了这个略显脏乱的房间。
房门再一次关闭，将外界与内部隔绝开来。
时至今日，这扇房门总共开启了三次。
第一次带走了他的自由。
第二次带走了他的尊严。
至于第三次，带走了他仅有的希望。
阿托卡默默地从地上站起身，思维器官顶部的皮肤上出现了极其复杂的波纹。
他愤怒，不甘，绝望。
无数负面情绪在他的思维器官中升腾。
呵，比邻星文明。
总人口不过一亿，阶级分化极其明显，思想固化……
根据很早以前流行的文明潜力论，此时的比邻星文明，应该是最低级的星际文明！
阿托卡默默地看着光学望远镜被拆走后地上留下的一处“疤痕”，思维器官中渐渐浮现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看着面前那些数百年没有换过样式的仪器，思维器官顶部的皮肤浮现出了一层层的褶皱。
……
几天后。
阿托卡看着面前的仪器按钮，陷入了沉思。
这是上一次向太阳系发送信息的按键。
虽然他不知道这些仪器的工作原理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发送的文件内容进行更改。
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但就自己这大半生的经历来看，这个决定应该是对的。
他犹豫了一刹那，用力地按下了面前的按键。
一道电磁波以光速朝同步轨道上的信号放大器冲去。
时隔数月，比邻星b再次向太阳系发出了信号！
看着面前闪烁着带有警告和危险意味的白光，阿托卡轻轻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坐在了椅子上。
他知道自己的结局。
接下来，他的生命将会在一亿比邻星人面前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他缓缓闭上自己三对眼睛，思维器官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希望太阳系文明可以收到自己的消息吧……
（为了避免有人误会，说明一下，这边的时间线是在四年前，也就是比邻星向太阳系发送第一次信息后几个月。）
……
地球。
“零，火星城建造进度怎么样了？”
吕永昌看着窗外浓密的云层和不断出现的巨大闪电，眼中透出几分忧虑。
留给科研人员的时间不多了。
估计再过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即便是青藏高原上新建造的基地，也要扛不住这糟糕的天气了。
“教授，火星城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建造阶段，预计还有一个月左右完成建造。”
“算上前往火星耗费的时间，我们可以准备出发了。”
ps.别催了别催了呜呜呜……这边的剧情好难写，就算有大纲我也得慢慢磨出来……
第189章 基因数据
零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吕永昌面前悄然出现了一道全息影像。
影像中，太阳，地球和月球三者的位置关系清晰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教授，预计太阳即将进入红巨星阶段。”
“按照目前的观测数据推断，两个月内，地球平均气温将会再次上升三十摄氏度，届时，部分地区的地表最高温度将会达到100摄氏度以上。”
零的话语间，火星的相对位置也出现在全息影像中。
“教授，目前火星正在朝近地点移动。”
“因此，综合各种因素，目前是我们前往火星的最佳时间。”
吕永昌没有回应零的话语，只是默默地扭头看向一旁的日历。
2034.5.15
时间确实差不多到极限了。
吕永昌再次深叹一口气：“零，告诉所有人。”
“三天后，开始撤离。”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吕永昌心中就仿佛空了一块。
三天后，地球将不再是人类的家园，人类，也离流浪文明更近了一步。
“收到。”
零平淡的声音在办公室中响起。
面前的全息影像悄然隐去，吕永昌也缓缓阖上双眼，准备躺在椅子上休息一段时间。
下一秒，空气中逐渐黯淡的全息影像再次亮起。
“教授，比邻星方向再次传来了信号。”
……
四年前，比邻星恒星系。
阿托卡的房间大门，第四次开启。
他没有转头，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他知道，这次房门开启，带走的将会是他的生命。
果不其然，下一刻，几名身强体壮的比邻星人将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阿托卡没有做任何反抗，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比邻星人。
那是他的长官卡普，负责管辖整个比邻星文明中的阿托卡。
卡普的思维器官上充斥着惊恐和愤怒。
他用力地挥动自己粗壮的前肢，狠狠地击打在阿托卡的思维器官上。
“阿托卡，说，你私自朝太阳系发送了什么信息？”
伴随质问声的，是一连串咒骂。
咒骂的内容，无非就是对阿托卡的出生方式和社会地位的抨击。
阿托卡思维器官顶部的皮肤上泛起一层层极其明显的褶皱。
他缓缓摇了摇自己的思维器官。
显然，他不准备说出自己传递的信息。
卡普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
他加大力度，狠狠地抽打了几下面前的阿托卡后，迈步朝控制台走去。
“不用找了。”阿托卡嘶哑的声音中透出几分疯狂，“我已经将数据全部删除了！”
卡普动作微微一顿，扭头鄙夷地看了一眼阿托卡。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在面前的控制台上按动了几个按键。
一道扫描光束出现。
在确认了身份后，屏幕上顿时出现了一行行数据。
看着那眼熟的数据，阿托卡猛地瞪大了自己狭长的视觉器官。
“不……我删除了，我明明把这些数据删除了！”
“愚蠢，阿托卡就是阿托卡，只配做最低贱的事！”卡普毫不留情地说道。
一边低声咒骂给自己惹麻烦的阿托卡，卡普一边看向数据内容。
只是一眼，他思维器官顶部就泛起了一阵细密的疙瘩：“该死的，你怎么敢做这种事！”
……
“基因数据？！”
吕永昌猛地站起身子，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的全息影像：“零，你确定是基因数据？”
吕永昌眼中满是惊诧和怀疑。
那可是基因数据！
这几乎是一个文明的底牌！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这份基因数据是正确的，那人类日后在面对比邻星文明的时候，完全可以在基因手段上对其进行打击。
这……
这就跟开了挂一样！
吕永昌忍不住在心中爆了一句粗口。
面前的全息影像中，无数密密麻麻的数据一闪而过。
零的声音再次响起。
“教授，如果他们传过来的字典没有问题，这确实是比邻星人的基因数据。”
“除了基因数据外，还有几句话。”
吕永昌微微咽了口唾沫，轻声问道：“什么话？”
一行中文出现在他面前的全息影像中。
【尊敬的太阳系文明，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比邻星文明中的阿托卡……】
吕永昌快速将面前的文字看完。
随后，他神色复杂地扭头看着一旁全息影像中的基因数据。
“这……”
即便是他，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有些措手不及。
“零，你觉得这份基因数据可信吗？”事关两个文明之间的问题，吕永昌显得格外谨慎。
零迅速回应道：“教授，按照那几句话中描述的情况，那位阿托卡确实有动机做出这样的行为。”
吕永昌眉头紧蹙，再次问道：“按照那位阿托卡的说法，他在比邻星文明中应该是最底层的存在，他是怎么得到这份基因数据的？”
零沉默了一会儿。
“教授，信息不足，无法分析。”
吕永昌苦笑着摇了摇头。
“算了，先把基因数据保存起来吧。”
“等到了火星，我们再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这份数据的真实性。”
“不管怎么说，这份数据，起码可以让我们对4.22光年外的世界有一些基础的了解。”
说着，他再次坐回了自己的椅子，闭上眼思考起来。
相比基因数据，阿托卡的那几句话反而带给了他更大的震撼。
人口数量不断下降，阶级分化明显，思想固化……
看起来，这都是导致比邻星文明碰到科技瓶颈的原因。
但是，如果反过来想。
遇到科技瓶颈，无法继续发展，只能不断消耗周围资源的文明，文明内部势必会出现这种问题。
这是无法避免的。
它就相当于是一个不断变大的漩涡一样，最终会将一个星际文明吞噬殆尽！
“教授，这件事需要告诉李议员吗？”
零的询问声再次响起。
吕永昌沉思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
十多分钟后。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和办公室房门开启的声音传入吕永昌的耳中。
“永昌！”
李议员略显急促的声音响起。
吕永昌赶忙睁开眼，从座位上站起身迎了上去。
第190章 阿托卡的死亡
“永昌！”李议员眼中透出几分难以察觉的迷茫，“这比邻星文明，到底是什么意思？”
吕永昌伸手扶着老人来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说实话，我也被比邻星的骚操作整的有些头晕。”面对老人的疑惑，吕永昌不由得苦笑一声。
“不过，借助这个信息，我们至少可以确定一点。”
老人闻言，眼中疑惑更甚。
“我们不必再去纠结所谓的猜疑链，也不必思考比邻星对我们的态度如何了。”吕永昌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们和他们，势必会发生一场战争。”
……
比邻星b一个圆盘建筑内。
阿托卡的四肢被牢牢地绑在一个由钢铁铸造的架子上。
这就是他的行刑台。
就在前不久，他被判处了反文明罪，将被处以文明中最高等级的刑罚。
包括其他的阿托卡，所有比邻星人都能借助转播设备看到他死亡的完整过程。
圆盘建筑的大门缓缓开启。
外界，是一片强盛的光芒。
时值正午，此时的比邻星b地表温度达到了“惊人”的30摄氏度。
这对于比邻星人来说，是一个极高的温度。
不过，和温度相比，来自主恒星的光照才是最大的危险。
光照中，蕴含着来自恒星极其强烈的辐射。
即便有浓密的大气层和臭氧层作阻隔，正午时分的辐射，也足以让一名正常的比邻星人的身体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
也正是如此，在比邻星上，能够大幅度吸收恒星光照和辐射的黑色，成为了最尊贵的颜色。
阿托卡眯起三对眼睛，望着门外强盛的光芒，思维器官中闪过了无数念头。
就在这时，几名负责行刑的比邻星人快速地将钢铁铸造的行刑台推到了外界。
强光刺激下，阿托卡下意识地合上了自己的眼睛。
一股灼热感和刺痛感从自己背部传来。
阿托卡知道，那是来自比邻星的光照在自己身上的效果。
但这不足以致命。
阿托卡扭头看向一旁。
那几名负责行刑的比邻星人将阿托卡推到指定位置后，迅速跑到一旁，取来了一个巨大的圆盘状物体，将其放置在阿托卡的身下。
阿托卡看着身下那个被深色幕布掩盖的圆盘状物体，心中闪过一丝寒意。
他知道那是什么。
深色幕布被瞬间揭开，露出了里面藏着的东西。
一面巨大的凹面镜。
（类似太阳能灶）
行刑台构造（太阳能灶）
在看到凹面镜的一瞬间，一股极其灼热的感觉出现在他的腹部。
阿托卡死死地盯着远处那几位和他有着相同出身，相同地位的行刑人员，发出了一声声无意义的嘶吼。
……
“准备迎接战争吧，各位。”
比邻星上，一个硕大的圆盘状建筑内，一道略显高亢的声音在正中央响起。
声音顺着浓密的大气传播，在光滑的建筑内壁上发生了初次反弹，形成了一道道层叠的回音。
回音渐渐消失，拥挤的大厅内一片寂静。
所有的比邻星人都瞪着自己那三对狭长的眼睛，朝正中央那名身穿黑衣的莱尔看去。
“尊敬的莱尔，为什么这么说？”
一名穿着深灰色衣服的比邻星人上前一步，用尊敬的语气询问道：“难道我们不可以向太阳系再次发送信息来澄清误会吗？”
身穿黑袍的莱尔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瞥了一眼。
当他看到那代表着皇室的深灰色服装时，莱尔那高傲的神情略微缓和了几分。
“尊敬的瑞克斯，我可以向您说明原因。”
一边说着，莱尔思维器官的顶部泛起了一阵极其复杂的波纹：“一切的一切，都源于那名不知天高地厚的阿托卡！”
“被当众处死这个结局，真是太便宜他了！”
“他将自己的基因数据传向了太阳系！”
“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莱尔激动地高声喊道：“这意味着，我们这个种族，被扒光了放在太阳系文明的解剖台上！”
“一旦他们抵达比邻星，他们可以随时向我们发动基因层面的攻击！”
“到时候，比邻星文明就会彻底灭绝！”
“尊敬的瑞克斯，我们不能将种族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莱尔的语气逐渐平缓下来。
身穿深灰色衣服的瑞克斯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他继续朝面前的莱尔问道：“那，万一他们来不了呢？”
莱尔沉默了一会儿。
“即使他们不来，我们也得过去。”
莱尔的话语让在场所有比邻星人都惊呼出声。
“安静！”身穿灰衣的瑞克斯沉声喝道。
等到室内的声音逐渐减小，瑞克斯按下心中的焦躁，轻声询问起了原因。
莱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形形色色的比邻星人。
“这是我在前段时间通过光学望远镜发现的画面。”
一边说着，一道全息影像出现在众人面前。
影像中，赫然是阿托卡生前拍摄的画面。
那名莱尔毫不客气地将这个成果占为己有：“经过我的观测和计算，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个人造物体。”
当看到这个泛着乌光的物体进入比邻星之时，在场众人再次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呼。
“莱尔大人，我们的主恒星发生了什么？！”台下，几声尖细的询问声响起。
看到那些问话的人身上穿的衣服颜色，莱尔的三对视觉器官中，透出了几分难以察觉的鄙夷。
“这几天，我测算了主恒星的大量数据。”
“经过对比，我发现，这个人造物体，似乎在快速吸收主恒星的能量。”
说到这边，莱尔的视觉器官中透出几分惊惧，顶部皮肤也泛起了阵阵细密的疙瘩。
“我们的主恒星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衰老。”
大厅内一片寂静。
每一名比邻星人“脸上”都透出了多多少少的惊惧。
“不幸中的万幸。”
“我们的主恒星属于红矮星。”
“它并不会发生红巨星膨胀，也不会产生氦闪这样恐怖的灾难。”
“它只会缓缓熄灭，化成一颗不再发光发热的黑矮星。”
“这个过程，原本需要上万亿年来实现，但如今，大概只需要耗费100-200年左右的时间。”
原本有些轻微议论声的大厅再次陷入了沉寂。
一百到两百年……
要知道，一个正常比邻星人的平均寿命在五百年左右。
一百到两百年，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太短了！
第191章 死亡螺旋
黑色圆盘状大厅内部，一片安静。
只剩下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孔进气和出气声。
每一位比邻星人，都在思索着这则消息中蕴含的意味。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瑞克斯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在场所有比邻星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面对瑞克斯的询问，莱尔收敛了几分眼中对其余比邻星人的不屑和鄙夷。
他沉吟片刻后说道：“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星际移民或许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星际移民？”
瑞克斯微微眯起了自己的视觉器官：“我们的科技水平应该不能带领所有比邻星人离开吧？”
莱尔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应道：“当然。”
“准确地来说，我们只能够带走十万比邻星人。”
话音落下，大厅内一阵骚动。
十万比邻星人。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99%以上的比邻星人都要在自己的生命历程中直面逐渐熄灭的恒星。
这个过程是十分煎熬且痛苦的。
随着主恒星释放的能量逐步减少，比邻星b的地表温度会越来越低。
即便浓密的大气层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存热量，但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地表温度也会迅速降低到零度以下。
到那时候，比邻星b地表将不会再有液态水。
这对于比邻星b的生态系统，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借助聚变反应堆产生的能量，被留下的比邻星人尚且可以在建筑内，亦或者说是地下城内生活。
但这仅仅只是整场灾难的开胃菜。
随着时间推移，一百五十年后，地表温度就会降低到一个临界点。
那是大气层中大部分气体液化或者凝固的温度。
届时，比邻星b将不会存在大气层。
比邻星人也将彻底丧失在地表生存的权力。
一旦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被留在比邻星b上的比邻星人，存活的希望就十分渺茫了。
聚变反应堆虽然可以维持住地下城内的温度，但是，聚变反应堆的原料是有限的。
特别是在满足远航舰队的需求后，比邻星上蕴藏的氦三资源，仅仅只够整个文明数十年的消耗。
虽然比邻星系内部有一颗气态行星，其中含有极其丰富的氦三资源。
但按照目前比邻星的生产力来说，想要从那颗气态行星中获取氦三资源，无异于痴人说梦。
几分钟后，身穿灰衣的瑞克斯张开呼吸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就如您所说，准备星际移民计划吧。”
“只是……尊敬的莱尔，您准备将目标选在哪儿？”
莱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朝阿托卡行刑的方位看去。
“您是说，太阳系？！”瑞克斯思维器官顶部光滑的皮肤瞬间泛起一颗颗巨大且细密的疙瘩。
即便身为皇室，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也被莱尔的想法给吓到了。
他呼吸的频率瞬间急促了几分，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自寻死路！”
见到莱尔略显淡漠的目光朝自己看来，瑞克斯心中一寒，迅速放低了自己的姿态：“莱尔阁下，原谅我的无理。”
“只是，我们的基因数据……”
莱尔淡淡地摇了摇头。
“瑞克斯，我知道你的意思。”
“但这是比邻星文明唯一的活路。”
“距离我们最近的南门二A和南门二B，虽说这两颗恒星组成了相对稳定的双星系统，但那边没有可供我们居住的行星。”
（南门二A，南门二B，比邻星，组成了半人马座α星，是一个三合星系统，但比邻星距另外两颗恒星较远，质量较小，因此，并没有组成所谓的三体结构，南门二A和南门二B运行轨迹更偏向于稳定的双星系统。）
瑞克斯的目光稍微黯淡了几分。
这一点，他自然是清楚的。
只是……
“为什么不选择巴纳德星，和比邻星一样，那也是一颗红矮星。”瑞克斯继续开口问道，“根据我们的观察，巴纳德恒星系的构造也和比邻星恒星系相似，都拥有一颗气态行星和固态行星。”
莱尔沉默了一会儿。
“瑞克斯，你知道巴纳德星距离我们多远吗？”莱尔的声音再次尖锐起来，“6.55光年！该死的，那是6.55光年！”
莱尔的情绪忽然激烈了起来。
他愤怒地将身边的一些装饰品踹倒在地。
刺耳的响声在圆盘状建筑内回响。
在场所有比邻星人的思维器官上都或多或少地透出了几分惊惧之色。
在他们的印象里，莱尔从不会露出这样失态的神色。
“我们和太阳系的距离只有4.22光年！”莱尔歇斯底里地继续说道。
“足足增加了55%的行程，你告诉我，我们该怎么过去？！”
瑞克斯低下了自己的思维器官，低声反驳道：“或许，我们可以选择带更少的比邻星人。”
莱尔的呼吸孔微微张开，发出了一连串急促且高昂的尖啸声。
他愤怒地走到瑞克斯身边，伸出粗壮的前肢，一把将瑞克斯身上的灰衣揪住：“如果去巴纳德星，我们甚至只能携带一万比邻星人！”
“你知道维持现在的科技水平要多少人吗？起码一亿比邻星人！”
“十万比邻星人，即便这十万人全是精英，我们的科技水平依然会发生前所未有的大倒退。”
“一万比邻星人，你是想让我们回到石器时代吗？！”
瑞克斯没有回答莱尔的质问，只是垂着头看向黝黑的地面。
这一刻，他的思维器官中泛起了深深的绝望。
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念头逐渐浮现出来。
如果，那一枚进入比邻星的物体，目的是为了消灭比邻星文明，那它显然已经完成了任务。
十万比邻星人，绝对无法撑起一个星际文明。
即便他们侥幸逃出去，也会陷入科技不断衰退的死亡螺旋。
也就是说，除非出现奇迹，不然，比邻星文明都进入了灭亡倒计时。
莱尔松开了自己的前肢，身上的呼吸孔急促地开闭着。
他渐渐冷静下来了。
“所以。”他用狠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沉声道，“准备迎接战争吧，各位！”
“我没有说笑，这是比邻星文明唯一的活路！”
第192章 「地球号，出发」
太阳系，地球。
“教授，时间到了。”略显黯淡的办公室中，亮起了一道柔和的光芒。
零的虚拟形象渐渐出现在办公桌旁：“大部分科研人员都已经撤离了，轮到您和议员长他们了。”
吕永昌默默地点了点头，拿起挂在一旁的白大褂，披在了自己身上。
随后，他迈步朝办公室房门方向走去。
手搭在门把手上的那一刻，吕永昌再次扭头看向昏暗的房间。
他的目光笔直地朝窗户望去。
厚重的强化玻璃外，是宛若地狱般的景象。
绵延无数公里的云层，无数狂舞的金黄色雷霆以及前所未见的暴风雨，充斥着整片天地。
“哎……”
吕永昌拧动门把手，转头走出了房间。
随着房门关闭的咔哒声，全息影像化作光屑消散在空气中，原本昏暗的房间显得愈发黯淡。
……
【建木】地下基地。
因为外界恶劣至极的天气环境，为了保险起见，他们选择乘坐太空电梯前往太空港。
“议员长。”来到地下基地的吕永昌遥遥地看到李议员站在一处屏幕前。
“永昌。”李议员扭过头，看向吕永昌，“你来了。”
“看看这地球。”
李议员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再次投向一旁的屏幕：“难以想象，我们的地球在短短几年时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看着李议员眼中的痛苦之色，吕永昌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议员长，会有机会回来的。”
“太阳系，永远是人类文明的家。”
李议员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直接迈步走进了太空电梯。
吕永昌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地下基地。
偌大的地下基地，空无一人。
“零，开始传输数据。”吕永昌面色凝重地说道。
这是人类文明撤离地球的倒数第二步。
零需要把自己的主程序打包传输到位于【建木】太空港的地球号星舰主机中。
传输方式，自然是量子超距通讯。
“是，教授。”零的声音随之响起，“正在连接地球号星舰。”
“连接成功，正在传输数据……”
下一刻，地下基地中的全息影像悄然散去。
各种设施也只留下了维持运转的最基础功能。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也就花了十多分钟时间。
“教授，传输完成了。”零的声音再次响起，全息影像再次展开，“一切顺利。”
和十多分钟前不同，此时的零，位于距离地表9.1万千米高空的地球号星舰内部，通过量子超距通讯技术和吕永昌进行交流。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原本有些凝重的脸色顿时放松了不少。
这是他最担心的一步，也是最容易发生意外的一步。
一旦零的主程序在传输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人类文明，基本就注定了灭亡。
他松了口气，迈步走入太空电梯内。
电梯内坐满了人，却显得异常安静。
科研人员，星舰驾驶员以及人联议员。
最后一批撤离人员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默不作声，目光涣散地望着前方。
见到吕永昌走进太空电梯，在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了过来。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映入他的眼帘。
方旭，汤文山，毛正志，莫泽阳，孔兴邦，洪启明……
面对所有人那期盼中带着几分迷茫的眼神，吕永昌不由感到心中一沉。
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了心口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各位。”
吕永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他默默地看着所有科研人员的目光，许久，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愿人类，荣光永存。”
一道轻微的鼓掌声从角落响起。
吕永昌扭头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李议员静静地坐在太空电梯舷窗边的椅子上，嘴角泛着几分笑意遥望着他。
灯光映照出了老人脸上的褶皱。
也正是这一刻，他赫然发现，老人在这短短几年时间里，衰老了一大截。
随着李议员的掌声响起，太空电梯内陆陆续续响起了掌声。
“吕教授！我们可等着你带我们冲出太阳系呢！”
“对！冲出太阳系，殖民银河系！”
“教授！说好的，到时候再带我们回太阳系看看啊！”
几名年轻的科研人员脸上满是笑容，一边鼓掌一边高声喊道。
太空电梯内原本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吕永昌看着一旁朝自己投来微笑的几张熟悉的面孔，嘴角也泛起了一抹笑意。
他迈步走向议员长，在老人身边的座位坐下后，沉声说道：“零，开始吧！”
一阵轻微的震动和嗡鸣声从脚底传来。
【建木】启动了。
考虑到在座众人的身体素质普遍不高，太空电梯采用了最平缓的运行模式。
即便如此，在短短几分钟内，太空电梯也运行到了数千米的高空中！
吕永昌扭头朝舷窗望去。
舷窗外，是层层叠叠的浓密乌云。
那是海水大量蒸发形成的。
它们将地球整个包裹起来，就像一个桑拿房一般。
天地之间，倾泄着大量的雨水。
但这些雨水，大部分还没落下，就再次被高温蒸发回到了空中。
随着高度的不断攀升，吕永昌的目光投向无限远处。
那是赤道的方向。
大量云层阻挡了他的视线。
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眼中透出几分遗憾。
下一刻，一道全息影像出现在众人面前。
赫然是由机器人拍摄的实时画面。
一道细长，笔直的丝带连接天地之间。
那是位于非洲的【巴别塔】。
镜头切换。
沙滩上，留下了大量的白色物体。
那是海水大量蒸发后析出的盐渍。
画面一次次跳转。
通过机器人身上的摄像头，地球如今的模样清楚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就是人类与地球的最后一面。
吕永昌轻轻叹了口气，阖上了双眼。
旅途还很长，他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
当吕永昌再次睁开眼时，他们已然抵达了这次旅途的终点站。
【建木】太空港。
太空港内外，静静地停泊着五十艘鸾鸟Ⅰ型星舰。
这些星舰中，存放着早早进入冬眠的五亿科研人员和星舰驾驶员。
只要吕永昌的一声令下，这几艘星舰便会直奔火星而去。
在那边，这五亿人将为人类文明贡献最后的光和热，一举让人类文明成为真正的星际文明！
吕永昌默默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在零的指引下朝地球号星舰走去。
那是他们将要乘坐的星舰。
原型是鸾鸟Ⅰ型的地球号星舰，作为人类文明的旗舰，体型显得更为庞大。
长度达到了惊人的1200米，是鸾鸟Ⅰ型星舰的1.5倍。
至于为什么要设计这么大的体型，自然有其独特的原因。
一方面是为了安放零的超算中心，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安置大量的量子超距通讯终端。
地球号作为此时人类文明的旗舰，自然要起到发号施令的作用。
总不能一条信息需要经过数道中转才能抵达目的地吧？
看着远处那气势恢宏的星舰，站在吕永昌身边的李议员眼中透出几分感慨。
“永昌，我们该出发了！”
老人轻声说道。
吕永昌点了点头，伸手扶着老人，在电磁靴的帮助下，一步步朝星舰内部走去。
……
深海舱内。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一口深海液，感受着液体在肺内流动带来的丝丝凉意，他默默地通过头上的脑电波读取装置发布了最后一个命令。
【地球号，出发！】
ps.为了不影响阅读体验，这章特地多加了点字数。
从明天开始，就要开始新的篇章，太阳系篇了。
第193章 火星尘暴
“教授，我们到了。”
外界传来了熟悉的电子合成音。
声音显得极为遥远。
吕永昌的意识逐渐回归，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感和滞后感从自己身子的各个部位传来。
就好像自己在一个慢动作电影里一样。
大脑发出了一个指令，但身体的执行却要慢好几拍。
经过一番努力，在零的轻声呼唤中，吕永昌缓缓睁开了双眼。
看到眼前一片淡黄色的液体，吕永昌心中闪过一丝惊慌。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所处的环境。
深海舱。
为了尽可能的节约物资，吕永昌在进入深海舱下达出发命令后，就选择进入了冬眠。
吕永昌的眼珠微微转动，迅速在脑海中下达了一个指令。
脑电波读取装置获取到了信息。
下一刻，眼前淡黄色的深海液开始下降。
一股极其轻微的抽吸感从肺部传来。
那是由纳米机器人构成的肺管在吸取充满肺部的深海液。
几分钟等待后，几行全息文字出现在他面前的深海舱舱门上。
【深海液回收完毕】
【肺管回收完毕】
【吕教授，欢迎您来到火星】
【舱门即将开启……】
液压装置运作的声音传入吕永昌耳中。
看着缓缓开启的舱门，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激动。
火星！
他马上就能踏上地球之外的行星了！
这一幕，对于吕永昌来说，就像是梦里发生的场景一般！
他双手微微颤抖，将头上的脑电波读取装置解开，随后又将盖在口鼻附近的面罩摘下。
“咳咳咳！”
他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
肺内残留的深海液给他带来了一个极其糟糕的体验。
吕永昌一边擦拭口鼻附近溢出的深海液，一边踉跄着走出深海舱。
在零的引导下，吕永昌很快便来到了浴室。
此时的地球号星舰仍处于火星同步轨道之上。
因此……零重力环境下的浴室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一番折腾后，他艰难地完成了身体的清洁，换上了一套干净的紧身宇航服。
……
地球号星舰指挥大厅。
“永昌，我们到了。”
刚走进指挥大厅，吕永昌就看到议员长静静地站在舷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
吕永昌快步朝议员长走去。
透过圆形的舷窗，一颗通体泛着赤红的星球映入他的眼帘。
“是啊，我们终于到了。”吕永昌眼中满是感慨，“这就是我们未来五年的家园了。”
“其他人呢？”
李议员收回自己的目光，朝地球号星舰的一个方向望去：“大部分还在冬眠。”
“等我们下去后，第二批登陆人员才会苏醒。”
吕永昌轻轻地点了点头。
也是。
让五亿人一次性登陆火星，显然是一个不太现实的设想。
零的全息影像悄然出现在他的身边。
“议员长，吕教授，地球号星舰即将进入火星港。”
“请立即回到座位。”
吕永昌扭头看向右侧的舷窗。
舷窗外，一个和【建木】太空港构造差不多的圆盘状建筑静静地漂浮在深邃的宇宙空间中。
火星港。
未来人类建造星舰的场所。
火星港下方，同样是一条笔直且细长的丝带。
丝带径直伸向地面。
那是设立在火星城中央的太空电梯【寻木】。
（寻木，神话中的大木，出自《山海经·海外北经》）
……
【寻木】太空电梯。
吕永昌搀扶着议员长，缓缓走进太空电梯。
他默默地扫视一圈众人。
或许是因为要踏上异星的土壤，每一位科研人员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期待的笑容。
受到感染，吕永昌的脸上也渐渐浮出了一抹笑意。
被迫逃离地球的阴霾也在这一刻消散了大半。
他找到自己和议员长的座位，将安全带系好后，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下达了登陆命令。
“零，启动【寻木】！”
“收到！”零的声音迅速响起。
与之同时响起的，是一阵轻微的嗡鸣声！
与【建木】，【巴别塔】不同，【寻木】建造地点在火星。
得益于火星较小的质量和引力，【寻木】的长度只有前两者的一半不到。
3.5万千米。
因此，这段登陆火星的旅途要短得多。
太空电梯启动后，一道全息投影在众人面前缓缓展开。
上面开始播放火星城的简单介绍视频。
“火星城有五个部分组成，总计可容纳五亿人同时生活。”
随着零的电子合成音响起，一段高空拍摄影像出现在众人眼前。
五个巨大的白色半球形建筑。
排列方式类似于回字形。
这样的分体构造也是为了更好的区分功能模块。
整个火星城，从功能上划分为了四部分。
一号和二号城市，主要负责科研，三号城市则是所谓的生活居住区，四号城市则是被划分成了仓储区域。
至于正中央的五号城市，则是连接太空电梯，负责物资运输的重要功能区。
“为了方便建造，火星城主体架构为钢架和蒙皮结构。”零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为蒙皮结构，但大家完全可以相信火星城的牢固程度。”
话音刚落，一阵轻微的晃动感从脚底传来。
紧接着，是一股明显的减速感。
太空电梯自动触发了紧急机制，运行速度开始迅速降低。
一阵轻微的骚动从舱内各处传来。
吕永昌扭头朝身边的舷窗外看了一眼。
一片赤红。
漫无边际的火星尘遮蔽了整片天空，连带着吞没了天地间的太空电梯。
连续不断的轻微颤动从脚底传来。
“永昌？”一旁的议员长眼中带有几分忧色，轻声询问道，“怎么回事？”
吕永昌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议员长，我们的运气好像不是很好。”
“什么意思？”
听到吕永昌的话语，老人脸上的忐忑之色愈发浓郁。
这可是太空电梯！
要是出现什么意外……
老人甚至不敢想接下来的事。
“议员长，是火星尘暴。”还没等吕永昌开口，零主动开口说道。
零的话音落下，电梯舱内的议论声愈发明显。
第194章 有一个重要的任务
“火星尘暴？”
老人皱了皱眉头，脸上闪过一丝担忧：“沙尘暴？”
吕永昌看出了李议员脸上的忧虑，迅速笑着接过了话头。
“议员长，不用担心。”
“和地球上的沙尘暴不同，火星尘暴是火星上极其常见的现象。”
“每个火星年，火星上会发生上百次区域性尘暴，而这些区域性尘暴又会在机缘巧合下联合形成全球性尘暴。”
“根据观测数据，1971年火星地表发生过一次全球性尘暴，那是有史以来人类观测到的最大一次火星尘暴。”
“保守估计，当时火星地表风速达到了270千米/小时，整场尘暴历时数月。”
李议员目光怔怔地望着吕永昌，显然被他说出的这一串数字给吓到了：“那……”
“零，现在外面风速多少？”吕永昌笑着朝零问道。
“教授，目前风速不高，地表风速为124千米/小时。”
听到零的这句话，老人的目光都有些发直了。
“永，永昌？”
“你们管这个风速叫不高？”
老人努力翻找自己的记忆：“我记得，这风速已经算是12级台风了吧？！”
吕永昌笑着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老人瘦骨嶙峋的肩膀：“议员长，您放心。”
“这边是火星，不是地球。”
“火星大气稀薄，密度只有地球大气的百分之一，虽然风速看着唬人，但实际威力并不大。”
火星尘暴
吕永昌的解释声打消了老人的担忧。
“根据模型计算，火星城可以抗住1000千米/小时以上的火星尘暴。”零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这样的尘暴在火星上基本不可能出现。”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降低了速度的太空电梯的运行过程显然稳当了许多。
在不知不觉中，舷窗外的赤红景象悄然变换。
“教授，我们到了！”
零的提醒声响起。
【寻木】太空电梯的舱门缓缓开启，一层薄薄的赤红色火星尘落在众人面前的地上。
吕永昌率先解开安全带，站起身走向火星城。
当他搀扶着老人通过舱门，踩着火星尘进入火星城的那一刻，几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教授，好久不见。”
白亦轩身姿笔挺地站在那儿，咧开嘴向议员长和吕永昌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火星城建造计划圆满完成，请首长指示！”
随着白亦轩话音落下，白亦轩身后的数十名星舰驾驶员，一齐举起右手，向走下电梯的一众科研人员敬了个军礼。
看着面前众人略显瘦削的身子，议员长眼眶微微有些红润。
他默默地放开吕永昌扶着自己的手，尽可能地站直身子，举起自己满是皱纹的右手，向众人回礼道：“你们，辛苦了！”
……
“教授，我们现在还有任务吗？”
或许是因为时隔数月第一次见到“新鲜”的同胞，白亦轩等人的精神明显亢奋了一大截。
看着洪凡一脸兴奋的模样，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嘴角浮现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确实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而且这事，你们是最适合的人选！”
白亦轩神色一凛：“教授，我们愿意接受任务！”
“……”
……
两艘玄女二号迎着漫天赤红色的火星尘，尾部拖拽着幽蓝色的光焰，飞向天际。
第一艘玄女二号中，洪凡双目无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凡哥。”
夏婉怡的声音响起：“以后见到吕教授的时候，你还是别讲话了吧。”
听到这话的洪凡嘴角抽了抽，眼中的光芒愈发黯淡。
“哎……”白亦轩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真傻，真的。”
“我当时就应该问清楚任务再说话的。”
安德鲁的声音从队内无线电中传来：“伙计们，我们第一站去哪儿？”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在火星上探矿了！”
听到无线电中的声音，洪凡的眼神愈发灰败。
他嘴唇轻轻动了动，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我们兜兜转转半天，还是得在火星上打洞啊？！”
……
夏普山，正式名为伊奥利亚山。
位于火星盖尔陨石坑。
山高5500米，在火星，算是一座小山。
两艘玄女二号星舰缓缓降落在夏普山山脚。
舱门缓缓开启，六名身穿轻便宇航服的宇航员脚步轻盈地走出星舰。
“白队长，为什么选择这个小土堆？”安德鲁的询问声通过无线电传来，“目标地点中，比它高大的山有很多。”
白亦轩抬起头看了看这座卧在火星地表的“小土堆”，轻声回应道：“因为好奇号曾经探索过这边。”
“好奇号？！”无线电中顿时传来了安德鲁三人的惊呼，“白队长，你是说二十多年前NASA发射的好奇号火星探测器？”
白亦轩一边将火星车开出玄女二号的货舱，一边点头解释起来。
“盖尔陨石坑中，NASA发现了富含矿物盐的沉积物，这说明，我们所处的位置，以前可能是一片盐水湖。”
“这为矿脉的形成提供了一定的条件。”
话音落下，白亦轩伸手朝五名队友招呼了一声。
“走吧各位，咱们先去山顶看看。”
……
与此同时。
比邻星。
距离阿托卡被处死，已经过了四年时间。
因为消息封锁的原因，此时的比邻星文明，依然是一副“宁静平和”的模样。
只不过，在大多数比邻星人不知道的地方，孵化中心整整忙碌了四年时间。
一名名“低等比邻星人”被孵化中心“制造”出来。
随后，又在巨大的玻璃容器内进行快速催熟。
“尊敬的莱尔大人，这些快速催熟的低等生物，真的有用吗？”
孵化中心内，一名身穿灰色衣服的瑞克斯用恭敬的语气朝身穿黑衣的莱尔问道。
莱尔仔细看了看一旁显示器上的数据。
看到上面一切正常的数值后，他的思维器官上露出了几分愉悦的神色。
“当然有用！”
“虽然他们没有掌握任何知识，但他们的身体，是建造星舰最好的劳动力。”
“主恒星即将熄灭，我们只有通过大量的星舰才能逃离，这点，你应该清楚吧？”
瑞克斯赶忙微微俯下身子。
虽然他是皇室成员，但他的身份却是皇室中最低的。
“当然，莱尔大人。”瑞克斯思维器官顶部浮现出一点复杂的图案，“只是，我到现在还没有获取到逃亡资格……”
“嗤！”
一阵强烈的气流声从莱尔的呼吸孔中传出。
“你真是我见过混的最差的瑞克斯。”
“不过，今天我心情不错。”莱尔趾高气昂地说道，“如果你把孵化中心这边管好了，说不定我可以给你一个名额。”
瑞克斯赶忙举起自己的前肢，放在了思维器官的顶部，向面前的莱尔表示臣服和尊敬。
“……”
两名比邻星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一名身材瘦小的“低等”比邻星人身子微微颤抖，瞪大了自己的三对视觉器官。
第195章 盖尔陨石坑
“玛鲁斯，你在做什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那名身材瘦小的低等比邻星人身子猛地一颤。
玛鲁斯，那是对他们这些由孵化中心孵化的低等比邻星人的统称。
先天不足，再加上后天的各种因素，导致他们的身材极其瘦小。
智商普遍较低的他们，位于比邻星文明的最底层，负责最简单，最劳累的工作，前几年被处死的阿托卡，就是万千玛鲁斯中的一员。
身材瘦小的玛鲁斯来不及多想，他迅速转过身子，将自己的前肢放在思维器官顶部。
原因无他，会这么称呼他们的，只有那些上等比邻星人。
“大人，我，我……”
玛鲁斯甚至不敢抬头看说话人的身份。
他的身子剧烈颤抖，思维器官极速运转下却找不到任何一个靠谱的理由。
他头一次如此憎恨自己低劣的思维器官。
“算了，今天我心情好，就不找你麻烦了！”低沉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逐渐远去，“好好干活，不然……”
玛鲁斯松了口气，身子瘫软在地上。
他小心翼翼地朝声音远去的方向投去了目光。
一抹灰色！
他背后传来了一阵凉意。
……
火星。
一号火星城内。
“教授，白亦轩他们传回了第一份检测报告。”
零的电子合成音在吕永昌的办公室中响起。
“嗯？”
吕永昌迅速抬起头，朝面前亮起的全息影像看去：“夏普山？”
“他们选择了NASA探测过的地点吗……”
吕永昌暗自点了点头。
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与其漫无目的地撞运气，还不如先从有一些数据支撑的地方下手。
“检测结果如何？”
零迅速将结果投影在吕永昌面前。
看着上面展示的数据，他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讶之色。
“硫酸钙，硫酸镁，还有部分零碎铁矿……”
吕永昌顿时坐直了身子，细细查看起报告来。
“硫、氮、氢、氧、磷和碳……”他皱着眉头喃喃自语起来，“这些元素可不得了啊！”
它们都是生命存在的关键化学成分。
想到夏普山的地理位置，以及以前NASA火星探测器的探测报告，吕永昌不由皱起了眉头。
难道说，火星以前，真的和地球一样，是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沉思半晌，他皱着眉头朝零说道：“零，让他们去盖尔陨石坑那边钻探看看。”
……
夏普山。
白亦轩坐在火星车上，默默地等待着火星城那边的回应。
很快，他的腕表轻轻震动了一下。
来回应了！
白亦轩眼神微微一动，迅速低头看向腕表。
当他看到腕表上显示的信息内容时，他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之色：“这……”
“各位，我们得下去了。”白亦轩调整了一番心情，站起身，俯视着脚下的盖尔陨石坑，“吕教授让我们去盖尔陨石坑看看。”
“队长？”
作为陪伴了白亦轩数年的队友，洪凡和夏婉怡自然发现了白亦轩刚才那一瞬间的惊讶，当即询问起来。
“教授说了什么吗？”
面对老队友的询问，白亦轩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教授说，根据我们刚才的样本分析内容，盖尔陨石坑这边，有生命存在的可能。”
“当然，不是现在，是以前。”似乎是怕队友误会，白亦轩迅速补充道，“我说的不是上次打洞发现的真菌类生命，而是类似于地球上的生命。”
闻言，五名队友脸上都闪过了浓浓的震惊之色。
“类似地球？！”
“队长你确定？！”
洪凡砸了咂嘴，扭头朝周围看去。
盖尔陨石坑内，满眼赤红。
除了细碎的砂砾，便是随处可见的大型岩石。
就这样的环境，可能孕育出地球那样的生命？
白亦轩耸了耸肩：“吕教授说的，不过不用抱太大的希望，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很小。”
……
夏普山山脚，盖尔陨石坑内部。
安德鲁和布鲁诺蹲下身子，用工具轻轻将地表的赤红色火星砂拂去，露出了内部带着些许纹路的地面。
“这是沉积岩？”
布鲁诺眼前一亮，迅速起身朝队友招了招手。
等到众人靠近，布鲁诺伸手指了指地面，一脸兴奋地说道：“各位，看看，这是什么！”
“典型的沉积岩！”
“这种纹路，一般只会在水流和冰川的搬运，沉积作用下形成！”
透过玻璃面罩，布鲁诺看到了众人脸上惊讶的神色。
他伸手轻轻敲了敲面前这块岩石：“吕教授说对了。”
“不管怎么说，这地方在以前，或许是一个湖泊，也确实有生命存在的可能性。”
白亦轩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拂过面前的岩石。
透过手套，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岩石表面的纹理。
这一刻，他微微屏住了呼吸。
仿佛他触摸的不是岩石，而是火星这数十亿年的脉搏！
良久，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站起身说道：“就这边吧。”
“洪凡把钻探设备拿来，让我们看看这地下是怎么样的！”
……
在六人的共同努力下，钻探设备很快再次搭建了起来。
在电机和钻头的共同作用下，赤红色的石屑迅速飞溅出来。
因为重力原因，有些细微的粉尘在空中飘荡，迟迟没有落地。
钻探孔周围的空气迅速变得浑浊起来。
负责操控钻探设备的白亦轩透过浑浊的空气，瞥了一眼一旁的显示器。
看着上面显示的各种数据，白亦轩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地方可真难钻，估计底下全是沉积岩吧？”
话音刚落，钻头就像没有阻碍一样，瞬间往下一沉！
“卧槽！”
看着飞速下降的钻头，白亦轩来不及多想，凭借肌肉记忆按下了紧急停止按键。
“队长？！”
这一瞬间的动静显然吓到了旁边的几名队友。
“怎么回事？为什么钻头……”洪凡一脸后怕地蹲下身子，观察着钻机。
白亦轩微微咽了口唾沫，缓缓站起身，双手颤抖着按下了电机反转的开关。
“我也不清楚，这下面，似乎不是岩层。”
第196章 火星模拟结果
采样工作完成后，随着电机的反向转动，长长的钻探杆迅速从地表抽出。
前五米，没有任何异样。
钻探杆表面布满了赤红色的岩屑。
可接下来的画面，就有些不一样了。
一片深红。
看到这明显的颜色差别，白亦轩眼中透出几分不安。
身在异星球，面对这种未知的状况，不安和担忧，是极其常见的心理现象。
不仅仅是白亦轩，其余五名队友脸上都出现了几分担忧。
“队长，这……”
无线电中，传来了夏婉怡的声音。
“淡定点。”白亦轩一边深呼吸，一边轻声说道，“等钻探杆全部出来了再看情况。”
队内无线电频道中，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钻探杆。
电机停下了。
白亦轩和洪凡作为最靠近钻探杆的两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问题。
“湿的？”洪凡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钻探杆。
白亦轩下意识伸手轻轻摸了一下钻探杆，随后用手指轻轻捻了捻。
“不对，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潮的。”
……
1号火星城。
“地下五米是潮湿的土壤？！”
吕永昌匪夷所思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教授，应该是潮湿的火星尘粘合在了一起。”零一丝不苟地纠正着吕永昌的口误。
“这不重要！”
吕永昌随手摆了摆手，眉头皱成了一团。
“重点是，它怎么会是湿的？它怎么能是湿的？！”
“零，现在火星地表温度是多少？”
零迅速回应了他的问话：“目前盖尔陨石坑为正午时分，地表温度为10摄氏度，受太阳的影响，温度比往年同期高了20摄氏度左右。”
吕永昌皱了皱眉头。
10摄氏度，这倒确实有了液态水存在的可能性。
“夜间温度是多少？”
“昨日夜间，盖尔陨石坑地表温度为-25摄氏度，比往年同期高了15摄氏度左右。”
吕永昌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不对，这不对。”
“这样的温度，绝对不足以让地下五米的冰层融化！”
“会不会是地下岩浆的作用？”正当吕永昌纠结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吕永昌身子微微一颤，显然是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迅速抬起头，朝房门方向看去。
“旭哥？”
“你怎么来了？”见到来人，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惊讶之色，“不，你什么时候来的？”
方旭熟练地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朝一旁的机械臂打了声招呼：“零，帮我泡杯茶。”
看到机械臂动起来后，他扭头看向吕永昌：“刚来不久，大概就是在你纠结火星地表温度的时候。”
一杯热茶被递到了方旭身前。
他伸手接过茶杯，朝机械臂点头道了声谢后继续说道：“我来这儿是为了医疗舱的事。”
“医疗舱？”吕永昌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医疗舱怎么了？”
方旭耸了耸肩：“毛院士那边说，医疗舱的基础功能已经研究的差不多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将其真正实现了。”
听到这话，吕永昌紧皱的眉头顿时舒缓了一大截。
这应该是来火星后的第一个好消息。
医疗舱技术的突破，将会大大延长人类的平均寿命。
虽说这百来年的寿命对于星际文明来说有些不够看的，但不管怎么说，有了突破总是好事。
“所以，你刚刚说的，地下岩浆活动是怎么回事？”
吕永昌将话题扯了回来：“火星上已经没有大规模岩浆活动了，这点你应该清楚。”
“你也说了，没有大规模岩浆活动。”方旭一边喝茶一边说道，“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猜测，或许盖尔陨石坑地下，还有少许岩浆活动也说不定。”
吕永昌默默地点了点头。
或许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液态水的存在了。
“教授，钻探样本完整报告已经出来了。”
随着零的声音响起，一则报告出现在吕永昌面前。
“沉积岩？！”
“有明显的水流侵蚀和沉积痕迹？！”
看着面前的一项项数据，吕永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果然，火星在以前，真的是一颗宜居行星！”
方旭此时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脸惊讶地看着零提供的检测数据。
这可是颠覆性的发现！
“如果有水流作用，那火星上的矿产种类或许要比我们想象地多一些？”方旭轻声询问道。
“是这个理。”吕永昌迅速点了点头。
“只不过，还是比不上地球。”
“目前地球上已知的4400多种矿物中，有2900多种与生物活动有关。”
“火星上，显然不可能有这些矿物。”
说着，吕永昌扭头朝零下达了指令。
“零，让白亦轩他们驾驶玄女二号对盖尔陨石坑做一个完整的测绘。”
……
几天后。
“教授，测绘数据出来了。”
全息投影迅速展开，盖尔陨石坑的全貌缩略图出现在吕永昌的办公室中。
“零，对陨石坑内部的构造和纹理做一个模拟。”
“看看水从什么地方来。”
几分钟后。
“教授，模拟结果出来了。”
全息投影上开始不断出现箭头和水流的模样：“根据模拟结果，一部分水来自于四周，也就是所谓的雨水。”
“另一部分则是来自夏普山。”
“雨水？夏普山？”吕永昌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两个来源……夏普山还好解释一些。
毕竟在对夏普山的钻探检测中，确实检测到了大量地下冰层的存在。
远古时期，这夏普山上有冰川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雨水……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低声说道。
“零，继续模拟，火星地表温度上升70摄氏度，有什么结果？”
话音落下，一个通体赤红的火星影像出现在他的面前。
随着时间推移，火星两极的冰盖迅速融化，大量二氧化碳和甲烷被释放出来。
温室气体的注入，让火星的大气层保暖能力大大提升。
随后，水汽开始凝结，火星上出现了雨水。
海洋，湖泊随之出现。
火星复原模拟图
一个蔚蓝色和赤红色相间的星球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197章 安德鲁？收到请回话
面前奇幻的景象并没有让吕永昌有太大的意外。
或者说，这样的画面其实是十分正常的。
水，在太阳系中并不少见。
只不过因为温度原因，大部分以固态形式存在。
盖尔陨石坑中的种种迹象，已经说明了在以前，火星上是存在液态水的。
根据以往科学界的推断，火星在40亿年前，是存在地核活动的。
得益于此，虽然比不上地球，但火星的环境还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至少，它的表面，应该是有可能存在液态水的。
吕永昌不由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火星成为了现在这副模样呢？
“教授，根据白亦轩队长传回的最新消息，盖尔陨石坑大约在39亿年前发生了一次特大洪水。”
零的声音再次响起。
全息影像中随之出现了一幕幕画面。
“这是……”吕永昌看着画面中的巨型波浪状图案，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反向沙丘，单个高度大约在9m，每一个反向沙丘的间距在140m左右。”零迅速在全息投影上标注出了这些波浪状图案的详细数据，“根据计算，这是大洪水留下的痕迹。”
反向沙丘
“而在这场大洪水之后，火星上的液态水迅速消失，成为了现在的模样。”
看着面前的一幕幕模拟图像，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39亿年前的大洪水……”他喃喃自语道，“零，我记得火星最大的陨石坑希腊盆地，应该也是39亿年前形成的吧？”
“是的，教授。”
面对如此巧合的数据，他心中忽然有了几分不靠谱的猜测。
“零，先模拟一个地核还没冷却的火星。”
话音落下，一个拥有较为浓密的大气层，表面泛着些许蓝色的赤红色星球出现在他的面前。
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于掌握了大量数据的零来说，这种程度的模拟还是比较轻松，也比较准确的。
如果没有不为人知的意外发生，这应该就是40亿年前的火星了。
此时，火星刚刚诞生了五亿年。
保守估计，此时的火星上应该还不存在生命。
原因很简单，时间太短了。
即便是地球，于46亿年前诞生，直到40亿年前至38亿年前才出现了生命的迹象。
“继续，模拟形成希腊盆地的那颗陨石的撞击画面。”
话音落下，一颗巨大的陨石裹挟着无比强大的动能，狠狠地砸向火星上希腊盆地的位置。
天翻地覆！
只是一瞬间，在零的模拟画面中，火星出现了极其明显的变化。
地核内部大量岩浆溢出，甚至有部分岩浆脱离了火星的引力，被抛到了太空中！
时间迅速推移。
被抛撒出的大量岩浆，在太空中聚集，凝固，形成了两颗卫星。
火卫一和火卫二。
至于火星，在失去了如此多的岩浆后，地核冷却进程迅速加快。
但在地核冷却，磁场消失的过程中，发生了另一件大事。
陨石撞击带来的热量，将火星两极冰盖完全融化！
随后，温室气体，水蒸气共同作用，将火星短暂地变成了一颗温暖而潮湿的星球！
遍布全球的暴雨下，那颗蔚蓝色和赤红色相间的星球，再一次出现在了吕永昌的眼前！
好景不长。
这适宜的居住环境，随着地核冷却，磁场消失，迅速消散殆尽。
强大的太阳风将火星大气吹散，原本的海洋也逐渐干涸。
渐渐地，火星成为了现在的模样。
“呼……”
吕永昌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
刚才面前的一幕幕场景，就仿佛一部史诗级灾难片一样，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内心。
沉默片刻后，他再次开口询问道：“零，火星在最后的那个阶段，大概维持了多少时间。”
“教授，根据模拟，洪水形成的海洋应该维持了2-3亿年左右。”零迅速说道，“其余小范围区域的液态水，信息不足，无法判断。”
“够了。”吕永昌眼神一凛，低声道：“这点时间，足够演化出基础的一些生命形式了！”
“零，告诉白亦轩，带回样本的时候务必小心，里面很有可能有残留的微生物！”
……
火星，盖尔陨石坑。
为期数天的钻探采样和测绘任务，耗完了六名宇航员的精力。
两艘玄女二号静静地停在广袤的赤红色大地上。
第一艘玄女二号舱内。
身穿防护服的洪凡小心翼翼地拿着三件沾满潮湿火星尘的宇航服前往清洗间。
为了防止微生物污染，这些宇航服需要经过全方位的消毒和清洗才可以继续使用。
经过改良的宇航服并不重，即便是三件加在一起，得益于火星较小的重力，洪凡依然可以轻松地抱着三件宇航服行走。
想到前不久更新的任务，洪凡嘴角便上扬了几分。
他们需要把钻探样本送回火星城。
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在火星城里好好的休息一晚上。
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诱惑。
回忆起火星城中那柔软的床铺，洪凡的脚步顿时轻快了几分。
他手中的宇航服上下翻动的幅度也随之变大了一些。
忽然。
一小滴深红色的湿润火星砂掉在了玄女二号的甲板上。
下一刻，洪凡的电磁靴踩在了上面。
一阵轻微的摩擦下，这一小滴潮湿的火星砂均匀地摊在了他的电磁靴和玄女二号甲板上。
痕迹变得模糊了起来。
……
“凡哥？”
“宇航服开始清洗消毒了吗？”
当洪凡回到驾驶舱的时候，夏婉怡询问的声音传来。
“当然。”洪凡一边坐在椅子上，一边伸手系上了安全带。
“队长，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坐在主座的白亦轩扭头瞥了一眼洪凡，轻轻耸了耸肩道：“等安德鲁他们做好准备，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说着，白亦轩按下了队内无线电开关。
“安德鲁，你们准备好了吗？”
“……”
没有回应。
等待了几秒钟后，白亦轩眉梢轻轻一挑，再次按下通讯按钮：“安德鲁？收到请回答！”
依然没有回应。
第198章 呼叫火星城！我们被污染了
“安德鲁？！”
“收到请回答！！”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的白亦轩脸色有些不对劲了。
“壹，调取二号星舰内的摄像头画面！”白亦轩沉声说道。
作为六人小队的队长，他自然有权限查看安德鲁他们星舰的状况。
控制台上的全息影像画面悄然变换。
二号星舰驾驶舱内的画面出现在众人面前。
空无一人。
看到这一幕景象的时候，白亦轩三人脸色都变了。
这一刻，他们脑海中都浮现出了吕教授在无线电中说的那句话。
‘根据零的模拟结果，远古时期的盖尔陨石坑环境十分适宜，有极大可能出现原始生命，运输样本的时候千万小心微生物感染！’
急性子的洪凡此时已经解开安全带站起了身子。
“肯定是出事了！”
“我这就去帮他们！”
说着，洪凡转身朝一旁的柜子走去。
柜子中，有三套干净的宇航服。
“站住！”白亦轩面色一沉，大声喝道，“洪凡！给我回来！”
“情况还没摸清，别轻举妄动！”
洪凡扭过头，一脸焦急地看着面色阴沉的白亦轩：“队长！可是……”
“回来！”
白亦轩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无比的坚定。
看着和往常判若两人的白亦轩，洪凡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壹，把安德鲁，布鲁诺和乔伊的生命体征数据调出来。”白亦轩有条不紊地吩咐道，“搜索全舰摄像头，给我找到他们的位置。”
全息影像一分为二。
左边，是不断闪烁的二号星舰内部画面。
右边，则是三名宇航员的生命体征数据。
看到三人的脉搏和体温数据的时候，白亦轩三人的脸色再次变差了几分。
出事了！
三名宇航员的体温都在40度以上！
洪凡张开嘴，深深地吸了口气：“白队长，我……”
话说到一半，一阵急促的眩晕感袭来。
他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倒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洪凡！”
这一幕，让原本冷静的白亦轩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迅速扭头看了一眼洪凡的腕表。
体温：38摄氏度。
“槽！”白亦轩面色难看地咒骂了一声。
虽然他在火星呆了几个月时间，但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场面。
“队长！”
夏婉怡惊惶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求援吧！”
一阵极其轻微的眩晕感传来。
在这种时候，这一点轻微的眩晕感，顿时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他神色大变，只是一瞬间，他就想到了问题所在！
“快！屏住呼吸，找氧气面罩！”
“飞船内的空气被污染了！”
夏婉怡来不及多想，按照白亦轩的指示，屏住呼吸后起身朝氧气面罩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刚走到柜子前，一股剧烈的眩晕感传来。
夏婉怡来不及出声，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听到身后传来的扑通声，白亦轩脸色愈发难看。
不知道是因为不知名微生物的影响，还是因为长时间憋气的原因，眩晕感迅速增强。
他一边用力拍下了面前的通讯按键，一边瞥了一眼腕表。
37.8摄氏度。
下一秒，37.9摄氏度。
“呼叫火星城，我们被污染了，重复，我们被污染了！”白亦轩嘶哑着声音朝麦克风中喊道，“进入星舰时的初步消毒措施无效！”
“污染方式初步判定为空气传播！”
“救，救命……”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也晕倒在自己的座位上。
控制台前的全息影像依然在不停切换。
忽然，二号星舰内的监控画面停了下来。
画面中，安德鲁三人倒在清洗间门口的甲板上。
三人面前的地上，赫然有一滴呈现深红色的潮湿火星砂！
……
几秒钟后。
两艘星舰内部的摄像头开始转动。
零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星舰内部。
在“看到”二号星舰甲板上的那一滴潮湿火星砂后，零的全息影像迅速消散。
与此同时，两艘玄女二号舱门缓缓关闭，几道幽蓝色的光焰出现在霍尔推进器喷口处。
玄女二号星舰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朝火星城的方向飞去。
……
与此同时，火星城。
“教授，出事了！”
一幕幕全息影像在吕永昌面前依次排开。
其中，星舰内部画面监控和驾驶员生命体征数据占据了大部分画面。
“白亦轩六人全部被不明微生物污染。”
“目前六人身体状况未知，微生物种类未知，传染源初步判定为盖尔陨石坑地底钻探物质，传播方式初步判定为空气传播，传染性极强！”
没有等吕永昌说话，零已经将大致情况叙述完毕：“我已经控制两艘玄女二号往回飞了。”
短短几毫秒的反应时间后，吕永昌脸色骤然大变！
下意识地，他延续了在地球上的习惯，用手用力撑了一下桌面，试图借助这股反作用力站起身。
嘭！
因为火星微弱的重力，他直接从办公椅上“跳”了起来。
办公椅也被这股巨力推倒在地上。
“嘶……”吕永昌嘴角抽了抽。
和办公椅相撞的地方传来了一抽一抽的疼痛感。
显然，此时的吕永昌无暇顾及这些粗枝末节的小事。
“零，开启火星城十号港口，迅速疏散那边的残留人员。”吕永昌神色急促地吩咐道，“拉响火星城一级预警。”
“所有的消毒工作由机器人进行。”
“切断十号港口的空气循环设备，绝对不能让它扩散！”
“让生物实验室的所有研究人员都到十号港口外集合！”
“收到，教授！”
零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火星城内的所有灯光都转换成了带有危险意味的红色，城内的喇叭中也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同时，无论是在实验室中的科研人员，还是准备登陆星舰的驾驶员，只要是有全息投影发生仪的地方，都看到了一副鲜红色的全息影像。
当看到全息影像中描述的微生物入侵污染事件后，每一位火星城居民的脸色都发生了变化！
第199章 人类文明的必要考验
火星城十号港口。
原本四通八达的港口，在这一刻被无数气密性极佳的密封门截断了所有通道。
随着空气循环设备停止工作，此时的十号港口，成为了一个独立于火星城的单元。
内部所有人员在零的警告之下，已然全部撤离。
十号港口内部，只剩下了无数“严阵以待”的机器人。
港口外。
原本负责物资运输的功能区被临时改造成了一间简易的生物实验室。
和十号港口一样，这间生物实验室也被零实施了全方位的封锁。
吕永昌身穿防护服，神色严肃地站在十号港口的密封大门前。
“教授，议员长的通讯。”
一台携带了摄像机和全息影像发生仪的机械臂缓缓行驶到吕永昌身边。
光芒亮起，议员长的影像出现在吕永昌身前。
“永昌。”老人脸上充满了担忧，显然也看到了那鲜红色的一级预警信息，“情况严重吗？”
面对议员长的询问，吕永昌神色微微一肃。
“玄女二号还没有回来，我也不清楚白亦轩他们的状况。”
“不过，这一次突发状况，就是我们人类文明进入星际时代的必要考验。”
吕永昌停下了话语。
他将剩下的半句话放在了肚子里。
这不仅是人类文明的必要考验，还是人类文明需要不断经历的生死危机。
重生之后的数年时间，他彻底改变了自己原有的观念。
这片宇宙中，生命并不少见。
面对千奇百怪的生命形式，人类文明，未来还需要经受更多，更严格的考验。
任何一个失误，对人类文明都是极大的打击。
“那……”沉默片刻后，议员长的声音再次传来，“需要我做什么吗？”
吕永昌轻笑一声：“议员长，您只需要安抚好火星城居民的情绪就行。”
听到这话，老人脸上顿时露出几分苦笑。
“安抚情绪？”
“我觉得，至少现在，火星城内的居民用不着我来安抚情绪。”
吕永昌愣了愣神，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说的对。
火星城内的居民，除了科研人员，便只剩下了无数星舰驾驶员。
这些人的素质，注定了他们在面对这种灾难时不会像普通人一样。
原本紧张的气氛随着吕永昌的笑声，变淡了些许。
“教授。”零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给略微平淡几分的气氛投入了一点催化剂，“预计一分钟后，玄女二号将会进入十号港口。”
“永昌。”老人神色微微凝重，举起右手朝身穿防护服的吕永昌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人类文明，就拜托你了。”
说完，议员长主动切断了通讯。
看着面前一片空白的全息影像，吕永昌神色微微一怔后迅速反应了过来。
“零，一切按预定计划进行！”
……
当两艘通体沾染着赤红色火星尘的玄女二号进入太空港的那一刻，吕永昌的精神集中度也瞬间到达了顶峰。
“吕教授！”身后密封门开启，传来了毛正志的声音，“我们来了，实验样本在什么地方？！”
吕永昌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巨大全息影像。
画面一分为三。
最左侧，是两艘玄女二号的外景。
一台台机器人正朝着玄女二号的外壳喷洒着大量的消毒药剂。
画面中间和右侧，则是玄女二号内部的场景。
看着六名驾驶员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模样，毛正志轻轻抽了口凉气。
当看到一旁显示的生命体征数据时，他眼神中更是充斥着焦急！
“40.5摄氏度？！”
防护服内的毛正志急地音调都变了：“教授！快让机器人把他们带出来！”
“这个体温，时间再拖久点估计人就没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所有机器人齐刷刷地停下了喷洒消毒液的动作！
舱门开启，一台台机器人在零的控制下飞快地冲进星舰。
六名星舰驾驶员迅速被抬了出来。
“毛院士？”吕永昌对于这种情况，也缺少经验。
准确地来说，在场所有科研人员，包括医护人员，都缺少应对这种状况的经验。
毕竟，这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外星微生物入侵事件！
“总之，先物理降温吧！”一旁传来了一个略显陌生的声音，“目前我们不知道具体状况，不能贸然用药。”
吕永昌迅速朝声音的方向望去，是一名头发斑白的老者。
“这位是传染病学的丁学明院士。”
吕永昌嘴角露出一点艰难的微笑，朝老者点了点头道：“丁院士，六名驾驶员的处理，就拜托您了！”
丁学明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吕教授放心。”
“我会尽全力保住他们的性命！”
吕永昌沉吟片刻，再次开口道：“零，让机器人把盖尔陨石坑的样本取出来。”
“还有，对六名驾驶员的血液样本进行化验！”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微生物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
十多分钟后。
十号港口与实验室相通的一扇隔离门缓缓开启。
一台机器人抱着一个大箱子稳稳地走到吕永昌面前。
“毛哥，小心点。”
防护服内的吕永昌神色异常严肃地对一旁的毛正志说道：“按照白亦轩的说法，它扛住了进入星舰时的消毒措施！”
“即使我们采取了多种消杀措施，我们周围的空气还是有被污染的可能性！”
听到这话的毛正志神色一凛。
星舰的第一道消毒措施都能扛过……这微生物的本事可不一般啊！
作为最重要的一道屏障，紫外线加上高浓度消毒剂，基本可以解决地球上所有的微生物。
毛正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做好心理准备后，他伸手打开箱子，从其中取出了一份样本。
全息影像亮起。
盖尔陨石坑缩略图出现在众人面前。
随后，零把这份样本的来源在地图上标注了出来。
“嗯？”吕永昌看着地图上的数据，轻轻挑了挑眉，“这是夏普山山脚的样本？”
“是的，教授。”零用平稳的语调回应道，“夏普山附近总计还有12份样本，已为您全部列出。”
第200章 顽固的细菌
火星城，十号港口外，临时实验室。
丁学明院士忧心忡忡地看着面前的各项指标，深深地叹了口气。
“难……难啊！”
纵然采取了各种物理降温措施，这六名星舰驾驶员的体温依然保持在38度以上。
这对人体的损伤无疑是极大的！
正当丁学明忧心忡忡的时候，一名研究员拿着一份文件快步走到了丁学明身边。
“丁老，血液样本检测结果出来了。”
听到这话，丁学明迅速转过身接过了研究员递过来的文件。
看到数据的那一刻，丁学明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白细胞和中性粒细胞百分比升高，C反应蛋白升高，红细胞沉降率增加……”
他轻声呢喃道：“这是典型的细菌感染导致的炎症啊！”
在这一刻，他反而松了口气。
细菌好啊，只要不是病毒就行！
细菌感染，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是相对容易解决的。
“病原体找到了吗？”丁学明扭头朝一旁的研究员问道，“病灶在什么地方？”
研究员眼中透出几分犹豫。
“丁老……”
“嗯？”看到研究员的模样，丁学明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说！怎么回事？！”
“……病原体已经找到了，只是，我们在患者全身都发现了这种细菌。”研究员面带苦涩地说道，“现在六名患者全身都有不同程度的炎症，这也是高烧不退的原因。”
丁学明的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
“耐药筛选实验做了吗？”
“我们的抗生素有用吗？”
研究员缓缓摇了摇头：“丁老，截至到目前，这种细菌表现出了极强的耐药性。”
“效果最好的一款抗生素也只能起到些许作用。”
虽然对这个结果有所预料，但听到研究员回答的那一刻，丁学明只感觉一阵寒意从背后油然升起。
他微微咽了口唾沫，干涩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传播速度和繁衍速度呢？”
研究员脸色愈发难看。
“我们已经确定其可以通过空气传播，传播速度……超过了我们目前发现的任何一种细菌。”
“繁衍速度也是一样。”
听到这个结果的瞬间，丁学明只感觉眼前一黑。
传播速度快，繁衍能力强，还无药可医……
传染学出身的他，就从来没见过这种细菌！
人类，完了？
……
生物实验室内。
吕永昌和毛正志小心翼翼地通过显微镜观察着来自盖尔陨石坑的样本。
“咦？”吕永昌眼前一亮，“这构造，和我们以前发现的火星真菌挺像的。”
毛正志迅速点头表示赞同。
“不错，超乎寻常厚度的细胞壁和细胞膜……这应该是它们从星舰的消毒措施中活下来的原因。”
吕永昌摇了摇头：“应该不止。”
说着，他伸手将一滴消毒液滴在了上面。
消毒液的刺激让这些细菌的动作瞬间激烈了几分。
下一刻，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场景出现在众人面前。
细菌开始自发性地抱团。
就像遇到洪水的蚂蚁一样，无数蚂蚁会在第一时间抱团形成空气舱，将重要的蚁后和一部分蚂蚁保护起来。
纵然外围的蚂蚁会被被洪水冲散，但依旧会有源源不断的蚂蚁义无反顾地前去补缺。
原因很简单。
只要保住蚁后和中间蚂蚁的性命，它们这个种群就没有灭亡。
这些细菌的行为，和蚂蚁这一行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怪不得……”看着眼前的画面，吕永昌喃喃自语道，“怪不得它们可以在玄女二号的消毒措施中活下来。”
“是啊。”
毛正志眼中透出几分感慨。
“它们只是想活下来罢了。”
“只是，它们活下来，对我们不利。”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继续检测吧，统计一下每个样本中的细菌数量。”
……
“零，整理一下数据。”
吕永昌抬起手，隔着防护服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巨大的全息影像悄然展开，将在场众人都包裹在其中。
那是一副完整的盖尔陨石坑3D建模图。
下一秒，一个个颜色深浅不一的红点出现在3D图中。
颜色的深浅，意味着样本中不知名细菌的数量。
颜色越深，细菌越多。
因为采样深度的不同，红点的位置也出现了纵深的变化。
通过这个全息投影，众研究员清晰地发现了其中的规律。
颜色最淡的红点，位于盖尔陨石坑最外沿地表。
而位于盖尔陨石坑中心的夏普山山脚，则是一连串红到发黑的密集小点！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说不定还真被方旭这小子给说中了……”
“什么？”一旁的毛正志愣了愣，“方院士说什么了？”
“……他说，盖尔陨石坑下面说不定还有岩浆活动，这也正好解释了地底出现潮湿水汽的现象。”吕永昌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点了点全息影像中的红点。
“你看，同一片区域，随着深度的增加，红点的颜色深度也在增加。”
“越靠近中心，越深入地下，细菌的数量越多。”
“这也能说明，那边的环境越适宜细菌生存。”吕永昌将目光投向正中央的夏普山，“或许，这山底下，真有残留的岩浆活动。”
毛正志耸了耸肩：“不管有没有岩浆，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都是把这个细菌给弄明白。”
“刚才丁老已经把检查信息传过来了。”
吕永昌眼神动了动，迅速开口问道：“怎么样？白亦轩他们状况如何？”
毛正志伸手将一个全息投影画面“拖”到了吕永昌面前：“你自己看看吧，情况不容乐观。”
“在大量抗生素的帮助下，六名驾驶员脱离了危险，但目前，我们无法根治这些顽固的细菌。”
“只要有少许放松，纵然只剩下几个残留的细菌，它们也会迅速繁衍到一开始的规模！”
“而且……抗生素的大量使用，很容易导致细菌出现耐药性。”
“换句话说，这六名驾驶员现在正处于慢性死亡状态。”
看着丁学明院士传来的各种检测数据，吕永昌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转过身，看向一旁的仪器，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地说道：“继续吧，我相信，我们能找到解决方法的。”
第201章 医疗型纳米机器人已激活
两天后。
“丁老，六名患者身体状况有些恶化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趴在桌子上休息的丁学明身子一颤，猛地张开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
丁学明急匆匆地走到全息影像前。
看到那满屏幕跳动的生命体征数据时，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耐药性？”
一旁的研究员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恐怕是的。”
“这一款抗生素快要失效了。”
丁学明沉默片刻，抬起手用力搓了搓僵硬的面庞：“怎么会这样……”
“这才多少时间，这细菌适应的速度这么快吗？”
研究员面露苦涩：“丁老，这应该和它们的繁殖速度有关。”
“别看只有两天时间，这些细菌已经不知道繁衍多少代了。”
“哎……”丁学明再次叹了口气，“换另一种抗生素吧。”
他自然清楚，这种方法，只能起到短暂的拖延效果。
一旦将所有能用的抗生素用完，面对这六名星舰驾驶员的，只有死亡这一条路。
他默默地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紧闭的临时实验室大门。
“现在，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吕教授他们身上了。”
……
实验室内。
吕永昌双眼无神地坐在椅子上，怔怔地看着面前全息影像上无数的实验数据。
这两天时间，他们试验了无数种方法。
但无一例外。
面对这种“求生欲”强到极点的细菌，都失败了。
“先天优势”加上“后天努力”，他发誓，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细菌！
他轻轻苦笑了一声。
上天对于人类这个刚刚开始蹒跚学步的文明，似乎抱着极大的恶意。
这算什么？
雄心壮志地走出新手村，却被路边一只史莱姆给教育做人？
“如果……人类的免疫细胞也能像这个细菌一样无限繁殖就好了……”
一旁传来了毛正志的喃喃自语声。
吕永昌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无限增殖……这不是癌症吗？”
他说话的声音渐渐微弱。
一抹灵光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试图去抓住这一抹灵光，但无论怎么努力，却一直隔着一层窗户纸。
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他感到有些许的痛苦。
“教授？”
一旁的毛正志察觉到了吕永昌的异常，轻声询问道。
“啧……”吕永昌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毛哥，你刚才说，无限增殖？”
毛正志被吕永昌的反应吓了一跳。
在他的印象里，似乎还从来没见到过这副模样的吕永昌。
或许是因为压力太大了吧。
毕竟这个细菌问题关系到火星城的未来。
想到这边，他微微叹了口气，试图安慰一下吕永昌：“永昌，你也不用太急了，生物学上的事情，本就……”
“不，不对。”吕永昌显然没有听进毛正志的话语。
“无限增殖……免疫细胞……”
他喃喃自语道。
忽然，他脸上的阴霾之色一扫而空！
“毛哥，我知道了！我知道解决方法了！”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伸手用力地抓住毛正志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说道：“纳米机器人！医疗舱技术！”
听到吕永昌口中话语的瞬间，毛正志不由愣在了原地。
他顾不上被紧紧揪住的肩膀，原本黯淡的目光也渐渐明亮了起来。
“对啊……”
“只要我们注射足够多的纳米机器人，将这些细菌一个个揪出来解决了，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简单，粗暴，却又十分有效的方案。
吕永昌深呼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激荡心情：“毛哥，生物实验室那边，医疗舱进展到哪一步了？”
毛正志脸上露出几分难色。
“教授，目前医疗舱技术还没有成熟，我们还没有进行过任何实验。”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还没有进行任何实验吗……”
“那就是说，基本功能已经实现了？”
毛正志嘴角抽了抽。
这还能这么理解？！
“教授，这毕竟是注入人体的东西，一旦出现什么问题，那可是大事！”
“一旦其失控，分散在人体内部……”
毛正志想要劝一下吕永昌。
这门看似很完美的技术中，隐藏着极大的风险。
“教授，丁学明院士那边传来了信息。”零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争论，“盖尔陨石坑细菌已经对第一批效果较好的抗生素产生了耐药性。”
“因为第二批抗生素对盖尔细菌的效果不好，目前六名星舰驾驶员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零的这句话，直接给两人的争论画下了句号。
“零，把生物实验室那些医疗型纳米机器人全部取来吧。”毛正志苦笑着说道，“顺便把生产线打开，我们可能需要很多医疗型纳米机器人。”
看到吕永昌朝自己投来的古怪目光，毛正志无奈地耸了耸肩。
“还有什么好争的吗？”
“人都快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吕永昌微微一愣，随即笑着伸手轻轻拍了拍毛正志的肩膀：“毛哥，可别这么说。”
“你想想，要是这次成功了，医疗舱的研发进度可以加快多少？”
“那可是天大的功劳！”
毛正志只是苦笑着看向火星城内生物实验室的方向：“希望吧。”
……
零的效率很高。
短短十多分钟后，医疗型纳米机器人就被运送到了十号港口内。
十号港口外，众人站在实验室中，心惊胆战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一管粗大的针筒内，充斥着金属气息十足的银白色液体。
那就是数以万亿计的医疗型纳米机器人。
“教授？”毛正志下意识看了一眼吕永昌。
“零，开始注射！”
吕永昌开口担起了这一份责任。
话音落下，那一管泛着银白色的医疗型纳米机器人被注入了白亦轩的体内。
这也是他作为队长应尽的义务。
他需要为五名队友，试验医疗型纳米机器人的作用。
几分钟后。
“教授，医疗型纳米机器人已激活！”
零的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中响起。
ps.今天三章！
第202章 体内的战争
零的电子合成音，宣告了“战争”的开始！
这一场战争，发生在白亦轩的体内。
这是一场肉眼不可见的战争！
无数全副武装的医疗型纳米机器人，在零的指挥下，通过主动脉，分散流向各大细小血管，再通过毛细血管抵达全身各处，最后，精准地向盖尔细菌发动攻击！
此时此刻，位于火星同步轨道的地球号星舰，量子超算中心内已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嗡鸣声！
这是医疗型纳米机器人第一次实战，因为缺乏必要的经验，吕永昌选择了用算力碾压一切。
只要这一次取得成功，零就可以为纳米机器人编制恰当的程序，让它们像真正的免疫细胞一样，自主识别“敌人”。
众人面前的全息影像画面，悄然变换。
白亦轩的身体轮廓出现在投影之上。
淡蓝色的身体轮廓内部，充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
那是数以亿万计的盖尔细菌！
随后，一抹银白色物质源源不断地出现在白亦轩的右手处。
那是被注入白亦轩体内的医疗型纳米机器人！
在这幅淡蓝色的轮廓图中，银白色的纳米机器人只占据了很小一部分区域。
单单从画面来看，两者的实力似乎有着极其庞大的差距。
“教授，纳米机器人已识别盖尔细菌。”电子合成音再一次响起，“是否启动？”
吕永昌扭过头，目光凝视着一旁的监控画面。
画面中，白亦轩戴着呼吸面罩，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
他不知道自己的命令下达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但无论是对六名被感染的星舰驾驶员，还是对全人类来说，这个命令，他必须得下。
“开始吧。”
吕永昌嘴唇微微颤动几下，用气声说道。
话音落下，画面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银白色的纳米机器人通过血管，在淡蓝色的人体轮廓内，划出了一条条弧度优美的曲线。
在银白色曲线经过的区域，红点逐渐变淡，直至消失。
而在白亦轩的体内，无数纳米机器人蜂拥而上，将拥有着坚硬外壳的盖尔细菌一个个撕裂，吞噬。
面对这些不讲武德的纳米机器人，盖尔细菌显然被打懵了。
当它们“察觉”到种群数量急速下降的时候，盖尔细菌再次采取了老一套的策略。
“抱团取暖”
但显然，这个方法对医疗型纳米机器人不怎么管用。
当外层充当防护罩的盖尔细菌被一层层切碎的那一刻，这场“战争”的结局已然注定。
实验室中，全息投影上的银白色占据的区域越来越大，两者的地位在短短半个小时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这一幕画面，让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笑意。
“有效！永昌你看到了吗？！”作为医疗舱技术的负责人，毛正志显然要比其他人更加兴奋。
医疗型纳米机器人成功运行，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医疗舱也能成功问世！
对于整个人类文明来说，这是一项极其重大的科技发明！
“……我看到了。”吕永昌长长地松了口气，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危机基本宣告解除。
偌大宇宙中，人类文明面临的威胁，再次减少了一部分。
……
一个小时后。
“教授，白亦轩体内的盖尔细菌已经清除完毕。”
电子合成音在实验室中响起，让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他的身体状况怎么样？！”吕永昌从椅子上站起身，沉声问道，“纳米机器人在清除细菌的过程中有误伤情况吗？”
吕永昌的这个问题，也吸引了实验室内其余人员的注意力。
是药三分毒。
即便是再好的药物，在治疗过程中，也难免对人体造成些微的损伤。
因此，如果医疗型纳米机器人在清除细菌的过程中大量误伤了人体细胞，那这项技术的应用场景，将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几乎在吕永昌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幅统计图出现在众人面前。
“根据目前数据，整个清除过程中，总共造成了1295个人体自有细胞的破裂死亡。”
“考虑到所有纳米机器人由我全程控制，清除精度比较高，换成程序控制后，一次全身规模的病灶清除，预计会造成10000至50000人体自有细胞的破裂死亡。”
一万至五万……
看起来似乎很多。
但对于整个人体来说，这点细胞数量简直不值一提！
根据研究，一个正常的普通成人，全身细胞数量在30万亿以上。
一万个细胞……甚至比不上蹭破皮导致死亡的细胞数量。
吕永昌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接下去，就是整个治疗过程的最后一步了！
他的语气稍微轻松了一些：“零，先把白亦轩送去无菌室，切记，不要造成二次感染。”
“然后把所有医疗型纳米机器人取出来，尽量不要有残留。”
这一步也是为了防止日后出现意外状况。
目前，它们在零的控制下，大概率不会出现问题。
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谁知道零的控制中断后，这些纳米机器人会不会出现什么Bug？
更何况，这项技术还会遇到伦理上的问题。
比如说……人类的半机械化改造。
作为首席科学家，吕永昌必须将所有可能性结果都考虑进去。
“收到，教授。”
……
十号港口内，一间临时改造的无菌室内。
躺在病床上的白亦轩缓缓睁开双眼。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他眼中透出几分疑惑。
下一刻，一股浓重的疲惫感从身体深处传来。
“这……这是哪儿？”
话刚说出口的瞬间，他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无比的沙哑。
全息投影发生仪的光芒悄然亮起。
“吕，吕教授？”看着全息影像上的画面，白亦轩低声喊道。
“现在感觉怎么样？”吕永昌温和地笑了笑，直截了当地解释道，“盖尔陨石坑下方有火星远古时代遗留下来的细菌，你们都被感染了。”
白亦轩神色微微一变。
他想起来了！
在紧急求救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教授！我的队友呢？！他们怎么样了？”
吕永昌脸上笑容更胜几分：“托你的福，他们现在都脱离危险了。”
第203章 乱象之始
“嗯？？？”
白亦轩眼中透出几分疑惑，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教授？这是什么意思？”
吕永昌笑着解释了一番纳米机器人的事情。
白亦轩沉默片刻。
“身为队长，这是我应该做的。”
……
比邻星星系，比邻星b。
孵化中心。
一名身材瘦小的比邻星人艰难地摆动着自己略显孱弱的下肢，回到了一间狭小的房间内。
那是在孵化中心工作的玛鲁斯们的“集体宿舍”。
“呼……”
房门关闭，内部昏暗的灯光下，他微微张开呼吸孔，呼出了一口浊气。
“12号。”
一旁传来了一个无精打采的声音：“今天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听到自己的代号，他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名同样瘦小的比邻星人躺在脏乱的床铺上，神色淡淡地望着他。
那是2号。
他们这一批玛鲁斯中，资历最老的一个。
“12号？”2号玛鲁斯催促的声音传来。
“我，我今天的任务多了点，所以……”他轻声解释道。
听到这话，2号玛鲁斯思维器官顶部顿时出现了一层层细密的褶皱：“任务又加重了？”
“呼！”另一边传来了一声粗重的呼气声，“是啊，最近孵化中心的任务一天比一天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扭头看了一眼。
那是7号。
随着三人的交谈声音响起，一个个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渐渐浮现。
总共11位玛鲁斯，全部挤在这狭小昏暗的房间中。
作为11人中的最末位，12号玛鲁斯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地退到了自己的床铺边。
但显然，他隐藏自身的愿望没有实现。
“喂，12号，你今天回来的最晚，有没有听到那些大人说了什么？”7号用低沉的声音朝他问道。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器官猛地一颤！
不由自主地，他想起了自己在孵化中心听到的对话。
“没，没有！”他用急促且尖细的声音说道。
7号被他的话语吓了一跳，随后，用不满的语气说道：“没有就没有，这么激动干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朝自己的床铺缩了缩身子：“我，我有些累，先休息了。”
其余10名玛鲁斯没有理会他，再次开口聊起天来。
“话说，你们还记得那个阿托卡吗？”
“阿托卡？前几年被处死的阿托卡？”
“嗐，提那个倒霉蛋干什么？不是说他工作中出现了巨大的疏忽吗？听说对我们的探测器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死了也活该！”
“嘘，声音轻点！我最近听说了另一个说法……”
“嗯？快说来听听！”
“听说那位阿托卡喜欢用天文望远镜观星，在观测主恒星的时候发现了什么，上报以后，一名莱尔将他的观测成果抢走了！”
“这怎么可能？！莱尔怎么会抢阿托卡的东西？！编故事也该编的像样些吧！”
躺在床上的12号玛鲁斯，默默地听着众人的议论。
当听到主恒星三个字的时候，他的思维器官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偷听到的那段对话。
‘主恒星即将熄灭……’
‘我们要造大量的星舰，他们是最好的劳动力……’
“喂！12号！”一道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你怎么看那位阿托卡的事？”
依然是7号玛鲁斯在向他问话。
他那三对狭长的视觉器官微微颤动了几下：“我，我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我，我今天听到了一段对话。”还没等众人开口，他便继续说了下去，“是一名瑞克斯大人说的。”
狭小的房间内一片寂静。
其余10名玛鲁斯都瞪大了视觉器官，朝他看来。
“12号，别卖关子，有什么直接说就好了！”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2号玛鲁斯有些不满地说道。
他扫视了一圈面前众人，张开呼吸孔，深深地吸了口气后解释了起来。
……
一片死寂。
长达几分钟的死寂。
整个房间内，只剩下了11名玛鲁斯呼吸的声音。
良久，7号低沉的声音响起：“12号，你是说……瑞克斯大人说我们的主恒星即将熄灭？”
“而且，他们准备制造星舰自己逃命？”
面对质疑，12号玛鲁斯四肢微微颤抖，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这，这就是我听到的全部内容。”
“而且我刚才听你们说，那位被处死的阿托卡发现了主恒星上的东西，会不会就是……”
说到这边，他及时停下了嘴。
又是一片死寂。
虽然没有任何声音响起，但他从周围逐渐改变的气氛中可以感受到，在场每一个人都相信了他的话语。
“嘭！”
一道沉闷的拍打声从2号玛鲁斯那边传来。
“怎么会这样？！”
“我们，我们就这么被抛弃了？！”
他低垂着思维器官，默默地看向地面。
“恐怕不止这我们。”7号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按照12号的说法，他们应该放弃了绝大多数比邻星人，绝不仅仅只有我们这些玛鲁斯。”
“那，那我们怎么办？”
“就这么等死吗？不，我不想死！”
“除了等死还能怎么办？我们只是玛鲁斯！看看你的手臂，只有正常比邻星人的一半粗，我们就是一群低等生物！”
“……”
纷杂的吵闹声瞬间响起。
“好了！安静点！”2号玛鲁斯眯起了自己狭长的视觉器官，低声喝道！
房间内再次回归了寂静。
“12号，我问你，这些事，你确定是真的吗？”
面对2号玛鲁斯的询问，他的三对视觉器官中透出了些许不安和惊惶。
“是，是真的……”
2号玛鲁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闭上了自己的视觉器官。
许久。
“或许，有一个方法，能够争取到些许活命的机会……”2号玛鲁斯喃喃自语道。
急性子的7号迅速扭头问道：“什么方法？！”
“如果，我们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你们说，会发生什么？”
第204章 是否开始唤醒程序？
火星。
盖尔陨石坑细菌危机过去两个多月后。
由毛正志院士负责的医疗舱项目终于宣布完工。
二号火星城内，生物子实验室中，毛正志神色亢奋地朝面前的吕永昌挥舞着自己的双手。
“教授，经过我们试验，这款医疗舱可以解决目前人类90%以上的疾病！”
“除了那些特定的基因缺陷导致的疾病外，几乎所有的细菌，病毒感染，以及脏器的病变和癌变，它都可以很好地解决！”
“根据估算，医疗舱大范围推广后，人类的平均寿命将实现质的飞跃！”
吕永昌扭头看向一旁流线型的医疗舱，眼中透出几分惊喜和满意：“预计平均寿命能到多少岁？”
“保守估计，90岁！”毛正志坚定地说道，“如果再加上定期全身体检，平均寿命或许可以提高到95岁以上。”
吕永昌神色微微一凛，这可是平均寿命！
别小看这二十年的差距。
二十年，是大多数人类掌握基础科学知识的时间。
这意味着，人类会有更多的时间来传承，学习知识。
“零，通知一声莫泽阳，让他把林老带来。”吕永昌眼神动了动，轻声说道，“是时候让林老醒来了。”
……
十多分钟后。
“吕教授！”
生物子实验室的大门被一把推开，莫泽阳兴奋中透着几分期待的声音遥遥传来：“教授！我把林老带来了！”
吕永昌和毛正志同时扭头朝大门方向看去。
只见几台机械臂一起抬着一款老式冬眠舱进入了生物子实验室。
至于莫泽阳，则是一脸兴奋地站在老式冬眠舱后，伸手朝吕永昌打着招呼。
看到莫泽阳脸上灿烂的笑容，吕永昌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淡淡的微笑。
当老式冬眠舱通过大门后，莫泽阳赶忙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吕永昌身边。
他先是看了一眼旁边流线型的冬眠舱，又扭头看了一眼形似棺材的老式冬眠舱，脸上的笑容逐渐被担忧所取代。
“教授，林老他……能醒来吗？”
莫泽阳轻声问道。
面对莫泽阳的问话，吕永昌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
“目前，医疗型纳米机器人只能清除人体内部的病灶，如果……”
吕永昌停下了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莫泽阳不由陷入了沉默。
他听懂了吕永昌话里的意思。
很简单，如果林老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刻，即便通过纳米机器人清除了他体内所有的癌细胞，林老依然撑不了多久。
林老冬眠前的那一幕幕场景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莫泽阳眼眶微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教授，先试试看吧。”
吕永昌自然察觉到了莫泽阳的心情，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吟片刻，再次开口说道。
“别担心，我们会尽量让林老醒过来的。”
“这样的功臣，我们，或者说人类，绝不会辜负他！”
说着，吕永昌朝一旁的毛正志使了个眼色：“毛哥，开始吧。”
……
深海液全部排出后，老式冬眠舱的舱门缓缓开启，露出了面色苍白的林洪生。
长期被肺癌侵蚀的身子显得格外瘦弱。
因为没有注射抗冬眠素，此时的林洪生仍处于冬眠状态。
毛正志深深的叹了口气，伸手挽起袖子，毫不嫌弃地抱起了满身都是淡黄色深海液的林洪生。
抱起老人的那一刻，毛正志心里咯噔一下。
轻！
好轻！
在他的感觉中，林老仿佛只剩下了一副骨架。
他眼眶一红，迅速转过身子，将老人放入了打开的医疗舱中。
“零，你来操控纳米机器人。”吕永昌的声音响起，“林老现在身子太弱了，尽量减小不必要的损伤。”
零的全息影像在众人身边浮现。
他轻轻点了点头：“收到，教授。”
医疗舱舱门缓缓关闭。
一根针管在零的控制下，缓慢而坚定地插入了老人的手臂静脉。
随后，银白色的纳米机器人通过针管，蜂拥着挤入老人体内。
医疗舱上方的全息影像中浮现出一副孱弱瘦小的人体架构图。
银白色的医疗型纳米机器人通过血管，逐渐分散到了人体的每一个角落。
实验室内一片寂静，每个人都默默地看着画面。
十多分钟后。
“教授，全身检查已完成。”零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实验室的宁静。
“怎么样？！”还没等吕永昌说话，一旁的莫泽阳已经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声。
零的模拟形象瞥了一眼莫泽阳，缓缓摇了摇头：“莫院士，情况不容乐观。”
“……”莫泽阳神色呆滞，嘴巴微微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回事？”吕永昌温和的声音响起，替莫泽阳问出了那句话，“救治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教授，林院士肺癌到了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零轻声解释起来，“医疗型纳米机器人可以精准清除这些癌细胞，但是……”
“林老的身体状况很差，我不能保证在清除癌细胞后他能够从冬眠中清醒过来。”
吕永昌和在场众人纷纷陷入了沉默。
良久，吕永昌语气干涩地开口道：“零，先清除癌细胞吧。”
“收到！”
“清除过程较久，预计花费4-5小时。”
……
“哎……”
生物子实验室内，传来了莫泽阳接连不断的叹气声。
“也别太担心了。”吕永昌有些不忍地拍了拍莫泽阳的肩膀，“一切都还没结束呢。”
“说不定，林老意志力强大，挺过来了呢？”
莫泽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林老的状况吗？
最后那点时间，基本透支了林老全部的生命力。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奇迹发生，不然……
“教授。”
“癌细胞已经全部清除，是否开始唤醒程序？”
一道全息影像出现在两人面前，零的声音随之响起。
吕永昌扭头看了看莫泽阳，微微叹了口气：“要不，先别唤醒，等后面有更好的技术再说？”
第205章 苏醒
莫泽阳眼中透出几分意动。
“教授，这样做，有风险吗？”
作为科研人员，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背后隐藏的风险。
吕永昌迟疑了一会儿，默默地点了点头。
“有，而且风险不小。”
“你也知道林老进入冬眠时的状况，时间拖得越久，苏醒的概率也就越低。”
“除非我们的医疗技术发展速度足够快，否则……”
“……”莫泽阳再次陷入了沉默。
思考几分钟后，他眼中透出几分狠色。
“罢了！”
“教授，执行唤醒程序吧！”
“与其让林老在冬眠中死去，还不如博最后一点希望！”
……
一剂抗冬眠素缓缓注入林老体内。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医疗舱上显示的生命体征数据逐渐回升。
但林老的双眼却迟迟没有睁开。
实验室内被一阵低气压笼罩，所有研究人员脸上都弥漫着阵阵乌云。
“哎……”
半个小时后，吕永昌看着平稳中透着几分衰弱的生命体征数据，叹了口气：“莫院士，可能，没有奇迹了。”
莫泽阳目光死死地望着医疗舱内的老人，眼眶通红地说道：“教授，能帮我打开医疗舱的舱盖吗？”
“……”吕永昌望着面前的莫泽阳，再次叹了口气，“零，打开舱盖吧。”
零没有说话。
医疗舱的舱盖缓缓开启。
莫泽阳缓缓上前，看着已经恢复部分血色的林老面庞，嘴唇颤抖了几下，轻声说道。
“林院士，您设计的第三代量子计算机架构，出问题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林老手指轻轻一抽。
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林老嘴唇微微颤动了几下。
“……什，什么问题？”
一道极其微弱的气声响起。
“成……成功了？”吕永昌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随即，他迅速反应过来：“医护人员呢？快让医护人员过来！”
生物实验室内一片混乱。
至于莫泽阳，则是喜极而泣，伸手握着林老干枯瘦弱的右手，连声说道：“林老，没问题，没出问题！”
“这……这是哪儿？”林老微微睁开眼，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声音极其微弱地问道。
“这是火星！”
吕永昌赶忙上前一步，弯下腰轻声说道：“林老，地球已经不适合住人了，我们现在在火星。”
“您设计的架构方式，经过实践，没有任何问题！”
林老呼出一口长长地浊气。
“火星吗……”
“那看来，我似乎没睡多少时间。”
说着，他再次阖上了双眼。
看到在这一幕画面的莫泽阳顿时急了！
“林老！林老！您撑住啊！医护人员马上就到了！”
“……莫小子，吵死了。”林老嘴唇再次翕动，用气声说道，“让老头子我休息一会儿。”
听到这话的瞬间，莫泽阳和吕永昌微微一愣。
随即，两人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
林洪生醒来一个月后。
吕永昌坐在办公室中，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眼前是一片不断闪烁的红光。
那是部分矿石资源储备抵达预警线的消息。
火星探矿和采矿任务一直在进行。
但和地球不同，火星上缺少许多重要的矿产。
至于原因……还是得归结于40亿年前砸向火星的那一颗巨大的陨石。
受到陨石的撞击，火星地核冷却速度加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失去了大规模活动的岩浆和磁场的火星，表面自然也没有了液态水和生命。
水流作用和生物作用的缺失，导致火星上的矿产种类大大减少。
虽然地球上仍有不少机器人在忠实地进行破坏性开采任务，并不断地通过太空电梯和飞船向火星运输，但是，这并不能满足人类文明逐渐增长的需求。
“零，帮我通知一下方旭。”
沉思许久后，吕永昌从椅子上站起身，朝办公室房门走去：“准备召开会议。”
“关于太空采矿技术的会议。”
……
比邻星b。
12号玛鲁斯摆动着自己孱弱的四肢，心惊胆战地走在道路上。
放眼望去，道路两旁，基本都是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比邻星人。
只有很少一部分像他一样，身体孱弱的玛鲁斯，默默地走在道路正中央。
正午时分，巨大的主恒星向比邻星b播撒着无穷无尽的热量。
在主恒星的光照和射线下，12号玛鲁斯感到阵阵刺痛感从自己的甲壳状背部传来。
他很想走到道路两旁的阴暗处去。
但这是不被允许的。
道路两旁的阴暗处，只有正常的比邻星人才可以行走，像他们这些由孵化中心孵化的玛鲁斯，是不配走在上面的。
“呼……”
12号玛鲁斯的呼吸孔微微张开，喷出了一口粗气。
真不想出门啊！
但没办法。
这是他今天的工作。
为孵化中心的几名大人去采购一些物资。
当然，并不是孵化中心的物资。
孵化中心的物资由专门的比邻星人配送，他一个小小的玛鲁斯，还不配做这个活儿。
至于采购什么……
无非就是那些大人的生活用品。
毕竟，孵化中心内部的生活枯燥乏味，那些大人想找点乐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在主恒星光芒的照耀下，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前几日夜间的交谈。
当2号玛鲁斯提出要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的时候，在场所有玛鲁斯思维器官的顶部都出现了细细密密的疙瘩。
“你疯了？！”
7号玛鲁斯声音惊惧地喊道：“这种事情如果被发现了，那位被处死的阿托卡就是我们的下场！”
2号玛鲁斯淡淡地瞥了一眼7号玛鲁斯。
“所以呢？”
“难道我们就这样继续呆在孵化中心里，继续给那些大人工作，让他们逃出这个星球吗？”
7号玛鲁斯一时语塞：“这，这……”
2号玛鲁斯微微眯起三对眼睛，语气低沉地说道：“既然不管怎么做都是死路，那我们为什么不把事情闹大些呢？”
寂静。
前所未有的寂静。
狭小的房间内，甚至听不到众人的呼吸声。
或许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场所有玛鲁斯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每隔一段时间，那些大人都会派一名玛鲁斯出去采购物资。”二号玛鲁斯语气淡淡地说道，“到时候，我们可以找机会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
“至于有没有效果，就看我们的运气吧。”
第206章 一道圆滑的弧度
12号玛鲁斯微微打了个寒颤。
即便是在主恒星炽热的光照下，他依旧感到了些许寒意从背后传来。
尤其是想到2号玛鲁斯提出的方案，走在道路中央的他，不由得再次把脊背蜷曲了几分。
他偷偷地扫了一眼周围。
道路两旁身材高大的比邻星人显然不屑关注道路中央的玛鲁斯们。
至于道路中央的玛鲁斯们，顶着主恒星炽热的光芒，面色灰败，宛若机械地走在滚烫的道路上，显然也没有心情和精力来关注他。
“呼……”
12号玛鲁斯呼吸孔微微张开，深深地呼出一口滚烫的气息。
随后，他加快了几分脚步，按照腕表上提示的行进路线前进。
他没多少时间了。
如果不能在傍晚将那些所谓的生活物资采购完毕，他估计会像以前的1号玛鲁斯一样，被直接处死在一众玛鲁斯面前。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道路越来越狭窄，两旁的比邻星人也越来越少，只剩下了道路正中央面无表情的玛鲁斯。
12号玛鲁斯扭过头，随意扫了一眼。
当他看到道路中央玛鲁斯数量的时候，他那三对视觉器官中不由透出了几分惊讶。
这么多？！
他抬起头，看看面前唯一一个通体深黑色，圆饼状建筑，轻轻咽了口唾沫。
这些玛鲁斯，应该都是来为那些上等比邻星人采购物资的吧？
他来不及多想，便被身后的玛鲁斯们推攘着进入了那个圆饼状建筑。
顺着腕表上的指引，他一路前行。
最后，停在了一个干净整洁的店铺前。
望着身前高大宽敞的门面，他不由地顿住了脚步。
这是他第一次出来采购物资。
因此，他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直接走进去？
还是等在门口？
亦或者说是有专供玛鲁斯行走的小门？
他一概不知。
12号玛鲁斯思维器官顶部的光滑皮肤上不断泛起一阵阵褶皱，紧张，不安的情绪一览无余。
“喂！”
一声高呼从面前的店铺中传出。
略显高亢的声音吓得12号玛鲁斯身子一颤。
他迅速抬起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名身材高大的雌性比邻星人望着他，她思维器官的顶部皮肤上，露出了一道圆滑的弧度。
那是比邻星人的微笑。
微笑？！
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微笑，究竟是对自己释放的还是对自己身后的某人释放的？
他下意识扭头看了眼身后。
没有一个人影。
“喂！就是你！”
声音再次传来，与此同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你是孵化中心来采购物资的吗？”
雌性比邻星人微微俯下身子，思维器官顶部的弧度越发明显。
她轻声说道：“是的话就进来吧，算算时间，那些大人应该也要派人来了。”
大人？
12号玛鲁斯敏感地察觉到这名雌性比邻星人话语中的称呼。
他迅速抬起头，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
嗯……衣服质量并不好。
看来这名雌性比邻星人，属于正常比邻星人中地位最低的那一批，也是数量最多的那一批。
也就是所谓的普通人。
即便如此，她和他的地位，也仿佛隔着天堑一般。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两个有着天差地别的阶级。
不，用更严谨的话来说，相当于两个物种。
毕竟，玛鲁斯没有性别，无法繁衍。
因此，他那三对狭长的视觉器官中透出了几分疑惑。
他从没有见过会对玛鲁斯微笑的比邻星人。
“你是孵化中心来的吗？”
似乎是因为12号玛鲁斯一直没有说话，那名雌性比邻星人思维器官顶部的弧度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她思维器官顶部的皮肤上泛起了一点细微的褶皱。
“啊，是的，我是来替孵化中心采购物资的！”12号玛鲁斯放弃思考，迅速回应道。
一边说着，他一边摆动自己孱弱短小的前肢，将其放在了自己思维器官顶部，以此来表示对面前这位比邻星人的尊敬。
“进来吧。”雌性比邻星人转过身，轻声说道，“不用对我行这种大礼，我不过是一个最普通的比邻星人而已。”
12号玛鲁斯心中略微有些吃惊，随即放下前肢，小心翼翼地踏入了这个略显高档的店铺。
“这次孵化中心的大人们需要什么物资？”
雌性比邻星人的声音传来。
听到问话，他用恭敬的声音迅速回应道：“我这就将清单传给您。”
说着，他伸出一只前肢，在自己的腕表上操作了起来。
几秒钟后，雌性比邻星人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显示器。
“好，我收到了。”
“东西有些多，你先坐着等一会儿吧。”
说完，那名雌性比邻星人转身朝店铺后的仓库走去。
偌大的店铺中，只剩下了他这位身材瘦小的玛鲁斯。
他看了看身边干净的椅子，放弃了坐在上面的念头。
他不敢。
毕竟，有些东西，他们这些玛鲁斯生来就是不配触碰的。
……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12号玛鲁斯抬起前肢，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眼中露出几分担忧。
时间有些紧了。
忽然，一阵交谈声从店铺后的仓库中传来。
“孵化中心的玛鲁斯又来采购物资了？”
“对，现在就在外面等着呢！”
“你把他单独留在外面？！那可是玛鲁斯！”
“……玛鲁斯怎么了，不都是比邻星人吗？”
“你！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玛鲁斯是最低贱的，他们甚至不配称之为比邻星人！行了，你也用不着跟我争，出去好好看着那个玛鲁斯！”
“……哎，好吧。”
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后，则是一串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12号玛鲁斯微微张开呼吸孔，呼出了一口浊气。
应该要来驱赶自己了吧？
这就对了。
身为玛鲁斯，他怎么能受到这种待遇呢？
一边想着，他的思维器官顶部泛起了一层层细密的褶皱。
“对不起。”
雌性比邻星人略显微弱的声音传来：“我父亲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如果有什么冒犯之处，我替他向你道歉。”
第207章 阿奎塔斯
12号玛鲁斯呆呆地愣在原地。
刚刚说了什么？
道歉？
对不起？
这，这是一名雌性比邻星人对自己说的话？！
12号玛鲁斯微微抬起头，怔怔地望着面前比自己高一大截的雌性比邻星人。
“我……”
他动了动嘴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阿奎塔斯，东西都准备好了！”
一道粗重的声音传来。
“好！来了！”面前的雌性比邻星人高喊一声。
她思维器官顶部再次出现一道圆滑的弧度。
随后，她再次转身朝仓库走去。
12号玛鲁斯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
阿奎塔斯……
这应该就是她的名字了吧？
和玛鲁斯不一样，真正的比邻星人一般会拥有自己的姓名。
他一边想着，一边默默地朝店门口走去。
等等她的父亲应该就会出来了，他不想给她惹麻烦。
就冲那两个微笑。
他希望她可以在未来的灾难中活下去。
……
几分钟后，两名身材高大的比邻星人从仓库中走出。
当看到自觉地站在店门口的12号玛鲁斯时，那位名为阿奎塔斯的雌性比邻星人不由愣在了原地。
“阿奎塔斯？”
粗重的声音从那名身材更加高大的雄性比邻星人口中响起：“就是店门口那个玛鲁斯对吧？”
阿奎塔斯轻轻点了点头，跟在雄性比邻星人身后，缓缓走向店铺大门。
“给你。”雄性比邻星人没好气地把两个大袋子丢在玛鲁斯身前，“东西齐了，你可以走了。”
12号玛鲁斯再次将前肢放在自己思维器官顶部，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尊敬：“感谢您。”
“对了。”雄性比邻星人看了看12号玛鲁斯的身材，又看了看一旁“巨大”的两个袋子，满不在乎地指了指店铺旁边，“那边有搬运工具，你可以拿去使用，记得下一次送回来就行。”
12号玛鲁斯再一次愣在了原地。
几秒钟后。
“感谢您！”
他迟疑着朝一旁的搬运工具走去。
那是一辆简陋的推车。
可即便如此，这个拖车也帮了他大忙。
他吃力地将两个袋子依次放上推车。
在即将离开之际，他三对视觉器官中透出了几分挣扎。
就这样离开？
不，不行。
他松开自己短小的前肢，迈步跑回了店铺。
“嗯？！”雄性比邻星人的视觉器官顿时眯了起来，“玛鲁斯，你还想干什么？！”
他感受到了面前这位雄性比邻星人的敌意。
即便如此，他还是将自己的前肢放在了思维器官顶部，用极其恭敬的语气说道：“请您不要误会。”
“为了表示感谢，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这是我在孵化中心听到的。”12号玛鲁斯将整件事大致解释了一番，随后补充道，“是瑞克斯大人说的话。”
他转头看了一眼阿奎塔斯，再次开口说道：“如果，未来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希望你们可以活下来。”
说完，他转身朝一旁的推车走去。
有了这辆推车，他的时间一下子充裕了起来。
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向每一位玛鲁斯传递这条信息。
“等等！”
身后传来了粗重的呼喊声：“那个……玛鲁斯，等等！”
12号玛鲁斯停下了脚步，惊讶地扭头望去。
“尊敬的大人，您……”
“东西先放一边，进来说话！”雄性比邻星人沉声说道。
……
“你叫什么？”
面对雄性比邻星人的问话，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没有名字，您可以喊我12号。”
“12号……”雄性比邻星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件事？”
问话的同时，雄性比邻星人死死地盯着12号玛鲁斯，试图从他的神色中找出撒谎的痕迹。
显然，失败了。
12号玛鲁斯的神色无比自然，没有丝毫惊慌。
他用恭敬而自然的语气说道：“其实，按照我们的计划，这个消息只会在玛鲁斯中传播。”
“但是……你们对我的态度让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告诉你们。”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自从出生有记忆那一刻起，我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谢谢你们。”
阿奎塔斯和自己的父亲对视了一眼。
雄性比邻星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件事，确定是真的吗？有证据吗？”
他的视觉器官中透出几分茫然。
证据？
他不知道什么是证据，也不知道什么才可以作为证据。
当他有意识地去记忆那些对话时，他已经超越绝大多数玛鲁斯了。
“我，我可以保证，我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对话。”
听到这话，阿奎塔斯有些担忧地瞥了一眼身边的父亲。
雄性比邻星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思考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许久，雄性比邻星人张开呼吸孔，用力地喷出了一口热气。
“12号，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
“如果你只是把这个消息告诉全体玛鲁斯，它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12号玛鲁斯茫然地看着面前两位比邻星人。
他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看到这样的场面，雄性比邻星人微微叹了口气。
“这个计划应该不是你想出来的吧？”
见到12号肯定了他的说法，雄性比邻星人轻轻点了点头：“能想出这样的计划，对你们玛鲁斯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可以回去告诉你的同伴，接下来，这个消息将会由我向全体比邻星人传播。”
“只有将所有人的力量结合起来，我们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你们根本不清楚那些大人手中掌握的力量……”
说着，那位雄性比邻星人的眼神变得黯淡了起来。
12号玛鲁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事情这么发展是对还是错。
但既然这两位对他抱有善意的比邻星人这么说了，作为一名玛鲁斯，他自然只能相信他们。
“好了。”
“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该回去交任务了。”
一旁的阿奎塔斯轻声说道。
听到这话，12号玛鲁斯一惊，迅速低头看了眼腕表。
看到时间的那一刻，他的视觉器官中顿时透出几分惊慌。
“不用担心。”雄性比邻星人轻声说道，“阿奎塔斯，你送12号回去吧。”
“记得，不要送到孵化中心门口，尽量离远一些。”
第208章 采矿难题
火星。
火星城会议室内。
一名名双鬓斑白的院士和教授围绕着会议桌正襟危坐。
会议桌正前方，一幕巨大的全息影像展开。
其上，赫然呈现着几个大大的汉字。
《太空采矿技术》
吕永昌坐在首位，目光缓缓扫过面前众人，眼底闪过几分感慨。
和以往的项目不同，这次的太空采矿项目涉及学科较多，因此，会议室内多了许多生面孔。
“吕教授？”
一道发音有些古怪的声音响起。
吕永昌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名满头白发，有着典型西方人特征的老人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望着他。
那是原米国的伦纳德教授。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位伦纳德教授应该是专门研究太空采矿项目的。
“伦纳德教授？”吕永昌表示友好地笑了笑，轻声询问道，“您有什么话想说吗？”
伦纳德教授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拿起一旁的麦克风，轻轻咳嗽了一声。
原本有些嘈杂的会议室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朝伦纳德教授投去。
“吕教授，根据我以前的研究，太空采矿项目难点比较多。”伦纳德用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一字一句说道。
说完，他有些忐忑地望着吕永昌。
这是他第一次和吕教授合作。
伦纳德有些担心，自己这么说会惹恼这位人联首席科学家。
吕永昌轻笑一声，点头示意道：“您接着说。”
见到吕永昌的反应，伦纳德脸上的神色顿时轻松了一大截。
“教授，虽然我们有了月球采矿的经验，但两者有着巨大的区别。”伦纳德教授神色严肃地说道。
“火星和木星轨道之间的小行星带内最大的三颗小行星直径超过了400公里。”
“相比较之下，月球的直径达到了3476公里。”
“各位，这是最大的小行星，其余小行星，有很大一部分直径在一百公里以内。”
“甚至有不少小行星直径只有数百米或者数米。”
“而这，就造成了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它的引力极其微弱，我们的采矿船必须有足够可靠的固定手段才可以在上面采矿。”说到这边，伦纳德耸了耸肩，“否则，我们的钻头在钻探的时候，会把采矿船顶飞出去。”
吕永昌眉头微微皱起，沉思片刻后，他扭头看向一旁负责研发月球采矿设备的孔兴邦院士。
“孔老，这点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应该不难吧？”
满头白发的孔兴邦，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教授，这项技术不难解决。”
“好吧。”伦纳德双手摊开，再次开口道：“那，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吕教授，你想要用什么方法在小行星上采矿？”
“钻头开采？还是炸药开采？”
“用钻头的话，开采效率极低，炸药又很难控制，太空中那些微流星体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到这话，吕永昌顿时皱起了眉头。
说的不错。
这也是困扰了吕永昌许久的问题。
每一个小行星之间有着巨大的差距。
对智神星，婚神星和灶神星这三颗小行星带中最大的小行星来说，开采难度并不算很高。
甚至，现在直接派出玄女二号和采矿机器人，都可以对这三颗直径超过400公里的小行星开展开采任务。
但对于体型较小的小行星来说，想要进行有效率的规模性开采，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用传统钻探方式开采，这些小行星体积太小，甚至玄女二号都无法停留在其表面。
至于用炸药进行爆破……更是痴人说梦。
炸药产生的冲击力足以让那些细小的岩石碎屑达到极高的速度。
届时，别说采矿了，估计采矿船都很难在充斥着大量“暗器”的小行星带运行。
想到这边，吕永昌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这不仅仅是炸药开采的弊端，即便是通过传统钻探方式开采，碎屑问题也很难解决。
50万颗小行星，分散在距离太阳2.17-3.64天文单位的区域内。
看似很多，但其实，整个小行星带是十分空旷的。
可一旦使用上述两种方式开采，势必会形成无数的微流星体。
对于高速飞行的星舰来说，大量微流星体，无异于一柄柄置人死地的利刃！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糟糕的消息。
“不能把这些小行星拖到火星轨道来开采吗？”方旭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如果运气好的话，这些岩石碎屑或许可以形成一个‘火星环’。”
吕永昌眼前微微一亮，但随即却摇了摇头。
“恐怕很难做到。”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拖动那些小行星耗费的资源与收益完全不成正比。”
“太浪费了。”
一时间，会议室内一片唉声叹气。
“……吕教授，我有一个提议。”
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从会议室的角落传来。
吕永昌迅速抬头朝会议室的角落看去。
见到说话人的那一刻，吕永昌不由愣了愣神。
陶宇达？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脑海中浮现出由他设计的球形星舰的方案。
或许，这种时候，需要一个不同寻常的开采方式！
想到这边，他迅速点了点头，用期待的眼神望着陶宇达：“你说！”
众教授瞬间扭头朝会议室的角落望去。
显然，陶宇达有些顶不住大佬们充满审视的目光。
他张了张嘴，眼底闪过一丝窘迫之意。
“教授，要不，还是算了吧，我觉得这个方案有些……”
“宇达！”曹良才轻声打断了他的话语，“大胆点，说出来！相信自己！”
听到自己导师的声音，陶宇达微微咽了口唾沫，眼中的神色也坚定了些许。
“教授，既然我们有了医疗型纳米机器人技术，为什么不研发一种用来采矿的纳米机器人呢？”陶宇达忐忑地说道，“我也是想到以前一些科幻电影的场面，才有这个念头的。”
“用大量的纳米机器人，直接将小行星中的矿脉‘吃掉’，然后让这些纳米机器人吐出矿石，再进行冶炼，这样既可以兼顾效率，又可以确保安全。”
第209章 议员长：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陶宇达口中描述的画面在一众院士和教授脑海中呈现。
吕永昌眼中的光芒愈发明亮。
“……教授，我说完了。”感受着会议室内异样的气氛，陶宇达微微咽了口唾沫，低声说道。
会议室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正当陶宇达忐忑不安时，一阵轻微的鼓掌声响起。
陶宇达惊讶地朝掌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是吕教授。
只见吕永昌脸上挂着几分浅浅的笑意，眼神中充满了欣赏的意味。
“不错，不错。”
“确实是一个全新的方向，虽然不知道可不可行，但能有这个想法，值得鼓励！”
随着吕永昌的话音落下，会议室内其余神色凝重的院士和教授也纷纷朝他投来了善意的目光。
陶宇达眼中紧张的神色逐渐舒缓下来，眼中也透出了一点兴奋。
吕永昌扭头扫视了一圈众人，沉吟片刻后再次说道：“纳米机器人采矿这个方向由我验证，至于你们……继续试试传统的方式，当然，尽可能克服前面说的那些困难。”
……
2037.2.14
“教授，除夕快乐。”
一号火星城，吕永昌的办公室内，全息影像亮起，零的虚拟形象出现在他的面前。
听到零的问话，吕永昌从面前的文件堆中抬起头，眨了眨略显迷茫的双眼。
“除夕……”
反应过来之后，他眼中闪过几分落寞和焦急。
“这么快，又过了一年吗？”吕永昌喃喃自语道，“留给人类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九年了吗……”
九年，这还是乐观的说法。
真正算起来，人类可以利用的时间，只剩下了六年左右。
原因很简单。
根据模型计算，太阳将在2045年爆发氦闪。
在氦闪爆发的那一刻，人类必须逃到足够远的地方，才能够逃过这一劫。
根据计算，位于海王星轨道外侧的柯伊伯带是一个安全的区域。
因此，整整装载着38亿人类的380艘鸾鸟Ⅰ型星舰的目的地正是那寒冷的柯伊伯带！
如此一来，算上储备物资和星际航行的时间，现在留给人类发展科技和制造恒星际飞船的时间，只剩下了最后短短六年！
“六年……”吕永昌喃喃自语道，眼中再次闪过了几分愁绪。
“教授，有一个好消息。”零似乎察觉到了吕永昌糟糕的心情，迅速开口道：“逃亡舰队传来消息。”
“380艘鸾鸟Ⅰ型星舰没有一艘出现故障，全员抵达柯伊伯带。”
“现在，这380艘星舰已经进入待机状态，随时可以被再次唤醒！”
吕永昌精神不由得一振！
“好！”
这是来到火星之后他听到最好的消息！
“零，把这个消息告诉议员长，新年到了，让他老人家也开心开心！”吕永昌脸上透出几分喜色。
话音刚刚落下，他却抬手打断了零的动作：“等等！算了，我亲自去一趟议员长那边！”
……
议员长办公室门口。
吕永昌正准备抬手敲门，却看到房门悄然开启。
办公室中，老人面带微笑着望着他，轻轻点了点头：“永昌，进来吧。”
“零说，你有好消息要和我说？”
吕永昌愣了愣神，随后轻轻瞪了一眼一旁的全息影像。
“哈哈哈哈！”似乎是看到了吕永昌的小动作，老人抚掌大笑起来。
“永昌，是采矿型纳米机器人技术突破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吕永昌嘴角抽了抽，脸上的神色顿时黯淡了下来。
见到吕永昌瞬间变换的表情，老人微微叹了口气。
“还没成功？”他轻声询问道。
“哎……”吕永昌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眼中透出几分迷茫，“有一个难点，一直突破不了。”
“感觉，就像是卡在了死胡同里一样。”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
随后，他伸手在面前的办公桌上用力一撑：“走！”
“走？”吕永昌呆呆地望着老人，“去哪儿？”
“去外面。”老人眼中神色愈发柔和，“自从来到火星，我就没见你出过实验室和办公室。”
“科研可不是闭门造车，偶尔也得出去换换心情不是吗？”
说着，老人伸出自己干枯却极其温暖的手掌，抓住了吕永昌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房门处走去。
面对议员长“执拗”的动作，吕永昌只得苦笑着放松身子，跟在老人身后缓步前行。
……
火星城1号港口。
看着熟练地穿戴好宇航服的议员长，吕永昌不由愣在了原地。
“议员长，您……”
老人脸上满是笑意。
“怎么？很惊讶？”
“这火星城虽然大，但和地球比起来，看不到天空，太过压抑。”老人眼中透出几分怀念之色，“因此，在这一年多时间里，这些科研人员便想出了一个解压放松的办法。”
说着，老人指了指舱门：“火星虽然比不上地球，但好歹也能看看风景，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
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疑惑。
“风景？最近？”
“火星上能有什么好看的风景……”
老人没有理会吕永昌的话语，只是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宇航服。
“喏，先穿上。”
看着议员长脸上执着的神情，吕永昌只得咽下了嘴里抗拒的话语，不情愿地伸手抓起了一旁的宇航服。
十多分钟后。
看着全副武装的吕永昌，面罩后，老人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走，我带你出去好好散散心！”老人熟练地操纵宇航服内的无线电，用队内无线电和吕永昌说道。
随后，他按下了一旁的按键。
……
“压力已平衡。”
随着提示音响起，气闸舱舱门上亮起了表示安全的绿色指示灯。
老人拒绝了吕永昌的帮助，吃力地转动着气闸舱最后一道舱门。
“不用帮忙！”
“说了，这是我带你出去散心。”老人一边转动舱门，一边乐呵呵地说道，“你就负责享受就好。”
看着老人略显枯瘦的背影，吕永昌不由陷入了沉默。
舱门悄然开启。
一股赤红色的火星尘伴随着微风吹入气闸舱内，轻轻扑打在两人的面罩上。
第210章 复苏的火星
此时，太阳下山不久，火星的夜晚已然降临。
但火星城外，灯火通明。
一排排大功率路灯将这片荒芜之地照的宛如白昼一般。
吕永昌抬头望去。
视线的尽头，仍是一片深邃的漆黑。
看到路灯和赤红色沙尘结合的画面时，吕永昌不由屏住了呼吸。
“怎么样？”议员长年迈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来，“我没骗你吧？”
“这地方早就成了公认的放松区域，估计，也就你这个首席科学家不清楚了。”
吕永昌扭头扫了眼周围，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或许是因为在火星城中呆的太久，骤然看到这广袤的天地时，吕永昌只感觉浑身猛然一松。
原本压在心头的沉重感也随之变淡了许多。
他感觉自己僵硬的大脑开始缓缓活动起来。
这就足够了。
是时候回去了吧？
他扭过头，看向被包裹在宇航服内的老人，嘴唇微微一动。
还没等他说话，议员长已经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跟我来。”
“我要让你看的，可不仅仅是这蛮荒的场景。”
说完，老人拽着吕永昌朝一旁的山丘走去。
那是一个小型陨石坑。
走在倾斜的土坡上，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疑惑。
“议员长？”吕永昌试探性地低声询问道。
“……”
没有回应。
无线电中只有一些轻微的呼吸声和电流声。
显然，议员长不准备在这时候和他解释什么。
跟在老人身后的吕永昌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也不知道议员长准备带他去看些什么。
他放下心中的疑惑，默默地跟在老人身后，大脑中不由自主地思索起困扰他许久的问题来。
……
“到了。”
老人的声音再一次从无线电中传来。
原本低着头在那默默思索的吕永昌猛地抬起头。
他的双眼猛地瞪大了一圈。
波光粼粼。
一个小小的湖泊展现在他的面前。
湖面上，闪烁着点点星光和火星城的灯光。
看着面前的景象，吕永昌眼底闪过几分恍惚。
要不是周围赤红色的土壤在时刻提醒着他，他甚至以为自己再次穿越回了以前的地球。
“这片湖，是在一个多月前慢慢出现的。”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刚开始，只是土壤有些潮湿，我们也没怎么在意。”
“可谁知道，随着时间推移，它竟然慢慢积蓄出了一个小型的湖泊。”
“……地下冰层开始融化了？”吕永昌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反问道。
老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太阳开始红巨星化后，火星地表温度在不断升高。”
“这片陨石坑中的地下冰层也开始逐步融化，最后形成了这片湖泊。”
“那些科研人员是这么和我说的。”老人耸了耸肩，补充道，“我也不清楚这些，我只知道，这里是个不错的景点就是了。”
吕永昌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随即，他想起了一个问题。
“他们有检测过生物状况吗？”
“不会有什么危害吧？”
老人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放心吧，都检测过了。”
“自从盖尔细菌事件后，火星城的消毒措施加强了许多，搭配上医疗型纳米机器人，正常情况下不会将这些微生物带回去的。”
“更别说，零时刻都在监控着这片区域。”
听到这话，吕永昌微微松了口气，再次抬头朝湖面望去。
忽然，他眼神微微一动。
他好像在湖边看到了什么东西。
“议员长？”吕永昌微微皱起眉头，伸手指了指远处的一点阴影，“您看到那个了吗？”
队内无线电中传来了老人的笑声。
吕永昌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看错了？
正当他纠结之时，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终于发现了！”
吕永昌眼中疑惑之色更浓。
老人没有说出答案，而是默默地朝着小型的湖泊走去。
生怕出现意外的吕永昌赶忙迈步跟上了老人的步伐。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吕永昌也渐渐发现了那个圆形阴影的真面目。
一株植物。
不，准确地来说，应该是真菌。
就像地球上的蘑菇一样，只不过，体型要更大。
直径一米多的紫红色菌盖，静静地趴伏在地上。
“这是咱们以前发现的那个真菌？”吕永昌快步走到那株真菌前，扭头朝老人问道，“它复苏了？”
老人嘴角含笑，轻轻点了点头：“对，就是那个提供冬眠素的真菌。”
“生命，永远会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寻找那一线生机。”
吕永昌眼中满是惊叹。
生命的奇迹，在这一刻彻底展现在他的面前。
纵然经过无数亿年的变迁，火星地底的生命依旧以一种极其顽强的方式存活着。
“这一个月来，火星赤道附近，已经有不少地方发现了这些真菌的痕迹。”老人迈步走到吕永昌身边，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紫红色的菌盖，“根据零的推算，接下去一年，火星地下冰层和两极的冰盖会逐步融化。”
“未来几年，火星甚至会成为第二个地球。”
“可惜。”吕永昌站起身，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息后说道，“好景不长。”
“等到氦闪爆发，这些好不容易等来第二春的生命，还是会陷入绝境。”
“是啊，确实有点可惜。”老人满是感慨地点头说道。
随后，老人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吕永昌的肩膀上，轻轻拍打了两下：“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吕永昌默默地点了点头，目光深沉地注视着面前这坨紫红色的真菌。
这一刻，他沉寂许久的思路逐渐活跃起来。
与此同时，他脸上的表情也逐渐活泛起来。
“怎么？有思路了？”
老人的声音中夹带着几分笑意。
吕永昌用力点了点头，朝老人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好！”老人大笑一声，转身朝来时的道路走去。
“既然有思路了，那我们也该回去了。”
“永昌，记住了，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纵然人类只能走到这一步，我相信，也不会有人会怨恨你的。”
第211章 灵神星
两个月后。
除夕那天的火星夜游显然让吕永昌紧绷的神经得到了几分舒缓。
得益于此，接下来的研发过程变得通畅了许多。
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在吕永昌的带领下，采矿型纳米机器人研发项目取得了巨大的突破！
……
1号火星港。
三艘造型奇特的星舰静静地停在港口。
星舰驾驶舱很小，大概只有玄女一号驾驶舱的三分之一大小，因此，每艘星舰只有一名驾驶员。
但它却有一个极其圆润的“肚子”。
“肚子”中，除了装载矿石的仓库外，便是满满的，数以万亿计的采矿型纳米机器人。
星舰外壳上，印刷着两个锃亮的大字。
蜂鸟。
这是这款星舰的名字。
蜂鸟星舰总长度只有一百米，和鸾鸟Ⅰ型比起来，它的体型小的离谱。
但它却配备了鸾鸟Ⅰ型星舰同款霍尔推进器和聚变反应堆。
这个设计也是为了满足它的工作需要：采矿和搬运矿物。
……
一号蜂鸟星舰内，一名金发碧眼的男子身穿宇航服，静静地坐在略显狭窄的驾驶座上。
“巴特，收到请回答。”
无线电中传来了队友呼喊的声音。
男子迅速按下无线电按钮，神色严肃地回应道：“收到，请讲。”
两名队友的声音依次传来。
“队长，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是啊队长，我已经迫不及待去小行星带采矿了！哪个男人能抵抗一台太空挖掘机的诱惑？！”
听着无线电中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巴特眼中透出几分苦笑。
他脸上原本严肃的神色顿时松垮了下来。
他再次接通无线电，没好气地呵斥道：“哈金斯！说什么胡话呢！”
“什么太空挖掘机，这是蜂鸟型星舰！”
无线电中，顿时传来了一阵欢声笑语。
“行了！”巴特笑了一阵后，再次开口提醒道，“马上就要到预定时间了，都安静些。”
话音落下，巴特收敛了几分笑意，目光透过窗户凝视着前方。
他的眼底深处，也透出满满的期待。
说的没错，哪一个男人可以抵抗太空采矿的魅力呢？
虽然没有炸药，但那毕竟是在小行星上采矿啊！
“呼叫蜂鸟1号，收到请回答！”
无线电中，传来了一道清晰又耳熟的声音。
巴特微微一愣，随后赶忙回应道：“蜂鸟1号收到！克里斯教授，请讲！”
……
飞行的时间极其枯燥。
看着舷窗外一成不变的深邃景色，巴特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他瞥了一眼屏幕。
距离“目标”还有半小时路程。
三艘蜂鸟星舰有同一个目的地！
一颗直径约为200千米的小行星。
灵神星。
灵神星
早在1852年，这颗小行星就被意大利天文学家发现了。
因为其中蕴藏了大量的矿物，它一直被人类所垂涎。
根据观测和计算，灵神星主要成分为铁和镍。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其内含有大量重金属。
黄金，铂，铜……
作为一颗“行走的地核”，灵神星蕴含的资源，对于目前的人类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般的存在！
“哈金斯，杰森！”巴特打开无线电，朝另外两艘蜂鸟星舰发去了信息，“打起精神来，我们快到了！”
几秒钟后，无线电中依次传来两人清晰的回应：“收到！”
……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推移，灵神星的轮廓也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颗表面坑坑洼洼，却闪烁着点点金属光泽的小行星。
“各位，我们要到了！”哈金斯兴奋的声音在无线电中传来！
看着前方的任务目标，巴特的心脏也按捺不住地剧烈跳动起来！
深邃漆黑的太空中，三艘蜂鸟星舰缓缓减速，逐渐靠近那颗孤零零的灵神星。
“注意！我们准备着陆了！”
作为队长，巴特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后，沉声说道。
话音落下，他率先按下了面前控制台上的几个按键。
在壹的控制下，三艘蜂鸟星舰速度不断衰减，逐步朝着灵神星凹凸不平的表面靠了过去。
整个“着陆”过程大概耗费了十多分钟时间。
一股轻微的震动从脚底传来。
巴特知道，这是着陆成功的表现。
下一刻，蜂鸟星舰底部伸出几道钩索，将整艘星舰牢牢地挂在了灵神星的表面。
等到队友的两艘蜂鸟星舰都停稳后，巴特有些期待地开口说道：“壹，开始采矿！”
控制台上全息影像悄然改变。
灵神星和蜂鸟星舰的建模出现在他的面前。
弱人工智能壹的声音随之响起：“机身固定完毕。”
“纳米机器人投放装置正在展开……”
驾驶舱正下方，蜂鸟星舰圆润的“肚子”前方，赫然伸出了一根坚硬的钻头。
钻头逐渐伸长，朝着灵神星泛着金属光泽的地表伸去！
在接触的那一刻，一阵强烈的震动传来！
这毕竟是一颗由铁和镍构成的小行星！
无数飞溅的火花和强烈的震动下，硬度极高的钻头渐渐深入地表。
透过舷窗，巴特看着其余两艘蜂鸟星舰底部飞溅的火星，激动之余，他眼中透出几分古怪之色。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了这艘星舰被命名为蜂鸟的原因。
圆润的肚子，再加上长长的钻探杆……
不得不说，远看之下，确实有点像觅食中的蜂鸟。
“钻孔完毕。”壹的声音再次响起，“开始投放采矿型纳米机器人。”
话音刚刚落下，面前的全息投影画面再次发生了变化。
无数银白色物质通过钻探杆，疯狂地朝钻孔内冲去！
短短几秒钟时间，全息投影上快速刷过一行行中文。
“检测到金属铁！”
“检测到金属镍！”
“检测到金属金！”
“……”
灵神星内部，无数通体银白色的纳米机器人疯狂地吞噬着面前被识别出来的矿物。
钻探孔大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起来！
当吞噬了足够多的矿物后，这些纳米机器人开始顺着钻探杆原路返回。
它们的下一站，是蜂鸟星舰的仓库。
在仓库中，它们会将吞噬的矿物全部吐出来。
随后，它们将会再次踏上吞噬矿物的旅途，开始下一个轮回！
在蜂鸟星舰搭配的无线供电模块下，这些纳米机器人不知疲倦地挖掘着灵神星内部丰裕的资源！
第212章 日益饱满的科技树
通过摄像头传来的画面，巴特清晰地看到，星舰仓库内，在无数采矿型纳米机器人的努力下，一堆泛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物体缓缓成型。
银白色物体表面，还闪烁着点点金黄色的光芒！
这些，就是来自灵神星内部，纯粹的重金属。
巴特心潮澎湃地看着面前的场面。
忽然，星舰无线电内传来了克里斯教授清晰的声音。
“呼叫蜂鸟1号，呼叫蜂鸟1号，收到请回答！”
巴特瞬间从面前的采矿场面中清醒了过来。
他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笑容。
坏了，看得太入神，一时间忘了汇报工作。
他赶忙按下了无线电开关，迅速回应道：“蜂鸟一号收到！”
“克里斯教授，采矿型纳米机器人运转一切正常。”
……
二号火星城，指挥中心。
克里斯教授神色焦急地站在指挥台上，伸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即便指挥中心的气温在零的控制下处于最舒适的温度，但他依旧觉得有些燥热不堪。
原因无他。
一名名大佬正坐在一旁，死死地盯着他。
吕永昌教授，议员长……
可以说，蜂鸟型采矿船的试运行吸引了火星城内绝大多数高层的目光。
这关系到人类未来的一系列规划。
什么冲出太阳系，殖民比邻星，如果没有充足的矿产资源，这一切都成了空话。
毕竟，没有资源，他们根本造不出能够跨恒星系航行的超大型星舰。
作为原NASA火星探路者计划的负责人，克里斯教授其实也算是担过重任的一名科研人员。
但奈何这次的担子实在有些大。
他一边看着面前全息影像上抵达目的地后一动不动的三艘蜂鸟星舰，一边不断地伸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嘶……”克里斯教授眼神朝吕永昌瞥了一眼，一脸忐忑地自言自语道，“这怎么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算算时间，应该是够了啊……”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双眼紧闭，神色平和地面朝着他。
但这个态度，无疑愈发加剧了克里斯教授心里的压力。
他伸手擦汗的动作愈发频繁。
他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吕永昌，一边在心中苦笑着感叹。
人联尚未成立时，他把吕永昌当成了自己的宿敌。
米国和夏国在航天领域的争端，就是由吕永昌一手挑起来的。
但现在……
看着坐在远处座位上，即使闭着双眼也散发着一股强烈压迫气息的吕永昌，克里斯教授心中苦涩更甚。
他不由得在心底低声埋怨起那三名星舰驾驶员来。
也不知道在搞什么玩意儿……
抵达灵神星都过去二十多分钟了，愣是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至于主动询问采矿进展……克里斯教授瞥了一眼一旁的吕永昌，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可不想被扣上一个沉不住气的帽子。
毕竟，这次蜂鸟型采矿船的试验，也是他克里斯往上攀爬的梯子。
……
至于吕永昌，此时此刻，他并没有在意克里斯教授和蜂鸟型采矿船的试验进展。
在众人等待的时候，他的意识已然再次来到了科技树空间。
荧绿色的背景下，一副闪烁着晶莹白光的树状图映入他的眼帘。
随着时间推移，这颗一级文明的科技树显得愈发饱满起来。
原本只有主干的科技树，此时也延伸出了无数细小的“树杈”。
那些都是一级文明的附属科技。
在主干科技都达成的情况下，完成这些细枝末节的科技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
吕永昌皱着眉头看向科技树左上方。
那边有一块相对较大的空缺。
正好对应在二级文明的能量武器技术下方。
吕永昌将自己的注意力朝那块空缺集中过去。
在短暂的等待后，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几分明悟。
……
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底深处透露出几分思索。
“永昌，蜂鸟星舰不会出事了吧？”
一旁传来了议员长轻微的询问声。
吕永昌愣了愣神，将目光朝克里斯教授的方向望去。
只见他满头大汗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宛若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克里斯教授。”吕永昌瞥了一眼时间，眉头微微蹙起，出声喊道。
“在……在！”骤然听到吕永昌的声音，克里斯教授神色微微一变，语气中透着几分慌乱地回应道。
“教授，不要担心。”吕永昌脸上浮现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轻声说道，“问一下他们吧，估计是采矿忙忘了。”
“好，好的。”
面对吕永昌温和的表情，克里斯教授的焦急逐渐缓解了几分。
他清了清嗓子，朝远在小行星带的巴特等人发去了询问。
与此同时，议员长撇过头，眉头微蹙着说道：“永昌，这克里斯，怎么看着有点不怎么靠谱啊？”
“我记得，原先他负责的探路者项目，也出事了吧？”
吕永昌愣了愣神，随即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笑意。
“议员长，别担心。”
“这种级别的小事，咱们应该放给他们去折腾，就当是培养人才了。”吕永昌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有零的存在，出不了大问题的。”
议员长了然，默默地点了点头。
“对了，采矿项目成功后，我们该开始准备恒星际星舰的研发工作了吧？”议员长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扭过头开口问道，“我们剩下的时间应该不多了吧？”
吕永昌眉头微微蹙起，刚才获得的提示在他脑海中再次闪烁起来。
“星舰的研发工作……可以先从动力系统开始。”
“我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研究适用于星际文明的武器。”
“目前，我们的武器太落后了。”
“等到了比邻星，不管对面态度怎么样，最后还是得要靠拳头说话。”
议员长深有体会地点了点头。
大炮射程之内遍地真理。
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人联，也不是只靠嘴上喊喊就成立的。
与此同时。
“蜂鸟一号收到！”
“克里斯教授，采矿型纳米机器人运转一切正常。”
巴特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来。
吕永昌脸上露出了几分欣慰之色。
卡脖子的矿产问题解决了，看来，人类文明前进的脚步暂时还不会停下！
第213章 比邻星之变
比邻星b。
时间过得飞快。
自从上次出去采购物资，已经过了半年时间。
12号玛鲁斯神色惴惴不安地呆在自己的床铺边。
集体宿舍内部，气氛阴郁。
“12号，你确定，那两位比邻星人，真的可信吗？”2号玛鲁斯的声音打破了宿舍内部寂静的气氛。
这已经是2号玛鲁斯第873次问这个问题了。
12号玛鲁斯松开呼吸口，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我想，应该是可以相信的吧。”
这也是12号玛鲁斯第873次回答这个问题。
话音落下，集体宿舍内部，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
时间一分一秒推移，正当12号玛鲁斯眼皮变得沉重的时候，一道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与此同时，无数道象征危险的白光亮起！
12号玛鲁斯惊恐地睁开眼，从床铺上跳了下来。
他思维器官顶部光滑的皮肤上，瞬间泛起一阵阵细密的疙瘩！
和他一样，其余几名玛鲁斯，也在第一时间跳下了床铺。
“怎么回事？！”7号玛鲁斯惊惧地看着面前闪烁的白光，高声喊道，“发生什么了！”
2号玛鲁斯用眼神制止了7号的高声询问，随后，他迅速走到房门边，用前肢打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朝外张望了一眼。
刺眼的白光。
还有剧烈的爆炸声。
“嘭！”
他一把将房门关上，惊恐地望着自己的同伴。
“出，出大事了！”
……
深夜。
孵化中心外。
一名名身强体壮的比邻星人逐渐汇集起来。
时间缓缓流逝，孵化中心外的比邻星人也越聚越多。
在几名从事信息工作的比邻星人的帮助下，孵化中心外的监控措施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作为组织者，阿奎塔斯和她的父亲利瓦伊站在最前方。
利瓦伊粗略地扫了一眼。
差不多了。
采购市场内大多数比邻星人都到了。
在一位位身材高大的比邻星人中，还夹带着数量庞大，身材矮小的玛鲁斯。
“父亲，我们真的要从孵化中心开始进攻吗？”
阿奎塔斯问出了在场所有比邻星人心中的疑惑。
“是啊，利瓦伊，就算我们占领了孵化中心，又有什么用？”
站在一旁的比邻星人也顺势问道：“不如我们直接冲了那该死的科学院和皇宫，让他们知道欺骗我们的下场！”
周围响起一片赞同的附和声。
“是啊是啊！”
“那些瑞克斯和莱尔想要自己逃命，把我们抛在这儿，那索性，大家就都别活了！”
“谁怕谁啊！”
“就是！利瓦伊大哥，现在还来得及，我们直接杀去科学院，先把里面的莱尔给解决了再说！我馋那身黑衣服好久了！”
“……”
利瓦伊没有说话，默默地扫视了一圈众人。
在场所有比邻星人都被一股狂热的气息所笼罩。
他淡淡地摇了摇头。
信心固然重要，但这样的情绪，显然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利瓦伊扭过头，目光深沉地扫了一眼前方的孵化中心。
偌大的孵化中心，宛若一个巨大圆盘，静静地趴伏在浓重的夜色中。
“各位。”
“根据我们打听到的消息，孵化中心只配备了一些最基础的武器。”
“按照我们目前的实力，直接去冲击科学院和皇宫，无异于自寻死路。”利瓦伊沉声说道，“不说那些激光炮，就是那些电磁步枪，也足以给我们一个惨痛的教训！”
话音落下，众人脸上狂热的神色也逐渐冷却了几分。
“此外，孵化中心还有一个好处。”
利瓦伊微微眯起自己的三对眼睛，低声说道：“和别的设施不同，整个比邻星上只有一个孵化中心。”
“那些上层人想要制造飞船，他们必须要依靠孵化中心来制造大量的劳动力！”
“只要我们拿下孵化中心……”
“我们就有了和上层人谈判的资格！”阿奎塔斯眼前一亮，高声呼喊道！
“说的不错！”利瓦伊赞许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除此以外，孵化中心内还有大功率通信设备，我们可以将这件事完整地曝光给所有的比邻星人。”
“在几千万比邻星人的压力下，我相信，那些莱尔和瑞克斯会好好考虑我们的需求的！”
“当然，除了上面这些原因，选择孵化中心，还有一个比较私人的因素。”利瓦伊看着阿奎塔斯，轻声说道：“那位自称是12号的玛鲁斯，你应该还记得吧？”
“作为盟友，我们要保护他们的安全。”
阿奎塔斯连连点头。
……
“时间到了！”
利瓦伊放下手腕，熄灭了腕表上微弱的灯光，扬起短小粗壮的右臂，高声呼喊起来！
“各位同胞！冲啊！”
刹那间！
无数比邻星人，用力摆动着粗壮短小的下肢，奋力朝面前的孵化中心冲去！
直到这时，位于孵化中心内部的几名比邻星人才意识到不对劲，迅速拉响了警报！
一道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云霄！
与此同时，无数道白色光柱在孵化中心内部亮起。
对白光的天然畏惧，让这些陷入狂热状态的比邻星人放缓了几分脚步。
但随后，在身后无数人的推攘下，人潮直接挤开大门，冲入了其中！
“嘭！嘭！嘭！”
那是小型炸药爆炸的声音！
一具具尸体倒在冲锋的道路上。
但这并没有阻碍他们的脚步！
几名举着原始火药枪械的比邻星人迅速依托地形对孵化中心开展了反击。
虽然火药枪械威力较弱，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这依然是杀伤性极强的武器！
……
“该死的！”
一名身穿灰衣的瑞克斯思维器官顶部泛起一层层细密的疙瘩，惊恐地看着面前的显示器。
显示器中，无数比邻星人顶着孵化中心的火力向前冲锋！
眼看着孵化中心丢失一个又一个的阵地，他慌了！
“他们想干什么！”
“快！快给我接通科学院和皇室的通讯！”
瑞克斯声嘶力竭地朝一旁的工作人员喊道：“叛乱！这是一场叛乱！”
第214章 冲击主控室
瑞克斯声嘶力竭的声音在主控室内回荡。
一旁的比邻星人在听到叛乱两个字眼的时候面色大变！
叛乱……
这两个字眼，在比邻星历史上，起码有数千年没有听到过了！
自从比邻星大统一，确立了如今的阶级制度后，叛乱，就成了历史书上才能看到的词汇。
那名负责通讯工作的比邻星人前肢颤抖着拿起了一旁的通讯设备，依次按下了几个按键。
或许是因为深夜，通讯迟迟没有接通。
“怎么回事？！”瑞克斯气急败坏地朝那名比邻星人吼道。
面对呵斥，那名操控通讯设备的比邻星人四肢颤抖幅度更大了。
“瑞，瑞克斯大人，可能是时间太迟了，皇室和科学院那边……”
正当瑞克斯抓狂之际，通讯忽然接通了。
“孵化中心？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通讯设备中，传来了一道长长的呼气声，显然，接起这番通讯的比邻星人刚刚从睡梦中醒来。
瑞克斯粗鲁地将那名比邻星人推到一旁，亲自拿起了通讯设备。
“我是诺里斯，孵化中心这边发生了叛乱！”
“我需要支援！”
通讯设备中一片安静，显然是被他的话语给吓到了。
几秒钟后，一道慌乱的声音传来：“诺里斯……瑞克斯大人，我这就去请莱尔大人！”
“……”
诺里斯扭头看向已经恢复正常的监控设备，眼底深处的惊恐之色越发浓郁。
短短几分钟时间，这些低贱的比邻星人已经将孵化中心一层全部占领了！
整个孵化中心内部，接二连三响起小型炸药的爆炸声，以及老式火药枪械的声音。
几分钟后，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通讯设备中传来。
“诺里斯，好久不见啊~”
熟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诺里斯面色一喜。
那是一名和他关系不错的莱尔！
“莱尔大人，孵化中心发生了叛乱！”
“叛军人数很多，他们已经攻占了孵化中心第一层！！”
诺里斯来不及打招呼，直接开口朝通讯设备中喊道。
“……淡定些诺里斯。”莱尔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古怪，“叛乱？你确定是叛乱？”
“我们文明已经有数千年没有发生过叛乱了。”
“如果只是一些玛鲁斯反抗，你直接将它们杀了便是，何必打电话来科学院呢？”
诺里斯面色一僵：“莱尔大人，不，不是玛鲁斯，是比邻星人！是正统的比邻星人！！”
话语间，一道剧烈的爆炸声从孵化中心一楼传来！
响亮的爆炸声在传入诺里斯耳中的同时，也传入了通讯设备对面的莱尔耳中。
“怎么回事？”莱尔此时也意识到了问题，语气顿时严肃了起来，“把权限打开，我要看看你那边的实时监控画面！”
诺里斯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在控制台上操作了一番。
几十秒后，一声惊呼从通讯设备中传来！
“诺里斯，皇室和科学院的支援很快就到！”莱尔急促的声音传来，“坚持住！！”
与此同时，那些暴动的比邻星人，已经冲上了孵化中心第二层。
……
在正面冲突刚开始的时候，头顶上闪烁的白色警报灯就被人用枪械击碎了。
大厅内部一片昏暗，只有几盏淡淡的应急灯亮着。
“嘭！”
小型炸药爆炸的火光照亮了利瓦伊的侧脸。
他的脸上，沾染着些许蓝汪汪的血液，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利瓦伊大哥！”一旁传来了一声呼喊，“怎么办？！我们已经有很多兄弟受伤了！”
利瓦伊伸手擦了擦蓝汪汪的血迹，张开呼吸孔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恐惧。
不错，正是恐惧。
和平数千年的比邻星人，何时见过这等阵仗？！
在炸药和枪械发出巨响的时候，在场几乎每一个比邻星人都被吓了一跳。
好在，对面和他们一样，也是这副畏手畏脚的模样。
利瓦伊借着四处飞溅的火光看了看对面。
他们正位于一楼和二楼的交界处。
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这个区域易守难攻。
对面凭借着区区几十位比邻星人就成功地将他们挡在了这边。
利瓦伊恨恨地咬了咬牙。
还是火力不够！
如果他们有大威力的武器……
“继续！”他眼中透出一丝狠色，高声喊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要么在援军到来前冲过去，要么，就死在这边！”
说着，利瓦伊粗壮短小的前肢抓起一柄老式火药枪械，冲出了角落！
“同胞们！”
“跟着我，我们再冲一次！”
利瓦伊一边说着，一边端着身前的老式枪械，朝着对面疯狂扫射着！
见到这一幕，原本心中有几分胆怯的比邻星人，心中再次燃起了一丝火焰！
“冲啊！”
“……”
小型炸弹的响声再一次回响在孵化中心内部。
每一次火光，都意味着几名“叛军”的死亡。
……
在一众比邻星人的第三次冲锋下，孵化中心二楼这个关口，终于被啃了下来。
代价，则是满地的尸体。
大多数，都是他们这些反抗的比邻星人。
利瓦伊伸手用力擦了擦思维器官表面蓝汪汪的血迹，将愤怒的目光投向头顶。
那边，是一个监控设备。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朝着它比划了一个威胁的动作。
随后，他举起手中的老式枪械，一枪打掉了那个监控设备！
“各位！”
利瓦伊神色肃穆地扫视了一圈站在面前的比邻星人，伸手指了指头顶。
“我们距离成功，只差半步之遥！”
……
可能是因为被利瓦伊他们的气势所震慑，也可能是因为孵化中心内部的比邻星人都被消灭了。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显得格外轻松。
利瓦伊众人甚至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就来到了主控室的大门处。
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利瓦伊紧了紧手中的老式枪械，用力踹了一脚大门。
“咚！”
沉闷的响声，里面还传出了几声轻微的尖叫。
大门纹丝不动。
倒也正常，这毕竟是主控室的大门。
利瓦伊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朝一名比邻星人使了个眼色。
第215章 站起来吧，玛鲁斯们
得到示意的那名比邻星人，在众人的目光下，用力抿了抿嘴唇，快步走上前。
只见他熟练地从身后的背包中取出一个轻薄的个人终端，将其连接在了面前大门旁的识别器上。
随后，这名比邻星人快速地挥动前肢，敲动着面前宛若“键盘”一样的按键。
“能行吗？”
利瓦伊看着面前全神贯注的比邻星人，沉声问道。
面对询问，这名比邻星人没有抬头。
在飞快敲打键盘的同时，他出声说道：“放心，我们用的算法已经有150年没有更换了。”
利瓦伊皱了皱眉头：“那如果……他们最近更换了算法呢？”
“科学院那些莱尔才不会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敲打键盘的比邻星人没好气地说道，“不然，你觉得我是怎么控制这些监控设备的？”
下一刻，他微微眯起自己的三对视觉器官，用力地敲击了一个按键。
“好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沉重的主控室大门缓缓开启，露出了里面满脸惊恐，身穿灰衣的瑞克斯。
……
孵化中心一楼。
阿奎塔斯一脚深一脚浅地行走在尸体堆中。
她强忍着不断翻涌的反胃感，不停地蹲下身子，忍着恶心翻动着那些身材瘦小的玛鲁斯的尸体。
尸体表面，沾满了滑腻腻的蓝色血液。
再加上一些暴露在外的脏器……
一个异常柔软滑腻的脏器滑过她的指尖。
那是思维器官！
阿奎塔斯忍不住在尸体堆中呕吐了起来。
即便如此，她依然没有放弃。
一次，两次，三次……
她不断地翻找着面前的尸体。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随着翻找的尸体越来越多，阿奎塔斯内心的不安和烦躁也逐渐增加。
那位12号玛鲁斯，到底去什么地方了！？
想到那位告诉他们信息的玛鲁斯，可能被乱枪扫死在这边，一股浓重的愧疚感在她心底油然而生。
看着面前所剩无几的玛鲁斯尸体，阿奎塔斯默默地阖上了三对眼睛。
她想要放弃了。
“什么人！”
“出来！”
几声暴喝从远处传来。
阿奎塔斯愣了愣神，眼中透出了几分警惕。
难道……这孵化中心一楼还有隐藏的敌人？！
下一秒，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
“我，我们是玛鲁斯，别杀我们！”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阿奎塔斯的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
她记得这个声音！
是那位12号玛鲁斯！
她飞快地迈动自己短小的下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在看到唯唯诺诺站在墙边的12号玛鲁斯时，她思维器官顶部的皮肤上再度露出一道圆润的弧度。
随后，在众比邻星人的注视下，她飞奔到12号玛鲁斯身边，微微蹲下身，紧紧地抱住了他。
“哇哦！”
“芜湖~”
“啧啧啧！”
接二连三的感叹声从一旁传来。
至于12号玛鲁斯，他的脑容量显然不足以处理如此多复杂的事件。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感受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从身前传来。
回过神来的阿奎塔斯尴尬地松开手，缓缓站起身，瞪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比邻星人。
“这位就是冒着生命危险告诉我们消息的12号！”
听到阿奎塔斯的解释，周围的比邻星人看向12号的目光中透出几分惊讶和好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名名比邻星人面向12号玛鲁斯，自发地举起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思维器官顶部。
和双手放在思维器官顶部的含义不同，单手意味着尊敬，而不是臣服。
这些比邻星人向12号玛鲁斯献上了敬意！
12号玛鲁斯站在人群中，呆呆地望着面前堪称魔幻的场景。
……
与此同时，孵化中心三楼主控室。
一名身穿灰衣的瑞克斯被五花大绑着“放在”地上。
瑞克斯满脸惊恐地望着面前的这帮“叛军”，低声求饶道：“求，求求你们，别杀我。”
“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
“我是瑞克斯，我有钱，我有资源，只要你们放了我，我什么都能给你们！”
没有人理会他。
此时，所有的反叛比邻星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副监控画面上。
当看到阿奎塔斯飞奔过去，用力抱住一名玛鲁斯的时候，主控室内顿时响起一阵感叹声。
几乎所有比邻星人，都向利瓦伊投去了暧昧的目光。
“利瓦伊大哥，那位就是告诉我们消息的12号玛鲁斯吗？”
一名比邻星人指着一旁的监控画面，低声询问道。
利瓦伊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望着面前的画面。
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利瓦伊的三对眼睛中，透出了几分难以察觉的厌恶和鄙夷。
“利瓦伊？”
“啊，对！”利瓦伊调整了一番神色，转过身，语气温和地朝众人介绍道，“那位，就是我说的，不惧危险，向我们透露各种事项的英雄。”
听到这话，躺在地上的瑞克斯眼中，透出了深深的不解和恨意！
“为，为什么？”
他挣扎着询问出声道。
利瓦伊低头看向瑞克斯，说话的声音顿时冷了几分。
“为什么？”
“说，主恒星是不是出事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瑞克斯心中一惊。
他下意识地闭上了呼吸孔，屏住了呼吸。
“什，什么？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利瓦伊张开呼吸孔，喷出了几道灼热的气息，抬起手中的老式枪械，将其对准了瑞克斯的思维器官。
“我最后问一遍。”
“主恒星，是不是出事了？！”
黑黢黢的枪口，摧枯拉朽般摧毁了瑞克斯的心理防线。
“我说！我说！！别杀我！！！”
……
十多分钟后。
在瑞克斯惨淡的目光下，利瓦伊毅然决然地开启了一旁的大功率通讯设备。
“不，不要这么做……”瑞克斯喃喃自语道，“这会出大事的……”
利瓦伊没有理会他，自顾自按下了通讯按键。
“同胞们，我是利瓦伊，一名普通的比邻星人。”
“很抱歉在这个时间打扰你们的休息。”
“但接下来，我要和你们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
“站起来吧，我的同胞们！”
“站起来吧，不愿屈居人下的玛鲁斯们！”
“让我们一起，争取属于我们的生路！”
ps.明天请一天假。。最近看的人越来越少，调整下心态。。
第216章 屠龙者终成恶龙
在大功率通讯设备的帮助下，利瓦伊的声音迅速传遍了整个比邻星。
几乎每一名比邻星人家中，都回响着利瓦伊激昂的演讲声。
一名名比邻星人从睡梦中醒来，缓缓睁开了自己的三对眼睛。
迷茫，诧异，愤怒，狂热……
短短几分钟时间，复杂的情绪在比邻星人和玛鲁斯眼中流转。
“嘭！”
寂静的夜晚中，一道粗暴的开门声显得格外响亮。
“抗议！抗议！抗议！”
一名比邻星人走出家门，举着自己强壮短小的前肢，高声喊道。
在无尽的夜色中，他一个人的声音显得格外微弱。
但下一刻！
“嘭！嘭！嘭！”
一声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
家家户户的灯光亮起，将无尽的黑夜撕开了一道口子！
人群自发性地开始汇聚。
每一位比邻星人手中举着泛着橘红色光芒的照明灯。
那是清晨时分主恒星的色彩！
“走！去科学院！”
“走！去皇宫！”
“我们要生存！”
无数的低声细语逐渐汇聚成了一股震耳欲聋的洪流！
人群再一次动了起来！
一名名身材瘦小的玛鲁斯也随之加入人群！
人群开始不断壮大！
橘红色光芒的映照下，人群一分为二，朝着科学院和皇宫的方向涌去！
与此同时，一道刺耳的警报声在夜空中响起。
仿佛象征着一个崭新时代的开启！
……
科学院。
一名身着灰衣，皮下脂肪爆棚的比邻星人飞快地迈动着自己的小短腿。
远远望去，就像一个灰色的圆球在地上滚动一般。
“奥古斯阁下！出事了！”
“灰球”滚到了一扇紧闭的大门前，伸出自己短小的前肢，用力拍打着大门：“尊敬的奥古斯阁下，发生叛乱了！”
大门两旁传来了机械传动的声响。
随后，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
“安静些，瑞卡尔。”
门内，传来了一道苍老沉闷的声音。
随着声音传出，一位年迈的莱尔身穿黑衣，缓缓走出。
“奥，奥古斯阁下。”
看着面前不怒自威的老者，瑞卡尔微微咽了口唾沫：“可，可是，那些低贱的比邻星人和玛鲁斯都堵在科学院和皇宫门口，我怕再这样下去……”
“瑞卡尔！”老者瞥了一眼面前这只“灰球”，语气严肃了起来，“身为皇者，你应该把眼界放的更大一些！”
瑞卡尔身子颤了颤。
刚才的语气，让他的思维器官中浮现出了小时候奥古斯当他老师的场面。
“我，我明白，奥古斯阁下。”瑞卡尔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奥古斯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听说，孵化中心那边有一名皇室成员被俘虏了？”
闻言，瑞卡尔思维器官顶部光滑的皮肤顿时层层叠叠的皱在了一起。
“是的！”
“这没用的诺里斯，竟然连孵化中心都守不住！”
“我……”
奥古斯摇了摇头，打断了瑞卡尔的话语。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去抱怨了。”
说着，奥古斯轻轻摆动自己的前肢，将身上穿着的黑色衣服整理了一番，迈步走出了大门。
他微微眯起自己的三对眼睛，朝远处望去。
无尽的夜色中，一条橘红色的长龙蜿蜒起伏。
场面十分壮观。
奥古斯可以发誓，在自己的生命历程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场景。
“他们想要什么？”奥古斯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说道。
瑞卡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扭头看向奥古斯：“什么？”
身穿黑衣的奥古斯显得有点不耐烦，语气急促地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一边说着，奥古斯的目光一边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橘红色长龙。
直到这时，瑞卡尔才意识到奥古斯话语里的意思。
但想到通讯设备中那位叛军头领的要求，瑞卡尔思维器官顶部，不由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疙瘩。
“怎么回事？”奥古斯发现了瑞卡尔的惊惧，当即询问道，“他们的要求很过分？”
“……奥古斯阁下，我觉得，这不是过分两字可以形容的。”瑞卡尔张开呼吸孔，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们想要接管星舰制造工作，并且，要求带上所有人逃亡。”
末了，瑞卡尔再次补充了一句：“包括玛鲁斯。”
“……”
沉默。
奥古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向面前黑暗中那蜿蜒不断的橘红色光芒。
瑞卡尔心惊胆战地看着面前的奥古斯，生怕这位拥有比邻星文明最高地位的老者将气撒在自己身上。
但出乎瑞卡尔的意料。
老者非但没有生气，他的思维器官顶部甚至还泛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有趣……”
奥古斯语气淡淡地说道。
“奥古斯阁下……”瑞卡尔微微咽了口唾沫，低声询问道，“我们应该怎么办？”
奥古斯神色淡淡瞥了一眼身旁的瑞卡尔：“你觉得呢？”
瑞卡尔神色一凛，三对眼睛微微眯起，沉声说道：“高能激光武器和天基武器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发射。”
“只是……比邻星只有一个孵化中心，重建一个需要的时间太长，这会大大耽误星舰的制造进程。”
奥古斯缓缓摇了摇头。
“既然他们要接管星舰制造工作，那就给他们好了！”
“……啊？”瑞卡尔愣在了原地。
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奥古斯阁下，星舰制造工作是我们逃离比邻星的重中之重，怎么能……”
说到一半，他看着奥古斯思维器官顶部愈发古怪的弧度，下意识停下了话语。
奥古斯缓缓转过身，朝身后的建筑走去。
只留下了一句话。
“放心，交给他们吧。”
“想要解救所有比邻星人和玛鲁斯……他们迟早也会和我们一样的。”
“那才是我们出手的时刻。”
“现在，就让他们帮我们造一会儿星舰吧。”
“切记，保证孵化中心的安全。”
话音落下，面前的大门再次关闭。
瑞卡尔愣愣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反应过来之后，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兴奋和期待。
第217章 武器系统研发
4.22光年之外的人类，自然不清楚此时他们的邻居家里正在发生一场巨大的变革。
1号火星城内。
吕永昌正神色凝重地站在实验室中，看着站在面前的几位身穿白大褂的教授。
在太空采矿项目获得圆满成功后，他肩上担负的任务就成了武器系统的开发。
这也正符合了科技树系统中缺失的那一部分的内容。
“吕教授，我认为我们的首要目标还是动能武器！”一名有着典型苏国特征的教授嘟囔着嘴，用生硬的普通话说道。
“不不不，我亲爱的叶夫根尼教授，我认为，动能武器在星际战争中的作用并不大，我们的精力还是应该放在激光武器以及更高级的能量武器上。”
一旁响起了同样生硬的普通话。
“该死的威尔逊，你懂个屁武器！”原苏国的叶夫根尼教授当即暴起，愤怒地挥舞着自己砂锅大的拳头，朝一旁的威尔逊教授喊道，“你根本不懂武器的浪漫！”
威尔逊教授耸了耸肩，脸上泛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是啊！毕竟，当初解体的不是我们。”
“你！”被戳到痛处的叶夫根尼面色涨红，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威尔逊。
“哎……”
看着面前这副场景，吕永昌伸手扶额，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刚开始见面的时候，几名最顶尖的教授还是相处地很融洽的，俨然一副人联一家亲的模样。
直到话题扯到了武器的选择问题……
原苏国的叶夫根尼教授坚决选择动能武器，还是那种超大口径的动能武器。
口径即真理，射程即正义。
至于原米国的威尔逊，则充分表达了对这种落后武器的不屑，同时，他认为在星际战争中，能够达到光速的能量武器才是最适合的选项。
于是……两人就展开了一场势均力敌的争辩，直到威尔逊说出最后那句破防的话语。
“行了！”
眼瞅着两人就要在实验室里上演真人PK的画面，吕永昌赶忙呵斥了一声：“都给我消停些！”
“否则，这次的武器研发，也用不着你们两人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叶夫根尼和威尔逊迅速拉开了距离，表情僵硬地站在原地。
“吕教授，相信我，动能武器的才是男人的选择！”叶夫根尼显然还想要接着宣扬那套口径即真理的理论，但却被吕永昌狠狠瞪了一眼。
吕永昌默默地看着面前两人，沉思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道：“激光武器和能量武器，是我们接下来的重点研究方向。”
“星际战争和地球上的战争不同，我们可能要跨越数百万乃至上亿公里对目标进行打击，以光速行进的武器是必需品。”
威尔逊的眼神骤然亮了起来。
他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吕教授，明智的选择！”
“激光武器方面，我原先做了很多研究，您可以放心地把这个任务交给我！”
和威尔逊的反应截然不同，此时的叶夫根尼脸色灰败，宛若一只斗败的公鸡。
吕永昌瞥了一眼叶夫根尼，轻笑一声说道：“至于动能武器，我们也不能放弃。”
“毕竟，在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动能武器的威力还是不错的。”
这也是他昨晚思考了许久的结果。
在没有所谓的防护罩科技前，动能武器，在近距离接触的时候，造成伤害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质量越大，速度越快，其携带的能量就越高！
能量武器的特性确实更适合星际作战。
但按照目前人类掌握的激光技术，到了宇宙中，估计还真不够看的。
如果非要打一个比方，目前人类掌握的激光技术，在星际文明的交战中，就像一把滋水枪一样。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因此，在能量武器的前景没有明确之前，高强度的动能武器无疑是目前人类的最佳选择。
在听到吕永昌的后半句话后，叶夫根尼脸上顿时表演了一出川剧变脸。
在短短几秒钟时间内，这名一米九大汉脸上的哀怨和愁苦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兴奋和喜悦。
“教授！我就知道，您肯定了解大口径的浪漫！”
吕永昌面色古怪地看着叶夫根尼：“……大口径什么的先放一边，有一个问题我想问问你。”
“你以前去过夏国四川吗？”
叶夫根尼一脸茫然地看着吕永昌：“？？？”
“咳咳！没事没事。”吕永昌笑着伸手拍了拍叶夫根尼的肩膀，“等后面有空了，我推荐你去看看川剧。”
叶夫根尼脸上的迷茫愈发浓重，倒是一旁的威尔逊，在这一刻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吕永昌挑了挑眉，朝威尔逊问道。
威尔逊连忙点了点头：“当然，教授，前段时间我刚看过川剧，确实……挺像的！”
说着，他一脸古怪地看了一眼叶夫根尼。
叶夫根尼：“？？？”
虽然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但感觉有被冒犯到。
“行了！”生怕再说下去就露馅的吕永昌迅速将话题扯了回来。
“威尔逊，既然你有经验，那新型激光武器的研发任务就交给你了。”
“至于更高级的能量武器……现在先不急。”
“先把基础的动能武器给搞好再说。”
……
研究方向确立之后，一旁的教授和研究员纷纷站队。
对激光武器有研究的人员自动跟到威尔逊身后，至于对动能武器有研究的，自然跟在了吕永昌和叶夫根尼身后。
随后，威尔逊朝吕永昌点头致意后，便带着众人离开了实验室。
至于吕永昌，则是带着叶夫根尼和其余研究员，朝另一个实验室走去。
“吕教授，动能武器……您准备研究什么类型的？”叶夫根尼落后小半步，低声询问道。
“是导弹还是别的？”
吕永昌眉头微微一皱。
“先从最简单的电磁轨道炮开始吧。”
“导弹方面……”
“后续再说。”
目前地球上使用的导弹，对大型的星舰杀伤力如何，还是个未知数。
相比依靠冲击波和破片造成主要伤害的导弹来说，朴实无华的电磁轨道炮反而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他相信，一级文明的星舰，是绝对无法抵挡超大规模的金属风暴的。
第218章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一号火星城内，实验室中的吕永昌眉头紧蹙。
电磁轨道炮，原理十分简单，其基本原理就是磁场力。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磁场会对带电的物体产生力的效应。
在微观层面，这种力就是所谓的洛伦兹力，在宏观层面，则是安培力。
19世纪，法拉第发现了电磁感应，20世纪初，就有人提出了借助安培力发射炮弹的猜想。
虽然原理简单，但想要研发一款适合星际战争的电磁炮，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人类文明对电磁轨道炮的研究从未中断，但它却始终不能取代火药武器。
为了适应星际战争，吕永昌要做的，无非就是加大电磁炮的威力。
而电磁炮的威力，主要取决于弹丸的质量和出膛后的初速度。
想到这边，吕永昌扭头朝一旁的叶夫根尼教授询问道。
“叶夫根尼，目前最强大的电磁炮威力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叶夫根尼想也没想，迅速回答道：“教授，恕我直言，那些电磁炮的威力很弱。”
“或许在地球上能取代一部分炮弹的作用，但到了宇宙空间，它们的威力还是太弱了！”
“怎么说？”吕永昌轻轻挑了挑眉毛，再次询问出声。
叶夫根尼耸了耸肩，报出了几个数据：“目前威力最强的电磁炮，也不过是将10kg左右的弹丸加速到10马赫左右的速度。”
“当然，这也是因为太阳危机出现后，各种武器的研发项目陷入了停滞的原因。”
“毕竟，原先可没有可控核聚变这些玩意儿。”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10马赫……这确实有些慢了。”
3400m/s的出膛速度……在宇宙空间中，简直就像是一只蜗牛一般。
它甚至连鸾鸟星舰的速度都比不过！
“教授，您认为，我们应该将目标放在多少？”叶夫根尼的声音打断了吕永昌的沉思。
“目标……出膛速度至少要在5000km/s以上吧。”
“……”
实验室里，一片安静。
包括叶夫根尼在内，所有的研究人员都瞪大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吕永昌。
“5000km/s初速度？！”叶夫根尼呼吸急促，面色微微涨红地看着吕永昌，“吕教授，您觉得这可能实现吗？！”
吕永昌沉默了一会儿。
他没有正面回答叶夫根尼的话语，而是朝一旁的摄像头喊道。
“零，按理想状况进行模拟，鸾鸟星舰上的聚变反应堆可以将电磁炮的初速度提高到多少？”
全息影像瞬间展开。
一串串数据在其上一闪而过。
零用平淡的语气回应道：“教授，根据计算，如果不考虑星舰动力以及各种问题，它可以将一枚标准弹丸加速至2万千米/秒。”
“喏。”吕永昌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看，5000千米/秒还算说少了。”
叶夫根尼看着全息影像上的计算过程，微微咽了口唾沫。
“教授，您比我想象的还要……疯狂！”
说着，叶夫根尼看向吕永昌的眼神中，充满了钦佩。
根据零的模拟，要达到这样的效果，整艘鸾鸟星舰，基本只剩下了一个功能。
开炮！
作为口径即正义的忠实信徒，叶夫根尼发誓，即便是他，也从没想过这么夸张的玩意儿！
吕永昌乐呵呵地收下了叶夫根尼的‘赞美’：“淡定些，鸾鸟星舰还是太小了。”
“如果把星舰的大小放大十倍，你或许就不会感觉夸张了。”
叶夫根尼神情有些麻木地看着吕永昌。
这说的，是人话吗？
他头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跳过了这个话题：“可是，即便能源问题解决，我们现在也没有可以承载其发射的储能设备啊。”
这才是限制电磁炮最大的问题。
储能，不用多说，电磁炮需要的是极其快速的放能和充能技术。
放能问题关系到电磁炮的威力。
电磁炮需要的是瞬时功率，储能设备需要在极短时间内将其储备的电能一次性释放。
充能问题，这关系到电磁炮的持续作战能力。
总不能射一发炮弹后需要几个小时的缓冲时间吧？
当然，在具备快速充放能的前提下，储能设备还有一个硬要求。
储能设备的容量。
想要兼顾这三点要求……叶夫根尼可以肯定，目前的人类，绝对没有掌握如此夸张的储能技术。
面对叶夫根尼的质疑，吕永昌淡定地点了点头：“放心，储能技术不用担心。”
“我已经有解决方案了。”
“你要做的，就是将电磁炮的基础架构完成。”
叶夫根尼：“……？？？”
这一刻，他眼中充满了对自身的怀疑。
他什么时候接过这么轻松的研发任务了？
只要完成电磁炮的基础架构，这就完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默默地点了点头。
“教授，我听您的。”
吕永昌笑着拍了拍面前这位苏国男人健硕的后背：“加油。”
“我希望在半个月内可以看到成果。”
说完，他转过身，快步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他需要实现自己脑海中闪过的灵感！
叶夫根尼脸色一僵：“……”
现在，他决定收回自己前面的感叹。
这tm是人能完成的任务？！
“等，等等，教授，半个月？您是不是说错时间了？!”
叶夫根尼一脸急促地跟在吕永昌身后追问道。
吕永昌自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只是摆了摆手，留下了一句话语。
“相信自己，你们一定可以的。”
看着吕永昌远去的身影，叶夫根尼眼角剧烈抽搐了两下。
“淡定些，叶夫根尼教授。”一名原夏国的科研人员上前一步，安慰性地拍了拍叶夫根尼的肩膀，“习惯就好。”
“吕教授的科研任务历来如此。”
“这半个月，咱们睡少点就行了。”
叶夫根尼扭过头，麻木地看着满脸笑容的科研人员。
“你们平时都是这样的吗？”
几名黄皮肤的科研人员面带笑意地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当然！”
叶夫根尼的面色愈发黯淡起来。
第219章 超导磁储能装置
回到办公室的吕永昌，拿起桌上的钢笔，抽出一张崭新的A4纸，开始写画起来。
没花多少时间，一副标准的草图出现在纸上。
一旁的摄像头转动角度，仔细“观察”着纸上的的图案。
“教授，您想要用超导磁储能装置？”
吕永昌放下笔的那一刻，零的询问声响起。
听到零的问话，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这应该是零第一次主动推测他画在图纸上的内容。
“零，你认识这个？”
话刚说完，吕永昌脸上便露出了几分自嘲的笑意。
也是，零怎么可能不认识这玩意儿。
目前，全人类的数据基本全部储存在零那边，这种早就被提出的储能设施，自然在其数据库中。
“是的，教授，数据库中有它的资料。”零并不清楚吕永昌心中所想，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超导磁储能装置
所谓超导磁储能设备，原理很简单，就是用超导材料制成的线圈。
电网将电流输入其中，在线圈中形成磁场，从而储存能量。
又因为超导线圈的特性，电流会一直存在于封闭线圈中。
直到需要的时候，再将其中的电流释放出来。
如此一个循环，就构成了一个原理简单的储能设备。
和寻常储能设备相比，超导磁储能设备有许多优点。
其一，可长期无损耗地储存能量。
其二，便是吕永昌所需要的，响应速度快，充能，放能性能极强！
综合以上两点，可以说，这就是完美的电磁炮储能装置！
至于以前的电磁炮为什么不采用这个设备，原因自然也很简单。
在没有常温超导材料的情况下，超导磁储能设备造价高昂，消耗极大，可以说是得不偿失。
吕永昌收回脑海中的思绪，身子微微放松，仰躺在办公椅上，轻声说道。
“既然你数据库里有资料，那帮我模拟一下吧，多大规模的超导磁储能设备可以满足电磁炮的需求。”
“收到，教授！”
零的话音落下，全息影像光芒闪烁，照亮了有些昏暗的房间。
……
半个月后。
瞪着一对黑眼圈的叶夫根尼敲响了吕永昌办公室的房门。
“教授……”
叶夫根尼用极其虚弱的声音喊道。
“咔哒。”
一声门锁扭动的声音响起，房门自动开启。
“卧槽！”见到房门外的叶夫根尼，吕永昌嘴里发出一声荡气回肠的感叹，“叶夫根尼教授，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吕永昌的询问，叶夫根尼“虚弱”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没，没什么。”
“不过就是加了半个月的班而已，不碍事的……”
“对了，教授，您交代的任务，电磁炮的基本架构我们已经完成了。”
看着那浮夸的演技，吕永昌眼角抽了抽。
吕永昌轻轻叹了口气，一脸“关切”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可惜了，本来还想让你跟我一起去检测一下储能设备性能的，现在看来，你需要一场休假。”
“就这样吧，叶夫根尼教授，你先回去休息，电磁炮后半段研发，我会安排人继续的。”
叶夫根尼一脸迷茫地站在原地：“？？？”
这？！
储能设备完成了？！
就一句话的时间，他就被彻底打发走了？！
开什么玩笑！
要是看不到这架电磁炮开炮的场景，他会死不瞑目的！
他迅速伸出宽厚的手掌，用力搓了搓脸颊：“吕教授！您误会我了！”
“我觉得我现在精神很好，完全不需要休息！”
吕永昌眼中满是笑意。
因为研发进度完美符合预期，心情不错的吕永昌朝叶夫根尼开玩笑道：“当真？”
“不用在意我的看法，如果累的话……”
“不不不！”叶夫根尼急地飙起了母语，“教授，您相信我，我绝对不累！”
听着那一串急促的弹舌音，吕永昌哈哈大笑着朝办公室外走去。
只留下叶夫根尼愣愣地站在房门口，呆呆地看着吕永昌逐渐远去的背影。
“愣着干嘛？”吕永昌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跟我去试验场。”
叶夫根尼眼中的迷茫瞬间消散，应了一声后朝吕永昌追了过去。
……
“教授，这是超导磁储能装置？”
见到试验场上偌大的一个由线圈构成的装置时，叶夫根尼眼中露出几分错愕之色，低声询问道。
“没错。”吕永昌耐心地解释了一番选用这个装置的原因。
“……原来如此！”
叶夫根尼恍然：“照这么说，有了常温超导技术，这玩意儿确实是电磁炮的完美储能设备。”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废话，直接开口道：“零，电磁炮模拟计算完成了吗？”
“计算已完成！”
零的声音在扬声器中响起，随后，全息影像将计算结果列在了两人的面前。
看着上面对能源和储能设备的需求，叶夫根尼轻轻咂了咂嘴。
这夸张的数据……换成以前，他连想都不敢想！
但现在……
叶夫根尼看着远处的装置，眼底透出几分期待之色。
说不定，他能见到梦中的巨舰巨炮场景！
“零，开始第一次充放电试验！”
看到数据的吕永昌，轻轻挑了挑眉毛，直接开口说道。
下一刻，场地内的灯光变暗了一瞬。
不仅仅试验场的灯光，整个火星城的灯光在那一瞬间，都变暗了几分！
那是超导磁储能装置充能的表现！
显然，目前火星城内的聚变反应堆功率不怎么够，不然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这也没办法。
当初设计的时候，火星城内的聚变反应堆功率，甚至还比不上鸾鸟星舰内部的聚变堆。
“教授，充能已完成！”零用平淡的声音说道，“储能目标已达成！”
这还是只是第一步。
对于电磁炮来说，最考验储能设备性能的，其实是释放能量的功率！
“零，开始放能！”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全息影像中的曲线瞬间上窜，随后，又迅速回落。
平滑的曲线上，出现了一个刺破云霄的尖峰！
“教授，释放能量已完成。”
“瞬时功率已达标！”
第220章 发射失败？
“功率达标！”
看着全息影像上显示的几个汉字，吕永昌和一旁的叶夫根尼教授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电磁炮最大的难关已经解决了！
“教授，有一个坏消息。”
正当两人欣喜之时，零的声音及时响起，给两人泼了一盆冰水。
“……你说。”吕永昌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
全息影像画面瞬间放大。
随后，一副壮观的画面出现在两人面前。
火星城外的地面上，静静地摆放着一架巨大的电磁轨道炮。
电磁轨道炮的重点部位，炮管，长度达到了五十余米。
炮管内部有两根通体锃亮，互相平行的轨道。
那是电磁轨道炮最重要的部分，加速轨道。
加速轨道内部，充斥着密密麻麻的超导线圈。
在炮管尾部，则是一个庞大的底座。
底座内，则安装了最重要的超导磁储能装置和其余设备。
“教授，这是叶夫根尼教授设计的电磁轨道炮模拟画面。”零解释的声音响起。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透出几分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在他看来，这架电磁轨道炮，无论是外形还是各部分的结构设计，都堪称完美。
“问题很大。”为了引起吕永昌的重视，零特地模拟出了沉重的语气，“接下来，我将对发射画面进行实时模拟。”
话音落下，一枚弹丸落入发射口。
“教授，弹丸材料根据设计方案采用了钨合金。”零再次回到了平淡的语气，“现在，我来模拟一下发射画面。”
模拟影像中，电磁轨道炮底部的超导磁储能设备开始充能。
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里，超导磁储能设备内便充入了足够发射一次的电能！
随后，超导磁储能设备在短短几毫秒时间内将所有的能量都倾泻到了电磁轨道炮之中！
意外出现了！
在下一个瞬间，炮管中段轰然炸裂！
呈现熔融状态的金属物质从断裂的炮管内缓缓流淌而出。
模拟画面很真实，再搭配上全息影像的展现效果，即便没有声音，也让两人有了身临其境的感觉。
炮管炸裂的瞬间，吕永昌呼吸猛地一窒，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叶夫根尼惊魂未定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零说话，吕永昌已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他沉声说道：“叶夫根尼，弹丸出问题了。”
“弹丸？”叶夫根尼还没有从刚才炮管炸裂的场景中挣脱出来，眼底充斥着惊惶之色，“弹丸怎么会……”
话说到一半，叶夫根尼也意识到了问题。
他微微咽了口唾沫，用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一字一句说道：“你是说……这枚弹丸，在强大电流下熔化了？”
吕永昌苦笑着点了点头。
即便是他，也下意识忽略了一个问题。
刚开始的几次模拟计算，都是建立在理想条件下的。
“虽然线圈和各种部件都采用了超导材料，但我们忽略了一点。”
“电磁轨道炮的弹丸作为两条轨道的连通点，它是存在电阻的。”说到这边，吕永昌无奈地摇了摇头，“零，将刚才失败的画面重新模拟一遍。”
全息影像中，宛若时光倒流一般，画面再次回到了发射前一秒。
“零，换一个视角，实时展现弹丸的状态。”
全息影像中的画面瞬间变换。
一枚泛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弹丸静静地躺在两段加速轨道中间，将两段独立的轨道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闭合回路。
“零，放慢整段发射过程。”
“收到，教授。”
画面再次变换。
为了直观地展示整个发射过程，零特地将电流的运行方向也标注了出来。
电流通过左侧的加速轨道，通过金属弹丸，流入另一段加速导轨。
整颗银白色的弹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红色。
随后，在电磁场的作用下，通电的弹丸在安培力的作用下顺着导轨向前冲去！
在这个过程中，弹丸表面越来越红，直到变成一团熔融的金属液！
紧接着，炮管炸裂的景象再现于两人眼前。
“……”
一片寂静。
吕永昌和叶夫根尼默默地看着面前断裂的炮管。
……
“教授，我们失败了……”
十多分钟后，叶夫根尼坐在实验室的座位上，垂头丧气地说道：“不仅仅是弹丸，我们的导轨在高速发射下，也会面临极其严重的烧蚀问题。”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不错。
即便弹丸可以抗住那极其强大的电流，在5000千米/秒的运动速度下，电磁轨道炮的导轨将会受到极其严重的烧蚀作用！
根据零的模拟，即便弹丸没出问题，电磁轨道炮的加速导轨，在发射十次电磁炮后就步入了报废边缘。
这显然是吕永昌无法接受的。
总不能星际战争刚开始打，我方就需要喊个暂停来更换炮管吧？
这不得被比邻星人笑死？
“换方案吧。”
吕永昌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后说道：“电磁轨道炮看来是行不通了。”
“我们得换个方向走了。”
“试试看电磁线圈炮吧。”
和电磁轨道炮相比，电磁线圈炮的原理更为复杂。
和轨道炮不同，电磁线圈炮是通过无数线圈构成的投射加速器，将磁性物质加速到极高速度的装备。
虽然两者都属于电磁炮，但电磁线圈炮蕴含的科技含量更高。
“线圈炮？”
叶夫根尼皱着眉头，站起身思索起来。
不错，线圈炮确实可以规避轨道炮上发生的一系列意外。
电磁线圈炮的弹丸由磁性物质制成，它并不会与炮管相接触。
准确地来说，电磁线圈炮的弹丸在磁场的约束下，是悬浮在炮管中的。
这直接解决了炮管的烧蚀问题。
弹丸内部没有任何电流通过，不会产生任何热量。
从根本上解决了轨道炮的炸膛问题。
只是……有优必有劣。
和电磁轨道炮相比，电磁线圈炮必然有其劣势。
由于结构复杂性和线圈同步之类的问题，弹丸发射的稳定性不会很好。
这也是以前人类选择研究电磁轨道炮的原因。
第221章 电磁线圈炮
“教授，电磁线圈炮的稳定性问题……”
叶夫根尼眼底闪过一丝忧虑，朝吕永昌说道：“星际战争对精准度的要求极高。”
“哪怕弹丸发射的方向出现了些微的变化，到最后都会造成极大的误差！”
吕永昌点了点头。
这一点他自然知道，这也是他一开始选择电磁轨道炮的原因。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句话用来形容星际战争再适合不过了。
即便是一微米的偏差，也会造成数十甚至上百公里的误差！
毕竟，电磁炮不像导弹，可以实时调整方向。
在太空中，没有异常状况下的弹丸，只会以直线行进。
吕永昌沉吟片刻，扭头朝零问道：“零，你能完成这部分工作吗？”
“……”
短暂的等待后，零用平淡的声音回应道：“教授，实验数据不足，无法判断。”
“我需要大量实验数据来完善算法。”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没有直接否决，那看来还是有戏的！
……
2037.7
星舰武器系统研发项目立项两个月后。
一段长达30余米，口径达到1.2米的炮管静静地躺在火星城内的工厂中。
炮管旁，则是一台巨大的底座和各种零部件。
吕永昌站在炮管旁，伸手轻轻拂过这段冰冷的炮管，眼中流露出几分动容之色。
“教授。”叶夫根尼兴奋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们什么时候试验它的威力？”
和吕永昌不同，此时的叶夫根尼对这款巨炮只有一个念头——到底什么时候能开上一炮试试效果！
吕永昌扭头看向脸上写满了兴奋的叶夫根尼，满头黑线地摇了摇头：“想什么呢？”
“这大家伙肯定不能在火星上发射！”
不说它那极其夸张的后坐力，就是那对能源的变态需求，也能瞬间将火星城的聚变反应堆给吸干了。
另外，就是那极其夸张的炮弹威力。
电磁线圈炮和电磁轨道炮相比，拥有更高的能源利用效率。
得益于此，模拟计算中，弹丸的初速度达到了6000千米/秒！
6000千米/秒的炮弹速度，一旦出现什么意外，火星城可遭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为了安全起见，最好的方式，就是临时改造一艘鸾鸟星舰，将其安装在鸾鸟Ⅰ型星舰上，在太空中进行试射。
“……好吧。”叶夫根尼脸上闪过一丝失望，轻轻点了点头。
吕永昌看着面前还没组装起来的电磁线圈炮，脑海中浮现出了前段时间实验室里的试验样机。
同样是电磁线圈炮，但作为样机，它的威力并不大，炮弹速度只达到了10千米/秒。
其主要作用是为了给零提供充足的实验数据样本，以此来完善零的算法。
通过那台样机，吕永昌发现了一个问题。
“威力太弱了……”
吕永昌目光凝视着面前的炮管，喃喃自语道。
“啥？”一旁的叶夫根尼一脸惊悚地看着吕永昌，“6000千米/秒的炮弹，威力还不够大？！”
“不，我不是说单个炮弹的威力不够大。”吕永昌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解释了一番。
“我指的是在星际战争中，这款武器的威力不够大。”
6000千米/秒，直径一米的金属弹丸，吕永昌相信，即便是二级文明，也没有多少星舰的装甲可以挡住这一发炮弹。
对于动辄数百米上千米的星舰来说，除非命中关键部位，否则，这一点小伤根本影响不到战局。
除非……真的如同他原先的预想，用金属风暴饱和式打击。
只是，这样一来，一场战争的花费可能会超乎他的想象。
到时候，人类只是一个流浪文明，在经历了4.22光年的旅途后，真的还能有这么多的弹药储备吗？
即便有，这样的攻击方式，只会在关键时刻使用。
谁斗地主开局直接王炸啊？！
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和叶夫根尼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担忧。
“啪！”
叶夫根尼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兴奋地看着吕永昌。
“教授，您早说啊！”
“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您要不听听看？”
吕永昌一脸狐疑地看着面前的叶夫根尼，思考了一会儿，试探性地问道：“你……说说看？”
得到允许的叶夫根尼眼中兴奋之色越发浓郁，他兴高采烈地说道：“教授，我是这么想的。”
“既然您觉得威力不够大，我们直接将这些弹丸改造成小型核弹如何？”
“目前我们的技术应该是能做到这一点的！”
“……”
厂房内，一片安静。
吕永昌匪夷所思地看着身边的叶夫根尼。
真就万物皆可核呗？
不过想到以前苏国拿核弹灭火以及氢弹消除核污染的事件后，吕永昌忽然觉得，一切又解释地通了。
他嘴角轻轻抽了抽：“叶夫根尼教授，太空中核弹的爆炸威力并不像地球上那么大，这点你应该是知道的。”
叶夫根尼完全没有在意吕永昌的反对，上下嘴唇迅速翻动，用极快的语速继续说道。
“教授，我们并不需要那所谓的冲击波来造成伤害！”
“别忘了，弹丸爆炸的碎片也能造成伤害。”
“此外，还有核弹爆炸时的核辐射和电磁脉冲！”
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意动之色。
不得不说，他被说动了。
“咳！”他用力咳嗽了一声，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这个……等我去验证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制造一批内含微型核弹的弹丸。”
叶夫根尼急促的声音响起：“教授，您放心，我已经用零验证过了！”
说着，叶夫根尼按动手上的腕表。
一副全息投影出现在吕永昌面前。
看着上面详细的计算过程和模拟画面，吕永昌眼角再次抽了抽。
好家伙，这是有备而来啊！
“零。”吕永昌扭头朝一旁的摄像头说道，“地球上采矿机器人的工作状况如何？”
零的虚拟形象出现在一旁。
“教授，受到环境影响，目前只有一小半的采矿机器人仍在工作。”
“【巴别塔】已经无法运转，【建木】仍可以正常运行。”
吕永昌神色一凛。
“让那些采矿机器人全力开采铀矿！”
第222章 小行星来袭
第二天。
验证完一系列弹丸的可行性后，吕永昌听到一旁传来了一道哈欠声。
他转头望去，只见叶夫根尼满脸疲惫地望着身前的全息影像，时不时张开嘴打一个哈欠。
前两天兴奋的模样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倒也正常。
为了验证这些弹丸，两人基本一晚上都没有睡觉。
作为常年熬夜爆肝选手，吕永昌自然没什么感觉，但一旁的叶夫根尼教授，显然还没有适应这样的生活。
吕永昌轻笑一声，伸手挥了挥，将零制造的全息投影全部驱散。
突然看到面前的全息影像消失，叶夫根尼不由愣了愣神，扭头朝吕永昌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教授？”
“先休息吧。”吕永昌眼中带着几分笑意，伸手拍了拍叶夫根尼的肩膀，“主体方案已经出来了，具体的验证可以慢慢来。”
还没等叶夫根尼点头，一道呈现鲜红色的全息影像出现在两人身边。
【警报】
与此同时，零的声音在扬声器中响起。
“教授，我们有麻烦了。”
……
一号火星城，主会议室内。
一名名议员坐在会议桌左侧。
会议桌右侧，则坐着科学院的几位高层。
所有人都一脸凝重地望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教授，这是真的？”
方旭不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怎么会这么巧？”
面对方旭的疑惑，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垂下眼帘感叹道：“根据零的推演，这是因为我们在小行星带的采矿活动，再加上太阳的变化……”
“这一系列蝴蝶效应导致其发生。”
全息模拟影像中，一颗通体呈现不规则形状的小行星在无尽的太空中飞行。
运行轨迹缓缓出现，目的地赫然是太阳系第四颗行星——火星！
“永昌，验证过了吗？”议员长年迈的声音从会议桌对面传来。
吕永昌抬起头看向老人。
老人苍老的面容十分平静，但那略显浑浊的眼神中，却透出几分不安和疑惑。
吕永昌默默地点了点头。
“零已经验证了2000余次，没有意外状况的话，这颗直径100千米的小行星将会直接与火星相撞！”
“为了防止观测失误，我们已经派小行星带执行采矿任务的蜂鸟1号前去验证了，估计要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发来具体信息。”
话音刚落，零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响起。
“教授，蜂鸟1号传来了通讯请求，是否接通？”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道：“接通！”
……
几个小时前。
太阳系小行星带，灵神星。
巴特面无表情地坐在驾驶舱内，直勾勾地望着面前没有丝毫变化的景色。
“队长，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无线电内，传来了队友有气无力的询问声。
巴特扭头看了看距离自己不远的蜂鸟2号星舰，以及远处新来的一些蜂鸟型星舰，深深地叹了口气。
“快了，快了。”
和前段时间相比，此时的众人，已然完全没有了太空采矿的兴奋之情。
虽然驾驶舱内配备了完善的生活设施和娱乐设备，但长时间被关在这小小的驾驶舱内，也不是正常人能忍受的生活啊！
刚开始，他们还可以穿上宇航服，去灵神星上溜达几圈。
但没几次，他们就彻底厌烦了这样的消遣方式。
巴特看了看面前全息影像上的仓库容量，眼中透出几分期盼之色。
95%
快满了！
这意味着，他们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该死的灵神星，回到火星了！
“滴！”
“检测到来自火星的通讯请求，十秒后接通。”
弱人工智能壹的声音在驾驶舱内响起。
巴特微微一愣。
无法拒绝的通讯请求？
他赶忙伸手搓了搓自己僵硬的脸庞，正了正神色看向面前的摄像头和全息影像。
随着倒计时结束，全息影像画面悄然变换，吕永昌出现在巴特面前。
“吕，吕教授！”巴特双眼猛地瞪大了一圈，低声惊呼道。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则无法拒绝的通讯是由吕永昌教授亲自拨过来的！
看着吕永昌脸上严肃凝重的表情，巴特迅速收起了脸上的惊讶。
因为延迟问题，这并不是实时通讯，而是一段事先录制好的影像。
“巴特，零，我应该没念错吧？”
一旁传来了零的声音：“没有念错，教授。”
看到影像的巴特：“……”
吕永昌轻轻咳嗽了一下：“巴特，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
……
几分钟后。
巴特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看着全息影像中的画面。
直径100千米的小行星？
还是直愣愣朝着火星去的？
WTF？！
还没等巴特缓口气，通讯关闭，壹的声音再次响起：“巴特舰长，检测到火星发来的坐标文件，是否打开？”
巴特用力地吐出一口浊气：“打开文件！”
下一秒，全息影像中出现了一张星图。
目标和灵神星的位置清晰地标注在其上，两者之间渐渐出现了一条黯淡的虚线。
那是机载电脑计算的最佳行进路线。
巴特沉吟片刻，按下了身前的无线电通讯按钮。
“哈金斯，杰森。”
“我得先走一步了。”
【正在召回采矿型纳米机器人】
巴特一边将纳米机器人全数召回，一边在无线电中说道：“吕教授给我下达了一个特殊任务。”
“特殊任务？还是吕教授？！”杰森怪叫一声，用急促的语气问道，“队长，你不会是犯癔症了吧？”
巴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认真的。”
“有一颗小行星朝着火星方向过去了，我得去实地看看情况。”
无线电频道中的询问声忽然消失了。
良久。
“小行星？”哈金斯的声音传来，“火星那边……不会有事吧？”
【纳米机器人已召回】
【固定钩锁已收回】
看到这一则提示，巴特果断按下了蜂鸟星舰的启动按键。
“放心吧，有吕教授在，能出什么事？”
“我先走了，火星城见！”
话音落下，蜂鸟星舰底部和尾部骤然亮起一抹幽蓝色光焰！
第223章 模拟撞击：火星环
几个小时后。
【注意！】
【距离目标还有200千米！】
【减速程序启动！】
全息影像上的提示信息让巴特打起了精神。
200千米，对于蜂鸟星舰来说，算是极短的距离。
在减速带来的不适感中，一块表面坑坑洼洼，泛着几分金属光泽的小行星出现在巴特眼前。
它只有灵神星的一半大小，表面的金属光泽也远远不如灵神星。
“壹，启动停靠程序。”
巴特直了直身子，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这颗“面相狰狞”的小行星。
按照吕教授的要求，他需要在这颗小行星上着陆，并检测其内部的物质成分。
在壹的控制下，蜂鸟星舰速度逐渐降低，朝着小行星靠了过去。
……
一号火星城，主会议室内。
通讯接通的那一刻，小行星的真实面貌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蜂鸟星舰缓缓停靠其上。
随着纳米机器人的出动，一行行精准的数据出现在吕永昌面前。
“30%铁和镍，还有50%的岩石……”吕永昌伸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数据传输完毕。
“吕教授？”会议桌对面的艾伯特神色紧张地看着吕永昌，“火星能抗住这颗小行星的撞击吗？”
听到这个问题，吕永昌不由愣了愣神。
随后，他一脸古怪地看向艾伯特：“艾伯特议员，我可以保证，火星绝对能抗住这颗小行星的撞击。”
说着，吕永昌扭头朝零的虚拟形象使了个眼色。
会议桌上的全息影像中，一颗小行星径直撞向火星。
“当然，我们肯定扛不住这颗小行星的撞击。”吕永昌耸了耸肩，“这是零推算的模拟画面。”
话音落下，画面中，小行星和火星发生了“亲密接触”。
巨大的陨石坑附近，充斥着灼热的岩浆。
那是小行星携带的动能转换为内能的结果。
火星地表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便是称之为地狱也毫不为过！
撞击的那一刻，无数岩石被加速到了逃逸速度，飞到了太空中。
时间开始加速。
在火星引力的作用下，它们形成了一条类似土星环的环状结构。
等到尘埃落定，火星成为了太阳系内唯一一颗带有行星环的固态行星。
看着面前的模拟画面，艾伯特微微咽了口唾沫。
“永昌，不要吓其他议员了。”议员长的声音传来，“有什么解决方案吗？”
吕永昌一脸轻松地笑了笑，从座位上站起身。
“目前有两个解决方案。”
“第一，派出大量蜂鸟型采矿星舰，在它到来之前，将其全部分解。”
众议员纷纷点头。
这倒是个不错的解决方案。
吕永昌话音一转：“不过，这个方案有一个问题。”
“按照蜂鸟星舰的采矿速度，即便我们派上小行星带所有的蜂鸟星舰，时间还是不够。”
“因此，我更倾向第二个方案。”
说着，吕永昌伸手在空中一划。
一副崭新的全息投影画面浮现在众人面前。
画面中，一艘外表狰狞的星舰静静地停在火星太空港旁。
星舰前段，依次排列着五根粗壮的炮管。
“这是……鸾鸟？”议员长皱了皱眉头，轻声询问道。
吕永昌眼前一亮，朝老人点了点头：“议员长好眼力。”
“这鸾鸟星舰改成这样你都认得出来！”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所以，这艘改造的星舰能干嘛？”
面对老人的问话，吕永昌嘴角泛起了一抹神秘的笑意。
“议员长，听说过电磁炮吗？”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面前的全息投影画面再次变换。
五根笔直，锃亮的炮管呈现在众人面前！
“下面我来介绍一下科学院这段时间的最新研究成果。”吕永昌大手在空中一挥，“电磁线圈炮！”
……
半个小时后。
主会议室内，所有议员都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吕教授，这数据可靠吗？！”京普眼眶微微泛红，呼吸急促地问道。
“炮弹速度真的能达到6000千米/秒？！”
“内部还装载微型核弹？！”
“这，这一炮的威力岂不是……”京普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很夸张的语气感叹道，“毁天灭地？！”
京普眼中流露出了欣慰而满意的神色。
作为前苏国总统，看到这粗犷炮管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得到了升华！
吕永昌嘴角抽了抽。
京普议员此时的表情，和前几天的叶夫根尼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京普议员，淡定。”吕永昌轻轻叹了口气，“这东西的威力没有您想像的那么大。”
“或许对付小行星还不错。”
“但在星际战争中，这玩意儿并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京普神色一僵。
还没等他继续说话，议员长的声音再次传来：“永昌，这艘鸾鸟，制造进度怎么样了？”
听到这句话，吕永昌脸上的神色变得尴尬起来。
“咳咳！”
他用力咳嗽了两声。
“制造进度……”
“目前，鸾鸟星舰已经进入火星太空港。”
“……”
主会议室内一片安静。
坐在吕永昌身边的方旭默默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算个什么事儿？
“……你的意思是说，还没开始改造？”议员长沉默了一会儿，神色古怪地再次确认道。
吕永昌默默地点了点头。
会议室内的气氛愈发古怪。
“不过问题不大！”吕永昌尴尬地笑了笑，伸手在空中滑动，切换了全息投影的画面。
“根据计算，这颗小行星将会在一个月后抵达火星附近。”
“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去改造鸾鸟星舰。”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将在距离火星一亿公里的地方迎击它。”
“正好，它可以为我们试验一番电磁线圈炮的威力。”
“为了保险起见，在这一个月内，科学院会全力制造蜂鸟型星舰，并召回所有工作中的蜂鸟型星舰。”
“一旦电磁线圈炮拦截失败，我们也可以将其分解成杀伤力不大的一些碎块。”
第224章 梦想破灭的声音
2037.8
方案确定半个月后。
火星太空港外，一艘造型奇特的星舰尾部亮起幽蓝色的光焰，缓缓朝无尽的深空驶去。
星舰整体，依稀可以看出鸾鸟星舰的影子。
这也多亏了鸾鸟星舰的结构设计——聚变反应堆安装在星舰尾部。
于是，这艘造型古怪的星舰完整保留了鸾鸟Ⅰ型的“屁股”。
至于其他的部分……
为了安装电磁线圈炮，许多不必要的设施都被拆除了。
再加上星舰头部加装了五根炮管，星舰的造型显得格外奇异。
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拼接风格。
火星太空港内。
方旭一脸奇异地看着缓缓驶向远处的星舰，幽幽地感叹道：“永昌，这星舰，怎么和你一个月前拿出来的模拟图不太像呢？”
吕永昌一脸无奈地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方旭。
这已经是他第N次听到这个问话了。
在前几天，一众议员和研究员，都对这艘星舰的外貌表达了自己的好奇。
“没办法……时间紧了点，能改造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吕永昌摊了摊手说道，“别看他长相独特了点，但我保证，该有的性能绝对没有落下！”
方旭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那明显微弱许多的霍尔推进器光芒，用充满怀疑的语气说道：“……你确定？”
“……”
吕永昌沉默了一会儿，略显尴尬地说道：“这也是无奈之举。”
“鸾鸟Ⅰ型星舰的反应堆功率还是差了点。”
“为了给五台电磁线圈炮提供充足的能量，我们只能把它的动力改小了点。”
“问题不大，只是它的飞行速度会慢一点。”
看着方旭那充满怀疑的眼神，吕永昌轻轻咳嗽了一声，转移了话题。
“零，把那颗小行星的数据调出来。”
“收到，教授！”
全息影像画面展开，左侧，是火星附近的星图。
右侧，则是那颗“面相狰狞”的小行星。
“教授，和计算结果相同，预计，两者将会在距离火星一亿公里处相遇。”零的话音落下，左侧的星图中亮起了一个红点。
那是计算中两者的相遇点。
……
鸾鸟Ⅰ改造型星舰内部。
因为动力原因，鸾鸟Ⅰ改造型星舰并不能进入【前进四】状态。
所以，驾驶员们并不需要进入深海舱内。
“赵子杰舰长，本次行动主要任务为……”
一行行汉字缓缓出现在全息影像上。
“……最后，祝您好运。”
“人类，荣光永存！”
汉字痕迹逐渐淡去，一副标准星图呈现在赵子杰眼前。
星图上，一条黯淡的虚线连接着红点和绿点。
红点，是目标小行星的位置。
绿点，则是鸾鸟Ⅰ改造型星舰的位置。
坐在舰长位上的赵子杰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
“高阳。”赵子杰注视着面前的星图，朝身边的队友说道，“打起精神来，人类文明能不能延续，就看咱们能不能拦截这颗小行星了！”
听到赵子杰的话语，一旁的高阳面色微微涨红，眼中透出几分亢奋，用力点了点头。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距离名垂青史只差半步之遥！
哪个男人可以抵挡住名垂青史，光宗耀祖，以及填空题答案是自己名字的诱惑？！！
“滴！”一道提醒声在高阳面前响起。
看到上面的汉字，他愣了愣神，迅速扭头朝赵子杰喊道：“舰长！火星太空港发来通讯请求！”
“接过来。”赵子杰眼神动了动，沉声说道。
控制台上的全息影像悄然变换。
吕永昌的形象出现在他的面前。
“吕教授！”赵子杰一脸恭敬地喊道，“有什么任务吗？”
得益于量子超距通讯技术，两者的交流没有丝毫延迟。
画面中，吕永昌脸上露出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赵子杰，放松些。”
“这次你们的任务，其实是试验这款武器的威力。”
赵子杰双眼微微瞪大了几分：“试验武器威力？难道不是拦截小行星吗？”
吕永昌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也有这方面的需要，不过，放宽心，即便你们失败了，火星也不会出事。”
“蜂鸟型星舰已经抵达了预定地点。”
“所以，胆子大一点，该开炮就开炮，武器测试嘛，你得把它的性能彻底展现出来。”
赵子杰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还能这样？！
他下意识扭头看向一旁的高阳，试图从队友那边得到一点反馈。
高阳脸上也是一副错愕之色。
“好的，吕教授。”赵子杰苦笑着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们肯定会好好测试这款武器的威力的。”
全息影像中，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
通讯切断了。
赵子杰和高阳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隐约间，两人似乎听到了“啪”的一声脆响。
那是梦想破灭的声音。
……
不仅仅赵子杰和高阳，就连坐在吕永昌身边的方旭，也是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永昌，这样说真的好吗？”
“为什么不好？”吕永昌耸了耸肩，一脸轻松地说道，“我也没说错，这次任务的重点，就是测试电磁炮的威力。”
“万一他们畏手畏脚的，不敢开炮，那怎么检测电磁炮的效果？”
方旭眼底透出几分迷茫。
感觉说的有几分道理。
但他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行了行了。”吕永昌大手一挥，用力拍了拍方旭的肩膀，“咱们该去休息休息了。”
“一亿公里的路程，还要些时间呢！”
说着，吕永昌伸手拉着方旭朝【寻木】太空电梯的方向走去。
……
十天后。
距离火星一亿公里处。
一艘造型奇异的星舰速度逐渐降低，直至停止。
“壹，小行星在什么地方了？”
看着星图上几乎贴到一起的红点和绿点，赵子杰坐在舰长位置上，沉声问道。
星图悄然变换。
一行数字出现在两点之间。
5073.8千米。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则数字还在不断缩小。
“高阳，联系火星。”
赵子杰伸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面庞，打起精神道：“我们该干活了！”
第225章 主炮齐射
通讯很快就接通了。
“吕教授，我们已经抵达预定地点了。”见到吕永昌，赵子杰语气急促地问道，“目前我们和小行星的距离为5072公里，是否开始攻击？”
吕永昌神色一肃，点头道：“开始攻击！”
命令下达的那一刻，赵子杰用力吐出了肺内的一口浊气。
“壹，辅助观测！”
5000千米之外，直径一百千米的小行星，背景是黑暗深邃的宇宙。
没有各种高精度观测设备的帮助，人类的肉眼根本不可能看得到目标，更别说瞄准了！
“收到！”壹略显死板的声音在驾驶舱内响起。
随后，控制台上的全息影像画面变换，一颗呈现不规则形状的小行星出现在他的眼前。
赵子杰没有丝毫犹豫：“壹，开启辅助瞄准功能。”
全息影像中顿时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十字准星。
【辅助瞄准功能已开启】
赵子杰微微咽了口唾沫，轻轻挪动操纵杆，将绿色准星对准了目标小行星。
“高阳，启动一台电磁炮。”
赵子杰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全息影像，沉声说道，“另外四台先别启动。”
“我们先试试一颗炮弹的威力。”
在星舰内所有驾驶员的注视下，他按下了发射电磁炮的按键。
一阵轻微的震动从脚下的甲板传来。
星舰尾部的核聚变反应堆的运行功率瞬间飙升！
恒星系中最强大的能量在聚变炉内聚集。
磁流体发电机发出的电能通过超导材料构成的线路，朝设立在星舰底部的超导磁储能装置流去。
在几毫秒时间内，负责供应主炮能量的超导磁储能装置内充满了电能。
紧接着，壹运行机载电脑中的程序，精准地控制着电磁线圈炮内部每一部分线圈的磁场强度。
与此同时，弹丸入膛！
在磁场的约束下，弹丸静静地悬浮在炮管内部，与炮管没有一丝一毫的接触。
下一刻，直径一米的弹丸在强大磁场的推动下，飞速向前冲去！
在极短的时间内，弹丸便通过了长达三十米的加速炮管。
弹丸出膛！
“弹丸已发射！”
“初速度6127千米/秒！”
高阳盯着面前的全息影像，在看到数据的那一瞬间，他高声喊道！
这一刻，赵子杰猛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小行星影像！
0.5秒，1秒，2秒……
不对！
5000千米的距离，按理来说，一秒内就会发生撞击！
“怎么回事？！”赵子杰看着画面中依旧“我行我素”的小行星，焦急地喊道，“壹，弹丸发射成功了吗？”
“赵子杰舰长，弹丸已于五秒前成功发射。”壹死板的声音在驾驶舱内响起。
高阳脸色有些难看地看向赵子杰：“舰长，会不会……咱们打歪了？”
赵子杰脸色微变，扭头看向瞄准画面。
那颗小行星静静地待在十字准星的中央。
“不，瞄准没有问题。”赵子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全息投影。
投影画面中，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
“果然……这电磁线圈炮的控制还是一个大问题。”
“零！接管控制权！”
话音落下的瞬间，星舰内部就响起了一道熟悉的电子合成音。
“收到，教授！”
“星舰控制权已接管，正在分析前一发弹丸的运行轨迹……”
“正在调整控制程序……”
“调整已完成，继续开炮！”
还没等赵子杰反应过来，又一颗弹丸从炮管中冲了出去！
一秒钟后。
“……发射成功，未命中目标。”
“重新调整数据中……”
随着零的声音不断响起，主炮炮管依次发出了十余颗弹丸。
赵子杰眼角抽了抽，和一旁的高阳对视一眼后，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精准度……会不会太差了点？
正当众人对电磁炮的表现失望之际，全息影像中的小行星上出现一道强大的闪光！
无数岩石碎屑四溅的同时，小行星的运行轨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第16次试验，弹丸发射成功，命中目标！”
零汇报的声音珊珊来迟。
“成，成功了？”
赵子杰喉结动了动，双眼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光芒逐渐散去。
小行星表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弹坑”。
虽然这一颗弹丸并没有让小行星解体，但众人依然可以感受到电磁炮巨大的威力！
“等等……为什么会有闪光？”高阳后知后觉地问道，“看起来，效果似乎跟爆炸差不多？”
“很简单。”
吕永昌解释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我们在这些弹丸内部安装了微型核弹，威力不大，和当年广岛那一颗的威力差不多。”
高阳：“……”
赵子杰：“……”
“核弹？！”高阳眼底透出深深的惊惧之色，“吕教授，您是说，咱们带来的几万颗弹丸，里面都装了核弹？！”
赵子杰面色惨白地朝身后的机舱看去。
他们竟然和几万枚核弹度过了十多天时间！！
“淡定，淡定。”吕永昌乐呵呵地说道，“没有那么夸张。”
“几万颗弹丸中，只有几百颗弹丸内部装载了微型核弹。”
“放心，我们做了充足的安全措施，不会有事的。”
“……”星舰内一片寂静。
赵子杰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激荡”心情。
“教，教授，我们现在要继续发射弹丸吗？”
“当然。”投影画面中的吕永昌一脸诧异，“怎么？你们还想把这些核弹带回来？”
【正在启动所有电磁线圈炮……】
驾驶舱内灯光一暗。
主炮齐射！
一秒钟后，全息影像中的小行星表面亮起刺眼的光芒！
还没等光芒消散，全息投影的主界面颜色变成了红色。
零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警报！”
“观测到小行星出现解体现象！”
“全功率速射模式启动！”
一阵低沉的嗡鸣声从甲板下升起！
在零的控制下，五台电磁炮愣是打出了加特林的感觉！
深邃黑暗的宇宙空间内，闪耀着一阵阵的亮光！
那是装载了微型核弹的弹丸与小行星碎片撞击的场面！
赵子杰和高阳瞠目结舌地望着面前无声的画面。
这一刻，他们仿佛见到了未来星际战争的缩影。
第226章 送给邻居的“礼物”
维持一分多钟的金属风暴落下了帷幕。
面前的全息投影中，那颗面目狰狞的小行星已然彻底没了踪影。
坐在舰长位上的赵子杰再次咽了口唾沫。
“零，效果如何？”
一旁的全息影像中，传来了吕永昌的问话。
下一刻，零用平淡的声音回应道：“总计发射50073枚弹丸，命中47596枚，命中率为95.05%。”
“战果方面……”
说到这边，零的声音微微一顿。
“目前尚未发现1米以上的小行星碎屑。”
“嘶……”高阳双眼瞪大了一圈，倒抽一口凉气。
不仅仅是高阳，就连身处火星太空港的吕永昌也被这一串数据给震住了。
别看命中率只有95.05%，这可是打高速移动物体的命中率！
小行星发生解体的那一刻，不知道有多少大大小小的碎屑飞溅出去。
在微型核弹的爆炸推动下，这些碎屑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原本小行星的飞行速度！
凭借着五台电磁炮，就可以做到这等骇人听闻的战果……
吕永昌忽然意识到，强人工智能在战争中，完全是类似于bug般的存在！
至少，这样的战果，换做人类或者固定程序来操控这五台电磁炮，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不错，威力还可以。”
沉默片刻后，吕永昌压下心中的震撼，“轻描淡写”地说道。
听到这话，赵子杰再次咽了口唾沫。
威力还可以？
这也叫还可以？!
赵子杰在心里暗自叨咕道，这武器要是提早几年出来，估计人类早就实现大一统了。
“对了，吕教授，那些没有命中目标的弹丸呢？”一旁的高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开口询问道，“不需要处理吗？”
“处理？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处理？”吕永昌略显古怪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你去追吗？”
高阳：“……”
看着高阳和赵子杰一脸无语的模样，吕永昌笑着摇了摇头，忽的开口问道：“零，刚才那些弹丸朝什么地方飞去了？”
“……”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零的声音再次响起，“教授，根据计算，大部分弹丸的飞行方向是比邻星。”
话音落下，驾驶舱内陷入了沉寂。
比邻星？
赵子杰扭头和高阳对视一眼，咽了口唾沫低声说道：“教授，这个……应该没问题吧？”
全息画面中，吕永昌面色古怪地摇了摇头，迟疑着说道：“没，没问题的。”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4.22光年的距离足以将误差无限放大。”
“不说路途上可能存在的各种干扰，这些弹丸正好抵达比邻星的概率也很低。”
“更何况……按照这些弹丸的速度，抵达比邻星也要200多年，至少目前，我们用不着担心这件事。”
赵子杰和高阳默默地点了点头。
既然吕教授说没事，那就当没事吧。
反正炮弹都已经飞过去了，他们现在也拦截不了那些弹丸。
要是200年后人类还没抵达比邻星，那这些弹丸，就当送给邻居的第一批“礼物”吧。
“咳咳！”吕永昌轻轻咳嗽了一声，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行了，拦截任务已经完成，赵子杰舰长，你可以返航了！”
话音刚落，吕永昌便直接切断了通讯。
看着星舰控制权回到自己手上的赵子杰，默默地按下了几个按键。
深邃的宇宙中，这艘造型奇异的星舰缓缓调转方向，朝火星方向驶去。
……
火星太空港内。
吕永昌和方旭面面相觑。
“……”
沉默许久后。
“永昌。”方旭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些弹丸……”
面对方旭的问话，吕永昌苦笑一声，摊了摊手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就是零，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别说太阳系和比邻星系这段距离了，就是在这太阳系内，就存在无数变量。”
“鬼知道这些弹丸最后会飞到什么地方去……”
听到这个“不靠谱”的回答，方旭脸上同样泛起了几分苦笑。
“不过，在我看来，咱们也用不着太担心这个问题。”吕永昌耸了耸肩，用一种很无所谓的语气说道，“既然人类已经做好战争的准备了，也就用不着担心这所谓的弹丸会造成什么影响了。”
“如果我们的速度够快，说不定还能在路上碰到这些弹丸呢。”
方旭脸上苦笑之色更浓：“倒也是。”
“电磁炮技术已经攻克了，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激光武器？”
吕永昌思考片刻，点了点头肯定了方旭的说法。
“激光武器是必不可缺的。”
“电磁炮的速度还是有些慢了，对于远距离的目标来说，打击难度比较高。”
方旭一边从椅子上站起身，一边笑着说道：“好，武器研发方面就靠你了。”
“我得接着去曹良才那边了。”
“这么长时间休息下来，我估摸着，现在老曹已经在背地里骂我了。”
吕永昌神色微微一动：“怎么？老曹那边遇到困难了？”
“我记得他们应该在研发新型星舰吧？”
方旭点了点头。
“对。”
“目前老曹他们还在纠结新型星舰的构造呢。”
“星舰种类开始细分后，老曹他们的工作量自然增加了不少。”
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感慨：“这也没办法。”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未来的跨恒星系航行和战争。”
“星舰制造更是重中之重。”
“自然不能像原先那样，什么功能都一股脑地往一艘星舰内塞。”
“好好加油吧，别忘了，还有38亿人类在柯伊伯带等着我们呢！”
方旭面色顿时严肃了几分，用力点了点头：“放心。”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寻木】太空电梯前。
“叮！”
随着一声清脆提示音响起，【寻木】的大门缓缓开启。
“对了。”
迈入太空电梯大门的那一刻，吕永昌忽然开口说道：“记得和老曹说一声。”
“让他别忘了欠我的那顿鸡腿饭。”
方旭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哈哈大笑着点了点头：“好！我一定转达！”
第227章 激光武器的缺陷
一号火星城。
激光武器研发实验室。
“威尔逊教授。”吕永昌的声音从门口遥遥传来，“研究进展如何？”
听到声音的威尔逊眼前一亮，迅速从座位上站起身，迈开脚步朝大门口迎了过去。
“教授。”
看着迎面走来，身穿白大褂的吕永昌，威尔逊微微低头，用恭敬的语气打了声招呼。
“电磁炮试验结束了吗？效果如何？”
看着威尔逊眼中不服输的神色，吕永昌眼角含笑：“效果很不错！弹丸初速度达到了6000千米/秒！”
“根据叶夫根尼的建议，我们在电磁炮弹丸内加入了微型核弹，弹丸威力大增！”
“直径一百公里的小行星，在一分钟内就化为了粉末。”
威尔逊不由愣在了原地，他眼中闪过一丝动摇，喃喃自语道：“这……这电磁炮威力有这么大？”
这一刻，威尔逊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叶夫根尼在自己面前炫耀的模样。
“你这边呢？激光武器威力如何？”
吕永昌的声音打断了威尔逊的“遐想”。
“教授，我正准备去找您呢。”威尔逊眼中透出几分尴尬，轻声说道，“目前我们已经做出了一款激光武器，只是……”
吕永昌面露几分喜色：“已经有成果了？快带我去看看！”
说着，吕永昌直接朝实验室中走去。
威尔逊快步跟在吕永昌身后：“吕教授，目前我们的激光武器有效攻击距离只有五万公里左右。”
“一旦超出五万公里，激光武器的威力会急速衰减。”
“除此以外，为了提高激光的威力，我们……”
“卧槽！”吕永昌荡气回肠的惊叹声在实验室中响起，“这么大？！”
“……我们将激光发射器的大小略微调整了一番。”威尔逊低声补充道。
吕永昌呆呆地望着占据了大半个实验室的激光发射器：“你管这个叫略微调整？”
“这激光发射器半径得有10m了吧？”
“……准确地来说，是9.5米。”威尔逊小心翼翼地说道，“吕教授，别看它的体积大，它的威力也大啊！”
吕永昌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造武器的，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前者脑子里只有核弹，后者更是一个劲地“做大做强”。
“比如呢？”
听到这话，威尔逊神色顿时亢奋了起来！
“教授，根据我们测试，即便是鸾鸟星舰的装甲，在其面前也撑不住一秒钟。”
吕永昌愣了愣神。
他再次抬头看向面前半径达到9.5米的圆盘状激光镜头。
他忽然发现，面前这个巨大的圆盘，看起来似乎顺眼了不少。
“咳咳！”吕永昌用力咳嗽了两声，凑到威尔逊身边，低声问道，“威力还能增强吗？”
威尔逊：“？？？”
“你知道，我们将面临一场注定艰难的星际战争，五万公里的射程，我感觉还是有些短了。”吕永昌正了正神色，继续说道，“此外，在不清楚敌舰装甲厚度和强度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尽可能提高武器威力。”
“你觉得呢，威尔逊教授？”
威尔逊猛地回过神来：“吕教授，我认为您说得对！”
“只是……射程问题，这已经是目前我们能支撑最高的功率了。”
吕永昌皱了皱眉头：“聚变堆的问题？”
“不全是。”威尔逊眼中透出几分苦涩，“主要是散热问题。”
“教授，您也知道，太空中散热比较困难。”
“我们只能通过大量冷却液来进行主动散热，所以，目前这款激光武器已经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看着吕永昌略显失望的表情，威尔逊咬咬牙再次说道：“此外，因为散热问题，在实战中，激光武器的效果可能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好。”
“为了提高功率，减轻散热压力，我们特地将这款激光武器设计成了脉冲型。”
“也就是说，它并不能持续照射。”
吕永昌脸色愈发难看。
这无疑是一个坏消息。
无法持续照射，这意味着这款激光武器对敌舰的威胁甚至还没有电磁炮的威胁大！
“那这激光武器，有什么用？”吕永昌满脸失望地摇了摇头。
原本在他的设想中，激光武器可以担任星际战争的主要输出武器。
威力大，速度快，这无疑是为星际战争而生的武器！
但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大逼兜子。
“教授，我们认为，这款激光武器，真正的用途，应该在拦截敌方发射的动能武器上。”威尔逊轻声提醒道。
威尔逊的话点醒了吕永昌。
他眼前一亮，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前不久零控制电磁炮扫射的场面。
“说的对……”
吕永昌喃喃自语道：“如果让零来控制这款激光武器，我们可以构筑出一道长达五万公里的拦截地带！”
“只是，主武器该选择什么呢？”
他眉头紧皱，缓缓朝一旁的座位走去。
“吕教授……”
看着吕永昌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威尔逊眼底透出几分担忧。
听到呼唤，吕永昌抬起手，随意地摆了摆：“不用担心，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一边说着，他一边坐在了椅子上阖起了双眼。
留给人类的时间已然不多，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尝试了。
……
荧绿色的科技树空间内。
吕永昌默默地看着面前这株愈发充实的科技树。
在科技树的左上角，两点淡淡的白光在缓缓延伸。
【动能武器初步掌握：电磁线圈炮技术】
【能量武器雏形：高能激光技术】
两个黯淡的光标逐渐亮起。
白色的光点继续向上延伸。
直至下一个黯淡的光标，白色光点缓缓消散。
光标十分黯淡，甚至上面的字迹都不怎么看得清。
吕永昌凝视着黯淡的光标，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它的上面。
熟悉的眩晕感后，一个提示在他脑海中缓缓浮现。
【粒子束】
随着提示的出现，一股浓浓的疲惫感从身体内部油然而生。
他抬头望去。
距离象征着二级文明的【能量武器初步掌控】，只剩下了一步之遥。
第228章 离子束武器的射程问题
“呼……”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一股浓浓的疲惫感从眼底深处传来。
这是获得“提示”的后遗症。
虽然有些难受，但比起以前直接昏迷的结果已经好太多了。
“教授？”
威尔逊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您没事吧？”
吕永昌抬起头，看着威尔逊满脸担忧的模样，轻笑一声，摆了摆手道：“没事。”
说着，他双手在膝盖上用力撑了一下站了起来。
“粒子束武器！”
吕永昌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研究人员，忽然开口沉声说道。
“什么？”威尔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道。
“我们的下一步研究方向。”吕永昌一边说着，一边迈开脚步径直朝实验室外走去，“威尔逊，跟我来。”
看着逐渐远去的人影，威尔逊微微一愣，迅速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
“粒子束武器？”威尔逊看着呈现在身前的全息影像资料，眉头紧蹙，喃喃自语道。
一旁的吕永昌点了点头，开口道：“准确地来说，是离子束武器。”
“毕竟，我们还无法对中子等电中性粒子进行加速。”
“这也是未来我们需要研究的方向之一。”
“试想一下。”吕永昌说话的语气忽然激动了几分，“如果我们可以操纵大量中子，让其精准地对敌舰进行打击。”
“我们完全可以越过装甲，直接对敌舰内部的人员进行打击！”
“就像……中子弹一样。”
威尔逊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设想。”吕永昌耸了耸肩，眼中透出几分遗憾，“目前来看，这项技术距离我们还有些距离。”
“我们现在只能加速带电粒子。”
威尔逊沉吟片刻，脸上透出几分迟疑。
“教授，我以前也了解过这方面的武器。”
“只是……和激光相比，离子束武器的射程似乎更近。”
“受到分散效应的影响，离子束一旦离开发射器，它便会开始自行扩散。”
面对威尔逊的质疑，吕永昌苦笑着点了点头：“这方面我也清楚。”
“但和激光武器相比，离子束有更多的优点。”
“比如？”威尔逊眼中疑惑更浓。
“第一，持久。”吕永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光这一点，激光武器怎么都比不上它。”
威尔逊脸上顿时挂满了苦笑。
他尴尬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连连点头。
作为激光武器的研发人员，他自然清楚激光武器的最大弊端。
“第二，虽然速度比不上激光，但亚光速的离子束，有激光武器无法比拟的优势。”
吕永昌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说道：“它有质量。”
“你可以把它理解为综合了激光武器和动能武器优点的一种武器。”
威尔逊不由愣在了原地。
没错。
这就是激光武器和离子束武器最大的区别，也是离子束武器最大的优势。
E=mc²，质能公式注定了其能携带大量的能量！
相比较激光武器烧灼表面的攻击方式，离子束武器造成破坏的方式更为粗暴，诡异！
经过特殊调制的离子束，完全可以“穿过”星舰装甲，直接对星舰内部设施或者人员进行打击！
在无法“穿过”星舰装甲的情况下，它的主要伤害便和激光类似——释放出大量的热量，直接烧穿装甲！
“那……我们该怎么做？”威尔逊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地问道。
“很简单。”吕永昌笑着伸手在空中划过，打开了一面全息投影。
“我们要做的，就是减少其分散效应，延长它的射程。”
……
2037.12
实验室中，威尔逊微微叹了口气，关闭了一旁的小型粒子加速器。
“教授，又失败了。”
威尔逊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认为，我们选错方向了。”
“改变离子的种类并不是一个正确的研究方向。”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蹙着看着眼前的实验数据。
这段时间，他们试验了大量不同种类的离子，试图找到一种分散效应最弱的离子。
目前，表现最好的离子，在太空中大概可以保持500km的有效杀伤距离。
这点距离，显然是不够的。
不过，实验倒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
至少，经过这么多次的实验，吕永昌大概清楚要选择什么类型的离子来充当“弹药”了。
不是质子，也不是电子，它们太“轻”了。
重离子。
简单地来说，就是原子量比氦原子大的离子。
当然，不是越“重”越好。
一方面，离子越“重”，分散效应越弱，射程越远。
另一方面，离子越“重”，加速耗费能量越多，离子束速度越慢，造成的杀伤效果甚至会不增反减。
此外，轻离子更容易穿透星舰装甲，对内部造成破坏，而重离子则更容易对星舰装甲造成破坏。
这就需要他们在中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啧……”
吕永昌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
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没有解决最基本的问题。
射程问题！
总不能到时候贴脸打输出吧？！
正当吕永昌烦躁之际，零的全息影像忽然出现。
“教授，有一件事需要提醒您。”
思路被打断的吕永昌不耐烦地看向零。
他皱着眉头问道：“什么事？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直接找方旭就行。”
零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平淡地说道：“教授，一个星期后，太阳将会彻底吞噬水星。”
“……”
实验室内，再次陷入了沉寂。
威尔逊一脸惊骇地望着零的全息影像。
虽然知道这是太阳红巨星过程中必然发生的现象，但……
当事情真的降临的那一刻，威尔逊不得不承认，这个消息对于人类来说，还是太过震撼了些。
吕永昌用力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脸颊，从座位上站起身。
“时间过得真快啊……”
“零，可以开始准备各种防护手段了。”吕永昌沉声说道，“此外，时刻监控水星和太阳的状况。”
“收到。”
全息影像瞬间消散。
第229章 水星坠日
一个星期后。
日历上的时间悄然来到了2038年。
2038.1.2
新年的第二天。
1号火星城内。
“教授，时间到了。”威尔逊抬头看了看实验室墙壁上显示的时间，轻声提醒道，“水星马上就要坠入太阳了。”
吕永昌停下了手中的实验，抬起头，神色凝重地看向面前的全息影像。
和吕永昌一样，此时火星城内的所有人类，都抬头看向面前的全息影像。
年迈的议员长，坐在椅子上，目光深沉地注视着眼前的画面，眼底透出一丝痛苦。
全息画面中，一颗通体赤红的火球静静地在黑暗的宇宙中燃烧。
火球旁，有一个小小的黑点。
那是即将坠入太阳的水星。
“零，把水星的画面再放大一些。”吕永昌轻声说道。
全息影像一分为二，右侧，呈现着红巨星化的太阳，左侧，则是此时此刻的水星。
这是地球那边传来的影像资料，因此，严格地来讲，这应该是五分钟前的水星。
距离太阳极近的水星，在太阳高温的炙烤下，表面已然彻底熔化，原本通体灰色的水星成为了一颗泛着黯淡红光的熔岩球！
时间一点点推移，在众人的注视下，那颗小小的熔岩球周围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光芒！
“开始接触太阳最外层大气了。”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水星要消失了。”
“是的，教授。”零的声音在实验室中响起，“根据计算，在太阳大气的减速作用下，水星将在三十分钟后彻底坠入太阳！”
“届时，太阳系内将会爆发一场较大的太阳风暴。”
“对我们的影响如何？”吕永昌沉声问道。
和地球不同，火星并没有磁场。
这也就意味着，面对太阳风暴的侵袭，火星没有任何抵御手段。
当然，和小行星撞击一样，火星肯定不会有事，但人类……
面前的全息影像画面再次发生了变换，太阳系星图取代了原本的水星画面。
“教授，影响不大。”零用平淡的声音说道。
“火星正处于太阳背面，水星，金星，地球，正处于太阳正面。”
“虽然火星没有磁场保护，但我们只需要应付极小部分的太阳风暴即可。”
说着，金星，地球，火星的相对位置在星图上被标注出来。
看着面前的星图，吕永昌猛地一愣：“现在金星和水星在一条直线上吗？”
“是的，教授。”
得。
吕永昌耸了耸肩。
看来这次不仅仅是水星，就连金星也要遭难了。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教授。”
“水星坠日开始了。”
零平淡的汇报声打破了实验室的寂静。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抬起头朝全息影像望去。
熔岩球速度不断降低，径直朝太阳内部落去！
一道强盛的火光随之亮起，太阳的日冕层瞬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破洞”！
熔岩球的解体，炸裂，瞬间破坏了日冕层的平衡！
水星坠落的那一片区域，亮度瞬间暴增，剧烈的爆炸在太阳的日冕层内发生。
这一刻，无数日冕物质被抛射出来！
一道赤红色的“喷泉”出现在太阳表面！
“教授，太阳风暴已经出现了。”零的声音随之响起，“高能带电粒子流预计两天后抵达金星。”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全息影像上开始播放零对这次事件的模拟视频。
为了方便观看，零特地将太阳风用赤金色标记出来。
赤金色的太阳风笔直地“吹”向金星，宛若一支利剑一般，径直斩向没有磁场保护的金星！
金星表面原本浓密的大气层在一瞬间被吹向身后的宇宙空间！
金星背部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尾巴”，就仿佛彗星一般。
吕永昌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模拟画面。
灵感在他的脑海深处不断涌现。
在他的眼中，太阳悄然化作一台无比强大的离子束发射器，正朝着前方的金星发动强烈的离子束攻击！
那是绵延了5000万公里的高能离子束攻击！
太阳，仿佛成为了他的老师，为他完美演示了离子束武器的奥秘！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吕永昌脸上透出狂喜，连声道：“错了！我们方向错了！”
“我知道该怎么解决离子束武器的射程问题了！”
吕永昌的呼喊声把一旁的威尔逊吓了一跳。
他身子猛地一颤，但在听清楚吕永昌口中含糊不清的话语后，他的神色也瞬间激动了起来！
“教授！教授！”威尔逊快步冲到吕永昌身边，一脸焦急地看着他，“您说！您倒是快说啊！”
听到身旁传来的催促声，吕永昌深深吸了口气，使劲压下了内心的激动。
他伸手指着面前的全息影像：“看看！看看！！”
“这是什么？！”
威尔逊一脸茫然：“这不是太阳风暴吗？”
“不！这是一台离子束发射器！！”吕永昌挥舞着自己的右手，高声说道，“告诉我威尔逊，太阳风由什么组成？”
威尔逊眼神微微一动，他的表情逐渐激动起来。
他有些明白吕永昌的意思了！
“教，教授，是质子和电子！”威尔逊激动地声音都开始发颤了！
“不错，质子和电子！”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一味追求单离子的离子束，为什么我们不能学学太阳呢？！”
“我们完全可以采用两种带有相反电荷的离子来构成离子束。”
“在正负电荷的吸引作用下，离子束的分散效应将会大大减弱，射程也将大幅度增加！”
威尔逊猛地屏住了呼吸。
他扭头看向全息画面中的太阳，眼中充满了激动和感激。
“您说的对，教授。”
“我们是该向太阳学学。”
吕永昌大手一挥：“零，把这些全息影像都撤了，我们该开始下一次实验了！”
“好的，教授。”
零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语气。
一幅幅全息影像化作光点悄然湮灭在空气中，只留下了一开始的实验数据。
第230章 连锁反应
一个星期时间飞速流逝。
在太阳风暴的启发下，吕永昌成功确立了研究方向。
这大大加快了离子束武器的研发进度。
但水星坠日的影响，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作为一个精密的天体系统，太阳和水星的剧变自然会引发太阳系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比如……
实验室内，吕永昌和威尔逊正在敲定最后的武器构造设计方案。
“不不不，你那个方案不行。”吕永昌连连摆手，“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直接用两台粒子加速器对带有正负电荷的离子进行加速，最后再进行混合，让离子束保持电中性就行了。”
被否决了设计方案的威尔逊面色微微涨红，正准备张嘴说些什么。
零的声音忽然在扬声器中响起，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教授，出事了。”
实验室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吕永昌皱了皱眉头，将目光从面前的设计图纸中收了回来，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一幅崭新的全息影像画面在两人面前悄然展开。
画面中，赫然是两颗刻印在人类DNA中的星球。
地球和月球。
看到画面的那一刻，吕永昌只感觉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零，地球发生什么了？”他沉声问道。
“教授，不是地球，是月球。”零的声音在一旁的扬声器中响起。
“太阳风暴席卷金星之后朝地球和月球方向冲去。”
“有地磁场的保护，地球受到的损伤并不大。”
“但月球……”
吕永昌面前的全息影像画面悄然变换。
坑坑洼洼的月球表面一片狼藉。
原本整整齐齐排列在月球表面的各种设施，现在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过一般，到处都是焦黑和扭曲的痕迹。
“这……”威尔逊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的全息画面，“这些是我们的自动采矿设备？”
“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他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坏了。
糟糕的预感成真了。
“是的，威尔逊教授。”零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一板一眼地回答着威尔逊的问题，“我们低估了这次太阳风暴的威力。”
“即便月球在太阳风暴的最边缘位置，但那依旧不是我们可以抵抗的能量。”
“零，月球采矿基地损伤程度如何？”吕永昌沉重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很严重，教授。”零沉默了一会儿，再次说道，“目前，我们的氦三产量只剩下了原来的10%。”
吕永昌面色微变。
出大事了！
10%的氦三产量，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人类又将再次陷入能源危机！
“零，修复需要多少时间？！”吕永昌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立刻派火星城内所有星舰驾驶员去修！”
“……”
短暂的计算后，零的声音再次响起。
“想要完全修复月球自动采矿基地，我们起码需要六个月时间。”
“但是教授，我不建议这么做。”
“随着太阳的不断膨胀，月球表面温度正在不断升高。”
“根据模拟计算，在一年后，月球表面月壤中的氦三含量会大幅度下降，一年半后，月球表面的氦三资源基本失去开采价值。”
吕永昌愣愣地站在原地。
是了。
他怎么忽略了这一点？
只要月球表面的温度高于700度，那月壤中的氦三就会自己跑出来，然后逸散到太空中。
这在原来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毕竟，月球表面最高温度也就只有127摄氏度。
但随着太阳的不断膨胀，一切都变了。
“吕，吕教授。”一旁的威尔逊微微咽了口唾沫，眼底闪烁着惊恐，低声询问道，“我们还有多少氦三？”
没等吕永昌回答，零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
“按照目前的用量，大概可以支撑一年时间。”
“但如果继续扩充星舰，我们的氦三储备大概只够用九个月。”
“……”
实验室内，一片寂静。
一年……九个月……
威尔逊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窒息感从四面八方传来。
能源！能源！！
他第一次切身体会到，能源对于一个文明的重要性。
“教，教授……”
他微微张开嘴，用干涩的嗓音低声喊道。
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愁绪，深深地叹了口气。
“零，打开太阳系星图。”他淡淡地说道。
全息影像展开，最新的太阳系星图呈现在两人面前。
和原来的太阳系星图不同，此时星图正中央的太阳明显大了一圈。
原本的八大行星，也变成了七大行星。
吕永昌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星图，他的目光被那颗巨大的行星吸引了过去。
威尔逊顺着吕永昌目光的方向望去。
看到那颗太阳系中最大的行星时，他眼神微微一动。
“吕教授，您准备对木星……”
吕永昌默默地点了点头。
“人类不能没有氦三。”
“月球已经指望不上了，我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木星上！”
虽然对这个答案有所预料，但听到吕永昌准备去木星开采氦三的时候，威尔逊还是吃了一惊。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可，可我们目前的技术水平……”
作为太阳系内最大的气态行星，木星的危险程度远在月球之上。
木星质量是地球的318倍，引力更是达到了地球的2.5倍！
这对于任何一个靠近它的物体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和地球不同，由86%的氢和14%氦组成的木星表面更是充斥着超高速的风暴！
高层大气，风速达到了惊人的1千米/秒，至于木星大红斑内，更是常年充斥着每小时六百多公里的巨大风暴！
以人类的技术，即便是鸾鸟星舰也绝对不可能安然进入其中！
吕永昌挥了挥手，关闭了面前的太阳系星图。
“威尔逊教授，淡定些。”
他笑着伸手拍了拍威尔逊的肩膀：“这个问题我会解决的，你要做的，就是完善离子束武器。”
“接下来的研发工作就交给你了。”
“我希望两个月内能看到它发射的场景。”
第231章 零：教授，您的心理状况极差
“咔哒……”
实验室的大门缓缓关闭。
吕永昌靠在实验室大门外的墙壁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眼底透出了一抹深深的迷茫之色。
想要驾驶星舰进入木星大气层收集氦三，这难度显然超过了一级文明的极限。
可氦三问题不解决，人类就注定灭亡！
别说出太阳系了，估计在火星上都待不了多少时间！
他哪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至少在其他人面前，作为首席科学家的他绝不能表现出迷茫和无助。
“零，通知方旭，让他把人都喊过来。”吕永昌伸手用力揉了揉脸颊，舒缓了一下情绪后，沉声说道。
“还有曹良才他们，让他们停下星舰研发项目。”
“能源问题不解决，造再多的星舰都是破铜烂铁！”
一边说着，他一边朝火星城1号港口走去：“如果他们到了，你把情况大致解释一下，我出去散散心。”
“好的，教授。”零的模拟形象瞬间消散，只留下了一句淡淡的回应。
……
1号港外。
吕永昌身穿宇航服，坐在火星满是砂砾的地面上，呆呆地望着那片愈发宽阔的“湖面”。
或许是因为太阳的变化，火星地表的温度再次升高了一些。
大量地下冰层的融化，让这荒凉的星球出现了不少生机。
至少，那所谓的“火星真菌”，已经覆盖了这片区域。
吕永昌百无聊赖地伸手拍打着面前一株“火星真菌”紫红色的肥厚菌盖，脑海中不断地思考着应对措施。
他的大脑仿佛生锈一般，任凭他如何费力，愣是挤不出半点灵光。
“教授，苏助理来了。”
一道轻微的提醒声在头盔内响起。
吕永昌微微一愣，正准备扭头，却发现一名被宇航服包裹的人影坐在了自己右手边。
透过面罩，他清楚地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庞。
“羽桐？你怎么来了？”他开口问道。
苏羽桐抿了抿嘴，眼中透出几分担忧：“零和我说，你的状态很危险。”
听到这话，吕永昌再次愣了愣。
“零？”
他下意识开口反问道。
“教授。”零平淡的声音在两人的头盔中响起，“根据评估，目前，您的心理状况极差，这会对您的科研工作造成较大的影响。”
吕永昌苦笑着摇了摇头：“别逗了，我的心理状况绝对没问题，零，你该换换你的数据库了。”
“教授，从抵达火星城到现在，您每日平均睡眠时间在4小时以内，您每日摄入食物的分量正在不断下降，这种情况在您开始研发武器后变得格外严重，除此以外，您……”
“零，闭嘴。”吕永昌面色阴郁地说道。
头盔中一片安静。
他怔怔地望着面前的波光粼粼的湖面，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吧，他承认，零说的没错。
自从离开地球，他心里的压力就在不断增大。
原因也很简单。
离开地球，人类便成为了一个流浪文明。
在无家可归的前提下，他还需要面对科技水平略微超越自己的比邻星文明，以及一个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高等文明！
这也是他疯狂追求武器威力的原因。
他需要更加强大的武器，更加先进的科技来确保人类文明的延续！
“吕教授，您……”苏羽桐的声音从队内无线电中传来，“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我没事。”吕永昌扭头看向自己的助理，一脸不自在地说道，“零就是太小题大做了，它的数据库绝对需要更新……”
苏羽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和苏羽桐对视了几秒钟，吕永昌败下阵来。
他默默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好吧，我承认，确实有一个问题。”
“……”
十多分钟后。
苏羽桐柳眉轻蹙，一脸认真地思考着。
吕永昌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再次扭头看向面前的紫红色菌盖。
“教授，我有一个建议。”
苏羽桐严肃的声音在无线电中响起。
“建议？”吕永昌诧异地看向身边的苏羽桐，轻笑一声道，“你说说吧，正好让我看看你最近在老曹那边的学习成果。”
“教授，我认为，既然星舰无法直接进入大气层内收集氦三，我们完全可以换一个思路。”
“我们可以选择‘抽气’！”
“抽气？”吕永昌僵硬的大脑缓缓转动起来，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转过身，面对着苏羽桐，沉声说道：“你继续说！”
“所谓抽气，其实就是让星舰停留在木星同步轨道，用一根足够长的‘吸管’来直接抽取木星大气，然后再对抽取的气体进行分离提纯。”苏羽桐声音微微一顿，“这样，我们完全可以避免星舰与木星大气的接触，大大减小了工程的危险性和难度。”
吕永昌沉默片刻，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苏羽桐提出的方案。
他心动了。
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取巧方式。
虽然采集效率会降低很多，但对于目前的人类来说，这或许才是最恰当的方式！
“看来，你跟着老曹学到了不少东西。”
吕永昌一边从地上站起身，一边感叹道。
苏羽桐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教授，不止是您，我们每个人都在为人类的未来奋斗。”
吕永昌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朝火星城走去：“走吧，旭哥和老曹他们估计都等急了。”
……
会议室内。
一面全息影像悄然展开。
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木星氦三采集计划》
吕永昌站在众人面前，用力呼出一口浊气，似乎想要把内心的焦虑全部呼出一般。
“各位，月球的状况你们应该都清楚了。”
“为了保证我们的能源储备，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所有部门，无条件配合本计划。”
坐在副位的方旭，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永昌，你有方案吗？”
“木星可不像月球那么温顺，一旦出现什么差错……”
吕永昌伸手在空中划过，用手势打开了另一幅全息影像。
画面中，一艘星舰静静地悬停在木星同步轨道处。
而在其腹部，伸出了一根绵延十多万公里的长管，刺入了木星大气层内。
“采集船本身不难解决，目前我们的技术足以制造这种等级的星舰。”
“重点在于氦三采集管。”
“我个人偏向于碳纳米管材料。”
第232章 离子束武器研发成功
全息投影中的氦三采集船围绕着木星缓缓运行。
实验室内一片安静，所有人眉头紧皱，似乎在消化着吕永昌口中的方案。
许久，曹良才身子微微一动，身下的椅子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
见到其他人的目光朝自己投来，曹良才轻轻咳嗽了一声：“我认为这个方案有一定的可行性。”
“只不过，有些细节方面，还需要好好推敲一番。”
“比如这十多万公里的导管，该如何克服木星的引力，将其中的氦三吸上来？”
吕永昌沉默片刻。
这也是他刚才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想要克服木星恐怖的引力，这需要的吸力是极其夸张的。
“教授，为什么不选择在其余小行星上开采氦三？”坐在曹良才身边的陶宇达轻声问道。
吕永昌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日历。
“很简单，时间问题。”
“月球自动采矿基地的毁坏，大大延缓了我们的资源储备进度。”
“根据计划，我们需要在2042年启程离开火星，目前，我们还剩下4年时间。”
“在这4年中，我们除了要建造巨型星舰，还要收集星际航行中需要的各种资源。”
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其实在原本的计划中，我也准备攻克开采气态行星的技术。”
“只不过，那是在我们成功占领比邻星星系后才会考虑的事。”
“现在看来，我们不得不提前解决这个难题。”
在场众人神色微微黯淡。
这明确的四年期限就仿佛一座大山，重重地压在每一位科研人员的头顶。
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吕永昌眼底透出几分感慨。
如果没有零，别说四年了，就是四百年，人类也不一定能完成这样的计划！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分段式抽吸如何？”
听到这话，曹良才眼神微微一动，扭头看向吕永昌：“分段式抽吸？”
“不错。”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既然我们无法一次性将氦三从木星内部抽取出来，那我们完全可以降低目标，将这根‘吸管’隔断成一个个隔间，在抽取的同时，对氦三进行分离提纯，减轻采集船的负担。”
“……”
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一条条有用的建议被不断提出。
全息投影中，氦三采集船的形态也在零的控制下不断改变，以适应众人的建议。
……
“教授，威尔逊教授发来了通讯请求。”
实验室中，一道全息影像忽然出现在吕永昌身边，零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吕永昌从面前的图纸中抬起头，略显迷茫地看了看一旁的全息影像。
“威尔逊？”
“他怎么突然来找我了，前几天不是刚让他完成离子束武器研发任务吗？”
零轻声提醒道：“教授，这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吕永昌：“……”
“好吧。”他伸手用力揉了揉僵硬的面庞，“看来是我记错时间了。”
“接起来吧！”
全息影像画面一变，威尔逊“狂放不羁”的造型呈现在吕永昌眼前。
看着那爱因斯坦同款爆炸头以及脏乱不堪的米黄色白大褂，他不由感到“精神一振”！
“嚯！”
吕永昌一脸惊悚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威尔逊教授，你这是干什么了？”
“摸电门了？”
听到吕永昌的问话，威尔逊原本兴奋的神色不由一窒，整个人的情绪都有些不连贯了。
“什，什么？摸电门？我为什么要摸电门？”
威尔逊眼中透出了深深的迷茫。
吕永昌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示意道：“你这头发，难不成是你新设计的发型？”
威尔逊愣了愣，随即意识到吕永昌话里的意思。
他苦笑一声，伸出手，用力压了压头顶笔直的头发。
但显然，那些头发有自己的想法。
一番尝试后，威尔逊果断选择放弃。
他用力摇了摇头：“教授，我不是和你说这件事的！”
“离子束武器研发项目已经成功了！”
“不得不说，教授，这是我见过效果最强大的武器，没有之一！”
“您看！”
话音刚落，全息影像画面一转，
一面焦黑通透的墙壁出现在吕永昌面前。
通过合金墙壁上的洞，吕永昌依稀可以看到隔壁房间的景色。
“……卧槽！”
即便是吕永昌，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你丫的直接在实验室里启动这玩意儿？！”
“没伤到人吧？！”
他忽然意识到威尔逊的头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了……
威尔逊连连摆手：“放心吧教授，阉割版样机功率很小，除了打穿几面墙壁，别的没什么问题。”
吕永昌：“……”
《除了打穿几面墙壁》
这也叫没什么问题？！
“还有，零已经开始改造鸾鸟了，估计再过几天我们就能在太空中试验离子束武器的威力了！”威尔逊一脸兴奋地说道。
“……”
通讯挂断了。
实验室中一片安静。
所有科研人员都朝吕永昌投来了惊骇的目光。
显然，刚才的画面被所有人看在了眼里。
“永昌？”方旭双眼瞪大了一圈，“离子束武器？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咳咳。”吕永昌轻轻咳嗽了一声，“淡定点，只是一款新武器而已。”
“只是新武器？！”方旭的音调再次拔高了几分，“前不久不是刚研发出电磁炮吗？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个离子束武器？”
而且，看样子，这所谓的离子束武器的威力比电磁炮大上不少！
“只是一款模拟太阳风暴的武器而已，真正的威力怎么样还不清楚呢。”吕永昌一边说着，一边从座位上站起身，将面前的文件推到了方旭身边。
“这部分难点我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填充工作你帮我一下。”
“我得去威尔逊那边一趟。”
“这臭小子竟然直接在实验室里试验武器！”
说着，他伸手抓起一旁的白大褂，将其披在身上，急匆匆地朝实验室大门走去。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吕永昌，方旭微微咽了口唾沫。
第233章 高能离子束之威
一个星期后。
火星太空港。
威尔逊神情狂热地看着舷窗外的那艘庞然大物。
那是经过两次改造的鸾鸟星舰。
星舰最前方，是五根电磁线圈炮的炮管。
左右两侧，则分布着六个半径9.5米的激光发生器。
至于离子束武器，则是被安装在了这艘鸾鸟星舰的顶部。
虽然外观丑了些，但这艘鸾鸟星舰的火力毋庸置疑，绝对是人类目前最强大的武器系统，没有之一！
“教授，您准备怎么试验它的威力？”
威尔逊兴奋地搓了搓手，一脸期待地扭头问道。
作为其中两款……不，一款半武器的开发者，威尔逊自然对这次武器系统的测试充满了期待。
吕永昌扭过头，朝另一侧舷窗努了努嘴：“喏，测试标靶就在那边。”
威尔逊顺着吕永昌的目光看去。
“……”他目光呆滞地遥望着所谓的“测试标靶”。
几秒钟后，威尔逊的惊呼声在火星太空港内响起。
“吕，吕教授？”
“您确定用一艘鸾鸟Ⅰ型星舰来当标靶？！！”
舷窗外，一艘表面略显破旧的鸾鸟星舰，尾部喷出几道幽蓝色的光焰，缓缓朝深空中驶去。
“当然。”
吕永昌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作为以后的主武器，我必须确切的知道它的威力。”
“否则，在日后的星际战争中，我们会吃大亏的。”
“更何况……”他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总不能咱们辛辛苦苦折腾出来的武器，连几年前制造的星舰都切不开吧？”
威尔逊用力咽下了一口唾沫，满眼惊悚地看着身边的吕永昌。
疯狂，太疯狂了！
鸾鸟Ⅰ型星舰虽然是几年前制造的“老旧星舰”，但那好歹也是目前人类文明的主力星舰！
“淡定，新型星舰要不了多久就出来了。”
“这些老家伙，最后都会走上回炉重造的道路。”
说到这边，吕永昌低头看了看控制台上的全息影像。
3000公里。
“太近了。”吕永昌沉声说道，“将距离拉远到50000公里！”
“收到。”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那艘表面老旧的鸾鸟星舰尾部的幽蓝色光焰瞬间增大了一截。
在零的控制下，这艘鸾鸟星舰义无反顾地朝五万公里之外驶去！
“五万公里……教授，会不会有些太远了？”威尔逊坐在椅子上，一脸焦虑地说道，“这已经是激光武器和离子束武器的极限攻击距离了。”
吕永昌抬起头，目光透过舷窗，凝视着远处的星空。
“不远。”
……
“叮咚。”
清脆的提醒声在太空港内响起。
“标靶星舰已抵达目的地，随时可以开始测试。”
吕永昌神色顿时严肃了几分。
他双手撑在面前的控制台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零，开始测试！”
太空港旁边，改造型鸾鸟星舰缓缓调转方向。
为了安全起见，这次试验全程由零远程控制。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些高能武器会不会出现意外。
【正在锁定目标……】
吕永昌面前的全息影像中，出现了一行汉字。
下一刻，汉字悄然改变。
【目标已锁定！】
【高能脉冲激光阵列，启动！】
星舰两翼，瞬间亮起了六个红色的“光点”！
那是激光发生器开始蓄能的表现！
蓄能时间很短。
一秒钟不到，六道粗大的红色激光笔直地朝五万公里之外的鸾鸟星舰射去！
在短短的一秒钟之内，六个激光发生器分别射出了10道高能激光。
整整60道高能激光以光速冲向标靶！
0.167秒后，高能激光束跨越了五万公里的距离，狠狠地轰在了鸾鸟星舰的装甲之上！
嗤！！
只是一瞬间，激光照射之处便出现了巨大的孔洞！
鸾鸟星舰的装甲熔化了！
“战果如何？”吕永昌沉声问道。
全息投影再次展开。
摄像头拍摄的画面呈现在两人面前。
五万公里之外的鸾鸟星舰上，赫然多出了六个圆形的空洞！
“贯穿伤……”威尔逊喃喃自语道，激动之色在他脸上逐渐蔓延。
“成功了！教授，我设计的激光武器成功了！”
吕永昌眼中同样透出几分激动。
高能激光武器的威力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零，继续试验离子束武器！”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亢奋，开口说道。
“收到。”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和激光武器不同，人的肉眼看不到离子束武器的发射，就像人类看不到太阳风暴一样。
但在面前的全息影像中，星舰顶部的两个小型粒子加速器内，无数重离子在磁场的作用下疯狂加速！
0.01倍光速……
0.1倍光速……
0.5倍光速！
当重离子速度达到50%光速的时候，它们被送入了一根狭长的管道。
管道内遍布磁场。
这是为了防止这些高能离子与管道发生碰撞。
【高能离子束已发射！】
全息影像中，一行提示不断闪烁。
0.33秒后。
高能离子束轰击在鸾鸟星舰的装甲上！
和流于表面的激光武器不同，高能离子径直穿入了鸾鸟星舰厚厚的装甲之中。
虽然都是通过加热目标制造损伤，但高能离子束的加热点却是在装甲内部！
在高能离子束的能量下，鸾鸟星舰内部装甲和设备的温度急剧升高！
嘭！
在剧烈的高温下，星舰的装甲自内而外爆裂开来！
从外界观看，就像星舰内部发生了一场爆炸一般！
火星太空港内，吕永昌和威尔逊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画面。
那是标靶内部的摄像头画面。
画面十分“诡异”。
离子束武器发射后。
没有任何火光，没有任何声音。
但在短短的一秒钟时间内，星舰内部装甲和设备“凭空”熔化成了一团炙热的铁水！
“攻击深度有多少？”
吕永昌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激动，沉声问道。
“三十米。”零迅速回应道，“攻击区域装甲内部构造完全损毁，星舰内部装置完全损毁。”
吕永昌没有说话，但他用力握紧的拳头却显示了他内心的激动之情！
这一刻，他心中对于未来战争的恐惧，忽然减轻了不少！
PS.星舰征名……应书友要求，这边开一个星舰征名楼。
第234章 防御？不存在的
全息影像中，经受了一轮打击的鸾鸟Ⅰ型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姿态。
对于长度达到800米的鸾鸟Ⅰ型星舰来说，几个十余米的伤口算不上什么。
在没有击中要害位置的情况下，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点“皮外伤”。
但一旁的威尔逊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能够对五万公里之外的星舰造成如此“大”的伤害，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零。”吕永昌沉思片刻，轻声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
“饱和式打击！”
“让我看看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击毁一艘鸾鸟星舰。”
话音刚落，就在一旁的威尔逊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高能激光束和数以万计的电磁炮弹丸直愣愣地朝鸾鸟星舰飞去！
与此同时，星舰顶部的高能离子束也开始了第二次蓄能！
无数道激光率先抵达目的地。
大量脉冲激光的扫射下，鸾鸟星舰外部的装甲瞬间熔化！
高能离子束紧随其后。
一次次由内而外的爆炸彻底撕裂了鸾鸟星舰厚实的外壳。
内部大量气体喷涌而出，反作用力让整艘星舰开始旋转起来。
大量的零部件和装甲碎块散落在周围。
作为星舰的动力源，霍尔推进器和聚变反应堆的位置更是受到了“重点照顾”。
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内，泛着幽蓝色光焰的霍尔推进器便彻底熄灭。
此时此刻，这艘星舰正式成为了一大块在太空中飘荡的“废铜烂铁”。
失去了动力，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已经“坠毁”了。
但最猛烈，最暴力的打击直到现在才来！
由数万枚金属弹丸组成的金属风暴宛若狂风暴雨般席卷在它的身上。
轰！
一道道火光在星舰残骸上亮起！
在金属风暴之下，坚固的鸾鸟星舰就仿佛一张薄若蝉翼的纸张，在一瞬间被撕成了无数碎片！
这一刻，吕永昌忽然明白了叶夫根尼推崇动能武器的原因。
只有亲眼见到这一幕场景，才能意识到动能武器的美妙之处！
“教授。”零的声音打破了太空港内的寂静，“任务已完成。”
“总计耗时15秒，已成功摧毁标靶。”
吕永昌神色略显亢奋地看着面前全息影像中的各种数据。
15秒！
只需要15秒，他们就可以彻底摧毁一艘800米长的鸾鸟星舰！
虽然在真实的星际战争中不会有如此完美的输出环境，但这堪称恐怖的火力，给吕永昌带来了充足的信心！
“好！”
吕永昌呼吸微微急促，沉声说道：“零，把这份资料打包传给议员长，让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好的，教授。”
零一如既往的平静。
武器系统测试完成，面前的全息影像逐渐黯淡下来，一旁的改造型鸾鸟也缓缓调转方向，朝太空港驶来。
一切都落下了帷幕，只有远处那艘破烂不堪，几乎碎成渣滓的鸾鸟Ⅰ型星舰朝远离火星的方向缓缓飘去，似乎在诉说着刚才发生的惨剧。
“教授。”威尔逊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嗯？”听到那夹带着些许颤音的呼唤，吕永昌愣了愣，扭头看向一旁的威尔逊。
威尔逊面色微微有些苍白，眼中充斥着激动和恐惧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威尔逊教授？”吕永昌轻轻皱了皱眉头，轻声呼唤道。
“教授。”威尔逊用力咽了口唾沫，“既然我们能在十秒内摧毁一艘鸾鸟星舰，那你说，比邻星文明，他们会不会也能……”
吕永昌陷入了沉默。
许久，他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比邻星文明大概率也有这样的实力。”
“而且，他们还有本土作战的优势。”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吕永昌神色复杂地坐回了椅子，“防御技术对吧？”
威尔逊连连点头。
吕永昌再次叹了口气。
前几日的记忆在他脑海中缓缓浮现。
在高能离子束技术突破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防御力薄弱这一问题。
于是他再次进入科技树空间，试图探寻更上一层的科技。
他找遍了一级文明的科技树，愣是没找到一个可堪一用的防御类科技。
虽然防御科技上没有丝毫收获，但他在别的方面倒是有额外的收获。
因为完成了离子束武器的研发，科技树左侧黯淡的那个光标逐渐明亮。
【能量武器雏形：离子束武器初步掌握】
随后，白色光点蔓延而上，径直伸向那象征着二级文明的武器。
【能量武器初步掌握：电浆武器】
当时他就心动了！
毕竟，谁会嫌自己火力不够呢？
有句话说得好，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只要他先把比邻星舰队全歼，人类的舰队就不会受到伤害！
于是，他再次“作死”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二级文明的光标之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剧烈的眩晕感直接将他从科技树空间踢了出来。
好在没有昏迷，不然，他估计又得面对文医生古怪的眼神了……
吕永昌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杂念甩到一边，沉声说道。
“威尔逊教授，短时间内，我们很难实现这样的技术。”
“先说电磁炮。”
“面对如此威力的金属风暴，即便我们用最好的材料来构筑星舰外壳，也阻挡不了它的攻击。”
“再说离子束吧，防御手段大概率是借助磁场使其偏转，但我们没有方法在星舰外围制造一个稳定的磁场护盾。”
“至于激光……”
说到这边，吕永昌脸上流露出几分苦涩的笑容。
威尔逊眼中透出几分迷茫：“那，那我们……”
吕永昌伸手拍了拍威尔逊的肩膀：“放宽心。”
“虽然我们没有防御科技，但往好了想，比邻星文明大概率和我们一样，都是高攻击力的脆皮。”
威尔逊苦笑着摇了摇头：“所以，这场星际战争比的其实是武器射程？”
“……”
吕永昌神色古怪地点了点头：“你要这么说的话，倒也没错。”
“除了武器射程之外，其他的主要看星舰的机动性能和现场指挥。”
“当然，如果我们将星舰造的足够大，或许也能解决这个问题。”
威尔逊：“……”
护甲不够叠血条是吧？
第235章 极简版电浆武器
“咳！这个方案，你就当我开玩笑吧。”
面对威尔逊充满古怪意味的目光，吕永昌讪笑着说道。
先不说目前的材料强度是否能支撑所谓的行星堡垒。
就是那极其庞大的自重和体积，也注定了这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至少，对于低级文明来说，这是一个绝不可能完成的计划。
“试验完毕了，咱们也该走了。”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解开了宇航服与椅子之间的磁力扣。
威尔逊自然是跟上了吕永昌的脚步。
“对了。”走到太空电梯前，吕永昌忽然开口说道，“你提醒我了。”
“既然这是一场比拼射程的战争，或许，我们可以拿一些旧玩意儿出来。”
威尔逊向吕永昌投去了充满疑惑的目光。
……
二号火星城。
一间办公室内。
办公室房门缓缓开启，一道年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钱老，您找我？”
办公桌后的老人摘下眼镜，缓缓抬起头看向办公室门口。
看清来人后，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起一抹慈祥的笑容。
“乔盛，来，进来说话。”
站在门口的年轻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走进了办公室，毕恭毕敬地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老师，有什么事吗？”
钱正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几分钟时间过去，乔盛再次开口试探性的问道：“老师？”
钱正阳缓缓舒了一口长气，轻声说道：“乔盛，以后，你就去一号火星城，曹良才院士那边工作吧。”
“老师？！”乔盛神色惊慌，开口惊呼道，“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钱正阳脸上笑意愈发柔和，他缓缓摇了摇头：“不，你没有做错。”
“相反，你做得很好。”
“即便是待在我们这个冷清的部门，你依然能静下心搞研究。”
“这几年，你应该是我带过最好的一个学生。”
“那，那为什么……”乔盛眼中写满了迷茫和不解。
钱正阳再次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将自己身前的全息影像转到了乔盛面前。
“看看这个，你应该就清楚了。”
全息影像中，赫然是刚刚武器试验的结果！
“这……”看着画面中威力惊人的武器，乔盛不由愣在了原地。
“看到了吧？”钱正阳无奈地摇了摇头，“时代变了，导弹已经落伍了。”
乔盛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画面中四散飞舞的鸾鸟星舰碎片。
“那，那您呢？”乔盛下意识开口问道。
“我？”
钱正阳笑呵呵地耸了耸肩：“我一把老骨头了，还能怎么办？”
“正好，我也可以提前享受一番退休生活。”
“你不一样，你还年轻，还能换方向。”
“放心，我会给你写一封推荐信，老曹和我关系挺好的，你到了那边……”
虽然钱老脸上满是笑容，但乔盛却看出了笑容下掩藏的苦涩。
乔盛微微张开干涩的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钱正阳院士，有来自太空港的通讯，是否接通？”零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打断了钱老的絮叨声。
钱老愣了愣神，下意识反问道：“太空港？”
“是的，是吕教授发来的通讯请求。”零轻声解释道。
钱老脸上错愕之色愈发浓郁：“吕教授？！快，快帮我接通！”
……
全息画面中，吕永昌面带笑容，朝钱正阳打了个招呼。
“吕教授，您好您好。”钱正阳眼中透出几分敬意，连声说道，“不知道您找我……”
吕永昌温和的声音从一旁扬声器中传来。
“钱老，是这样。”
“考虑到新武器射程较近，只能对五万公里内敌舰造成威胁，我准备再次启动导弹研发项目。”
“……”
钱正阳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一时间，他竟感觉有些恍惚。
项目复活了？
导弹没有落伍？
他还能继续研究导弹？！
一个个问题在他脑海中闪过。
“钱老？钱老？”吕永昌呼唤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
“教授，我在。”钱正阳连忙开口回应道。
看到钱老的神色，吕永昌心里也猜到了大致的原因。
他轻笑一声继续说道：“钱老，我重新跟您说一遍吧。”
“为了适应星际战争，我们需要增加导弹的巡航里程和巡航速度，巡航里程起码要在三十万公里以上，巡航速度需要在1000千米/秒以上。”
“和那些新式武器不同，因为速度限制，导弹在星际战争中，主要会用于偷袭，所以导弹隐蔽性比较重要。”
“这些，您有信心吗？”
钱老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神色凝重地说道：“吕教授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完成这个任务！”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有什么困难可以尽管提。”
“对了，还有一点。”
“导弹的威力，也需要进一步加强，我个人倾向于EMP攻击和定向核武器。”
钱老眼中透出几分疑惑。
EMP他清楚，但后面那个定向核武器，又是什么玩意儿？
吕永昌声音顿了顿，继续解释起来。
“EMP我就不多说了，您肯定明白。”
“定向核武器，主要原理就是通过外部设备约束核武器的爆炸方向，通过核爆，将化为等离子体的中介物质喷向敌舰，以此来造成巨额伤害。”
这也是吕永昌刚刚想到的方案。
虽说中规中矩的电浆武器他没办法解决，但他可以取巧啊！
同样是超高温等离子体，只要操作得当，定向核武器完全可以在极近距离展现二级文明武器的威力！
这种跨越文明等级的武器，甚至可以当做人类文明的一张底牌来使用！
办公桌后的钱老听得一愣一愣的。
“钱老，这件事就麻烦您了。”吕永昌表情严肃地说道，“特别是定向核武器，这将会是人类文明的一张底牌，务必重视。”
钱正阳神色一凛，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全息影像关闭，通讯中断。
钱正阳扭头看向办公桌前的乔盛，大笑一声说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实验室？”
乔盛眼前猛地一亮，应了一声后朝办公室外跑去！
“别忘了联系原来实验室里那些科研人员！”
身后，传来了钱老的喊声。
第236章 星舰：鳐鱼
时间飞逝。
在能源危机的压力下，火星城内，几乎所有科研人员都拼上了老命。
休息？
不存在的。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星舰基础架构，导管构造方案……
一项项方案被迅速完善。
在整个种族的生死危机面前，所有科研人员的潜力都爆发了出来！
于是，得益于所有科研人员日日夜夜的爆肝，完整的氦三采集船解决方案在六个月后横空出世。
零迅速调动算力，开始模拟实验。
在方案通过模拟实验的那一刻，闲置了整整半年的工厂再一次开动起来。
在零的全力控制下，氦三采集船的制造进度飞速推进！
2038.10
十艘氦三采集船在火星太空港同时启程，踏上了前往木星寻求能源的旅途！
为了尽可能地减缓氦三消耗，在研发氦三采集船的这段时间内，吕永昌下令停止了大部分不必要的工厂和星舰。
只有蜂鸟型采矿船仍在小行星带日夜不休的工作。
在收集矿物资源的同时，尽可能地搜刮一些小行星表面的氦三资源补充库存。
即便如此，当氦三采集船启程的那一刻，人类文明的氦三储备量也到达了一个警界值。
根据零的粗略估算，大概只够目前的人类文明使用半年左右。
……
2039.1
距离氦三储备耗尽还有三个月时间。
一号火星城内。
指挥大厅人头攒动。
几乎所有科学院高层人员都抵达了现场。
原因无他，今天是那十艘氦三采集船抵达木星轨道的时间。
面对这几乎决定人类命运的时刻，在场所有人的神色都极其严峻。
吕永昌也是一样。
作为首席科学家，他肩上背负的压力只会更大。
“永昌，咱们能成功吗？”
议员长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吕永昌扭头看去。
只见议员长用手撑着面前的控制台，费力地挺直自己的腰板，向自己投来了忧心忡忡的目光。
吕永昌沉默了一会儿。
随即，他用力点了点头。
“能成功的！”
他嘴唇微微张开，轻声说道：“目前的人类文明，不容许任何一次失败！”
听到这话的议员长，同样陷入了沉默。
良久，老人用力叹了口气，放松身子，坐回了椅子上。
“是啊。”
“人类文明，不容许任何一次失败。”
“氦三采集项目，必须成功！”
看着老人愈发瘦削的肩膀，吕永昌心中忽然升起一丝难过。
这几年的重担，几乎压垮了老人的身子。
“议员长，您先回去休息吧。”
“氦三采集项目恐怕还要几天时间才能出结果。”
议员长缓缓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的全息影像：“不急，我陪你们一起。”
全息画面中，形状酷似鳐鱼的星舰缓缓朝着庞大的木星靠近。
鳐鱼星舰腹部很鼓，仿佛一个圆球一般，就像一只鼓足了气的河豚一般。
这个设计，一方面是为了装载大量的导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储存更多的氦三。
“呼叫火星指挥中心。”
“这里是鳐鱼1号，收到请回答。”
白亦轩沉稳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
吕永昌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拿起麦克风回应道：“火星收到，请讲。”
……
木星轨道。
随着时间推移，舷窗外的木星越来越大，逐渐占据了整面舷窗。
木星
看着那表面遍布白色、红色、橙色、棕色和黄色条纹图案的巨大星球，副驾驶座上的洪凡深深地吸了口气。
“说起来，我们应该是第一批抵达木星的人类吧？”
“白队，你说这件事会不会被记上史书啊？”
坐在鳐鱼1号主驾驶位上的白亦轩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洪凡心里的幻想。
“这件事肯定会被记上史书，但我们绝对不是第一批抵达木星的人类。”
听到这话，洪凡不由愣了愣神。
“啊？不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白亦轩一边低头看了一眼控制台上的全息影像，一边说道，“你忘了柯伊伯带那38亿人类了吗？”
“当初他们的航线正好经过木星。”
洪凡脸色顿时一垮，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全息影像中，一行淡淡的白色高亮字体显示着入轨剩余时间。
【入轨剩余时间：15：00】
“好了，别感叹了。”白亦轩神色严肃了几分，“15分钟倒计时了。”
他伸手打开通讯设备，沉声说道：“各位，注意，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木星轨道了，打起精神来。”
“这次行动，必须成功！”
头盔中的耳机内，传来了一声声“熟悉而亲切”的回应。
“放心吧，白哥，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
“就是，白哥，等这次任务完成……”
“卧槽！姜力你快把吴然的嘴堵上，这臭小子，什么话都敢说！”
“要了命了，吴然这臭小子，这还没到木星轨道呢！”
“……”
作为人类探索的第一个气态巨行星，木星的危险程度极高。
考虑到这点，火星城特意派遣了一批资格比较老的星舰驾驶员来操作这十艘鳐鱼星舰。
也因此，在出发的那一刻，白亦轩忽然发现，这十艘星舰的驾驶员，基本都是他的老队友！
于是……就有了上面一幕。
听着耳机中传来的嬉闹声，白亦轩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枯燥无味的航行过程中，身边有这么一群人聊天，倒是个不错的体验。
“咳咳！”
看着倒计时一点点减少，白亦轩轻轻咳嗽了一声，再次发话道：“各位，安静点。”
“我要和火星指挥中心联系了。”
话音刚落，队内通讯频道中瞬间回归安静。
白亦轩轻笑一声，启动了面前的超距通讯设备。
“呼叫火星指挥中心，这里是鳐鱼1号，收到请回答！”
几乎没有任何等待时间，吕永昌的声音在众人耳中响起。
“火星收到，请讲！”
白亦轩抬起头，深深地望了一眼占据了整个舷窗的庞然大物。
“鳐鱼准备入轨，请求批准！”
“批准。”吕永昌的声音再度传来，“祝你们好运！”
第237章 能源危机解除
通讯挂断后，白亦轩伸手在面前的控制台上按了几个按键，随后，便再次仰身靠在了椅子上。
控制台上的全息影像界面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
【星舰入轨中……】
一阵微弱的减速感随之传来。
在机载电脑的控制下，十艘鳐鱼星舰齐刷刷地启动了入轨程序。
白亦轩静静地凝望着木星表面缓缓“流动”的色带，那是木星上经久不息的巨大风暴。
他阖上双眼，将整个采集项目的步骤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队内通讯频道内，也是一片安静。
每一位星舰驾驶员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回忆着接下来的操作步骤。
虽然零可以远程监控并控制接下来的所有操作，但在座的每一位驾驶员，都不想发生这样的状况。
原因也很简单，依然是算力问题。
目前，零的算力十分充裕，足以在没有驾驶员的情况下控制大量鳐鱼星舰进行氦三采集项目，但那是建立在大量工厂停摆的前提下。
一旦氦三采集项目圆满成功，在大规模开采氦三的同时，人类势必会再一次开始大规模地制造星舰。
到那个时候，在光子计算机技术没有突破的前提下，几乎所有算力资源都会分配到各类工厂之中。
届时，他们的任何操作都是没有零在背后做保证的！
一旦失误，轻则造成少许损失，重则机毁人亡！
因此，他们必须珍惜这唯一一次能“SL”的操作机会。
（SL，Save/Load，也就是保存和读档。）
“叮咚。”
随着一个轻微的提示音在驾驶舱中响起，控制台上的全息影像界面再次发生些许改变。
【鳐鱼已入轨】
【请驾驶员开始采集氦三】
白色高亮字体在所有驾驶员眼前闪烁。
白亦轩伸手打开了超距通讯装置。
“火星指挥中心，鳐鱼已成功入轨。”
“火星收到，立即开始采集氦三，重复一遍，立即开始采集氦三。”
吕永昌声音传来的那一刻，十艘鳐鱼星舰内的驾驶员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白亦轩调整了一番坐姿，伸手握住一旁的操纵杆，准备开始释放星舰内部的采集管。
“洪凡，帮我校准角度。”
他沉声说道。
“收到！”洪凡一丝不苟地回应道，伸手将几个数据输入了机载电脑之中。
……
镜头转到外部。
木星轨道之上，静静地悬浮着十艘不起眼的星舰。
星舰底部，缓缓伸出了一根细长的导管。
整根导管长达十万公里。
导管内，每隔一万公里，便会出现一个隔断。
隔断处，有专门的抽吸和过滤装置。
为了减轻重量，便于折叠携带，导管由单层碳纳米管材料制成。
虽然导管壁极薄，但根据模拟计算，它的坚韧程度完全可以抗住木星高层大气的摧残。
可即便如此，为了容纳这根长度达到十万公里的导管，以及装载足够多的氦三，鳐鱼星舰的尺寸达到了惊人的万米级别。
这也是人类历史上最庞大的星舰。
即便是人类文明的旗舰【地球号】，在其面前也如同小孩子一般。
相比星舰，它更像是悬浮在木星轨道上的一个小型基地。
在正常情况下，它将不再移动，永久停留在木星轨道之上。
它的任务很简单，将氦三从木星内部抽取出来，然后压缩储存在船舱内。
至于运输工作，自然有专门的运输船来运输这些氦三。
至于原因……
这些大家伙实在太笨重了。
即便安放了足够多的聚变反应堆和霍尔推进器，它的加速能力也弱的离谱。
光是从火星前往木星，就耗费了整整三个月时间！
换做最新型的玄女二号，在前进四状态下，只需要20-25天就可以完成这段航程。
这也注定了人类不能带着这些星舰一起前往比邻星。
星舰底部的导管缓缓延伸，而十艘星舰驾驶舱内部，也传来了接二连三的警报声。
“滴！操作错误，该操作会引起导管下降速度异常，请注意！”
“滴！操作错误，该操作会引起导管倾斜角度异常，请注意！”
“……”
在零的一声声警报和提醒中，驾驶舱内的星舰驾驶员满头大汗地纠正着自己的错误操作。
而鳐鱼底部的导管，也坚定不移地朝着木星大气层伸去。
就仿佛几只小小的蚊子，朝目标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刺吸式口器。
……
几天后。
火星指挥中心。
大厅内弥漫着焦灼的气息。
每一位研究员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焦虑。
每个人都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上面实时更新着“插管”进度。
数字一点点跳动。
每一下跳动都牵扯着所有科研人员脆弱的神经。
当进度条推进到100%的那一刻，吕永昌不由屏住了呼吸！
“呼叫火星指挥中心……”
超距通讯设备内再次传来了白亦轩的呼叫声。
吕永昌迅速伸手，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麦克风，直接开口打断了白亦轩的声音。
“火星收到，请讲！”
“……”扬声器中传来了浓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教授，我们成功了！”
“十艘鳐鱼星舰，全部插管成功！”白亦轩的声音中混杂着浓浓的疲惫和兴奋。
吕永昌长长地舒了口气。
插管成功，意味着整个项目已经完成了80%。
“恭喜。”吕永昌压下心中的激动，再次下达了命令，“开始抽取氦三。”
……
木星轨道。
白亦轩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双手微微颤抖着按下了抽取按钮。
……
“报告！”
“所有单位运行状态正常，抽取工作正常进行！”
“成功抽取木星大气！”
“成功分离氦三。”
“……”
接二连三的汇报声在指挥大厅内响起。
“已检测到氦三，正在储存！”
随着最后一句汇报传来，欢呼声和掌声瞬间响彻整个指挥大厅！
吕永昌转头和议员长对视一眼，两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能源危机解除，人类文明的脚步再一次向前迈动！
第238章 星云级星舰
2040年。
太阳已经膨胀到了金星轨道附近。
原本拥有浓厚大气层的金星，在近距离太阳风暴的席卷下，彻底成为了一颗光秃秃的星球。
就像以前的水星一样。
“零，金星什么时候坠入太阳？”
吕永昌看着办公桌前的全息影像，轻声询问道。
“2042年12月10日，教授。”零言简意赅地回应了吕永昌的询问。
吕永昌目光怔怔地望着那颗日益膨胀的火球。
2042年12月10日，金星坠日。
这是人类离开火星的最后期限。
和水星不同，金星坠日造成的影响是极其巨大的。
原因有两点。
一方面，和水星相比，金星距离火星更近。
另一方面，作为太阳系中最小的行星，水星的平均半径只有2440公里，而金星的平均半径，则达到了6073公里！
这意味着，金星坠日，将会引起威力倍增的太阳风暴！
如果人类继续呆在火星，结局可想而知。
“零，天庭计划到哪一步了？”
吕永昌沉默片刻，再次开口询问道。
一年前，能源危机解决后，吕永昌当即拍板，直接启动了天庭计划。
天庭计划开启后，零几乎所有的算力都投入了各种工厂之中。
随着吕永昌的话音落下，面前的全息影像画面倏然改变。
原本的太阳系星图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火星太空港外的画面。
只见一艘艘长度达到1500米的星舰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深邃黑暗的太空中。
“教授，天庭计划已完成63.8%。”零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截至目前，500艘【家园】星云级星舰已制造完成。”
“500艘【饕餮】星云级物资储备舰制造进度过半。”
“250艘【金乌】星云级战列舰尚未开始制造。”
“新旗舰【地球号】尚未开始建造。”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着星舰制造技术突破，原本的天庭计划也做了相应的改动。
星云级星舰，是一级文明科技树完善后的成果。
换句话说，这些星舰内包含了一级文明的巅峰科技。
在吕永昌的计划中，星舰将会划分为九大级别。
依次为星云级，彗星级，小行星级，卫星级，行星级，恒星级，白矮星级，中子星级，以及最后的黑洞级星舰。
在吕永昌看来，天庭计划中的这些星舰，才能称得上是星云级星舰。
而以前那些鸾鸟和玄女星舰，只能算是一个过渡产品。
如果硬要算的话，或许应该称之为人造卫星级星舰。
“预计什么时候可以完成所有建造项目？”吕永昌直接开口询问道。
零的回应随之响起：“预计2042年10月可完成全部建造任务。”
2042年10月……
吕永昌皱了皱眉头。
人类只有两个月时间来躲避金星坠日造成的巨大太阳风暴。
至于躲避方案，吕永昌早已想好。
在离开火星之后，人类舰队将会直接朝木星前进。
届时，1250艘星舰将会“躲藏”在木星背面，在太阳风暴经过后，再启程前往柯伊伯带。
只是……
“两个月时间会不会有些紧了？”吕永昌眉头紧蹙，低声问道。
“教授，时间是足够的。”零迅速将一系列计算和推演结果呈现在他的面前。
“根据计算，我们将在金星坠日前一个星期抵达木星背面。”
听到这话，吕永昌右眼皮轻轻跳了跳：“但愿如此。”
办公室中再次陷入安静。
“教授，有一个坏消息。”零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熟悉的语调和声音，让吕永昌的右眼皮再次跳动起来。
“嘶……”
他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这才多少时间？
这玩意儿，有这么灵？！
“你说。”吕永昌伸手扶住额头，有些无力地说道，“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零的语气十分平淡：“教授，我们的碳氢化合物储备量已经下降到警戒值了。”
吕永昌不由愣了愣神，随即才反应过来：“碳氢化合物？这玩意儿怎么会下降到警戒值的？”
所谓碳氢化合物，无非就是各种烃类物质。
甲烷，乙炔……
这些物质除了充当燃料，还可以合成各种化学物质，可谓是现代工业必不可缺的原料。
按照正常状况，在完善的工业体系下，这玩意儿完全不会稀缺。
比如，二氧化碳和一氧化碳加氢气就可以合成甲烷。
“合成速率问题。”零轻声解释道，“天庭计划开展后，我们的消耗速度远远大于合成速度。”
“好吧。”
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无奈。
这些在地球上极其常见的原材料，现在甚至成了稀缺品。
“我会想办法的。”
说完，吕永昌陷入了沉思。
他下意识地用指关节敲打着面前的办公桌，脑海中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地闪过。
如果在地球，这些烃类物质的获取可谓是极其简单。
化石燃料中提取，亦或者沼气池……
总之，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获取大量烃类物质。
但离开地球后，这些方法都行不通了。
火星上可没有所谓的化石燃料！
至于沼气池……
现在火星城可没有这么多有机废料来制造沼气！
思索了许久之后，他还是决定将目光投向其余星球。
“零，帮我打开太阳系星图，把土卫六的位置标出来。”
全息影像悄无声息地改变。
火星，木星，土星，以及土卫六的相对位置瞬间呈现在吕永昌面前。
“相对位置不错。”
看到全息画面的那一刻，吕永昌眼前一亮：“零，喊一下方旭他们。”
“接下来，准备登陆土卫六！”
土卫六，又被称为泰坦星。
它是土星所有卫星中最大的一颗，也是太阳系中第二大卫星。
其特别之处在于，它是唯一一个拥有浓密大气层的卫星，其表面大气压甚至达到了地球的1.5倍！
（木卫一、木卫二、木卫三、木卫四、土卫二和海卫一均拥有大气层，但大气层极其稀薄。）
此外，土卫六的大气成分十分奇特，除了98.44%的氮气，还有大量不同种类的碳氢化合物。
根据探测，表面温度低至-179摄氏度的土卫六表面，存在着大量碳氢化合物构成的海洋和湖泊！
这一点，便是吕永昌决定登陆土卫六的原因。
届时，采集船甚至可以直接从土卫六地表的甲烷海洋中汲取大量液态碳氢化合物！
方便又省心，甚至省去了压缩气体的功夫。
在吕永昌看来，没有比这个更划算的买卖了！
第239章 土卫六
《土卫六前哨站计划》
八个大字漂浮在众人面前。
“具体情况就是这样。”吕永昌站在会议桌前，耸了耸肩说道。
“因为碳氢化合物的消耗问题，我们需要前往土卫六采集各种碳氢化合物。”
“各位，有什么意见吗？”
说着，他扫视了一圈会议桌旁众人。
几秒钟后。
“很好，看来大家都没有意见，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零，现在火星城内还有哪个驾驶员有空？”
一幅全息影像在吕永昌面前打开。
“赵子杰……就他了。”
“通知他，现在收拾行李。”吕永昌当即拍板道，“零，调一艘鸾鸟Ⅰ型星舰来。”
……
一天后。
赵子杰和高阳拖着两个大行李箱，一脸懵逼地走上了【寻木】太空电梯。
“子杰，我们这是要去土星？”直到现在，高阳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准确地来说，是土卫六。”
赵子杰脸上露出了无奈而疲惫的笑容。
三天前，他们两人刚从小行星带回来，准备享受为期一个星期的假期。
结果，却被一个全息影像打破了所有计划。
“老天……土卫六前哨站计划，现在的计划是越来越疯狂了。”高阳喃喃自语道。
赵子杰一边将行李箱拖到自己身边，一边说道：“估计又是吕教授提出的项目吧。”
“对了，你行李都收拾完了吧？”
“我估计咱们起码也得几个星期才能回来。”
高阳用力拍了拍身边的行李箱。
“放心！”
下一秒，他凑到赵子杰耳边，低声说道：“零食管够！”
赵子杰眼前一亮，满意地点了点头。
……
星际航行的时间极其枯燥乏味。
“滴！”
正当赵子杰和高阳用猜拳来决定最后一包辣条归属的时候，一道清晰的提醒声在鸾鸟的驾驶舱内响起。
赵子杰迅速扭头朝控制台前的全息影像望去。
【即将抵达目的地，鸾鸟Ⅰ型即将开始减速，请立即进入深海舱】
他下意识扫了一眼周围的舷窗。
一颗通体泛着黄色，周围有一圈宽大星环的行星映入眼帘。
那是土星。
……
“咳咳咳！”
随着深海舱舱门开启，赵子杰一边咳嗽着一边抬头看向舷窗。
一颗通体橙色的小小星球映入眼帘。
图为根据“卡西尼号”传回的探测数据合成的土卫六伪彩色图像（实际为橙色）
“咳咳！这就是土卫六？”高阳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和赵子杰一样，他也在费力地咳出气管内残留的一些深海液。
虽然这些深海液可以被人体吸收，但它们粘附在气管上的感受一言难尽。
因此，每一位星舰驾驶员都养成了“出舱即咳嗽”的习惯。
赵子杰透过舷窗，凝视着那颗小小的卫星，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导航没错的话，应该就是了。”
“这些黄色的东西是什么？”高阳仔细瞅了两眼，皱着眉头说道，“看起来怎么跟雾霾差不多？”
“不是说土卫六大气内大部分都是氮气和烃类物质吗？”
面对高阳的疑问，赵子杰耸了耸肩。
“听说，是一种类似于焦油的有机沉积物托林。”
“托林？这是什么？”高阳眼中疑惑更深。
赵子杰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友：“天体化学你考了多少？”
“……刚刚及格。”
“难怪你不知道。”赵子杰一脸释然。
“托林，一种存在于远离母恒星的寒冷星体上的物质。”
“甲烷，乙烷等简单有机物在紫外线照射下形成的一种混合物。”
“通常为浅红色或者棕色，土卫六中应该有少量托林，所以才会呈现这种颜色。”
高阳一脸迷茫地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他脑海中闪过了三个人生终极问题。
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行了，我也不和你扯这个了。”赵子杰转身朝更衣室走去，“准备一下，我们要着陆了。”
……
土卫六高层轨道。
800米长的鸾鸟星舰缓缓划过。
“直接降落？”高阳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舰长座位上的赵子杰，“鸾鸟可从来没有在星球表面降落过。”
“放心。”赵子杰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全息影像，调整着一个个参数。
没有零的参与，整个降落过程多了几分风险。
虽然有弱人工智能壹的存在，但真要碰到极端状况，弱人工智能是绝对解决不了问题的。
“来之前零进行过模拟。”
“土卫六和火星地球这些行星不同，它毕竟只是一颗卫星。”
“根据检测，它的重力和月球差不多。”
“再加上浓密的大气层，降落难度低了不少。”
一边说着，赵子杰一边将最后一个参数输入了机载电脑：“好了！咱们该降落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鸾鸟星舰机头微微一沉，一股减速感瞬间传来。
被改造成流线型机身的鸾鸟星舰高度缓缓下降。
在接触大气层的那一刻，一阵剧烈的抖动从机身传来。
弱人工智能壹严格按照程序，迅速调整着每个霍尔推进器的功率，尽可能保持着星舰的平衡。
随着高度不断下降，舷窗外的橙色越来越浓郁。
当星舰距离地面一万余米的时候，舰体逐渐恢复了平稳。
在霍尔推进器的推动下，尺寸达到800米的鸾鸟星舰借助流线型舰身，撕开浓密的大气，在万米高空平稳滑过。
“卧槽……”高阳看着摄像头传来的画面，喃喃自语道，“这和地球结构也差不了多少啊！”
全息影像中显示着土卫六的地表图像以及各种参数。
地表温度：-179.15摄氏度。
无数大大小小的湖泊，蜿蜒流淌的河流，以及高低起伏不怎么明显的陆地……
“我们在什么地方降落？”高阳一脸惊叹地望着眼前的异世界景色，低声问道。
“海洋！”
随着赵子杰的声音响起，霍尔推进器功率增加少许，一股推背感从座位上传来。
第240章 克拉肯—马雷海
鸾鸟在土卫六浓密的大气层内飞速前进。
弱人工智能壹飞快地分析着摄像头和各个传感器传来的信息。
“滴！”
“发现海洋！”
僵硬的电子声在星舰驾驶舱内响起。
赵子杰精神一振，迅速抬头看向面前的全息影像。
画面中，一片由液态甲烷组成的海洋表面波光粼粼。
海岸线蜿蜒曲折着朝视线尽头延伸。
这是土卫六上最大的海洋。
克拉肯—马雷。
面积达到40万平方千米，最深处达到了300米。
虽然不能和地球上的海洋相比，但对于一颗小小的卫星来说，已经足够惊人了！
在确认了一番数据后，他眼中透出几分兴奋：“壹，释放探测器，寻找适宜着陆地点。”
“收到，正在寻找着陆点。”
话音落下，鸾鸟星舰腹部打开了一扇小小的舱门，一连串无人机从其中井然有序地飞出。
随后，鸾鸟星舰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朝着海岸线飞去。
……
克拉肯—马雷海边，一片较为平坦的陆地。
一艘800米长的星舰底部冒着幽幽的蓝色光焰，缓缓降落在地表。
霍尔推进器带来的高温瞬间汽化了地面上残留的一部分液态甲烷。
但随即，这些甲烷在周围-179.15摄氏度的温度下再次液化为细小的液滴，悬浮在充满氮气的大气层中。
从外界看来，星舰周围顿时升腾起一阵浓密的白雾，通体黑色的鸾鸟在白雾中隐隐若现。
搭配上淡橙色的大气环境，以及微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顿时构成了一副绝美的异星画卷。
“好了，咱们也该抓紧时间工作了！”赵子杰将自己的目光从舷窗处收回，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
“根据计算，还有两天时间，土卫六就要迎来长达八天的黑夜了。”
“我们最好在两天内把所有工作完成。”
（土卫六一个完整昼夜的时间为15.9天）
几十分钟后，鸾鸟侧面的舱门缓缓开启。
两名身穿严密宇航服的星舰驾驶员缓缓走下星舰，踩在了被冻得结结实实的地面上。
“……真美。”
赵子杰眺望着一旁望不到边际的甲烷海洋，在队内无线电频段中轻声感叹道：“难以想象这只是一颗小小的卫星。”
旁边的高阳一边操作着搬运器械一边点头赞同赵子杰的话语。
和木星轨道上的氦三抽取机器相比，鸾鸟上的抽取设备就像是尚未满月的婴儿一般。
可即便如此，将直径两米的抽取管道拖到几百米外的海洋中，也花了两人不少精力。
“子杰，抽取装置应该放在哪儿？”
在几台机器人的帮助下，一台巨大的设备被搬出了星舰船舱。
赵子杰扭头看了看周围的地势，又打开腕表仔细查看了一番。
随后，他伸手指了指几十米外一块高出周围两米左右的平坦岩石。
“就安放在那边吧。”
“根据壹的计算结果，受到土星引力影响，这里的海洋也有潮汐现象。”
“那边应该是一个比较安全的地点。”
虽然这些液态甲烷不会对抽吸设备造成任何影响，甚至还能帮助其散热。
但，身处陌生的星球上，保险一点总是不会有错的。
高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伸手招呼了一下跟在身后的机器人。
……
将所有设备安装完毕后，两人回到了鸾鸟星舰内。
看着舷窗外逐渐黯淡的景色，赵子杰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他一边按下抽吸设备的开关，一边仰躺在座椅上说道：“慢慢等吧。”
“一个月后咱们就能回火星休息了。”
“听说下一批值班人员是巴特的小组。”
一个月后，将会有一艘【饕餮】星云级物资储备舰来“取货”。
而他们，也能趁这个机会得到一个回火星休息的机会。
“真无聊啊……”高阳长叹一声，也将自己的身子放倒在椅子上。
“知足吧。”赵子杰没好气地斜了一眼队友。
“要不，你继续去小行星带采矿？”
高阳微微打了个寒颤。
和鸾鸟不同，蜂鸟的驾驶舱极为狭小，只允许一位星舰驾驶员生活。
狭小的生活空间，意味着更大的心理压力和更无聊的生活。
“不不不，我突然觉得，在土卫六上采集甲烷也是个不错的活儿！”高阳连连摆手说道。
驾驶舱内再次陷入了安静。
“话说回来……”
正当赵子杰眯起双眼，半梦半醒之际，高阳微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这土卫六上，不会存在生命吧？”
“……”赵子杰猛地打了个寒颤，睡意瞬间消散地一干二净，“不，不可能吧？”
“什么生物能在这-179摄氏度的环境下生存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舷窗外。
鸾鸟星舰四周的探照灯已然开启。
甲烷海洋上拍打着些许细碎的海浪，周围的地面上除了碎石和液态甲烷以外什么都没有。
高阳被赵子杰的动作吓了一跳，也从椅子上直起身朝舷窗外看去。
扫视一周后，他讪笑着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我就是随口一提。”
“你想啊，这土卫六看起来和地球差不多。”
“有大气层，有河流湖泊以及海洋，说不定就繁育出什么生命了呢？”
赵子杰翻了个白眼，从椅子上站起身。
“得嘞，我去睡觉了，你继续做梦吧。”
见到赵子杰离开，高阳赶忙一骨碌从椅子上爬起身。
“哎！等等我！”
“咱那包辣条的赌局还没完呢！”
赵子杰没有回头，摆了摆手，甩下了一句话。
“赌局？什么赌局？”
“我只知道先到先得。”
说着，他加快了几分脚步，朝休息室赶去。
高阳见状，顿时急眼了。
“这！”
“舰长！舰长你不能这样啊！”
……
高阳和赵子杰的声音逐渐远去。
在壹的控制下，驾驶舱内的灯光缓缓熄灭。
星舰周围明亮的探照灯，默默地驱散着周围的黑暗。
在灯光照耀下，克拉肯—马雷海上的波浪似乎大了几分。
海平面，也开始缓缓上移。
第241章 咱们被淹了
次日。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在鸾鸟内部响起。
高阳和赵子杰几乎同时睁开眼，看向了床铺旁的全息影像。
“卧槽！什么情况？！”
星舰底部摄像头的画面呈现在两人眼前。
看着那略微古怪的画面，高阳微微一怔。
在反应过来之后，他面色大变，高声惊呼道。
“卧槽！！咱们被淹了？！！”
“壹，什么情况？！”赵子杰直接开口问道，“计算出错了？”
壹的机械电子声立刻响起：“受到各种复杂因素影响，海洋潮汐规模远超于预期。”
“复杂因素？什么因素？”高阳下意识问道。
全息影像画面再次改变。
这次呈现的是星舰顶部的摄像头画面。
一个滔天大浪朝摄像头扑来，狠狠地打在鸾鸟坚硬的外壳上。
“风暴？”赵子杰喃喃自语道。
“是的。”随着壹的声音响起，一连串复杂数据在两人面前的全息影像中呈现出来。
“受到土星引力和温差影响，土卫六表面产生了较为强大的飓风。”
“甲烷海洋密度较低，容易受飓风影响，因此导致计算结果产生了比较大的误差。”
“嘶……”赵子杰倒抽一口凉气，“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直接说海水要涨到什么位置。”
“数据重新计算中……”
模拟画面出现在两人面前。
“焯……”高阳看着眼前的模拟画面，用力咽了口唾沫，“这tm的，直接把鸾鸟淹了一半啊！”
“壹，评估一下这次事件的影响。”穿好衣服的赵子杰面色凝重，脚步飞快地朝驾驶舱走去。
全息界面跟随着他的脚步在空中一路飘行。
“舰长，评估结果已出。”
赵子杰扭头扫了一眼评估界面。
当看清楚结果的时候，他不由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壹，你确定？”
“是的，舰长，我确定。”壹的回应再度响起。
“怎，怎么了？评估结果是什么？”高阳手忙脚乱地跑到赵子杰身边，急促地询问道。
“……你自己看吧。”
说着，赵子杰伸手划动全息界面，将其送到了高阳面前。
“没有影响？！啊？！”
高阳双眼瞪大了一圈，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全息界面。
“根据评估，鸾鸟星舰和抽取装置密封性能极佳，再加上海水由液态甲烷构成，即便淹没霍尔推进器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子杰，你怎么看？”高阳扭头看向身边的赵子杰。
“我？”赵子杰嘴角抽了抽，“我选择让零来看。”
“壹，向火星发送通讯请求。”
……
“所以，壹的评估没有出问题？”
赵子杰用余光扫了一眼舷窗外的惊涛骇浪，低声询问道：“这次事件真的不会对星舰和抽取装置造成任何影响？”
“是的，赵子杰舰长。”零独特的电子合成音在驾驶舱内响起。
“请不要被外界的风浪所欺骗。”
“液态甲烷形成的海浪虽然声势浩大，但完全动摇不了鸾鸟星舰。”
“至于抽取设备，固定装置完全可以保证其安全。”
“好吧。”赵子杰再次扭头看了一眼拍打在舷窗上的巨浪，“我没有问题了。”
“好的，祝您生活愉快，工作顺利。”
话音落下，超距通讯自动切断。
赵子杰转过身看向高阳。
“淡定点吧，出不了事，就当在大海边度个假。”
高阳：“……”
“你管这个叫海边度假？”
无数浪花在星舰舷窗上散开。
由甲烷形成的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倾倒在土卫六的地表。
深邃的天空中，时不时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
俨然一副末世来临的场景。
面对高阳的反问，赵子杰无奈地耸了耸肩，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了一包薯片：“还能怎么办？”
“既然无法抗拒，那就好好享受呗。”
“更何况，根据零的计算，这次风暴也就持续三天时间。”
……
次日。
不得不说，人类对于环境的适应是极其强大的。
原本还对外界恶劣环境有所担忧的高阳，在一天后，彻底适应了这狂暴的环境。
甚至，他还站在舷窗前拍了无数张自拍照。
“我说，你整这么多自拍照干嘛？”赵子杰一边将薯片袋子放进垃圾袋，一边唆着手指说道，“你不会还准备发个朋友圈吧？”
高阳一边在腕表上操作着，一边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不是废话吗？”
“你看看，我早上发的朋友圈，现在就收到了几百个赞，还有不少驾驶员在下面留言呢！”
“说什么了？”赵子杰好奇地凑过脑袋。
“大多数都表达自己的羡慕之情，还有不少人准备申请来土卫六值班。”高阳伸手下拉着朋友圈留言。
赵子杰：“……”
“咳，那个啥，替我拍两张。”
正当两人嘻嘻哈哈的时候，熟悉的警报声再度响起。
“警告！”
“检测到抽取装置堵塞，请立即前往疏通导管口。”
壹死板的声音在驾驶舱内回响。
赵子杰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浓浓的疑惑攀上他的面庞。
“堵塞？”
“怎么会堵塞？”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舰长座位处，伸手在空中划过。
全息影像立刻响应了他的动作。
整个抽取装置的3D建模图出现在两人面前。
一个巨大的红点出现在导管开口端。
那是出现堵塞的位置。
“难道是泥沙？”赵子杰一脸迷茫。
“不应该啊……”高阳眉头紧皱，低声自言自语道，“直径两米的管子，怎么可能被泥沙堵住？”
看着已经紧急停机的抽取装置，赵子杰眼中迷茫更甚。
“算了，先别猜是什么东西了。”
“外面这环境咱们也出不去，等潮水退了再说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按向控制台上的按键，准备将抽取装置断电。
“堵塞已清除。”壹死板的声音再次响起。
紧急停机状态的抽取装置再次开始工作。
“？？？”
赵子杰和高阳一脸懵逼。
啥玩意儿？
“这算是……恢复了？”高阳小心翼翼地说道，“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话音刚落，警报声再次响起。
“检测到抽取装置堵塞……”
“见鬼了！”
赵子杰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按下了控制台上的按键。
几分钟后，警报声戛然而止。
“堵塞已清除。”
壹的提醒声再次在安静的驾驶舱内响起。
第242章 你们，有没有办法抓一只进来？
鸾鸟星舰驾驶舱内安静的要命。
赵子杰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的声音。
“咕噜……”
身边传来了高阳吞咽唾沫的声音。
“什，什么情况？”高阳扭头看了看舷窗，颤巍巍地说道。
舷窗外，一片昏暗。
即便是鸾鸟的大功率探照灯，在这种恶劣天气下也无法驱散周遭的黑暗。
“可，可能是抽取装置浸泡在液态甲烷中太久，出问题了吧？”赵子杰略微有些结巴地说道。
他试图找一个理由说服自己。
但显然，这个理由不够强大，它甚至连高阳都欺骗不了。
“不可能吧……”高阳的脸色有些苍白，“零不是说评估没有问题吗？”
赵子杰陷入了沉默。
未知的事物永远是最令人恐惧的。
在想到这颗偌大的星球上只有他们两名人类后，赵子杰心中的恐惧如同潮水一般翻涌而出。
“子，子杰！”高阳尖锐的呼喊声响彻整个驾驶舱。
“海，海里有东西！！！”
赵子杰来不及细想，直接扭头看向身边的舷窗。
“嘭！”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从舷窗外传来！
饶是经历过各种训练的星舰驾驶员，也扛不住这种惊吓。
“卧槽！！”
赵子杰口中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什么玩意儿？！”
“我，我也不知道。”高阳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不会真的是什么生物吧？”
“淡，淡定。”
赵子杰略微发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磕磕绊绊地说道：“就，就算是生物，它也不可能破开鸾鸟星舰的外壳。”
他咽了口唾沫，压下心中的恐惧，缓缓朝舷窗走去。
“小心！”高阳的提醒声从身后传来。
……
赵子杰趴在舷窗边朝下方的海面望去。
当看到那发出撞击声的“东西”时，他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嘶！”
略显深邃的海面上，漂浮着一大坨淡黄色的物体。
显然，这坨淡黄色的东西是有生命的。
原因嘛，也很简单。
那该死的玩意儿已经有一半脱离了海面，粘附在了鸾鸟星舰的外壳上！
甚至，它还在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往上爬行！！
只是一眼，赵子杰就感觉自己san值狂掉。
早晚有一天撕了高阳的乌鸦嘴！
在心里不断咒骂的同时，赵子杰脑海中闪过了这个念头。
“卧槽……”他伸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试图净化一下眼睛，“高阳你快来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卧槽！！”
同样是一声经典的感叹。
“这啥玩意儿？！”高阳微微打了个寒颤，“感觉……好恶心。”
“有点像是一大坨挪动的肥肉……呕！！”
看到高阳反胃恶心的模样，赵子杰脸上顿时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就公平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像。”他后退几步，伸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我觉得，这玩意儿有点像水母。”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水母的伞体，至少现在我还没看到它底下有触手。”
高阳仔细看了看，满脸嫌弃道：“表面好像还有粘液，真恶心。”
话音刚落。
“嘭！嘭！嘭！”
一连串沉闷的声音从外界传来。
“……不至于吧？”高阳双眼不由瞪大了一圈，“它们能听到我说话？”
赵子杰没好气地转过身给了队友一个大逼兜：“把你的乌鸦嘴给我闭上！”
“你刚没看到海水里面不止一坨肥肉吗？”
沉闷的撞击声源源不断地传来。
十多分钟后，赵子杰顾不上恶心，站在舷窗边凝视着克拉肯—马雷海的海面。
“这要命的玩意儿到底有多少！！”
放眼望去，原本广阔的海面上，已经充满了淡黄色的水母状生物！
这些水母的目标很明确——淹没在海水中的鸾鸟星舰。
“壹，呼叫火星！”
看着不断从海面一跃而起，扑向鸾鸟星舰的诡异生物，赵子杰当机立断：“直接联系吕教授！”
这样的场面，已经不是寻常人可以解决的了！
……
超距通讯很快就接通了。
听完赵子杰的汇报，身处火星的吕永昌眼中透出浓厚的兴趣之色。
“你是说，土卫六的海洋里有大型水母状生物？”
“体型数据有吗？”
赵子杰迅速点头：“教授，我这就把摄像头画面转给您。”
说着，他伸手滑动空中的全息影像，调出了星舰四周的摄像头画面。
看到画面的那一刻，赵子杰不由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
吕永昌敏锐地察觉到了赵子杰的异常神色，当即询问道：“出什么意外了？”
赵子杰脸色带着几分古怪，缓缓摇了摇头。
“倒也不算什么意外。”
“只是……”
“星舰外大部分摄像头都被盖住了。”
“这些该死的水母好像还在往上爬，也不知道鸾鸟星舰内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们。”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影像资料传给了吕永昌。
他纠结地瞥了一眼身边的舷窗。
一坨淡黄色的“肥肉”遮挡了他的视线。
透过舷窗，赵子杰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些生物底部类似吸盘的结构。
想来，这些水母就是靠这个爬上鸾鸟星舰的。
吕永昌饶有兴致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
“单个生物的平均直径达到了5米……这玩意儿体型挺大的啊！”
“可能是因为重力微弱的原因。”
“教授……”赵子杰苦笑一声，“我觉得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这些水母已经快把鸾鸟全部包起来了！”
吕永昌没有抬头，只是细细观察着摄像头拍摄的图像：“淡定，淡定。”
“相信鸾鸟的质量，这些小家伙对你们不会有威胁的。”
赵子杰，高阳：“……”
两人再次看了一眼正前方舷窗那只硕大的圆盘状生物。
你管这个叫小家伙？！
虽然心中槽点满满，但两人还是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几分钟后，画面中的吕永昌再次抬起头，语出惊人道。
“你们，有没有办法抓一只进来？”
第243章 趋光性？趋热性？
驾驶舱内一片寂静。
“教授，您认真的？”
赵子杰艰难地开口询问道。
画面中，吕永昌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当然。”
“鸾鸟星舰内有简单的实验室，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吸引这些水母。”
“你们应该不想一直和它们相处吧？”
赵子杰：“……”
“好，我想想办法。”
他眼角微微抽搐着答应了吕永昌的要求。
“我让零检查了一下星舰。”吕永昌面色严肃地说道，“舱门应该还可以正常开启。”
“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你们用机器人去捕捉水母。”
“到时候零可以提供远程协助。”
……
克拉肯—马雷海。
飓风和暴雨裹挟着滔天巨浪不断地冲向海边，一下下拍打在半截身子被淹没在海水中的鸾鸟星舰上。
甲烷海中，圆盘状的淡黄色水母随着海浪起起伏伏。
忽然，一道强烈的灯光在星舰顶端亮起。
灯泡处瞬间升腾起一阵白雾。
那是被灯泡温度汽化的液态甲烷。
几秒钟后，无数静静趴伏在鸾鸟星舰表面的淡黄色水母状若疯狂地朝星舰顶部的灯泡“冲去”。
碍于身体结构，它们冲刺的速度就像蜗牛一般。
鸾鸟侧面的舱门忽然开启。
弹开的舱门将一大批动作迟缓的水母扔回了甲烷海中。
两台机器人从其中缓缓走出。
在零的实时控制下，机器人径直朝距离最近的一只淡黄色水母走去。
……
“什么情况？”
“这些水母为什么都去探照灯那边了？”
看着“捕捞队”的第一视角画面，赵子杰发出了疑问。
身在火星的吕永昌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奇特的画面。
“趋光性？”
他皱着眉头说道。
“算了，先别管这个。”
“零，抓紧时间，抓一只进来再说。”
得到命令的零控制着机器人迅速朝一旁的水母走去。
令人更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落后的水母似乎是察觉到了机器人的存在，迅速转身朝两台机器人扑来！
“零！”
见到这一幕画面，吕永昌呼吸不由一窒，低声喝道：“速度快，它们可能存在智慧！”
机器人的动作瞬间加快了几分，直接蹲下身朝身边的水母抓去。
捕捞失败。
“零，什么情况？”
吕永昌眉头紧皱，沉声问道。
“教授，是黏液。”零迅速回应道，“这些生物表面很滑。”
话音刚落，那只凭借着体表粘液躲开了抓捕的水母“纵身一跃”，半截身子挂在了第一台机器人身上！
“零……”
还没等吕永昌下达第二个命令，接二连三的淡黄色水母纷纷使出绝学，朝这台机器人扑去。
“警报，动力不足。”
面前的全息投影界面瞬间变红，零的警告声也随之响起。
眼看着第一台机器人就要折损在“水母大军”的围攻下，零没有等待吕永昌的指令，直接操纵另一台机器人蹲下身，将倒下的机器人拖进了星舰内。
下一刻，舱门轰然关闭，隔断了那些水母的动作。
整个过程，大概花了不到一秒钟时间。
吕永昌长长地舒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脏。
“干得漂亮，零。”
……
为了保持这些水母的生物活性，通往舱门的这段区域被全部封闭，并且和土卫六地表环境保持一致。
“我收回我之前的判断。”
吕永昌凝视着监控画面，轻声说道：“这些土著生物应该没有智慧。”
画面中，被连带着拖进来的几只水母，“甘之若饴”地吸附在机器人表面，完全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
“教授，所以是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们？”一旁的高阳低声询问道。
这两台机器人身上可没有探照灯。
这就排除了前面关于趋光性的猜测。
吕永昌挑了挑眉毛：“我大概猜到了。”
“不过，得先做一个小实验。”
……
实验室内。
一只淡黄色水母静静地趴在冰冷的地面上。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离开甲烷海的原因，它显得有些“精神萎靡”。
但随着一台仪器启动，它的精神顿时振作起来！
水母“迅速”朝那台开启的仪器爬去。
仪器位置缓缓变动，水母的行进轨迹也随之发生改变。
“基本可以确定了。”
吕永昌拍了拍手，用钢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和趋光性类似，不过，它们是趋热性。”
“那台仪器不过就是个加温器而已。”
“和环境温度相比，大概高了十摄氏度吧。”
“零，下一个实验，开始调整加温器的温度。”
数十次实验后。
吕永昌惊奇地看着监控画面中的水母。
“难以置信。”
“竟然对温度这么敏感！”
根据实验结果，这些水母可以敏锐地发现数十米外超过环境0.1摄氏度的物体。
这也就解释它们吸附在星舰表面的现象。
在这些水母看来，工作状态下的鸾鸟星舰和抽取装置，就像冰天雪地里的火炉一样显眼！
而解决这个问题的思路，也随之浮上了吕永昌的脑海。
只需要一个温度更高的东西来吸引它们的注意力即可。
将解决方案告诉赵子杰后，吕永昌再次沉浸在对异星生物的研究中。
……
飓风缓缓消退。
潮水也逐渐退去。
略显潮湿的海滩上，只剩下了全身粘满水母的鸾鸟星舰和抽取装置。
“子杰，你确定咱们这么做没问题？”
坐在驾驶位上的高阳一脸忐忑地看向赵子杰，再三询问道。
赵子杰耸了耸肩：“那你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
高阳脸色一垮。
好吧，他承认，对于没有装载武器系统的鸾鸟星舰来说，这似乎是唯一的方法了。
赵子杰眼中透出几分无奈，按下了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键。
一缕细细的幽蓝色光焰在鸾鸟底部出现。
霍尔推进器启动了。
虽然功率很小，但上亿度的等离子尾流依然在一瞬间烤干了地面，顺便吸引了所有水母的注意力。
在感受到这前所未有的“温暖”后，这些水母顿时松开了底部的吸盘，义无反顾地朝地面和霍尔推进器喷口挪去。
结果可想而知。
过高的环境温度汽化了水母体内的液态甲烷。
一只只水母体型瞬间膨胀，又宛若气球一般炸开，只留下了满地的粘稠液体。
第244章 吕永昌：你们应该还没动手吧？
一个多小时后，赵子杰心满意足地关闭了霍尔推进器。
“嚯！”
高阳快步走到舷窗边，低头看了一眼。
“效果拔群啊！”
赵子杰脸上泛起一丝笑容：“那可不，高温可是这些生物的天敌！”
“根据检测结果，这些生物体内大部分都是液态甲烷。”
“就像地球生物体内的水一样。”
“在目前的气压下，甲烷液化的温度也就在-160摄氏度左右。”
“换句话说，只要环境温度上升20摄氏度以上，这些生物就会爆体而亡。”
“可即便如此，它们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天性。”
话音刚落，一幅全息影像忽然出现在舰长驾驶位旁。
“赵子杰舰长，外面那些生物还存活着吧？”
吕永昌急促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
……
哦豁，完蛋。
赵子杰和高阳面面相觑，尴尬地看着对方。
“赵子杰舰长？听得到吗？”吕永昌急促的询问声继续传来，“你们应该还没动手吧？”
赵子杰面色一苦。
别说动手了，他们都准备打扫战场了。
“咳咳！”
赵子杰轻轻咳嗽一声，嘴角抽搐着说道：“教，教授，您的通讯稍微迟了一点。”
“那些水母已经……”
全息画面中，吕永昌已然愣在了原地。
“都，都死了？”
“是的。”赵子杰愈发尴尬，“要不我再去海里给您捞几只？”
吕永昌：“……”
“算了算了。”他无奈的摆了摆手说道，“等下一次涨潮吧。”
“正好，还有些化验结果还没出来。”
高阳眼中透出几分好奇：“教授，您是发现什么东西了吗？”
“这些水母对我们有用？”
吕永昌也没藏着掖着，点了点头直接说道：“不错。”
“这些水母的身体，绝大部分由液态甲烷构成，这点你们应该清楚了。”
见到两人点头，吕永昌伸手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水，舒缓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嗓子。
“生命活动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化学反应。”
“液态水是一种性能极佳的溶剂，可以让各种化学物质充分反应。”
“也正是如此，在寻找地外生命方面，我们一直将目光放在了寻找液态水之上。”
“但这些水母，为我们指明了另一条道路。”
“它们的身体构成，除了液态甲烷后，大部分都是脂类化合物。”
“这些脂类化合物可以比较轻松地溶解在液态甲烷中，这为生命反应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高阳喃喃自语道：“所以，我说它们像肥肉，还真没说错？”
吕永昌愣了愣神。
“虽然有些不准确，但可以这么理解。”
“这些水母就像一大坨会移动的肥肉。”
“接下去才是我要说的重点。”
吕永昌的声音顿了顿。
“根据检测，这些生物是多细胞生物，也有着最基本的细胞结构。”
“只不过，它们选择了丙烯腈这种物质来制作细胞膜。”
“丙烯腈？”赵子杰微微一愣，“我记得，土卫六大气和地表存在大量的丙烯腈吧？”
“对。”吕永昌赞扬地点了点头，“基础知识掌握的不错。”
“丙烯腈，在-179摄氏度的液态甲烷中，仍然可以保持良好的柔韧性，这也是你们看到这些水母身体圆润光滑有弹性的原因。”
“所以，它们有什么作用吗？”赵子杰下意识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吕永昌神色变得古怪了起来。
“还记得刚才我和你们说的，它们的身体是由脂类化合物和液态甲烷构成的吗？”
“检测表明，它们分泌的黏液润滑效果极强，性质也很稳定，很适合用在星舰上。”
“除了黏液可以充当润滑剂，它们的呼吸作用更令人心动。”
“呼吸氢气，消耗乙炔，产生甲烷。”
“它们生产甲烷的速率，要比我们通过化工手段快数十倍。”
“还有很大一部分检测结果还没出来，但不管怎么说，这些生物对我们的帮助很大。”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想要将它们饲养起来。”
赵子杰和高阳默默地点了点头。
没办法，大佬都发话了，他们还能怎么做？
两人甚至可以预想到接下来的生活了。
除了抽取液态甲烷，就是在克拉肯—马雷海充当渔民。
倒是别有一番意境.jpg
……
半个月后。
在赵子杰和高阳“翘首以盼”下，克拉肯—马雷海终于迎来了第二次涨潮。
和半个月前的场景一样，飓风裹挟着滔天巨浪将鸾鸟星舰淹没在了海水中。
只不过，这次为了更好的抓捕那些水母，鸾鸟星舰外的空地上临时搭建了一个由细密铁丝网围成的笼子。
笼子内部，则放着一个大型的电暖器。
在通电之后，电暖器的温度会达到-170摄氏度，足足比周围温度高出9摄氏度。
“高阳，开始诱捕计划吧。”
赵子杰坐在舰长座位上，一脸轻松地说道：“潮水涨的差不多了，可以开启电暖器了。”
高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打开了电闸开关。
电暖器开始工作。
它表面的温度逐渐上升。
克拉肯—马雷海200米深处，无数通体淡黄色的巨大水母在液态甲烷中游动。
借助自己的热敏器官，它们不断地寻找着温度较高的海水区域。
忽然，其中一只水母停下了自己游荡的动作。
它调转方向，朝甲烷海海面望去。
在正常情况下，它们并不会对海面感兴趣。
毕竟，上面的温度太低了。
可以去，但没有必要。
但这一次不同，在它的感官中，海面附近忽然出现了一个极其强大的热源！
不只是它，身边的所有水母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整齐划一地将自己的热敏器官朝向了海面。
短暂的等待后，这些淡黄色的巨型水母，就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大白鲨一般，疯狂地朝热源方向涌去！
鸾鸟星舰中，高阳坐立不安地到处张望。
“子杰，你说这海里还有水母吗？”
“咱们上次，不会把所有的水母都……”
赵子杰嘴角微微抽搐：“闭上你的乌鸦嘴。”
“要真是这样，我就把你绑起来丢出去吸引水母！”
高阳：“……”
第245章 水母状态异常
“来了！”
时刻盯着摄像头画面的赵子杰眼前一亮，高声喊道：“卧槽！好多！！”
高阳也立即起身朝旁边的舷窗跑去。
很快，同样的惊呼从高阳嘴中传来。
“卧槽！怎么这么多？！”
虽然不知道外面到底来了多少水母，但有一点两人可以肯定。
玩大发了！
原本透明的甲烷海洋，此时已经彻底变成了淡黄色！
无穷无尽的水母堆叠着朝略显狭小的铁丝网笼冲去！
“快！快把加热器关了！”
眼看着铁丝网就要被无数水母压垮，高阳连声喊道。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朝一旁的开关摸去。
“咔哒。”
开关拨动的声音传来。
加热器表面残留的温度很快就被无数水母“分食”完毕。
当发现这个暖炉不再温暖的时候，一众水母在原地短暂地呆愣了几秒钟。
随后，水母大军再次调转方向，直愣愣地朝鸾鸟冲来！
“卧槽！高阳！”
“你丫的干了什么！！”赵子杰面色大变，气急败坏地吼道，“快把加热器开关打开！”
“可，可是铁丝网笼……”高阳犹豫着说道。
“这时候还管什么铁丝网笼啊！”赵子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高阳身边，一把按下了加热器的开关，“你还想再被包一次吗？”
“别忘了，这次水母的数量起码是原先的好几倍！”
随着加热器启动，水母们迟疑片刻后，再度调整了行进方向，朝铁丝笼中的加热器冲去。
牢固的铁丝网笼逐渐变形，直至被撑爆。
“看到了吗？”
赵子杰微微咽了口唾沫，声音颤颤地说道：“要让这些水母爬到鸾鸟上来，估计咱们的下场和这铁丝笼差不多。”
“那，诱捕计划怎么办？”
高阳面色有些苍白地问道：“吕教授可是让我们……”
听到这话，赵子杰不由陷入了沉默。
“能抓多少是多少吧。”
“估计吕教授也没想到，这海里有这么多水母。”
……
潮水逐渐退去。
绝大部分水母都随着潮水离开，只剩下一些“贪心”的水母还吸附在电热器上。
在几台机器人的努力下，这些水母被搬进了星舰。
星舰的一个角落，被临时改造成了养殖间。
为了保证水母的存活率，养殖间内的环境，基本与土卫六地表环境相同。
忙活了一天后，赵子杰满脸疲惫地坐在了椅子上。
“壹，打开养殖间监控画面。”
全息影像展开，数十个不同角度的监控画面呈现在他的面前。
画面中，一百多只水母静静地停留在偌大的水池中。
水池内，是抽取自甲烷海的海水。
“怎么感觉它们有些萎靡不振呢？”赵子杰摸了摸下巴，眼中透出几分疑惑。
“咱们不会把它们养死吧？”
高阳听到这话，赶忙凑了过来。
“不至于吧？”
“所有指标都和外界一样，怎么可能出事？”
“我估摸着，应该是累了，休息一两天就好了。”
赵子杰：“……”
“你当养金鱼呢？”
“算了算了，这种事指望不上你。”
“壹，时刻关注这些水母的状况，一旦有问题立刻提醒我。”
“收到，舰长。”壹死板的声音立刻响起。
……
几天后。
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将两人从睡梦中叫醒。
“舰长，养殖间内水母状态异常。”
壹的提醒声在赵子杰耳边响起。
与此同时，全息影像将监控画面展现在睡眼惺忪的赵子杰面前。
看到画面的那一刻，赵子杰瞬间精神一振！
“卧槽！”
“高阳！出事了！”
……
身穿严密宇航服的赵子杰和高阳缓缓走入养殖间。
“什么情况……怎么好端端地，就全死了？”
高阳看着面前“惨绝人寰”的场面，喃喃自语道。
水池表面，漂浮着一百多只水母的尸体。
或许是因为死亡的原因，细胞膜失去了原有的活性，水母体内的脂类物质开始不断溢出。
原本澄澈透明的海水也变成了淡淡的黄色。
“壹，回放一下监控录像。”
赵子杰沉声说道。
录像很快调取成功，投影在两人头盔正前方的透明面罩上。
“这是一个小时前的画面。”耳机中传来了壹的声音。
录像中，一百多只水母静静地沉在水底。
和刚被放入水池时的状态一样。
“这是二十分钟前的画面。”
录像开始加速。
位于水池底部正中央的一只水母忽然抽搐了一下，一坨淡黄色物质从它体表缓缓溢出。
几分钟后，这只水母从水底飘到了水面上。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一般，在短短几分钟内，几乎所有水母都进入了死亡倒计时。
看完整段录像，赵子杰面色阴沉地望着满池水母尸体。
“壹，它们这几天一直没动过吗？”
高阳的疑问声忽然响起。
“是的。”壹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开口说道，“几乎没有任何活动。”
问题找到了！
……
次日。
身处火星的吕永昌刚来到办公室，就听到了从土卫六传来的噩耗。
“啥？”
“都死了？！”
“死前没有任何活动？！”
“是不是模拟环境出问题了？”
第一时间，吕永昌就把目光放到了养殖间的模拟环境上。
“教授，养殖间环境没有任何异常。”零一边将各种数据呈现在他的面前，一边说道，“恰恰相反，它完美还原了土卫六表面的环境。”
“那海水呢？”吕永昌皱了皱眉头，“氢气不够？无法呼吸作用？”
“基本没有这种可能性。”
零再次否决了他的猜测：“水池内海水每隔2小时会自动循环一次。”
“抽取装置会抽取甲烷海表层的新鲜海水。”
“此外……”
“等等！”
吕永昌忽然开口说道：“你刚刚说什么？”
“表层新鲜海水？”
“是的，教授。”零有条不紊地说道，“抽取管道深入海面3米左右。”
听到这话，他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我知道了！”
“肯定是海水的问题！”
“零，通知赵子杰，派几台机器人去海底看看情况。”
想到上一次诱捕行动的壮观场面，吕永昌语气急促地补充道：“零，你帮他们改造几台机器人出来。”
“隔热效果一定要好！”
第246章 双层海洋
土卫六。
克拉肯—马雷海海边。
静静躺在岸边的鸾鸟舱门缓缓开启，三台形状略显奇特的机器人从其中慢步走出。
星舰驾驶舱内，赵子杰和高阳神色严肃地看着面前的全息画面。
眼看着三台机器人一步步走入甲烷海，高阳长长地舒了口气：“接下去我们只需要等待就行了吧？”
赵子杰轻轻点了点头：“估计要不了几天时间，这些机器人就可以把检测数据送回来了。”
全息影像中，呈现着甲烷海中的场景。
因为甲烷海密度问题，这些机器人只能顺着海底“行走”。
海床很陡，径直朝深处蔓延。
机器人行走的动作让原本澄澈的甲烷海变得一片浑浊。
那是在甲烷海的“水流作用”下形成的细沙。
头顶微弱的探照灯照亮着前进的道路。
为了控制温度，包裹了厚厚隔热层的机器人体内各个部件功率都遭到了阉割。
也因此，机器人携带的探照灯只能照亮面前的一小部分区域，其余大部分区域，仍是一片昏暗。
赵子杰扭头看了看一旁的检测数据。
【深度：50米】
他眼中透出几分惊讶：“这么快就到五十米水深了？”
高阳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毕竟这不是地球，出现什么状况都是正常的。”
话音刚落，监控画面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抖动。
几分钟后，全息影像上出现了四个大字。
【信号中断】
赵子杰猛地转头瞪向身边的高阳：“高阳！！”
高阳：“……”
“不，不是，这真不能怪我啊！”
“我怎么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
赵子杰深深地叹了口气，收回了自己瞪向高阳的目光：“壹，怎么回事？”
“海水过深，信号传输受到阻碍。”
“这不可能！”赵子杰失声惊呼道。
“这些机器人身上的信号传输装置足以在三百米深的甲烷海海底传输数据！”
一旁的高阳脸色也变了。
如果真是海水深度导致的信号传输出现问题，那他们对克拉肯—马雷海的认知就要再次刷新了！
全息影像中开始回放信号消失前几分钟的各种监控数据。
画面中，三台机器人很正常地行走在布满砂砾的海床上。
回声测深器显示，海床表面十分平坦，几乎没有什么较大的岩石，深度也在稳步加大。
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
但下一刻，慢放镜头下，机器人脚下平坦的海床忽然破裂，露出了一个大洞！
在那短暂的几分钟时间内，机器人身上的回声测深器传来了一大堆令人惊骇的数据！
“海……海沟？”
赵子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各种数据，低声反问道。
“说法并不准确，舰长。”壹的回应随之传来，“它的宽阔程度远远大于海沟，至少回声测深器没有发现明确的边界。”
赵子杰深深地吸了口气。
“最深处有多少米？”
壹的回应声响起：“根据回声测深器传来的数据，总深度超过了五百米。”
听到这个数据，赵子杰直感觉脑仁生痛。
这意外怎么就这么多呢！
他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朝自己的队友投去了愤恨的目光。
高阳讪笑着挠了挠头，一脸尴尬地说道：“子杰，要向吕教授汇报一下情况吗？”
“你说呢？！”
赵子杰没好气地反问道。
……
十多分钟后。
两人“乖巧”地坐在椅子上，面对着全息影像。
画面中，吕永昌眉头紧皱，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赵子杰和高阳满脸心虚，通过眼神疯狂交流着内心的想法。
赵子杰：‘卧槽！怎么办怎么办？吕教授不会生气了吧？’
高阳：‘不至于吧？’
赵子杰：‘怎么不至于？你不知道吕教授对这件事有多重视吗？他前几天每天都在问机器人改造的进度！’
高阳：‘那怎么办？！’
赵子杰：‘别问我，问问你那张开了光的嘴吧！’
“咳！”全息影像中，吕永昌轻轻咳嗽了一声。
赵子杰和高阳身子微微一颤，立刻停下了眼神交流的小动作。
“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疑惑，低声询问道。
“教，教授。”赵子杰微微咽了口唾沫，“这件事我有责任，我……”
听到这话，吕永昌顿时笑了。
“来，你说说，你有什么责任？”
一边说着，他一边饶有兴致地望着赵子杰：“是你没有下海给机器人探路？”
“还是说，这海床是你弄塌的？”
赵子杰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没挤出来一个字。
他总不能说，是他没管好高阳的乌鸦嘴吧？
“行了，我没怪你们。”
吕永昌笑着摆了摆手：“说实话，这件事我也没预料到。”
“数据我都看过了，零也进行了模拟。”
“这应该是土卫六独特的地理构造。”
“根据各项数据综合分析，我们发现，土卫六的海洋呈现双层结构。”
“上面一层，就是我们平时看到的，最大深度300米的克拉肯—马雷海。”
“而下面一层，我们暂且称之为内海，目前因为数据不足，无法详细描述，只能确定其成分比克拉肯马雷海更加复杂，水温也要高上些许。”
“两层海洋，因为密度问题自然分层，中间隔着一层薄薄的岩石结构。”
“正常情况下不会出事，但那个区域可能比较脆弱，而我们的机器人正好踩在了上面。”
他耸了耸肩：“不得不说咱们运气挺好的。”
吕永昌的声音停顿片刻后再次响起：“只不过……唯一的问题就在于，那些水母既然能感受到海面的温度变化，那它们的生活区域必然在表层的克拉肯—马雷海。”
“否则，就算它们的热敏器官再强大，也不可能透过一层岩石来感知海面的温度变化。”
“这就出现了另一个问题。”吕永昌眉头皱的更深了，“既然生活在克拉肯—马雷海，那它们为什么不能在养殖间的海水内生存？”
“除非……”
高阳眼前一亮，下意识开口喊道：“除非两个海洋有连通之处！”
第247章 冰火山
被打断话语的吕永昌向高阳投去了赞扬的目光。
“不错。”
“虽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以什么形式连通，但有极大概率，这两层海洋是相通的。”
“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个好消息。”
吕永昌拿起桌上的水杯润了润嗓子。
“这三台机器人的外壳应该足以抵挡海底的压强。”
“在内置程序的控制下，有朝一日，它们或许能走出内海，再次向我们发送数据。”
“当然，这需要一定的运气。”
说着，吕永昌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
显然，他自己也不相信这个说法。
“那教授，我们还需要派机器人去探测吗？”赵子杰连忙询问道。
吕永昌沉吟片刻，拒绝了赵子杰的提议。
“暂时不需要。”
“鸾鸟星舰上的机器人性能不够，探测任务等后续再继续吧。”
“我会派【饕餮】带上足够的探测机器人去接你们的。”
……
半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子杰，【饕餮】还没到吗？”高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百无聊赖地问道。
赵子杰默默摇了摇头，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全息影像。
【仓库容量：80%】
“估计为了制造探测机器人，拖延了出发时间。”赵子杰耸了耸肩，略显无奈地说道，“不过也正好，咱们也被潮汐和水母耽搁了进度，现在仓库都还没装满呢。”
高阳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舷窗边，眺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
“话说，这都过了半个月了，那三台机器人也该从那什么内海钻出来了吧？”
“可拉倒吧。”
赵子杰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你真当自己天选之子呢？我估计这三台机器人得永远……”
“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提醒声打断了赵子杰的话语。
【检测到机器人通讯信号】
“……”赵子杰僵硬地扭头看向高阳，“卧槽？”
高阳错愕地望着不断闪烁的全息影像，口中喃喃自语道：“壹，你别开玩笑啊……”
【数据传输通道成功建立】
【正在传输存储数据……】
“卧槽卧槽卧槽！高阳你tm的到底是个啥？！”赵子杰口中爆出了一连串粗口。
这算什么？
天选之子？
“别愣着啊！”看到高阳还呆愣在舷窗边，赵子杰大声喊道，“快联系吕教授！”
……
几分钟后，和火星的超距通讯成功接通。
全息画面中，吕永昌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着赵子杰和高阳。
“你们确定这是掉进内海的那三台机器人？！”
赵子杰咽了口唾沫，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教授，如果这星球上没有别人的话，我觉得，应该就是它们。”
“卧……槽！”吕永昌纠结了半天，憋出了两个表示惊叹的汉字。
这得是什么运气？
说实话，在得知那三台机器人掉落内海后，吕永昌直接放弃了等待三台机器人自己爬出来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地形未知，没有任何导航，只靠那可怜的自动程序，那三台机器人自己爬出来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但偏偏，这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它们在什么地方？”吕永昌伸手揉了揉眉心，低声问道。
特别是在知道高阳说的那些话后，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赵子杰迅速伸手在全息影像中点了几下。
当看到结果的那一刻，赵子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教授，离我们不远，就在一百公里之外。”
【数据传输已完成】
一旁的全息影像中闪过一行文字。
“教授，数据传输完成了！”赵子杰的声音中透出几分兴奋，“我现在就发送给您。”
……
传输速度很快。
坐在办公室中的吕永昌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眼中透出几分期待。
“零，打开文件，让我看看这内海是什么样的！”
“好的，教授。”
文件打开，全息影像中一片漆黑，依稀可以看出晃动感。
吕永昌皱了皱眉头：“零，加速，没用的画面直接略过就行。”
影像飞速变换，直至定格在某一个画面。
一处长长的甬道。
在“水流”的推动下，机器人缓缓朝前方的甬道走去。
甬道地面逐渐向上倾斜，直径也越来越窄。
原本可以供三台机器人并排前行的宽敞空间，逐渐变成了只能供一台机器人前进的狭窄通道。
甬道内，到处可见蜡状物质依附在通道壁上。
还没等吕永昌提问，零就把一系列初步检测数据放了出来。
“教授，是一些成分复杂的有机物质，机器人已经取样了。”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再次问道：“海水成分呢？”
“比克拉肯—马雷海多了许多有机质，温度也要高出1摄氏度左右。”
话音落下，全息画面豁然开朗！
“教授，根据检测，机器人已经来到了克拉肯—马雷海，此时深度大约在250米。”
“接下来的画面，是机器人那边传来的实时图像。”
说着，零控制着机器人朝来路回头看去。
“这是……”看到地形构造的那一刻，吕永昌不由愣在了原地。
冰火山
“火山口？冰火山？”
“原来如此，两层海洋是通过冰火山连接的！”
所谓冰火山，便是低温型火山，爆发挥发物通常为水，氨或者甲烷。
在温度极低的情况下，液态的甲烷和其余有机物质便会从冰火山口中缓缓流出。
就像火山爆发一样。
“零，控制机器人看看周围。”吕永昌忽然开口说道，“把探照灯亮度调到最大！”
“收到。”
几秒钟后，原本昏暗的画面瞬间一亮。
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喜色。
“果然如此！”
实时画面中，无穷无尽的淡黄色水母围绕着这个冰火山口来回打转。
探照灯亮度调高后提升的温度似乎吸引了它们的注意。
眼看着那些水母朝机器人“游”来，零赶忙调小了探照灯的功率。
好在冰火山口喷出的“温暖”液体及时引走了这些水母的注意力，三台机器人得以幸免于难。
第248章 捕杀计划
三台机器人传回的实时影像也映入了赵子杰和高阳的眼中。
当看到那铺天盖地的淡黄色水母之时，赵子杰不由屏住了呼吸。
“原来如此！”
吕永昌的自言自语声从扬声器中传来。
赵子杰转头和高阳对视一眼后，眼中透着几分疑惑，低声询问道。
“教授，您发现什么了吗？”
询问声打断了吕永昌的思路。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画面中的赵子杰和高阳，笑着摇了摇头：“倒也称不上发现。”
“只是想明白了一些问题而已。”
“问题？”高阳的语气中满是疑惑。
“对。”说着，吕永昌从椅子上站起身，满脸感慨地走到办公室的窗户边，“关于我们捕捞的那些水母的死亡原因。”
“和克拉肯—马雷海不同，内海海水温度更高，蕴含的有机物质更多。”
“并且，这些内海物质会通过冰火山朝克拉肯—马雷海喷发。”
“至于喷发原因，大概率是由土星引起的潮汐作用。”
“这也就造成了一个现象，这些冰火山的喷发是周期性的。”
“对于那些水母来说，分布在克拉肯—马雷海海底的冰火山就像是一个个物资充裕的宜居点一样，不仅促使它们不断运动，更给它们提供了充足的养分。”
“除非我们可以在饲养池内制造出类似的环境，否则，我们永远无法饲养这些神奇的生物。”
赵子杰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那，那我们的饲养计划……”
“放弃吧。”
吕永昌用力叹了口气：“纵然我们可以模拟出类似的环境，但那太费精力和时间了。”
“赔本的买卖咱可不能干。”
“吕教授，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赵子杰瞥了一眼机器人传回的画面，再次问道。
根据实验数据，这些淡黄色水母可谓浑身是宝。
除了体表分泌的液体能充当润滑剂，身体内也蕴含着大量人类需要的有机化合物。
在离开地球之后，人类获取大量有机化合物的难度大大提升。
在星际航行真正展开之前，这些土卫六上的小小生物，就像是上天赐予人类的礼物一般！
吕永昌将自己的目光从窗户外收了回来。
“准备捕杀计划吧。”
吕永昌嘴里缓缓挤出几个字眼。
……
相比于捕捞养殖，捕杀计划显然要简单得多。
但对于执行人的心理考验也更大。
超距通讯切断后，高阳默默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沉默许久后，他抬起略显迷茫的双眼，看向自己的同伴：“子杰，你说，我们这么做对吗？”
“这些水母，虽然现在没有智慧，但土卫六海洋内部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生态循环，假以时日，它们或许也能发展出高等文明。”
“就像我们一样。”
“我们那么做，可能扼杀了一个未来的高等文明。”
赵子杰长长地舒了口气，坚定而缓慢地摇了摇头。
“高阳，话不能这么说。”
“既然我们已经走出地球，并且成为一个星际文明了，那观察事物的视角都得从人类自身出发。”
“不管它们现在是怎么样的，哪怕它们已经进化出了智慧，只要它们对我们有用，我们就必须这么做。”
“有一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高阳身边，伸手拍了拍队友的肩膀，而后转身离开了驾驶舱。
……
火星。
吕永昌坐在办公桌后，默默地看着机器人传回的画面。
无数淡黄色水母成群结队地徜徉在克拉肯—马雷海底。
“零。”
沉默许久后，吕永昌忽然开口说道：“将这些水母的资料录入核心资料库。”
“不得主动删除。”
“此外，将这次事件，一五一十地录入人类文明编年史，不允许任何后期修改行为。”
一秒钟后，零的虚拟形象出现在吕永昌身边：“任务已完成，教授。”
吕永昌点了点头，身子仰躺在座位上。
虽说他已经做好了和比邻星文明大战以及执行文明灭绝计划的准备，但那毕竟是距离4.22光年之外的星系。
在他的心中，土卫六和火星上的生命与比邻星文明完全不同。
这是在太阳系中孕育出的生命！
沐浴在同一颗恒星的光芒下，就连组成身体的原子，也是来自无数年前的同一片星云。
某种程度上来说，人类和它们，就像是兄弟一般。
火星上的生命，注定灭绝于太阳危机。
但土卫六上的生命，却是在他吕永昌的命令下走向灭绝。
想到这边，吕永昌便再次叹了口气。
……
土卫六之外。
一艘长度达到1500米的巨型星舰缓缓朝着通体橙黄色的土卫六驶去。
那是来自火星的【饕餮】星云级物资储备舰。
“……赵子杰舰长，收到请回答。”
巴特的声音在【饕餮】驾驶舱内回响。
几分钟后。
巴特面前的全息影像画面稍稍波动了几下。
“哈哈，我的朋友，好久不见！”
见到赵子杰的那一刻，坐在舰长位置上的巴特大笑着打了声招呼：“子杰，看起来你的状态不错。”
“怎么样，土卫六上的日子过的舒服吗？”
早已调整好心情的赵子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还算舒服吧。”
“至少，比在小行星带采矿的日子舒服多了。”
巴特：“……”
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直接选择转移话题。
“咳咳！”
“【饕餮】预计1小时后进入土卫六环绕轨道。”
“因为质量和体型原因，【饕餮】无法进入大气层。”
“所以……”
“所以还要我们去接你？”赵子杰一脸嫌弃地看着面前的全息画面，打断了巴特的话语。
“当然不是，我们会乘坐玄女二号下去的。”巴特一脸诧异地瞥了一眼赵子杰。
“【饕餮】内部配备了五十艘玄女二号，它们是运输甲烷的，你们不知道吗？”
听到这话，赵子杰心里忽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第249章 巴特：他一直这么牛壁吗
“等，等等！”
赵子杰脸色微微一变，语气急促地说道：“五十艘玄女二号，你们来了多少人？”
巴特眼角含笑地报出了一个数字：“五十二人。”
“算上在鸾鸟内值守的两人和在【饕餮】值守的两人，正好还缺你们两个。”
赵子杰：“……”
“当时不是说等你们到了，我们就可以回火星休息了吗？！”
巴特耸了耸肩：“别问我，我也不清楚。”
“可能是因为水母的原因吧，计划改变了。”
“你们两人又是最熟悉土卫六的，自然不能离开。”
赵子杰：“……”
……
一个星期后。
在机器人的日夜赶工下，一个巨大的盆子出现在土卫六海边。
盆子内部，由导热性能较强的钢铁材料制成，盆子外部，则由隔热性能较强的材质包裹。
在其底部，安装了大型电加热装置。
盆子不深，边缘只有十多米高。
等潮水上涨后，估计盆子上沿和海面也就只有一两米的距离。
这样的设计也是为了方便水母进入。
总的来说，整个捕杀装置，有点像是放大版本的电热小火锅。
虽然装置结构简单，做工粗糙，但对于土卫六上生活的水母来说，它是无异于核武器一般的存在。
鸾鸟星舰内。
拥有一个多月土卫六居住经验的赵子杰担任了这次行动的指挥。
他面色严肃地坐在舰长驾驶座上，目光遥遥凝视着波涛起伏的甲烷海。
天色逐渐黯淡，土卫六长达八天的黑夜降临。
赵子杰眼神微微一动。
起风了。
在土星引力和飓风的影响下，逐渐上升的海面上掀起了越来越高的海浪。
浓密的甲烷雨拍打在鸾鸟星舰的舷窗之上，发出了细密而轻微的响声。
这一刻，土卫六向所有人展现了它的狂暴！
“来了。”赵子杰轻声说道，伸手按下了全息投影中的虚拟按键，“开始捕杀计划！”
虚拟按键被按下的那一刻，“电热火锅”内的加热器内通过了一道强大的电流。
短短十几秒钟时间，“电热火锅”内部的温度就直线上升至-150摄氏度以上！
这无与伦比的“高温”瞬间汽化了天空中落下的甲烷雨！
一时间，“电热火锅”上方云雾缭绕，从远处看，就像是火锅沸腾后产生的水蒸气一般。
高阳和赵子杰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两人面色古怪地扭头瞥了一眼身边的巴特。
这款捕杀装置就是由他设计制造的。
察觉到两人古怪的眼神，巴特略显尴尬地挠了挠头：“来之前，我就听到白亦轩和洪凡他们念叨着要去火星吃火锅，于是……”
赵子杰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按下了一旁的无线电通讯按钮。
“各单位注意，开始诱捕计划。”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停在鸾鸟星舰后方的五十艘玄女二号迎着狂风暴雨，齐刷刷地从地面升起！
按照原定计划，这五十艘玄女二号将会前往克拉肯—马雷海的各个区域，凭借它们底部的霍尔推进器来吸引水母们的注意。
……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甲烷海海面逐渐上涨。
“那些水母呢？”巴特眼中露出几分焦急，“不会不来了吧？”
赵子杰缓缓阖上双眼，轻声说道：“别急。”
“让玄女飞一会儿。”
几分钟后，一道清晰的汇报声从无线电设备中传来。
“呼叫鸾鸟，呼叫鸾鸟，这里是A1区域。”
赵子杰睁开双眼，一抹精光在其眼底闪过：“鸾鸟收到！A1请讲！”
“我们已经吸引到大量水母，数量……”无线电中，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咽口水声，“数量很多，整个海面都成了淡黄色！”
“收到，保持飞行高度，速度不要太快，把它们带过来。”
“A1收到！”
“呼叫鸾鸟，这边是B6区域……”
“这里是C3区域……”
随着第一个通讯响起，一连串汇报信息瞬间涌入鸾鸟驾驶舱。
但赵子杰没有丝毫混乱，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每一艘玄女的动向。
“A2，暂停诱捕，去A1区域分流一部分水母，航线已经发给你了！”
“C3，原地盘旋，不要让这些水母离开！”
“B6，原路返回，你越界了！”
五十艘玄女星舰，在克拉肯—马雷海上空或前进，或后撤，或盘旋，或穿插……
连带着甲烷海内的水母，也在赵子杰的指挥下乖乖地“排队进锅”。
巴特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堪称奇幻的场景。
“这……”
“他一直这么牛壁吗？！！”
高阳瞥了一眼巴特，耸了耸肩。
“你以为呢？”
“不瞒你说，当时训练的时候，我记得他所有理论课和实操模拟课加起来好像只扣了一分吧？”
“听说还有0.5分是卷面整洁分。”
“……卧槽！”巴特一脸惊悚的看向专注于指挥的赵子杰。
“高阳，别愣着，A1带回来的水母快到了，注意捕杀装置的状态，准备回收水母尸体。”
赵子杰略显严厉的吩咐声从一旁传来。
高阳转身朝巴特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的无奈，嘴上却应道：“好嘞，这就去！”
还没等巴特回过神，赵子杰的命令随之传来。
“还有巴特，你也别闲着，去看看回收装置状态怎么样，涨潮时间有限，我们得抓紧时间！”
巴特：“……”
赵子杰一边关注着每一艘玄女星舰的状况，一边将目光投向正前方的舷窗。
视线尽头，一艘玄女二号在狂风暴雨中，缓缓飞来！
而它底部的甲烷海中，翻腾着无穷无尽淡黄色的水母！
“高阳！注意，预计水母群还有十五分钟抵达捕杀装置！”
……
十五分钟后，玄女二号成功抵达捕杀装置正上方。
在超高温等离子尾焰的吸引下，这些水母宛若疯魔一般爬上了捕杀装置的外沿。
装置外层良好的隔热材料，让它们感受不到任何异样。
当它们“艰难地”跨越数米距离，登上捕杀装置顶端时，所有水母“惊喜地”发现，它们身前，就有一个散发着大量热量的“深坑”。
于是，在本能的驱使下，每一只水母都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纵身一跃！
悲剧由此上演。
-150摄氏度的高温，瞬间汽化了这些水母皮肤内部的甲烷！
短短几秒钟时间，膨胀的甲烷气体撑破了水母们坚韧的外皮，它们内部的器官和体液在那一刻喷涌而出，顺着捕杀装置内壁缓缓滑落！
至于高阳，早早打开了底部的收集阀门。
无数水母尸体顺着管道缓缓流入一旁提前准备好的储存装置中。
捕杀计划，由此揭开序幕！
第250章“言出法随”
2042.10
赵子杰和高阳静静地坐在鸾鸟星舰内。
舷窗外，一片祥和。
阳光映照在土卫六的海洋上，细碎的浪花反射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远处，几艘玄女星舰保持着低空飞行，试图凭借等离子尾焰再引诱一些水母。
这是他们两人最后一次值班，也是人类在土卫六上渡过的最后几天光阴。
在这将近两年时间里，环绕轨道上的【饕餮】在火星和土卫六之间往返数次，成功运送了大量碳氢化合物和有机物质。
而在几天前，火星向赵子杰他们发来了超距通讯。
天庭计划已按照计划圆满落成，火星城内所有人类已经开始登机。
这意味着，人类已经完成了所有星舰制造项目和物资储备计划。
接下来他们面对的，就是长达4.22光年的遥远星途！
“呼叫鸾鸟，这里是C3区域。”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无线电通讯装置中传来。
赵子杰收回了看向舷窗之外的目光，不慌不忙地按下了通讯按键。
“这里是鸾鸟，C3请讲。”
通讯设备中立刻传来回应。
“我方盘旋时间已超过5天，仍未发现任何水母活动迹象。”
“申请返航！”
听到这话，赵子杰沉默了一会儿。
“准许返航。”
“C3，你们可以回来了。”
通讯切断了。
赵子杰伸手在面前的全息影像上轻轻划动，在标记着C3的海域地图上打了个大大的叉。
“又排除了一个区域。”
看着眼前的全息影像，他轻声呢喃道：“只剩下八个海域没有排查完了。”
虽然捕杀计划只有在夜晚涨潮时分才能进行，但长达两年时间的持续捕杀，也彻底耗尽了克拉肯—马雷海的资源——最近这几个月来，他们捕杀的水母数量日益减少。
在土卫六上一个夜晚，五十艘玄女二号忙活了整整八天，却只引来了几百只水母。
这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场景。
因此，在五天前，土卫六上的凌晨时分，吕永昌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
连续搜寻五天，如果依然没有发现新增水母迹象，便结束捕杀计划。
“子杰，你说这海里，还有水母吗？”高阳的询问声从一旁传来。
赵子杰耸了耸肩，略显无奈地说道：“我怎么知道？”
“这玩意儿谁也说不准。”
“除非你把克拉肯—马雷海的海水抽干了，才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说到这边，赵子杰长长地叹了口气：“即便有一些水母幸存，种群数量太少，它们必然会走向灭绝的道路。”
“除非，它们是无性生殖的。”
高阳眼中泛起些许疑惑：“土卫六上的其余海洋难道没有水母吗？”
赵子杰没好气地朝高阳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当时那些基础课你是怎么过的……”
“整整两年时间，难道你就没发现我们一直在围着克拉肯—马雷海捕杀水母吗？”
高阳讪笑一声，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倒是发现了，只不过我也没多想就是了……”
赵子杰愈发无语，他无力地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起来。
“根据以前的检测结果，克拉肯—马雷海占据了土卫六上80%的液体。”
“但内海的发现，大幅提升了这个比例。”
“根据两年前零的评估结果，克拉肯—马雷海占据了土卫六超过95%的液体。”
“先不说土卫六上其余海洋的深度和大小，单单是内海和冰火山，就不是土卫六其他水体能有的结构。”
说话间，全息影像中再次亮起几个返航申请。
赵子杰默默地伸手叉掉了相对应的几片海域。
等到最后一艘玄女二号发来返航申请时，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走吧。”
他从舰长座位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咱们的任务完成了。”
“该去和【天庭】汇合了。”
……
一艘【饕餮】星云级物资储备舰静静地停留在土卫六环绕轨道上。
它在等待土卫六上剩余的五十余名星舰驾驶员。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那些驾驶员将要乘着它从土星前往木星。
与此同时，人类舰队【天庭】也会从火星前往木星。
两者将于木星轨道汇合。
并依托木星庞大的体型来躲避两个月后由金星坠日造成的巨大太阳风暴！
至于落伍的鸾鸟星舰？
自然是作为人类曾经来过的证明被留在了土卫六之上。
这也是无奈之举。
和星云级星舰相比，鸾鸟的飞行速度太慢了。
……
几天后，克拉肯—马雷海海边，五十艘玄女二号底部的霍尔推进器同时喷出一道道幽蓝色光焰。
在其强大的推力下，这些玄女二号缓缓升空。
随后，它们调转方向，拉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朝天际飞去。
海边的沙滩上，静静地停放着一艘被搬空各种物资的鸾鸟星舰。
星舰旁，巨大的水母捕杀装置屹立于细碎的波浪之中。
在微弱阳光的照耀下，两个人造物体似乎在述说着这两年人类犯下的罪行。
……
时间过得飞快。
在经历了两个土卫六的日夜后，一群淡黄色的水母忽然出现在海边。
和原先的水母不同，这群水母的体型明显缩小了一圈。
它们停留在不断起伏的甲烷海面上，头部正对着海边的鸾鸟星舰和捕杀装置，似乎在凝视着那两个巨大的人造物体。
忽然，其中一只水母摆动身体，朝海边游去。
它的行为显然引来了其余水母的注意。
在一阵骚乱之下，一群水母犹犹豫豫地跟在了第一只水母的身后，一同朝海边游去。
在经历了数个小时的“艰难跋涉”后，那群水母终于来到了捕杀装置和鸾鸟星舰旁。
随后，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这数十只水母竟然排列成了一个圆形，在沙滩上“舞动”自己圆润的身躯！
看起来，就像是人类的祭祀活动一般。
几个小时后，这群水母排着整齐的队伍，再一次朝克拉肯—马雷海挪去。
和所有人的认知相违背，这群新水母，竟然拥有意识！
倘若赵子杰看到这一幕，势必会发出一声感慨！
‘言出法随，恐怖如斯！’
但可惜，随着玄女二号的离去，这一幕场景必然不会被人知晓。
第251章 金星坠日，掩体计划
两个月后。
木星。
巨大的木星轨道上，数十艘【鳐鱼】默默地汲取着木星大气层内的氦三资源。
虽然人类已经开始撤离计划，但它们依然要坚守岗位直到最后一刻。
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克氦三，对即将远航的人类舰队来说，也是无比重要的。
……
木星背面。
由1251艘星云级星舰组成的舰队默默地调整着自己的航线，让自己时刻保持在木星背对太阳的那一面。
舰队中，有一艘星舰格外引人注目。
其无比庞大的体型以及舰队正中央的位置，无不显示着其独特的地位。
那是人类文明的旗舰：【地球号】。
继承了上一代旗舰名号的【地球号】，全舰长度达到了2500米，足足比其余星舰长了1000米。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作为人类文明的旗舰，【地球号】自然拥有其余星云级星舰无可匹敌的性能。
除了拥有独立的大容量物资存储单元和独立的大型实验室，【地球号】拥有更厚的装甲，更强劲的动力系统以及威力更大的武器系统！
除此以外，【地球号】之中还存放着数量众多的生物基因样本。
毫不夸张的说，即便人类舰队出现意外，凭借着【地球号】，人类文明也拥有一丝东山再起的希望。
……
【地球号】。
庞大的指挥中心内，充斥着焦躁和不安的气氛。
上千名顶尖科学家和星舰驾驶员神色紧张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每个人的目光都凝视着正前方巨大的全息影像。
全息投影中，赫然呈现着太阳和金星的实时观测影像。
观测画面由木星轨道上的观测卫星提供，因此，和真实的画面有着43分钟左右的延迟。
“零，距离撞击还有多少时间？”
站在指挥台上的吕永昌眉头紧皱，沉声询问道。
正前方的巨大全息投影画面瞬间发生了变化。
一个倒计时呈现在众人面前。
【00：48：36】
“预计金星将于48分36秒后坠入太阳大气层。”零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
“只剩48分钟了吗？”
吕永昌脸色微变，沉吟片刻后再次开口说道：“各位，再检查一遍各星舰的状况。”
“这次掩体计划，不允许任何失误！”
时间一分一秒推移，倒计时归零。
“教授，金星坠日已经发生了。”
零平淡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响起。
下一秒，全息画面中的倒计时再次刷新。
【00：42：45】
这是人类可以观测到金星坠日具体画面的倒计时。
……
倒计时再次归零。
全息影像画面发生了些许变化。
和水星坠日的场面极为相似，只不过，整个场景更为宏大，壮观。
在太阳大气层的减速作用下，金星无力保持原有的运行轨道，径直朝太阳内部落去。
此时的金星，已然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大气层，和昔日的水星一样，成为了一颗硕大的熔岩球。
当它落入太阳内部的那一刻，太阳的日冕层顿时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破洞！
撞击区域的亮度瞬间提高了一截，与此同时，无穷无尽的日冕物质被抛射到太空中！
金星坠日的威力显然要比水星大得多，那些被抛射出的日冕物质在短时间内甚至被加速到了逃逸速度，径直朝远离太阳的方向飞去！
“预计太阳风暴将于十天后抵达木星。”零的提醒声恰到好处地响起，“凭借木星14倍于地球的磁场，我们可以安然无恙地躲过这次太阳风暴……”
吕永昌没有在意零的提醒声，只是凝视着那团被抛射出的日冕物质。
“零，先别管太阳风暴的问题。”
吕永昌的声音中透出几分紧张：“计算一下，那团日冕物质的运行轨迹！”
短短几秒钟时间，零便给出了答案。
“教授，根据模拟结果，这些日冕物质将在木星引力下发生偏转，并最终被木星捕获。”
吕永昌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需要多久？”
不仅仅是吕永昌，在座的每一个科研人员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着零的答案。
“计算结果显示，捕获时间在五年后。”
指挥大厅内响起一阵呼气声。
“吓死我了……”方旭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五年后的事情，和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是啊！”曹良才的声音随之响起，“估计那时候咱们都在柯伊伯带外面了，木星怎么样和我们有个屁关系。”
“方院士你是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我背后冷汗都出来了！”
和身边众人轻松的模样不同，吕永昌脸上依然是凝重严肃的神色。
“零，根据金星坠日的情形，模拟一下地球坠入太阳的画面。”
几秒种后，正前方的全息投影中出现了地球坠日的模拟画面。
和金星稍有不同，地球坠日的那一刻，氦闪同时爆发。
但相同的是，地球坠日也“砸”出了一部分日冕物质。
“零，大致估算一下，如果这些日冕物质全部被木星捕获，它的质量会上升多少？”
这次，零足足“思考”了几分钟时间。
“教授，变量过多，计算结果将与真实情况有较大出入。”
“没事，告诉我一个范围就行。”吕永昌摆了摆手说道，“不需要精确数据。”
“木星质量将会上升到目前的5.11倍至23.17倍之间。”
零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地球号】指挥中心内一片安静。
“褐矮星？”
方旭的声音打破了指挥中心的沉默。
“是的，方院士。”零有条不紊地回应道。
“质量增加后的木星，成为一颗褐矮星的概率达到了27.96%。”
所谓褐矮星，相当于是发育残缺的恒星。
它的质量达不到成为恒星的最低门槛，但又比寻常的气态巨行星重得多。
和恒星不同，褐矮星的质量不足以维系正常恒星的核聚变，但它们内部可以进行氘聚变。
也因此，褐矮星表面温度会远低于恒星，一般不会超过3000K。
“27.96%，这概率，已经不低了啊……”吕永昌喃喃自语道。
ps.补充一句，土星的磁场强度略小于地球，磁层仅延伸至土卫六轨道之外。
第252章 双星系统
“是啊，这概率已经不低了。”
一旁传来了方旭的感慨声：“没想到太阳在弥留之际，还能给木星留下一笔遗产，或许在无数年后，太阳系能成为一个双星系统也说不定！”
“双星系统……”吕永昌听到这个词汇的瞬间，便皱起了眉头。
他死死地盯着正前方的巨幅全息影像。
“不，不对！”
望着全息投影正中央那颗赤红色的巨大火球，吕永昌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我们忽略了一个东西！”他忽然高声喊道！
“嗯？什么？”方旭向吕永昌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红巨星过程中太阳自身损失的质量！”
吕永昌声音中透出几分兴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可以掌握太阳异变的真正原因了！
“按照我们以前的模型，在变成一颗白矮星的过程中，太阳会损失自己50%左右的质量。”
“这些被抛洒出的物质，会以星云的形式存在于周围。”
“但现在，太阳的变化显然是不符合这个模型的。”
NGC 5307行星状星云，中心为白矮星
说到这边，吕永昌眼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岂止不符合，简直是天差地别！
先不说红巨星进程的时间问题，就是那膨胀的幅度也不对劲！
在正常的预测模型中，太阳膨胀形成的红巨星将会抵达火星轨道。
但无论是新型模型和上一世的经历都告诉吕永昌，太阳形成的红巨星连地球轨道都没有抵达就发生了氦闪！
这中间的巨大差额，意味着大量质量亦或者说能量的消失！
“零，根据现在太阳的状况推算一下，整个红巨星过程中，太阳会抛出多少物质？”
没有理会方旭和众人疑惑的眼神，吕永昌直接开口向零下达了命令。
“教授，按照目前的趋势，太阳最终抛出的物质大约为其原质量的20%。”零迅速回答了吕永昌的问题。
对于它来说，这个问题并不复杂。
吕永昌面色一沉。
果然！
整整30%的质量凭空消失在了宇宙之中！
和吕永昌一样，在座的一众科研人员的脸色也纷纷大变。
30%的太阳质量，这可是一个不得了的数据！
在物质守恒定律没有被推翻之前，只有两种情况会导致这种现象的产生！
第一，计算错误。
第二……
“永昌，你的意思是……”方旭咽了口唾沫，低声问道，“太阳内部有东西在吸收物质？”
吕永昌默默地点了点头：“或者说，是在吸收太阳的能量。”
虽然他脑海中早就有类似的猜想，但这是他第一次获取到关于这个猜想的直接证据！
“这，这是什么手段？！”
“老天爷……”
指挥大厅内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议论声。
虽然在座众人都对太阳的异常有充足的心理预期，但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还是有不少人发出了惊呼。
直接抽取太阳能量导致其提前步入老年期，这样的技术手段，在目前的人类看来和神明无异！
“各位，冷静些。”
听到周围传来的议论声，吕永昌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桌子。
“不管太阳是因为什么变成这副模样的，这与现在的我们都无关。”
“至少，能对太阳动手脚的文明，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指挥中心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这说的确实没什么问题。
沉默片刻后，吕永昌开口转移了话题。
“零，再次对木星进行模拟。”
“这次把太阳抛洒出的物质也算进去。”
或许是因为变量更多的原因，零这次足足计算了十多分钟。
“教授，根据最新计算结果，质量增大后的木星会夺取大部分星云物质，最终质量将会达到太阳的10%-15%左右。”
“嘶！！！”
指挥中心内响起一片吸凉气的声音。
“10%-15%太阳质量，这是要成为红矮星啊！”
方旭惊叹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吕永昌眼中也闪过一点意外。
即便是他，也没想到木星这么给力，竟然能继承大部分太阳抛洒出的质量！
在众人惊叹间，正前方的全息投影中开始播放太阳系的模拟影像。
随着太阳氦闪爆发，红巨星进程也走到了终末，太阳开始不断缩小，直至成为一颗超固态的白矮星。
这颗白矮星继承了太阳50%的质量，静静地停留在太阳系的中心。
而太阳红巨星过程中抛洒出的大量物质，在不断的飘荡过程中，渐渐被质量庞大的木星所捕获。
时间不断推移，随着木星质量越来越大，一抹暗红色在其表面亮起。
它的质量达到了临界点，氘聚变的火光在它体内燃起！
这一刻，木星从气态巨行星晋升成了褐矮星。
当弥漫在太阳系内的大部分星云物质都被木星吸收后，它表面的颜色逐渐明亮起来！
它成为了一颗红矮星！
虽然是最弱小的恒星，但它也拥有了和白矮星分庭抗礼的力量！
在模拟画面中，整个太阳系的引力系统乱成了一锅粥。
各种星体在两者的引力拔河下四散飞舞。
时间飞速而逝，一个稳定的，由红矮星和白矮星组成的双星系统渐渐呈现在众人面前。
“卧槽……”
“土星和天王星竟然成为了木星的卫星！”
“海王星还是太阳的卫星……”
“难以置信……”
眼前的模拟景象让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叹。
“这是多久以后的事了？”吕永昌凝视着画面，轻声问道。
“教授，大概在五万至十万年之后。”
吕永昌当即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说道：“好吧，看来我们是看不到这个令人惊叹的场面了。”
……
十天后。
一道刺耳的警报声在【地球号】的指挥中心响起。
“警报！”
“预计太阳风暴将于三十分钟后抵达木星轨道！”
指挥中心内，所有人的脸色都严肃了起来。
虽然有木星作为掩体，但面对这种恒星级的天灾，人类依然如同襁褓中的婴儿一般脆弱，稍有不慎，便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第253章 高阳的顾虑
倒计时结束。
速度达到数百千米每秒的太阳风暴刮过木星轨道。
虽然这次的太阳风暴是人类历史上最强大的一次，但对于木星来说，这小小的太阳风暴显然不够看的。
在木星强大的磁场面前，汹涌的太阳风暴乖巧地转过一个角度，绕过了木星庞大的身躯。
太阳风暴下的木星
“检测到大量X射线于木星两极产生。”
零的提醒声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下一刻，正前方的全息投影中，X射线产生的区域以特殊颜色标注了出来。
那是太阳风暴下木星的极光。
和地球上的极光不同，木星极光以高能X射线形式存在，其中蕴含的能量是地球极光的数百倍！
不可见的太阳风暴越过木星轨道，径直朝后方的土星冲去。
和木星相同，土星也拥有自己的磁场。
“话说回来，如果土卫六上还有水母的话，这场太阳风暴会影响到它们吗？”
坐在角落的高阳小声地向自己的队友发出了询问。
赵子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说，你怎么这么关心那群水母？”
“别管什么太阳风暴的，就是正常发展，那些水母也已经灭族了。”
高阳讪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不安：“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土卫六上一样。”
赵子杰没有理会高阳。
沉默片刻后，高阳轻轻咂了咂嘴，再次开口说道：
“子杰，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中一部分水母已经拥有了意识，故意躲着我们没出来？”
赵子杰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瞥了一眼高阳：“……”
“等等我带你去文医生那边一趟。”
“我觉得你需要做一个心理测评。”
高阳：“……”
“咳咳咳！当我没说！”高阳连连摆手，下意识地朝远离赵子杰的方向缩了缩身子，“所以，土卫六会在这次太阳风暴中受到影响吗？”
赵子杰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队友的古怪状况。
“并不会。”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吕教授？！”高阳忙不迭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向吕永昌行了个礼。
赵子杰见状，也手忙脚乱地试图从椅子上站起身。
“坐吧坐吧。”吕永昌乐呵呵地坐在了两人身边，“怎么？还对土卫六念念不忘呢？”
高阳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脑袋。
作为接受过各种训练的星舰驾驶员，他自然知道自己的那些想法不怎么正常。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离开土卫六后，他总觉得心神不宁。
思考许久无果后，他只能向自己的队友发出了疑问。
见到高阳这番表情，吕永昌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有土星的磁场保护，太阳风暴威胁不到土卫六的。”
高阳眼底的担忧之色更浓。
他犹豫了许久，开口问出了一个问题。
“吕教授，如果土卫六上还有水母，等它们以后发展成高等文明，会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吕永昌猛地一愣，脸上满是错愕之色。
“嘶……这个问题……”
“教授，你就当我是在胡说吧！”高阳眼中露出几分后悔，伸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子杰说的没错，我可能是得去一趟文医生那边。”
“……倒挺有意思的。”吕永昌将后半句话说了出来，他的眼中闪烁着感兴趣的光彩。
“来来来，正好现在躲在木星背后无事可做，我给你好好分析分析。”
说着，他伸手在空中划过。
零立刻控制着一台全息投影发生仪在他的面前呈现出一幅全息影像。
高阳和赵子杰愣愣地看着兴致勃勃的吕永昌。
“零，模拟一下，接下去几年的太阳系。”
全息影像中，位于太阳系正中央的火球在靠近地球后，发出了一道刺眼的光芒。
氦闪发生了。
地球被瞬间熔化成一个熔岩球，随后坠入逐渐膨胀的太阳内部。
随后，太阳氦闪的威力朝远处传导。
火星，木星，土星……
“零，现在土卫六在什么地方？”
当氦闪释放出的能量来到土星轨道之时，吕永昌轻声问道。
面前的全息影像瞬间放大。
土卫六，静静地运行在土星的背面，运气极佳地躲过了这次巨额伤害。
“嚯，运气不错。”吕永昌眼前一亮，扭头朝高阳努了努嘴，“看到了吧？”
“土卫六的运气可比地球好多了，有土星当靠山，不仅太阳风暴影响不到，氦闪都没伤到它。”
“如果土卫六里还有水母的话，它们已经幸运地躲过近段时间最大的灾难。”
“当然，我们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现在太阳系中八大行星中只剩下了四个气态行星。”
“所以，我们只能去隔壁‘借’一颗适合生存的固态行星来。”
说着，吕永昌抬手轻轻划过全息投影：“零，加快速度。”
时间加速流逝。
“现在太阳已经成为了一颗白矮星，无法像原先那样释放大量的热量了，相应的，土卫六表面温度会更低。”吕永昌耸了耸肩，伸手点了一下投影中的土卫六。
“不过，倒也不用担心。”
“土卫六内部的温度可不低，这些能量主要来自于星球内部的高压，核心放射性物质的衰变，以及土星引力导致其核心物质的摩擦作用。”
“因此，这些水母大概率还能活下来。”
“但接下来可就不一定了。”
“木星吸收大量太阳抛出的物质后，先成为褐矮星，随后再成为红矮星，在这个过程中，太阳系有多混乱我就不多说了。”
“重点在于，这个过程很漫长，起码也会持续数万年。”
“就算这些水母成功躲过了这场灾难，它们还要面对成为红矮星的木星。”
“一旦土星和土卫六的新轨道距离红矮星过近，这些水母又得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吕永昌面带笑意地望着高阳：“现在明白了吗？”
“你的顾虑大概率是多余的。”
高阳愣愣地点了点头：“谢，谢谢吕教授。”
吕永昌挥了挥手，关闭了面前的全息影像，从椅子上站起身：“行了，我也该走了。”
“等太阳风暴过去，我们就得往柯伊伯带赶路了。”
（这边解释一下，真实情况下的氦闪，只发生在太阳核心部位，氦闪的大部分能量都被用于推动核心的变化，少部分能量则会被太阳表面的氢层阻挡。简单地来说，那时候的太阳内部反应极其剧烈，但表面却看不到什么状况。）
第254章 独特的训练方式
几天后。
由金星坠日造成的巨大太阳风暴远离了木星轨道，朝更远处的土星飞去。
在确认没有任何危险后，人类舰队在补充氦三储备后，再度开启了前往柯伊伯带的旅程。
在零的控制下，1251艘星舰尾部的霍尔推进器放出了强烈的光芒，推动着所有星舰逐渐远离庞大的木星。
身处恒星系内，星舰的加速度和行进速度并不快。
原因也很简单。
他们需要借助太阳系内的小行星进行“训练”。
虽然已经经过了物质相对密集的小行星带，但小行星这种东西，在太阳系内，指不定就能在沿途撞到几颗。
就比如现在。
刚离开木星不久，刺耳的警报声就在【地球号】的指挥中心响起。
【小行星撞击警报！】
指挥中心正前方的全息影像出现了一排高亮大字。
【小行星最大直径：5千米】
【小行星坐标：X（573.4267千米）；Y（-328.7123千米）；Z（1038.3422千米）】
坐标数字精准到了0.1米级别，随着时间推移，坐标上的数字还在不断跳动。
这里的坐标，自然是以【地球号】为原点建立的三维坐标系，X轴表示【地球号】的左右两侧，Y轴表示上下，Z轴则表示前后。
通过这样的坐标定位法，星舰驾驶员可以极为迅速地找到目标物体。
“五千米直径的小行星……”
吕永昌轻轻挑了挑眉，转头朝一旁的赵子杰说道：“用电磁炮和高能激光解决它。”
听到吕永昌的命令，赵子杰神色微微一肃，点了点头后按下了面前控制台上的通讯按键。
“【金乌】B31，收到请回答。”
几乎没有任何延迟，通讯装置内便传来了一道口齿清晰的声音。
“【金乌】B31收到。”
“请讲。”
赵子杰没有任何犹豫，伸手在面前的控制台上按动了几个按键。
“B31，距你1100千米处，有一颗最大直径为五千米的小行星，根据计算，它的运动轨迹与舰队重合。”
“解决方案和小行星具体方位已发送至你的机载电脑。”
“立刻解决它。”
话音刚落，通讯设备中便传来了应答声：“B31收到！”
几秒钟后，一连串火光和几道亮度极高的激光出现在【地球号】的右下角。
那颗无辜的小行星，在电磁炮和高能激光的作用下，连几秒钟时间都没有撑到，直接化为了一片齑粉。
“报告，目标已成功解决。”
随着汇报声响起，指挥中心正前方的全息影像也随之闪过一行新的提醒。
【警报已解除】
吕永昌看着对这一套流程逐渐轻车熟路的众人，缓缓点了点头。
“永昌，看来你这套训练方式还挺不错的。”方旭轻笑一声，压低声音说道。
面对方旭的夸奖，吕永昌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出了太阳系，所有人都要进入冬眠。”
“等冬眠结束，我们就要和比邻星文明干架了。”
“这么紧张的时间，我也只能选择这种方式进行模拟训练。”
不错，这一切都是吕永昌下达的训练任务。
他下令屏蔽了零的自动拦截功能，所有的拦截操作均由星舰驾驶员手动操作，就是为了让这些星舰驾驶员尽早适应太空作战。
方旭没有理会吕永昌的诉苦，反而乐呵呵地说道：“现在看来，效果还挺好。”
“至少，他们的操作比以前熟练多了。”
“想想在小行星带的场面……啧啧啧，当真是惨不忍睹。”
吕永昌也苦笑着摇了摇头。
为了训练这些驾驶员，他特地吩咐零选择了一条小行星最密集的路线。
结果可想而知。
要不是零在关键时刻接管了大多数【金乌】战列舰，估计人类舰队还没出太阳系就要发生减员了。
但那次惊魂事件带来的好处也是巨大的。
至少，这些星舰驾驶员在攻击目标时动作熟练了许多。
想到这边，吕永昌摇头感叹道：“可惜，太阳系内的小行星还是少了些。”
方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可拉倒吧。”
“你要不回头看看小行星带都被摧残成什么样子了？”
吕永昌面色一僵，讪笑着挠了挠头：“我这不是为了尽可能地提高他们的熟练度吗？”
“提高熟练度也不至于绕着小行星带转了三四圈吧？！”方旭再一次吐槽道，“这要是在古代，你绝对是抄家一把好手。”
“咳咳！”
见到周围一些科研人员朝自己投来了古怪的眼神，吕永昌嘴角抽了抽，用力咳嗽了两声后直接转移了话题。
“那个谁，莫泽阳院士，你跟我来一趟。”
说完，他直接转身朝指挥中心外走去。
……
听到自己的名字，莫泽阳猛地抬起头看向一旁的指挥台。
见到吕永昌已然走出指挥中心大门，他连忙伸手按下了腕表上的控制器。
宇航服背后和椅子相连的几个电磁装置磁力瞬间消失。
随后，在电磁靴的帮助下，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朝指挥中心大门走去。
刚走出大门，他便看到吕永昌站在一旁的舷窗边，默默地凝视着缩成一个小球的木星。
“教授，有什么事吗？”
他放慢脚步，走到吕永昌身边，轻声问道。
吕永昌听到声音，扭头看了一眼莫泽阳，温和地笑着说道：“莫院士，光子计算机的研发进度怎么样了？”
听到问题的那一刻，莫泽阳脸上的表情瞬间干涩了几分。
“教授，还是没有多少进展。”
“和超导电路量子计算机不同，光子计算机需要全新的架构方式和更高的制造技术。”
“目前来看，我们似乎还没有这样的能力。”
吕永昌脸色稍稍黯淡。
光子计算机，在科技树系统中作为二级文明的门槛，必然有其独特的难点，这点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光子计算机技术，愣是将他们卡了整整两年！
第255章 暗淡蓝点
或许对别的文明来说，计算机科技的进步并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但人类文明不同。
对拥有强人工智能的人类文明来说，计算机技术的突破将会带来无与伦比的提升！
最基本的提升就是在基础建设之上。
只要零的算力足够多，人类完全可以实现无休止的扩张！
其次，便是战争方面。
虽说现在所有拦截小行星的任务都交给了星舰驾驶员，但只要吕永昌一声令下，零便可以控制250艘战列舰形成一道密集的火力网，精准拦截舰队航行路径上的任何一颗小行星。
同理，将小行星换成敌舰也是如此。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在得知光子计算机研发项目仍然没有丝毫进展后的吕永昌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莫院士，等等我和你去一趟实验室，我希望能尽快攻克掉光子计算机的难题。”
和其余研究项目不同，光子计算机作为人类文明的核心研究项目，并没有因为舰队航行而终止。
这也是为了博取最后一点概率。
如果在离开太阳系之前突破了光子计算机技术，那人类在未来的那场战争中，无疑会有更大的胜算。
莫泽阳愣了愣，赶忙点头答应了吕永昌的要求。
作为光子计算机项目的负责人，他自然巴不得吕永昌来帮忙解决这个难题。
毕竟，在一个项目上卡了几年这件事，传出去可有点丢脸。
……
【地球号】主实验室内。
吕永昌仔细看完了这段时间莫泽阳等人的研究内容。
指关节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动着。
“啧……”
或许是因为项目难度远超想象，吕永昌无意识地啧了一声。
下一秒，在莫泽阳等人忐忑的目光下，他伸手关闭了眼前的全息投影画面。
随后，他调整了一番坐姿，阖上了双眼。
“让我想一想，尽量别打扰我。”
为了增加胜率，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要再次尝试“强行”获取提示！
不就是再去一趟文医生那边吗？！
这有什么的！
一边在心里想着，他一边调动意识，进入了科技树空间。
……
看着位于一级科技树顶端，二级科技树底端的黯淡光标，吕永昌面色不由一沉。
根据他的经验，这光标的亮度，连10%研究进度都没有达到！
不管了！
他咬了咬牙，直接将意识凝聚到了那个黯淡光标之上。
强烈的眩晕随之传来。
还没有坚持三秒钟，吕永昌的意识便出现了涣散。
糟……
又得去文医生那边报到了。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那一刻，他便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
“哟，不错啊，这次进步挺大的。”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吕永昌费力地抬起眼皮，挣扎着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文医生手中抓着一袋航天饮料，乐呵呵地看着自己。
“……”吕永昌忍着脑海中传来的眩晕感，低声问道，“这次我昏迷了多久？”
文医生抬起腕表瞅了一眼。
“到现在，正好1小时30分钟。”
“进步很大，下次说不定刚送过来你就醒了。”
吕永昌嘴角抽了抽。
说得很好，下次不许再说了。
他没有说什么废话，直接从病床上爬了起来。
“我说，吕教授，你不会还要去实验室吧？”文医生吸完了包装袋中的饮料，伸手将包装袋扔进了专门的垃圾袋后一脸古怪地看着他。
“有什么问题吗？”吕永昌皱了皱眉头。
“我建议你休息一段时间。”文医生耸了耸肩，伸手打开了一个全息影像，“虽然你从昏迷中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看似状况在不断变好，但是！”
说到这边，文医生的声音猛地一顿。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让大脑像CPU一样超频的，但你的大脑毕竟是肉做的，每一次昏迷都会对你的大脑造成不小的负担。”
吕永昌脸色微变。
思索了一会儿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吧。”
“我听你的。”
“不过如果你非得继续折腾，倒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你这颗大脑已经超过了人类目前的生物学认知，谁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说不定还能给我们提供点素材……”文医生忽然停下了自己的话语，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你，你刚说什么，准备休息？”
吕永昌：“……”
素材？
她刚刚是说素材了吧？！
焯！
怪不得总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
“我说，我准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吕永昌咬牙切齿地说道。
在系统连续碰壁的经历也让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二级文明的门槛对于现在的人类还是有些太高了。
欲速则不达，光子计算机的研发，还是等解决了比邻星文明再说吧。
“切……”文医生没好气地伸手指了指大门，“门在那边，自己回去吧。”
吕永昌：“……”
……
2045年。
距离抵达柯伊伯带还有一个月时间，距离太阳氦闪爆发也还有一个月时间。
“教授，太阳已经逼近了地球轨道。”
零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响起。
吕永昌没有说话，默默地起身走到舷窗边，朝后方望去。
深邃的黑暗中，有一个小小的光点。
光点为暗淡的蓝色。
暗淡蓝点
那就是人类曾经的家园，地球。
人类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发生在这个蓝点之上！
在宇宙的尺度上，人类文明波澜壮阔的历史，不过只是一个暗淡蓝点上发生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零，我们后来放置的探测器还有正常工作的吗？”
吕永昌看着舷窗外的景色，低声问道。
“当然。”
话音落下，一旁的全息影像中，呈现出了一副壮观的景色。
偌大的赤红色火球和一颗光秃秃的星球。
那就是如今的地球。
表面的大气层和水分彻底吹散，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岩层。
看着面目全非的地球，吕永昌心中无奈更甚。
他挥了挥手，正准备让零关闭全息影像。
忽然，一个极其明亮的光点在太阳表面一闪而过。
第256章 毁灭你，与你何干？
“等等！”
吕永昌猛地停下了自己挥手的动作，大声喊道：“零！回放视频，给我找到那个光点！”
吕永昌的喊声打破了指挥中心的宁静。
所有人都朝吕永昌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永昌？”方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出什么事了？”
原本消散了一半的全息投影再次凝聚，其中播放的画面迅速开始倒退。
当看到太阳表面再度出现那个闪亮的光点之时，他大喝一声：“停！”
画面立即停止。
赤红色的火球表面，出现了一个远超太阳亮度的物体。
吕永昌伸手在空中扫过，面前的全息投影瞬间溃散。
随后，同样的画面出现在指挥中心正前方的巨幅全息投影上。
“这！”方旭双眼猛地瞪大了一圈，脱口而出道，“这是什么！”
“太阳又出意外了？”
“不，恐怕不是太阳……”
一时间，指挥中心内响起了无数嘈杂的讨论声。
吕永昌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直接开口说道：“零，把图像处理一下。”
“好的，教授。”
巨幅全息投影中的画面迅速转变。
位于太阳表面的明亮光点区域被不断放大。
渐渐地，图像出现了些许模糊。
但在零的处理下，图像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如此操作往复循环几次后，经过零的一系列处理，光点的清晰图像逐渐呈现在众人眼前。
“卧槽……”
“WTF……”
“……”
当看到光点的清晰影像时，指挥中心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爆出了粗口。
原因无他。
那是一个满是人造痕迹的物体！
呈球体的银白色物体，表面极其光滑。
至少，在全息投影中，吕永昌没有在其表面看到任何毛糙或者凸起。
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远，亦或者它的制作工序就是一体成型的，吕永昌也没有发现任何拼接的痕迹！
“零，慢放视频，看看它去什么地方了。”吕永昌脸色有些难看地说道。
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播放起了视频。
下一个瞬间，银白色球体直接在众人眼前消失不见。
“零？！”吕永昌神色一慌，下意识开口喊道。
“教授，正在寻找目标，请稍等……”
随着零的回应响起，面前的全息投影画面开始急速变换。
密密麻麻的像素点在众人面前疯狂跳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指挥中心的气氛也逐渐凝重。
十多分钟后，跳动的像素点忽然停止。
漆黑背景下的光点散发着些许光芒。
和刚才的画面相比，这个银白色物体表面的光芒似乎变暗了不少。
“它在远离太阳？”吕永昌眉头微微一皱，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是的，教授。”
“可以计算出它的行进方向吗？”吕永昌低声问道。
“……”
短暂的等待后，零给出了自己的答案：“银河系中心区域。”
吕永昌脸色微变，再次问道：“还有别的画面吗？”
“抱歉，教授。在所有的影像资料中，我只找到了这两秒钟画面。”零迅速回答道，“在第二秒画面中，它已经出现在了视频的最角落。”
指挥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两秒钟的画面。
这个不明飞行物，竟然在短短两秒钟内，跨越了如此遥远的距离！
这惊人的飞行速度，仿佛在向人类宣告着两者之间的科技差距！
“咕嘟……”
吕永昌轻轻咽了口唾沫。
将心中的惊慌和震惊咽下肚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零，根据图像比例，大致估算一下它的数据。”
短暂的等待时间后，零估算的尺寸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直径：3000千米】
【质量：资料不足，无法估算】
【当前速度：0.5-0.8倍光速】
【最高速度：资料不足，无法估算】
【……】
面前的数据仿佛一双粗壮的双手，狠狠地扼住了在场所有人员的喉咙！
“这……这不可能！”曹良才惊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人造物体！”
“3000千米直径……这都跟月球差不多大了！！”
“你们想想，一个月球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加速至0.5倍光速……这，这太夸张了！”
“肯定是零算错了！”
“或者，是探测器拍摄的画面出现了错误……对，肯定是这样！”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飞行器……”
曹良才的低声呢喃在指挥中心回荡。
吕永昌轻轻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脸上写满了惊恐的曹良才，缓缓摇了摇头：“老曹，不用骗自己了。”
“事实已经摆在我们面前了。”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的太阳，大概就是被这个物体弄没的。”吕永昌垂下眼帘，掩住了自己眼底的惊骇之色，“它吸收了太阳30%的质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任务？什么任务？！”曹良才用力地喘着粗气，惊恐地问道，“毁灭人类文明吗？”
“不至于。”方旭苦涩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大概，是采集能源吧。”
“想要消灭人类，还不至于动用这种级别的武器……不，或许不是武器。”
“采集能源？就因为采集能源，我们就要……”曹良才激动地挣开了座椅上的磁吸装置。
好在有电磁靴的固定，他还不至于“飞”到天花板上去。
但那一瞬间的扯动感也不是好受的。
曹良才用力呼出了几口灼热的气息，压下了心中因为惊恐而出现的激动情绪。
“对不起，我失态了。”他垂下眼帘，轻声道歉。
随后，他仿佛泄了气一般，再度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咔哒。”
磁吸装置吻合发出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吕永昌艰难地摇了摇头：“没事。”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语。
吕永昌也没有在意这个小问题。
身为首席科学家，他自然知道这一幕画面，对在座的众人造成了多大的打击。
想到人类文明只是因为某个高等文明的能源采集装置而毁于一旦，吕永昌背后便泛起了一阵寒意。
他阖上双眼，轻声说出了在心底浮现的一句话语。
“毁灭你，与你何干？”
第257章 人类舰队，前进四
接下来的时间，舰队内的气氛显得格外压抑。
对于这样的情况，吕永昌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别说是那些普通科研人员和星舰驾驶员，就是他自己，也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整个太阳系，就这样轻易地毁灭在了一个未曾谋面的高等文明手中。
几天后。
关于这个未知高等文明对人类的态度，一众科学家展开了讨论。
讨论的过程不必多说，突出一个混乱。
有一部分科学家认为，这个高等文明目的只是能源，人类文明只是运气比较差。
也有不少人持反对意见。
理由嘛，也很简单。
银河系不知道有多少恒星，人家根本没必要来这个偏僻的角落，对一颗小小的黄矮星下手。
两拨人争论得不可开交，直到吕永昌说出了自己以前的猜想。
关于旅行者号的猜想。
“你是说……是旅行者号暴露了人类的信息，从而导致了高等文明的针对性打击？”
方旭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道：“可为什么他们选择了这种方式来打击我们？”
“这不是给了我们逃跑的机会吗？”
吕永昌脸色有些奇异地看向方旭：“你确定？”
“按照我们原先的发展速度，我们可能逃出来吗？”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会议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或者说，在仅有几千人或者几万人逃出来的情况下，人类文明还能继续存在吗？”
吕永昌从座位上站起身，扫视了一圈众人神色各异的面庞。
“我认为，未知高等文明对我们，必然抱着恶意。”
“而我们受到的打击，也必然是针对性的。”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会议室内响起一阵嘈杂的议论声。
吕永昌用力咳嗽了一声，再次开口道：“只不过，或许是为了节约资源，亦或者为了收回成本，高等文明选择了这种不起眼的打击手段。”
“当然，即便如此，它也不是我们能承受的。”
“那我们还会受到打击吗？”一个声音从会议室角落响起。
吕永昌扭头朝声音方向望去。
是一个不怎么有存在感的科研人员。
吕永昌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是不会了。”
“那个能源采集装置已经离开，证明在它的逻辑中，人类不可能逃过这次灾难。”
说到这边，吕永昌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相信这些高等文明没那么闲，会死盯着我们这群小蚂蚁不放。”
“所以，各位，振作一点。”
“不必把那个未曾谋面的高等文明放在心上，我们现在的首要目标，还是隔壁的比邻星文明。”
……
一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人类舰队正式进入了柯伊伯带的范围。
【检测到鸾鸟信号】
指挥中心前方的全息画面中，跳出了一行振奋人心的汉字。
“零，前往信号源！”
“我们，去接他们回家！”
站在指挥台上的吕永昌，眼底满是兴奋，高声喊道！
……
柯伊伯带某处。
1251艘星舰缓缓减速。
在这些星舰的正前方，380艘鸾鸟星舰静静地停留在深邃的太空中！
“零，鸾鸟星舰的状况怎么样？”随着和鸾鸟星舰群的距离越来越近，吕永昌的心情也逐渐激荡起来。
他连声问道：“38亿人类身体状况如何？冬眠舱有损坏的吗？”
至于零，自然是一五一十，耐心地回答着吕永昌的问题。
“教授，鸾鸟星舰整体状况不错，其中，总体燃料剩余58%，可拆卸循环利用零件数量为……”
吕永昌：“……算了，你还是说说冬眠舱和38亿人类的状况吧。”
零的汇报声戛然而止。
“好的，教授。”
“冬眠舱整体状况良好，十年内，冬眠舱故障率为0.78%，不过，得益于壹和机器人的维护保养工作，截至目前，38亿人类中，只有16936例死亡案例……”
随着零的播报声，面前赫然出现了近几年来的所有统计数据。
看着面前因为各种原因导致死亡的案例，吕永昌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于壹这样的弱人工智能来说，能将死亡率控制在这个程度已经算很不错了。
“开始接收工作吧。”吕永昌挥了挥手，想要关闭面前的全息影像，“等所有人转入【家园】舰，我们就可以准备启程了。”
全息投影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消失。
“零？”
“教授。”零的虚拟形象出现在吕永昌面前，“氦闪已经发生了。”
听到这话，吕永昌不由陷入了沉默。
他下意识扭头朝舷窗望去。
“教授，您现在还看不到氦闪发生的画面。”零轻声提醒道。
“我知道。”
吕永昌轻轻叹了口气。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无比复杂。
有几分哀伤，又有几分庆幸，更有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做起来吧，除了转移冬眠舱，记得把380艘鸾鸟内部有用的资源全部带走。”
“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了。”
全息投影悄然散去。
舷窗外，一道极其短暂又极为明亮的光芒自太阳方向传来。
……
地球历2046.1.1
人类舰队缓缓朝柯伊伯带外围驶去。
而380艘鸾鸟星舰，俨然化作一片太空垃圾，飘散在空旷的太空之中。
【地球号】之内。
吕永昌站在自己的冬眠舱前，再次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舷窗。
再见了，太阳系。
在心底打了声招呼后，他转过头，义无反顾地进入了冬眠舱之中。
‘零，全力加速，向比邻星进发！’
通过脑电波读取装置，吕永昌下达了自己的最后一个命令。
一阵轻微的刺痛感从胳膊传来。
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他缓缓阖上自己的双眼，脑海中闪过了最后一个念头。
不知道，再次醒来的时候，人类文明又会面临什么样的挑战……
【冬眠成功】
冬眠舱外的全息投影上，闪过了一行汉字。
【人类舰队，前进四！】
无比强大的推力自霍尔推进器传来，推动着舰队朝太阳系外驶去！
在持续不断的加速下，舰队的最高速度将会达到10%光速。
算上加速和减速时间……
预计抵达比邻星的时间：地球历2146年
太阳系篇，END
第258章 「一级异常状况」
地球历，2096年。
自人类舰队离开太阳系，已经过了五十年时间。
在太阳系和比邻星系之间的空旷宇宙中，一支由1251艘星舰组成的大型舰队以10%光速的速度“缓缓”飘行。
星舰尾部偶尔会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随后又迅速黯淡下去。
那是霍尔推进器间歇性工作产生的光芒。
虽然恒星系之间极其空旷，但依然有数量稀少的星际尘埃和气体存在。
对于速度达到10%光速的星舰来说，这些极为稀薄的星际物质仍然会产生不小的阻力。
因此，在尽可能节约能源的前提下，零只能控制所有星舰的霍尔推进器进行着无规律的间歇性喷射。
就在舰队朝着目的地正常行驶时，几个探测器向旗舰【地球号】发出了警报。
几秒钟后，设立在【地球号】星舰外部的几个大型射电望远镜悄然改变了一个角度，将镜头对准了前方光芒黯淡的一颗恒星——比邻星。
……
【地球号】内部。
中央超算中心。
黯淡的舱室内，到处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指示灯光芒。
冷却系统工作的嗡鸣声充斥着整个舱室。
一道带有警告意味的红光蓦然出现在超算中心的一角。
【检测到异常状况！】
【正在进行事态分级……】
【错误！当前状况不属于预定事项！】
【警告！警告！一级异常状况！】
红光瞬间充斥整个超算中心！
【正在执行唤醒程序……】
【唤醒人员：……】
……
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在吕永昌耳边响起。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冬眠的原因，警报声显得格外缥缈，让人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吕教授……”
“吕教授，比邻星出问题了！”
在一次次急促的提醒声下，吕永昌的意识逐渐回归，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下意识地吸了口气。
“咳咳咳！”
肺内残留的深海液瞬间让他体会到了人世的险恶。
他一边咳嗽，一边伸手将自己的面罩扯了下来。
随着一阵酥痒的感觉从气管内传来，一根长长的白色导管被他从鼻腔中抽了出来。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吕永昌终于缓过劲来。
他忍着腹部传来的不适感，爬出了冬眠舱。
零的虚拟形象站立在冬眠舱前，一脸恭敬地望着他。
“零？”
“什么时间了，我们……到目的地了吗？”
话刚出口，吕永昌被自己沙哑无比的声音吓了一跳。
“教授，目前是地球历2096年8月11号。”
“2096年？”吕永昌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按照预定计划，他们将会在地球历2146年抵达目的地，而现在，唤醒时间整整提前了五十年！
随着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意识也逐渐清晰起来。
他注意到了周围闪烁的红光。
短暂的愣神后，他面色大变：“零，出什么事了？！”
红光闪烁，再加上提前唤醒……
吕永昌瞬间意识到了自己被唤醒的原因。
【一级异常状况】
在吕永昌的设置中，只有出现这种等级的异常状况，他才会被提前唤醒。
至于什么是一级异常状况……
很简单，遭遇外星舰队，冬眠舱大范围失效，亦或者说舰队在短时间内损失10%以上的星舰……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只有可能导致人类文明灭绝的状况，才算是一级异常状况。
这一刻，吕永昌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糟糕的念头。
“教授，是比邻星文明。”零一边说着，一边在吕永昌身前展开了一道全息投影。
“最新观测结果显示，比邻星似乎发生了一系列异常变化。”
吕永昌伸手滑动投影界面，将所有观测数据粗略浏览了一遍。
“这……”
……
几个小时后。
【地球号】指挥中心。
“各位，情况紧急，我就不多废话了。”
吕永昌神色凝重地站在众人面前，伸手打开了一旁的巨幅全息投影。
“我们的目的地，比邻星，也遇到了和我们相似的状况。”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指了指投影右侧：“这里，是关于比邻星的最新观测结果。”
“而左侧，是五十年前的观测结果。”
“大家可以清楚的看到，五十年内，比邻星的亮度下降了一个档次。”
“根据零的计算，按照目前的速度，大概在120-150年后，比邻星便会走向消亡，成为一颗仅存在于理论中的黑矮星。”
话音落下，众人面色微变。
“怎么会这样……”方旭脸色难看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和我们一样，比邻星内也有一个高等文明的能源采集装置吗？”
吕永昌默默点了点头。
“应该是这样。”
“其实，这也是可以预料到的结果。”
说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既然我们发送的信息能被高等文明察觉，那比邻星文明没有理由能躲过这个打击。”
“这也正好替我们验证了黑暗森林法则的正确性。”
方旭的脸色愈发难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是去比邻星吗？”
原本以为逃离太阳系后，迎接人类的是一个适合长期居住发展的恒星系。
但谁能想到，那是一个被判了死缓的恒星系！
“当然。”
听到方旭的问话，吕永昌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这个回答也让在场所有人愣住了。
“我先说一下最根本的原因吧。”吕永昌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的物资不够了。”
“虽然生存物资还有不少，但我们的燃料和替换零部件，只允许我们前往最近的比邻星。”
众人陷入了沉默。
这也是人类文明目前最大的痛点。
“所以，我们还是得和比邻星人抢那颗即将熄灭的恒星？”方旭用力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不错。”
感受到指挥中心内沉重的气氛，吕永昌深吸口气，轻轻鼓了鼓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当然，也有一个好消息……准确地来说，是一个半好消息。”
第259章 双向奔赴？
“比邻星不像太阳，它至少不会发生氦闪，我们不需要疲于奔命。”
“比邻星系内，不仅有适宜生存的固态行星，还有一颗气态巨行星，即便比邻星熄灭，我们仍然可以获得一个极佳的发展时机。”
“这是第一个好消息。”
“至于另外半个好消息……”
“说不定，等我们到了，比邻星文明已经逃亡了。”
说到这边，吕永昌的脸色忽然古怪了几分，“而且，他们的逃亡选择，大概率是太阳系。”
方旭：“……”
曹良才：“……”
其余众科学家：“……”
“永昌，这个笑话可不好笑……”方旭一脸古怪地看着吕永昌。
吕永昌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神色怪异的众人：“我说的可不是笑话。”
“零，打开星图给他们看看。”
全息投影瞬间改变，附近几个恒星系图像出现在他身边。
太阳系，半人马座α星系以及蛇夫座星系。
“距离比邻星最近的恒星，是半人马座α三合星的其他两颗星，距离只有0.21光年。”
“只不过，那两颗星形成了双星系统，根据零最新的观测结果，那边没有适宜生命生存的星球。”
“其次，就是太阳系，最后，则是位于蛇夫座星系的巴纳德星。”
“很遗憾，巴纳德星也没有适合生存的固态行星。”
“所以……”说着，吕永昌耸了耸肩，“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比邻星人说不定已经在前往太阳系的路上了。”
方旭的神色愈发怪异。
“所以，咱们还是一个双向奔赴的过程？”
“确实可以这么说。”想到比邻星人抵达太阳系后的表情，吕永昌嘴角微微抽动，强忍着笑意说道。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他们的观测手段比我们先进，更早发现了太阳的异常，选择了更远的恒星系作为目标。”
“只不过，这对于科技水平的要求更高，我不认为比邻星文明有这样的手段。”
……
银河系中心区域。
隶属于清扫者9527的人造星球静静地停留在宇宙空间之中。
星球内部。
“长官，猎户支臂区域传来了最新消息。”
一道汇报声响起，吸引了清扫者9527的注意力。
“说。”
他的发声器官中吐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
“长官，派往LHS4C42Y恒星系的噬星器已成功完成任务，正在返航途中。”
“不错，它吸收了多少能量？”
“……不多。”
一道光幕出现在清扫者9527面前。
他随意扫了一眼光幕上的数据，原本青色的皮肤颜色顿时加深了一个度。
“就这么点？”
他用极其不满的语气说道。
“长官，那只是一颗黄矮星，噬星器能吸收这些能量已经不错了。”下属辩解的声音传来，“除非使用母文明的大型质能转换装置，否则……”
“行了行了，这些我当然知道。”清扫者9527没好气地摆动了一下自己的触手，“那东西我手上也不多，拿去对付一个一级文明和一颗黄矮星，你当我疯了吗？”
“我只是打个比方……”下属的声音再次传来。
“对了，我记得那颗黄矮星旁边还有一颗红矮星，那边的噬星器怎么样了？”清扫者9527的外置记忆储存装置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长官，还需要一些时间，红矮星内部反应不够剧烈。”
“啧……真是一个亏本的买卖。”清扫者9527有些郁闷地说道。
下属的声音再次响起：“长官，要不，我帮您挑选一颗质量大些的恒星？”
话音落下，又一道光幕出现在清扫者9527面前。
“嗯？三级文明？”他百无聊赖地伸出自己的触手，滑动了一下光幕，“文明潜力不错，估计再发展五万年就能进入四级文明了。”
“长官，要对它动手吗？”下属轻声说道，“就在英仙座旋臂，距离我们很远，那边还没有发现田园派的活动迹象。”
清扫者9527没好气地划走了面前的光幕：“没有田园派活动迹象？那我费什么力气？”
“要不是那个该死的田园派二维生物躲进了猎户支臂，我才懒得管那些低等虫子！”
“给我盯紧了猎户支臂，一旦发现那个二维生物的踪迹，立刻向我报告！”
“被我们的维度武器命中核心，它撑不了多久的！”
……
地球历2100年。
比邻星。
一个巨型的圆盘状建筑内。
建筑顶层的一个房间内，利瓦伊默默地站在窗边，俯视着外界的景色。
作为起义军的首领，在起义成功后，他便坐上了原本梦寐以求的座位，成为了一众比邻星人的领袖。
当然，这一众比邻星人不包括比邻星皇室瑞克斯以及科学家莱尔。
但对于利瓦伊来说，这样的生活已经让他十分满足了。
窗外，无数玛鲁斯和普通比邻星人在生产线上忙碌。
他们在努力制造属于自己的逃亡星舰。
“叮！”
一声清脆的响声从身后传来。
利瓦伊扭头看去，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利瓦伊，有名莱尔说要见您。”
一道熟悉的通报声从门口传来。
为了彰显他自己所说的人人平等，任何人都可以直呼他的姓名，包括玛鲁斯。
甚至，他的贴身守卫都是由一半比邻星人和一半玛鲁斯组成的。
刚刚发出通报的，正是一名玛鲁斯。
莱尔？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沉声问道：“莱尔怎么会来见我？”
“告诉他，我不想见他，让他立刻离开！”
“玛鲁斯，给我让开！”伴随着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响起，房间大门轰然开启。
来人身穿一条标准款式的黑袍，用强壮的肢体推开了阻挡自己的大门和玛鲁斯守卫。
“你！”利瓦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伸手按在了一旁的白色按钮上。
只要他按下按钮，立刻会有其他守卫来解决这名身强体壮的莱尔！
“淡定些，利瓦伊。”
莱尔语气中透着几分诡异的兴奋：“我不是来和你们打架的。”
“那你来做什么？！”利瓦伊的呼吸孔急速开闭。
“别忘了我们签订的协议，你们无权干涉我们！”
PS.上一章分卷出错了……不过不影响阅读。
第260章 我们是同类
利瓦伊的反应映入莱尔的视觉器官中。
莱尔思维器官顶部泛起少许轻微的褶皱，但又很快抹平消散。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嘲讽：“利瓦伊，放心，科学院并不想干涉你们的生活。”
“只是，看在同是比邻星人的份上，我来告诉你一个消息。”
“关于太阳系的消息。”看见利瓦伊将信将疑的模样，莱尔轻描淡写地补充道。
利瓦伊的呼吸孔猛地张开！
“什么？！”
他的语气显得格外急促。
作为起义军的首领，他自然知道太阳系是科学院和皇室选定的逃亡目标，也是目前的最优选择。
看到利瓦伊焦急的样子，莱尔反而显得轻松了几分。
他大大咧咧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轻轻摆了摆自己粗壮而短小的前肢：“放松些利瓦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太阳系到底怎么了？！”利瓦伊的三对视觉器官微微眯起，语气中也透出了几分威胁的意味，“如果你再故弄玄虚，我就喊守卫了！”
说着，利瓦伊伸出前肢，虚按在一旁的白色按钮上。
莱尔的视觉器官中透出几分忌惮之色。
虽然他的身体素质要比大多数比邻星人强，但面对一众守卫，他认为自己还是扛不住的。
“好好好，我说就是了。”莱尔无奈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轻声道出了一个令利瓦伊惊骇的消息。
“太阳系，去不了了。”
“什……什么？！”
利瓦伊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声音艰涩地反问道：“原因呢？”
莱尔耸了耸肩：“科学院最新的观测结果。”
“太阳系的主恒星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弥留阶段，前些日子发生了氦闪，目前正在朝白矮星发展。”
“听几个观测员说，太阳系内现在只剩下了几颗气态巨行星和几颗固态卫星。”
利瓦伊头顶的思维器官泛起一阵阵复杂的纹理：“……什么时候的事？”
莱尔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索。
“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五十年前发生的氦闪。”
“那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利瓦伊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了身前的桌子上。
“砰！”
一声巨响传来。
“利瓦伊！”门外传来了几声短促而有力的呼唤，“出什么事了？！”
正当利瓦伊想要解释，莱尔忽然笑了笑，意味深长地朝他说道：“如果我是你，我现在不会向他们解释。”
看着莱尔思维器官顶部皮肤上的那一抹圆润的弧线，他忽然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语。
“没事，不必担心。”
“很好。”莱尔的笑容显得愈发神秘。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才导致我们这么迟才发现这个消息！”利瓦伊没有理会莱尔的“夸奖”，伸出前肢，一把拽住了莱尔身上的黑袍，沉声问道。
面对利瓦伊的逼问，莱尔呼吸孔微微张开，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浊气：“你应该知道科学院的办事效率。”
“各种文件资料堆积如山，延后五十年处理已经算速度快的了。”
“有几个三百年前提出的科研项目，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愿意接手。”
利瓦伊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莱尔没骗他。
科学院和皇室的工作效率极其低下，这一点，他作为起义军的首领，再清楚不过了。
还记得当时自己攻占孵化中心，皇室和科学院派人来谈判的场景。
那一场谈判整整拖了五年！
“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利瓦伊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问道。
莱尔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窗边，俯视着那些辛勤劳动的比邻星人。
“这建造速度真快啊……”
“要是当初我们也有这样的建造速度，指不定我现在已经在逃亡飞船上了。”
利瓦伊没有理会莱尔的感慨，只是默默地望着他。
“没劲……”见利瓦伊不搭理自己的话语，莱尔再次张开呼吸孔，用力喷出了一口浊气，“太阳系不能去，自然只能换一个目的地。”
“可是！”利瓦伊语气有些急促地说道，“别的宜居恒星系的距离都……”
莱尔从窗户边转过身子，思维器官顶部皮肤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距离远，只要减少逃亡人员就可以解决了。”
利瓦伊呼吸猛地一窒，思维器官顶部瞬间冒出一连串细密的疙瘩！
“不！这不可能……”
莱尔直接开口打断了利瓦伊的话语。
“行了，这里没有外人。”
“你心里应该清楚，光靠下面造的这些飞船，是不足以让所有人逃出比邻星的吧？”
利瓦伊陷入了沉默。
是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项大建造计划就是他提出来的。
因为星舰制造技术都掌握在科学院手中，当时他还跟科学院进行了谈判。
在拿到相关技术后，他动员所有人一起制造属于自己的星舰。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动员”所有人的话语。
“既然科学院和皇室不准备带我们逃亡，那我们就制造属于自己的逃亡星舰！”
“我向各位保证，每个人都能坐上逃亡星舰前往太阳系，即便是玛鲁斯，也拥有独属于自己的座位！”
当然，在动员完之后，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
别说带领所有人逃亡了，保守估计，就算所有比邻星人日夜不休地制造星舰，最好的结果就是带走五十万左右的比邻星人。
这显然违背了他自己承诺的话语。
想到情况公布后造成的影响，他当机立断，压下了这一状况，并严令禁止知情人员向外界透露情报。
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
为了让所有比邻星人能安心完成自己的工作。
在这种关键时刻，不管出现什么意外，都会减少最后的逃亡人数。
至于最后的逃亡人选……
利瓦伊心里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不管如何，让比邻星人优先乘坐逃亡飞船。
换句话说，在他心里，玛鲁斯们再度成为了用之即弃的工具。
“所以，利瓦伊，我们是同类。”莱尔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们都一样。”
第261章 利瓦伊的重要性
利瓦伊没有回应莱尔的话语。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窗户，默默地看着下方辛勤工作的比邻星人。
“好好考虑一下吧。”莱尔走到利瓦伊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加入我们。”
“科学院可以保证你和你家人的安全，甚至包括你的好友，都能第一时间进入逃亡星舰。”
“科学院……”
“滚出去！”利瓦伊怒声喝道，打断了莱尔还没说完的话语。
莱尔显然没有预料到利瓦伊这个反应。
他愣了愣神：“什么？”
“我说，滚出去！”利瓦伊的语气越发暴躁。
同时，他一把按下了身边的白色按钮，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在房门外响起！
“嘭！”
几乎同时，房门被一把推开，十余名守卫鱼贯而入，如临大敌般看着莱尔！
“呵呵呵。”莱尔回过神来，他不仅没有丝毫生气，反而还轻笑一声。
“我相信你会醒悟的，利瓦伊。”
“我们是同类。”
“我等着你来找我。”
……
比邻星中央科学院。
一名身穿黑袍的莱尔神色匆匆地来到一扇紧闭的大门前。
他抬起短小的前肢，轻轻叩击面前的大门。
一阵清脆而空灵的声音从叩击处响起。
“谁？”
“尊敬的奥古斯阁下，是我，纳尔特斯。”
没有任何回应。
但紧闭的大门却悄然开启。
一名年迈的莱尔脚步蹒跚地走出大门。
他略微浑浊的视觉器官扫视了一眼面前的莱尔，面无表情地问道：“纳尔特斯……任务完成了吗？”
听到奥古斯的问话，纳尔特斯连忙恭敬地回答道：“奥古斯阁下，任务已经完成了。”
“利瓦伊的反应和您说的一模一样，他对我们的提议有些恼怒。”
年迈的奥古斯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做的不错。”
“我相信，要不了多少时间，他就会来找我们了。”
纳尔特斯抬起头，向奥古斯投去了疑惑的眼神：“奥古斯阁下，为什么您如此关注一名身份低贱的普通比邻星人？”
“在高能激光武器的聚焦下，只要我们一声令下，他们不会有任何反应时间。”
“到时候，我们再接管那些逃亡飞船不就好了吗？”
奥古斯缓缓摇了摇头：“利瓦伊不一样，他对于我后续的计划，有很大的作用。”
听到这话，纳尔特斯眼神微微一变。
他想起了这段时间科学院里的一些传言。
“奥古斯阁下，是太阳系舰队的原因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唰！
一瞬间，奥古斯严厉的目光狠狠地瞪向面前的纳尔特斯！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纳尔特斯呼吸孔急速开闭，思维器官顶部的皮肤也泛起了一片细密的小疙瘩：“我，我听说的。”
奥古斯缓缓阖上自己的视觉器官，张开呼吸孔长长地舒了口气。
“算了，这件事你知道也没什么问题。”
“真有太阳系舰队？！”纳尔特斯压低声音，惊骇地问道。
见到奥古斯点头，纳尔特斯心中惊骇更甚几分！
“而且，根据观察员的持续观察，他们正在以10%光速的速度朝我们而来。”奥古斯轻飘飘地抛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什……”纳尔特斯感觉自己被一双无形之手掐住了脖子，挣扎许久，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奥古斯转身走入了房间：“跟我来。”
……
看着奥古斯逐渐远去的背影，纳尔特斯赶忙跟了上去。
“根据预测，他们将会在五十年后抵达比邻星外围。”
奥古斯一边伸手打开一个显示器，一边轻声说道。
显示器中是深邃的黑暗。
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有一个颜色稍显奇怪的像素点。
“这就是他们的舰队。”奥古斯伸手点了点那个像素点，沉声说道。
“那，那我们该怎么做？”纳尔特斯的语气充满了惊恐，“提前逃亡吗？”
奥古斯的视觉器官中闪过一抹寒芒。
“战争，无可避免！”
还没等纳尔特斯说话，他便自顾自地解释起来：“我们的主恒星，预计还有120年寿命。”
“说来也可笑，那个高等文明造物，竟然让一颗红矮星在短短190年时间里走完了自己无比漫长的生命历程。”
说着，奥古斯摇了摇头：“120年，我们根本无法制造出携带足够人数的逃亡星舰。”
“即便短暂地逃离，我们的文明也终将陷入灭亡。”
“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但是，太阳系舰队的出现改变了这个结局。”
奥古斯急促的呼吸频率显示出他内心的激荡心情。
“我们不用着急逃跑。”
“依托我们的母星，建造防御工事，只要击败他们，俘虏他们的飞船，我们就可以携带更多族人离开。”
“我们的文明也能继续存在于这个宇宙之中！”
纳尔特斯沉默片刻，开口轻声问道：“可是……万一我们没打过呢？”
奥古斯用力张开呼吸孔，喷出一口灼热的废气：“不可能！”
“即便他们的科技水平比我们高，经历了4.22光年的星际旅途，他们的舰队绝对剩不了多少资源。”
“而我们，凭借母星的资源优势，就是硬拖，也能把他们拖死！”
“更何况，从当时探测器传回的情报可以看出，他们的科技水平远低于我们。”
纳尔特斯没有说话，默默地点了点头。
对于这种等级的事务，他是没有发言资格的。
奥古斯扭头扫了一眼纳尔特斯：“这就是利瓦伊发挥他作用的时候了。”
“什么？”纳尔特斯愣了愣神，他的脑子显然没跟上奥古斯话题的跳跃速度。
奥古斯也没有在意纳尔特斯的反应。
“到目前为止，只有利瓦伊可以让那些比邻星人和玛鲁斯死心塌地地做事。”
“也正是如此，想要打赢这场战争，利瓦伊的作用很大。”
“他必须加入我们！”
“让那些比邻星人和玛鲁斯们为我们改造飞船，建造防御措施。”
“然后再把他们推上战场，充当炮灰……”
“没有比这更好的解决方案了！”
奥古斯的声音不断地在空旷的房间内回荡。
第262章 环行星防御工程
地球历2105年。
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利瓦伊深深地叹了口气。
“阿奎塔斯，天气越来越冷了。”
他没有转头，自顾自地轻声说道：“这样的环境，极大影响了我们的星舰制造进度。”
房间内的一个宽大的椅子上，坐着一名雌性比邻星人。
听到利瓦伊的感叹，她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了窗边。
“是啊，父亲。”
“主恒星的状态越来越差了，从前两年开始，恶劣的天气就开始影响我们的工作进度了。”
“甚至有不少比邻星人开始抗议日复一日的艰苦工作。”
“该死的……”利瓦伊神色阴沉的低声怒吼道，“他们是在为自己建造逃亡飞船！”
“要是不想干活，他们完全可以找一个安静的角落等死！”
“父亲……”阿奎塔斯有些诧异地看着利瓦伊。
显然，她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这样下去，最后能成功离开的人数估计还要打一个折扣。”
说着，利瓦伊痛苦地阖上了自己的三对眼睛。
“或许……我应该和他们谈谈的……”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到站在他身边的阿奎塔斯都没有听清。
“什么？”阿奎塔斯愣了愣，朝一旁的父亲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利瓦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一艘艘庞大的圆盘状飞船。
每一艘飞船的建造进度都不尽相同。
进度快的，飞船已经完成了80%的建造工作。
而进度慢的，基本只完成了一个壳子。
“哎……”
利瓦伊张开呼吸孔，深深地叹了口气：“阿奎塔斯，你回去吧。”
听到这话，阿奎塔斯微微张开嘴，想要再说些什么。
但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好的，父亲。”
说完，她转身朝房门走去。
在伸手拉开房门的那一刻，她蓦地转过身子，三对眼睛中透出几分忧虑：“父亲，您真的没事吗？”
听到阿奎塔斯的声音，利瓦伊身子不由微微一颤。
他沉默了一会儿，将自己的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
“我没事，阿奎塔斯。”
“放心吧，我会带你逃离这个糟糕的星球的。”
听到这话，阿奎塔斯的思维器官顶部露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我相信您。”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闭的声音在利瓦伊耳边回响，渐渐地，他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
几天后。
比邻星中央科学院。
“利瓦伊，你终于来了。”
见到利瓦伊的那一刻，纳尔特斯六只眼睛猛地一亮！
好家伙，可算让他等到了！
原本他以为利瓦伊的醒悟只要几天时间。
结果，他硬生生在中央科学院等了五年！
五年！
你知道这五年他是怎么过的吗！
虽然心里波涛汹涌，但纳尔特斯还是尽可能地保持着自己的“风度”。
“考虑得怎么样，利瓦伊？”纳尔特斯朝利瓦伊露出了一个满含深意的笑容。
利瓦伊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我加入你们。”
“不过，事先说好，要保证我周围人的安全！”利瓦伊的呼吸非常急促，“还有登陆飞船的名额，我需要……”
纳尔特斯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道：“放心，答应你的，我们不会反悔。”
“十个名额，具体名单由你自己选择。”
“只有十个？！”利瓦伊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么少？”
一袭黑袍的纳尔特斯用居高临下的眼神望着利瓦伊：“不然呢？”
“你知道前往更远的恒星系需要多大的代价吗？”
“十个名额已经是给你的最大奖赏了。”
利瓦伊的呼吸越发急促，他的呼吸孔急速开闭着。
“好。”
他艰难地憋出了一句话：“你们要我做什么？”
“很好，先跟我去见奥古斯阁下吧。”
纳尔特斯眼中的笑意愈发明显：“他会告诉你接下去的安排的。”
说完，纳尔特斯转身朝科学院内部走去。
看着纳尔特斯的背影，利瓦伊忽然松了一口气。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他默默地摇了摇头，将异样的感受甩出思维器官后，他迈开脚步跟上了纳尔特斯的步伐。
……
地球历2130年。
距离人类舰队抵达比邻星还有16年时间。
此时的比邻星b，已经被一层厚厚的白雪和冰层覆盖。
原本色彩丰富的比邻星b，已然成为了一颗白色的星球。
自从太阳系舰队即将到来的消息传开，随着利瓦伊的一声令下，无数比邻星人和玛鲁斯们开始了飞船改造计划和环行星防御工程建造计划。
飞船改造计划，顾名思义，就是将原本的逃亡飞船改造成适合战斗的飞船。
而环行星防御工程建造计划，由无数天基电磁炮和天基高能激光武器组成。
这些武器，将比邻星b改造成了一个长满刺的刺猬。
整个工程中，最重要的一项工程便是12门陆基巨型高能激光炮。
得益于此时比邻星b地表极低的温度和稠密的大气，激光武器的散热问题得到了良好的解决。
再加上被安置在母星之内，基本不用担心任何能源供给问题。
因此，这围绕比邻星b赤道建造的12门巨型激光炮便成为了比邻星文明的杀手锏。
与此同时，他们开始修建地下工程。
这不仅可以躲避来自太阳系舰队的打击，还可以阻挡外界的寒冷空气。
地下城内，奥古斯向利瓦伊发来了通讯请求。
“利瓦伊，防御工程的建造进度怎么样了？”
面对执掌整个比邻星文明的奥古斯，利瓦伊恭敬地将双手放在了思维器官顶部。
“尊敬的奥古斯阁下。”
“地下城已经建造完毕。”
“按照现在的进度，距离环行星防御工程完全建成大约还需要15年时间。”
屏幕中，奥古斯的思维器官上没有露出丝毫表情。
“太慢了！”
“十年！我给你十年时间！”
“不管你怎么做，十年后我要看到完整的防御工程！”
“然后……”
“迎接战争！”
第263章 抵达，唤醒
地球历：2146.6.7
比邻星系外围。
距离比邻星0.01光年处。
一支舰队宛若幽灵一般朝比邻星方向飘去。
这是跨越了4.22光年，远道而来的人类舰队。
早在五年前，人类舰队在零的控制下完成了转向和减速工作，并关闭了所有霍尔推进装置和大功率无线电设施。
在一系列骚操作下，整支舰队兜了一个小圈，换了个方向，依托着惯性朝目的地飘去。
这是吕永昌亲自设计的行进模式。
在不清楚比邻星文明是否观测到己方舰队动作的时候，这种行进方式无疑是最安全的。
也是最阴险的。
战争，自人类舰队关闭发动机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也正如吕永昌所料，此时的比邻星上一片混乱。
原因嘛……自然也很简单。
《战争前夕，我弄丢了敌舰方位》
……
五年前。
“告诉我，为什么那支太阳系舰队从我们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年迈的奥古斯愤怒地朝着几名观察员吼道。
“我，我们也不清楚。”一名观察员壮起胆子，低声说道，“前段时间我们还锁定着他们。”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就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消失在了我们的侦测设备中。”
“前段时间？！”奥古斯的愤怒更强盛了几分，他用力地张开自己的呼吸孔，狠狠地呼吸着空气，“到底是多久以前，给我讲清楚！”
“……一个月前。”观察员连声说道，“就在一个月前，我们的射电望远镜还能接受到他们的无线电讯号。”
“一个月前？”奥古斯听到这话，不由愣在了原地。
“那为什么现在才说！”
一边说着，他一边举起自己短小粗壮的前肢，准备朝面前的观察员抽去。
“我，我们当时上报了相关情况，只是……只是今天您才知道。”观察员下意识闭上自己的眼睛，大声解释道。
听到这话，奥古斯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算什么？
他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科学院的工作效率问题。
想到这一个月时间里，太阳系舰队已经悄悄变换了方位，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眩晕感瞬间冲入了他的思维器官。
“把所有侦测设备开起来，朝舰队消失的区域扫描！”奥古斯咬牙切齿地说道，“必须给我找到那支太阳系舰队！”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作为首席莱尔，他无比清楚，凭借他们的科技，绝对找不到宇宙中一支刻意隐藏自己的舰队！
……
比邻星外围。
随着舰队抵达预定位置，【地球号】内部骤然亮起无数灯光！
【目标地点已抵达】
【正在执行唤醒程序】
【家园一号舰，开始唤醒……】
【……】
一连串汉字在指挥中心的巨幅全息影像上闪过。
唤醒程序开始了！
……
沉重的眼皮忽然被什么东西撑开。
明晃晃的白光在眼前亮起。
‘一只机械臂？我在哪儿？好困……’
略显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浮现。
一股明显的思维停滞感阻碍了他的思考。
“瞳孔对光反射状况良好。”
“赵子杰舰长，听得到吗？”
一阵熟悉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
听到自己的名字，赵子杰挣扎着睁开自己沉重的眼皮。
“这里是……”
无比沙哑的嗓音吓了他一跳。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话刚说出口，一阵无比酸涩的感觉从气管和肺部传来。
“咳咳咳！”
他一边用力咳嗽，一边问出了心中萦绕的问题：“我，我这是在哪儿？”
零的虚拟形象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赵子杰舰长，恭喜您成功苏醒。”
“现在是地球历2146.6.7，我们正位于距离比邻星0.01光年处。”
赵子杰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2146年……比邻星……
一个个词汇冲击着他因为长时间冬眠而反应迟钝的大脑。
“我，我们到了？！”
止住咳嗽后，他扭头看了看。
熟悉的冬眠舱，熟悉的星舰舱室，以及，熟悉的咳嗽声。
周围还有不少和他一样满脸茫然的人。
他粗略扫了一眼，大多数都是熟识的同伴。
赵子杰用力挣扎了一下，试图从冬眠舱内爬出来。
“赵子杰舰长，请稍等。”零的虚拟形象再次开口说道。
“长期的冬眠导致您的身体变得较为虚弱，这属于正常状况。”
话语间，一台机器人将一个包装袋放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赵子杰眼中透出几分疑惑。
“营养液，可以帮助您迅速恢复体能，您应该用得上。”零迅速解释道。
咕噜……
一股强烈的饥饿感从腹部传来。
赵子杰双手颤抖着抓起面前的包装袋，用力打开了封口，借助袋上的吸管结构吸食起来。
“呼……”
高浓度营养液的效果立竿见影。
原本感觉身子虚的要命的赵子杰，在短短几分钟时间里，已经有力气爬出冬眠舱了。
漂浮在半空中，赵子杰望着面前熟悉的舱室，眼中一时间露出几分迷茫。
他现在该做什么？
“赵子杰舰长，请跟我来。”一旁的机器人发出了轻微的提醒声。
与此同时，一副全息画面出现在他的身前。
“这是您接下来一个星期的安排。”
“为了让您尽快恢复体能，应对接下来的战争，您需要进行为期一个星期的康复训练……”
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安排表，再听着周围那台机器人的解释，赵子杰的心情忽然激动了起来！
战争！
要开始战争了！
比邻星文明，我们来了！
正当赵子杰在心底大声呐喊之时，机器人的声音将他从激荡的内心世界中揪了出来。
“赵子杰舰长，请跟我来。”
“接下去，您需要进行沐浴更衣。”
“三十分钟后，我会带您去体检。”
“一小时后……”
赵子杰：“……”
相似的场景，发生在家园一号舰的各个角落！
为了应对接下来的战争，零根据预设程序，唤醒了所有科学家以及星舰驾驶员！
【地球号】指挥中心，吕永昌默默地看着前方泛着微弱光芒的恒星。
0.01光年（632AU）外的比邻星
战争，开始了！
第264章 第一舰队指挥
一个星期后。
经历了长达一个星期的休养和锻炼，所有科研人员和星舰驾驶员的身体都恢复到了以往的状态。
【地球号】指挥中心内。
吕永昌坐在指挥中心的最高指挥台上，眉头紧蹙着看向面前的全息影像。
全息投影中，一名名星舰驾驶员的资料清晰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不错，摆在他面前的难题，正是战争前的点将环节。
这是人类文明第一次进行星际作战，没有任何以往经验和履历可供参考，吕永昌只能根据战场模拟成绩和实战模拟成绩选择人选。
当然，说是实战模拟，其实就是在小行星带打打陨石之类的活儿。
他们可没这么多资源和时间来开展一场真实的星战演习。
至于为什么不事先选好……
原因自然也很简单，长达百年的冬眠旅途，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
比如，根据零的汇报，家园一号舰内就有一个倒霉蛋，冬眠舱无故损坏数次，虽然机器人及时修复，但还是对他的身体机能还是造成了极大的损伤。
不出意外的话，他下半辈子只能当一名普通人了。
吕永昌眉头紧蹙，翻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嗯？”
忽然，他不断在空中滑动的手停了下来。
“零，把他的详细资料调出来。”
快速翻动的全息投影蓦然一顿。
随后，一名星舰驾驶员的履历被零调取出来，呈现在他的面前。
“把土卫六这一段履历展开。”吕永昌的目光一扫而过，在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履历中的一部分内容。
良久。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
“不错，就他吧。”
……
家园一舰，康复室。
赵子杰和高阳满头大汗，借助各种器械恢复着自己的体能。
“赵子杰舰长，有您的最新任命信息，请查收。”
零的声音忽然响起，一面全息投影也随之出现在两人身边。
“呼……”
赵子杰慢慢松开借助弹簧制成的推力器，解开椅子上的电磁扣后站起身，一边擦汗一边朝旁边的全息投影走去。
“子杰，怎么样，你被分配到第几舰队了？”
高阳也放下了手中的锻炼器材，朝赵子杰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250艘【金乌】战列舰，被分为四个阵列，每个阵列由60艘战列舰组成，多余的十艘战列舰，将围绕在【地球号】旁，负责守护母舰的工作。
其实在赵子杰看来，这十艘战列舰能提供的防护作用，完全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虽然旗舰的体型可以让敌方清楚地认识到这是人类文明的旗舰，但若是想要进行斩首行动……
呵呵，旗舰上配备的强大火力会瞬间教他们做人。
真以为那多出的体积是吃素的不成？
当然，这是建立在两方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
如果对面是远超己方的高等文明，那即便是加上那十艘【金乌】战列舰，估计也改变不了战场局势。
按他的想法，所有的【金乌】战列舰就应该全部派上前线，甚至，在必要关头，旗舰也得参战！
“子杰？”
高阳的声音再度传来，打断了赵子杰的思绪。
他应了一声，看向面前的全息影像。
康复室内的摄像头随之移向他的面部。
【身份认证成功】
一行小小的汉字一闪而过，全息影像上顿时出现了属于他的任命信息。
“卧……卧槽？”
赵子杰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惊叹。
“你卧槽个什么劲儿……”高阳被赵子杰的反应吊起了胃口，他迅速伸手解开椅子上的电磁扣，站起身朝赵子杰走去。
“不就是一个任命信息吗，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让我猜猜，你应该是在第一舰队吧，凭借你的模拟课成绩，应该能……”
一边说着，高阳一边探头朝赵子杰面前的全息投影上看去。
“……卧槽！！”
一声惊呼在康复室内响起，引得旁边的众人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你是舰队指挥？！”
高阳的惊呼声继续在康复室内回荡。
“咳咳！是第一舰队指挥，舰队总指挥那是吕教授的位子。”感受到周围众人灼热的目光，赵子杰赶忙解释了一番。
“那也是舰队指挥！”高阳脸上写满了激动，“而且还是第一舰队指挥！”
“子杰，苟富贵，勿相忘啊！！”
说着，他也不嫌弃赵子杰身上滑腻的汗水，一把伸手抱住了赵子杰的……胳膊。
主要还是周围看热闹的人太多，不然，他高低也得整一个抱大腿的戏码！
赵子杰朝周围扫了一圈，看着周围众人愈发炽热的眼神，他迅速将自己的胳膊从高阳怀里抽了出来。
“行了行了，别跟我整这些有的没的。”
“你的任命也下来了。”
说着，赵子杰伸手将面前的全息投影划到最底部：“你自己看看吧。”
听到有自己的任命消息，高阳立马松开手，转身看向一旁的全息影像。
“……协助赵子杰舰长完成舰队指挥工作？”
高阳来回滑动了一下面前的投影，确认没有多余信息后，他转过头，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的队友。
“这是个啥职位？”
赵子杰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反问道：“秘书？或者说，跑腿的？”
“反正不是副舰长。”
高阳嘴角猛地抽了抽，用力吸了口气。
“秘，秘书也不错。”
“至少比大头兵好些！”
赵子杰哑然失笑，伸手拍了拍队友的肩膀：“别急，战争要开始了，想要功劳还不简单吗？
“说的有理。”高阳用力点了点头。
他扭头看向舷窗外的那颗黯淡的恒星，眼中光芒愈发强盛！
“赵子杰舰长，请立刻前往【地球号】报到。”零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走吧！”
听到提醒声，赵子杰深吸一口气，招呼了一声同伴，目光坚定地朝康复室的大门走去。
沿途，自然是一片艳羡的目光。
第一次参加星际战争就当上了第一舰队的舰队指挥，可以说，只要不犯什么大错误，日后前途一片光明！
第265章 宣战
舰队在无尽的黑暗中再度飘荡了一个星期。
而比邻星文明，又度过了一个提心吊胆的星期。
2146.6.21
“零，帮我接通所有星舰。”
坐在指挥中心的吕永昌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面前的超距通讯设备。
在确认通讯设备工作正常后，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后开口说道。
“各位同胞，大家好。”
“我是舰队总指挥，吕永昌。”
……
第一舰队，一艘【金乌】战列舰中。
白亦轩神色凝重地坐在舰长位上，默默地感受着驾驶室内沉重的气氛。
“白队，战争马上要开始了，你怕吗？”
洪凡幽幽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白亦轩扭头看了看坐在副舰长位置上的队友，和洪凡一样，夏婉怡的眼中也充满了不安。
他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怕，当然怕。”
洪凡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白亦轩接下去的话语打断了动作。
“我怕自己死在战场上，怕你们因为意外在我面前牺牲……”
“但比起这些，我更怕人类文明的消亡！”
洪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自己队长的倾诉。
白亦轩的声音继续传来：“因此，我不会躲避这场战争。”
“哪怕我的生命只剩下最后几天，我也希望，人类，荣光永存。”
洪凡眼中透出几分激动，伸手攥拳，低声重复道：“人类，荣光永存！”
一旁，夏婉怡脸上露出了一抹略显无奈的笑容。
“婉怡，你呢？”洪凡扭头看向队友，轻声问道。
“我？”夏婉怡哑然失笑，“你猜我为什么坐在这艘【金乌】战列舰上？”
“舰长，来自【地球号】的超距通讯。”一声汇报声打断了三人的交谈。
“接通。”白亦轩沉声说道。
“……咳！”
咳嗽声响起。
白亦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听出来了，那是吕教授的声音。
“我们即将前往战场，这是人类文明第一场星际战争，也是最重要的一场战争。”
“赢了，人类文明可以在宇宙中继续生存。”
“输了，想必也用不着我说结果。”
“在此，我向比邻星文明宣战！”
“各位，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时刻来临了！”
“舰队，启航！”
“愿人类，荣光永存！”
超距通讯自动切断。
驾驶室内，原本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教授说的真好。”夏婉怡的感慨声从一旁传来。
白亦轩扭头朝她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夏婉怡没有说话，只是朝一旁努了努嘴。
白亦轩顺着她指出的方向看去。
原本面色阴郁的驾驶员，此时脸上满脸红光！
他甚至还能听到他们的低声讨论。
无外乎几个大字。
光宗耀祖，建功立业。
感受着与一开始截然不同的气氛，白亦轩轻笑一声，扭头看向了面前的全息投影。
……
501艘星舰尾部同时亮起黯淡的光芒。
时隔五年，霍尔推进器再度启动！
为了防止被比邻星文明发现踪迹，霍尔推进器的功率被降到了最低。
由250艘【饕餮】，250艘【金乌】以及一艘【地球号】组成的远征舰队借助微弱的推力离开了原有的轨道，默默地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剩余的【饕餮】舰和【家园】舰，则是被留在了原地。
0.01光年，对于一级文明来说，已经算是十分安全的距离了。
远征舰队的行进目标则是距离比邻星1天文单位（AU）的区域。
别看仅有1天文单位（AU），对于比邻星b来说，这依旧是极其遥远的距离。
比邻星b，距离比邻星700万公里，换算下来，只有区区0.047天文单位（AU）。
所以，在一定意义上，接近了比邻星，就是接近了比邻星b。
……
2147.1.6
大半年时间过去，远征舰队终于“摸”到了目标区域。
【地球号】指挥中心。
吕永昌站在舷窗边，眺望着比原先明亮了许多的比邻星。
在那颗红矮星旁，还有一个略显黯淡的光点。
那就是比邻星b，他们的目标。
1AU以外的比邻星（左侧）比邻星b（右侧）
在主恒星的光芒照耀下，比邻星b通体散发着晶莹的光芒。
通过光学望远镜可以清楚地看到，和地球相似，比邻星表面也拥有极其丰富的水资源。
“警报！警报！”
突如其来的警报声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检测到高强度电磁波信号】
一则鲜红色的警报出现在指挥中心正前方的巨幅全息投影上。
吕永昌面色一沉，当即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伸手拖动面前的全息投影，将侦测到的主动电磁波信号从各种杂乱电磁信号中分离出来。
“零，这信号是什么意思？”
吕永昌沉声问道。
在掌握了比邻星字典的情况下，他们完全可以对捕获到的比邻星信号进行解读。
很快，零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教授，信号内并没有包含信息。”
“它更像是一种主动探测手段。”
“类似于我们的主动探测雷达，只不过频段稍有区别。”
听到这话，吕永昌面色一沉：“我们的雷达吸波涂层对它的效果如何？”
主动探测手段，有利有弊。
好处在于，它可以实时检测周围的敌方目标，提前应对即将到来的打击。
坏处则是，一旦开启，在释放大功率电磁波的同时，它也将自己暴露在了对面的视线之中。
因此，地球舰队迟迟没有开启主动探测手段，就是为了防止被比邻星文明发现。
但身处母星的比邻星文明和地球文明不同，他们注定其不能隐藏自身的存在，因此，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大功率探测设备来全天候搜寻地球文明。
也正是如此，一旦星舰外层的雷达吸波涂层对其吸收效果不好……
那就意味着，此时的人类舰队已经完完整整地暴露在了比邻星文明的视线中！
在场的所有人自然清楚这一点。
因此，在吕永昌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所有人都伸手系上了安全带，并做好了紧急机动和应对打击的准备！
“吸收效果不错。”
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根据估算，我们在对面的侦测设备中，大概率是一颗稍大一些的小行星。”
“就和我们旁边的那颗小行星差不多。”
吕永昌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舷窗外。
一颗直径百余米的小行星晃晃悠悠地在舰队旁打转。
“呼……”
零的话语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吕永昌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轻声说道：“各位，既然没有被发现，那我们也该干活了。”
“让我们送邻居一点惊喜！”
话音刚落，一旁的赵子杰已经按下了超距通讯按键。
“第一舰队，全员听令。”
“立刻锁定比邻星b！”
和赵子杰一样，其余三支舰队的指挥也迅速下达了作战命令。
随着命令下达，零迅速将弹道预测轨迹和比邻星b运行轨迹发送到了每一艘【金乌】战列舰的机载计算机上。
几秒种后，回应传来。
“第一舰队，已完成锁定任务！”
“第二舰队……”
见到四支舰队均已完成目标锁定，吕永昌眼中露出一丝狠色，厉声喝道：
“开火！”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250艘【金乌】战列舰的电磁炮炮管中吐出了无数道火舌！
聚变引擎产生的能量在极短的时间内将炮膛内的弹丸加速到了6000km/s！
弹丸出膛后，径直朝0.95天文单位（AU）之外的比邻星b飞去!
这些包裹着微型核弹的弹丸，将在6.57小时后抵达比邻星b上空！
“零，立即更换舰队行驶方向！”
一击发出后，吕永昌立即开口喊道：“注意霍尔推进器功率！”
“收到，教授。”
在零的控制下，舰队开始缓缓转向，宛若幽灵一般，朝另一个方向飘去。
PS.为了不卡情节，本章加量。
第266章 来自万里之外的礼物
比邻星b。
中央科学院。
奥古斯身穿一件款式独特的黑袍，在观察室内来回踱步。
“结果怎么样？”
见到一名观察员起身，奥古斯迅速朝那名观察员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发现太阳系文明的踪迹了吗？”
面对奥古斯灼灼的目光，那名观察员战战兢兢地摇了摇头。
奥古斯见状，周身的气场再度压抑了几分。
“五年！整整搜寻了五年时间！”
奥古斯张开呼吸孔，用力喷出一口热气，伸出自己短小干枯的前肢，狠狠地拍在了面前的侦测仪器上。
“连太阳系舰队的一根毛都没找到！”
观察员不敢说话，只是默默退后了几步，再度坐回了椅子上。
“奥古斯阁下，有没有可能，太阳系舰队已经离开了？”
一旁，纳尔特斯小心翼翼地问道。
奥古斯猛地转过身，六只眼睛死死地瞪着面前的纳尔特斯。
“纳尔特斯！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他们放弃了面前的宜居恒星系，跑去找8.24光年之外的罗斯154？”
“那可是接近两倍的距离！”
纳尔特斯一时语塞。
也是，除非太阳系文明脑子被门夹了，不然不可能放弃到手的一块肥肉。
根据他们长达数百年的观测，十光年范围内，除了4.22光年之外的太阳系，也就8.24光年之外的罗斯154恒星系内，存在适宜居住的固态行星了。
罗斯154（以比邻星b为原点）
观测室内的气氛凝重的仿佛能挤出水来。
“继续探测！”
奥古斯的声音打破了观测室内沉重的气氛：“把光学望远镜也给我用上！”
“既然电磁波无法侦测到他们，就用你们的眼睛，一点点地把他们揪出来！”
话音落下，奥古斯转身朝观测室大门走去。
“呼……”看着奥古斯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门口，纳尔特斯微微张开呼吸孔，松了口气。
他和一旁的几名观察员对视了一眼。
每个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苦涩和无奈。
正当纳尔特斯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急促高亢的警报声在中央科学院内响起！
与此同时，无数白色的警示灯亮起！
纳尔特斯不由愣在了原地。
观察员尖锐的喊声压下了高亢的警报声。
“敌袭！敌袭！！”
……
几分钟前。
比邻星b同步轨道上，分布着大量的环行星防御设施。
激光炮，电磁炮以及各种各样的主动侦测设备，在比邻星b外围构成了一个密集的防御网。
忽然，大量主动侦测装置向比邻星b发出了警报！
原因无他。
传回的电磁波讯号显示，前方120000公里处，忽然出现了一大批正在高速移动的不明物体！
……
“该死的，怎么回事！”
奥古斯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迈动自己略显干枯的下肢，再次回到了观察室内。
“奥古斯阁下，主动探测设备显示，距离我们12万公里处，出现了一批高速移动的不明物体！”
听到这话，奥古斯心里一沉。
来了！
“是太阳系舰队吗？”奥古斯急促地问道。
只要找到敌方舰队的位置，这场战争就容易多了。
“额……看起来不像，探测设备显示的数据有些奇怪，会不会是出错了？”纳尔特斯探头看了看一旁的显示器，疑惑地说道。
不是敌舰？
忽然，奥古斯脑海中闪过一个要命的念头。
他猛地瞪圆了自己的三对眼睛，冲上前一把推开了挡路的纳尔特斯。
当他看到显示器上显示的数据时，他的六只眼睛中露出了强烈的惊悚之意！
“快！准备拦截！”
“那是电磁炮发射的弹丸！！”
说着，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身边的纳尔特斯和一众观察员。
该死的，这么明显的特征，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出来！
6000km/s的速度，跨越这12万公里也就区区20秒时间。
想到他们刚才已经浪费了将近十秒钟的拦截时间，奥古斯就恨得牙痒痒。
时间有限，他来不及斥责众人，直接伸手按下了一旁的白色紧急按键。
“快！”
“启动自动拦截程序！”
“绝对不能让这些弹丸攻击到我们的环行星防御设备！”
……
白色按键按下的那一刻，一道无线电指令从中央科学院发出，朝同步轨道的环行星防御设施传去。
下一秒，在中央计算机预设程序的控制下，相应区域的电磁炮和激光炮开始了充能工作。
此时，距离发现这批弹丸已经过去了整整12秒。
由人类远征舰队发出的第一批“礼物”，跨越万水千山，来到了距离比邻星b48000千米之处！
一秒钟后，拦截武器充能完毕。
弹丸距离比邻星b：42000千米！
在中央计算机的控制下，激光炮和电磁炮瞬间朝前方倾吐出了无比庞大的火力！
短促的激光束率先攻击到目标。
只是一瞬间，在高能激光束的威力下，电磁炮弹丸瞬间熔化，露出了包裹在其中的微型核弹！
轰！！
一阵火光出现在比邻星b的外围。
如同一个信号一般，随着激光光束的来回扫射以及电磁炮弹丸的精准攻击，此起彼伏的爆炸火光出现在星球外围！
突然，一枚弹丸突破了层层封锁，宛若一名勇士一般，杀入了密集的环行星防御设施中！
这个漏网之鱼狠狠地撞在了一台高能激光炮之上！
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激发了弹丸内部的微型核弹。
轰！！！
这一次，爆炸的火光出现在了环行星防御设施中！
因为没有大气层，微型核弹的爆炸没有引起冲击波，对周围的打击不是很大。
但不管怎么说，那台被直接命中的激光炮彻底成为了太空垃圾。
一台激光炮的消失，让原本无比密集的防御网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漏洞。
连锁反应随之出现！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火光出现在同步轨道的防御网之上！
一台台激光炮和电磁炮在攻击下化为无尽的碎屑！
更有几枚弹丸，悄无声息地越过防御网络，径直朝比邻星b的地表冲去！
第267章 利瓦伊，你变了
身穿防寒服的利瓦伊孤身一人站在比邻星地表，抬起头默默地朝天空看去。
此时，正值夜晚。
万里无云的夜空中，零星可以看到一点黯淡的闪光。
他知道，那是来自环行星防御网拦截电磁炮弹丸发出的火光。
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声熟悉的呼喊随之传来。
“父亲。”
利瓦伊神色微微一动，转身朝身后看去。
阿奎塔斯身穿严密的防寒服从面前的小屋走出。
那是地下城的出入口。
“怎么了，阿奎塔斯？”利瓦伊朝自己的女儿招了招手，轻声问道。
阿奎塔斯快步走到父亲身边。
和父亲一样，她也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时隐时现的黯淡火光。
良久，她轻声问道。
“父亲，听说，太阳系舰队朝我们发动攻击了？”
利瓦伊一时语塞。
这个消息，目前还是封锁状态。
这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
但身为他的女儿，阿奎塔斯自然有许多方式可以得知这个信息。
利瓦伊张开呼吸孔，深深地呼出一口热气。
废气中的水蒸气迅速凝结，在空中形成了一道浓重的白雾。
“是的。”
他微微垂下眼帘，轻声说道。
“……”阿奎塔斯陷入了沉默。
两人之间气氛也随之变得僵硬起来。
“……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办？”
沉默许久之后，阿奎塔斯轻声打破了沉寂。
利瓦伊下意识松了口气，他有些无奈地看向头顶的夜空，不知何时，一片乌云飘荡了过来，遮蔽了上方隐隐若现的火光。
“至少现在，我们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地下城里。”
“等科学院那边传来消息后，才能轮到我们驾驶飞船参加战争。”
利瓦伊的话音刚刚落下，身后的小屋里传来了一声粗犷的声音。
“凭什么我们要听科学院的安排？！”
利瓦伊再一次扭头望去：“希克斯？”
一名身穿防寒服，身子明显比别的比邻星人大一圈的雄性比邻星人从屋子中钻了出来。
“利瓦伊大哥，你胆子太小了。”
“要我说，我们就应该直接开着飞船冲出去，和那些该死的入侵者决一死战！”
听到这话，利瓦伊思维器官顶部的皮肤顿时泛起一阵复杂的波纹。
“然后呢？”
“我们现在连对面飞船都没有找到，你准备出去当活靶子吗？”
希克斯声音猛地一窒。
但几秒钟后，他轻声嘟囔道：“不管怎么样，我们至少不能听科学院的命令，不然，和以前又有什么区别……”
利瓦伊神色稍微严肃了几分：“希克斯！”
“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语。”
“星际战争，和以前的小打小闹不同，没有科学院的领导，仅凭我们，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的。”
希克斯一脸诧异地望着利瓦伊，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回去吧，希克斯。”利瓦伊朝他挥了挥手，再次抬头望向那片硕大的乌云，试图透过它看清上方的局势。
“……你变了，利瓦伊。”希克斯眼神逐渐复杂了起来，“你现在和科学院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说完，希克斯满脸失望地转身朝身后的小屋走去。
利瓦伊没有说话，眼神中却透出几分挣扎。
他变了吗？变得和科学院的人一样？
或许吧。
但只有这样，他才能带着自己的家人活下来。
他张了张嘴，试图朝希克斯解释一二。
但话刚到嘴边，一道刺眼的光芒从远处传来，打断了他的动作。
利瓦伊眯起眼睛，朝远处看去。
极远处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耀眼的光球。
与此同时，一朵蘑菇云冉冉升起。
天空中，也出现了零星几个泛着红光，急速朝地面冲来的小点！
“快逃！防御网被突破了！”利瓦伊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大喝一声，一把抱起身边的阿奎塔斯便往小屋冲去。
经过希克斯身边的时候，希克斯还呆呆地愣在原地，显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利瓦伊扭头看了一眼。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正在急速朝他们冲来！
他咬了咬牙，腾出一只手，用力拉了一把希克斯：“快走！进地下城！！”
……
几秒钟后。
由微型核弹引发的冲击波扫过小屋。
小屋内部，特制的升降梯一阵抖动，内部的灯光也是忽明忽暗。
阿奎塔斯显然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
她蜷缩在父亲的怀中，身子微微颤动。
“放心，没事的。”利瓦伊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这个出入口不怕这点冲击的。”
一阵又一阵的冲击和轰鸣声从外界传来。
显然，不止一枚弹丸突破了环行星防御网的拦截。
“该死的……这些入侵者是疯了吗？”
“他们怎么会往电磁炮弹丸里加装核弹的？！”利瓦伊低声咒骂道。
爆炸声渐渐消散。
灯光率先恢复了正常，升降梯也逐渐恢复平稳。
阿奎塔斯的心情也渐渐平缓了下来。
“谢谢。”希克斯有些僵硬地朝利瓦伊说道，“我，我欠你一条命。”
利瓦伊摆了摆手，伸手按下了面前的按键。
升降梯再度打开。
小屋中满是灰尘。
他扫了一眼一旁的屏幕，上面显示着外界的辐射数值。
还好，辐射浓度不是很高。
依然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
长期生活在距离主恒星700万公里处的行星上，比邻星人的身体对于辐射的耐受程度很高。
得益于此，这些核弹对比邻星文明的最大影响，还是对地表建筑的破坏。
利瓦伊小心翼翼的走出小屋。
远处，蘑菇云还未消散，火光照亮了整片天空。
阿奎塔斯眼中露出几分悲哀。
她轻声问道：“父亲，一定要发生战争吗？”
利瓦伊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阿奎塔斯，这是没办法的。”
“我们不会让出母星，他们也不会让出飞船。”
……
中央科学院。
奥古斯正在大肆宣泄自己的愤怒。
“恶毒的入侵者！”
“竟然在弹丸内加装了核武器！”
“我们的损失有多少？”他扭头朝一旁的莱尔望去。
“受击区域损失了10%的电磁炮和激光炮，地面损失不大，大多是一些普通建筑，我们的巨型陆基激光炮没有任何损伤。”
奥古斯稍微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的脸色又难看起来。
观察员汇报了最新的观测结果。
“奥古斯阁下，弹丸发射的方向并没有发现太阳系舰队的踪迹，他们应该是提前转移了方位。”
奥古斯有些无奈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他心中担忧的场面终于出现了。
一开始，由于太阳系舰队肆无忌惮的直线加速动作，他们在观测太阳的同时，极其偶然地发现了太阳系舰队。
但自从舰队转变航向，并尽可能地减小了霍尔推进器和无线电功率，即便是他们的观测设备，也难以搜寻他们的方位。
原因很简单。
他们的观测技术虽然足够发达，甚至可以观测到几光年之外的舰队，但那是在确定方向的情况下，逐一排查的结果。
而现在……
空间是三维的，舰队可以躲藏在任何一个方向。
排查任何一个方向，都会耗费他们大量的时间。
等他们排查完某个方向的所有像素点，太阳系舰队早就改变了自己的行进轨迹！
第268章 科技树点歪了？
0.95AU之外。
人类舰队静静地飘荡在深邃黑暗的宇宙空间中。
【地球号】内部。
吕永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当看到影像中比邻星b外围传来了无数爆炸火光时，他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看起来，对面在行星轨道上建了不少防御设施。”
随着时间推移，爆炸火光逐渐消散。
吕永昌轻声说道：“零，汇报一下战果。”
“教授，根据观测，有151枚弹丸突破了敌方防御网，其中，63枚弹丸对敌方防御设施造成了打击，88枚弹丸进入了敌方大气层，成功对敌方本土造成了打击。”
随着零的声音响起，指挥中心正前方的巨幅全息投影中出现了一个模拟图。
比邻星b的环行星防御网具体配置呈现在众人面前。
“根据观测，敌方使用的防御武器为轨道高能激光炮和轨道电磁炮。”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和当初传到地球的信息没有太大的出入，比邻星文明果然进入了发展停滞期。
即便经过了一百多年时间的发展，他们仍然处于一级文明的范畴。
而且，通过上述情报，吕永昌心中浮现出了一个猜测。
比邻星文明，似乎并没有点出人工智能科技。
原因很简单，第一轮进攻作为试探性攻击，人类舰队发射的弹丸其实并不多。
即便如此，他们的防御网络仍然出现了纰漏，甚至出现了较大的战损。
这就足以证明他的猜测。
至少，换做零，绝对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想到这边，吕永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零，模拟一下对面的拦截过程，看看能不能找到漏洞。”
“收到。”
零回应一声后，便开始了自己的计算工作。
无数弹道轨迹和运动路径出现在巨幅全息投影之上。
“你觉得比邻星还在用死板的拦截程序控制这些天基武器？”方旭皱了皱眉头，惊诧地看向吕永昌，“好歹也是一个星际文明，不至于这么落后吧……”
吕永昌耸了耸肩：“谁知道呢？试试总不会错的。”
说完，他在心里默默补充道：零可不是一般文明能拥有的东西。
作为唯一一个科技树系统直接赋予代码的存在，零对于科技文明的帮助，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计算完成。”
零的声音再度响起：“根据模拟结果，我找到了以下防守漏洞：……”
看着全息投影上逐条列出的文字，吕永昌扭过头，朝方旭挑了挑眉毛：“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方旭不由一阵无语：“……”
“怎么感觉这比邻星文明的科技树点歪了呢……”
吕永昌没有理会方旭的吐槽，直接开口下达了命令。
“全体注意，继续保持静默。”
“一个星期后，更改攻击模式，进行第二轮炮击！”
……
一个星期后。
奥古斯神色难堪地望着面前的显示器。
显示器中，再一次出现了搜寻失败的字样。
这段时间，他们耗费了无数精力来寻找太阳系舰队，但显然，没有获取任何成果。
唯一一个好消息，是这一个星期内他们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借助这个空档，他们启动了几艘飞船，小心翼翼地爬上太空，对环行星防御设备进行了简单的维修更换工作，补上了受到攻击后出现的漏洞。
当然，换个思路，这也意味着太阳系舰队仍在转移自己的方位，并时刻准备再来一次同样的袭击。
“奥古斯阁下，来自利瓦伊的通讯请求。”
一名莱尔面色犹豫地走到了他的面前，用恭敬的语气说道。
奥古斯面色一沉，他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自己短小的前肢：“告诉他，让他现在别烦我。”
负责通报消息的莱尔眼中露出几分慌乱：“可，可是……”
“嗯？”
奥古斯眼中露出几分寒芒，猛地瞪向面前的莱尔：“可是什么？！”
面对奥古斯的目光，莱尔眼中慌乱更甚，他的呼吸孔急促开闭着，思维器官顶部的皮肤也完美体现着他现在惊慌失措的心情。
但他依然勉强自己开口说道：“可是……利瓦伊说请您务必接听，否则，他无法保证接下来的反击行动。”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道灼热的气息从奥古斯的呼吸孔中直愣愣地喷出，洒在了那名莱尔的脸上。
“他怎么敢……”
奥古斯愤怒地低吼出声：“低贱的种族，等解决了入侵者，我一定要和他好好算这笔账！”
莱尔战战兢兢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奥古斯宣泄完自己的怒气后，恶狠狠地看向他：“把通讯接过来！”
莱尔忙不迭点了点头，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
“奥古斯。”
通讯设备中传来了利瓦伊有些愤怒的声音：“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的环行星防御网这么容易就被突破了？”
“当时我就在地表，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听到利瓦伊的质问，奥古斯眼中顿时升起一阵愤怒。
但很快，想到利瓦伊意外身死的后果，他背后不由泛起一阵寒意。
“我们低估了炮弹的威力，我也没想到那些入侵者会如此丧心病狂。”为了稳定军心，奥古斯压下了心中的怒意，略显含糊地解释了一下。
利瓦伊显然不怎么满意奥古斯的回应。
但想到自己还有求于人，利瓦伊也按下了心中的不满。
“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什么？”奥古斯一时间没有听懂利瓦伊话语的意思。
“我是说，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入侵者的舰队吗？”说到正事，利瓦伊语气也逐渐平缓了下来。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忧虑：“现在我很难办，不少人想要进行反击作战。”
“但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敌舰的具体方位。”
奥古斯轻叹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很遗憾。”
“目前，我们已经启动了全频段主动侦测设备，甚至动用了光学望远镜，但依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第269章 微型探测器
通讯设备中一片安静。
显然，这个消息对利瓦伊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沉默许久后，利瓦伊的声音再度响起。
“奥古斯阁下，我有一个建议。”
奥古斯思维器官顶部泛起阵阵褶皱，他不屑地看着面前的通讯设备：“你说。”
他可不信一个出身普通的寻常比邻星人能对这种事提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我认为，我们可以制造大量微型探测设备，对周围区域进行地毯式排查。”利瓦伊低声说道，“只需要最基础的探测功能和传信功能即可。”
奥古斯微微一愣。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随即，他便摇了摇头，低声否决了他的提议。
“有点困难。”
“我们的工厂已经处于满负荷状态了，很难再腾出空间来制造如此多的一次性探测设备。”
“更何况，这么多探测器传回的繁杂信息，纵然有中央计算机的帮助，我们的人员也很难处理完全。”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高亢的警报声响起。
“敌袭！第二次敌袭！！”
观察员尖锐的喊声再度响起。
和上一次不同，这次他们有了充足的准备。
在警报发出的那一刻，观察员就伸手按下了一旁的白色按键。
……
几分钟后。
警报解除。
奥古斯面色阴翳地看向一旁的观察员：“拦截状况如何？”
观察员迅速敲击面前的控制台按键。
在看到数据后，他有些无奈地回应道：“损伤程度比上一次更严重。”
“受击区域损伤程度达到了15%。”
“更糟糕的是，有一枚弹丸落到了我们的巨型陆基激光炮附近。”
“激光炮损伤不大，但需要一段时间的维修。”
奥古斯脸色越发难看。
“怎么会这样？”
按理来说，这次他们有充足的反应和拦截时间，损伤程度应该大幅缩小才对！
观察员再次敲动酷似键盘的按键，调出了一份数据：“和上一次不同，这次的攻击持续时间更长，弹丸密度也下降了不少，给我们增加了不少拦截压力。”
“对面应该调整了进攻方式。”
“我们原先预设的程序并不能很好的应对这种攻击模式。”
奥古斯心中一沉：“有补救方法吗？”
一名莱尔摇了摇头：“很难，更改所有程序起码需要一个月时间，期间防御设备基本等同摆设。”
“奥古斯阁下，不如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利瓦伊的声音从一旁的通讯设备中传来。
“目前来看，这是最适合我们的方案。”
“我们不能再这样干耗下去了。”
“这会大量消耗我们的战略物资储备，相比较之下，对面只是消耗了几枚炮弹罢了。”
奥古斯脸色变换数次，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息。
“利瓦伊，详细说说你的想法。”
……
接下去的一个月里，比邻星b受到了来自不同方向的电磁炮攻击。
比邻星b轨道上的环行星防御设施被摧毁了大半。
好在比邻星文明储备的资源够多，能够及时替换被摧毁的炮台，否则……
估计等不到探测器制造完成，比邻星b已经被饱和式打击犁地了！
当然，这种做法，对于人类舰队的负担也是挺大的。
从战争开始到现在，他们已经打空了整整一艘【饕餮】的物资！
想到只剩下了99.6%的战争储备，吕永昌含泪下达了继续攻击的命令。
他倒要看看，这比邻星文明到底能熬多少时间！
不说比邻星b轨道上不断更替的炮台所消耗的资源，就是那逐渐恶劣的环境，也够比邻星人喝一壶的。
虽然比邻星文明发来的基因数据显示，他们对辐射拥有极高的抗性，但俗话说得好，量变引起质变嘛！
……
在经受长达一个多月的间歇性炮击后，利瓦伊口中的微型“探测器”终于制造完成。
这一天，数十艘星舰从地表起飞，刺破昏黄的天空，径直飞入了比邻星b的环绕轨道！
直径达到一百余米的圆盘状星舰，在比邻星b外围“撒”下了数以亿万计的微型探测器。
在微型霍尔推进装置的推动下，这些探测器将会在一个星期内覆盖比邻星b附近10AU的区域。
……
第二天。
吕永昌正准备如同往常一样，命令舰队对远处的比邻星b进行远距离炮击。
忽然，一阵急促的警报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侦测到不明信号源接近中！】
看到全息投影中的警告时，吕永昌面色大变！
“零？！”
零的全息形象瞬间出现，与此同时，一面闪烁着红光的巨幅全息投影随之展开！
“教授，比邻星b方向出现大量信号源，初步判断为探测器，数量……目前已发现3672个，更新，15803个，更新，36709个……”
警示灯快速闪烁，全息投影中，信号源的数量也在迅速攀升。
这下，指挥中心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卧槽！”
“他们哪来这么多探测器？！”
吕永昌一把按下面前的舰队通讯按键：“所有人注意，立刻进入深海模式！”
“解除静默状态！”
“我们被发现了！！”
“全舰开启主动侦测模块，启动霍尔推进器，解锁全部武器模块，准备应对打击！”
……
几分钟后。
深邃黑暗的宇宙中，骤然亮起501个明亮无比的光点！
那是人类舰队全功率运行的霍尔推进器！
与此同时，所有星舰都开启了各自的主动侦测设备！
这一刻，在比邻星文明的视线中，人类舰队就像是一盏明灯，忽然出现在黯淡的宇宙背景中！
深海舱内。
全息影像中的字体愈发鲜红。
【信号源距离：1万公里！】
【信号源距离：5000公里！】
【信号源接触警报！】
一串串鲜红色的警报在所有人眼前刷过！
吕永昌不由屏住了呼吸。
【发现信号源！】
随着最后一条信息刷过，一个3D建模影像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着眼前简陋至极的微型探测器3D模型，吕永昌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第270章 反击！迎战
被骗了？
吕永昌脑海中闪过一个糟糕的念头。
身处深海舱内，他只能通过脑电波读取装置向零下达了命令。
‘零，控制机械臂捕捉一台探测器！’
零收到命令后，迅速控制【地球号】朝一旁的探测器靠近。
当两者距离接近之时，一只巨大的机械臂从【地球号】腹部伸出，径直朝那无比渺小的探测器抓去。
【捕获成功】
一条提示出现在吕永昌眼前。
‘零，把它送去实验室，拆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
吕永昌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
几分钟后。
吕永昌面前的全息投影画面悄然改变。
探测器内部构造逐步浮现。
虽然构造方式有所差异，零部件形状也稍有区别，但他还是认出了微型探测器中的各个模组。
一套微型霍尔推进装置，一个无线电收发装置还有一个类似于雷达的主动侦测装置。
三个主要部件，拼接成了面前这个大小不到半米的探测器。
在吕永昌观察构造的同时，零也成功完成了破解工作。
根据零的破解，它内部类似雷达的装置并不能识别物体种类，无线电收发装置也不能传递复杂信息。
简单地来说，比起探测器，它更像是一个信标。
当附近出现较大的物体时，它就会向比邻星b发送一个简单的信号。
至于判断那个大型物体是敌舰还是小行星亦或者是别的什么物体，完全不在它的能力范围内！
看完零给出的检测结果，再联系到那数量极其庞大的信号源，吕永昌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那一刻，他彻底明白了对面的战术。
……
比邻星b。
中央科学院内。
奥古斯面色凝重地在观测室内来回踱步。
距离微型探测器发出已经过了整整一天时间。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他询问的声音中充满急躁。
一名观察员迅速摇了摇头：“奥古斯阁下，探测器没有传回任何有用的数据。”
“目前，我们只发现了几颗小行星。”
奥古斯神色微变，他用力呼出一口热气，强行压下了心里的不安和烦躁。
“奥古斯阁下，耐心点。”利瓦伊的声音在一旁的通讯设备中响起，“再给那些探测器一些时间，它们会帮我们找出那些入侵者的。”
“如果他们没有被骗怎么办？”奥古斯沉声说道，“利瓦伊，你也知道这些探测器的质量有多差！”
说到这边，奥古斯声音微微一顿：“它们甚至不能称之为探测器！”
利瓦伊耸了耸肩：“那也没事。”
“等到探测器完成覆盖工作，他们依然会暴露在我们眼前。”
“只要他们一动，我们的探测器就会向我们发来信号。”
“万一是小行星呢？”奥古斯下意识抬杠道。
通讯设备中，利瓦伊的声音愈发古怪：“是不是小行星，我们打一炮不就知道了？”
奥古斯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再次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希望如此！”
话音刚落，一道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中央科学院！
“找到了！”
观察员高亢的喊声中充满兴奋：“对面开启了主动侦测！”
“他们动起来了！”
奥古斯猛地扭头朝观察员面前的显示器望去。
只见一个硕大无比的白点出现在显示器中！
【距离：0.95AU】
奥古斯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狡猾的入侵者，终于找到你们了……”
“利瓦伊，现在是你的任务了！”
……
比邻星b，地下城。
利瓦伊切断通讯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朝大门迈开了脚步。
“父亲？”
阿奎塔斯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利瓦伊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女儿，思维器官顶部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阿奎塔斯，乖乖呆在这儿。”
“父亲……”阿奎塔斯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她的嘴唇动了动，万千话语最终汇成了一句话。
“注意安全。”
利瓦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他一把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短短几分钟后，房间外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呼声！
“反击！反击！！反击！！！”
或许是因为遭受了整整一个月的炮击，所有比邻星人都憋了一口恶气。
得知敌舰坐标暴露后，拥有驾驶资格的比邻星人纷纷起身朝停放飞船的方向跑去！
一个小时后。
随着一阵悠长的警报声响起，比邻星b地表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上百艘圆盘状飞船从其中依次飞出。
在脱离星球引力后，他们径直朝目标地点冲去！
……
【地球号】
想明白比邻星人的手段后，吕永昌也放弃了自己的游击战计划。
‘永昌，现在怎么办？’
一条信息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方旭发来的询问。
全息投影中，探测器信号源的数量已经上升到了十余万。
‘先后撤，看看比邻星文明是什么反应。’
……
命令下达，原本紧凑的舰队瞬间四散开来。
作为旗舰，【地球号】和【饕餮】物资储备舰率先朝远离比邻星b的方向驶去。
至于【金乌】战列舰，则负责殿后工作。
后撤行动开始没多久，一则警报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警报！】
【侦测到敌方舰队！】
【目前距离：80000千米！】
随着警报弹出，全息投影中瞬间出现了一幅星图。
星图当中标注了120个红点！
这些红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近着与己方舰队的距离！
看到画面那一刻，吕永昌脸色猛地一变。
好快的速度！
‘零，他们多久能追上我们？’
零立即给出了答案。
【预计接触时间：160秒】
来不及了！
只能迎战！
吕永昌没有任何犹豫，再次通过脑电波读取装置下达了指令。
舰队阵型再次发生了变化。
【地球号】和【饕餮】依然保持原有行驶路线。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需要撤离到一个安全的距离。
至于【金乌】战列舰，则是减速后停在了原地。
它们缓缓调整着自己的方向，等待着敌舰进入射程的那一刻。
第271章 辅助功能已解锁
【目前距离：60000千米】
【飞行轨迹计算完成，弹道计算完成！】
赵子杰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全息投影，用力呼吸着深海舱内淡黄色的深海液。
‘先给他们尝尝电磁炮的味道！’
一边想着，他一边通过脑电波读取装置下达了命令。
‘第一舰队，开炮！’
下一刻，第一舰队整整60艘星舰在赵子杰的命令下，向前喷洒出了无数道火舌！
敌舰和己方的距离仍在缩短。
或许是缺乏经验，亦或者是对自己的星舰有充足的自信，比邻星舰队的行进方式极其单调——他们的前进路线完全是一条直线！
但随着第一舰队的率先开火，比邻星舰队突然改变了原先嚣张无比的行进方式。
在星图上，那120个红点宛若受惊的苍蝇一般，四处飞散开来！
看到这一幕，赵子杰的脸色微微一沉。
虽然不知道对面为什么选择这种杂乱不堪的行进方式，但毫无疑问，这种毫无规律的飞行曲线极其克制他们的电磁炮攻击。
电磁炮弹丸需要10秒左右才能攻击到敌舰。
10秒的攻击延迟，再加上对面杂乱无比的规避方式……
区区60艘【金乌】战列舰的火力根本不够！
‘啧……’
赵子杰嘴角抽了抽，轻轻啧了一声。
一口深海液顺势进入了他的口中。
“……呸。”他有些不耐烦地吐出口中的深海液。
不得不说，这东西确实有点影响人的发挥，特别是在指挥的过程中。
几乎每一位星舰驾驶员都感受过无意间咽下一口深海液的感觉。
这感觉……酸爽无比。
看着依然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飞舞的敌舰，赵子杰收回了心中吐槽的念头。
‘第二，第三，第四舰队，我需要火力支援！’
通过脑电波读取装置，他向同伴发出了求援信号。
几乎没有任何延迟，其余180艘【金乌】战列舰同时开火！
无穷无尽的电磁炮弹丸组成了一道极其密集的金属风暴，朝远处的敌舰席卷而去！
忽然，一道高亮文字出现在全息投影上方。
【辅助功能已解锁】
赵子杰猛地一愣。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来自吕教授的命令。
当初，为了提高每一位驾驶员的能力，吕永昌直接下令禁止了零的一系列辅助功能。
只是，让赵子杰意外的是，直到这一刻，吕教授才下令解锁了零的辅助功能。
更让他意外的，是以前那些弹道预测功能，竟然不属于辅助功能的范畴！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全息投影中的场景让他再次陷入了呆滞！
WTF？！
他猛地睁大自己的双眼，激动地望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
【地球号】，量子超算中心。
辅助功能解锁的那一刻，零的CPU使用率瞬间飙升！
由液氮浸泡的散热区域内随之升腾起一阵浓密的白雾！
汽化的液氮迅速带走超算中心的巨大热量，随后，在压缩机的作用下，汽化的液氮再度成为液体，回到冷却池中！
在强大的算力支撑下，零迅速计算出敌舰可能的行进路线。
随后，在零的控制下，每一门电磁炮都开始了极小幅度的震颤式移动！
每一枚弹丸，都被安排在了极其精准的位置，完美封锁了120艘敌舰的行驶方向！
赵子杰通过全息投影看到了这一幕场景。
‘卧槽！这也太爽了！’
他双目圆睁，在心底兴奋的吼道：‘自瞄！这tm就是自瞄！’
和赵子杰一样，几乎每一位星舰驾驶员都被零强大的能力震慑到了！
长达五分钟的金属风暴，直接消耗了【金乌】战列舰内50%的弹丸储备！
这五分钟的消耗，远远超过了过去一个月游击战的消耗！
……
比邻星舰队。
看着越来越近的入侵者舰队，利瓦伊眼中露出亢奋之色。
他的心脏急速跳动着，将蓝色的血液疯狂泵入浑身的血管！
从两者的飞行速度上，利瓦伊看出了对面的科技水平差距。
敌方星舰的性能远不及己方！
这一刻，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接下去要怎样蹂躏那些卑鄙的入侵者！
但下一刻，一个警报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当看到那熟悉的主动侦测数据时，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又是电磁炮！
该死的，那些入侵者到底有多少弹药！
正当他准备组织所有人进行防御拦截的时候，他赫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因为缺乏经验，面对突如其来的电磁炮打击，己方舰队明显陷入了混乱。
上百艘星舰宛若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冷静！冷静！！”利瓦伊在通讯设备中声嘶力竭地喊道，试图让自己的队友回归冷静。
几秒钟后，一颗颗直径一米的弹丸以极快的速度划过他的飞船外围。
一片混乱之下，利瓦伊顾不上其他人，直接开启了防御拦截程序。
在主动侦测设备和机载计算机预设程序的帮助下，他成功解决了迎面而来的几颗弹丸。
直到这时，他才回过神来，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友们。
不得不说，傻人有傻福。
那横冲直撞毫无规律的飞行路线，恰好克制了对面的电磁炮攻击。
至少，这一轮攻击下，他们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刺耳的警报声再度响起！
警报声比上一次更加尖锐，急促！
利瓦伊目眦欲裂地望着显示器中密密麻麻的电磁炮弹丸，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自己的队友。
好在，利瓦伊的呼喊起到了作用。
经历了一轮攻击的比邻星舰队逐渐恢复了冷静。
在利瓦伊的指挥下，他们按照训练时的流程，试图回到自己应有的位置上。
但为时已晚。
零控制下的金属风暴，密集度和精准度大幅增加！
比邻星舰队中不断升起爆炸的火光！
一艘，两艘……十艘，二十艘！
短短一分钟时间，整整二十艘飞船被携带微型核弹的电磁炮弹丸轰成了漫天的太空碎屑！
但金属风暴还没有结束！
飞船上到处闪烁着警告意味的白光。
放眼望去，漫天遍野都是触之即死的电磁炮弹丸！
爆炸的火光此起彼伏，映照出利瓦伊绝望的神色！
当飞船坠毁数量达到50艘时，他放弃了。
他抓起一旁的通讯设备，嘶哑着嗓子，大声吼道：
“撤退！”
“撤退！！”
第272章 我建议，用电磁炮探探路
兵败如山倒。
在利瓦伊喊出撤退的那一瞬间，剩余的70艘比邻星飞船便开始调转方向，朝比邻星b的方向逃窜而去。
赵子杰亢奋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画面中，比邻星舰队在金属风暴下溃败的场景一览无余。
他用力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首战告捷！
作为人类文明的第一次正面星际战争，这一场胜利无疑是极其鼓舞人心的！
当发现那些外星飞船有了逃离战场的迹象后，他眼中顿时露出一抹狠色。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第一舰队，申请追击！’
他迅速向舰队总指挥——吕永昌提交了申请。
……
看着面前来自赵子杰的追击请求，吕永昌陷入了沉思。
到底要不要追呢？
古话说得好，穷寇莫追。
但现在的状况，貌似有些不太一样。
比邻星舰队的战斗力之弱，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在正面战争打响前，他在心里做过无数模拟。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比邻星派出的舰队，竟然连第一轮电磁炮打击都没有撑过去!
看着那无比散乱的阵型，一个大胆的猜测渐渐在吕永昌脑海中浮现而出。
这比邻星文明，不会是一个一碰就碎的花架子吧？
随着这个念头逐渐清晰，他用力抿了抿嘴唇，眼神逐渐变得狠厉起来。
‘允许追击！’
‘第一舰队，第二舰队，一同追击敌舰。’
命令下达，黯淡的宇宙空间中瞬间出现了120个明亮的光点！
【前进四】
看着脱离队伍朝比邻星b方向飞去的120艘【金乌】战列舰，吕永昌稍稍放松了一些自己紧皱的眉头。
这次追击，主要还是为了看看比邻星文明的底牌。
如果对面真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是一个一碰就碎的花架子……
那估计要不了多久，人类文明的第一次星际战争就可以画上圆满的句号了！
……
“请求支援！”
“请求支援！！”
比邻星b的地下城和中央科学院内，回响着来自利瓦伊的求救声。
奥古斯神色难看地呆滞在原地。
虽然这五十艘小型飞船对他们而言算不得什么，但这一边倒的局势还是让他接受不能！
在奥古斯看来，惨败的主要原因，其实是人为因素。
想到这边，奥古斯便低声咒骂起来：“该死的，我就知道这些低等种族靠不住！”
但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只能去思考如何弥补。
“他们在追我们！”通讯设备中，利瓦伊的声音愈发惊慌，“我们需要支援！”
奥古斯眼前猛地一亮。
原本还在纠结如何应对的他，思维器官中顿时浮现出一个绝佳的计划！
他快步走到通讯设备前，按下了通讯按键。
“利瓦伊，引他们到母星附近！”
“我会派人接应你们。”
……
看着全息投影中越来越远的比邻星舰队，赵子杰眼中透出几分无奈。
对于目前的人类来说，这是无法解决的硬伤。
大幅增加星舰体型的同时，也大幅削弱了其机动性。
和长度达到1500米的【金乌】战列舰相比，直径100米左右的比邻星飞船显得无比娇小。
也正是如此，他们的加速性能远远超过了【金乌】战列舰。
所幸，比邻星文明有一个无法自由移动的母星。
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逃跑速度快又有什么用呢？
有本事让比邻星b也跑起来啊！
想到这边，赵子杰嘴角便泛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黯淡的星空中，120个明亮的光点缓缓朝目标地点驶去。
没有阻击，没有陷阱……
行驶过程无比顺畅，顺畅地让人心里发慌！
【地球号】。
脑电波交流频道内，几名舰队指挥还在用闲聊打发时间。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讨论该如何登陆比邻星b了！
赵子杰和吕永昌却同时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
‘第一舰队，立刻减速！’赵子杰忽然朝行驶中的第一舰队下达了命令。
距离比邻星b还有30万公里的第一舰队，在命令下达的那一刻，立刻开始了减速。
两支原本并排前行的舰队，也随之出现了断层。
【警告！舰队行驶状况异常！】
第二舰队指挥，布雷德眼前瞬间跳出了一则鲜红色的警报。
‘赵子杰？！’布雷德有些恼火地发出了自己的质疑，‘你在干什么？！’
‘为什么突然命令你的舰队减速？！’
还没等赵子杰说话，吕永昌的命令随之传来。
‘布雷德，让你的舰队减速！’
‘和第一舰队保持同步。’
‘我……’布雷德脸上写满了不解和疑惑，但面对总指挥的命令，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向第二舰队下达了减速的命令。
‘赵子杰，说说你的想法。’吕永昌没有理会布雷德，向第一个开口的赵子杰发出了询问，‘为什么擅自下达减速命令？’
看着面前浮现的文字，赵子杰心里微微一颤。
他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说得严重些，他刚才的行为与战场抗命无异。
他不敢拖延，立马将自己的猜测汇报给了吕永昌。
脑电波交流频道内，一片安静。
‘做的不错。’
‘下次记得先报告，和友军做好沟通。’
短短一句话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赵子杰猛地松了口气，虽然身处深海舱内，但他还是感觉背后渗出了一把冷汗。
‘我也有同样的预感，比邻星文明像是在给我们下套。’
吕永昌继续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受到任何阻击。’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有理由怀疑，比邻星文明在母星附近埋伏了大量兵力。’
听到这话，其余几名舰队指挥背后也渗出了一把冷汗。
尤其是第二舰队指挥布雷德，他脸色难看地望着面前的全息投影，眼中充斥着懊恼和自责。
吕永昌瞥了一眼全息投影，上面显示着两支舰队与比邻星b的距离。
8万公里。
正好在他们的主动侦测范围之外。
似乎察觉到了吕永昌的纠结，赵子杰主动提出了建议。
‘吕教授，我建议，用电磁炮探探路。’
第273章 5181 VS 120
距离比邻星b8万千米处的深空中，120艘【金乌】战列舰缓缓抬起自己的电磁炮炮口。
在零的辅助下，电磁炮炮口直直地指向正前方的比邻星b。
‘开火！’
命令下达的那一刻，无数火舌再次闪烁于深邃的宇宙空间中！
炮火齐射！
80000千米距离，电磁炮弹丸只需要13.3秒就可以跨越。
【地球号】内部，所有人眼前，都出现了一个倒计时。
【13】
【……】
【10】
【警报！警报！】
闪烁的红光充斥了所有人的视线！
【侦测到大量敌舰信号！】
主动侦测设备发出了警报。
仿佛是凭空出现一般，无数信号源出现在舰队正前方！
赵子杰瞳孔猛地一缩！
（应读者要求，把赵子杰的瞳孔缩一缩.JPG）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全息影像，嘴唇无意识地微微颤动着！
出大事了！
主动侦测画面中，比邻星b附近，是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红点！!
每一个红点，都象征着一艘搭载主动侦测设备的星舰！
……
比邻星b附近。
无数圆盘状飞船静静地停在深空中，等待着来自前方的入侵者自投罗网。
“利瓦伊，他们来了！”奥古斯的声音从通讯设备中传来。
“收到。”
“这次，我要给这些入侵者一个狠狠的教训！”
想到那50艘坠毁的飞船，利瓦伊的呼吸孔中顿时喷出阵阵热气。
“利瓦伊，你确定他们只有240艘飞船？”奥古斯再一次开口询问道。
利瓦伊没有任何迟疑：“当然！我看得一清二楚！”
“那好，他们派了一半兵力，主动侦测设备显示，有120艘飞船朝我们驶来。”奥古斯淡淡地说道，“注意隐蔽，等他们进入所有武器打击范围内，再开始攻击！”
他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道：“注意，目前距离12万公里！”
利瓦伊微微眯起自己的六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深邃的空间。
什么都看不到。
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想到自己身后的大军，他晃了晃自己的思维器官，将杂念甩了出去。
为了给入侵者一个惨痛的教训，比邻星文明派出了所有拥有战斗力的飞船！
简称：All in。
“等等，对面减速了！”
奥古斯惊疑不定的声音再度响起：“什么情况？他们发现问题了？”
利瓦伊心中的不安感再度浓郁了几分。
“不可能吧？”
“我们一直处于静默状态，距离这么远，他们不可能发现我们。”
奥古斯没有说话。
显然，位于地表的他正在观察着敌方舰队的动向。
几秒钟后，一声惊叫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电磁炮！他们又发射了电磁炮！！”
“防守，快防守！！！”
奥古斯声嘶力竭的喊声在通讯设备中响了起来！
……
位于大后方的人类旗舰，【地球号】内。
【侦测到敌舰信号：381艘】
【更新，侦测到敌舰信号：870艘】
【……】
全息投影中的数字不断跳动。
最终，它停留在一个令人惊悚的数字。
【敌舰信号：5181艘】
看到这个数字的瞬间，赵子杰猛地瞪大了双眼！
完了，芭比Q了。
5181 VS 120
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这会是怎样的结果！
‘撤退！立刻撤退！’
第二舰队指挥布雷德已经下达了撤退命令。
但万里之外的第二舰队却没有任何动静。
‘冷静点布雷德！’
吕永昌直接拦截了布雷德下达的命令。
‘零，发射巨型照明弹！’
情况紧急，吕永昌直接让零接管了舰队的指挥权。
……
随着电磁炮的发射，比邻星舰队解除了原先的静默状态。
面对铺天盖地的电磁炮弹丸，环行星防御网和比邻星舰队同时发力，借助高能激光炮和电磁炮将它们全部拦了下来！
一时间，无数爆炸火光出现在两支舰队中间！
正当利瓦伊准备主动发起进攻之时，120颗黯淡的光点出现在他们的正前方。
那是什么？
利瓦伊愣了愣神。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阵无比强烈的光芒从那120颗黯淡光点中释放出来！
……
战场中央，仿佛出现了一颗小型恒星！
在巨型照明弹的光照下，比邻星舰队露出了他们的真容！
光学望远镜以极快的速度一扫而过！
‘零！分析敌方舰队组成！’
吕永昌迅速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一秒钟时间不到，统计数据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直径1000米以上敌舰：1艘】
【直径500米-1000米敌舰：2艘】
【直径100米-500米敌舰：1070艘】
【直径50米-100米敌舰：2008艘】
【直径50米以下敌舰：2100艘】
看着面前的数据，吕永昌脸色逐渐古怪了起来。
怎么还有直径50米以下的飞船的？！
这算什么？
老弱病残组合？
‘诸位，敌舰配置你们都看到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比邻星文明所有的星舰了。’
‘撤退，不是我的作风！’
‘我宣布，舰队启程！准备总攻！’
命令下达，【地球号】和其余星舰调转方向，一同朝比邻星b冲去！
与此同时，一道信息出现在第一舰队和第二舰队的每个人眼前。
【各单位注意，自由攻击！重复一遍，自由攻击！】
【坚持住！援军马上就到！】
……
照明弹的作用是双向的。
在人类观察到比邻星舰队的真容之时，比邻星也观察到了人类舰队的模样。
只是……
整整齐齐120艘1500米长的星舰，显然对他们造成了较大的精神冲击。
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但很快，这抹久违的宁静就被利瓦伊打破了。
在机载计算机的帮助下，他向准星内的一艘【金乌】战列舰打出了一连串电磁炮！
利瓦伊的动作就像是一个信号。
在短短几秒钟内，5181艘比邻星飞船和环行星防御网，同时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无数电磁炮弹丸朝前方的120艘【金乌】战列舰冲去！
第274章 陷入困境
【金乌】战列舰内，到处闪烁着充满警告意味的红光。
【警告，您已被敌舰锁定！】
【警告，侦测到在途的电磁炮打击！】
【……】
白亦轩看着面前全息投影上密密麻麻的警告信息，用力咬了咬后槽牙。
TMD出大事了！
看看指挥部发来的信息，那是人说的话吗？！
自由攻击？自由防守还差不多吧！
面对即将到来的打击，他迅速压下了心中的吐槽欲望。
‘防守！’
‘准备拦截敌方攻击！’
白亦轩看着距离己方越来越近的电磁炮弹丸，迅速下达了命令。
不管怎么说，先熬过第一轮攻势再说！
【目标已锁定！】
几毫秒后，一则提示出现在白亦轩面前。
全息投影中，瞬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细小红点。
那是来自比邻星舰队的电磁炮弹丸！
【武器系统充能中……】
一阵轻微的嗡鸣从脚下的甲板传来，通过深海舱和深海液的传导进入了白亦轩的耳中。
与此同时，【金乌】战列舰外的高能激光炮炮口泛起了淡淡的红光！
一秒钟后，白亦轩眼前再度跳出了一个提示。
【武器系统充能完毕！】
【自动拦截功能，已开启！】
当最后一则提示淡出视线之时，无数道红芒从他所在的【金乌】战列舰射向前方！
在零的控制下，高能激光束宛若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轰击在每一颗袭向【金乌】的电磁炮弹丸上！
整个过程说起来漫长，但实际却只过了三秒钟不到！
几乎在比邻星b发出电磁炮攻击的那一刻，120艘【金乌】战列舰队便不约而同开启了自动拦截功能！
数以亿万计的高能激光束，瞬间在舰队前方构成了一面密不透风的防御网！
【拦截成功！】
全息投影中跳出一则提示。
还没等白亦轩松一口气，警报声再度响起！
【侦测到在途的电磁炮打击！】
【警告！您已被激光武器命中，请立即进行规避动作！】
全息投影中，【金乌】战列舰的3D模型上，赫然出现了数个不断闪烁的红点！
【受击区域装甲破损程度：10.7%】
【更新，受击区域装甲破损程度：21.6%】
……
镜头切到外界。
或许是察觉到电磁炮攻势对敌舰作用不大，比邻星舰队悄然改变了攻击模式。
电磁炮和激光武器双管齐下！
电磁炮弹丸的间隙中，无数道激光从比邻星文明的飞船中发出，径直射向【金乌】舰队。
没有任何反应时间，高能激光束直直地照射在【金乌】星舰表面。
嗤！
虽然激光束只维持了几毫秒时间，但它带来的高温仍然将【金乌】的外层装甲烧蚀出了一个小小的凹坑。
凹坑中，熔融状态的装甲渐渐凝固。
原本无比光滑的星舰表面，自此出现了一个难看的疤痕。
但这就结束了吗？
当然不可能！
第一道激光消失，第二道激光紧随其后，照射到了相同的位置！
一道，两道，三道……
一束束激光精准地轰击在【金乌】星舰的同一处位置。
原本浅显的“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下去！
……
看着直线上升的装甲破损程度，白亦轩眼中露出几分慌乱。
但随即，他便想起了应对激光武器的手段。
高能激光束造成的伤害主要来源于瞬时产生的超高温。
因此，也就有了一个取巧的应对措施。
对于这些功率较“低”，无法在一瞬间贯穿飞船防护层的激光束来说，只要尽可能分散它们的攻击区域就可以轻松应付。
而分散攻击区域的方法也很简单。
星舰保持高速不规则运动，那些激光束自然无法持续精准地轰击在同一个区域。
想到这边，白亦轩迅速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金乌A21，前进四！】
原本黯淡的霍尔推进器瞬间放出了一道极其强盛的光芒！
在巨大的推力下，1500米长的【金乌】战列舰移动速度开始逐渐加快！
和白亦轩的决策相同，其余119艘【金乌】战列舰也纷纷进入了前进四状态。
激光束依然不断地照射在【金乌】战列舰表面。
随着【金乌】移动速度的提升，高能激光束造成的破坏效果也越来越弱。
充其量只能在其表面留下一道道细长的“疤痕”。
在规避激光束和电磁炮打击的同时，每一艘【金乌】还时不时抽空朝对面的比邻星舰队射一梭子电磁炮。
但显然，如此散漫的攻击，对于背靠环行星防御网的比邻星舰队来说，就跟挠痒痒一样，根本无法造成伤害！
……
距离比邻星b0.95AU的深邃太空中，381艘星舰正全力朝目的地赶去。
人类旗舰【地球号】内。
‘激光武器？！’
在前线舰队受到激光束打击的那一刻，吕永昌便在心里惊呼出声：‘零，两边距离是多少？！’
零迅速在全息投影上给出了答案。
8万公里。
吕永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出事了。
比邻星的武器科技比他们先进多了。
人类舰队的激光武器和离子束武器，有效射程仅有5万公里！
两者之间，至少有60%的差距！
‘不行，不能这么打！’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只能被迫防守的【金乌】舰队，用力咬了咬后槽牙。
射程比不过对面，这在星际战争中是大忌！
虽然目前来看，对面的攻势都被【金乌】舰队轻松化解，形势看起来一片大好。
但只要将战争时间拖久一点，这120艘【金乌】战列舰必将全军覆没！
先不说【金乌】战列舰上的储备弹药问题。
光是那持续不断的激光武器，就足以慢慢消磨掉【金乌】的装甲！
吕永昌心急如焚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逃？
开玩笑，根本跑不过对面！
打？
拿什么打？
激光武器和离子束武器的射程远远不够！
难道靠那些抽空发射的电磁炮吗？
在射程和移速都比不上对面的情况下，盲目追击只有一个结果——被“风筝”致死。
‘零，我们还要多久可以抵达战场？’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氧含量极高的深海液，压下了心中的焦躁。
【预计4小时后抵达目的地】
第275章 各位，我们来了
04:01:23
看到全息投影中跳动的鲜红倒计时，吕永昌不由屏住了呼吸。
自从登上【地球号】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嫌弃这艘旗舰的飞行速度！
‘子杰，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吗？’
思索无果的吕永昌向赵子杰发出了询问。
显然，对这样的困境，赵子杰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措施。
等待了许久，吕永昌才等来了他的回应。
‘吕教授，目前来看，我们并没有适合的解决方案。’
‘只有等我们到了主战场，借助电磁炮压制对方大部队，然后再拉近距离，才有机会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吕永昌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默默地点了点头。
和他的想法如出一辙。
只是，不知道那120艘【金乌】战列舰能不能撑过这四个小时？
吕永昌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懊悔。
如果只是高能激光炮和电磁炮，凭借零的辅助能力，他相信这些星舰可以安然无恙地等到救援。
但是，如果对面掌握了更强大的武器，比如说……
离子束武器。
那这120艘星舰怕是凶多吉少了。
……
正面战场。
白亦轩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上面显示着战列舰的各种状况。
【全舰外层装甲损伤程度：53.78%】
【燃料剩余：90.13%】
【弹药剩余：58.11%】
【……】
他抬了抬眼皮，扫了一眼投影上方。
【01:34:33】
【103】
距离援军抵达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三十四分钟。
战场剩余【金乌】战列舰数量：103艘。
‘该死的……’白亦轩在脑电波交流频道内恶狠狠地说道，‘等援军到了，我非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洪凡的信息随之发来：‘白队，先别说这个了。’
‘对面发射电磁炮和激光束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白亦轩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估计是发现我们的援军快到了吧。’
‘各位，坚持住，等援军到了……’
‘等等，对面旗舰动了！’
消息刚刚发出，【金乌】战列舰内便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
比邻星b外围。
利瓦伊眼中带着几分喜色。
这种打靶子的感觉可太爽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些“靶子”太滑溜了。
当然，在长时间的消磨下，他照样解决了一艘入侵者的星舰。
看到那艘1500米的巨型星舰化作焰火的那一刻，利瓦伊心中的兴奋达到了最巅峰！
“利瓦伊，我们需要动用旗舰了！”奥古斯低沉的声音从通讯设备中传来，打断了他亢奋的情绪。
“为什么？”
利瓦伊一边控制电磁炮和激光炮的方向，一边不满地说道：“对面还没有暴露自己的底牌，我们不能这么早动用旗舰！”
奥古斯语气平淡地说道：“他们的援军要到了。”
“整整381艘星舰。”
利瓦伊顿时陷入了沉默。
他当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好，出动旗舰吧。”
……
一艘位于比邻星舰队正中央，直径达到1100米的圆盘状飞船底部亮起了霍尔推进器的光芒。
在强大推力的作用下，它直愣愣地朝前方的战场冲去！
比邻星文明旗舰的异常举动，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想干什么？
包括吕永昌在内，所有人心中都浮现出了一丝疑惑。
但这个疑惑，在短短几秒钟后就被解开了。
【警报！您已被敌舰锁定，请立刻进行规避动作！】
一则警报在其中一艘【金乌】战列舰内响起。
舰长吴然作为一名老资格的驾驶员，在看到警报的那一刻，下意识控制着星舰朝一旁躲闪。
但为时已晚。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一时间，一阵火光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轰！
【金乌】战列舰突然发生了爆炸！
强烈的爆炸火光自【金乌】尾部的聚变炉发出，瞬间波及到了整艘星舰。
一团灿烂的焰火出现在众人眼中。
离子束武器！
所有人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念头。
和他们一样，对面也掌握了离子束武器！
‘吴然！！！’白亦轩双眼猛地瞪大一圈，直勾勾地望着投影中那团缓缓熄灭的焰火。
在确认自己的老队友身死的那一刻，他的眼中顿时升起了仇恨的火焰！
‘TMD，我跟你拼了！’
‘洪凡，告诉我距离！’
洪凡一改平日嘻嘻哈哈的腔调，没有任何废话地回答了白亦轩的询问。
‘69000公里，白队，我们的射程不够！’
【警报！您……】
刺耳的警报声在白亦轩耳边响起。
没等他反应过来，有过一次教训的零已经控制着星舰做出了规避动作。
【检测到高能离子束】
【规避成功】
深海舱内，白亦轩用力呼吸着淡黄色的深海液，试图压住自己剧烈的心跳。
差一点。
就差一点。
‘白队，我们现在怎么办？’洪凡朝白亦轩发来了询问。
刚才那一下攻击，就像是一盆冰水浇在了白亦轩的头上，瞬间使其冷静了下来。
白亦轩深深地看了一眼投影中的圆盘状星舰，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字：‘逃！’
……
比邻星旗舰的加入，让战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处于小劣势的人类舰队，直接变成了大逆风。
一道道爆炸的火光在深邃黑暗的宇宙中亮起。
每一道火光都意味着一艘【金乌】战列舰的坠毁！
即便是零，也只能靠预判来躲避接近光速的离子束攻击。
短短一个小时，120艘【金乌】战列舰便折损过半！
【警报！您已被敌舰锁定，请立刻进行规避动作！】
宛若死神一般的警报声再次在白亦轩耳边响起。
在零的控制下，【金乌】自动做出了规避动作。
一秒钟，两秒钟……
迟迟没有看到规避成功字样的白亦轩不由愣了愣神。
什么情况？
他下意识抬起头朝一旁的全息影像看去。
一阵无比密集的火光出现在比邻星文明旗舰前。
看到那熟悉的爆炸效果，白亦轩顿时感到眼眶一热！
那是携带了微型核弹的电磁炮弹丸的爆炸火光！
与此同时，一则高亮信息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各位，我们来了！】
【准备反击！】
第276章 核子鱼雷！（加更1章）
人未至，炮先到！
精准的金属风暴打了比邻星文明一个措手不及。
原本还凭借着射程优势在【金乌】舰队群中耀武扬威的比邻星旗舰，此时已然没有精力再度发起进攻。
无数激光和电磁炮从其表面射出，对袭来的电磁炮弹丸进行拦截。
但碍于“软件问题”，依然有不少弹丸越过它布下的拦截网，径直轰到了它的表面。
爆炸火光此起彼伏，不断地出现在它的外层装甲之上，贴脸核爆的威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只是一个照面，孤身一舰的比邻星旗舰便陷入了危机之中！
而此时，白亦轩也反应过来。
本着趁他病，要他命的优良传统，白亦轩当即下令。
调转方向，发起反攻！
【金乌】A21战列舰在宇宙中划过一道圆润的弧线，径直朝逐步后撤的比邻星旗舰冲去。
当然，比邻星舰队自然不会看着自家旗舰白白送死。
几乎在同一时间，无数炮弹和激光束朝人类舰队的方向打来！
精不精准不知道，总之突出一个声势浩大！
一瞬间，战争便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战场中，不计其数的电磁炮弹丸四散飞舞，高能激光束宛若下雨一般朝敌舰和电磁炮弹丸扫去。
而在这混乱无比的战场中，一艘【金乌】战列舰顶着无穷无尽的电磁炮弹丸和高能激光束逆流而上，径直朝比邻星旗舰的方向冲去！
零的恐怖之处于此时彻底显现。
1500米长的战列舰，宛若一条游鱼一般，在枪林弹雨中不断穿行。
借助电磁炮和高能激光束，它不断地解决迎面而来的攻击，拉近着自己和敌方旗舰的距离！
白亦轩死死地盯着面前不断闪烁红光的全息投影。
【60000千米！】
【高能离子束武器，开始充能……】
【55000千米！】
【充能完毕！】
【50000千米！】
‘白队，射程够了！’
洪凡的信息在全息投影上闪烁！
这一刻，己方星舰不断爆炸的场景在他眼前闪过！
‘开火！’
白亦轩面目狰狞地发出了自己的指令。
远处，疲于奔命的比邻星旗舰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爆炸的火光！
轰！
剧烈的爆炸自敌方旗舰装甲内部升起，瞬间将严密的装甲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豁口！
豁口中，无数破损的零部件随着气流喷洒而出。
但敌舰逃跑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缓，反而还加快了一截。
‘该死，聚变反应炉不在这边吗……’
白亦轩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眉宇间透出几分失望。
可惜，运气差了点。
‘第二发离子束还要准备多少时间！’
洪凡的回应立刻传来：‘十秒钟！’
【49500千米】
【50000千米】
全息投影中显示的数字不断跳动。
星舰机动性差距一览无余，两者之间的距离再次拉大，转眼间，敌方旗舰便逃出了射程范围。
白亦轩脸色微变。
来不及了！
‘白队！第二发离子束充能完毕了！’洪凡发出的信息在他眼前跳动。
看着行驶轨迹逐渐歪斜的敌方旗舰，再想起老队友吴然和自己一同经历的点滴往事，白亦轩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戾气。
‘洪凡，我们追上去……’
信息还没发出，一则高亮提示在其面前跳了出来。
【金乌A21，你的位置太靠前了，立刻后撤！】
是第一舰队指挥赵子杰的命令。
白亦轩神色有些恍惚，他瞥了一眼一旁的星图。
正如赵子杰所说，在刚才的追击过程中，他不知不觉间已经偏离了大部队，成为了深入敌方的一支孤军。
他深深地吸了口深海液，强行压下了心中的复杂情绪。
‘金乌A21收到，开始撤退。’
……
【金乌】A21的撤离，对于整个战场来说微不足道。
身处旗舰【地球号】中的吕永昌，看着投影中摇摇欲坠，往比邻星b方向驶去的敌方旗舰，眼中露出一丝狠色。
‘杀了我们这么多人，还想活着回去？ ’
‘零，准备动用核子鱼雷。’
话音刚落，全息投影中出现了一行提示。
【核子鱼雷已准备就绪，是否发射？】
核子鱼雷，人类文明的杀手锏。
钱正阳院士成功实现了吕永昌的设想。
简易版电浆武器。
借助大当量定向核爆，在极短距离制造一束超高温等离子流！
核子鱼雷主体部分为星际导弹，装载了一台【金乌】战列舰同款霍尔推进单元。
整体尺寸接近二十米。
即便如此，和星舰相比，它的体型和质量仍然是极小的。
在强大推力的作用下，它可以在短短几秒钟内将自己的速度提升至5000千米/秒。
这样的加速性能堪称恐怖！
虽然舰队的最高巡航速度可以达到10%光速，也就是3万千米/秒，但那是经过了长期加速才能达到的速度。
在战争中，为了保持自己的机动性，星舰行驶速度往往会大打折扣。
根据这段时间零收集到的数据，即便是以机动性见长的比邻星舰队，战争状态中的最高巡航速度也不过2000千米/秒！
也正是如此，核子鱼雷便有了发挥空间！
在钱老的疯狂堆料下，这枚星际导弹的性能远远超出了吕永昌预先的设计。
当然，疯狂堆料的后果，便是产量稀缺。
即便是零，在启程之前，也不过制造出了区区数十枚。
看着面前的跳动的提示，吕永昌收回了自己心中的杂念，郑重地下达了自己的指令。
‘发射！’
【地球号】侧面瞬间亮起一道幽蓝色的光焰！
第277章 比邻星旗舰之殇
核子鱼雷尾部拖曳着长长的幽蓝色光焰，朝侧方战场飞去。
调整完航道之后，它便会关闭主发动机，凭借惯性朝目标飞行。
这是经过零计算得出的最优行进方式。
原因也很简单。
其一，正面战场干扰因素过多。
数量的稀缺注定其只能用来进行斩首任务！
在遍布危机的正面战场中，指不定这枚珍贵的核子鱼雷就被电磁炮弹丸或者高能激光束截胡了。
这样的结果显然是吕永昌无法接受的。
其二，更好的隐蔽自身。
在和人类舰队的战争中，比邻星文明已经养成了只关注正面战场的习惯。
毕竟，电磁炮和激光束，包括离子炮，这些常规大威力武器都不会拐弯。
在关闭主发动机后，核子鱼雷的反射面积甚至比不上一枚电磁炮弹丸。
再加上从战场侧面切入……
吕永昌相信，这枚核子鱼雷，绝对能取得超乎想象的战果！
随着核子鱼雷的发射，人类舰队的火力再度提升了几分。
比邻星舰队的环行星防御网和5000余艘星舰构成的拦截网显然不是吃素的。
纵然“软件”上可能存在些许瑕疵，但凭借着数量优势，他们成功挡住了人类舰队发出的几乎所有电磁炮弹丸。
只有零星几颗弹丸穿过了防御网络，对敌方母星，亦或者对敌方星舰造成了些许微不足道的伤害。
可即便如此，人类舰队依然没有停下自己的钢铁洪流式进攻！
一艘艘【饕餮】物资储备舰迅速为第三和第四舰队补充弹药，确保整支舰队的电磁炮攻击不会中断。
这并不是浪费。
这一切都是为了压制远处的比邻星舰队。
面对如此狂暴的钢铁洪流攻击，比邻星舰队已经无暇顾及战场其余部分。
就比如，位于战场中央的那艘旗舰。
再比如，趁机向前突进的第一和第二舰队。
……
战场中央。
【金乌】A21战列舰，在白亦轩的指令下，缓缓调转舰头，开始了撤离任务。
深海舱中，白亦轩微微垂下自己的眼帘，脸上写满了失落。
可惜……
要是刚才那一发离子炮打的更准一些，他就能为吴然报仇了！
唉……
白亦轩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白队，快看后面！’
‘白队！对面的旗舰要出事了！’
‘白队！！！’
不断闪烁的全息投影画面吸引了白亦轩的注意。
他抬起头，扫了一眼深海舱前的投影。
短暂的愣神后，他迅速调整了一番全息投影中的观察角度。
【金乌】战列舰后方，那艘摇晃着朝比邻星b驶去的旗舰旁，突然出现了一道幽蓝色的光芒！
进入静默航行的核子鱼雷，在抵达目标附近后，彻底露出了自己狰狞的面容！
它进入了最后的加速阶段！
‘那是……’白亦轩嘴唇微微颤抖，发出了一条信息，‘核子鱼雷？’
‘错不了！这机动性，这行驶轨迹，绝对是钱老研发的核子鱼雷！’洪凡肯定的回复出现在他的眼前，‘比邻星b的旗舰估计要遭重了！’
全息投影中，比邻星b的旗舰显然发现了那一枚急速靠近的导弹。
此时，它的正面正遭受着无与伦比的钢铁洪流打击！
一旦它动用电磁炮和激光武器对导弹进行拦截，不出几秒钟，它就会被数量恐怖的电磁炮弹丸撕成碎片！
旗舰的行动路线开始出现变化。
它试图借助走位来躲避导弹的打击。
它急，它逃，它插翅难飞！
在核子鱼雷恐怖的机动性面前，一切都是虚妄！
一秒钟时间不到，核子鱼雷就抵达了距离比邻星旗舰50千米处。
大当量核弹被瞬间引爆！
在周围装置的约束下，核弹爆炸的所有能量都朝着喷口冲去！
喷口处，覆盖着厚厚的一层中介物质。
在核弹的高温冲击下，中介物质在几微秒内化为灼热的等离子体，径直朝比邻星旗舰方向冲去！
一道笔直的白色光束出现在战场中央，直接贯穿了敌方旗舰！
这一刻，战场仿佛静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道白炽的光束吸引了过来！
光束转瞬即灭，只留下比邻星旗舰静静地停留在原地。
在短短几秒钟后，一团灿烂的焰火出现在众人眼中。
简易版电浆武器之威，恐怖如斯！
白亦轩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爆炸的焰火逐渐消散，化成一片碎屑的比邻星旗舰出现在他的面前。
【金乌A21，不要停留，立刻撤离，补充状态后发起总攻！】
赵子杰发出的催促信息在他眼前闪烁。
纵然身处淡黄色的深海液内，他依然感到眼前一阵模糊。
报仇了！
吴然，你看到了吗？
我们帮你报仇了！
‘金乌A21收到！’
他哽咽着发出了自己的回应。
下一刻，全息投影中出现了几个汉字。
【金乌A21，前进四】
霍尔推进器光芒大放，推动着金乌A21朝人类舰队的方向驶去！
……
和人类舰队中一派欢庆的气氛不同。
比邻星舰队的通讯频道中陷入了一片死寂。
旗舰没了？
旗舰没了！
作为文明中最强大的一艘星舰，旗舰的毁灭，对所有比邻星人来说，无疑是一次极重的精神打击！
一时间，人心惶惶。
原本密不透风的防守也出现了些许漏洞。
轰！轰！！轰！！！
人类舰队发出的钢铁洪流可不会手下留情！
短短一瞬，上百艘幸运的星舰便化为一团团灿烂的焰火。
“防守！该死的，快防守！！”
通讯频道中，利瓦伊和奥古斯的嘶吼声此起彼伏。
混乱之中，没有人发现一旁显示器中的警报。
……
【50000千米】
赵子杰看着面前不断缩小的数字，微微咽了口唾沫。
近些，再近些！
趁着对方旗舰爆炸的混乱场面，第一和第二舰队，足足50艘【金乌】战列舰摸向了比邻星b。
【49000千米】
数字再次跳动。
比邻星舰队的混乱正在逐渐平息。
从敌方星舰不断降低的爆炸频率中，赵子杰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不再犹豫，直接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开始攻击！’
‘离子炮齐射！’
‘给我挑最大的星舰打！’
第278章 冲锋！白刃战
命令下达。
50艘【金乌】战列舰不再隐藏自身。
他们直接进入了【前进四】状态，朝比邻星b发起了冲刺！
与此同时，蓄能完毕的离子炮展开了第一轮齐射！
几乎没有任何延迟，比邻星舰队正中央出现了一大团爆炸的火光！
作为比邻星文明的次级旗舰，那两艘直径达到800余米的星舰受到了重点照顾。
整整30发离子炮是对准他们发射的！
也正是如此，那两艘次级旗舰在第一时间便步了比邻星旗舰的后尘——化作一团灿烂的焰火。
其余二十道爆炸的火光，则是发生在那些体型稍小一些的星舰上。
虽然体型比不过次级旗舰，但可以看出，那些也属于比邻星舰队的主力。
只是一次离子炮齐射，比邻星舰队的战斗力便下滑了一个档次！
这五十艘【金乌】战列舰也因此暴露了自身的位置！
短短几秒钟后，数百艘小型星舰脱离了原有阵列，径直朝这些不讲武德搞偷袭的【金乌】战列舰飞来！
……
【地球号】
看到全息投影中的战场局势变化，赵子杰脸色微微一沉。
他没有想到，为了解决这50艘【金乌】战列舰，比邻星竟然出动了五百余艘小型星舰！
他们疯了吗？！
战场局势变换莫测，他略微思索，便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逃，是肯定来不及逃的。
对面星舰的机动性太强，一旦逃跑只能被当成活靶子！
‘所有人，自由攻击！’
‘准备迎接白刃战！’
‘冲锋！’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阵急促的冲锋号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那刻入骨髓的军号，在一瞬间激起了所有人的情绪！
冲锋！！冲锋！！！
……
比邻星b。
利瓦伊目眦欲裂地看着舷窗外，那是次级旗舰坠毁的火焰。
尖端战力的毁灭，意味着比邻星在这场战斗中进入了大劣势！
遥望着太阳系舰队中那艘长度达到3000米的巨无霸旗舰，利瓦伊只感觉手脚冰冷！
完了！
比邻星文明完了！
在绝望的同时，他三对眼睛中升起了无尽的怒火！
“去TM的入侵者！！”他嘶吼一声，用粗壮的前肢一把拉动面前的操纵杆，控制着自己的星舰朝不远处的罪魁祸首冲去！
与此同时，他打开了一旁的通讯设备！
“各位同胞！”
“为了比邻星文明！”
“冲锋！”
……
狭路相逢勇者胜！
冲锋号吹响的那一刻，已然没有后路！
50艘【金乌】战列舰同样迎着比邻星小型舰队冲了过去。
位于后方，进行火力支援的第三第四舰队也纷纷进入【前进四】状态！
他们一边朝敌方倾吐着无穷无尽的电磁炮，一边向前推进着属于人类舰队的阵线！
炮火齐射之下，一道道爆炸的火光出现在比邻星舰队之中。
原本的500艘星舰，还没接近【金乌】舰队，便折损了上百艘！
但如此夸张的战损并没有影响比邻星人冲锋的意愿！
坠毁一百艘，那就再来一百艘！
一艘艘小型星舰脱离了原有的阵列，迅速跟上冲锋队伍，一同朝战场最前方的50艘【金乌】战列舰冲去！
两者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
白刃战开启了！
和地表的白刃战不同，星际白刃战更为残酷，更为危险！
敌人，并不仅仅在一个平面。
上方，下方，侧下方，侧上方，危险来自于每一个意想不到的方位！
就在白刃战开启的一瞬间，【地球号】内部的量子超算中心，cpu使用率瞬间飙升至99.9%！
然而，即便是零，在这种混乱无比的战况中，也无法做到百分百防御！
一艘【金乌】战列舰用一连串的电磁炮轰碎了一艘直径50余米的圆盘状星舰，同时，星舰腹部受到了来自敌方不计其数的电磁炮和高能激光束打击！
来不及躲闪防御的【金乌】战列舰只能选择硬吃了这一套伤害！
一道巨大的豁口出现在星舰底部。
【警告！反应炉破损！】
【警告！动力不足！】
【警告……】
一连串鲜红的警告出现在这艘【金乌】战列舰的舰长面前！
‘TMD，拼了！’
在舰长的命令下，这艘冒着滚滚浓烟的【金乌】战列舰的霍尔推进器发出了最后的光芒。
它径直冲进了敌舰密集区域！
轰然自爆！
爆炸的火光照亮了白刃战中的每一艘星舰！
但没有人在意。
他不是第一艘选择自爆的【金乌】战列舰，也不是第一艘选择自爆的比邻星星舰！
蚁多咬死象。
在比邻星舰队悍不畏死的冲锋下，位于战场最前方的【金乌】舰队数量不断减少！
战场绞肉机彻底启动！
自从两方舰队接触，短短几分钟时间，50艘【金乌】战列舰便只剩下了20艘！
在零的统计中，这30艘【金乌】战列舰的牺牲，换取了比邻星文明起码500艘星舰的性命！
……
【地球号】之中。
看着面前不断增加的伤亡数字，赵子杰脸颊不断抽动。
那都是人类精英！
都是他的部下！
‘教授，我申请旗舰进场！’
赵子杰双目通红，通过脑电波向吕永昌发送了请求。
他相信，凭借旗舰无与伦比的火力，必然能减少大量损失！
【驳回】
淡淡的两个汉字出现在他的面前。
‘为什么？！’
赵子杰发出了自己的质疑。
吕永昌用力呼吸了一口深海液，压下了心中的痛苦，略显冷漠地做出了回应。
‘我们不知道比邻星文明有没有别的手段，再等等！’
……
旗舰【地球号】虽然没有进场，但第三和第四舰队发出的火力支援却抵达了现场。
钢铁洪流直接撕裂了敌舰的支援路线！
只是一轮齐射，便解决了不下一百艘小型星舰！
随着距离不断接近，神出鬼没的离子炮也开始发挥作用。
每一次蓄能完毕，都意味着一艘敌舰的坠毁！
第三和第四舰队的火力支援减轻了最前方20艘【金乌】的压力。
伴随着愈发急促的冲锋号，他们撕开了对面的防线，径直朝比邻星b冲去！
第279章 炮灰？
20艘【金乌】战列舰，仿佛化作一支长矛，狠狠地扎向敌人的腹地！
【35000千米！】
【30000千米！】
吕永昌看着面前全息投影中不断跳动的数字，微微咽了口唾沫。
深海液苦涩的味道在他的味蕾上蔓延开来。
他并不在意，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再近些！再近些！
他要借助这20艘【金乌】战列舰，彻底探明比邻星文明的虚实！
……
随着【金乌】战列舰的不断逼近，比邻星舰队逐渐混乱起来。
和那些悍不畏死，向前冲锋的小型飞船不同。
不少直径大于100米的飞船在不知不觉间脱离了原有的阵列，朝比邻星b的方向退去！
这一幕很快被位于前线的利瓦伊发现。
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身旁的显示器。
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时候不应该齐心协力，一同对抗入侵者吗？
利瓦伊的嘶吼声在比邻星舰队通讯频道内响起。
“奥古斯！”
“为什么擅自撤退？！”
身处前线的利瓦伊一边控制着飞船躲避着来自人类第三和第四舰队的钢铁洪流，一边愤怒地发出了质问。
通讯装置中一片安静。
“奥古斯！！！回答我！！！”
利瓦伊语气愈发急躁！
在反击的关键时刻，主力部队突然撤离，这对冲上前线的士兵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比邻星舰队的冲锋阵列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些许混乱。
就连那些追击【金乌】战列舰的小型飞船也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自己的速度。
通讯装置中传来了一点轻微的噪声。
紧接着，奥古斯的声音响起。
和前些日子不同，此时的奥古斯语调冰冷，话语间透露出几分鄙夷。
“利瓦伊，你的作用已经完成了。”
利瓦伊呼吸猛地一窒。
他控制飞船的动作逐渐迟缓，声音略显嘶哑地问道：“什，什么？”
奥古斯的声音继续从通讯装置中传来。
“还不明白吗？”
“作为炮灰，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利瓦伊怔怔地看着一旁的通讯装置。
另一边，被敌舰锁定的警告声不断响起。
他精神恍惚地扭头看向舷窗，一道火光在他的眼前亮起。
一束来自人类第三舰队的离子炮击中了他驾驶的飞船。
在爆炸火光蔓延的那一刻，利瓦伊眼前浮现出阿奎塔斯的身影。
“对，对不起……”
话还没说完，火海便彻底吞没了他。
远处，随着所有小型星舰冲向前线，那些体型稍大一些的星舰已然进入比邻星b的大气层。
密密麻麻的环行星防御装置，仿佛成为了一道天堑，阻挡在两方中间。
利瓦伊的死亡，让原本就有些混乱的小型舰群显得愈发杂乱无章。
它们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茫茫的宇宙中乱窜。
在第三和第四舰队的火力下，无数爆炸的火光在舰群中亮起。
其中一部分小型比邻星星舰调转方向，径直朝比邻星b的方向冲去。
他们将生还的希望放在了自己的母星之上。
但显然，他们信错了人。
环行星防御装置朝他们喷洒出无数电磁炮弹丸和高能激光束！
只是一瞬间，他们便化为了一片宇宙尘埃。
这些比邻星人至死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
这一幕场景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全息投影中。
‘这……’赵子杰被比邻星文明的骚操作整蒙了，‘对面这是在干什么？’
‘队友祭天，法力无边？’
看到赵子杰发出的吐槽信息，吕永昌一时间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应该不至于这么离谱。’
‘或许是起内讧了吧，不管怎么说，对我们都是有利的。’
随后，他迅速朝前线下达了继续冲锋的命令。
……
与此同时，比邻星b，中央科学院内。
奥古斯看着显示器中的画面，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
“没想到这些炮灰竟然可以解决这么多敌舰，真是意外之喜。”
“可惜……如果旗舰没有出事，那就更好了。”
说到这边，奥古斯的六只眼睛中透出了几分遗憾。
“奥古斯阁下，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些小型飞船被那些入侵者摧毁吗？”
一名莱尔眼中露出几分肉痛：“那些飞船可都是新造的啊！”
即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在这些所谓的高等比邻星人看来，飞船依然比人命要值钱的多。
奥古斯淡淡地瞥了一眼说话的莱尔。
利瓦伊死亡的那一刻，他感觉浑身都舒坦了不少。
因此，面对属下的询问，他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呵斥，而是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把这些飞船给你，你能打赢这些入侵者吗？”
听到奥古斯的问话，刚才问话的那名莱尔神色猛地一僵。
他尴尬地摇了摇头。
开什么玩笑。
即便是他们的旗舰都扛不住对面的离子炮，就这些小型星舰能干个什么事。
“那不就好了。”奥古斯扭头看向一旁的显示器，思维器官顶部逐渐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放心，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在进行。”
“不安分的臭虫已经解决了，接下来，该执行真正的计划了！”
“开启陆基激光炮！”
……
【20000千米】
异变突生！
比邻星b赤道上空的环行星防御设施开始移动。
很快，赤道上方便出现了一个个巨大的“空洞”。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道巨大的光束从“空洞”中射出！
无比刺眼的光束落在为首的一艘【金乌】战列舰上。
嗤啦！
短短一秒钟内，【金乌】战列舰引以为傲的外层装甲被瞬间熔穿！
光束自【金乌】正面进入，从后方射出！
贯穿伤！
光束逐渐消散。
轰！
在些微的延迟后，爆炸的火光照亮了原本有些黯淡的宇宙。
秒杀！
战场再一次陷入了停滞！
第280章 陆基激光炮
这一束高能激光，只是比邻星反击的开始。
没有给人类任何反应时间。
比邻星b的赤道附近，亮起了整整四道光束！
激光束接连闪烁。
每一次闪烁，都意味着一艘【金乌】战列舰坠毁。
短短几秒钟时间，20艘【金乌】战列舰便化作深邃宇宙中20团灿烂的火焰。
……
【地球号】中。
吕永昌的脸色差到了极致！
见鬼……
他就猜到比邻星文明藏了一手底牌！
想到那些牺牲的舰员，他有些痛苦的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作为舰队指挥，这是他必须经受的心理考验。
‘清扫战场，暂停对比邻星b的攻击。’
‘所有【金乌】战列舰，在距离比邻星b四万公里处待命！’
吕永昌直接下达了暂停攻击的命令。
至于另一个深海舱内的赵子杰，此时更是面色煞白。
在为那些牺牲的舰员默哀的同时，他也感觉背后传来一阵凉意。
难以想象，若是刚才吕教授接受他的提议，那会是怎样一番后果！
……
吕永昌一遍遍地回放着刚才战场中发生的画面。
这真的是激光武器？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即便是他，也忍不住在心底发出了惊叹！
‘零，能分析出什么数据吗？’
全息投影中出现了一行行复杂的数据。
【教授，根据估算，想要对金乌战列舰造成如此巨大的打击，这种激光武器的功率起码在我们的十倍以上。】
【在考虑到它是从星球大气层中发出的，它的实际功率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夸张。】
零一丝不苟地回应着吕永昌的询问。
难以置信……
吕永昌在心里默默地感叹道。
激光武器，人类研究得并不少。
对于目前的人类舰队来说，影响激光武器威力的主要因素，其实还是散热问题。
随着激光武器功率的提高，散热问题变成了一个难以克服的问题。
特别是在太空中。
在短暂的惊诧后，吕永昌也推导出了这种激光武器威力强大的原因。
主恒星比邻星受到打击后，内部能量被不断偷取，其表面散发的热量也随之减少。
比邻星b地表温度也开始不断降低。
零下几十摄氏度的稠密大气，简直就是完美的散热介质。
而设立在地表的陆基激光武器，更是拥有舰载激光武器和轨道激光武器不能比拟的优势——不必担心供能问题。
阴差阳错之下，比邻星文明竟然在短时间内掌握了一款足以威胁人类旗舰的强大武器！
……
比邻星b，中央科学院。
看着停下攻势的太阳系舰队，奥古斯的神色逐渐得意起来。
“现在，我的计划，彻底完成了！”
说话间，他张开呼吸孔，用力地喷出了一口热气，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兴奋和喜悦之情。
一旁的纳尔特斯脸上写满了疑惑。
但他又不能违背首席莱尔的话语，只得用恭敬的语气轻声询问道：“奥古斯阁下，您这话的意思是……”
奥古斯瞥了一眼纳尔特斯。
或许是因为心情不错，奥古斯没有责备他，而是耐心地解释起来。
“12台陆基激光炮，再加上环行星防御网络，太阳系舰队绝不敢贸然进入我方射程之内。”
“接下去，这场战争会被无限期拖延。”
“时间拖得越久，我们的优势就越大。”
“他们毕竟只是流浪文明，他们的物资耗尽之日，就是我们摘取胜利果实之时！”
“届时，我会向他们发起谈判邀请，让他们为我们提供充足数量的星舰以供逃亡！”
“我相信，他们不会拒绝这个双赢结局的。”
……
一个星期后。
“试验结果怎么样？”
【地球号】指挥中心内，吕永昌神色凝重地问道。
为了试验出比邻星文明陆基激光武器的威力，吕永昌下令，将一些耗空物资储备的【饕餮】星舰送出去当诱饵。
当然，为了迷惑敌方，他们对【饕餮】进行了些许的“美化”。
至少，外观上，要和【金乌】战列舰差不多。
零也发挥出了其独特的用处。
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它就成功改造了十余艘【饕餮】星舰。
比邻星文明怎么都想不到，在距离己方星球十多万公里的空旷宇宙中，竟然在短短几天内，就凭空出现了一个简易的星舰改造工厂！
“教授。”零的声音响起，“根据试验结果，比邻星文明一共拥有12台陆基激光炮，全部位于比邻星b赤道附近。”
“激光炮有效射程和威力测试也有了结果。”
指挥中心正前方的全息投影中，出现了一连串密密麻麻的数据。
吕永昌在心里计算一番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激光武器的威力……目前来看，只有我们的旗舰才能短暂抵抗。”
“是的。”零肯定了吕永昌的心算结果，“根据模拟测试，非关键部位，【地球号】可以抗住三次攻击，关键部位，我们只能抗住两次攻击。”
吕永昌缓缓摇了摇头。
“太少了。”
“这样的话，在不解决掉这12台陆基激光炮前，我们都没办法靠近比邻星b。”
赵子杰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核子鱼雷呢？”
“虽然是在星球大气层内，但核子鱼雷的威力应该足以解决这12台陆基激光炮。”
吕永昌稍稍思索片刻，便摇头否决了赵子杰的提议。
“你忘了对面的环行星防御网吗？”
“和上次不同，我们发出的武器需要先突破环行星防御网的拦截。”
“和一开始一样，用电磁炮轰击呢？”方旭提出了解决方案。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朝正前方的全息投影努了努嘴。
上面显示着各项物资的余量。
当看到包裹微型核弹的弹丸只剩下不到10%时，方旭不由惊呼出声道：“怎么会这么少？！”
吕永昌耸了耸肩：“和游击战不同，正面战场的弹药消耗极其庞大。”
“当时为了压制对面的5000多艘星舰，所有人恨不得星舰上再多长几根炮管出来！”
听到这话，方旭不由苦笑出声。
回想起来，当时确实是这么个情况。
白热化的战场中，所有人都上头了。
“那普通弹丸的余量呢？”
“不到60%。”吕永昌叹了口气。
“先不说有多少炮弹能成功进入大气层，就是进入大气层，也不一定能对陆基激光炮造成巨大打击。”
“所以，除非有确切的把握，我不建议动用这批弹药。”
第281章 劝降信？
指挥中心再度陷入了沉寂。
显然，目前的战况已经陷入了僵局。
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场战争，拖得越久，对人类就越不利。
这点，从面前全息投影中显示的各种物资余量就可以看出。
流浪文明的劣势也在此刻一览无余。
至少，在文明科技水平较低时，寻常流浪文明是无法支撑一场势均力敌的星际战争的。
“教授，检测到来自比邻星b方向的无线电通讯。”
零的声音打破了指挥中心的死寂。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当即询问道：“又是毫无意义的通讯请求？”
得益于很久以前破译出的比邻星字典，他们可以毫无阻碍地解读比邻星文明的通讯信息。
比邻星文明自然清楚这一点。
自从战局进入僵持阶段以来，他们便不断地向人类文明发送通讯请求，试图和人类文明进行一场面对面的交流。
毫无意外，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通讯请求都被吕永昌拒绝了。
“并不是。”
出乎吕永昌的意料，零否认了他的猜测：“和前几次不同，这次，他们发送的无线电中含有实质信息。”
话音落下，指挥中心正前方的全息投影画面悄然改变，一连串汉字呈现在众人面前。
【陌生的文明，你好，我们是比邻星文明。】
【……】
【战争并非我们所求，我希望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谈谈。】
吕永昌神色凝重地看完了这一封“劝降信”。
不错，在他看来，比邻星文明发来的信息就是一封另类的劝降信！
信中没有明说，但吕永昌依然可以从字里行间看出比邻星文明对这场持久战的自信程度。
“呵……这狗R的比邻星文明竟然还想让我们给他们提供一百艘星舰？！”赵子杰眼中闪过一丝怒气，恶声道，“做TM的春秋大梦吧！”
“杀了我们这么多人，现在还要我们‘割地赔款’？”
“开什么玩笑！”
说着，赵子杰狠狠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控制台，引得一旁的全息画面一阵颤抖。
吕永昌轻笑一声，伸手在空中挥了挥，将那封劝降信丢到了一旁。
“话也不能这么说。”
“严格算起来，咱们才是入侵者，而且，这场战争中，他们的损失比我们大多了。”
听到这话，赵子杰脸色忽然古怪了几分。
好像……是这么回事来着？
“咳！就，就算我们是入侵者，他们这些要求也过分了！”赵子杰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不说别的，就是为了那些在战场中死亡的将士，我们也不能投降！”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投降。
只是……
这场战争接下去该怎么打呢？
吕永昌伸出手，轻轻揉搓着自己的眉心：“嘶……让我好好想想。”
他微闭着双眼，仔细思考着目前的战况。
“陆基激光武器……”
“铀235余量……氢弹……气态巨行星……”
他嘴里喃喃自语着一些晦涩的单词。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手掌！
“有了！”
安静的指挥中心内，吕永昌拍掌的声音格外清脆响亮，引得所有人都朝他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永昌？”方旭一脸急切地问道，“你知道怎么摧毁那12台陆基激光武器了？”
吕永昌摇了摇头：“越过环行星防御网，直接对陆基激光武器实施打击的难度太高了。”
方旭脸上的神色从激动逐渐转变成了疑惑和不解。
吕永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意。
他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方案，而是扭头朝一旁说道：“零，我们附近，有多少小行星？”
“或者说，这个恒星系内，小行星数量多吗？”
星图瞬间展开。
一个个密密麻麻的细小红点出现在众人眼前。
每一个红点都意味着体型或大或小的小行星。
“零，大致估算一下总量。”吕永昌皱了皱眉头，再次下达了命令。
星图开始变换，一个通体灰色的3D球体模型图在众人眼前渐渐成型。
球体直径迅速增长。
最终，它停留在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3000千米。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近月球的体积吗……那倒是足够使用了。”
一旁的方旭脸上的表情愈发疑惑。
他稍稍思索片刻，随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但很快，他又皱起了自己的眉头，缓缓摇了摇头。
或许是觉得自己思考的方向有些问题，他开口轻声询问道：“永昌，你想推动这些小行星去撞击比邻星b？”
“这可行不通。”
“他们的环行星防御网，足够把这些小行星给轰成粉末了。”
听到这话，吕永昌愣了愣神：“谁说我要推动小行星去撞比邻星b了？”
“别说环行星防御网了，就是推动这些小行星也要花不少时间。”
“咱们可没那么多空闲来玩这种把戏。”
方旭也愣在了原地：“那你是什么意思？”
吕永昌轻笑一声，道出了一个单词：“雾霾。”
“雾霾？”方旭下意识重复了一遍吕永昌的话语。
“根据我们的远距离观测，比邻星b的大气环境比地球好了不少，也正是如此，他们才可以使用陆基激光武器。”吕永昌嘴角笑意愈发明显。
“虽然无法解决陆基激光武器本体，但我们可以大幅度削减它的威力。”
“借助蜂鸟采矿船和纳米机器人，将这些小行星化为极细的粉尘，再将这些粉尘通过核弹发向比邻星b。”
说到这边，吕永昌耸了耸肩：“简单地来说，就是星际版本的烟雾弹。”
“可是，我们的铀235储备已经不多了。”曹良才的提醒声从一旁响起。
吕永昌扭头看向一旁的舷窗。
舷窗极远处，是一颗和木星相似的气态巨行星。
气态巨行星
“这次，我们用氢弹。”
……
0.01光年之外。
深邃的宇宙中，750艘星舰静静地停留在原地。
忽然，其中250艘星舰尾部，亮起了霍尔推进器的光芒！
光芒逐渐明亮。
250艘【饕餮】物资储备舰径直朝比邻星b的方向驶去！
第282章 星际烟雾弹
半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比邻星b。
中央科学院。
奥古斯老神在在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轻轻晃荡着自己短小粗壮的下肢。
“怎么样？那些入侵者还没回复我们的通讯请求吗？”
一名身穿黑衣的莱尔听到这话，迅速放下手中的事，一路小跑来到他的身边。
“奥古斯阁下，这段时间，我们总共发送了109次通讯请求，但没有收到一次回应。”
奥古斯悠闲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们还在做无谓的挣扎吗？”
莱尔的三对眼睛中露出犹豫之色：“并没有。”
“嗯？”
奥古斯坐直了身子，神色稍稍凝重了几分：“那他们在干什么？！”
“那些入侵者……似乎在原地等待什么。”莱尔眼中疑惑更甚。
奥古斯没有说话，直接站起身朝远处的观察室走去。
几分钟后。
他看着显示器中的画面，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你确定他们的舰队这半个月来一直停留在原地？”
莱尔忙不迭的点头道：“确实如此，除了旗舰和补给舰，他们的作战舰已经对我们实施了全方位封锁。”
“只不过……”
这名莱尔迎着奥古斯凝重的眼神，小心翼翼地说道：“只不过，那些旗舰和补给舰都聚在了一起。”
“看起来，像是在遮挡什么东西。”
“遮挡东西？”奥古斯愣了愣，“他们有什么东西能遮挡的？”
“可以用光学望远镜观察那些入侵者的星舰吗？”
莱尔敲动了几下身边的键盘，调出了一副图像。
“我们曾经尝试观察过，但很遗憾，被遮挡的很严实。”
奥古斯仔细观察了一番面前的图像。
“随他们去吧。”
奥古斯的思维器官顶部显出了一层层褶皱。
“我们的恒星系内只有一颗固态行星，难不成他们准备靠那些细碎的小行星来和我们打持久战？”
“等着吧，再过半个月，我们就能收到对面的投降书了。”
……
于是。
比邻星系又度过了和平的半个月。
【地球号】。
吕永昌办公室内。
“羽桐，气态巨行星的开采任务进展怎么样了？”
他一边埋头在面前的全息影像上勾画，一边低声朝一旁的苏羽桐问道。
苏羽桐的回应很快传来。
“教授，氘氚气体已经采集完成，工厂那边已经开始制造氢弹了。”
“小行星采集计划呢？”吕永昌没有抬头，再次问道。
苏羽桐低头在面前的全息投影中操作了一番。
“也进入了最后阶段。”
“大多数蜂鸟采矿船都已经回来了。”
吕永昌直起身子，伸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仔细检查了一番面前的结构图后点了点头：“很好。”
“帮我把这份图纸传给方旭，告诉他，现在开始制造烟雾弹。”
“一个星期后，我们发动总攻。”
苏羽桐脸色微变。
她一边操作着面前的全息影像，一边低声反问道：“这么急？”
吕永昌轻轻叹了口气：“为了建造后面那个工厂，我们耗费了太多资源。”
“速战速决，对人类文明只有好处。”
在零的操控下，制造任务迅速展开。
一台台机器人和机械臂飞快地制造着决战所需的新型装备——星际烟雾弹。
为了容纳更多的小行星粉尘，星际烟雾弹被做成了球状。
从外界看，整颗烟雾弹就像是Plus版的电磁炮弹丸。
但其内部构造却是天壤之别。
烟雾弹为四层结构。
弹丸内芯，是一枚从电磁炮弹丸中拆出的微型核弹。
微型核弹外，是一层氘氚物质。
两者组成了一颗简易的氢弹。
和微型核弹不同，氢弹的威力，在理论上是可以无限提升的。
而提升方式也很简单。
只需要增加氘氚的量就可以办到。
和铀235这些稀缺原料相比，比邻星恒星系中的那颗气态巨行星可以给人类提供近乎无限的氘氚物质！
它们可以极大提升这枚烟雾弹的爆炸威力，让小行星粉尘飘洒地更远！
氢弹结构外，则是被压的严严实实的小行星粉尘。
这些粉尘的颗粒直径都在1微米以下，比所谓的PM2.5还要细小。
一旦烟雾弹在比邻星内部爆炸，这些细小的粉尘将迅速在大气层内蔓延！
当然，或许有人会问。
如果这些烟雾弹被环行星防御网提前引爆，导致其无法进入大气层呢？
问题不大。
即便是在星际空间，这些粉尘依然可以完美地发挥它们的作用——阻挡比邻星文明的陆基激光武器！
一个星期的时间一晃而过。
发起总攻的日子也如期而至！
深海舱内，吕永昌看着深海液逐渐漫过眼睛，默默地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所有【金乌】战列舰，立即撤离，补充状态后，发起总攻！’
……
比邻星b。
“不，不好了！”
“奥古斯阁下！出事了！！”
一道略显尖锐的呼喊声惊醒了躺在椅子上睡觉的奥古斯。
他睁开自己满是“疲惫”的眼睛，愤怒地朝来人吼道：“闭嘴！大呼小叫个什么东西！”
自从战争以来，他已经很久没在自己舒适的大床上睡觉了！
现在，他连在椅子上休息都要被人打搅！
想到这边，奥古斯越发愤怒！
“奥，奥古斯阁下，那些入侵者有动作了！”
莱尔的尖叫声仿佛一盆冷水，浇在了奥古斯的头顶。
在短暂的惊惶后，他回过神来：“他们接受我们的通讯请求了？”
莱尔微微一愣，随即剧烈摇头道：“不，不是！”
“他们的作战舰，都撤离了！”
奥古斯愣在了原地。
“撤离？他们怎么可能撤离？！”
“该死的，他们走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没有他们的星舰，我们怎么离开这颗该死的星球？！”
他下意识认为，这些入侵者放弃了攻击计划，选择远征另外的宜居恒星系。
“奥古斯阁下，恐怕……他们恐怕，不是撤离。”莱尔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些入侵者的旗舰和补给舰已经散开。”
“他们在这一个月里，建造了一个巨型工厂！”
奥古斯再次愣在了原地。
“巨型工厂？一个月时间？”
“你当我是傻子吗？！”
说着，奥古斯一把将面前的莱尔揪到身边，恶狠狠地瞪着他。
“……奥古斯阁下，您可以亲自去看看。”
莱尔艰难地回应道。
第283章 雾霾
观察室。
奥古斯看着面前的显示器，三对眼睛中写满了不可思议之色。
显示器中，是来自比邻星光学探测器的实时影像。
原本聚在一起的旗舰和补给舰，此时已经散开阵型。
而在那巨大的旗舰后方，一个长度达到5000米的建筑静静地停在寂静的太空中。
从建筑旁停靠的那些补给舰可以看出，那名莱尔没有说错。
那个该死的太阳系文明，竟然真的在太空中建了一个大型工厂！
而这一切，竟是在短短一个月内完成的！
奥古斯稍稍后退几步，喃喃自语道：“这，这不可能！”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一艘艘补给舰从太空工厂旁离开，径直朝另一边的作战舰驶去，一股危机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快！准备防守……”
话还没说完，又一声刺耳的警报响起！
“奥古斯阁下！那些入侵者的作战舰朝我们驶来了！”
观察员尖锐的喊声响彻了整个观察室。
……
【30000千米】。
120艘【金乌】战列舰尾部幽蓝色光芒大放！
黑暗的宇宙中，仿佛升起了120个小太阳一般！
无比庞大的推力推动着【金乌】战列舰朝比邻星b冲去！
与此同时，由无数电磁炮弹丸组成的钢铁洪流再度出现。
和前段时间不同，这次的电磁炮弹丸内部并没有微型核弹。
即便如此，这些弹丸依靠其极高的速度，也拥有极其强大的破坏力！
没有那些比邻星小型星舰的干扰，环行星防御网中不断出现爆炸的火光。
比邻星文明的环行星防御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瓦解！
……
比邻星b。
中央科学院地下城。
奥古斯呼吸孔微微张开，急促的呼吸显示出他内心的恐慌之情。
“该死！该死！”
他在观察室中来回踱步，时不时扭头看一眼一旁显示器中的战况。
每一次扭头，他的情绪都会变得更糟糕一些。
“奥古斯阁下……”
观察员的声音中满是惊恐：“环行星防御网……没了。”
奥古斯的脚步猛地一顿，再次扭头看了一眼屏幕。
原本包裹着比邻星b的网状结构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巨大的豁口！
豁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不断缩小。
那是其余区域的轨道炮在紧急调换轨道。
但是，面对人类舰队持续不断的钢铁洪流攻击，这样的举措无疑是亡羊补牢！
奥古斯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再等等！”
“等他们到20000千米之内，再用我们的陆基激光武器！”
“这一次，我要把他们所有作战舰都摧毁在20000千米之内！”
……
【25000千米】
【金乌】战列舰仅仅前进了5000千米，原本密不透风的环行星防御网便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全体注意，准备发射烟雾弹！】
来自吕永昌的命令出现在所有舰长面前。
【金乌】行进速度逐渐放缓。
至少，在烟雾弹起作用之前，他们绝不会跨过20000千米那道生死门槛。
停止前进后，这些【金乌】战列舰顶部同时裂开一道口子。
一根根临时加装的炮管从其中缓缓伸出。
和电磁炮的炮管不同。
它甚至不是一根管子。
而是两根长度达到十余米的导轨。
在电磁作用下，巨大的星际烟雾弹会顺着导轨，加速到1000千米/秒的速度。
速度并不快，但对于目前的战场来说，已经绰绰有余！
随着发射命令下达，Plus版本的弹丸顺着导轨缓缓加速，径直冲向舰队正前方！
第一轮齐射。
120颗巨大的烟雾弹晃悠悠地朝比邻星b飞去。
几秒钟后，这些烟雾弹便进入了比邻星陆基激光武器的射程范围——20000千米。
一心求稳的比邻星文明并没有让这些烟雾弹继续前进。
在发现环行星防御网已经不起作用时，他们便直接动用了陆基激光武器！
光束几经闪烁，爆炸的火光出现在星际空间之中。
每一颗烟雾弹爆炸，都会向周围散出无数精心炮制的小行星粉尘！
只是一瞬间，【金乌】战列舰与比邻星b之间，便出现了一道浑黄色的烟雾屏障！
为了方便辨认，吕永昌特地在小行星粉尘中加了些许染色剂。
这就是粉尘呈浑黄色的原因。
【所有金乌战列舰，继续前进！】
烟雾屏障出现的那一刻，吕永昌再次下达了前进的命令。
第二轮齐射同时发出！
或许刚才发生的那一幕有些出乎比邻星人的意料，这一次，这些弹丸并没有受到阻击。
但这并不影响最后的结局。
当这批烟雾弹抵达预定位置时，内部的微型核弹被遥控引爆！
短短一瞬，核弹爆炸产生的高温和高压便引起了外层的氘氚聚变！
第二道浑黄色的粉尘屏障出现！
120【金乌】战列舰，不慌不忙地进入了20000千米之内。
陆基激光炮的光芒再次闪烁，穿过粉尘，直直地照射在为首的那艘【金乌】战列舰之上！
原先的触之即炸的场景没有出现。
嗤……
一阵轻微的烧灼出现在激光束照射处。
但这样的威力，对于【金乌】战列舰厚重的装甲而言，就像是挠痒痒一般！
第三轮齐射！
第四轮齐射！
每一轮齐射都会在舰队正前方形成一片浑黄色的烟雾屏障。
屏障数量越来越多，高能激光束的威力也越来越弱。
【金乌】战列舰顺着这些屏障缓缓向前推进战线，偶尔还发射几颗电磁炮，解决一下改变运行轨道而来的环行星防御设施。
发现陆基激光炮起不到作用的那一刻，原本稳坐钓鱼台的比邻星文明也开始慌神了。
一时间，高能激光束在星际空间疯狂闪烁。
但面对前所未有的雾霾攻击，这些高能激光束的攻势显得无比疲软。
发射的烟雾弹数量越来越多，一条长达20000千米，中间不断分层的浑黄色烟带渐渐出现在比邻星b外。
当【金乌】战列舰逼近比邻星b时，一枚枚烟雾弹宛若下饺子一般朝比邻星b的大气层中落去！
第284章 成功破解基因组
稠密的大气让氢弹的爆炸威力成百上千倍地提升！
烟雾弹爆炸的瞬间，在冲击波的影响下，这些粉尘飞速扩散到了整个比邻星b！
原本的比邻星b因为温度降低，地表的液态水全部凝结成了冰块。
因此，在太空中看，那时的比邻星b就像是一颗雪白无暇的冰球，静静地闪耀在深邃的宇宙之中。
随着大量的星际烟雾弹爆炸，比邻星b的气候被大幅改变！
首先，是颜色上的变化。
原本纯洁无瑕的雪白冰球，渐渐染上了一层昏黄！
其次，是气温上的变化。
无数大当量氢弹爆炸放出的巨量热辐射，让比邻星b的气温开始逐步回升。
原本的冰层渐渐融化，比邻星b短暂地回到了以前的模样。
只不过，在主恒星光芒的照耀下，原本晴朗的天空变成了一片昏黄！
比邻星b昏黄的天空
位于【地球号】的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眼中透出几分感慨之色。
原本孱弱的人类文明，在这一刻，也拥有了些许行星改造能力。
……
比邻星b。
看着显示器中逐渐逼近的【金乌】舰队，奥古斯神色灰败地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完了。
他知道，当这些该死的粉尘在比邻星b大气层内开始弥漫时，比邻星文明便进入了灭亡倒计时。
“奥古斯阁下，我们还有600多艘飞船！我们还有一战之力！”
“奥古斯阁下，和那些该死的入侵者拼了吧！”
一声声呼唤从旁边传来。
看到人类文明的星舰逐步靠近比邻星b的同步轨道，那些莱尔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无尽的惶恐之下，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从他们心底迸发出来！
奥古斯像是聋了一般，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的显示器。
“奥古斯阁下！”
纳尔特斯声嘶力竭的声音响起。
他试图喊醒这个统治了比邻星文明数百年的老者。
奥古斯缓缓摇了摇头。
“没用的。”
他张开呼吸口，轻轻呼出一口微弱而悠长的气息：“一切都结束了。”
“我们那些飞船，根本动摇不了那些入侵者的星舰。”
“那我们……”纳尔特斯急切地开口说道。
“投降吧。”奥古斯从椅子上站起身，淡淡地扫了一眼身边众人，“帮我向他们发送通讯请求。”
“这么做，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
【教授，比邻星b方向再次传来了无线电通讯请求。】
当120艘【金乌战列舰】清理干净同步轨道上的那些防御武器时，一条信息出现在吕永昌面前。
‘嗯？’
‘他们又想干什么？’
吕永昌通过脑电波读取装置向零询问道。
【投降】
吕永昌看着眼前这两个汉字，不由愣在了原地。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对面竟然会选择投降！
他忍不住换位思考了一下。
如果是人类文明，至少，在他带领下的人类文明，绝不会在这种时刻向入侵者屈服！
‘我记得，他们不是还有些星舰吗？’吕永昌下意识问道。
【是的，根据观测数据，比邻星文明至少还拥有600余艘直径100米以上的飞船】
零迅速回应道。
看着这条信息，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必回应他们的通讯请求。’
‘让那些金乌战列舰保持在同步轨道，对比邻星b进行全方位封锁。’
【收到，教授】
……
【地球号】指挥中心。
吕永昌扫视一圈众人，沉声说道：“各位，现在我们已经进入了星际战争的收尾阶段。”
“就在刚才，比邻星文明向我们发起了投降。”
话音刚落，指挥中心内部便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议论声。
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意外之色。
“对面不是还有一批飞船吗？”赵子杰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我记得前段时间有不少星舰逃回了比邻星b。”
吕永昌点了点头：“不错，大概数量在600艘以上，都是直径100米以上的飞船。”
“那对面……”
“这也是我担忧的地方。”吕永昌脸上带着几分不安，“我们的星舰不适合大气层内作战。”
“准确地来说，这些1500米长的庞然大物，根本不能进入比邻星b的大气层。”
“截至目前，只有玄女二号拥有大气层内作战能力，但它毕竟是运输舰，战斗力……惨不忍睹！”
吕永昌话语稍稍停顿，再次开口道：“这只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
“前几次教训，让我学到了不少经验。”
“我们现在无法准确判断对方的意图。”
“在不清楚对面是想投降，还是想使诈的情况下，我们必须采取最保守的策略。”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见到无人反对，吕永昌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零，把方案调出来。”
话音落下，指挥中心正前方的巨幅全息投影画面瞬间变换。
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案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毛正志皱了皱眉头，低声询问道，“基因组信息？”
吕永昌瞥了一眼远处的毛正志，笑着点了点头：“这是当时一个比邻星人发来的基因组信息。”
“这部分内容一直是我在负责破译。”
“因为和地球生物的基因相差较大，这部分工作进展比较缓慢，我也就没有和大家公布。”
毛正志听出了吕永昌的画外音，神色略微有些激动：“那现在……”
“不错。”吕永昌点了点头：“幸不辱命，我们成功掌握了比邻星人的基因信息！”
一片哗然！
在场众人都是高智商人才，自然知道这一点意味着什么！
吕永昌伸手在空中划过，全息投影画面也再次改变。
“根据这个基因信息，我设计了一款独特的武器。”
“只要我们将其投入比邻星b的大气中，再等待些许时间，我们就能兵不血刃地取得最终胜利。”
PS.这部分内容比较……咳咳，只能尽可能规避，所以前面部分一直没有提及基因组信息。
第285章 “乌龟壳”
次日。
一艘玄女二号从【地球号】中飞出，径直朝远处呈现昏黄色的比邻星b飞去。
和比邻星的小型飞船相同，体型较小的玄女二号也显得极为灵活。
尤其是在其内部没有驾驶员的情况下，它的加速性能达到了巅峰！
很快，它便抵达了比邻星b的同步轨道。
在零的控制下，玄女二号的飞行轨迹极其优美。
它没有任何停留，一头扎入比邻星b昏黄色的大气层中。
进入大气层后，玄女二号的飞行速度稍缓，但依然宛若一支利剑一般朝地面俯冲！
舰身与大气层的剧烈摩擦瞬间让玄女二号化作了一颗砸向地面的火球！
在即将和地面接触之际，玄女二号的速度瞬间降低。
宛若神迹一般，它再次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改变了自己的飞行轨迹。
此刻，它正位于一片宽阔无比的海洋之上。
在零的控制下，玄女二号选择了一个方向，迅速朝前冲去！
……
比邻星b某大陆。
玄女二号再次减缓飞行速度，缓缓降落在坚实的陆地之上。
在短暂的等待后，它的腹部舱门豁然开启，一台台小型无人机从其中依次飞出。
无人机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便四散开来，径直朝各自的目标急速飞去！
……
【地球号】指挥中心。
大气组成成分，地表温度，地质特征……
各种各样的数据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巨幅全息投影中。
摄像头画面随之传来。
地面上，充斥着大大小小的弹坑。
远处，还有不计其数的建筑碎屑和残垣断壁。
可以想象，当初那些电磁炮弹丸和星际烟雾弹，对比邻星地表造成了多大的打击！
众人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场景，眼中不由露出几分感慨。
吕永昌并没有过分关注地表的“景色”，他看着比邻星b的大气数据，眉头紧皱着说道：“氧气含量有些低了，还有不少有毒气体……”
“看来，到时候我们还是得住在隔离舱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方旭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虽然宇宙中有无数星球，但想要找到一个和地球环境相似的行星，这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吕永昌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即便如此，他脸上依旧透出几分遗憾之色。
方旭耸了耸肩，继续说道：“更何况……不说大气成分，就是我们发射那些核弹造成的辐射，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吕永昌哑然失笑：“零，有发现比邻星人的居住痕迹吗？”
零的虚拟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目前，地表尚未发现任何比邻星人生存迹象。”
听到这话，吕永昌微微一愣，下意识开口问道：“那地下呢？”
“目前正在进行地下勘探，尚未发现异常结构……”
话音刚落，零忽然改口道：“更正，已发现地底异常结构。”
一个3D建模图呈现在全息投影当中。
高低起伏的地面下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空洞整体呈现圆盘状，和比邻星星舰的构造极其类似。
“就是它了。”
看到这无比明显的人为制造痕迹，吕永昌斩钉截铁地说道：“零，派一些无人机过去仔细探查，我要知道它的通风口位置和其余信息。”
……
一个多小时后，吕永昌看着面前的情报，深深地吸了口气。
“麻烦了……”
“这些比邻星人把地下城修的跟个乌龟壳一样……他们甚至没留通风口！”
和吕永昌一样，其余所有人的脸色也在这一刻难看起来。
没有通风口，意味着人类准备投放的基因武器根本无法借助大气传入所谓的地下城。
“教授，我们发现了升降梯。”零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它被锁上了。”
摄像头画面传来，一个通体黑色的小屋伫立在一处硕大的弹坑旁。
小屋大门紧闭。
单从外观来看，这个小屋似乎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但从周围的弹坑和那些散落一地的建筑碎屑中可以看出这个小屋的特殊之处！
它完美地扛住了连续不断的核弹攻击！
“我们可以派机器人将其切割开。”赵子杰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然后再将基因武器投入其中。”
吕永昌缓缓摇了摇头：“不。”
“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这只是他们的升降梯，对方肯定能切断这个通道。”
“一旦打草惊蛇，我们就失去了使用这个武器的机会。”
吕永昌稍稍迟疑片刻，再次开口道：“如果他们继续龟缩在地底，我们很难快速解决这些比邻星人。”
“在对面的地盘发生巷战，这是一个极其愚蠢的做法。”
赵子杰用力抿了抿嘴，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星际战争模拟课中可没有介绍这种状况。
不仅是他，每一位舰长和星舰驾驶员脸上都露出了苦恼的神色。
他们清楚各种武器的用法，了解各种兵法，但对于这种未知的状况，他们没有丝毫头绪。
倒是吕永昌，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他一脸轻松地拍了拍手，语气轻松地说道。
“让他们继续缩在乌龟壳里吧。”
“我们让基因武器自己进去。”
看着众人朝自己投来的疑惑目光，吕永昌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各位，接下来就是我的工作了。”
正当吕永昌准备转身离开指挥中心之际，零的声音再度响起。
“教授，我们发现了第二个地下异常结构。”
“两个地下结构的相似度达到了90%。”
吕永昌脚步猛地一顿。
“好，我知道了。”
“看来这些比邻星人造了两个乌龟壳。”
……
一个星期后。
两艘玄女二号从【地球号】中飞出，沿着同样的路线朝比邻星b驶去。
几个小时后。
这两艘玄女二号分别停在了两个相似的黑色小屋前。
舱门缓缓开启。
无数银白色物质从舱内飞出，盘旋两圈后，朝黑色小屋飞去。
那是经过改造的纳米机器人。
为了增加续航和携带基因武器，这些纳米机器人的体型要比原型机大上数倍。
即便如此，它们依然可以轻松地通过各种缝隙进入小屋，然后借助升降梯进入那宛若乌龟壳一般的地下城！
PS. 咳咳……今天只来得及写一章了，请一天假。
第286章 惶恐的奥古斯
比邻星b。
科学院地下城，观察室。
自从12台陆基激光武器被摧毁，奥古斯就向敌方发出了投降请求。
但令他惶恐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入侵者根本没有回应他们的投降请求。
而他的这一决定，也让比邻星文明失去了最后的反抗机会——太阳系舰队已经封锁了比邻星同步轨道，现在他们只能守着那600多艘星舰，继续龟缩在这狭窄的地下空间内。
也正是如此，最近这段时间，他明显察觉到，有不少莱尔心中滋生出了对他的不满。
碍于根深蒂固的等级制度，那些莱尔并没有说什么。
但奥古斯心里清楚，这样的场面绝不长久。
虽然地下城中的储备物资足够让他们所有人生活上百年，但如此压抑的环境，势必会引发一些人心中的黑暗。
焦躁不安的同时，奥古斯也在不断地思索着破局之法。
这一日，他像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了观察室，试图借助地表仅存的一些观测设备来观察那些入侵者的动向。
奥古斯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显示器。
“这些入侵者想干什么？”
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点，他六只小小的眼睛中透出几分疑惑。
一名观察员的声音传来：“根据观测设备传回来的数据，这似乎是一些体型极小的无人机。”
“那些入侵者应该是想借助这些无人机来对我们的行星进行一个初步探查。”
奥古斯深深地吸了口气。
已经开始动用无人机探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会发现地下城的存在……
他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沉思片刻后，他下达了自己的命令：“纳尔特斯，把升降梯炸掉，封闭地下城所有出入口。”
“什么？”一旁的纳尔特斯听到这个骇人的命令，下意识反问道，“奥古斯阁下，您确定……”
奥古斯直接打断了纳尔特斯的话语：“我确定。”
“我们的地下城是一个完善的自循环系统，里面的物资足够我们生存上百年。”
“别忘了，主恒星即将熄灭，这些入侵者不会停留太久的。”
“等他们走了，我们完全可以借助这600多艘飞船前往新的恒星系。”
“可，可是，一旦这么做，即便那些入侵者离开，我们也很难从地下城回到地面……”纳尔特斯有些焦急地反驳道。
“纳尔特斯！”看着纳尔特斯试图反抗自己的命令，奥古斯心中一沉，加大了几分音量，“你想要反抗我的命令吗？！”
看着面前满脸怒容的老人，纳尔特斯呼吸猛地一窒。
他张开呼吸孔，用力喷出一口热气后，用不怎么恭敬的语气说道：“如您所愿。”
……
得知升降梯被炸毁后的奥古斯心情平静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没了出路，原本浮躁的人心也冷静了许多。
至少这几天奥古斯过得挺舒服的。
仿佛又回到了原先科学院的悠闲日子。
但这样的日子没有维系多久。
一个多星期后，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打破了地下城好不容易才有的平静。
“奥，奥古斯阁下！”观察员的尖锐喊声从远处传来。
奥古斯不耐烦地睁开眼，看向观察室的方向。
“那些入侵者，朝地下城方向来了！！！”
原本打算呵斥观察员的奥古斯，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直接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怎，怎么回事？”
或许是因为刚刚睡醒，亦或者是因为心中太过惶恐，奥古斯的声音显得格外尖锐刺耳。
他一边大声询问，一边快步朝观察室走去。
……
看着显示器中那笔直朝地下城方向急速飞来的红点，奥古斯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该死。
那些入侵者发现他们的地下城了！
“这艘飞船的具体参数是多少？”奥古斯声音低沉地问道。
观察员迅速回应道：“长度大约在100米左右，各方面性能类似于我们的小型飞船。”
“只有一艘？”奥古斯眼中透出几分疑惑。
一艘小型飞船，可搭载不了多少东西啊！
“准确地来说，是两艘。”观察员迟疑片刻后说道，“另一艘飞船朝另一个地下城飞去了。”
奥古斯的脸色再次难看了一点。
看来两个地下城都被发现了。
这些入侵者的效率真高……
“一百米左右的小型飞船……他们应该只是来探查一番的。”奥古斯压下心中的不安，低声说道，“我们已经把升降梯炸毁了，没有出入口的情况下，他们应该不会费心思赶尽杀绝。”
一旁的观察员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显示器。
……
【地球号】指挥中心。
“纳米机器人已成功释放！”
一名科研人员的声音响起：“正在前往预定目标。”
“成功通过大门，影像资料开始传输……”
全息投影画面一阵颤抖。
在等待了几秒后，画面逐渐稳定，小屋内部的场景也呈现在众人面前。
吕永昌伸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
阴暗。
小屋内部，只有几点微弱的光芒。
橘黄色的光芒让整个小屋显得格外昏暗。
升降梯的位置，是一个巨大的空洞。
“他们把升降梯毁了？”方旭一脸疑惑地问道，“他们准备一辈子缩在地下？”
吕永昌点了点头，眼中露出几分恍然：“是我想岔了，这些比邻星人是真的想投降。”
“没想到，堂堂一个高等文明，竟然连发起最后反击的血性都没有……”
一边说着，他一边摇了摇头：“继续前进，顺着这个空洞下去。”
一旁的研究员点了点头，伸手在面前的控制台上按动几下。
全息投影中的画面开始移动。
一路上遍布着各种残破的装置。
有些设备甚至还在工作，由此可以看出升降梯被毁坏的时间并不长。
很快，纳米机器人便来到了坑洞底部。
无数岩石以及构成升降梯的金属结构件呈现在众人面前。
“看来我们的邻居是铁了心不让我们进去啊！”
吕永昌看着被这些杂物掩盖的大门，笑着摇了摇头。
“将纳米机器人分散，寻找一条可以进入的通道。”
第287章 奥古斯之死
负责控制纳米机器人的科研人员应了一声，埋头在控制台上操作了一番。
一大团银白色的纳米机器人在停滞片刻后，瞬间分散，随后钻入各种狭小的缝隙之中。
接下去便是零的工作了。
在零强大算力的帮助下，这些纳米机器人迅速排查出一条可以进入大门的通道。
银白色物质宛若流水一般，从缝隙中钻出，于空中再度汇成一团。
这些纳米机器人在大门处短暂停留片刻，便朝着紧闭的大门一拥而上！
……
“奥古斯阁下，不明原因的死亡案例已经达到了100起。”
一名身穿黑衣的莱尔神色凝重地朝面前的奥古斯汇报道。
奥古斯深深的叹了口气。
又增加了。
短短三天时间，不明原因的死亡人数便从个位数突破了百位大关。
“检查结果如何？”
“有发现什么……东西吗？”
奥古斯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但他不想把那个词语说出来。
黑衣莱尔缓缓摇了摇头：“目前没有发现任何致病因素。”
听到这话，奥古斯微微松了口气，划掉了心中的那个可怕猜测。
看来，不是未知传染病导致的。
“行了，你去忙吧。”奥古斯一脸疲惫的摆了摆手，“切记，这件事一定要保密。”
深陷地底，人心涣散，一旦出现什么异常状况，对所有人都是巨大的打击。
他甚至不敢想象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莱尔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到最后，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应道：“好的，奥古斯阁下。”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
迈出几步后，他忽地转过头来，满脸犹豫地说道：“奥古斯阁下，调查发现，所有死亡案例在病发前都会感觉无比疲惫，您……”
奥古斯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闭嘴！”
他大声吼道：“我绝对不可能得这种该死的病！”
说完，奥古斯猛地张开呼吸孔，狠狠地呼了几口气。
不可能！
自从比邻星文明生物技术突破，他已经有几百年没有生过病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感受着思维器官中传来的剧烈眩晕感，他三对眼睛中透出了强烈的恐惧之色。
“砰！”
重物倒下的声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奥古斯阁下！”
奥古斯缓缓阖上自己沉重的眼皮，耳边传来了模糊的呼喊声。
……
一片混沌。
我是谁……我在哪儿……
“生命体征急剧衰弱，准备使用……”
“奥古斯阁下！坚持住！”
这声音……似乎有点耳熟。
下一刻，一股强烈的刺激从胸口传来，记忆碎片随之涌入他的思维器官。
想起来了……他叫奥古斯。
比邻星文明的首席莱尔。
他这是……生病了？
不，他怎么会生病？他怎么可能生病？
比邻星b上的微生物……
等等……
他思维器官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他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
又一阵强烈的刺激。
“咳，咳咳！”
他用力吸了一口气，猛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奥古斯阁下，您醒了？”
纳尔特斯的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您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我们准备……”
奥古斯费力张开嘴，低声说道：“往基因层面去查！”
“我怀疑是太阳系文明动的手脚！”
纳尔特斯猛地一愣：“基因层面？”
奥古斯喘着粗气，低声解释起来。
“还记得，许多年前我们处死的那名阿托卡吗？”
纳尔特斯迟疑片刻，缓缓点了点头：“有点印象，是那个受到极刑的阿托卡吧？”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奥古斯眼中透出几分苦涩。
纳尔特斯摇了摇头：“当时消息封锁地很好，我只听说是操作错误，被判了反文明罪。”
奥古斯用力甩了甩自己的思维器官，试图缓解其中传出的剧痛。
“他把自己的基因组信息发向了太阳系。”
话音落下，周围传出一片惊呼。
“什么？！基因组信息？！”纳尔特斯猛地瞪大了自己的六只眼睛，高声惊呼道，“他，他怎么敢这么做？！”
奥古斯气息愈发微弱：“先不说那名阿托卡的事，想想这段时间，太阳系文明只派了几艘小型星舰，没有任何其余动作，和以前大张旗鼓进攻的模样完全不同。”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早该想到的……”
纳尔特斯陷入了沉默。
“记住……从基因层面去查，要快……”
奥古斯的声音越来越弱，直至消散。
一阵清脆的警报声响起。
“生命体征消失了。”
一名莱尔失声惊呼道：“奥古斯阁下……死了！”
纳尔特斯没有说话。
他沉默许久，抬起手轻轻摆了摆：“走吧，我们该继续去查找病因了。”
……
一个月后。
“教授，预定时间到了。”
零的提醒声在办公室中响起。
吕永昌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前方的全息影像，眼中闪过一丝恍然：“这么快……”
一边说着，他一边站起身朝办公室大门的方向走去。
“零，准备一下，我们该开始工作了。”
办公室房门关闭，全息投影和各种灯光在零的控制下缓缓熄灭。
随后，一条条通知被发向各个研究人员。
……
几个小时后。
一百余艘玄女二号排成整齐的队伍，朝比邻星b的方向驶去。
里面装载的，是一名名全副武装的机器人。
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状况，吕永昌决定用机器人进行第一次探查行动。
“永昌，纳米机器人后续还有传来什么信息吗？”
刚进入指挥中心，方旭便朝吕永昌问道。
吕永昌耸了耸肩：“当然没有。”
“这些纳米机器人能成功进入地下城已经算极限了。”
“没有后续能源补充，我估计现在这些纳米机器人已经散布在地下城的各个角落里了。”
方旭犹豫片刻，开口问道：“万一那名比邻星人发给我们的基因数据是假的怎么办？”
吕永昌朝全息投影努了努嘴。
“要是假的，咱们就只能使用物理灭绝了。”
第288章 进入地下城
听到吕永昌的话语，方旭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也是。
如果基因武器不起作用，那他们自然只能选择最费时费力的方法来执行种族灭绝计划了。
即便这些比邻星人已经把自己锁在了地底。
暂时来看，他们对人类并没有威胁。
但古话说得好。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更别说，人类刚刚抢了他们的地盘，此时不执行种族灭绝计划，难道等着日后他们来寻仇不成？
也正是上述这些原因，在场没有一个人反对吕永昌提出的灭绝计划。
看着全息投影中逐渐清晰的比邻星b地表画面，指挥中心的气氛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着陆倒计时：5分钟】
……
排着整齐队形的玄女二号掠过地面。
和一个多月前相比，现在的比邻星b显得更加破败不堪。
强烈的核辐射不仅没有抑制植物的生长，相反，它甚至还促进了比邻星b上那些有拥有强大抗辐射能力的植物生长。
再加上没有比邻星人的活动，此时的比邻星b表面，植被无比茂盛。
和地球不同，比邻星b上的植物大多是深色基调。
除了黑色便是极其接近黑色的深紫色。
这是因为比邻星在恒星光谱型中属于M类恒星，极其靠近主恒星的比邻星b上拥有大量的红外光，因此，这些植物在可见光和红外光之间有更广阔的的选择。
这些通体深色的植物仅仅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将那些残破的建筑掩盖了起来。
两者拥有极其将近的颜色。
也正是如此，乍一看之下，比邻星b地表甚至看不到明显的文明痕迹。
唯有一处区域，显得格外突兀。
原本平整的大地上，分布着密密麻麻，或深或浅的弹坑。
弹坑中鲜有植物，因此其保持着土壤独有的黄褐色。
在黄褐色的背景中，一点黑色显得格外显眼。
玄女二号的高度逐渐下降，摄像头传来的画面也逐渐清晰。
那是一个通体黑色的小屋。
这就是这些玄女二号的目的地——比邻星地下城升降梯出入口。
……
全副武装的机器人大军从玄女二号中迈步走出。
一道亮红色的高能激光束直直地照射在黑色小屋的大门处。
在高功率激光束面前，这扇紧闭的大门仅仅支撑了数秒钟就被迫让开了道路。
几名机器人带着几道由碳纳米管材料支撑的缆绳，迈着沉重的脚步进入了小屋。
小屋内部的场景和一个月前几近相同。
唯一有区别的就是墙上的植被浓度。
那些类似于苔藓的植物覆盖面积比一个月前大了许多。
昏暗的橘黄色灯光透过这些植物照射出来，映照在机器人银白色的躯体上，给这充满违和的场景添上了一抹诡异的温馨感。
远在【地球号】之中的吕永昌看着这一幕场景，眼中凝重之色再次增加了少许。
“地下城能源还没有切断。”
“零，准备应对反击。”
话音落下，摄像头中，几名机器人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高斯步枪。
和电磁炮的原理相同，两者的区别只在于功率大小。
即便高斯步枪的功率远逊色于舰载电磁炮，但它的威力仍然不是寻常碳基生物可以抵挡的。
在零的控制下，这些机器人之间的配合让人叹为观止！
或警戒，或建设……
所有机器人都有自己负责的工作，他们的行动路线和工作内容没有丝毫冲突。
井然有序的行为让吕永昌这些远程吃瓜观众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舒畅感。
短短十多分钟时间，一个简易升降梯便被搭建起来。
数十名机器人登上升降梯，在零的控制下，升降梯缓缓向下降去。
……
降落时间不长。
几分钟后，一抹由底部传来的橘黄色光芒便出现在摄像头之中。
随着距离拉近，众人逐渐看清了发出橘黄色光芒的事物。
一扇敞开的大门。
大门被一些巨大的岩石和金属块掩埋，橘黄色光芒正是从这些物体的缝隙中透出来的。
吕永昌记得很清楚。
上一次纳米机器人来的时候，这扇大门是紧闭的！
难道……比邻星发来的基因数据真的是错误的？
这是比邻星人给他们埋的坑？
他们已经做好了埋伏？
一瞬间，无数猜疑在吕永昌脑海中闪过。
“停！”
他语气急促地说道。
几乎是同一时间，升降梯下降的速度削减为零，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简易升降梯上数十名机器人端起高斯步枪，快步走到了升降梯边缘，并将枪口对准了那敞开的大门。
指挥中心一片安静，吕永昌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等待了许久之后，他微微张开嘴，长长地舒了口气。
没有任何动静。
“继续往下。”他简练地说道，“放慢速度，保持警戒状态，发现异常状况可无预警开火。”
零默默地执行了吕永昌的命令。
全息投影中的画面再度动了起来。
“嘭！”
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吓得在场不少人身子猛地一颤。
升降梯触底了。
碍于这些大块的岩石和金属块，此时这些机器人距离敞开的大门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
吕永昌等待片刻，确定没有任何异常状况后，开口下达了命令。
“零，清出一条路来。”
“收到，教授。”零迅速回应道。
……
全息画面中，高能激光束，各种切割装置一齐上阵！
半个小时后，一条通向大门的小路被成功清理出来。
小路极为狭窄，只允许一台机器人通过。
吕永昌沉吟片刻，开口说道：“零，让一台机器人进去探探虚实。”
“收到。”
话音落下，全息投影画面悄然切换。
镜头视角缓缓降低。
显然，这台机器人正在通过狭窄的小路。
一米多长的通道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很快，众人眼前豁然开朗，大门处的场景随之映入眼帘。
“这……”
“嘶……好恶心……”
一声声感叹从身边传来。
吕永昌也皱着眉头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
第289章 比邻星人真容
一片狼藉。
看到画面的那一瞬间，吕永昌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这个词语。
敞开的大门旁，躺着几具身穿黑色衣服的尸体。
不用想，这些肯定是已经死亡的比邻星人。
他们被一些石头和金属块砸成了浆糊模样。
一滩滩蓝汪汪的物质从这些尸体中流淌而出，干涸之后，于地面上形成了一块块蓝黑相间的痕迹。
这一幕极具冲击性的场景呈现在众人面前。
“蓝色的血液。”吕永昌眉头微微皱起，低声念叨着，“死亡时间应该不短。”
“这些尸体和血液都有腐败的迹象。”
“零，找找看，有没有保存相对完整的躯体。”
一旁的方旭显然听到了他的低声念叨，瞬间朝他投来了惊悚的目光。
几乎是同一时间，吕永昌便察觉到方旭向自己投来的异样眼神。
他抬起头看向方旭，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淡定，这东西看多了就没感觉了。”
“下次我带你去生物实验室锻炼锻炼。”
方旭：“……”
全息投影画面再次开始变动。
在转动了数个方向后，画面突然停顿。
显然，零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镜头开始不断拉近。
大门旁，有一个圆盘状的控制台。
控制台边，一具相对完好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儿。
机器人迅速靠近。
随后，他伸出自己的机械手，将他从椅子上“抓”了下来，平放在地面上。
这一刻，人类终于见到了比邻星人的真面目。
“……”
控制中心内一片寂静。
“怎么感觉……有点像大号的蟑螂？”赵子杰犹豫不决的声音传来。
吕永昌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赵子杰没有说错，乍一看，这体态确实有点像大型蟑螂。
坚硬的甲壳状背部。
三对足。
和蟑螂的区别之处在于，比邻星人拥有两对极其健壮的上肢和下肢，以及一对几乎退化完全的副肢。
当然，最大的区别在于头部。
比邻星人足足有三对眼睛。
头部顶端，则有一块布满细密疙瘩的皮肤。
“嘶……”
不得不说，纵然他有万千心理准备，但见到这等猎奇的画面，吕永昌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零，先保存好这具尸体，等确认安全后带回生物实验室。”
听到这话，方旭脸色顿时大变。
脑补了一番画面后，他有些反胃地干呕两声。
吕永昌自然没有在意身边传来的干呕声，他控制着摄像头的视角来回转动了一番后低声说道。
“看来这基因武器的效果不算特别强。”
“咱们之前拿到的基因信息确实有问题。”
“怎么说？”方旭强忍着恶心，向吕永昌询问道。
“你看，这些比邻星人有明显的挣扎痕迹。”吕永昌伸手在空中划过，将几张图片放大了几倍，“这意味着他们对这种基因武器有少许抗性。”
“按照我的预想，这种基因武器一旦发作，绝对不会给他们挣扎的机会。”
“至少，他们会在无意识中走向死亡。”
“而不是挣扎着向外逃窜。”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脑海中模拟出当时混乱的场面。
数名比邻星人跑到紧闭的地下城大门前，试图从地下城中逃离。
一名比邻星人来到控制台处，动手打开了紧闭的大门。
悲剧由此发生。
巨石和金属块倾泻而下，将这些倒霉的比邻星人砸成了浆糊！
“算了，先不管这些。”吕永昌摇了摇头，将脑补的画面甩出了脑袋，“零，继续前进。”
……
地下城中，到处可见比邻星人的尸体。
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显示器和控制台。
但很可惜，经过机器人的探查，这些显示器和控制台都已经损坏了。
至少，目前他们无法从中获取什么有价值的数据。
得知这一消息的吕永昌，满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太可惜了！
还没等他感叹完毕，一则令人兴奋的通知便跳了出来。
一台机器人发现了一个被厚重大门封闭的区域。
看起来，像是地下城的核心区域。
至于为什么有这样的判断……
很简单，这扇大门上，清楚地标注着几个比邻星文字。
经过零的翻译，这几个字被转换成了汉字，呈现在吕永昌面前。
【核心区域】
和其余区域不同，核心区域的“门禁”显然处于正常工作状态。
大门旁的显示器也泛着莹莹光芒。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制止了零准备用高能激光束强行破解的简单粗暴行为。
“零，试试看，能不能通过这个门禁系统骇入他们的中央计算机。”
……
地表的玄女二号中，为了此行专门安装的一台大型3D打印机开始工作。
根据零的模拟计算结果，它迅速制造着各种符合比邻星文明标准的“五金工具”。
制造完成后，一台机器人带着这些工具，搭乘升降梯，迅速来到了门禁前。
借助“比邻星版五金工具”，机器人三下五除二地将门禁装置拆开，露出了里面略显复杂的电路和接口。
于是……
又是同样的流程。
3D打印机开始制造与之相对应的转接头。
在耗费了数个小时后，零终于成功地通过机器人“进入了”比邻星文明的门禁系统。
一秒钟后。
传动装置的声音响起。
沉重而紧闭的大门缓缓开启。
“零？”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惊诧，低声询问道，“这么简单？”
或许是为了更好地解释原因，零将自己的虚拟形象投影在众人面前。
“教授，比邻星文明并没有人工智能。”
“甚至没有弱人工智能。”
“他们的软件发展程度大致相当于……2030年的人类。”
听到这话，吕永昌不由愣了愣神。
这么落后？！
怪不得当时零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对面防御程序的漏洞……
零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通过他们的门禁系统成功进入了中央计算机。”
“教授，有一样东西您应该会很感兴趣。”
吕永昌下意识问道：“什么？”
密密麻麻的比邻星文字出现在巨幅全息投影上。
“光子计算机技术。”
第290章 正确的前进方向
“光子计算机技术？！”
吕永昌眼中闪过惊骇之色，下意识想要从椅子上站起身。
但却被椅子上的电磁吸附装置给强行拽了回去。
“嘶……”
他忍着腰部传来的些许疼痛感，迅速开口道：“零，把这些文字翻译出来！”
指挥中心正前方的全息投影一分为二。
投影左侧，是原版的比邻星文字。
右侧，则开始出现一串串熟悉的汉字。
随着译文篇幅的增加，译文的文字开始出现些许变动。
那是零在根据上下文进行些许调整。
毕竟，有些名词或者动词两方文明并不通用，只有经过适当的调整才可以让人理解。
吕永昌眉头微微皱起，看着面前不断变动的译文，心中满是惊诧。
怎么可能？
比邻星文明竟然掌握了光子计算机技术？！
和硬件水平相比，他们的软件水准就像是幼儿园刚毕业一般。
如此“偏科”，怪不得他们的发展会陷入停滞……
等待的时间中，吕永昌在心里暗暗吐槽着“邻居”的发展状况。
“教授，翻译完成了。”
短暂的等待时间后，全息投影上不断变动的文字稳定下来，零的回应声也随之响起。
吕永昌没有说话，仔细地查看起来。
或许是察觉到这份文件的重要性，指挥中心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几名专业对口的科研人员和吕永昌一样，将自己的目光投向前方的全息投影，试图“观摩”一下所谓的外星科技。
而大多数科研人员，在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天书”后，就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吕永昌，试图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些什么来。
许久。
吕永昌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怎么样？”
看着吕永昌脸上满足而又有些遗憾的神色，方旭赶忙开口问道。
面对询问，吕永昌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这串动作直接把方旭整懵了。
“不是，你这又摇头又点头的是什么意思？”方旭满脸疑惑地说道，“难道这不是光子计算机技术？”
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确实是光子计算机技术。”
“那你……”方旭一时语塞。
“别急，先听我说完。”吕永昌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空中拖动面前的全息投影，“只不过，它不是成熟的光子计算机。”
“简单地来说，它只是一个雏形。”
“它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实现光子计算机的全新方向。”
“比邻星文明的中央计算机，应该就是基于这份文件的原理制造的。”
说着，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期盼：“我有种预感，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制造出真正的光子计算机了。”
方旭愣愣地点了点头道：“那……那为什么比邻星文明不顺着这个方向研发真正的光子计算机？”
吕永昌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
他再次伸手在空中划过，将译文的右上角放大了几分。
“看到了吗？”吕永昌指了指全息影像，“这就是答案。”
【项目成立，预计50年后开始研究此项目】
方旭：“……”
“卧槽……这比邻星文明，这么重要的研究也能拖这么长时间？！”
吕永昌耸了耸肩：“看来，当初那位阿托卡说的没错，这个文明，已经腐朽到了骨子里。”
说着，他脸上流露出几分庆幸之色。
“幸好，它腐朽到了骨子里。”
“否则，我们面对的，应该是一个真正的二级文明。”
听闻此话，在座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庆幸之色。
“教授，另一队机器人已经成功进入二号地下城。”
为了方便区分，吕永昌将两座地下城分为了一号和二号。
零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
吕永昌立马坐直身子：“有什么发现？”
投影画面瞬间改变。
同样的满地狼藉。
只不过，两个地下城却有明显的不同。
“这个地下城……似乎要低端一些？”
方旭说出了吕永昌心里的思索。
不错。
和一号地下城相比，二号地下城就像是一个……
“贫民窟。”吕永昌嘴里挤出了几个字眼。
“看来，这就是那位阿托卡所说的阶级分明状况了。”
“没想到都到这一步了，这些比邻星人还要搞这套玩意儿……”
说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镜头方向缓缓变换。
当看到地上的尸体时，吕永昌眼神猛地一动。
“停！”
他神色严肃了几分：“零，把镜头转回去。”
零迅速执行了命令。
“让机器人靠近点。”吕永昌再次说道。
画面逐渐拉近，略微有些腐败的尸体显得格外清晰。
“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些仍处于幼年阶段的比邻星人吗？”
方旭看着画面中明显缩小了几圈的躯体，没好气地说道：“难不成你还想把它们给带回来不成？”
吕永昌没有回应方旭的吐槽，只是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永昌？”
方旭从吕永昌的表情中发现了问题，他再次扭头看向全息画面。
“这不是幼年比邻星人。”
吕永昌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这个体型和外观……”
吕永昌低下头在面前的全息投影上操作了一番，将一张来自一号地下城的图片投到了全息影像上。
“如果那是幼年比邻星人，那这是什么？”
一个身穿黑衣，明显稚嫩不少的比邻星人尸体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
方旭一时语塞。
吕永昌眉头紧皱，凝视着全息投影中的几张图片。
忽然，一道灵光在其脑海中闪过。
“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基因武器出现偏差的原因？”
他喃喃自语道：“比邻星文明，由两种不同的种族构成？”
沉吟片刻后，他忽然开口说道。
“零，在一号地下城的中央计算机中找找看，说不定有相关的资料。”
两个地下城全然不同的景象，让吕永昌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二号地下城，几乎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好东西，应该都在一号地下城当中。
想到这边，他再次下达了命令。
“给二号地下城留下十台机器人，其余的机器人，全部去一号地下城！”
“比邻星文明的社会结构，有很大的问题！”
第291章 生物学“禁术”
十多分钟后。
吕永昌看着面前的资料，陷入了沉默。
“这，这特么的……”
“他们竟然把生物科技用到了这上面！”
他脸色难看地说道。
与此同时，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外人难以察觉的血红色。
克隆人技术。
这项存在无数伦理问题的“科学禁术”，竟然在比邻星文明中大行其道！
甚至，整个文明，绝大部分人口都是用克隆人技术“制造”出的，带有先天缺陷的比邻星人！
“教授，我找到了完整的制造流程以及孵化中心建造方案。”
零的声音在安静的指挥中心内响起，与此同时，极大篇幅的比邻星文字和译文出现在众人面前。
“删除。”吕永昌声音低沉地说道，“零，将这份资料彻底删除。”
“永昌！你疯了？！”毛正志脸色大变，大声制止道，“他们的克隆技术远远超过我们，这么好的学习机会……”
“行了！”
吕永昌的声音愈发沉重、严肃。
“我现在下达正式命令。”
“将所有关于孵化中心和克隆人的资料全部删除！”
零自然不会反抗吕永昌下达的命令。
看着全息投影中迅速消失的比邻星文字，毛正志急得面色涨红，一时间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你……”
见到资料被彻底删除，吕永昌长长地舒了口气：“毛院士，人类绝不能去追寻这项科技。”
“为什么？！”此时的毛正志显然有些上头。
他情绪激动，面色涨红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成熟的器官克隆可以挽救多少人的性命！”
“这是人类生物学获得历史性进步的机会，你，你却把它毁了！”
“器官克隆是器官克隆，两者并不是同一个东西。”吕永昌淡然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威严。
“我们可以通过别的手段去实现器官复制，而不是使用比邻星文明的克隆人技术！”
“毛正志院士！你糊涂！”
吕永昌说话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指挥中心一片死寂。
不管是科研人员，还是驾驶员、舰长，在此时此刻，都噤若寒蝉地望着高坐在指挥台上的吕永昌。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吕永昌。
看着吕永昌锐利的目光，毛正志的气势逐渐衰颓。
他嘴唇微微颤抖，低声问道：“……为什么？”
见到毛正志不再坚持自己的看法，吕永昌也稍稍放缓了几分语气。
“比邻星文明，会落得如此下场，极大原因要归功于这项克隆人技术。”
“先不说克隆人技术会导致的伦理问题。”
“先天不足的克隆群体玛鲁斯和正常的比邻星人，注定会分化为两个水火不容的群体。”
“不管怎么严令禁止，对克隆人群体的歧视都是无法消除的。”
“这也是比邻星文明阶级分化如此明显的原因之一。”
“这会造成什么后果？”
“你可以想想那位阿托卡向我们发送的基因组信息。”
毛正志脸色微变。
吕永昌沉吟片刻，继续开口说道：“这只是一方面问题。”
“比邻星人的寿命在五百个地球年以上。”
“虽然目前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如此长寿，显然让以上问题更加明显。”
“他们很难靠时间来磨灭老一辈固有的观点。”
“在克隆人玛鲁斯出现之初，注入新鲜血液的比邻星文明或许度过了一个快速发展的阶段。”
“但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
“我想，应该不用我重复叙述。”
毛正志脸色越发难看。
他缓缓垂下自己高昂的头颅，低声道：“我，我知道了。”
“当然，克隆人技术不能用，不代表其他生物科技我们不能学习。”吕永昌伸手拖动面前的全息影像，“你可以好好研究他们剩下的生物技术，人类寿命上限的突破契机，或许就在这些‘大号蟑螂’身上。”
“等等我会让零整理一份资料给你。”
毛正志面色稍缓。
他轻轻点了点头：“我尽量。”
解决了克隆人技术之后，吕永昌暗自松了口气。
他靠在椅子上，缓缓阖上双眼。
意识进入了科技树空间。
看着恢复原本模样的科技树系统，他放下了心中高悬的巨石。
刚才他口中说的种种原因，其实并不是他否决这项技术的根本原因。
最根本的因素，来自于他大脑深处的科技树系统。
就在得知克隆人技术和孵化中心科技的那一刻，他的意识就被迫进入了科技树系统。
原本荧绿色背景的科技树系统空间，化为一片带有警告意味的血红色。
原本朝着二级文明笔直生长的科技树侧面，突兀地伸出了一根“枝杈”。
【生物科技：克隆人技术】
和寻常的黯淡图标不同，这个新出现的光标，带着浓重的血色！
仿佛在向其警示这项科技蕴藏的危险。
他下意识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个血色图标之上。
那一刻，他的脑海中仿佛出现了另一个人类文明的发展史。
和比邻星文明相似，人工智能没有任何发展。
相应地，克隆人技术大行其道。
无数克隆人包揽了底层的重活，脏活，累活。
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供养着“社会上层”的正常人类。
生物科技一层层突破，人类寿命大幅度增长。
文明也迅速发展。
一级文明的门槛迅速突破，人类很快迈入了二级文明。
但好景不长。
随着人类对克隆人群体的压迫和歧视日益严重，克隆人群体和正常人类的隔阂开始出现。
两方势力逐渐分化。
战争爆发。
占据了文明80%人口的克隆人群体凭借人数优势，获得了战争的初步胜利。
在生存无望的情况下，人类群体使用了大规模杀伤武器。
人类，止步于二级文明。
吕永昌的意识回归系统空间。
他惊骇地望着面前的血色光标，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宛若真实发生的画面。
在进行极其短暂的思考后，他将自己的意识从系统空间抽离，毅然决然地下达了删除文件的命令！
第292章 寿命问题
一天后。
吕永昌和前一天一样，继续进行着资料整理工作。
和人类文明一样，比邻星文明将几乎所有的科研资料都存储在了中央计算机内。
或许是因为基因武器爆发的突然性，亦或者是因为比邻星文明负责人的疏忽。
两处地下城的中央计算机都保持着极佳的完整性。
这也让人类文明获得了一个绝佳的学习机会。
只不过……
这些资料的水准参差不齐。
零的筛选机制只能以人类掌握的科技为基准，将两方文明重复的内容进行剔除。
对于那些人类从古至今压根没有进行过的研究项目……
零表示爱莫能助。
因此，战场整理工作画风突变。
指挥中心内，一名名科研人员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全息投影，试图从一份份稀奇古怪的研究资料中找到些许有用的技术。
毕竟，以比邻星文明的办事效率，谁都不知道某一份资料中会不会隐藏着人类没有发现的科技发展方向。
比如，摆在吕永昌面前的这份资料。
《一种关于副肢的保护装置》
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随意翻看了几页后，将其中一部分内容提取了出来。
副肢保护装置……人类哪需要这种玩意儿？
不过，这种新型材料的合成方式倒是可以吸收进人类文明的数据库，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得上。
“教授，议员长有事找您。”
正当吕永昌准备继续查看下一份文件的时候，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吕永昌动作猛地一顿。
“议员长？”
零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在他面前的全息投影中呈现了一条信息。
【教授，根据最新检查结果，议员长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吕永昌脸色微变，当即准备起身。
但看到周围那些科研人员朝自己投来的好奇目光时，他改变了心思。
他尽可能地放缓自己的动作，甚至还朝身旁的方旭笑了笑：“旭哥，议员长准备和我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我先走一步，这边你帮我看着点。”
方旭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后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全息投影中。
见到所有人都没有在意自己的动作，他动作平缓地解开了座位上的电磁吸附装置。
随后，他迈着和往日几乎没有差别的步伐走出了指挥中心。
关上大门的那一刻，吕永昌面色大变。
他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地说道：“零，怎么回事？”
全息影像再次投射在他身边，零的回应也随之响起。
“教授，议员长已经85岁了。”
听到这话，吕永昌心里一揪。
是啊，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即便排除掉冬眠的时间，议员长也已经达到了85岁高龄。
以往留下的陈年病根，是影响老一辈人寿命的最大元凶。
因此，即便人类拥有了医疗舱技术，将平均寿命提升至90岁。
但对于议员长这批操劳过度的老人而言，90岁依然是个难以企及的目标。
他迅速加快自己的脚步，朝议员长所在的房间赶去。
……
大门自动开启。
吕永昌微微喘着粗气，迈步进入了议员长的房间。
“永昌。”
老人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朝吕永昌招了招手。
熟悉而微弱的声音响起：“来，坐。”
看着办公桌后满头白发，脸上布满皱纹的老人，吕永昌眼眶突然红润了几分。
他默默地走到了议员长身边，坐在了椅子上。
“议，议员长，您的身子……”
老人脸上笑容愈发温和，他缓缓摇了摇头。
“零已经把检查结果告诉我了。”
“按照医疗舱的检查结果，我应该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吕永昌呼吸一窒。
“只有一年时间了吗……”他垂下脑袋，神情低落地说道。
议员长照顾他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呵呵呵……”老人轻笑一声，伸出手轻轻搭在了吕永昌的肩膀上。
“难过什么？”
“人嘛，生老病死都是常事。”
“我活了85年，亲眼见证夏国一步步发展至现在的人联，已经足够了……”
老人略显浑浊的眼神动了动，露出了几分感慨之色。
“不说这些陈年往事了。”
“今天喊你来，主要是为了确定一下以后的事。”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眼眶微红着看向面前的老人。
老人沉默片刻。
“你觉得，洪启明这人如何？”
吕永昌听出了老人话里的意思。
他皱起眉头，细细思索片刻。
随后，给予了很中肯的评价。
“很不错，不过，仅仅只是不错。”
老人脸上笑意逐渐浓郁：“这就足够了。”
“目前的人类，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环境。”
“他是个不错的人选。”
“接下去，我准备让他逐步接手我的工作。”
“至于其他议员的意见……”老人浑浊的眼珠中闪过一丝锐意，“我会将其解决好的。”
吕永昌默默地点头道：“我相信您。”
房间内再次陷入沉默。
许久，老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吕永昌沉吟片刻，一字一句地说道：“继续前行。”
“比邻星即将熄灭。”
“这个恒星系的资源太过匮乏，我准备在这边进行一段时间的修整后，前往更适合人类居住的恒星系。”
老人微微阖上双眼，用气声说道：“那好。”
“人类文明，就拜托你了。”
……
从议员长的房间中走出后，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
“零，给我看看议员长的上一次检查报告。”
全息投影展开，一排排数据呈现在他的面前。
看着上面一项项逼近临界点的糟糕数据，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
零没有说错。
按照目前的数据，议员长最多只能坚持一年时间。
甚至，有可能更短。
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人联的稳定性考量，吕永昌都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想起了前两天自己和毛正志说的话语。
人均五百岁的比邻星文明！
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沉声说道：“零，让毛正志来办公室找我。”
“不要惊动任何人。”
说完，他迈开腿，大步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第293章 端粒
十多分钟后。
办公室房门悄然开启。
“教授，毛院士来了。”
零的提醒声同时响起。
“吕教授，您找我？”毛正志站在门口，脸上流露出几分忐忑之色，低声问道。
昨天刚被训斥完的他，现在仍然有些心理阴影。
难不成今天还要被训？！
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场景，毛正志心中便泛起一丝苦涩。
吕永昌抬起头，朝毛正志招了招手。
“毛院士，来。”
听到呼唤，毛正志微微咽了口唾沫，“视死如归”地向房间内挪动了几步。
看着毛正志扭扭捏捏的动作，吕永昌不由愣了愣神，随即想起昨天发生的些许“不愉快”的事。
“咳！”
他轻咳一声：“放心，今天找你，不是为了克隆人技术的事情。”
听到这话，毛正志猛地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吕永昌面前的椅子上。
“咔哒。”
电磁吸附装置发出的清脆声音响起。
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脸上带着几分羞愧之色：“教授，其实，昨晚上我思考了很久。”
“哦？”吕永昌看到毛正志的表情，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怎么？不会还放不下那个克隆人技术吧？”
“不不不！”
毛正志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我仔细思考了一番，确实如您所说，克隆人技术隐患太大。”
“对于目前的人类文明来说，完全没有必要剑走偏锋，选择如此危险的道路。”
吕永昌笑着点了点头：“你能想明白就好。”
“今天我找你，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
说着，他伸手在空中划过。
一幅全息影像出现在毛正志面前。
“这……”毛正志脸色微变，压低声音问道，“这是谁的体检报告？”
作为医疗舱的开发者，毛正志自然无比清楚这些数据意味着什么。
“议员长。”
吕永昌轻轻吐出了三个字眼。
“嘶！！！”毛正志猛地倒抽一口凉气，让办公室内的温度下降了0.00001摄氏度。
“我记得议员长才85岁，身体怎么会衰老成这副模样？！”
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无奈：“应该和他以前的生活作息有关。”
“在地球的时候，压在他身上的担子太重，过度劳累透支了他的身体机能。”
“目前，人联的下一任议员长还没有确定。”
“议员长认为，洪议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想要让其他议员心服口服，估计要花不少时间。”
“当然，出于私心，我也希望老议员长能再多活一些时间。”
毛正志瞬间明白了吕永昌的意思。
他神色凝重地看着吕永昌：“所以，你想借助比邻星文明的生物科技，来突破人类寿命的极限？”
“不错。”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
和以往不同，托了医疗舱的福，此时的议员长身体状况良好，体内没有任何会影响寿命的病症。
他只是单纯的衰老。
这也是最麻烦的一件事。
衰老不可逆，这是人类数千年的经验。
毛正志显然也清楚这一点。
在听到吕永昌话语的那一刻，他的眉头便紧紧地皱了起来。
按照目前的理论计算，人类最长寿命大概在120岁左右。
这个数字是根据细胞分裂公式得出的。
简单地来说，人体细胞每进行一次分裂，DNA末端的端粒就会减少一点。
由此，根据端粒的总长度，就可以估算出人类一生细胞分裂的次数。
50次。
这就是人类正常细胞的分裂极限。
每一代细胞的寿命大约在2.4年左右。
如此计算下来，人类的极限寿命便是在120岁。
当然，还有其他计算方法。
例如冈珀茨模型，一种用来描述生物种群消亡规律的数学模型。
根据这个模型计算，人类的极限寿命大概在120-130岁左右。
再比如，根据地球上哺乳动物的普遍寿命规律进行计算。
哺乳动物的寿命是其生长期的5-8倍。
通过这种方式推出的人类极限寿命，大约在125岁左右。
无论是哪种方式，都证明了一点。
无论医疗技术如何发达，在没有解决端粒问题之前，人类的最高寿命都只会在120岁左右。
“所以……我们必须从端粒下手。”
毛正志低声总结道。
说完，他忽然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吕永昌：“教授，我有想法了。”
……
一艘玄女二号悄然驶出【地球号】星舰。
和别的玄女二号不同，这艘玄女二号内部经过了大幅度改造——整个船舱被改成了一间小型生物实验室。
玄女二号中，吕永昌，方旭，毛正志三人身穿严密的防护服，神色严肃地坐在驾驶舱中。
“零，直接去比邻星b。”吕永昌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话音落下，一股强大的后坐力将三人死死地按在了椅子上。
玄女二号也径直朝比邻星b驶去。
“永昌……”方旭的声音在队内无线电中响起，“真的一定要去比邻星b地表做实验吗？”
吕永昌还没说话，一旁的毛正志便开口说道：“当然。”
“到时候我们还要解剖几具比邻星人的尸体进行采样。”
“你总不想看到他们的脏器在漫天飞舞吧？”
方旭脸色一苦。
想到脏器飞舞的画面，他下意识呕了一声。
“永昌，我觉得指挥中心那边可能需要我……”
“闭嘴。”吕永昌没好气地打断了方旭的话语，“身为我的副手，怎么能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
“前两天说好带你去生物实验室开开眼界的。”
“都这时候了，你可别想着临阵脱逃。”
方旭脸上表情愈发苦涩：“可是，可是我也不是生物专业的啊！”
“放心，你马上就是了。”
说着，吕永昌目光凝视着远处的橙黄色星球，漫不经心地说道：“身为科学院二把手，这些基础常识还是得掌握的。”
方旭：“……”
看着越来越近的比邻星b，他的脸色愈发灰败。
第294章 解剖
比邻星b。
一号地下城小屋前，一艘玄女二号缓缓降落。
在零的控制下，十几台机器人抬着十余具金属棺材，静静地等候在玄女二号的降落点。
金属棺材中，自然是精挑细选的比邻星人尸体。
经过层层筛选，这十余具尸体不仅极为“新鲜”，而且还包含了比邻星人和玛鲁斯的各个阶段。
玄女二号的舱门缓缓开启，十余台机器人抬着棺材鱼贯而入。
吕永昌三人已然穿着严密的防护服等候在实验台旁。
他们需要对这十余具尸体进行解剖，随后采集各个部位的样本。
在机器人的帮助下，第一具金属棺材被缓缓打开。
吕永昌仔细端详了一番面前的尸体。
皮肤松垮，背部甲壳组织黯淡无光，身体枯瘦蜷缩……
是一名老年比邻星人。
尸体保存完好，没有一丝腐败痕迹。
“不知道这是谁的尸体，竟然还能享受这种保存手段……”吕永昌眼中透出一丝疑惑，喃喃自语道。
还没等他的话音落下，一幅全息影像便出现在吕永昌面前。
上面显示着零在中央计算机数据库中找到的身份信息。
【姓名：奥古斯】
【身份：比邻星科学院首席莱尔】
【年龄：639岁】
【死亡时间：地球历2147.3.6】
【发现地点：一号地下城核心区域保存冰柜】
【生平信息：出生于科学院，20岁开始接受基础教育，50岁完成基础教育，80岁完成高等教育，85岁进入科学院入职，120岁担任首席莱尔，直至死亡。】
【荣誉和成就：……】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信息，吕永昌微微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永昌，这老头儿和你的身份一样诶。”方旭的声音从队内无线电中传来。
吕永昌扭头看了眼方旭。
只见他拿着一把手术刀，兴趣盎然地用刀背轻轻戳着面前的比邻星人。
吕永昌：“……”
“要不你来解剖？”
方旭动作猛地一顿，赶忙将手中的手术刀扔到一边，老老实实地退到了吕永昌身后。
一旁的毛正志，已经熟练地拿起了手术刀，轻轻按在了比邻星人的腹部。
锋利的刀口轻轻划过。
解剖开始了。
……
看着眼前的解剖场面，方旭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喏。”
一把手术刀被递到了他的面前。
“看了这么长时间，我想你应该有点心得了吧？”
吕永昌宛若恶魔般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要不上去试试手？”
方旭连连摇头，眼中是仿若实质化的抗拒之情：“不不不，这么重要的实验样本，我动手会不会……”
“放心，没事的。”面罩下，吕永昌露出了一个“充满善意”的微笑，“重要的器官我们都摘出来了，你上去试试手就行。”
说着，吕永昌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手术台。
只见上面分门别类地放着各种形状迥异的脏器。
方旭：“……”
几分钟后。
他颤颤巍巍地划动手术刀，切开了萎缩地不成样子的肌肉组织。
感受着那无比滑腻的触感，方旭眼角剧烈抽搐。
“忍着啊，要是吐了，这边可没有备用的防护服给你换。”吕永昌“好心”提醒道，“你起码得跟你的呕吐物呆几个小时。”
方旭：“……”
……
几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
不得不承认，吕永昌提出的锻炼方法着实有效。
“永昌，你看，和正常比邻星人相比，玛鲁斯的器官明显孱弱不少。”方旭面色如常地伸手将一副器官摘除，然后将其放在了专门的台子上。
吕永昌停下手中的采样工作，探过头瞥了一眼方旭手中的玩意儿，再扫了一眼全息投影。
【姓名：12号】
【身份：2号地下城玛鲁斯领导人】
【年龄：224岁】
【死亡时间：地球历2147.3.24】
【……】
【荣誉信息：为比邻星旧制改革做出了卓越贡献】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倒也正常，克隆人技术缺陷太大，这些玛鲁斯的身体状况应该都差不多，都属于残次品。”
“只是……这个旧制改革是怎么回事？”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摄像头，“零，这是新发现的信息吗？”
零的回应立刻响起。
“是的，教授。”
“我在二号地下城的中央计算机中找到了相关资料。”
“在我们抵达比邻星系之前，比邻星文明曾经发起过一次旧制改革。”
“普通比邻星人和玛鲁斯联合，共同向科学院和皇室施压，以此获得生存机会。”
吕永昌眉头微皱：“然后呢？旧制改革没成功吗？为什么他们居住的二号地下城还是这么落后？”
“恰恰相反，他们取得了成功。”零波澜不惊地说道。
全息投影展开。
整段历史资料直接呈现在吕永昌面前。
当看到二号地下城的首领利瓦伊一步步走向敌方阵营，随后又被利用至死之时，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惜了……”
“屠龙者终成恶龙，在如此畸形的社会体系中，这是他无法逃脱的宿命。”
他沉吟片刻，再次开口说道：“零，尽可能将比邻星文明的历史资料汇集起来。”
“收到。”零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应答道。
全息投影逐渐黯淡。
“继续工作吧。”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朝身边两人说道，“等采样结束，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小型实验室内一片安静。
“永昌，你准备把他们的历史资料用在什么地方？”
方旭的询问声打破了实验室寂静的环境。
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博物馆？
这似乎起不到多少用处。
文献数据库？
这更没用了。
“我建议，将其编入最新的教材。”一旁的毛正志一边埋头工作，一边低声说道。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除了人类原有的历史，我们应该加入其他文明的历史，让其时刻警示人类文明。”
吕永昌沉吟片刻，凝重地点了点头。
“好。”
第295章 特殊的器官
十余具比邻星人的尸体解剖完成。
吕永昌将手套上沾染的蓝黑色血液拭去，隔着防护服轻轻锤了锤自己酸痛的腰部。
“终于完事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打了个哈欠。
连续解剖十余具尸体，这工作量属实有些夸张。
特别是解剖完全陌生，另一个种族的躯体。
和解剖地球生物相比，两者难度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不过，好处肯定是有的。
其中一个好处就是三人面前的巨幅全息影像。
投影中，比邻星人和玛鲁斯的身体结构模型已经彻底构建完毕。
除了消化系统，循环系统等等人类也拥有的系统之外，吕永昌还发现了一个独立于各大系统，造型奇异的器官。
这个器官位于比邻星人身体的正中央，被坚硬甲壳状物质包裹，周围连接着来自身体四面八方的血管。
通过血管，它连通着比邻星人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一开始，吕永昌下意识认为它类似于人类的心脏，主要起血液运输功能，属于循环系统的一部分。
但很快，吕永昌就在比邻星人的身体中发现了另一个“核心”。
不管是从肌肉组成还是从结构上来看，第二个发现的“核心”更像是比邻星人的心脏。
原因很简单，第二次发现的“核心”，可以像人类的心脏一般搏动！
而第一次发现的“核心”，表面硬的像块石头一样！
这下，问题大条了。
难道比邻星人有两颗构造完全不同的心脏？
这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通。
为了破解这个独特器官的作用，三人进行了一番激烈的争论。
最后，吕永昌直接拍板道：
“上电锯！”
在一阵刺耳的切割声中，那个坚硬如同石头般的器官被切成两半。
“滤网？”看到器官内部构造的那一刻，吕永昌不由自言自语道。
“看起来，确实有点像一层层滤网。”一旁的方旭肯定了吕永昌的问话，“这样看来，它应该是比邻星人的血液净化器官？”
“不不不，没这么简单。”毛正志连连摇头。
他伸手拿起一枚镊子，将宛若滤网的组织一层层剥开。
内部，是一大堆絮状的物质。
“比邻星人的血液中，难道会有这么多杂质？”毛正志脸上写满了怀疑，“开什么玩笑！”
吕永昌皱着眉头取出了一部分絮状物质，将其摊开放在一旁的台子上。
“有点像是死皮。”
“不，准确地来说，像是皮屑。”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一旁的毛正志：“显微镜带了吗？拿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毛正志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样本便离开了解剖台。
……
半个小时后。
毛正志快步回到解剖台：“检测结果出来了。”
见到两人的注意力朝自己投来，他沉声说道：“是各种细胞碎屑。”
“而且，不是一般的细胞。”
“什么意思？”吕永昌对毛正志的说法有些不解。
毛正志做了个手势，打开了全息投影。
投影中，赫然呈现着显微镜中的画面。
“你们看。”毛正志神情有些激动。
“即便是细胞碎屑，我们依然可以辨认出它们的一些特征。”
“我刚才让零做了一个分析，将这些细胞碎屑和我们取样的各个区域的细胞进行比对。”
“你们猜，是什么结果？”
吕永昌，方旭：“……”
“我猜你个……”吕永昌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毛院士，我劝你谨言慎行。”
说着，他瞥了一眼身旁的方旭。
方旭：“？？？”
毛正志：“……”
“咳咳！”毛正志轻轻咳嗽一声，正了正神色。
“一开始，零并没有找到与其相似的细胞，直到我换了一个思路。”
“我让零进行模糊化比对，通过一些细微的特征，终于找到了与其相对应的原型细胞。”
听到这边，吕永昌眼神微动。
“你说……原型？”
面罩下，毛正志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不错！原型！”
“根据零的比对结果，这些细胞碎屑，来自于一个个结构发生异化的细胞，而这些细胞的原型，来自于比邻星人全身各处！”
“嘶……”吕永昌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喃喃自语道：“癌细胞？”
“对！就是癌细胞！”毛正志说话的声音猛地放大了一截！
“当时我脑子里出现的，也是癌细胞！”
“这些细胞残渣，是比邻星人体内死亡的癌细胞！”
“而这个特殊的器官，应该是一个排毒净化装置。”
“我们都知道，人体中有不少排毒器官，比如皮肤，淋巴系统，肺部，肾脏，肝脏之类的。”
“显然，比邻星人的这个器官和人类的排毒器官不同，它的针对性更强——它只对癌细胞起效！”
吕永昌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癌细胞，是正常细胞在分裂和分化过程中，受到致癌因素影响的产物。
除了端粒问题，这也是人类寿命短暂的一大原因。
随着人类年龄的增长，接触到的致癌因素越来越多，细胞分裂和分化过程中发生癌变的概率也越来越大。
从而，对人类寿命造成了影响。
“所以……这就是比邻星人能如此长寿的秘诀？”
毛正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应该是一部分原因。”
“比邻星b与主恒星的距离太近，即便有着厚重的大气层，地表依然有着极大剂量的高能射线。”
“在这些高能射线的影响下，比邻星人的细胞癌变概率大大提升。”
“而这个独特的器官，就是他们对付高能射线的秘诀。”
“理论上来说，它只能让比邻星人在寿命上限内活得更久一点。”说着，毛正志耸了耸肩，“简单的来说，就是尽可能接近上限，但突破不了上限。”
听到这话，吕永昌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所以，比邻星人的理论寿命上限应该是多少？”
毛正志面色一僵。
“目前我们的器材不足，我现在没办法检测他们的染色体。”
“这是一个大工程，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出结果。”
第296章 得天独厚
一个星期后。
漫长的战场整理工作终于告一段落。
出乎吕永昌的意料，比邻星人中央计算机中的好东西还真不少。
不说别的，光是那份霍尔推进器的资料就足以让人类舰队的实力提升一个档次。
根据零的初步估算，经过改良的霍尔推进器效率更高，足以让人类舰队在恒星系外的最高航行速度达到20%光速。
这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提升。
特别是对于人类文明来说。
主恒星即将熄灭的比邻星系注定只是一个补充物资的跳板，他们终将前往下一个资源丰富，适合居住的恒星系。
至于目标……
比邻星文明替他们找好了目的地。
距离比邻星8.24光年的罗斯154恒星系。
罗斯154（以比邻星为原点）
主恒星罗斯154，质量为太阳的17%，半径约为太阳的24%。
和比邻星一样，同样是一颗处于青少年阶段的红矮星。
根据比邻星文明的探查，罗斯154恒星系内，拥有三颗气态巨行星，以及四颗固态行星。
虽然这些固态行星和地球的相似度不高，但对于目前的人类来说，那已经是附近十光年以内的最佳选择了。
每次看到数据库中那详实无比的探查数据，吕永昌都发自内心感谢比邻星文明。
感谢他们数百年以来的辛勤探测工作。
不然，他还需要花不少精力去探寻合适的恒星系。
“教授，毛正志院士有事找您。”
零的声音打破了吕永昌的思绪。
“嗯？”他眼神微微一动，“实验有结果了？”
“是的。”
听到零的回应，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他当即解开电磁吸附装置，从椅子上站起身朝办公室外走去。
……
【地球号】生物主实验室。
“教授，有结果了！”
实验室大门刚刚打开，毛正志兴奋的呼喊声便传入了吕永昌耳中。
吕永昌赶忙加快了几分脚步，迅速走到毛正志身边，向他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看着吕永昌好奇的目光，毛正志下意识想要卖一个关子。
但想到前几天在比邻星b上的经历，他赶忙扼杀了心中的“歪念”。
“咳！”毛正志清了清嗓子，伸手将各项实验结果调了出来，“教授，比邻星文明的染色体中也有类似端粒的部分。”
“不仅结构相似，它在细胞分裂过程中的作用也极为相似。”
“同样是保证染色体的完整性和稳定性。”
吕永昌对此并没有多少意外。
从比邻星文明发来的基因数据中就可以看出，比邻星人基因和人类基因有不少相似部分。
大概10%左右。
看起来虽然很多，但事实上，这个数字其实低的离谱。
要知道，人类和香蕉的基因相似度都超过了50%。
“所以，你从这些比邻星人的端粒中发现了什么？”
他一边询问，一边拿起一旁的袋状饮用水吸了一口。
“比邻星人的极限寿命大概在80岁左右。”
“咳咳咳！！”听到这话，吕永昌一个没忍住，猛地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将嘴里剩下的那些水咽下肚后，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身边的毛正志。
“你确定？！”
“80和639，差距可有点大啊！”
639，是奥古斯的寿命。
鉴于其死于基因武器，他的极限寿命应该大大超过这个数字。
即便不谈个例，光是那500岁的平均寿命，也远远超过了毛正志给出的答案。
毛正志耸了耸肩：“当时我也怀疑自己看错了。”
“甚至，我让零重复验证了十多次。”
“但得出的结果是相同的。”
吕永昌心情稍稍平缓。
作为一名科学家，在短暂的惊讶后，他第一反应就是思考这个现象背后的原因。
他的大脑飞速转动。
经过系统日复一日强化的大脑迅速联想到了一个物质。
“端粒酶？”
毛正志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吕永昌能这么快抓住重点。
“不错。”他点了点头，伸手打开另一份文件，“我在他们的细胞中发现了一种物质。”
“和端粒酶效果极为类似。”
“不过，这种物质存在于比邻星人每一个细胞中。”
“他们可以合成并补充细胞分裂过程中磨损的端粒物质。”
说到这边，毛正志声音微微一顿，面前的全息投影中也开始播放起一则3D模拟动画。
“根据零的计算模拟，这些比邻星人在100岁以内，端粒磨损程度几乎为零。”
“也就是说，端粒酶的合成速度极其接近端粒磨损速度。”
投影中，细胞一次次分裂，染色体后的类端粒物质缓缓减少，但类端粒酶迅速合成类端粒物质，补充了磨损的部分。
“这样的过程，直到100岁后才会发生改变。”毛正志耸了耸肩，“实验样本不多，我这也是大致的估算。”
“这个时间会因人而异，有的可能是110岁、120岁，甚至150岁，有的则可能是80岁、90岁，这也是比邻星人寿命差异巨大的原因。”
“临界时间点后，端粒磨损速度开始不断加快。”
“端粒酶的合成速率却保持不变。”
“因此，端粒开始不断缩短，直至消失。”
全息投影中的3D动画随之停止播放。
吕永昌脸上写满了惊叹。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低声感慨道：“有时候不得不感叹宇宙的神奇……”
毛正志开口打断了他的感叹：“神奇之处不仅如此。”
“还记得当时我们发现的那个特殊器官吗？”
吕永昌微微一愣，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专门吞噬癌细胞的器官？”
毛正志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羡慕之色：“即便有类端粒和类端粒酶的帮助，这些细胞在不断的分裂过程中依然会产生大量变异。”
“这种变异概率会随着分裂次数的增加而不断增长。”
“而那个特殊器官，恰恰解决了比邻星人这方面的烦恼。”
“他们并不需要为细胞癌变发愁。”
说着，他苦笑一声：“和比邻星人相比，人类在这方面似乎并不讨造物主的喜欢。”
第297章 基因片段
听到这话，吕永昌不由陷入了沉默。
在地球上的时候，人类以高等动物自居。
和地球自然界中其他生物相比，人类似乎是独一档的存在。
拥有高等智慧，数量庞大，善于使用和制造各类工具……
万千优势汇于一身，让人类成功登上了地球食物链顶端。
刚迈出地球，人类就在在火星和土卫六上发现了初级地外生命。
即便如此，那些挣扎在生命线附近的“低端”生命，依然没有给吕永昌等人带来太多的触动。
毕竟，两者完全不是同一个档次的。
直到离开太阳系这个温床，遇见了比邻星文明。
同样是所谓的“高等智慧生物”，和人类相比，比邻星人似乎拥有太多先天优势。
对辐射抗性高，寿命漫长……
每一项都是人类可望而不可及的种族特性。
对比之下，人类就像是造物主随意捏造的一个“弃子”一般。
这还仅仅是一个同等级的普通文明。
想到科技树系统中的等级划分，吕永昌轻轻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那些高等级文明的种族又会拥有什么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
他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杂念甩了出去。
“能将这种类似端粒酶的物质提取出来吗？”
吕永昌低声询问道。
毛正志也从感慨中回过神来。
他轻轻皱了皱眉头，轻声回应道：“可能有点麻烦。”
“保存完好的比邻星人样本还是太少了。”
“能够提取出来的类端粒酶物质恐怕少得可怜。”
“更何况……”毛正志的话语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些比邻星人死亡时间不短，细胞活性已经完全消失，即便提取出那些物质也派不上用处。”
“贸然将其注入地球生物体内，只会引发强烈的排异反应。”
吕永昌轻轻啧了一声。
真是一个麻烦事……
两个相距数光年的文明生物之间的差距，比人和植物的差距都大！
这极大增加了生物实验的难度。
和吕永昌不同，毛正志倒是挺乐观的。
他笑呵呵地说道：“知足吧。”
“至少，比邻星文明还属于碳基生物。”
“要是整个硅基生命，咱还不得抓瞎了啊？”
吕永昌微微一愣，哈哈大笑道：“说的也是。”
他思索片刻，再次说道：“还是从基因下手吧。”
“先找到与这种类端粒酶物质合成有关的基因片段再说。”
……
有零的帮助，再加上原先对阿托卡基因的破解经验，这次的破解工作并没有遇到太大的困难。
仅仅用了一个星期时间，与类端粒酶物质有关的基因片段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真正的困难也随之到来。
这毕竟是地外文明的基因。
纵然拥有少许相似之处，但它并不遵守人类的基因编码规律。
换句话说，这个基因片段并不能直接供人类使用。
生物主实验室内，毛正志一脸无奈地望着吕永昌。
“现在怎么办？”
整个实验，仿佛在这一刻陷入了停滞。
不说吕永昌，至少，毛正志看到那一串稀奇古怪的基因片段时，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这玩意儿，完全不是人类目前的生物技术可以解决的好吧！
吕永昌眼中也充满了无奈。
他又不是神仙，面对这种前所未见的情况，自然也是一头雾水。
换做原来，他还可以尝试寻求科技树系统的帮助。
但现在，因为光子计算机尚未研发成功，科技树系统也被卡在了一级文明处。
这种生物科技，显然超出了一级文明应该掌握的范畴。
想到这边，吕永昌思绪微微一顿。
等等……
人类的生物技术不够，那比邻星文明呢？
他呼吸微微急促，当即开口问道：“零，把比邻星文明中央计算机中找到的生物技术资料都展现出来。”
一幅巨大的全息影像瞬间出现在生物实验室中。
看着其中密密麻麻的条目，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把基因有关的生物技术筛选出来。”
一秒钟后。
精简了数倍的界面呈现在吕永昌眼前。
吕永昌随意扫了一眼。
《比邻星基因编码原理》
《比邻星基因编译工程》
《……》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汉字，吕永昌心脏怦然而动！
“有办法了……”
他喃喃自语道。
一边说着，他一边站起身，朝生物实验室大门的方向快步走去。
毛正志：“？？？”
“诶！”他赶忙解开椅子上的电磁吸附装置，快步跟上了吕永昌的脚步，“吕教授，你准备怎么做？”
“人类的科技行不通，就用比邻星文明的手段去解决！”
毛正志呼吸一窒，下意识放缓了脚步：“可，可是这么多资料……”
吕永昌在实验室大门处停下了脚步。
大门缓缓开启。
他回过头，朝毛正志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
“放心，给我一个星期时间。”
说完，他大踏步走出了实验室。
“零，把所有资料按时间先后顺序整理好……”
吕永昌的声音逐渐远去。
毛正志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我尼玛傻了……”
“他不会想现在开始学习比邻星文明的生物技术吧？！”
……
办公室大门豁然开启。
“教授？”
苏羽桐的声音中满是疑惑：“您不是说去生物实验室了吗？”
吕永昌快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随后抬头瞥了一眼。
见到是苏羽桐，他轻轻扯动嘴角，露出一抹不明显的笑意。
“临时有事。”
他语气简练地说道：“等等出去的时候帮我把办公室房门带上。”
“对了，没有重要的事别让人打扰我。”
苏羽桐愣了愣神：“我没说要出去……”
但此时的吕永昌已经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面前的全息投影中。
看着吕永昌专注的神情，苏羽桐猛地停下了自己说到一半的话语。
这副模样的吕永昌，她已经见过无数次了，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悄悄转过身，朝办公室大门走去。
房门缓缓开启。
她走出办公室，轻手轻脚地将房门关闭。
第298章 十万种可能性
一个星期的时间转瞬即逝。
除了获取必要的食物，苏羽桐就没见到面前这扇房门开启过。
她将手中的袋装航天食品轻轻放在了房门口，伸手轻轻叩击大门。
“教授，中饭时间到了。”
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苏羽桐没有任何意外，耸了耸肩便准备离开。
按照她往日的“投喂”经验，这份食物估计起码要再过一两个小时才会被拿进去。
但今天的状况似乎有些许不同。
她刚刚转过身，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办公室大门开启的传动声。
苏羽桐微微一愣，下意识转身看向大门。
只见吕永昌面容憔悴，唯独一双眼睛中闪烁着熠熠光芒！
“教，教授？”
苏羽桐低声呼唤道。
或许是苏羽桐的声音惊醒了吕永昌，他往前迈步的动作猛地一顿。
“羽桐啊……”
吕永昌瞥了一眼苏羽桐的方向，用极其沙哑的声音说道：“我要去一趟生物实验室。”
说着，他迈步朝大门外走来。
“小心！”苏羽桐轻呼一声，“教授您的中饭！”
吕永昌迈步的动作再次一顿。
他低头望去，这一次，他终于看到了摆在门口的中饭。
“中饭……算了，等等再吃吧。”吕永昌眼中闪过几分焦急和激动，“对了，零，毛正志在实验室吗？告诉他，我有办法了！”
说着，他试图绕过面前的袋装食品。
但很快，他又一次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原因无他。
他看到了苏羽桐瞪向他的眼神。
纠结了一会儿后，吕永昌选择了从心——他默默地弯腰将袋装航天食品拿了起来。
“咳！我突然发现有点饿了……”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快速将包装袋放入了自己的口袋，“我带去生物实验室吃，行吧？”
苏羽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让开了通道。
……
生物实验室外。
毛正志神色匆匆地朝实验室大门跑去。
“怎么可能……”
“真就一个星期解决了？？？”
“你TN的在逗我吧？！！”
一边赶路，他一边在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
忽然，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实验室正门口，一名熟悉的人影映入他的眼帘。
只不过，这个形象……
毛正志脸色古怪地看着面前的吕永昌：“教授，您这是？”
“嗯？”吕永昌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手中抓着两个太空食品袋，嘴里还叼着一包饮用水，一脸迷茫地抬起头朝他看来。
见到毛正志，吕永昌吞咽的动作明显加快了一截。
“……”
噎住了。
吕永昌面色微微涨红，用力嘬了一口饮用水。
“教授，不至于，不至于，您慢慢吃！”
毛正志苦笑着走到吕永昌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呼……”
吕永昌将嘴里最后一点食物咽下后，猛地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可算是完成任务了。”
“任务？”毛正志一脸疑惑地看着吕永昌。
“咳！没什么！”
“你来的正好，我可以肯定，比邻星文明的科技树绝对点歪了，他们的生物科技远远超过了别的学科……”
吕永昌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几个袋子塞进了一旁的特制垃圾箱中。
……
生物实验室内。
毛正志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全息投影中，左边是熟悉的人类基因序列。
右边，则是比邻星人的基因序列。
“比邻星人的基因和我们的基因有很大的区别，其中，阻碍我们的最大障碍就是他们的碱基配对原则。”
吕永昌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全息投影中操作了一番。
“根据他们的研究资料，我找出了两边基因的一些基础互通之处。”
“互通？”毛正志微微一愣。
“不错。”吕永昌耸了耸肩，“比如，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进行有氧呼吸的生物。”
“通过这些基础基因，再借助比邻星文明的研究资料，我找到了一份两边基因的对应法则。”
“而类端粒酶的合成基因，也可以通过这个对应法则进行相应的转化。”
随着吕永昌的话音落下，全息投影中那一段复杂的基因出现了些许变动。
旋转，分散，重组……
在一系列相应的变化后，一段崭新的基因序列出现在两人面前。
和原先不同，这段基因序列，是毛正志极其熟悉的形状。
“不过。”
还没等毛正志高兴，吕永昌的声音再次响起：“因为比邻星人的基因结构和我们有些区别，所以产生了许多种可能性。”
“届时，我们可能要进行一些尝试……”
毛正志微微松了口气：“不就是碰运气试错吗，这有什么的？”
“对了，有多少可能性来着？”
“……大概十万多种。”
话音落下，全息投影瞬间放大，十万余种基因序列全部呈现在毛正志眼前。
毛正志：“……”
你管这叫一些尝试？！
他微微咽了口唾沫：“我觉得，这个任务可能有亿点难度……”
……
吐槽归吐槽。
实验进行到了这一步，就是百万种可能，他们也得硬着头皮去碰运气。
至于实验方法……其实很简单。
将这些碱基对插入大肠杆菌的基因中即可。
然后，就是看这些大肠杆菌能不能存活下来。
只有能正常生存的大肠杆菌，才可以进入下一个筛选环节。
观察插入的碱基对有没有正常“运行”——合成那种特殊的类端粒酶。
……
想法很好，但现实很残酷。
整整两个多月过去了。
他们只完成了实验的第一步。
这还是在零的帮助下做到的。
不过，还是有好消息的。
至少，他们面对的选择整整缩水了99%。
原本十万余种可能，现在只剩下了1000多种。
吕永昌和毛正志来不及喘一口气，便埋头开始了第二步实验。
随着时间推移，一份份样本被排除。
最终，留在他们面前的，是唯一一种可能性。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说道：“开始检查吧。”
毛正志双手微微颤抖着将样本取出，准备开始检验工作。
这是最后一个样本。
失败，就意味着他们两个多月的时间打了水漂！
第299章 长生酶
整个检验步骤宛若刻在两人的脑海中一般。
毛正志行云流水地完成所有操作后，神色忐忑地站在一旁等待着检验结果。
实验室内一片安静。
就连吕永昌，此时也是一脸纠结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时间一分一秒缓缓流逝。
投影界面忽然发生了变化。
【已检测到类端粒酶】
“好！！”
毛正志轻声低呼：“终于成功了！”
吕永昌也松了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和比邻星人体内的类端粒酶物质不同，由大肠杆菌合成的类端粒酶属于纯正的地球生命物质。
两者虽然功能相同，但结构和组成成分却有着极大差异。
“为了区分，以后就叫它长生酶吧。”吕永昌看着面前的样本，脸上是满满的期待，“接下来，只要验证了这种酶可以在生物体内发挥作用，人类就可以突破种族寿命极限了！”
毛正志愣了愣：“那细胞癌变问题你准备怎么解决？”
吕永昌轻笑一声：“我们虽然没有比邻星人那种神奇的器官，但是，别忘了，我们有医疗舱和纳米机器人。”
“到时候，只要定期用医疗舱和纳米机器人进行全身检查，自然可以和比邻星人一样，从根源上扼杀癌症。”
毛正志恍然大悟，用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壳，轻声自嘲道：“你看我这脑子……”
“真是做实验做傻了，居然把这么重要的技术给忘了。”
吕永昌倒是没怎么在意。
思维盲区嘛，是个人都会有的。
“接下来，就是生物体试验了。”
听到这句话，毛正志神色忽然变得僵硬了几分。
“教授，你是不是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我们目前并没有可供试验的生物。”
听到这话，吕永昌猛地一愣。
很快，他便反应过来。
在离开火星的时候，除了人类，所有生物体都以生殖细胞或者基因样本的形式存在。
这不仅可以节省空间，还可以免除大量的麻烦。
比如加速和减速过程中巨大的过载，维持他们生命的必备物资……
虽然他们拥有大量小白鼠的生殖细胞，可以借助“试管婴儿”技术将其再现于这个宇宙。
但那需要大量的时间。
至少，凭借议员长剩下的寿命，是等不到这个试验结果出来了。
吕永昌的脸色骤然难看了几分。
“教授？”
毛正志低声询问道：“要不我现在开始解冻小白鼠的基因库？”
吕永昌沉思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太空零重力环境下对小白鼠的生长发育会有些影响，派几艘玄女二号去比邻星b地表培养。”
毛正志应了一声，急匆匆地转身离开。
吕永昌看着毛正志的背影，低声喃喃道：“希望……议员长可以再撑一段时间吧。”
……
地球历2148年。
正当第一批小白鼠即将“出笼”之际，一则噩耗传来。
“教授，议员长的身体状况正在急剧恶化。”
一副全息投影突然在吕永昌面前开启。
零的虚拟形象瞬间成型。
他快速汇报道：“五分钟前，议员长已被送入医疗舱，目前抢救正在进行中。”
吕永昌面色大变。
他飞快地解开椅子上的磁吸装置，起身朝办公室大门走去。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零迅速回应：“目前只有您和洪启明议员清楚。”
“做得很好。”吕永昌走出大门，径直朝议员长房间的方向走去，“封锁消息，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议员长的状况。”
“收到。”
吕永昌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和不安，再次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怎么在这个关键时刻撑不住了……
虽然吕永昌只负责管理科学院，但身为首席科学家，他对于议会那边发生的事情，也略知一二。
比邻星文明已经被彻底解决。
在零的控制下，地面基地和各种采矿装置正在同步建设中。
而随着这些基础设施的建造进度不断推进，吕永昌也下令开启了“解冻”计划。
那些处于冬眠中，各行各业的人才开始分批苏醒。
相对应的，议会成员也全部走出了冬眠舱。
在吕永昌解决寿命上限问题的这几个月中，议会内部动荡不安。
虽然这些议员并不清楚议员长寿命还有多久，但他们可以用肉眼看出议员长日益衰退的身体状况！
特别是在议员长不断地将自己的工作移交给洪启明的情况下。
吕永昌相信，一旦议员长出事的消息被这些议员知道，估计整个议会都要震动一番。
后方不稳，前线吃紧。
议会出事，必然会影响到吕永昌制定的发展计划。
目前的人类文明不像以前。
太阳系中，太阳危机不断刺激着人类脆弱的神经；初入比邻星系，和比邻星文明的战争又仿佛是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人类头顶。
现在的人类文明，至少在几十年内，并不会面临太大的忧患。
即便是比邻星熄灭，凭借着恒星系内的资源，也足以度过一段安稳的时光。
但吕永昌清楚，即便如此，人类文明依然像是行走在钢丝上的一名杂技演员。
一旦踏错半步，比邻星文明的下场便是前车之鉴。
原因很简单。
根据零的计算，比邻星系内的资源，只允许人类度过100-150年的平稳发展时间。
一旦在这边耗费过多的资源，人类就将成为温水中的青蛙——根本无法从这个恒星系中全身而退！
“永昌！”
熟悉而急促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吕永昌猛地停下脚步，抬起头朝前看去。
是洪启明议员。
许久未见的他，此时脸上写满了焦急。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压力太大，洪启明嘴上长出了几个巨大的水泡，头上也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白发。
“洪议员。”
吕永昌快步靠近，左右观望了一番后低声问道：“议员长情况怎么样了？”
洪启明用力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很不乐观。”
“即便这次能撑过去，估计也剩不了多少时间了……”
吕永昌心里一沉，再次问道：“那议会那边的工作呢？”
“你……”
洪启明再次叹了口气：“还差一点。”
“第二任议员长选举大会将在一个月后开始。”
第300章 我拒绝
听到洪启明这话，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
这时间点卡的太尴尬了。
如果小白鼠能够提前出笼，亦或者选举大会可以提前进行……
但世间没有如果。
时间只能向前流逝，永远不会倒退。
“永昌，有什么办法吗？”
洪启明犹豫了一会儿，低声询问道。
“你应该清楚，艾伯特觊觎这个位置好久了。”
“要是议员长出事，估计议会那边……”
吕永昌皱了皱眉，伸手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办法倒是有。”
“这段时间，我和毛正志一直在研究这方面的科技。”
洪启明眼前猛地一亮，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寿命方面的科技？”
“能延长多久寿命？”
看着洪启明充满期盼的目光，吕永昌苦笑着摇了摇头。
“失败了？”洪启明面色一沉。
“准确地来说，是不清楚。”吕永昌再次叹了口气。
“过程我就不细说了，总之，我们将比邻星人的一部分基因插入了大肠杆菌中。”
“而这些大肠杆菌可以分泌一种被我们称之为长生酶的特殊蛋白质，它可以修复损耗的染色体端粒物质。”
“从而让人类突破原有的寿命极限。”
洪启明：“？？？”
他眼中充满迷茫，尴尬地说道：“额……能不能说得再简单一些？”
“理论上来说，我们已经成功了。”吕永昌耸了耸肩，“根据初步计算，人类最长寿命将会延长至600-800岁。”
“卧……卧槽？！”洪启明身子一颤，低声惊呼道，“这么长时间？”
在他的预想中，最高寿命能提升五十年已经是极限了。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吕永昌这项科研成果竟然将人类的最高寿命提升至一个堪称恐怖的地步！
惊诧之余，洪启明眼中闪过一道喜色：“那，那议员长岂不是有救了？！”
吕永昌再次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
“嗯？”
吕永昌直视着洪启明疑惑的眼神，开口解释道：“目前，我们还没有进行任何动物实验，一切数据都只存在于理论当中。”
洪启明神色瞬间黯淡了几分。
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没有实验的支撑，这一切都宛若镜花水月，谁都不知道这所谓的长生酶能不能起到相应的作用。
“教授，洪议员，议员长已经醒来了。”
零的虚拟形象出现在两人身边，轻声说道。
听到这话，吕永昌神色一肃，朝洪启明使了个眼色后便朝议员长的房间走去。
洪启明不是蠢人，立刻明白了吕永昌的意思。
他放慢了几分脚步，跟在吕永昌身后走进了房间。
……
房间内。
一台两米多长的医疗舱舱门缓缓开启。
满头白发的议员长身体蜷缩在偌大的医疗舱中。
或许是因为姿势的原因，议员长的身子显得格外瘦弱。
吕永昌扫了一眼全息投影中显示的各种数据，心情再次沉重了几分。
醒倒是快醒了。
但估计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别说一个月后的选举大会了，就是一个星期都难撑！
“咳……”
微弱的咳嗽声从医疗舱中传来。
“议员长，您感觉怎么样？”洪启明快步上前，蹲在医疗舱前，轻轻握着议员长青筋暴起，干枯瘦弱的右手，低声询问道。
听到声音的议员长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吃力地睁了开来。
浑浊的双眼扫了一眼身旁的洪启明。
或许是因为刚醒来，议员长的动作显得格外迟缓。
甚至没有发现站在几步之外的吕永昌。
停滞片刻后，老人轻轻点了点头：“启明啊……”
“我没事，扶我出来吧。”
“还有一些工作要交代给你……”
看着老人虚弱不堪的模样，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不忍。
“议员长。”
他低声喊道。
老人动作微微一顿。
随后，他扭头朝吕永昌的方向看来。
见到吕永昌，老人眼神微微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永昌，你怎么来了？”
“让你看笑话了，我这身子，看来是撑不到最后了。”老人苦涩地笑了笑，自嘲道，“估计，又要给你留下一个烂摊子了。”
吕永昌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议员长颤颤巍巍的动作打断了。
“不用安慰我。”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洪启明是不错的人选，但他现在能力不足。”
“我怕我死了后他压不住那些老狐狸。”
“到时候，我希望你到时候能帮帮他。”
说完，老人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吕永昌。
吕永昌用力抿了抿嘴唇。
这一刻，他在心里做出了选择。
他缓缓摇了摇头。
“议员长，我拒绝。”
“议会上的东西，我不怎么擅长。”
“还是由您亲自教导洪议员吧！”
老人呆坐在医疗舱中，愣愣地看着吕永昌。
显然，他没料到吕永昌会拒绝他的请求。
没给老人再次说话的机会，他伸手拖动一旁的全息投影，将其位置调整了一番。
“议员长，现在，由我来为您介绍一下科学院最新的研究成果。”
“长生酶！”
……
十分钟后。
老人坐在医疗舱中，呼吸略微急促地望着吕永昌。
“你说的，可是真的？”
吕永昌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千真万确。”
“虽然不能把您的寿命提升至600岁以上，但我相信，只要实验成功，您起码可以亲眼见证第二任议员长的诞生。”
老人枯黄的脸颊上闪过一丝潮红。
撑在医疗舱壁上干枯的双手微微颤抖。
“好！好！好！”
老人连声感叹道。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阖上双眼，又迅速睁开。
“永昌，开始实验吧。”
这一刻，老人的眼神无比坚定！
“议员长，您确定吗？”
吕永昌轻轻舔舐了一下自己干燥的嘴唇，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道：“目前长生酶还没有经过任何生物试验，我无法判断其……”
“行了。”
老人抬起手打断了吕永昌的话语：“我已经想好了。”
“不管是为了人联的稳定性，还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如果我这把老骨头还能贡献最后一点光亮，”
“我，死而无憾。”
第301章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一个月后。
【地球号】一间会议室内。
一众议会成员静静地坐在会议桌两旁，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洪议员。”
艾伯特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会议室的宁静。
“议员长为什么还没来？”
洪启明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面对艾伯特的询问，他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选举大会时间还没到，议员长可能有自己的事吧。”
会议室再次陷入了沉寂。
几分钟后。
艾伯特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从椅子上站起身，用字正腔圆的汉语说道：“洪议员，时间快到了。”
“议员长还能来吗？”
洪启明缓缓阖上自己的双眼，依次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焦灼不安。
“为什么这么问？”
他竭尽全力保持着原有的神态，语气平稳地反问道。
艾伯特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洪启明的面庞，试图从他脸上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信息来。
显然，他失败了。
艾伯特有些烦躁地踢开了自己的椅子。
“艾伯特议员！”
“注意秩序！”
“这是议会，而不是你的办公室！”
洪启明眉毛一挑，猛地睁开双眼，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的艾伯特。
艾伯特动作一顿。
“洪议员，我记得，我们应该是平级关系吧？”
“难道你这么快就把自己内定为第二任议员长了？”
面对艾伯特的刁难，洪启明神色愈发平静：“艾伯特议员，请注意你的言辞。”
“我只是好心提醒，免得到时候议员长来了，大家都闹得不好看。”
艾伯特神色一僵。
他扭过头，神色阴郁地望着正前方的座位。
议员长……
自从人联成立，这个老人，就死死地压在了他的头顶上。
不，准确地来说，是人联成立之前。
想到这边，艾伯特眼中便闪过一抹烦躁之色。
会议室再次回归了平静。
洪启明眼底闪过一丝忧虑。
他的脑海中，昨日的记忆再度浮现出来。
……
昨日。
议员长办公室。
偌大的医疗舱中，议员长双眼微闭。
此时的他，正处于深度睡眠状态。
这可以在细胞和长生酶正常运作的前提下尽可能保证议员长的身体机能。
一根根细长的导管连接着议员长的血管。
导管内，是无数银白色的纳米机器人。
这些纳米机器人不辞辛苦地在议员长体内辛勤劳作着。
这样的场景，已经整整维持了一个月。
“教授，议员长明天能醒过来吗？”
洪启明眼中满是忧虑，低声朝身边的吕永昌询问道。
吕永昌看了看医疗舱显示的各项指标，迟疑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议员长的身体你也清楚，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长生酶也不是注入就可以发挥作用的。”
“至少，它需要一个合成和修补端粒物质的时间。”
“更何况，我们还需要用纳米机器人清理议员长体内的各种杂质。”
洪启明微微叹了口气。
“可是，明天就是选举大会了。”
……
吕永昌办公室内。
“议员长，您真的还不过去吗？”
吕永昌看着面前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老人，低声询问道。
和一个月前相比，老人的精神明显好了不少。
老人瞥了一眼全息影像中的画面，低声回应道：“还不是时候。”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锻炼机会。”
吕永昌苦笑着摇了摇头。
得，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还是老老实实继续看戏吧。
……
艾伯特瞥了一眼全息影像。
时间正好。
“洪议员，选举大会时间已经到了。”
艾伯特阴翳地看着洪启明：“议员长为什么还没有来？”
洪启明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心中闪过了一点糟糕的感觉。
不会……失败了吧？
他扭头看向全息投影。
秒针跳动的节奏，仿佛牵动着他的心脏。
“洪启明议员！”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艾伯特再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一个多月，我一直没有见到议员长。”
“根据我知晓的信息，这一个月来，议员长的工作，似乎都是你在代劳。”
“我有理由怀疑议员长的身体状况！”
话音落下，会议室内一片哗然。
大部分议员都瞪大着自己的双眼。
一道道混杂着不安和惊讶的目光纷纷投向洪启明。
而其中一部分议员，对于这个消息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之色。
显然，他们也通过自己的渠道，或多或少猜到了相应的情况。
面对众议员的目光，洪启明依然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艾伯特议员。”
“既然你的情报如此灵通，不妨告诉在座的各位，这一个月来，议员长在做什么？”
艾伯特神色微变。
被将军了。
他还真不知道议员长这一个月的动向。
洪启明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相信零的本事。
在【地球号】上，绝不会有人能跨过零的限制。
“艾伯特议员。”
“夏国有句古话。”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洪启明缓缓站起身，扫视了一圈四周。
“各位，再等一会儿。”
“我相信，议员长只是有事耽搁了。”
……
吕永昌办公室内。
议员长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嘴角露出了几分笑意。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缓缓起身。
“现在，是时候了。”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正当艾伯特准备再次起身说些什么的时候，会议室大门悄然开启。
一名精神矍铄的老人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意，静静地站在众人面前。
“议员长！”
洪启明狂喜！
他下意识想要站起身，却被电磁吸附装置吸住了身子。
他忙不迭地解开电磁吸附装置，随后站起身朝议员长的方向走去。
至于艾伯特和一部分议员。
在看到老人的那一刻，面色灰败，低垂着脑袋，口中不断呢喃着不可能三个字。
面对众议员的目光，老人轻笑一声。
“怎么？”
“还不允许我这把老骨头迟到一次了？”
说着，他面色一肃。
“我宣布，第二任议员长选举大会，现在开始。”
“我提议，由洪启明议员担任第二任议员长。”
“谁赞成，谁反对？！”
第302章 余威
议员长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艾伯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句话，瞬间勾起了他那有些“惨痛”的回忆。
遥想当年，联合国会议上，这位老人也是说出了同样的话语。
“艾伯特议员？”
老人的声音忽然在他背后响起。
艾伯特身子猛地一颤。
他下意识解开椅子上的电磁吸附装置，迅速起身，朝身后望去。
只见议员长脸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你有什么意见吗？”
艾伯特喉结微动，用力咽了口唾沫。
他很想提出自己的看法。
比如，给自己投上一票。
但想到人联成立后议员长的那些雷厉风行的手段，他迟疑了。
“艾伯特议员？”
老人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声音也随之高了一个八度。
“不，我没有意见。”艾伯特脸上带着几分苦涩，缓缓摇头道。
议员长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艾伯特。
“希望你没有。”
艾伯特垂下自己的头颅，避开了议员长的眼神。
“行了，坐下吧。”
议员长见到艾伯特这副样子，也没再说话，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低声说道：“安心做你该做的工作。”
……
在议员长的主持下，选举大会很快就结束了。
毫无悬念，洪启明全票当选了第二任议员长。
议员长……不，老议员长让出了自己的座位，坐在了洪启明原先的座位上。
或许是因为了却了一桩心事，老议员长笑眯眯地看着对坐的艾伯特议员。
“艾伯特，现在我们是平级了。”
艾伯特：“……”
“老议员长，您这说的什么话。”
艾伯特看着面前这位老人笑眯眯的模样，一脸憋屈地说道：“在我心里，您永远是议员长。”
老人没有说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随后，他将自己的目光转向坐在首座的洪启明。
“洪议员长，我提议，将议员任期提升至100年。”
话音刚落，会议室内一片哗然。
“100年？！”
“议员长……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老议员长，100年任期……这和世袭罔替制度有什么区别？”
见到无数议员向自己发起了质疑和询问，老议员长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没有等他说话，坐在首座的洪启明轻轻咳嗽了一声。
“各位，安静一点。”
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后，他伸手在会议桌上按动了一个开关。
一幅全息影像出现在会议桌正上方。
影像中，是一台银白色的医疗舱。
从周围的布置和设施可以看出，这台医疗舱是摆放在老议员长办公室的。
“现在，我向各位介绍一项新技术。”
“科学院最新研究成果——长生酶。”
“……”
“综上所述，接下来，人类的寿命极限将会提升至600岁以上。”
“与之相比，100年的任期，并不漫长。”
会议室内，一片安静。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无比嘈杂的议论声瞬间响起！
艾伯特双眼微红，呼吸粗重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低声询问道：“老议员长，这是真的吗？”
老议员长轻笑一声，伸手指了指自己。
“是不是真的，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艾伯特的呼吸再次加重了几分。
这一刻，他全都明白了！
难怪这整整一个月都见不到议员长，难怪议员长的身体状况肉眼可见地好转！
长寿，自古以来便一直是人类的追求。
步入老年的艾伯特自然不能免俗！
“洪议员长，这项技术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推广？”
艾伯特有些沉不住气，赶忙转头向洪启明询问起来。
他年纪也不小了。
艾伯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机能在日渐衰退。
面对艾伯特目的性如此明确的提问，洪启明耸了耸肩。
“目前来说，具体上线时间未知。”
“怎……怎么会这样？！”
艾伯特呆愣几秒后，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抹怒意：“难道这是老议员长的特权吗？！”
“这是区别对待！我抗议！！”
随着艾伯特的声音响起，几名上了年纪的议员纷纷出声应和。
老议员长没有说话，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一幕场景。
他想要看看，洪启明会如何解决这一事件。
面对众议员的抗议，洪启明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不是我决定的。”
“你们可以去跟吕教授表示抗议。”
“……”
原本嘈杂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艾伯特脸色有些难看。
找吕永昌抗议？
开什么玩笑。
科学院和议会处于平级关系，在某些特定的时候，议会甚至要听从科学院的安排。
这让他怎么抗议？！
洪启明稍稍放缓几分语气：“目前这项技术仍处于生物实验阶段，给议员长使用也是出于种种考虑。”
说着，他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当然，如果有人愿意当第二位志愿者，我相信吕教授不会反对的。”
艾伯特垂下眼帘，避开了洪启明的目光。
洪启明目光平静地扫视一圈。
见到没人提出异议，他再次开口道：“既然这样，那现在开始，对老议员长的提案进行投票表决。”
“首先，我赞同这项提案。”
话音落下，会议桌正上方的全息投影中亮起了一盏绿灯。
“我同意。”
“同意。”
“附议。”
“……”
短短一分钟时间，全息投影便亮起了超过半数的绿灯。
见到这一幕，老议员长嘴角笑意愈发浓郁。
至此，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全部目标。
……
会议结束，老议员长和洪启明再次回到了吕永昌的办公室。
老议员长坐在吕永昌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目光凝重地望着吕永昌。
“永昌，你老实跟我说。”
“我大概还有多久可以活？”
吕永昌苦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后说出了答案。
“根据检查报告来看。”
“大概还有10年左右的寿命。”
“您的身体劳损程度太大，即便有长生酶的帮助，也只能让您体内的细胞多分裂4-5次。”
“长生酶的延寿作用，越早进行效果越好，对于年纪较大的老年人来说，它只能起到极其些微的作用。”
第303章 零重力后遗症
吕永昌的回答让两人陷入了沉默。
“十年……”
老人眼中露出几分感慨：“足够了！”
他轻笑一声，伸手拍了拍身旁的洪启明：“启明，你可得抓紧时间。”
“我也只能帮你十年了。”
洪启明眼眶微红，用力点了点头。
见到此状，老人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
“你看看你俩，伤心个什么劲儿！”
“我这不是还有十年吗！”
吕永昌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对了，我准备休息一段时间。”老人轻描淡写地说道。
洪启明愣了愣神，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您是该好好休息！”
老人用平淡的眼神直视着洪启明：“我的意思是，我准备退出议会。”
“这……”
“为什么？！”
洪启明失声惊呼道：“您刚刚不是还说要帮我……”
老人淡笑着摇了摇头：“启明，我在的话，你还有什么用呢？”
洪启明沉默了。
话糙理不糙。
只要老议员长坐在议会的椅子上，包括洪启明在内，都会下意识征求他的意见。
老人用平淡的语气继续说道：“真要出了事，再喊我也不迟。”
一旁的吕永昌没有说话。
这种事，不是他该插手的。
“对了，永昌，有没有什么地方适合过退休生活？”老人话锋一转，笑着朝吕永昌问道，“接下来我可要好好享受享受了。”
吕永昌不由陷入沉思。
退休生活……
这还真有些难办。
在他看来，【地球号】的观星台就是风景最好的地方。
但他总不能让老人在那安享晚年吧？！
忽地，他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老议员长，您想去比邻星b玩玩吗？”
“正好，地表基础建设已经进入尾声了。”
……
两个星期后。
老议员长搭乘着新开通的航班出发了。
为了让老人有一个舒适的环境，吕永昌特地让零对比邻星b的一些区域进行了适当的改造工作。
虽然这会影响到一些工程的施工进度。
但在吕永昌看来，老议员长为人类做出的贡献，完全配得上这样的待遇。
吕永昌站在舷窗边，目送着玄女二号渐渐远去，眼中露出了几分感慨之色。
“行了。”
“我们也该开始工作了。”
“零，通知莫泽阳，让他们做好准备。”吕永昌眼中精光闪烁，“明日，启程前往比邻星b。”
“启动光子计算机研发项目！”
……
第二天一早。
吕永昌便穿戴整齐，来到了【地球号】的一号港口。
五艘玄女二号静静地停在原地。
一名名科研人员早已等候在前。
“莫泽阳院士！”
吕永昌高声招呼道。
原本等候在玄女二号前无所事事的莫泽阳，在听到吕永昌的声音后，眼前一亮，迅速抬起头朝他看来。
“吕教授！”
莫泽阳快步迎了上来：“您可算来了。”
吕永昌轻笑一声：“等急了吧？”
莫泽阳苦笑着点了点头：“何止是等急了。”
“您是不知道，这几个月我是怎么过的。”
“我手下这些科研人员，隔三差五就来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光子计算机的研发工作。”
“我真的是……”说着，他摇着头连连叹气。
吕永昌哈哈大笑着拍了拍莫泽阳的肩膀。
“这也没办法。”
“光子计算机的研发工作，在【地球号】上可做不来。”
“只能等到地表实验室完工才能开展工作。”
“行了，废话不多说了，登舰。”
一边说着，他一边快步朝面前的玄女二号走去：“今天，我们就去看看异星风景。”
……
比邻星b。
一处充满了紫黑色圆盘状植物的平原上，屹立着一个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建筑。
建筑呈长方体，通体银白色。
这就是刚刚竣工没多久的光子计算机实验室。
五艘玄女二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缓缓降落在停机坪上。
舱门开启。
一名名身穿宇航服的科研人员依次走出。
远远看去，这些科研人员的行走姿势中仿佛透着几分怪异。
镜头拉近。
异样感越发浓郁。
每一位科研人员的脚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仿佛身上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一般。
“教授。”无线电频道中传来了莫泽阳疲惫不堪的声音，“一直在太空中呆着，还真有些适应不了行星表面的生活。”
吕永昌费力地迈开脚步向前走去：“是啊。”
“更别说，这比邻星b的重力还比地球大了10%。”
“要不是每天的锻炼，估计我们现在连走都走不动。”
这就是长期在零重力环境下生活的后遗症。
不可避免。
即便是每天锻炼，也只能减少其影响。
骨质疏松，肌肉萎缩……
这些都算是轻微影响。
如果人类从小就在零重力环境下成长，甚至会失去方向感和重力感知能力！
虽然短暂的缺失可以通过后天手段恢复。
但如果长此以往，导致感应器官退化，那问题就大发了！
也正是如此，自从离开地球后，人类便停止了所有生育行为。
一方面，是为了节省资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出现这种“退化”现象。
想到这边，吕永昌低声喃喃道。
“看来，下一批星舰，需要制造一批模拟重力的装置了。”
对于目前的人类来说，模拟重力的装置制造难度并不高。
一个巨大的，可以旋转的轮形结构便可提供所谓的“人工重力”。
和星球产生的重力不同，这种人工重力本质是离心力。
通过调整角速度和轮形结构的半径，它可以轻松地模拟出和地球表面相等的“人工重力”。
每天定量的“重力环境”生活，就可以大幅度减少上述后遗症的产生。
但想要完全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两个途径。
一，找一个和地球类似的行星生活。
二，制造出真正意义上的人工重力。
这两者，吕永昌率先剔除了第二个选项。
四大基本力当中，引力一直是最神秘的存在。
至少，在目前，他还没看到任何解决它的希望。
“教授，我们到了。”莫泽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吕永昌抬起头。
面前实验室的大门已然开启。
第304章 半透体
另一边，比邻星b地表，封闭式疗养院。
刚抵达地面的时候，比邻星b强大的重力几乎压垮了老议员长。
长期零重力环境下的生活，对于老年人是最不友好的。
在经过长达一天的适应时间后，老议员长恢复了少许行动能力。
当然，大多数时候还是靠着电动轮椅和几台机械臂行动。
虽然有些行动不便，但老议员长并不反感现在的生活。
封闭式疗养院中，他透过玻璃幕墙，晒着来自比邻星的微弱日光浴，感受着重力将自己扯向地面……
他仿佛找回了地球上的感觉。
玻璃幕墙外，是一些叶片呈紫黑色的小型灌木状植物。
甚至，他偶尔还能见到些许奇形怪状的昆虫在玻璃幕墙周围爬行。
这些异星小生物，似乎对这个奇异的建筑充满好奇。
远处，则伫立着几台高大的电磁炮。
那是负责守护疗养院的防护装置。
零的全息形象站在幕墙旁，默默地注视着老人，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命令。
老议员长坐在轮椅上，微微眯起眼看向天空。
橙黄色的天空中，出现了五道长长的飞行轨迹。
他眼中露出几分了然。
看来地表实验室已经竣工了。
想必，吕教授又要开始忙碌了吧？
他缓缓阖上自己的双眼，感受着来自比邻星的些许暖意，心里默默地感叹道。
希望，一切顺利。
希望，人类文明永远昌盛。
……
次日。
光子计算机实验室。
经过一晚上的休整，大部分研究人员都适应了比邻星b的重力环境。
虽然不能进行一些激烈的体能运动，但正常行动已然无碍。
于是。
光子计算机研发项目，正式启动。
……
实验室中，一幅巨大的全息投影前，站着数名研究人员。
“教授，新材料成功合成了！”
“比邻星文明的资料没有出错！”
一道充满惊喜的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中响起。
吕永昌神色微动，当即迈开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一旁的莫泽阳在愣了半秒钟后，立马跟上了吕永昌的脚步。
“性质测试通过了吗？”
一边走着，他一边发出了自己的询问。
“还没有。”研究人员摇了摇头。
吕永昌没有继续询问，加快了自己的几分脚步。
实验台的距离并不远。
换做在【地球号】上，吕永昌相信，他可以在十秒钟内走到目的地。
但现在……
二十多秒后，他成功拖着自己沉重的身子来到了实验台旁。
一块黑色的物质静静地躺在实验台上。
物体呈长方形。
“永昌。”
跟在他身后的莫泽阳喘着粗气来到了实验台旁。
他瞥了一眼实验台上不怎么起眼的那个长方体状物质，眼中透出了几分疑惑。
“这就是光子计算机的关键材料？”
吕永昌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黑色方块，默默点了点头。
“不错。”
“在资料中，这种新材料拥有一种神奇的特性。”
“在比邻星文明中，这种材料被称为斯特里。”
“我更倾向于称呼其为半透体。”
“至于原因……它和半导体的性质极为相似。”
“只不过，作用对象不是电子，而是光子。”
莫泽阳一脸疑惑地看向吕永昌。
比邻星文明资料的破译和解读工作，一直是吕永昌在进行。
也正是如此，目前，实验室内只有他才知道这块所谓的半透体的性质。
吕永昌嘴角渐渐上扬。
一抹神秘的笑意出现在他的脸上。
“来，把它对着光看看。”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伸手拿起实验台上的黑色长方体，并将其递向莫泽阳。
莫泽阳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这块长方体。
随后，他将其举过头顶，对着天花板上的灯光观察起来。
一片漆黑。
在他的视线中，这块长方体就像是一个小型黑洞一般，不允许任何光线从其中透过。
“这……”莫泽阳扭头，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吕永昌。
吕永昌凑过头，从莫泽阳的角度瞥了一眼黑色长方体。
“换个方向看看。”
他嘴角笑意愈发明显，轻声说道。
莫泽阳：“？？？”
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他还是依照吕永昌的说法，将手中的黑色长方体调转了一个方向。
这一次，当他抬头看向这块所谓的黑色长方体时，神奇的现象发生了！
灯光透过黑色长方体，照在了莫泽阳的脸上。
或许是因为透光度不高，原本明亮的灯光，在莫泽阳眼中显得有些黯淡。
“这！！”
他微微眯起眼睛，对着灯光来回调整着长方体的方向。
几次试验后，他用力咽了口唾沫，不可思议地看向身边笑眯眯的吕永昌。
“这，这是单向的透光体？”
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它和半导体的性质相似。”
“半导体的整流效应，在它身上也得到了体现。”
“我们都知道，半导体的导电性与所加电场的方向有关，在它两端施加一个正向电压，电流可以顺利通过，但如果施加一个反向电压，它就是不导电的。”
“这种半透体材料与其相似，只不过，电压变成了光压，电子换成了光子。”
莫泽阳的呼吸逐渐急促了起来。
“这，这是完美的电子开关！”
“单单凭借这个特性，就可以轻松解决光子计算机的逻辑门问题！”
吕永昌轻声纠正道：“准确地来说，是光子开关。”
逻辑门，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就是0和1。
在电子计算机中，利用半导体的整流效应可以做成“电子开关”，用其进行0和1的计数，这也是电子计算机和二进制的基础。
有了0和1，也就有了一系列逻辑运算。
技术很基础，但对于光子计算机，却是最大的难题。
早在百年前，人类就开始了对这项科技的研究。
当然，也找到了一些解决方法。
例如，在金膜表面加工加工表面波激发源，并借助沟槽来控制光的行进路径。
利用多个光源发出，经过不同路径长度的光汇聚所形成的不同相位差，得到了一系列逻辑门。
在当时，实验效果非常出色。
和电路逻辑相比，光学逻辑门的逻辑运算简直快到起飞！
第305章 离子注入机
莫泽阳没有理会吕永昌纠正他的话语。
此时的他，激动地手脚微微发颤！
原本令人头疼的难题，在这一刻，迎刃而解！
这种无比丝滑的顺畅感！
莫泽阳相信，世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沉迷的感受了！
他双手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黑色长方体放在了实验台上，生怕它被自己刚才粗糙的动作给碰坏了。
一旁的吕永昌，在看到莫泽阳的这一动作后不由哑然失笑。
“淡定些。”
“目前这玩意儿只是一个半成品，还需要进行一系列提纯工作才可以用作光子计算机芯片的原料。”
“况且，我还没介绍完呢。”
莫泽阳愣了愣神：“还有？”
“当然。”
吕永昌诧异地瞥了一眼莫泽阳：“如果只是这一个简单的性质，它怎么可能是光子计算机的核心材料？”
说着，吕永昌伸手将一旁的全息影像拖到了身边。
“依然是和半导体的性质相似。”
“根据比邻星人的资料。”
“这种半透体在纯度较高的情况下，透光性能并不强。”
“但是！”
“若是能在其中添加一丁点杂质，那他的透光性能将会大幅度提升！”
“而杂质的种类不同，造成的效果也会不同。”
听到这边的莫泽阳，嘴巴微微张开，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这不是半导体的可掺杂性吗？！”
莫泽阳语气忽然激动了起来：“那，那有实验数据吗？”
吕永昌点了点头，伸手在空中滑动了一番。
全息投影中，出现了几个简陋的实验记录。
“……”莫泽阳满头问号地看着吕永昌，“就这？”
面对莫泽阳的疑问，吕永昌双手一摊，耸了耸肩道：“就这。”
“别问我，我也不清楚这些大号蟑螂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他们竟然将这么重要的实验延迟到了50年后。”
莫泽阳伸手扶额：“我的老天爷……”
“真是……暴殄天物！！”
他凭心而论，这项材料如果落在他手上。
他一天能睡满8个小时都是对科学的不尊重！
吕永昌脸色有些古怪地摇了摇头：“可不能这么说。”
“要是他们真的把握住了这项材料，估计我们也没什么好下场了。”
听到这话，莫泽阳的神色也古怪了几分。
“话说起来，好像是这么个理……”
吕永昌将跑偏的话题扯了回来：“虽然实验数据不足，但根据半导体的运用方式，我们也基本可以确定接下去的实验方向。”
莫泽阳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和可整流性相比，可掺杂性对于光子计算机的意义更加重大！
例如半导体。
半导体之所以能制作成三极晶体管，和这项性质脱不开联系！
纯净的半导体，导电性能很弱，但掺杂了杂质的半导体，导电性能却能大幅提升！
通过掺杂物质的种类，它可以分为两种类型。
掺杂了少量磷或锑元素的硅晶体，就是N型半导体。
掺杂了少量硼或铟元素的硅晶体，便是P型半导体。
两者连接，便可成为PN结。
所谓的二极管，就是靠PN结实现的。
至于三极管，则是靠两个PN结形成的PNP结实现的。
通过这些二极管和三极管，各种形式的逻辑运算得以成为现实！
简单地来说，眼前的半透体材料，其实相当于是电子计算机的硅晶圆！
想到这边，莫泽阳心情便激动异常！
他连连催促道：“教授，快，快验证一下比邻星资料的准确度！”
“我有种预感，光子计算机，已经在向我们招手了！”
“别急。”吕永昌淡淡地笑了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不出意外的话，新制造的离子注入机应该快到了。”
……
与此同时。
一艘玄女二号缓缓降落在实验室外的停机坪上。
舱门缓缓开启。
十余台机器人将一台机器从玄女二号的机舱中搬运了出来。
“教授，您定制的离子注入机已经到了。”
实验室中，零的声音忽然响起：“需要将它搬进来吗？”
吕永昌大喜：“快快快！”
“把它送进来！”
“把它放在准备好的无尘室中。”
“收到，教授。”
说完，零的全息影像慢慢变淡。
“离子注入机？”莫泽阳脸色古怪地看着吕永昌。
“你这是拿它当硅晶圆造呢？”
吕永昌笑着说道：“差不多，不过，我进行了一些改动，让其更适合加工半透体材料。”
说着，他迈开腿，朝设立在实验室一旁的无尘室走去。
……
无尘室中。
一台和硅晶圆离子注入机相似的机器静静地安放在无尘室中央。
吕永昌和莫泽阳身穿无尘服，缓缓走入无尘室。
看着面前的机器，莫泽阳深深地吸了口气。
“教授？”
“现在就开始实验吗？”
吕永昌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当然。”
“我们又不是比邻星人，这种关键技术，自然是越早掌握越好！”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片切成薄片状的半透体材料。
即便是一份薄片，但在外界看来，它依然呈现出黑色和淡灰色。
原因很简单，纯度较高的半透体，透光度并不高。
在没有强光直射的情况下，即便是允许光透过的那一面，看起来也是灰蒙蒙的。
吕永昌迅速将这片半透体材料放入了离子注入机。
“零，启动离子注入机。”
一阵轻微的嗡鸣声随之响起。
在很短的时间内，离子注入机内便被抽成了真空。
随后，加速器启动。
特定的离子经过电场加速，径直朝薄片状的半透体轰去！
在零精准的控制下，这些离子以恰到好处的速度穿入半透体的材料空隙，随后与其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嗡鸣声也逐渐微弱。
“教授，离子注入已经完成了。”
零的提醒声响起。
吕永昌微微屏住呼吸，上前一步打开了离子注入器的舱门。
一块黑色的薄片状物质静静地躺在他的面前。
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拿起，并翻了个面。
豁然开朗！
就像是一面透明的玻璃一般！
注入了大量杂质的半透体，在这一刻，彻底现出了其真正的模样！
第306章 擦肩而过的危机
看着吕永昌缓慢的动作，一旁的莫泽阳急地额头上直冒汗。
但偏偏，他又不能催促。
只能站在一旁默默地等待着吕永昌完成手上的动作。
终于，吕永昌转过身来。
这一刻，他终于目睹了这片充当光子计算机核心的材料。
正面，或者说透光面，看起来，就像是一片刚从冰水中取出的冰片一般。
因为注入离子的浓度不同，“冰片”不同区域的透光程度也有着明显的差异。
离子浓度最低的那部分，为黯淡的磨砂玻璃状。
浓度最高的部分，则可以清晰地看到其背面的景象。
随着吕永昌缓缓翻转手中的半透体材料，一切神奇景象都被一股无比深邃的黑色所替代。
“成，成功了……”
看到这番神奇的景象，莫泽阳喃喃自语道。
吕永昌也是满含笑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从现在开始，光子计算机的研究算是步入正轨了！”
……
关键材料的突破，让光子计算机的研发进度前进了一大截。
但并不意味着光子计算机已经研发成功。
相反，他们距离真正的光子计算机还有非常大的差距。
不过，和以前宛若无头苍蝇般瞎撞的研究方式相比，有了明确方向的研究，更让人心潮澎湃！
一个月后。
莫泽阳顶着一对大大的熊猫眼敲响了吕永昌的办公室大门。
“教授！”
“教授，我们成功了！”
……
大门自动开启。
看到办公室内的景象，莫泽阳猛地停下了自己大声呼喊的话语。
只见吕永昌眉头紧皱，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
他的面前，是数十面全息影像。
每一面影像中，都是密密麻麻的复杂图形。
这数十面全息投影一层层叠在一起，形成了一副杂乱但又不失美感的画面。
只是一眼，莫泽阳便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这独特的美感，他无力欣赏。
收回自己的目光后，莫泽阳尽可能放轻自己的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办公室，来到一旁的沙发上，缓缓落座。
“莫院士？”
或许是察觉到办公室大门敞开，吕永昌快速瞥了一眼，见到是莫泽阳，他放缓了几分手上的动作，轻声询问道：“有什么事吗？”
莫泽阳微微一愣，连忙摆了摆手：“教授，您先忙，我这边不急。”
吕永昌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依然在面前的图纸上勾画着什么。
“你说就是了。”
“我这边短时间内完成不了。”
听到这话，莫泽阳也不再犹豫，直截了当地说道：“教授，光子计算机的架构已经完成了。”
吕永昌勾画的动作猛地一顿。
“零验证过了吗？”
“已经验证过了，目前没有发现漏洞。”莫泽阳赶忙回道。
吕永昌眼前一亮：“好！”
他停下勾画的动作，抬起头看向一旁的莫泽阳。
“半透体材料的提纯流程你也清楚，让零配合你，先制造一个样机出来。”
莫泽阳迟疑着点了点头：“那教授，你这边的工作……”
吕永昌瞥了一眼面前层叠在一起的全息投影，笑着说道：“放心。”
“两天之内，我这边的任务也能完成。”
……
一个星期后。
在众研究员的加班加点下，一台光子计算机试验机成功出世。
和电子计算机不同，它的芯片内部并没有电流通过。
而是充斥着纵横交错的激光束。
因为是试验机，光子计算机在体型方面有些差强人意。
它整整占据了一个房间的面积——大约有200平米。
甚至超过了第一代电子计算机的大小。
吕永昌站在机房外，透过玻璃看着光子计算机内部的画面。
“准备开机！”
吕永昌没有回头，直接下达了命令。
在零的控制下，强大的电流从实验室外的一台小型聚变堆传来，顺着由常温超导材料制成的导线进入了机房。
激光发射器依次启动。
一束束红色的激光，或折射，或反射，依次通过一个个由半透体材料制成的装置。
机房内部，顿时出现了一个由无数道激光构成的大网！
看着面前如画般的景象，吕永昌心情无比激动！
光子计算机，就要成功了！
人类，终于要迈入二级文明的门槛了！
想到这一百多年来的经历，吕永昌眼中甚至泛起了些许泪光！
“光子计算机运行状况一切正常！”
一旁，莫泽阳的声音中透出了满满的惊喜和激动。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激荡无比的心情。
“零，试试光子计算机的性能。”
“收到。”
零迅速回应了吕永昌的要求。
巨大的全息投影中，瞬间刷过密密麻麻的各种数据。
通过早已架设好的数据传输线路，零向光子计算机中发送了一部分数据。
【错误！】
【数据丢失！】
一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出现在众人面前。
与此同时，零自主停止了刚开始进行的数据传输任务。
吕永昌脸色微变。
原本激动的心情瞬间消散殆尽。
至于一旁的科研人员，此时更是脸色煞白。
“怎，怎么回事？”
莫泽阳眼中透出几分慌乱：“当时已经验证了，架构是没有问题的。”
吕永昌轻轻摆了摆手，轻声示意道：“别慌，应该不是架构的问题。”
说完，他皱着眉头仔细检查起来。
十多分钟后，他紧皱的眉毛稍微舒展了一些。
“零，数据丢失了多少？对你有影响吗？”
“丢失数据不足1%，目前已完成修复。”零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淡，“尚未发现任何不良影响。”
吕永昌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
零强大的自我纠错能力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体现。
“教授……到底是什么回事？”
莫泽阳低声询问道。
这时，他也从面前的各项数据中意识到了刚才和人类文明擦肩而过的危机。
数据丢失并不是什么大事。
但如果丢失的是零的核心数据，那问题就大发了！
幸亏零及时“止损”，自主截断了数据传输命令，否则……
后果不堪设想！
第307章 二级文明
“所以，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莫泽阳眼底满是后怕：“试运行中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状况，为什么正式运行会……”
吕永昌苦笑着摇了摇头。
“说起来，这件事应该怪我。”
“我居然忘了零的存在是建立在量子计算机这个基础上的。”
莫泽阳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说着，他脸上也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这下尴尬了。
目前制造的光子计算机，只是集成光路计算机。
和原本的电子计算机相比，它只是将原本的电路改成了光路。
想要容纳零这个强人工智能，估计需要光量子计算机才行。
光子计算机，光量子计算机，两者只差了一个字，但却是天壤之别。
前者，使用的还是二进制基础运算方式。
后者，使用的则是量子运算。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投影上，红色的警告标志仍在不断闪烁。
实验失败了？
其实并没有。
光子计算机和光量子计算机，看似差别挺大，但它们仍可以互相包含。
光子计算机，主要强调的点在于数据传输方式。
用光子取代电子后，不仅数据传输速度大大加快，原先的发热问题也会得到极大的改善，由此，可以变相提高运算速度。
而光量子计算机，主要强调的点在于内部的数据处理方式。
用简单的话来解释，光子计算机影响的是外部硬件，而光量子计算机，则关系到内部软件。
“教授？”
发现吕永昌长时间没有说话，莫泽阳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低声道：“教授，光子计算机都成功了，光量子计算机也能成功的。”
“无非就是多花一点研究时间罢了。”
吕永昌回过神来。
他一脸古怪地看向身旁的莫泽阳。
“咳！”吕永昌轻轻咳嗽一声，“这个我当然知道。”
“我刚才，其实是在考虑光量子计算机的实现方式。”
莫泽阳：“……”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吕永昌挥了挥手，“对了，莫院士，你再测试一下这台光子计算机的性能，光量子计算机那边，我会解决的。”
说着，他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
办公室大门打开。
吕永昌脚步飞快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零，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开启房门。”
下达命令之后，他阖上了自己的双眼。
闭眼的那一瞬间，他的意识已经来到了科技树空间。
还是熟悉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点在于，【光子计算机技术】的光标比原先明亮了许多。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这样的亮度，基本意味着实现这项科技的基础技术已经全部掌握。
只差最后一步——将其完整地制造出来。
看到这边，吕永昌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想要实现系统中的光子计算机，只有两个难点。
其一，对光子的控制，设置以及读取。
这个技术，其实人类已经初步掌握了。
超距通讯装置，便是最好的应用。
其二，便是集成光路。
想要实现光量子运算，势必要建立在光子计算机的基础上。
……
又是一个月时间。
办公室中。
一幅全息影像悄然展开。
“教授，安装工作已经完成了。”
零的话音刚刚落下，吕永昌眼底再次闪过一丝旁人不可察觉的绿芒。
“好，我知道了。”察觉到科技树系统内部发生的变故，他语气急促地说道，“让莫院士先去完成前期准备工作，我需要休息一会儿。”
说着，他直接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放弃抵抗之后，他的意识瞬间被拖入了科技树系统空间。
一级文明的科技树顶端，光芒大放。
吕永昌抬头仰视，下意识想要眯起眼睛。
光芒没有丝毫衰减。
短暂地愣了一秒钟后，他哑然失笑。
差点忘了，这是自己的意识体，根本没有闭眼的说法。
光芒逐渐强盛。
与此同时，吕永昌的视角开始不断上升。
【可控核聚变技术】
【小型化聚变堆】
【……】
【电磁线圈炮技术】
【高能激光技术】
一个个眼熟的光标在他眼前一晃而过。
渐渐地，他的意识来到了科技树的顶端。
他抬起头，看着那条分明的界限。
那是一级文明和二级文明之间的天堑。
光芒愈发强盛，界限逐渐消融。
意识再度上升。
这一次，他轻松越过了那道象征着文明等级的界限！
二级文明！
这一次，他的意识体站在了二级文明科技树的底端！
光芒逐渐消散，露出了里面的光标。
【光子计算机】
一道白色的细线从其中延伸而出，径直伸向下一个黯淡的光标。
文明前进的道路，再度出现！
吕永昌下意识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与此同时，一道明亮的细线从底部的一级科技树冲天而起！
两道细线相互交汇，连向了一个图标。
【星舰自适应修复科技】
吕永昌微微一愣。
他迅速“低头”望去。
第二道细线来自纳米机器人技术。
他恍然大悟。
看来，借助光量子计算机的算力，零可以更好地操纵那些纳米机器人了。
细线没有停留，继续向上延伸。
第三个光标出现了。
【三进制计算机】
光标极度黯淡。
看到这边，吕永昌眼中露出恍然之色。
这应该是计算机技术的前进方向。
他的目光没有任何停留，直接往另一边的黯淡光标望去。
【能量武器初步掌握：电浆武器】
在其上方，还有几个若隐若现的光标。
【能量武器进阶：Ⅱ型激光武器】
【……】
远处，是标注着材料科技的光标。
看着这一个个黯淡无比的光标，吕永昌眼神炽热如火！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解析”这些未知科技！
但他的理智阻止了他的动作。
至少目前，他还不想去文医生那边做客。
他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意识，从科技树空间中“挣脱”了出来。
坐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番内心的悸动后，他起身朝办公室大门走去。
第308章 十倍算力
“吕教授！”
见到吕永昌走进实验室，莫泽阳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快步走到他的身边说道：“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就等您来了。”
吕永昌笑着朝莫泽阳点了点头：“运行状况如何？”
莫泽阳语气略显激动，迅速回应道。
“运行状态良好！”
“刚才我对这台光量子计算机进行了一些测试。”
“您猜怎么着？”
“它的算力远远大于【地球号】上的量子超算中心！”
“现在，只要零可以成功搬家，光量子计算机这个研发项目就彻底成功了！”
说着，莫泽阳眼中激动之色越发浓郁：“教授，我有预感，这次试运行肯定能获得成功！”
听到这话，吕永昌眼中笑意更甚。
当然能成功！
他比在场所有人都相信！
原因很简单。
科技树系统已经成功晋升到了二级。
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当然，这个理由是不能拿出来说的。
他扭头看了看一旁的全息影像，确认了一番后下达了命令。
“零，开始第二次实验。”
说着，他走到了经过改造的机房旁。
透过玻璃，他可以清晰地看见机房内纵横交错的激光束。
指令下达的那一刻，激光束的亮度稍稍提升了些许。
和第一次实验一样，一份数据率先通过量子超距通讯装置，从【地球号】传入光量子计算机。
但和上一次实验不同，这次的数据，并没有出现异常。
【正在进行环境检查……】
只是几秒钟时间，全息投影上的字样便发生了变化。
【环境检查：通过】
【通讯状况检查中……】
【通讯状况：良好】
【……】
一行行汉字在全息投影中飞速闪过。
这是零在为接下来的大量数据传输做准备工作。
几分钟后，全息投影画面悄然改变。
一个进度条出现在众人面前。
【正在传输数据……】
进度条宛若蜗牛爬一般，一点点向前推进。
虽说光量子计算机的传输速度远远大于电子计算机，但此时的传输速度，并不取决于光量子计算机。
而是取决于量子超距通讯的传输速度。
毕竟，此时零的本体正在比邻星同步轨道上的【地球号】内。
……
一个小时后。
【数据传输成功】
看到这行汉字，吕永昌神色一振。
他再次看向一旁的机房，试探性地喊道：“零？”
话音出口的那一瞬间，吕永昌轻轻捏了把汗。
“教授，我在。”
全息投影在吕永昌身边展开，零的虚拟影像随之呈现在众人面前。
“如何？”吕永昌的声音有些干涩，“和【地球号】量子超算中心相比，算力增长了多少？”
没有任何停顿，零迅速回答道。
“教授，初步检测结果，光量子计算机的算力达到了量子超算中心的993%。”
将近十倍增长！
实验室中，短暂安静了几秒钟。
随后，一阵热烈的鼓掌声冲天而起！
“教授，我们成功了！！”
莫泽阳激动万分，眼眶微微红润：“我们终于成功了！”
说着，一行热泪从莫泽阳脸颊两旁缓缓滑落。
和吕永昌不同，莫泽阳一直在进行光量子计算机的研究项目。
这一研究，便从火星研究到了比邻星。
这种倾心研究数年，却没有丝毫进展的感受……吕永昌在上一世也体会过。
因此，他无比理解莫泽阳此时的感受。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莫泽阳的后背，低声感叹道：“是啊，终于成功了。”
“人类文明，终于成为了二级文明。”
莫泽阳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脸上满是轻松的笑容。
莫泽阳笑着朝吕永昌打趣道：“教授，接下来，我是不是能休息了？”
出乎他的意料，吕永昌听到他的问话后，竟然陷入了沉思！！！
“教……教授？”莫泽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嗯？”吕永昌回过神来，看向满脸忐忑的莫泽阳。
他笑着拍了拍莫泽阳的肩膀：“放心，休息肯定是能休息的。”
还没等莫泽阳喘一口气，他便再次开口道：“就一个星期吧。”
“接下来，有一个新的研究任务。”
莫泽阳：“……”
汝听，人言否？
“是关于下一代计算机的研究项目。”吕永昌“轻描淡写”地说道，“怎么？不感兴趣啊？”
“没事，我可以把项目给别人。”
“你好好休息就行。”
莫泽阳：“？！”
“诶！诶！！”
看着周围研究人员看向自己“古怪”的眼神，莫泽阳顿时急了！
“教授！不带这样的啊！！”
“我为人联立过功！我为人联流过血啊！！”
这下，轮到吕永昌无语了。
看着面前戏精附体的莫泽阳，他满脸无奈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
“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任务只重不轻！”
莫泽阳收起脸上的笑容，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只是……教授您对下一代计算机已经有思路了吗？”
“要不，您先跟我讲讲？”
吕永昌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你确定要现在知道研究项目？”
“这样你还有心思休假吗？”
莫泽阳神色一窒。
说的好有道理。
他讪笑着摆了摆手：“不不不，还是算了，当我没问。”
吕永昌轻笑一声，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接下来，你们可以去比邻星b感受一番异星风情。”
“当然，要在机器人的陪伴下。”
“注意安全。”
莫泽阳微微一愣：“教授，那您呢？”
吕永昌伸手打开了自己的办公室房门。
“我得回一趟【地球号】。”
……
半小时后。
一艘玄女二号从实验室前的停机坪起飞。
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后，径直朝浑黄色的天空冲去。
实验室内，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喊声。
“上当了！！”
莫泽阳生无可恋地坐在椅子上，一旁，几名科研人员强忍着笑意。
“不知道研究项目更煎熬！！”
“这哪是让我休息？！”
“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第309章 舰队双指挥体系
【地球号】
一艘玄女二号径直朝其腹部的港口驶去。
在零的控制下，【地球号】港口缓缓开启。
玄女二号缓缓驶入港口。
舱门开启，身穿宇航服的吕永昌从其中快步走出。
走下飞船后，他皱了皱眉头，有些不习惯地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啧……”
“好不容易适应比邻星b的重力，突然又回到失重环境，这感觉真是……”
说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惜。
在科技树系统中，他还没有看到真正的人工重力科技。
“零，让赵子杰在指挥中心等我。”
……
【地球号】指挥中心。
大门开启的声音传来。
赵子杰猛地抬起头，朝大门方向看来。
见到是吕永昌，他赶忙起身行了个礼。
“教授……”
“坐吧。”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疲惫，随意挥了挥手，“不必拘谨。”
说着，他径直走到赵子杰身旁，找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咔哒。”
电磁吸附装置的声音格外清脆。
“教授，您这是……”赵子杰显然发现了吕永昌眼中的疲惫。
“刚刚从比邻星b回来。”吕永昌伸出手，用力捏了捏眉心，强打起精神说道，“光子计算机技术已经突破了。”
赵子杰愣了愣，随即眼中露出狂喜：“真的？！”
“呵……”
“我拿这种事骗你做什么？”
吕永昌轻笑着摇了摇头：“我今天找你来，重点不在这方面。”
听到这话，赵子杰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了几分：“教授，您说。”
吕永昌犹豫片刻。
随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你对这场战争怎么看？”
说完，他死死地盯着赵子杰的双眼，试图看出他内心的想法。
赵子杰的眼神微微躲闪，轻声说道：“我觉得很好。”
“我们获得了胜利，为人类文明赢取了上百年的和平发展时间。”
吕永昌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动：“说实话。”
“……”
几分钟后。
赵子杰苦笑着摇了摇头。
“教授，说实话，我觉得这场战争十分失败。”
对于赵子杰的话语，吕永昌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的神色。
他调整了一番坐姿后轻声示意道：“说说你的看法。”
赵子杰沉吟片刻，在心里组织了一番语言。
“教授，战争结束后，我独自进行了数次复盘。”
说到这边，赵子杰脸上露出了几分犹豫之色。
看到吕永昌鼓励的眼神，他还是将心里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无论我们还是比邻星人，在这场战争中的表现，都十分差劲。”
吕永昌苦笑着点了点头，接上了赵子杰的话语：“就像两个没有任何打架经验的小屁孩一样，没错吧？”
赵子杰默默地点了点头。
吕永昌继续说道：“这就是我找你来的理由。”
“根据零的综合考量，在刚结束的这场战争中，你的表现应该是最好的。”
“虽然也有不少错误，但和其他人相比，已经很不错了。”
听到这话，赵子杰眼中既有惊喜，又有迷茫。
他有些不清楚吕永昌这番话背后的意思。
他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
但吕永昌没有给他插嘴的机会。
“我考虑了很久。”
“首先，面对未来必然存在的星际战争，改制刻不容缓。”
赵子杰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你认为，双指挥体系如何？”吕永昌轻声询问道。
“我……”赵子杰眼中迷茫更甚。
他从没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我觉得……您指挥的挺好的。”
听到这话，吕永昌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星际战争，我懂得可能还没你多。”
赵子杰连连摇头。
“教授，您可别这么说。”
“这是人类第一次星际战争，我们对敌方没有丝毫了解，能够取得这样的战果已经很不错了。”
“面对比邻星文明的新式武器，只有您想出了解决方法。”
吕永昌摊了摊手：“你看，你也说了，我的作用就在于此。”
“战术指挥……我也没这个精力去涉足。”
“因此，我准备启用双指挥体系。”
“战术指挥，主要负责星际战争中的战术布置。”
“经过各方面综合评估，我认为，你是这个职位的最佳人选。”
“科技指挥，也就是我，依然做我的本职工作。”
“对敌方文明的科技进行解析，找到漏洞后进行精准打击。”
说着，他朝赵子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重新认识一下，人类舰队科技总指挥，吕永昌。”
赵子杰呼吸短促，瞳孔微微震颤。
消息来得太过突然。
但看着吕永昌脸上温和的笑容，他原本慌乱的心神逐渐安稳下来。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伸出自己的右手，一把握住了吕永昌的右手。
“人类舰队战术总指挥，赵子杰，请多指教。”
……
“好了。”
松开手后，吕永昌一脸轻松地拍了拍手：“可算把这个包袱给丢出去了。”
赵子杰：“？？？”
“对了，刚刚你说的复盘，跟我详细说说。”吕永昌笑着说道，“这场战争中，我们的舰队出现了什么问题。”
“我会根据你提出的这些内容对舰队进行改良。”
赵子杰神色一肃，腰板瞬间挺得笔直。
这可是大事！
“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情报获取。”
赵子杰神色凝重地说道。
“从战争开始至结束，我们对比邻星文明没有足够的认知。”
“这一点，葬送了我们大量将士的生命。”
吕永昌神色稍稍黯淡。
前不久，人类舰队为战争中死亡将士举行的葬礼画面还历历在目。
当时，老议员长亲自下令，将每年的3月1日定为人类文明阵亡将士纪念日。
用以纪念在星际战争中，为人类文明献出生命的那些将士。
但，无论多么隆重的葬礼和纪念日，都无法挽回那些将士的性命！
吕永昌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像是要把心中的郁郁之气全部吐出来一样。
“这方面，我已经想好了解决措施。”
说着，他伸手在空中划过。
全息投影悄然开启。
《小型集群探测器》
第310章 无人机和自适应修复科技
“这是……”
“比邻星文明的探测器？”
看着全息投影上呈现的模型，赵子杰微微一愣，当即开口问道。
吕永昌点头肯定了赵子杰的问话：“不错。”
“和星舰不同，以我们目前的技术，小型探测器完全可以制作成球体。”
“这可以大大提升探测器的强度，借此，它可以承受更高的加速度，拥有更强的机动性。”
“当然，外表相似，内部却是天壤之别。”
“和比邻星文明的那种花架子不同，我设计的这款探测器，拥有实打实的探测能力。”
说着，吕永昌伸手拖动面前的全息投影。
比邻星系的星图出现在赵子杰面前。
因为粉尘原因，通体变成橙黄色的比邻星b赫然出现在画面正中央。
画面中，密密麻麻的探测器从比邻星b附近，以辐射状飞向四周。
“以比邻星b为中心，在十天内，我们可以对1AU内的区域实现全方位监控。”
说着，吕永昌耸了耸肩：“当然，也可以对更远区域进行探查，只不过，这会极大程度消耗零的算力。”
赵子杰眼中露出几分惊叹之色。
如果在和比邻星文明战争的时候拥有这项技术……
想来可以减少大量无谓的牺牲！
只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还有别的问题吗？”
看着目光怔怔地望着全息投影的赵子杰，吕永昌轻声问道。
赵子杰猛地回过神来，迅速收回了自己满是惊叹的目光。
“当然。”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战舰种类问题。”
见到吕永昌皱眉，他迅速解释道。
“我们目前的战舰种类太少，这是最大的弊端。”
“【金乌】战列舰作战能力确实不错。”
“但比邻星战役中，它暴露了自己最大的缺陷。”
“灵活性不足。”
“面对大量小型战舰的围攻，【金乌】战列舰很有可能面临‘蚁多咬死象’的状况。”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和比邻星文明学习，制造大量小型战舰？”
“但我们没有这么多星舰驾驶员。”
“况且，从比邻星战役中不难看出，和大型战舰相比，小型战舰的战损率更高。”
赵子杰连连摇头：“不不不，教授，您误会了。”
“我的意思是，在【金乌】战列舰上，配置大量小型自杀式无人机。”
“平时不需要使用。”
“只有面对小型战舰围攻时，它们才会被释放出来。”
“在零的控制下，这些无人机完全可以当做阻碍敌方进攻的消耗品。”
这下，吕永昌彻底明白了。
他苦笑着点了点头：“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只是……这样一来，资源消耗量又增加了一大截。”
小型集群探测器，自杀式无人机……
他甚至可以想象，一旦战争发动，这两个玩意儿能消耗多少资源！
赵子杰无奈地摊了摊手。
这可不是他负责的问题。
吕永昌一边记录着赵子杰的提案，一边问道：“还有吗？”
听到问话，赵子杰皱了皱眉头，迟疑了一会儿说道。
“倒是还有一个问题……”
“只是，这个恐怕不怎么好解决。”
“说说看。”吕永昌没有抬头，直接开口道。
“战舰外壳的强度问题。”
赵子杰苦笑着摇了摇头：“教授，您也知道，面对比邻星人的攻击，我们没有什么好的防御手段。”
“当然，根据我的观察，比邻星文明也面临着这个难题。”
吕永昌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
“……教授？”赵子杰一脸疑惑地看着身边的吕永昌。
“放心，这个问题，我已经有解决方法了。”
赵子杰：“？？？”
……
几分钟后。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随后，指挥中心大门豁然开启。
“教授，您找我？”
一个年轻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
吕永昌伸手打开座位上的电磁吸附装置，笑着站起身，朝来人招了招手。
年轻男子见状，赶忙小跑几步来到了吕永昌面前。
“教授，这位是……”
赵子杰眼中露出几分疑惑。
这小伙子，有点面生啊。
“来，我先介绍一下。”
说着，吕永昌伸手指了指年轻男子道：“陶宇达。”
“曹良才院士的得意门生。”
赵子杰恍然大悟。
“这位，赵子杰……”
还没等吕永昌说完，陶宇达便一脸激动地说道：“我知道！”
“第一舰队指挥，赵子杰。”
吕永昌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不是了。”
陶宇达一脸懵逼：“？？？”
短短一瞬间，他脸上露出了满是歉意的笑容：“对不起，我……”
“想什么呢？”吕永昌哑然失笑，“他现在是人类舰队战术总指挥。”
陶宇达：“？！”
“总，总指挥？！”
“那教授，您……”
陶宇达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吕永昌眼中笑意更浓，“我是舰队科技总指挥。”
“？？？？”
看着陶宇达满脸困惑的模样，吕永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赵子杰，也是满脸笑意地看着陶宇达。
随后，吕永昌简单解释了一番即将宣布的舰队双指挥体系。
弄明白之后，陶宇达脸上写满了尴尬。
“行了，不逗你了。”
吕永昌稍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将面前的全息投影调整了一番。
“喊你过来，是为了一项科研任务。”
陶宇达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他下意识扯了扯自己飘荡在空中的衣角，试图让其变得整齐一些。
“教授，您说。”
“当时，你应该参与过纳米机器人的研发工作吧？”吕永昌不紧不慢地说道。
陶宇达愣了愣神，眼中露出几分触动：“对，教授您原来还记得我！”
吕永昌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从零那边看来的。”
陶宇达：“……”
“咳！”吕永昌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些都不重要。”
“总之，我看了零给出的综合评估，你在上一次的研发任务中表现不错。”
“现在，有一项新的研发任务交给你。”
全息投影画面变换。
《星舰自适应修复技术》
“借助纳米机器人实现对星舰破损外壳的自主修复工作。”
第311章 耀星
全息投影静静地漂浮在空中。
上面，清晰地描绘着大致的研究方向。
陶宇达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他看得出来，课题难度不高。
对比那些光子计算机之类的大课题来说，这个课题甚至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开胃菜。
前置科技都已经掌握的情况下，他只需要对其做一个简单的推进，便可成功解决这个项目。
无疑，这是一个“肥差”。
他声音颤颤地问道：“教，教授……这个科研任务，是让我来负责吗？”
话语中，还透着几分不自信和疑惑。
从一开始，他就一直跟随着几名大佬完成各种科研课题。
直到现在，他都没独立进行过一个项目的研究工作。
吕永昌“读出了”陶宇达表情和话语中蕴藏的不自信。
他眼中露出几分感慨。
上一世，他也是从这个阶段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
他轻笑一声，伸手拍了拍陶宇达的肩膀。
“宇达，相信自己。”
“人啊，总要慢慢进步的。”
“试试吧，我相信你的潜力。”
面对吕永昌的鼓励，陶宇达只感觉一股热血冲上心头。
他用力点了点头。
“教授，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待！！”
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
“再说了，就算你失败了，这不是有曹良才给你兜底么？”
“到时候我就把这个任务丢给他。”
陶宇达面色一僵：“……”
……
等到陶宇达离开，吕永昌再次看向一旁的赵子杰，轻描淡写地说道：“还有问题吗？”
“有的话，就一并提出来。”
“接下来，我可能要‘消失’一段时间。”
赵子杰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吕永昌的口中的‘消失’，他早已体验过数次。
无非就是闭关进行一些科研难题的研究罢了。
他迟疑片刻，低声说道：“教授，有没有可能，让将士呆在远处，远程遥控战舰？”
“我看那个脑电波读取装置，就挺不错的。”
听到这话，吕永昌眼中满是无奈。
他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没这么简单。”
“脑电波读取装置，目前仍处于初级阶段。”
“它并不能很好地接收复杂指令。”
“读取脑电波的过程，还存在着轻微的延迟。”
“更何况，我们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有屏蔽量子超距通讯的科技出现。”
赵子杰脸上的期待之色渐渐消退。
他轻轻叹了口气：“可惜了。”
……
半个月后。
一阵轻微的警报声惊醒了沉浸在比邻星文明资料中的吕永昌。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试图攻克初级能量武器的技术壁垒。
但是，收效甚微。
电浆武器的解析难度超过了他的想象。
即便是比邻星文明，也没有很好的解决手段。
想想也是。
比邻星文明甚至没有低配版电浆武器的存在。
他们至少还有几枚核子鱼雷呢！
吕永昌摇了摇头，打消取巧的念头后，抬头看向正前方的全息投影。
投影中，闪烁着一个小小的黄色警示标志。
“零，怎么回事？”
吕永昌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教授，观测设备检测到罗斯154亮度出现了异常变化。”
随着零的声音响起，全息投影画面迅速切换。
一条条观测数据被罗列在他面前。
吕永昌皱着眉头扫了一眼数据。
“只是单纯的耀亮而已，没什么好关注的。”
耀亮，是发生在耀星上的一种特殊现象。
对于正常的恒星来说，在人类那短暂到可怜的观测时间内，亮度基本是不会发生变化的。
但耀星不同。
它的亮度会无规律地发生变化。
当然，在大多数时候，它的亮度也保持着恒定。
而当其表面色球层出现大规模的耀斑活动时，它的亮度会发生显著的变化。
耀亮发生时，在几分钟甚至几秒钟内，耀星的亮度甚至可以攀升数个星等！
随后，在几十分钟内，它表面的亮度又会恢复至原先的模样。
这就是所谓的耀变。
而人类选定的下一站目的地，罗斯154恒星系，主恒星罗斯154，便属于一颗鲸鱼座UV型耀星。
也正是如此，这几个月来，在吕永昌的命令下，零一直保持着对罗斯154的观测。
见到吕永昌这么说，零便取消了全息投影中的黄色警示标志。
而吕永昌，也再次埋头开始了自己的研究工作。
……
次日。
吕永昌刚从睡梦中醒来，便收到了来自方旭的通讯请求。
他打着哈欠按下了全息投影中的接听按键。
“永昌！出事了！”
听到这熟悉的语调，吕永昌精神一振，猛地打了个哆嗦。
“发生什么了？”
“比邻星人没死完？”
“我们的地面基地被攻击了？”
“还是……”
画面中，方旭一脸无语。
“当然不是。”
“你昨天没收到零的警示通知吗？”
吕永昌愣了愣神，下意识否认道。
“什么警示，我怎么没印象……”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轻了下来。
印象中，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记得当时，他让零取消了警报？
与此同时，零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教授，昨天晚上20:31:28，我提醒过您的。”
“关于罗斯154的异常变化。”
吕永昌：“……”
“咳咳！”吕永昌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回事！”
“那不是一个简单的耀亮吗？”
方旭脸上写满了无奈。
“什么耀亮会维持十个小时？”
吕永昌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原本还残留的困意，瞬间消散地一干二净！
“卧槽？！！！”
“多少时间？！”
因为太过惊讶，吕永昌的声线甚至游走在破音边缘！
“已经超过了10个小时。”方旭立刻回应道。
“截至目前，耀亮已经发生了10小时21分钟37秒。”
与此同时，零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
吕永昌没好气地瞥了一眼一旁的全息影像。
“等我一会儿。”
“我马上去主实验室。”
关系到人类未来的居所，吕永昌没有说什么废话，简洁明了地说道。
第312章 高等文明的打击？
【地球号】主实验室。
正前方的全息投影中，呈现着各式各样的观测数据。
实验室中，所有科研人员的脸色都是无比凝重。
一阵机械传动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随后，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方旭下意识扭头看去。
见到来人，他眼中露出几分惊喜。
“永昌！”
“你可算来了！”
吕永昌朝他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废话，直接开口道：“现在状况怎么样了？”
方旭摇了摇头。
“很奇怪。”
“罗斯154仍然在耀亮的过程中。”
“这十个小时中，它的亮度已经提升了5个星等。”
吕永昌面色微变。
反常。
太反常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罗斯154作为一颗鲸鱼座UV型耀星，在极大闪耀时，一般只会提升3-4个星等。
但现在……
无论是耀亮发生的持续时间也好，还是耀亮强度也罢，都是极其反常的现象。
“色球层出问题了？”
吕永昌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自己的目光投向正前方的全息投影。
试图从其上飞速变动的各种数据中找出其发生异变的原因。
方旭脸上闪过犹豫之色。
在纠结了许久之后，他伸手轻轻扯了扯吕永昌的衣角。
“嗯？”
吕永昌一脸疑惑地收回了看向全息投影的目光，扭头看向身边的方旭：“怎么了？”
方旭第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朝吕永昌使了个眼色。
随后，他压低声音说道：“跟我来。”
说完，他直接伸手抓住吕永昌的胳膊，朝实验室的角落走去。
……
“有什么话不能/在那边说的？”
主实验室角落，吕永昌一脸古怪看着方旭。
或许是因为吕永昌说话的声音比较大，几名科研人员朝他们投来了好奇的眼神。
方旭眼中露出几分焦急，再次压低了几分声音：“你轻点！”
见到方旭这副模样，吕永昌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刻意压低了自己说话的声音。
“你说吧，到底什么事要弄得这么神秘？”
方旭脸上的迟疑之色愈发浓郁。
“永昌，你说……”
“有没有可能，罗斯154那边，发生了那件事？”
吕永昌神色猛地一愣。
他迅速反应过来。
沉吟片刻后，他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目前还不能确定。”
“我们对宇宙的认知太过浅薄，或许，罗斯154只是发生了一次极其罕见的耀亮也说不定。”
方旭脸上写满了忧愁。
“如果……”
“我是说如果，罗斯154也出事了，那我们还有备选目的地吗？”
气氛愈发凝重。
“哎……”
吕永昌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
“目前来看，没有了。”
“比邻星人对十五光年内的恒星系都进行了探查。”
“根据他们的资料，除了太阳系，只有罗斯154勉强算得上是一个适合人类发展的恒星系。”
“其他的……对于目前的人类来说，不怎么适合发展。”
看到方旭眼中的疑惑，吕永昌轻声解释道。
“一部分恒星系，主恒星太过狂暴，人类根本无法生存。”
“另一部分……要么没有适合居住的固态行星，要么缺少提供能源的气态行星。”
说到这边，他再次叹了口气。
“总之，我希望不会是最坏的结果。”
“否则，我们可能需要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
……
方旭跟在吕永昌身后，面色沉重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方院士，吕教授怎么说？”
身边，一名院士向方旭问道。
几名科研人员向他投来了期盼的目光。
看着周围众人的眼神，方旭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咳！”
吕永昌的声音通过麦克风的放大，在主实验室内响起。
“各位，我说两句。”
所有科研人员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方旭下意识松了口气。
这种事关人类命运的坏消息，他还真没勇气说出口。
“各位。”
吕永昌扫视了一圈众人，神色严肃异常。
察觉到首席的异常神态，在场所有科研人员的心都向下沉了沉。
实验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罗斯154的变化，是我们无法解释的。”
“目前来看，我们不能排除其受到了高等文明打击的可能性。”
话音落下，实验室内顿时响起了一阵议论声。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一道微弱的询问声传来：“它不是我们未来的目的地吗？”
吕永昌耸了耸肩：“我只是说了最坏的情况。”
“我个人，更偏向于，它的内部只是发生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情况。”
“毕竟，和太阳不同，罗斯154是一颗极其年轻的恒星。”
周围顿时传来了一片轻松的呼气声。
曹良才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嘴角露出了略显轻松的笑容。
吕永昌神态轻松地说道：“或许，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能惊喜地发现，它又回到了原先的模样。”
“各位，继续观察吧。”
“有什么好消息，记得提醒我一声。”吕永昌甚至开了个小玩笑，“我可不想再听到方院士那句话了。”
实验室内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至于吕永昌，在众人将注意力再度集中到全息投影上时，朝远处的曹良才使了个隐蔽的眼色。
随后，他不动声色地朝实验室大门走去。
见到这一幕，曹良才脸上刚浮现不久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心中闪过两个字眼。
坏了。
看来，情况绝不是吕永昌刚才说的这么简单。
曹良才“自然”地解开椅子上的电磁吸附装置，不动声色地起身。
“曹院士？”
一旁，一名科研人员朝他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曹良才一脸轻松地笑了笑。
“我去上个厕所。”
“年纪大了，心脏承受能力不行。”
“刚才吕教授那番话差点给我吓尿了。”
那名问话的科研人员愣了愣神，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实验室内的空气中，顿时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但所有人都没看到。
曹良才背过身的那一刻，脸色轻松的笑容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第313章 星际探测器和射电望远镜阵列
刚出实验室大门，曹良才便见到了神色沉郁，眉头紧皱，盯着全息投影的吕永昌。
“吕教授？”
曹良才轻声呼唤。
吕永昌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扭头看向曹良才。
“老曹。”
吕永昌的声音无比沉重：“问题大了。”
曹良才脸颊两侧的肌肉剧烈颤抖了两下，嘴唇颤颤地说道：“教授？”
“您刚刚不是说……”
吕永昌缓缓摇了摇头。
“那只是稳定人心的。”
“刚刚打赢战争，大家好不容易有点希望，要是再出事，我怕……”
曹良才了然。
吕永昌继续说道：“目前来看，罗斯154的状况很像太阳和比邻星。”
“像是被什么东西在大量吸收能量。”
“色球层因此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导致其爆发了极其反常的耀亮。”
“那……我们可以换一个恒星系吗？”曹良才低声询问道。
吕永昌摇了摇头。
“罗斯154，是十五光年内最适合人类发展的恒星系。”
他再次补充道：“考虑到我们的航行能力，它也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曹良才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喊你出来，主要是为了一件事。”
吕永昌压低声音道：“制造两组星际探测器。”
曹良才愣了愣神：“两组？”
“是为了提高成功率吗？”
他有些无法理解吕永昌的做法。
“并不是。”
吕永昌迅速摇了摇头：“其中一组，不需要过多的探测功能。”
“它将会被发往太阳系，用来充当信息中转站。”
“我们不能再暴露自己的坐标了。”
“如果，罗斯154真的有高等文明，就让它去太阳系找我们吧。”
曹良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好，交给我吧。”
“比邻星文明的星际探测器制造技术很不错。”
“我估计，很快就能完成设计图纸。”
吕永昌沉吟片刻，再次开口补充道：“对了。”
“给我在每个探测器里装上核子鱼雷。”
“一旦出现意外，直接启动自毁程序。”
话音刚落，隔着墙壁，吕永昌听到了实验室内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应该是欢呼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头。
“发生什么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身边的全息影像。
当看到开始稳步下降的数据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
难道真被他随口说中了？
吕永昌迅速转身朝实验室大门走去。
“教授？”
曹良才的声音中透出几分轻松：“那星际探测器还要制造吗？”
吕永昌动作顿了顿：“当然。”
“我们需要对罗斯154恒星系有一个充分的认知。”
……
实验室大门缓缓开启。
方旭依然是第一个发现吕永昌的人。
他脸上满是喜色，大声呼喊道：“永昌！”
“被你说中了！”
“罗斯154已经开始恢复了！”
吕永昌不可思议地望着全息投影中稳步下降的曲线。
周围，是一片欢呼声和庆祝声。
但他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太反常了！
直觉告诉他，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永昌？”方旭发现了吕永昌那异常凝重的脸色，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低声呼唤道，“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方旭的声音，他眼神微动：“目前还没有。”
“先看看数据怎么变化。”
“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
半小时后。
看着恢复正常的数据，吕永昌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他困惑地看着正前方的全息投影，上面，呈现着平缓波动的检测数据。
真的是他看错了吗？
可刚才的数据波动模式……
吕永昌压下了心中的困惑，走向一旁的曹良才。
“老曹。”
“星际探测器的制造任务放在第一优先级。”
“其他事都可以放一放。”
曹良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交代完后，吕永昌心中仍觉得有些不安。
“零，增加射电望远镜阵列。”
“对罗斯154进行全天候侦测，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向我报告。”
零迅速回应：“好的，教授。”
……
时间一天天过去。
新的射电望远镜阵列也被制造出来，并对准了遥远的罗斯154。
在零的控制下，无数射电望远镜和光学望远镜时刻接受着来自8.24光年外的信息。
与此同时，两组星际探测器也进入了制造阶段。
受到比邻星文明制造技术的影响，这两组星际探测器也被制作成了球体。
单个探测器直径达到了10米。
每一组探测器，由五个单独的探测器组成。
这五个探测器拥有相同的构造和相同的功能——对恒星进行近距离观察检测。
同时，它们还可以顺便对罗斯154恒星系内的行星状况进行探测。
以此为人类的下一次航行打下牢固的基础。
在吕永昌的命令下，星际探测器和射电望远镜阵列的制造任务，被放在了首位。
但远处的罗斯154，却极其稳定。
仿佛前不久疯狂爆发的是另外一颗恒星一样。
看着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的观测数据，吕永昌也缓缓将高悬的心脏放了下来。
或许，
真的是他的感觉出错了吧。
……
半个月后。
比邻星b地表。
吕永昌刚刚通过一项项复杂的消毒措施，就听到了来自莫泽阳的“呐喊”。
“教授！！”
“教授你可算回来了！！”
看着面前顶着一对熊猫眼的莫泽阳，吕永昌被吓得浑身一哆嗦。
“卧槽！”
“你这是干啥了？！”
莫泽阳一脸悲愤地看着面前满脸无辜的吕永昌。
“我亲爱的教授，多亏了您，我的假期全部泡汤了！”
吕永昌：“？？？”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他连连摆手，开口就是一个素质三连。
莫泽阳咬牙切齿地说道，“教授，您先告诉我，光子计算机的下一步到底是什么？！”
吕永昌：“……”
他忽然明白莫泽阳变成这样的原因了。
他同情地看了莫泽阳一眼。
然后……
摇了摇头。
“现在恐怕不行。”
“星际探测器刚制造完成。”
身在比邻星b的莫泽阳，并不知道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惊悚的事件。
此时的他，脸上悲愤之色越发浓郁：“星际探测器？？？”
“那东西有计算机重要吗？！”
直到吕永昌和他解释清楚整件事的缘由后，他才勉强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第314章 马克西姆
几个小时后。
目送着两组探测器朝着两个方向远去后，吕永昌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组探测器的目标是太阳系。
而另一组，目的地则是罗斯154恒星系。
得益于比邻星文明的科技体系，曹良才成功将这组探测器的最高航行速度提升到了20%光速。
因为其内没有人员，探测器的机动性得到了极大提升。
算上加速和减速时间，保守估计，在60年后，前往罗斯154恒星系的探测器便会借助量子超距通讯装置向太阳系发送罗斯154恒星系内的各种探测数据。
一旦前往罗斯154恒星系的探测器遇到意外状况，两组星际探测器会同时启动自毁程序。
在几秒钟之内，安放在其中的核子鱼雷会瞬间爆炸。
高温等离子流会在几毫秒内将探测器化为灰烬！
这可以避免人类的坐标再次发生泄露。
……
将目光从全息投影中收回后，吕永昌便将注意力转向了一旁的莫泽阳。
看到莫泽阳满脸期盼的模样，吕永昌不由哑然失笑。
他倒是可以理解这种感觉。
毕竟，每次进入科技树空间，他都会有相似的感受。
“三进制计算机。”
吕永昌轻笑一声，直截了当地说道。
莫泽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低声喃喃自语道：“三进制计算机？”
说着，莫泽阳脸上流露出一抹沉思：“我记得，苏国解体以前，对这方面有过研究。”
吕永昌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莫泽阳。
对莫泽阳的发言，他有些意外。
按理来说，三进制计算机已经彻底化成了历史的尘埃。
没想到，时至今日，竟然还有人对这东西有印象。
莫泽阳没有注意到吕永昌的表情。
他眉头紧皱，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东西。
忽然，他脸上露出恍然之色，猛地一拍手掌！
“我想起来了！”
吕永昌愣愣地看着面前神情激动万分的莫泽阳。
这……他还什么话都没说呢，你就都明白了？！
“教授！”
莫泽阳一把抓住吕永昌的胳膊，语气急促地说道：“能让零在家园舰中寻找一位名叫马克西姆的苏国老人吗？”
面对莫泽阳的请求，吕永昌脸上写满了困惑。
“家园舰？”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
“你得先告诉我原因。”
说着，他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我总不能因为你一句话，从将近40亿人里面把一位冬眠上百年的老人给拖出来吧？”
莫泽阳讪笑一声，迅速解释起来。
“在地球上的时候，我和导师去拜访过马克西姆。”
“他的父亲曾经参与过三进制计算机的研究。”
听到这边，吕永昌恍然大悟。
怪不得莫泽阳清楚这一段本应化为尘埃的历史！
但很快，又一个新的疑惑涌上他的心头。
“那为什么他在家园舰中？”
莫泽阳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因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当年，三进制计算机项目被二进制计算机取缔，马克西姆的父亲郁郁而终。”
“这给马克西姆留下了极其糟糕的记忆。”
“他毅然决然退出了学术界，独自一人进行着三进制计算机的研究工作。”
“当年，我和导师就是为了深入了解三进制计算机，才选择去拜访他的。”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倒是个意外之喜。
如果真能找到那位马克西姆，三进制计算机的研究或许能加快不少进度。
“零，找找看，家园舰里有没有这位马克西姆先生。”
吕永昌没有犹豫，直接向零下达了指令。
说实话，他心里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对于一位普通人来说，首先需要迈过的就是年龄限制。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只有65岁及以下的普通人才能进入家园舰，获得逃生机会。
话音刚落下一秒钟，零的回应便在实验室中响了起来。
“教授。”
“已经找到了。”
“目前，马克西姆正在319号家园舰内冬眠，是否执行唤醒程序？”
“执行。”吕永昌不假思索地说道，“等他醒来，告诉他目前的研究状况。”
“等他恢复体能后，带他来比邻星b。”
……
比邻星b附近。
500艘长达1500米的星舰静静地停留在黑暗死寂的宇宙中。
这里面，承载着几乎整个人类文明。
将近40亿人口！
其中，第319号【家园舰】内部的一角，忽然亮起了一抹灯光。
一台尘封了上百年的银白色流线型冬眠舱表面缓缓浮现出一幅全息投影。
【姓名：马克西姆】
【冬眠起始时间：地球历2032.12.28】
【原国籍：苏国】
【年龄：65岁】
【正在执行唤醒程序……】
一条条信息在全息投影中缓缓浮现。
随后，冬眠舱中的淡黄色深海液液面逐渐降低，露出了里面双眼紧闭，面色惨白的老人。
当深海液全部排空之时，一根装有抗冬眠素的针剂被打入了老人体内。
几分钟后。
生命监测装置上出现了零星的生命迹象。
随着时间推移，生命迹象逐渐强烈。
心跳，呼吸，血氧饱和度……
一项项指标逐渐回归正常水平。
老人眼皮微微颤动。
下一刻，他猛地睁开双眼，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他下意识吸了口气。
“咳咳咳……”
一幅全息投影随着他的咳嗽声在他面前悄然出现。
“马克西姆先生，您好。”
“现在是地球历2148.6.3，早晨09:13，欢迎您来到比邻星系。”
马克西姆下意识想要从冬眠舱中起身。
但他的身体显然不允许他进行如此“激烈”的运动。
浑身无力的感觉让他心中充满惊慌。
只是一瞬间，他的心跳速率便上升了10%。
“马克西姆先生，请放松。”零迅速加大了自己的音量，对面前的老人进行安抚。
……
几分钟后。
马克西姆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
“所以……我冬眠了116年？”
“准确地来说，是115.5年。” 零轻声纠正道。
马克西姆眼中露出几分感慨。
他并没有在意零的话语，只是喃喃自语道：“真魔幻啊……”
“只是睡了一觉，就来到了115年后。”
忽然，马克西姆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双眼猛地瞪大了一圈！
“等等，你刚刚说，我们在比邻星系？”
第315章 时间飞逝
“是的。”
“马克西姆先生。”
零肯定了这位老人的问话。
与此同时，一台机器人送来了浓缩营养物质。
在摄取了大量的营养后，马克西姆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了几分。
“那，那我们已经有地方居住了？”
他的眼中写满了期许。
零摇了摇头，否认了他的问话，并将这一百年来发生的事情简单介绍了一番。
作为一名普通人，他并不清楚比邻星文明的事。
但看着全息投影中一行行简短的数字，一行热泪倏然落下！
那都是一条条人命啊！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
但通过这些文字，马克西姆依然可以想象当时惨烈无比的战况！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擦拭了一番脸上的泪珠。
随后，他扭头看了看周围。
“为什么……”
“您是被提前唤醒的。”零打断了马克西姆的询问，“三进制计算机的研发工作，需要您提供帮助。”
听到这熟悉的词汇后，马克西姆猛地屏住了呼吸。
“三进制计算机……”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
老人心中满是不解。
这东西，难道不应该只存在于他的记忆中吗？
难道，这世上还有人会记得这无关紧要的历史尘埃？
零迅速解释了起来。
当听到莫泽阳的名字后，老人脸上露出了惊诧之色！
“原来是他……”
马克西姆喃喃自语道：“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还能听到三进制计算机这个名词……”
看着全息投影中一项项崭新的计算机科技，老人眼中透出几分火热。
“帮我转告莫泽阳院士。”
“我马上就去报道！”
……
比邻星b，办公室内。
吕永昌坐在椅子上，缓缓阖上自己的双眼。
在星际探测器的制造过程中，曹良才向他提出了一个极其关键的提案。
人类目前的材料科技，有些落后了。
改良后的霍尔推进器，竟然被材料强度所拖累，导致其无法发挥应有的性能。
这无疑是极大的浪费！
因此，他决定，再次向科技树系统寻求帮助。
至于三进制计算机……
有了马克西姆的加入，他又可以当一段时间甩手掌柜了！
十多分钟后。
吕永昌缓缓睁开自己满是疲惫的双眼。
【碳炔】
这就是他得到的提示。
一种碳原子聚集在一起形成的碳链。
其强度可以达到钢的200倍以上。
拥有极高硬度的同时，它还拥有极强的韧性！
强度足够的前提下，原材料获取难度还很低。
毫无疑问，对于目前的人类文明来说，这是完美的材料。
至于合成方法……
通过系统对大脑的“超频”，他也有了几分思路。
通过双层结构的碳纳米管，借助其两层壁之间极其细微的缝隙，来完成碳炔链的制造工作！
吕永昌伸手揉了揉自己胀痛的太阳穴。
胀痛稍微缓解后，他再次埋头开始了计算工作。
思路有了。
但还需要对整个体系进行进一步的完善。
然后，才是实验，量产……
总之，这项新材料的研发，将会是他未来一段时间的主要工作。
……
六十年后。
整整六十年发展时间，人类文明的实力得到了飞一般的增长！
材料科技的突破，让人类星舰的强度大幅提升。
搭配上新型的霍尔推进器，以及效率更高的聚变堆，星舰的最高航行速度被提升至20%光速，至于星际探测器，最高速则是达到了惊人的25%光速！
别看增长幅度不大，但其困难程度，却是成倍增加！
六十年内，三进制光量子计算机成功研发，零的算力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增长。
得益于此，人类舰队拥有了更多选择。
从原本的250艘【金乌】战列舰，逐渐演变成了以战列舰为核心，无人机群为主力的舰队结构。
借助零的恐怖算力，在通讯没有受到影响的情况下，这些无人机群能够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战斗力！
此外，受到比邻星战役的启发，人类舰队中增加了一种全新的星舰——【工程舰】。
在零的控制下，它可以实时制造武器弹药以及各种零部件。
甚至，几艘【工程舰】相结合，还能实现现场“爆兵”！
当然，这得建立在资源足够的情况下。
除了舰队构成和数量有大幅度的变化，六十年间，武器系统也到了长足的发展！
Ⅱ型离子炮。
主要增加了武器射程和威力。
Ⅱ型激光发射器。
和第一代激光武器相比，威力更大，射程更远。
从外观上看，第一代激光武器发出的是红色激光，而第二代激光武器，发出的则是蓝色激光。
Ⅱ型速射线圈炮。
动能武器永远不会缺席。
和以前相比，现在的炮弹内部是类似核子鱼雷的结构。
换句话说，在碰到，亦或者接近敌舰时，这些弹丸会化成一个个小型电浆球，对敌舰的装甲实施毁灭性打击！
当然，最重要的一个武器，便是电浆武器。
通过小型磁场对高温等离子体进行约束，借助电磁作用弹出后对敌舰造成高额伤害！
作为二级文明初步掌握能量武器的标志，电浆武器的威力远远超过上述武器。
虽然作用距离较短，但经过一系列严格测试，得出了一个让人倒吸一口凉气的结论！
只需要一次攻击！
人类文明原来的旗舰，就会化成宇宙中自由飘荡的太空垃圾！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
如果现在重新和比邻星文明干一架。
估计在12小时内。
比邻星b的舰队就会在人类舰队的攻势下全军覆没！
这还是在计算了星舰飞行时间的情况下！
除了星舰和武器有大幅度的改变之外，比邻星b地表也出现了极大的变化。
宏伟的城市群出现在比邻星b地面之上！
城市群之间，通过特定的巨型通道相连。
每一座城市，可以容纳一亿人口生存。
这样的城市，比邻星b上整整有20座！
虽然不能容纳所有人类，但相比以前，已经好很多了。
至少，人类文明再一次开始了正常的繁衍，教育……
短短六十年时间，人类总人口便回升到了60亿。
新鲜血液的注入，让人类文明再一次焕发出了活力！
科学院和议会内，也多出了不少新鲜的面孔。
当然，许多年纪太大的科研人员，即便拥有长生酶，也没有熬过人类迅速发展的60年时间。
钱正阳，丁学明，汤文山，克里斯……
一位位院士的相继离世，给吕永昌心中平添了几分哀愁。
第316章 分裂
比邻星b地表。
中心城。
吕永昌看着“窗外”黄蒙蒙的雪景，眼中露出几分感叹。
“天气越来越冷了。”
“比邻星也到最后的弥留阶段了……”
一旁，方旭的声音响起：“是啊，又该搬家了吧？”
吕永昌眼神微微黯淡。
人类文明刚刚步入正轨，他们却不得不再次下令开始迁徙。
这就是弱小的代价啊！
他轻叹一口气，低声朝一旁的摄像头说道：“零，关闭外景投影吧。”
话音落下，偌大的落地窗以及景色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银白色墙壁。
“动员工作做的怎么样了？”吕永昌沉吟片刻，再次开口问道。
听到问话，方旭眼中露出几分苦涩。
他缓缓摇了摇头。
“目前，仍有5亿人不愿离开比邻星。”
“我们尝试了很多方法，但都无济于事。”
吕永昌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五亿人，已经占到总人口的8.3%了！
方旭迅速补充道：“好在，这五亿人当中，大部分是老人。”
听到这话，吕永昌脸色稍微舒缓了几分。
“大多都是地球来的老人吧？”
方旭点了点头。
“调查显示，其中四亿人是老人。”
“经过了上百年的冬眠，他们已经不想继续漂泊了。”
“虽然这边不是地球，但长达六十年的生活，他们还是对比邻星b产生了一定的感情。”
“所以……”
吕永昌再次叹了口气。
“那剩下的一亿人呢？”
方旭犹豫了一会儿，低声说道：“绝大部分是在比邻星b上出生的新生代。”
“新生代？”吕永昌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了，“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呆在这个即将消亡的恒星系？”
方旭脸上写满了无奈：“很大一部分原因，出在那四亿老人身上。”
“当然，对出生地的归属感，也有一定的影响。”
“进行几次动员了？”吕永昌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轻声问道。
“截至目前，已经三次了。”
吕永昌缓缓阖上自己的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再进行最后一次动员。”
“如果还是不愿意走的话，就不要勉强了。”
“给他们留下一部分物资，有那颗气态巨行星，至少不会发生能源危机。”
方旭神色微微震动：“这……不好吧？”
“都是人类，难道就这样看着他们……”
和地球时不同。
此时的人类文明，已经有能力带上全体人类进行星际航行。
吕永昌神色复杂地扫了一眼方旭。
“没什么不好的。”
“人各有志。”
“既然他们决定在这个温床上享受最后的温暖，那我们就满足他们的需求。”
“这已经是仁至义尽的做法了。”
“人类文明，不能因为少数人停下前进的脚步！”
方旭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教授，探测器已经完成了初步探测任务。”
零的声音打破了办公室沉寂的气氛：“正在接收数据……”
吕永昌眼前一亮，语气顿时轻快了不少。
“可算等到了！”
“走，去看看探测器给我们带来了什么信息！”
说完，他直接起身朝办公室大门走去。
……
天文观测台。
吕永昌脸颊紧绷，全神贯注地看着全息投影上的进度条。
他的眼中，充斥着混杂着期待和惶恐的情绪。
期待的是，探测器可以为他们带来一个极佳的情报。
比如，资源丰富。
比如，没有外敌。
惶恐的，自然是罗斯154的主恒星。
虽然，在这六十年内，罗斯154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状况。
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到六十年前的那一幕，吕永昌心中便会油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惶恐感。
在没有任何证据显示罗斯154出现状况的前提下，他只能将其定性为心理疾病。
或许，因为接连两个恒星系消亡的原因，他心中已经埋下了对星空恐惧的种子。
要不……找个机会找文医生看看？
说起来，自己似乎有段时间没见到文医生了。
上一次，好像还是在两年前。
在研究电浆武器的时候，他成功把自己又送进了文医生负责的病房。
但想到文医生看向自己脑袋的异样眼神，他迅速抹杀了心中的念头。
就在吕永昌胡思乱想之际，全息投影中的进度条默默地涨到了100%。
一副星图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罗斯154
一枚通红的火球外，是七颗或大或小的行星。
其中，包含了三颗气态巨行星，四颗固态行星。
而吕永昌的目的，是第二颗和第三颗行星。
前者，是一颗固态行星。
后者，则是一颗气态巨行星。
掌握了巨型城市群的建造技术后，人类居住地的选项就增加了不少。
和以前相比，此时，吕永昌只需要重点考察两方面内容。
一方面，重力。
居住地的重力需要接近地球。
这可以保证新生代正常的生长发育，也可以确保老一辈身体不会出现各种异样状况。
另一方面，需要尽可能多的资源。
水资源，矿产资源……
这自然是为了方便起见。
总不能到时候建个城市，原材料还得跑老远去运输吧？
根据比邻星文明的观测数据，这颗固态行星的重力大约为地球的90%，其上拥有少量水资源。
基本以固态冰的形式存在。
虽然不像比邻星b和地球这般丰富，但对于一个二级文明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这颗固态行星拥有一个巨大的行星环。
估计，是卫星破碎形成的。
当然，这些都是比邻星文明的数据，具体的，还是得看人类发射的探测器。
一边想着，他一边伸手在全息投影中点了点。
第二颗固态行星的影像瞬间放大。
一行行数据在他面前迅速闪过。
看着面前飞速跳动的数据，吕永昌眼中惊喜之色逐渐浓郁起来！
根据初步检测，水资源虽然不多，但矿产资源却极为丰富。
还是那句话，虽然比不上地球和比邻星b，但和其他固态行星相比，它已经算得上是富饶之地了。
“吕教授，这颗星球真不错。”
一旁，传来了一个年轻的声音：“这就是我们未来的居住地吗？”
第317章 何比邻
吕永昌眼角含笑，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名黄皮肤，黑头发的年轻人脸上写满了惊叹。
吕永昌眼神微动。
何比邻。
新生代代表人物之一。
名字来源，自然是比邻星。
根据统计，在比邻星b出生的新生代中，比邻、思地、思阳、星辰之类名字的出现频率格外高。
显然，环境因素在其中占了很大的比重。
何比邻，也是众多新生代中的一员。
凭借着远超常人的智慧，他在短短四十年内就从一介普通人跨入了科学院的大门，成为了一名星际天文学家。
“不错，如果主恒星没有问题的话，这颗星球就是我们未来的居所了。”
“可惜，由于罗斯154是一个巨大的X射线源，估计人类还是得生活在密闭式城市群中。”说着，吕永昌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
何比邻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他很难理解吕永昌的感受。
毕竟，自打出生那天起，他就一直生活在庞大的密闭式城市群中。
他只在全息影像资料中看过地球，见过所谓的蓝天白云。
除了影像资料，他所能见到的场景，大部分都是冷色调的金属结构。
无论是城市群，还是各种星舰，都是如此。
除此以外，便只剩下外景投影的比邻星b地表风景。
只不过……自从何比邻记事起，比邻星b再度进入了“冰河时代”。
那昏黄色的天空，再加上昏黄色的雪景，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大号的泥球一般。
他实在不清楚，为什么有人会喜欢城市群外的环境。
吕永昌察觉到了何比邻的情绪。
但他没有多做解释。
毕竟，在没有亲眼见证地球的风景之前，一切言语，都是苍白的。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再次伸手点向第三颗行星。
那是一颗气态巨行星。
和土星相似。
没有太过强大的磁场，其内拥有大量氢气和氦三。
无论是从距离上来看，还是从基本组成来说，它都是一个合格的能源补给站。
在重点查看第二和第三颗行星后，吕永昌随意查看了一番其余行星。
并没有太多的惊喜。
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随后，他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那颗通红的火球之上。
罗斯154。
探测器的重点探测对象。
……
罗斯154恒星系。
五枚探测器分散着朝主恒星飞去。
在主恒星的光芒映照下，探测器尾部的霍尔推进器光芒显得无比黯淡。
随着时间推移，它们距离这颗火球的距离越来越近。
凭借着严密的防护层，探测器成功飞到了罗斯154附近。
……
全息投影中，实时探测数据宛若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在场所有人，只有吕永昌和何比邻两人跟上了数据刷新的速度。
“看起来，似乎没有异样？”何比邻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有些吃力地说道，“和比邻星人的观测数据完全一致。”
“60年时间，如果受到了高等文明的打击，应该有些异常现象才是。”
吕永昌依然没有说话。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十多分钟后。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确实没发现任何异常状况。
“零，控制一台探测器撞击罗斯154。”
吕永昌沉声说道。
他需要更确切的检测数据！
哪怕损失一台探测器也无所谓！
……
罗斯154附近。
在零的控制下，一台探测器悄然改变自己围绕主恒星运行的轨迹，径直朝恒星表面的“火海”冲去！
随着两者的距离越来越近，探测器表面的隔热材料开始急剧融化。
与此同时，各种探测仪器全功率运行！
一串串数据朝太阳系的方向发送而去。
直到探测器化作一团火光。
一阵剧烈的爆炸在罗斯154表面荡漾开来。
那是核子鱼雷爆炸的效果。
但对于偌大的恒星来说，就像是一粒灰尘掉在人身上一般，没有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
“准备启动迁徙计划吧。”
吕永昌看着面前的数据，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罗斯154很健康。
它是一颗年轻的恒星。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才会导致其出现60年前的异常状况。
人类，对于宇宙的认知还是太浅薄了啊！
吕永昌在心里默默地感叹道。
“走吧。”他转身朝方旭招呼了一声，“两年内，完成所有准备工作。”
“2210年，我们出发！”
……
8.24光年外。
罗斯154周围，四枚探测器不知疲倦地围绕着它进行检测工作。
为了防止意外，这样的检测，会一直持续到人类抵达罗斯154恒星系为止。
通体暗红色的罗斯154，静静地向四周释放着自己的能量，为这个穷乡僻壤之地带来了一抹温暖。
突然，一抹灰色出现在它的表面。
灰色迅速蔓延，朝罗斯154周围的四枚探测器伸去。
几分钟后。
灰色物质缩回了暗红色的恒星。
一切，都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而那四枚探测器，也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保持着原本的运行轨迹，静静地围绕着罗斯154运行。
……
与此同时。
在过去的六十年时间里，人类舰队已经完成了更新换代。
比邻星b外围，静静地停留着整整3000艘星舰。
在这些星舰当中，一艘体型极其庞大的星舰格外引人注目！
舰身长度达到5000米，它是人类文明的新一代旗舰。
作为旗舰，它自然而然地继承了上一代旗舰的名号。
【地球号】！
在它的周围，环绕着10艘长度达到3000米的次级旗舰。
再外围，则是长度在500-1500米的寻常星舰。
其中，包含了家园舰，工程舰以及战列舰……
在3000艘星舰的最外围，是密密麻麻，数以百万计的小型探测卫星！
这些探测卫星，将会率先出发，围绕着整支舰队，打造一个方圆1AU的初步探测网络！
第318章 迁徙“钉子户”
一个星期后。
比邻星b地表。
三号城市。
和一号城市不同，作为普通人居住的城市，为了保证生活质量，大部分区域的设计和地球城市保持着高度相似。
在道路两旁，还种上了一些行道树。
不得不说，在零的管理下，这些行道树的生长状况确实不错。
街道上，除了悠闲的行人，甚至还有一些贩卖各式小吃的商贩。
“瞧一瞧，看一看！正宗的天津特产大麻花！”
“长沙臭豆腐！不臭包赔！”
“……”
吆喝声此起彼伏。
如果只看眼前的街道，甚至会让人有种仍处于地球的错觉。
但若是稍稍抬头，朝“天空”望去，便能很快发现异常之处。
没有蓝天，没有白云。
有的，只是错综复杂的钢架结构以及各种宏观调控装置。
任峰神色茫然地从人群中穿过，没有理会身边商贩的各式各样的招呼。
“华士汉堡八件套，现在只要29.9信用点！”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任峰脚步猛地一顿。
他眼中的茫然逐渐消散，动作僵硬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去。
只见一名中年男子笑眯眯地看向自己。
“来一份不？”
任峰脸色逐渐扭曲。
“老板，你这泻药怎么卖啊？”
中年男子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什么泻药？我这卖的可是汉堡！年轻人别乱说话！”
任峰神色越发古怪。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中年男子，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为什么，吃了你家的汉堡后，我硬是在厕所里呆了三个小时？！”
中年男子：“……”
“咳咳……”
看着周围行人朝自己投来了疑惑的目光，中年男子赶忙拉住任峰的肩膀：“小伙子，这样。”
“我再送你一份汉堡套餐，你别乱说了，可以吗？”
任峰：“？？？”
他严重怀疑，眼前这位中年男人试图谋害自己。
似乎是见到了任峰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中年男子脸色迅速变换。
几秒钟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苦着脸朝任峰说道：“小哥，迁徙计划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最后几天，就别搞我了行不？”
“再缴一次罚款，我身上就彻底没钱了！”
听到中年男子的话语，任峰脸上的愤怒之色忽然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迷茫。
“……算了。”
任峰摆了摆手，一脸茫然地朝前走去。
迁徙计划，又是迁徙计划……
想到前段时间来自家动员三次的工作人员，任峰便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想着离开这座城市……
这样生活，不是挺好的吗？
至于那位中年男子，看着突然EMO的任峰背影，疑惑地挠了挠头。
但很快，他便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继续吆喝起来。
“瞧一瞧看一看，华士汉堡……”
……
穿过满是人烟的闹市区，任峰来到了一个略显宁静的居民小区。
“小峰，回来了啊？”
路上，一名大妈见到任峰，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道：“你家里好像又来客人了。”
任峰心里一紧，但脸上却没有露出什么端倪。
他笑着和那位大妈点了点头：“好嘞，我这就回去！”
说着，他加快了几分脚步，朝自家方向赶去。
……
刚打开房门，任峰便听到了里面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
“比邻星是一颗注定消亡的恒星……”
任峰微微叹了口气。
又是迁徙计划的动员人员。
“妈，我回来了。”
任峰大声喊道。
任峰的呼唤迅速吸引了客厅中几人的注意力。
其中，一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妇女迅速起身，朝他招了招手。
“小峰，你可算回来了。”
“快来，这位……额，这位同志是来找你的。”
任峰轻轻叹了口气，艰难地拖动脚步朝客厅走去。
一位身穿制服的中年男子见到任峰，眼前微微一亮。
他迅速起身，快步走到任峰面前，伸出双手握住了任峰的右手：“任峰你好，或许你不认识我，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任峰撇了撇嘴，毫不留情地将右手抽了出来：“不就是来劝我参加迁徙计划的吗？”
制服男子嘴角抽了抽，一脸尴尬地说道：“要这么说，倒也没错……”
任峰摆了摆手：“不用白费力气了，我不参加迁徙计划。”
听到这话，制服男子眼中露出几分急色：“可是，你父母都选择参加迁徙计划，你一个人留在这边……”
任峰打断了制服男子的话语，语气不善地说道：“谁说我一个人留在这边？”
话音刚落，客厅中便响起了两个略显稚嫩的声音：“我们也要留在这边！”
“哥哥去哪，我们就去哪！”
制服男子扭头看去。
只见两名十岁左右的小孩，满脸笑意地从沙发上跳下，蹦跳着来到了任峰身边。
“这……”制服男子朝一旁的中年夫妻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碰到。
中年夫妻脸上却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任父深深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同志，借一步说话。”
说着，他直接朝家门外走去。
制服男子愣了愣神，迅速跟上了任父的脚步。
……
“很奇怪吧？”
任父略显沙哑的嗓音从前方传来。
制服男子苦笑着点了点头：“确实有一点意外。”
“这种情况，我们还没有遇到过。”
“一般来说，都是孩子愿意迁徙，父母不愿意迁徙的。”
任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转头看向制服男子，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
“说起来，这件事应该怪我们夫妻俩。”
制服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朝任父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你应该看出来了，两个小孩比较亲任峰。”
制服男子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样。
任峰没回来之前，两个小孩脸上甚至没有一点笑容。
任父自顾自地说道：“任峰，现在25岁，从小就和他外公生活。”
“至于更小的两个孩子，自打出生起，也和外公生活，平日里，最亲近的便是任峰。”
“直到最近几个月，我们才把他们三人接回来。”
“所以……”
第319章 搞迁徙的？
制服男子恍然大悟。
他找到了破题点，迅速问道：“那他们的外公呢？”
任父嘴角扯了扯，目光朝远处望去：“在四号城市。”
“目前，一个人生活。”
“老人家是从地球来的，念旧。”
“好不容易能够有一个家，自然不愿意离开。”
“只是……任峰这小子重感情，想着照顾他外公，就拒绝参加迁徙计划。”
“那两个小孩……”说着，任父苦笑着摇了摇头，“十岁小孩能懂什么，只知道跟着哥哥走。”
制服男子皱起了眉头。
这下，事情难办了。
“您怎么看这件事？”制服男子低声问道，“是让他们留在这边陪着老人家，还是……”
任父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开什么玩笑？！”
“谁不知道比邻星马上就要熄灭了？”
“能在这边苟活一百年，难道还能在这边呆五百年不成？！”
“您别激动。”制服男子轻声安抚道。
“……对不起。”任父情绪逐渐平稳，低下头道歉道，“希望你们能好好劝劝他，让任峰参加迁徙计划。”
“我们……只有这三个孩子。”
制服男子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是我们的任务。”
“更何况，上面对这些不愿意迁徙的新生代非常看重，您也知道，星际时代，这些新鲜血液对文明的重要性。”
“我会尽力的。”
……
次日。
制服男子来到了四号城市。
根据任父给的地址，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区。
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他深深吸了口气。
在脸上挤出和善的笑容后，他伸手敲响了房门。
“谁啊？”
一个年迈的声音从其中传来。
随后，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
脚步停下了。
制服男子赶忙说道：“您好，我是人类迁徙计划的街道负责人。”
“咔哒。”
房门缓缓开启，门后，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
老人皱着眉头看向制服男子，低声问道：“搞迁徙的……你们不是前几天就来过了吗？”
话语间，老人脸上写满了警惕：“莫不是骗子？！”
“老人家，我不是搞迁徙的。”制服男子有些无语，赶忙解释道，“我是街道负责人，主要是动员人们参加迁徙计划的。”
老人摆了摆手：“还不是搞迁徙的……”
“而且，我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出满是皱纹的手，颤颤巍巍地按向门边的一个红色按钮。
制服男子：？？！
“老人家，别别别，别冲动！”他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一份证件，一边拦下了面前老人的动作，“您看，我有证件的！”
老人一只手按在按钮上，一只手接过证件，狐疑地扫了一眼。
“现在办假证的这么厉害了？”
制服男子：“……”
“大爷，我喊您大爷了！”
制服男子哭笑不得地说道：“大爷您仔细想想，来到比邻星之后，有碰到过骗子吗？”
老人默默地点了点头：“有。”
制服男子大惊失色：“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不可能啊！
所有城市都在零的管理下，就是堂堂议员，都不能以权谋私！
难道还有神人能躲过零的追查？！
老人警惕地看着男子，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眼：“现在。”
制服男子：“……”
……
最终，在警察的证明下，老人终于相信了制服男子的身份。
“所以……你们这些搞迁徙的，又来找我干嘛？”
制服男子有气无力地纠正道：“大爷，我们不是搞迁徙的，我是……”
“算了，就当我是搞迁徙的吧。”
“我来找您，主要是为了您外孙的事。”
老人的神色瞬间严肃起来。
“小峰？”
“他怎么了？！”
制服男子愣了愣神：“您不知道？”
听到事关自己的外孙，老人的情绪顿时激动了起来。
他急躁地拍了拍面前的桌子：“我知道什么？小峰他到底怎么了？！”
制服男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十多分钟后。
“混账！”老人喘着粗气，用力拍了一下身前的桌子，“这小兔崽子，这么大的事也敢胡闹！”
“我一个大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东西，有什么好陪的！”
说着，他伸手打开了一旁的全息投影，颤抖着手找到了任峰的联系方式，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
三天后。
目送着任峰踏上前往四号城市的磁悬浮列车，任父任母深深地叹了口气。
制服男子一脸歉意地朝两人说道：“抱歉，任峰他……”
任父缓缓摇了摇头，低头看向身边的小儿子和小女儿，轻声问道：“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了。”
沉默片刻后，他再次看向制服男子。
黯淡的眼神中，透出了一丁点希望的光芒：“你们，还会对任峰进行劝说工作吗？”
制服男子迟疑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任父的眼神彻底黯淡下来。
“抱歉。”
制服男子再一次道歉道。
“根据科学院的指示，迁徙计划马上就要正式启动。”
“这已经是最后一次动员了。”
任父任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抬头看向远处的磁悬浮列车。
诸如此类的场景，在整个比邻星b城市群中不断发生。
在最后一次动员令下，一部分新生代选择了加入迁徙计划。
当然，更多的，依然保持着自己原有的选择。
……
“唉……”
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呈现的最终统计结果，深深地叹了口气。
“还是有8000万新生代选择留在这边吗？”
“可惜，此次分别之后，我们就是两个文明了。”
说着，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惋惜。
“零，你说，等我们离开后，他们能坚持多少时间？”他喃喃自语道。
在短暂的等待后，零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1000年。
“只有1000年吗……”
吕永昌垂下眼帘，轻轻叹了口气。
“是的，这还是在理想状态下。”零迅速给出了一系列模拟数据。
吕永昌扫了一眼面前的全息投影。
计算过程很严谨。
也很理想。
沉吟片刻后，吕永昌无奈地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零，启动迁徙计划！”
“明日开始，所有人员按顺序，分批次进入冬眠。”
第320章 人类舰队，启航
两年后。
比邻星b之外，3000艘星舰蓄势待发。
而围绕在其周围的那些探测卫星，已然率先朝远方飞去。
黯淡的宇宙中，顿时闪烁着密密麻麻的幽蓝色小光点。
【地球号】指挥中心。
正前方的巨幅全息投影中，一个不断扩大的探测网络正在成型。
吕永昌神情严肃地站在指挥中心后方的一个高台上，仔细查看着全息投影中的一项项数据。
【家园舰全体就绪，所有人员已进入冬眠状态】
【工程舰已就绪】
【饕餮物资储备舰已就绪】
【……】
【环舰队探测网络部署完成】
【1AU内无异常状况，随时可以启航】
一盏盏绿灯在全息投影中亮起。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扭头看了一眼舷窗外那颗“脏兮兮”的冰球后，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
“人类舰队，启航！”
“目标：罗斯154恒星系！”
话音落下，零的声音立即响起。
“命令已确认。”
“航线已规划完成。”
“舰队将于15分钟后进入【前进四】状态，请所有滞留人员立即进入深海舱。”
吕永昌按下了一旁的电磁吸附装置开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教授，六十年后见。”
身旁，传来了赵子杰的声音。
吕永昌愣了愣，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六十年后见。”
说着，他迈步走向指挥中心最后方的深海舱。
熟悉的一串流程后，吕永昌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阖眼之前，他的眼神停留在星图的终点。
罗斯154，希望它可以给人类提供一个避风的港湾。
淡淡的念头在心中闪过。
下一刻，他的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
几分钟后。
当检测到所有人都进入冬眠后，星舰内的灯光依次熄灭。
同时，每一艘星舰尾部的霍尔推进器都逐渐明亮起来。
比邻星b。
四号城市的偏僻一角。
任峰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投影上，是卫星传回的实时画面。
深邃黑暗的宇宙中仿若升起了3000个小太阳！
这一刻，即便是比邻星的光辉，也显得无比黯淡！
“小峰啊……”年迈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人类舰队已经出发了吗？”
任峰扭头看向自己的外公。
只见老人眯着眼睛，伸手在一旁的茶几上摸索着。
任峰轻笑一声，起身帮老人拿来了老花镜，轻声说道：“是啊，舰队已经出发了。”
“您也是的，早就和您说，在医疗舱做个小手术就能把老花眼治好，您偏偏不信！”
老人笑呵呵地伸手接过眼镜，将其架在了鼻梁上，随后摆了摆手。
“欸！怎么说话呢？”
“想到要让什么机器人进身子，我心里就不舒服！”
“反正，我觉得我这眼睛挺好的。”老人轻声嘟囔道。
任峰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解释纳米机器人和寻常机器人的区别。
“小峰啊。”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留在这个即将衰亡的恒星系，就为了陪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头子。”
“以后的生活，可不会像以前那么舒服。”
“你后悔吗？”
任峰呼吸微微一窒。
随后，他释然一笑：“刚开始或许有些后悔，但现在……看开了。”
“这样子平淡地度过一生，倒也挺不错的。”
“更何况，不是还有八千万新生代也选择留在比邻星系了吗？”
“再说了。”
“在离开之前，吕教授在这边留下了一个弱人工智能，再加上我们随时可以通过超距通讯向零或者其他人寻求帮助，还有各种类型的机器人，生活质量不会太差的。”
看着任峰信心满满的模样，老人不再说话，只是，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忧虑。
真的，有这么舒服的事吗？
从地球，一直到比邻星b，他的人生中经历过太多事。
从夏国崛起，人联成立，再到逃离地球……
几乎每一件事他都亲身经历了。
也正是如此，老人心里十分清楚，人类文明的发展，绝不顺利。
在遇到危难的情况下，人类舰队，还有精力来照顾这个没有任何发展潜力的子文明吗？
想到这边，老人再次叹了口气，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瞥了一眼身边的外孙。
这一切，他早就和自己的外孙讲过了，但……劝说无用。
老人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念头抛到了脑后。
也罢。
儿孙自有儿孙福，这种事，也轮不到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说话。
一旁的任峰，显然没有注意到老人脸上细微的表情。
此时，他的目光仍然聚焦在正前方的全息投影上。
看着无尽深空中，那明亮的3000个幽蓝色光点。
……
六十年后。
距离罗斯154恒星系0.01光年。
一支表面坑坑洼洼的舰队缓缓划过。
虽然航行过程中没有受到任何袭击，但在宇宙射线和微小流星体的影响下，原本光鲜亮丽的舰队外壳显得格外破旧。
舰队正中央，旗舰【地球号】内部。
中央计算机机房内，各式各样的指示灯迅速闪烁。
随后，从机房开始，舰体内部灯光逐步亮起。
指挥中心内，全息投影自动展开。
一副星图缓缓浮现。
【距离：0.01光年（632.4 AU）】
【已抵达预设唤醒区域】
【正在启动唤醒程序】
【第一批苏醒人员唤醒中……】
……
与此同时。
0.01光年之外的罗斯154恒星系内。
四枚探测器依然环绕着暗红色的罗斯154执行着探测任务。
这六十年内，它们孜孜不倦地向太阳系发送着主恒星探测数据。
经过中转，这些数据又被传输到了零这边。
根据吕永昌预设的程序，一旦罗斯154出现任何异动，零会立刻无条件执行减速程序，并将【地球号】内的所有人员全部唤醒。
但“幸运”的是，这六十年内没有任何异常数据传来。
在四枚探测器的检测中，罗斯154无比正常地运行着，向这个黑暗冰冷的宇宙散播着属于自己的温暖。
但随着舰队的抵达，“正常运行”的罗斯154内，再一次出现了灰色的影子。
灰影转瞬即逝。
探测器依旧向零传递着正常的数据。
第321章 罗斯2号星
“咳咳咳……”
【地球号】内。
随着深海舱舱门开启，剧烈的咳嗽声顿时响彻整个星舰。
“方旭，身体状况如何？”
全息投影在方旭面前自动展开，一旁的喇叭中传来了吕永昌关切的询问。
“咳咳……我，咳咳，我已出舱，正在咳嗽……咳咳！”
看着画面中身穿宇航服，不断咳嗽的方旭，位于指挥中心的吕永昌轻笑一声。
“既然状况不错，那尽快来指挥中心报到。”
“还有一个月，我们就要抵达目的地了。”
方旭一边咳嗽，一边抬起右手，朝一旁的摄像头比划了一个国际通用，表达“友好”的手势。
……
一个小时后。
方旭迈着虚浮的脚步踏进了指挥中心。
“啧啧……”
“你这身子不行啊。”
或许是因为马上就要抵达新家园了，吕永昌的心情不错，甚至语气中也充满了调侃意味：“你看看，我和赵子杰，哪个像你一样？”
方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赵子杰我不说什么，人家毕竟是军队出身，体格好点也正常。”
“倒是你。”
“我就纳了闷了，凭什么你的身体素质要比我好这么多？！”
面对方旭的质疑，吕永昌耸了耸肩，一脸轻松地说道：“可能，是天赋吧。”
方旭：“……”
看着方旭无语凝噎的神情，吕永昌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个月时间，你可得抓紧时间，多在重力舱内锻炼锻炼。”
“别到时候登陆的时候，还要人扶着你下星舰。”
方旭讪笑着点了点头。
这点，倒是不用吕永昌提醒。
毕竟，提前一个月苏醒，并在重力舱内进行恢复性训练这一提案是他亲自提出的。
“行了，言归正传。”
吕永昌收敛了几分笑意，目光看向全息投影中呈现的星图。
“根据零接受到的信息，航行六十年间，罗斯154恒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现象。”
“按照探测数据来看，基本可以排除高等文明干扰的因素。”
“目前，一枚探测器已经离开了罗斯154环绕轨道。”
“预计很快就能抵达罗斯2号星的同步轨道，届时，我们可以实时观察这颗行星。”
吕永昌的话语，让在场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一点淡淡的期待。
新的行星。
新的家园。
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居所。
对于此时的人类文明来说，这已经是天堂了！
“教授，探测器已经成功抵达罗斯2号星附近。”
零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
与此同时，正前方的全息投影画面悄然改变。
一颗带有巨大行星环的固态行星在其上缓缓转动。
罗斯2号星
在主恒星的光芒下，整颗行星呈现出土黄色的色调。
在满眼的土黄色中，还有零星几点白色。
那是以固态冰形式存在的水资源。
只是一眼就可以看出，这颗罗斯2号星，和地球没有任何可比性。
至少，在水资源方面，两者有着宛若天堑般的差距。
不过，这东西对目前的人类文明来说影响并不大。
因此，众人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零，让探测器登陆2号星。”
吕永昌沉吟片刻后，下达了命令。
为了更好地探测行星资源，设计之初，这些星际探测器便被赋予了行星登陆和地面考察的能力。
“收到。”
随着零的声音响起，全息投影中的画面忽然动了起来。
看着逐渐放大的罗斯2号星，所有科研人员都暗自捏了把汗。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探测器先是掠过了围绕罗斯2号星的行星环。
借助摄像头，吕永昌看到了星环的组成成分。
除了一些细小的碎石，还有大量的冰渣。
“倒是个不错的采矿地点。”
吕永昌看着探测器传来的各式数据，喃喃自语道。
在跨越行星环后，探测器一头栽进了罗斯2号星的大气层。
（前文说这颗行星没有大气层，这边做一个修改。此外，前文对这部分内容的描写已进行修改。）
考虑到这颗行星表面温度较低，吕永昌特地选择了赤道附近作为着陆地点。
在大气层的影响下，摄像头剧烈颤动。
但很快，画面逐渐稳定下来。
罗斯2号星
蔚蓝色的天空。
在即将下山的罗斯154的光芒照耀下，天空中央呈现着一条宽阔的带状物。
那是环绕罗斯2号星的行星环！
镜头下移。
土黄色大地高低起伏，丘陵，盆地，山川……各式各样的地形一览无余。
一些高山上，甚至还能见到皑皑白雪。
在视线的尽头，是一片雪白色的冰川。
吕永昌甚至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就派遣机器人去冰川采冰来补充水资源。
随着探测器高度的不断下降，地面图像逐渐清晰起来。
忽然，他屏住了呼吸。
那是……
液态水？
或许是因为处于赤道附近，温度较高的原因，在高精度摄像头的拍摄下，一条细细长长，蜿蜒曲折的河流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探测器高度进一步下降。
画面右侧的一个地形瞬间吸引了吕永昌的目光！
三面环山，中间，是一片平原。
平原正中央，是一片小小的湖泊。
湖泊中央，还存在着几个湖心岛。
平原左侧，一条宽阔的河流缓缓流过。
“就是这边了！”
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喜色：“中心城地址，就选在这里！”
说着，他将探测器中显示的坐标记录了下来。
对于吕永昌的提议，在座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虽然水中可能存在本土微生物，但对于目前的人类文明来说，这已经算不上什么难题了。
探测器缓缓降落。
三根支架从侧面弹出，将其稳稳地撑了起来。
随后，球形探测器侧面舱门缓缓开启。
一台装载着精密探测仪器的探测车从其中缓缓驶出。
【大气组成成分：氮气97%，一氧化碳1.8%，二氧化碳0.6%，水蒸气0.4%……】
【地表气压：85kpa】
第322章 赌约
【地球号】
指挥中心。
一条条来自探测器的精准数据在正前方的全息投影中呈现出来。
吕永昌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其中的一组数据。
“一氧化碳浓度1.8%？”
“这么高吗？”
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惊讶。
地球大气中，其实也有少量的一氧化碳。
只不过，它的浓度极低！
低到让人可以将其忽略不计的程度！
但是，一旦浓度上升，这种无色无味的剧毒气体，就会表现出极强的毒性！
比如。
当一氧化碳浓度达到0.06%时，1小时就能引起人中毒。
当其浓度达到0.32%时，在30分钟内，人类就会陷入昏迷而死亡。
由此可以看出，罗斯2号星上的一氧化碳浓度有多么惊人！
“确实有点高了。”
一旁，方旭皱着眉头低声说道：“看来，又是一个不欢迎人类的世界。”
“或许，这星球上连生命都没有。”
吕永昌挑了挑眉，打断了方旭的话语。
“这可不一定。”
方旭目光怔怔地看着吕永昌：“你确定？”
随后，他再次扭头看了一遍全息投影中的数据。
确认无误后，他连连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氮气性质太过稳定，又没有氧气，一氧化碳浓度又这么高，我不信这鬼地方能诞生生命！”
吕永昌眼角含笑：“要不，打个赌？”
方旭下意识点头：“打赌就打赌……”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忽然变小了几分，脸上也透出了一丝心虚。
他紧紧地皱起眉头，再次扭头看向全息投影。
再次确认一遍数据后，他心底涌现出些许信心。
“赌了！”
“赌注是什么？！”
吕永昌眼中笑意更甚。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就赌训练量吧。”
“输的人……未来一个月内，重力舱训练量加倍！”
说着，吕永昌瞥了一眼一旁的曹良才：“还有，老曹，别忘了你欠我的那顿鸡腿饭。”
曹良才：“？？？”
“教授，您可别玩我了。”曹良才连声讨饶，“我去哪给你弄三道口大学的鸡腿饭去啊？”
吕永昌耸了耸肩：“现在没有，指不定以后就有了呢？”
说完，他再次看向方旭：“怎么样？接不接？”
面对吕永昌的“挑衅”，方旭咬了咬牙：“接了！”
“我就不信了，这样的环境能诞生生命！”
“你就等着在重力舱哭吧！”
赌约成立。
吕永昌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意。
“别忘了。”
“地球一开始，也是没有氧气的。”
“而且，大气层中的一氧化碳浓度可不低。”
方旭脸色一僵。
“有，有这回事吗？”
这东西，属实是触碰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吕永昌朝另一边的何比邻努了努嘴：“喏，不信的话，你问问？”
方旭神色僵硬地扭头看向何比邻的方向。
得到的，自然是肯定的答复。
完了！
方旭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想到自己接下来面对的，是双倍的重力舱训练量，他的额头上已经浮现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还，还没出结果呢！”
“我还有翻盘的机会！”
听到这话，吕永昌脸上笑意更甚。
“零，探测车到什么地方了？”
……
在众人的交谈中，罗斯2号星上的探测车已然抵达了目的地——那条蜿蜒曲折的河流。
“教授，探测车的数据已经传回来了。”
吕永昌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方旭：“零，把图像数据放出来吧。”
话音刚落，全息投影中便出现了探测车摄像头传回的画面。
看着画面中奔流不息的河水，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感慨。
在高空看的时候，这条河宛若一条细细的丝带。
但真到了眼前，这条河流的规模还是挺大的。
“零，这条河大概有多宽？”
吕永昌漫不经心地问道。
“平均宽度为82公里，最宽处达到了230公里。”
“这段河道的宽度为67公里。”
零一丝不苟地回应道。
吕永昌面色一喜。
如此规模的河流，基本可以确定，它不属于那种季节性河流。
所谓季节性河流，就是指受季节因素影响极大的河流。
一旦到了旱季，河流甚至会断流，干枯。
初期生命的形成，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
这条河流，无疑可以满足这一需求。
和吕永昌的脸色相反，方旭神色愈发灰败。
吕永昌继续问道：“深度呢？”
“目前还没有检测数据。”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下达了命令：“取一部分河水，送回探测器，用显微镜看看。”
“收到。”
全息投影中，一只机械臂从摄像头左侧伸出，径直伸入略显浑浊的河水中。
几十秒钟后。
“取样完成。”
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看向面如死灰的方旭。
“怎么样？”
“还要继续这场赌约吗？”
“投降输一半啊，你只要增加50%的运动量。”
“……”方旭纠结了半晌，“恶狠狠”地说道，“继续！”
“检测结果还没出来前，我是不会认输的！”
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说实话，他对检测结果并没有什么把握。
只不过……以他目前的体质，双倍运动量，并不是什么难事。
……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教授，检测结果出来了。”
零的虚拟形象出现在吕永昌身侧，轻声说道。
吕永昌神色一振，语气急促地问道：“怎么样？水里有东西吗？”
一旁的方旭，也向零投来了期待的眼神。
“在显微镜的观察下，水体中发现了少量单细胞生物。”
零用平缓的语气宣布了这场赌约的结果。
吕永昌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好！”
“零，把检测报告拿出来吧！”
当检测报告出现在全息投影中时，方旭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被浇灭了。
“别忘了。”
“从今天开始，你的训练量就要翻倍了。”
吕永昌一边看向检测报告，一边调侃着面色惨白的方旭。
另一边，曹良才看着呆坐在椅子上的方旭，满脸惋惜地摇了摇头。
多好一个小伙子啊，怎么就想不开和吕永昌打赌呢？
第323章 类蓝藻生命
赌约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重点自然还是面前的水体检测报告。
毕竟，这关系到人类群体的安危。
仔细查看完报告后，吕永昌长长地舒了口气。
几份样本中，都只检测出了唯一一种结构简单的单细胞生物。
“看来，这颗星球上的生命才刚刚开始演化。”
吕永昌语气轻松地说道。
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通常情况下，这些原始生命的威胁并不高。
为了保险起见，吕永昌还是下令派出了更多的探测器前往罗斯2号星。
……
一个月后。
3000艘表面破旧不堪的星舰抵达了目的地。
在零的精准控制下，这些星舰跟随着罗斯2号星的公转轨道，围绕着罗斯154运动。
在这一个月航行期内，剩余的三枚星际探测器依然围绕着罗斯154运动。
同时，人类舰队90%的光学望远镜和射电望远镜都对准了这颗年轻的恒星。
而罗斯2号星，也被上百颗不同功能的卫星所包围。
在长达一个月的高强度观测下，罗斯154和罗斯2号星都没有表现出丝毫异常。
这也让吕永昌彻底放下了心底的顾虑。
他相信，一个正常的、拥有对恒星打击能力的高级文明，绝不会为了区区一个二级文明，刻意藏匿自己的行踪！
这就好比，面对一群蚂蚁，没有人会躲藏在角落中隐藏自己存在的痕迹，只为给蚂蚁一个“转角杀”。
“明日，登陆罗斯2号星！”
看着舷窗外那颗拥有星环的固态行星，吕永昌脸上露出了饱含期待的笑容。
……
次日。
数百艘玄女二号从【地球号】港口驶出，径直朝远处的罗斯2号星驶去！
这一日，寂寞了无数年的罗斯2号星，迎来了第一批游客。
霍尔推进器带来的高温，在高层大气中形成了一道道奇异的纹路。
蔚蓝色的天空中，出现了上百道长虹！
玄女二号机群越过千山万水，最终来到了吕永昌选定的“建城点”。
舱门缓缓开启。
科研人员，机器人，物资运输车……
鱼贯而出。
……
吕永昌身穿宇航服，用力跺了跺脚，感受着坚实的土地传回的触感。
和比邻星的土地踩起来稍有区别。
因为各种生物的影响，比邻星的土地质感更像地球。
而罗斯2号星的土地，让他有种回到了火星的感觉。
“走吧。”
吕永昌朝身边的方旭招呼了一声：“我们去取样本。”
“只要确定这些原住民对人类没有影响，我们就可以开始建造城市了。”
方旭应了一声，迅速朝一旁的行星登陆车走去。
得益于长达一个月的重力舱锻炼，方旭的脚步显得无比扎实，没有丝毫虚浮感。
“啪！”
吕永昌绕到方旭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啊。”
“看来，重力舱锻炼还是挺有用的！”
听着队内无线电中传来的声音，方旭手中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转过头，幽怨地瞥了一眼满脸笑意的吕永昌。
能没用吗？！
刚进重力舱的那几天，他甚至是在医疗舱中睡觉的！
要不是有医疗舱的帮助，方旭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顺利参加这次登陆行动！
“……走吧。”方旭用拙劣的方式转移话题道，“去取样吧。”
看着方旭那尴尬的模样，吕永昌哑然失笑。
他也没戳破方旭的心思，直接爬上了高大的行星登陆车。
考虑到行星地表可能存在的各种复杂地形，行星登陆车拥有极强的越野性能。
这台Plus版本的“越野车”采用小型核聚变作为能源，车身由星舰同款碳炔材料制成。
为了确保科研人员的安全，设计人员甚至为其安上了两门小型电磁炮和一门小型激光炮！
刚钻进驾驶舱，吕永昌便看到了方旭古怪的眼神。
“怎么？”
“……你会开这个玩意儿？”
吕永昌淡定地点了点头：“当然！”
“？？！”方旭一脸惊叹，“什么时候学的？我记得这车不是一个月前刚出设计图吗？！”
吕永昌嗤笑一声，极其熟练地从一旁扯出了安全带，随后，伸手按向侧面的一个按键。
车辆启动。
仪表盘缓缓亮起。
“零，你来控制。”
方旭：“……”
……
取回样本后，吕永昌没有任何停留，直接回到了玄女二号中。
被改装成生物实验室的玄女二号机舱内，吕永昌身穿防护服，轻车熟路地展开了一系列检验环节。
经历了火星，比邻星b之后，他对地外生命的处理愈发熟练。
当所有检测结果出来后，吕永昌微微松了口气。
“没什么大问题。”
“只是一些类似蓝藻的简单生物而已。”
“通过纳米过滤装置的处理，这些河水甚至可以直接饮用。”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的各项指标，轻声说道，“里面甚至含有不少对人类有益的矿物质。”
纳米过滤装置，简单地来说，就是基于纳米机器人制造的过滤系统。
这一设备被广泛运用于比邻星b，用来彻底消除水源内包含的各种外星微生物。
“所以，这些单细胞生物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方旭一脸好奇地询问道。
吕永昌一边翻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一边解释道：“听说过固氮植物吗？”
方旭皱着眉头思索了半晌：“你是指……大豆？”
吕永昌无奈地瞥了一眼方旭。
“说中了一点点。”
“地球上，固氮植物分为三类。”
“前两种，是和根瘤菌以及弗兰克氏菌共生的植物。”
“还有一种，是与蓝藻共生的植物。”
“这些单细胞生物可以吸收大气中的氮气，过程……有点类似于固氮蓝藻。”
“检测显示，它们可以吸收氮气，并将其转化为氮素化合物。”
“同时，在生长过程中，还能释放出氨基酸，多肽之类的化合物。”
“和太阳系相比，这个恒星系太年轻了。”
“或许，再等十几亿年，这颗星球上也会出现一些复杂的生命体。”
第324章 生日
在确定罗斯2号星上的生命仍处于最原始的状态，并且对人类没有太大的威胁后，吕永昌直接下令开启了城市建设项目。
完成一系列规划工作后，他再度搭上了玄女二号。
在中心城建造完成前，他需要回到【地球号】继续进行研究任务。
在航行过程中，吕永昌坐在椅子上，缓缓阖上双眼。
意识随之来到熟悉的荧绿色空间。
在荧绿色的背景映衬下，亮白色线条勾勒的树状图显得格外清晰。
二级文明科技树的基本轮廓呈现在他的面前。
这意味着，在吕永昌的带领下，人类文明在六十年内已经掌握了二级文明的主要科技。
接下来，便是对科技树各个“枝杈”的“填充”工作。
在主干科技全部解锁的情况下，“填充”工作的难度不高，但却是极其繁琐的一项任务。
比如说，Ⅱ型激光武器的小型化，三进制光子计算机的小型化、民用化……
至于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吕永昌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朝科技树顶端望去。
和以前一样，在二级文明科技树的顶端，有一个隐隐约约，极尽黯淡的光标。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项科技应该就是迈入三级文明的门槛。
只不过，和以往不同，这个光标被浓浓的迷雾笼罩。
无论吕永昌怎么调整角度观察，都无法看出光标的内容。
一开始，吕永昌并不清楚其中的门道。
直到他试着填充科技树的“枝杈”，才意识到这片迷雾的作用。
每完成一项分支科技，迷雾就会变淡几分。
也就是说，只有彻底完成整株科技树，科技树系统才会向他提供关于晋升三级文明的线索。
当然，吕永昌也动过歪心思。
比如，不靠系统提示，直接推进现有科技。
但很快，他就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在没有明确的方向前，瞎碰运气只会大大拖延科技树的完成进度。
有那个精力，还不如老老实实完成科技树的各项枝杈科技。
至少，在所有科研人员的努力下，完成这些枝杈科技，只会消耗一些时间罢了。
对于星际文明来说，最不值钱，或许就是无穷无尽的时间了。
“教授，已经抵达目的地了。”
随着一阵轻微的震动从脚底传来，零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吕永昌迅速抽回自己的意识，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熟练地解开安全带和电磁吸附装置，从座椅上站起身朝玄女二号的舱门走去。
当他走到舱门口时，本应自动开启的舱门却没有打开。
他皱了皱眉头，眼底闪过一丝不安：“零？”
“教授，我在。”
全息投影亮起，零的虚拟形象出现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不开门？”
吕永昌沉声说道：“舱门出故障了吗？”
极其罕见地，零没有回答吕永昌的问题，而是轻声说道：“教授，麻烦您稍等片刻。”
听到这话，吕永昌眉头皱的更深了。
零竟然没有回答他的询问？！
从零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从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零！到底怎么回事？！”吕永昌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直接向零下达了命令，“立刻告诉我原因！”
面对创造者的命令，零迟疑了一秒钟后说道：“教授，这是苏羽桐教授的指令。”
吕永昌不由愣了愣，下意识反问道：“苏羽桐？”
“为什么？”
他的眼中写满了疑惑。
好端端地，这妮子把他关在玄女二号里面做什么？
零语气平淡地回应道：“教授，苏羽桐教授的指令权限为第二级，是否动用最高权限指令覆盖？”
吕永昌再次一愣。
嚯！
没想到这妮子竟然动用了她的最高权限指令来“阻拦”他！
“算了。”吕永昌轻笑一声，再度坐回了椅子，摆了摆手道：“我倒要看看她在卖什么关子。”
十分钟后。
“教授，时间到了。”
零的声音再次响起。
同时，远处紧闭的舱门豁然开启。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朝舱门走去。
看着几米之外的舱门，吕永昌皱了皱眉头。
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异样？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加快脚步朝舱门赶去。
……
在迈出舱门的那一刻，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教授！”
“生日快乐！”
随后，一个小小的蛋糕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零重力环境下，蛋糕静静地漂浮在空中。
蛋糕表面，雕出了一些简易的花纹。
吕永昌猛地愣在了原地。
他扭头看向满脸笑意的苏羽桐，一脸呆滞地反问道：“生日？”
在印象里，他好像很久没有过生日了。
细细想来，上一次庆祝生日，应该还是在上辈子。
“对啊！”
苏羽桐笑靥如花，用明快的语气说道：“今天是你100岁生日！”
吕永昌：“……”
总感觉怪怪的。
但仔细算下来，不算冬眠时长的话，自己确实已经100岁了。
得益于长生素的作用，此时他仍然保持着青年时分的模样。
也正是如此，他看着蛋糕上100的字样，感觉格外的奇异。
“谢……谢谢。”
吕永昌有些笨拙地伸手将面前浮空的蛋糕揽了过来。
看着面前满是笑意的苏羽桐，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轻声说道。
“这个蛋糕……是怎么来的？”
“我记得，星舰上似乎没有奶油。”
苏羽桐神色一滞。
显然，她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吕永昌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
沉默片刻后，苏羽桐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用基因库里的基因克隆出了一头母牛和一只母鸡。”
“现在，它们还在生物实验室里。”
（防杠，前文禁止并删除的是比邻星克隆人技术。）
“至于别的配料……其实并不难制作。”
吕永昌沉默了一会儿，神色愈发认真地说道：“谢谢。”
苏羽桐俏脸微红，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玄女二号，低声呢喃道：“只，只有谢谢吗？”
“……”
第325章 中心城竣工
又是一阵沉默。
没有等到想要的回应，苏羽桐眼中透出一抹失落，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淡了下去。
正当她准备找个话题圆过去的时候，吕永昌的声音忽然响起。
“希望，200岁的时候，我也能收到你的蛋糕。”
“还，还有300岁，400岁……”
吕永昌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到了最后，更是如同蚊呐一般。
但在苏羽桐听来，这是几十年来，最动听的声音！
她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一抹惊喜！
“好！”
她脸颊微红，眼波流转，低声回应道。
面对苏羽桐那无比炽热的目光，吕永昌下意识转移了自己的眼神。
即便他的大脑得到了来自系统接连不断的强化，但此时此刻，他也感到了一阵宛若醉酒般的晕眩。
‘现在，我体内的激素水平应该很高吧？’
吕永昌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随后，这个念头不断飘散。
‘激素对人体的作用，真的有那么大吗？’
‘是人体的意识影响了激素，还是激素影响了意识？’
‘如果我只剩下意识，还能有这种感受吗？’
‘……’
“教授？教授？”
看着站在原地发愣的吕永昌，苏羽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
吕永昌猛地回过神来。
看着脸颊两旁仍然带着些许红润的苏羽桐，他慌了。
怎么办？
难不成告诉她自己在思考激素和意识的关系？！
会死的！
不管是哪个方面，都会死的！
“咳！”
吕永昌用力咳嗽了一声，经过系统强化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
“对，对了。”
吕永昌一边伸手抓起面前的小蛋糕，一边语气急促地说道：“我突然有了灵感！”
“我要去一趟办公室！”
苏羽桐愣了愣神。
虽然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想到吕永昌以前的种种行为，她还是莞尔一笑道：“好。”
“我也该去忙了。”
看着苏羽桐转身离开，吕永昌长长地松了口气。
“教授，这是爱情吗？”
冷不丁的，零的声音忽然在身边传来。
“……”
短短几秒钟时间，吕永昌的脸色便红了一个度。
“这，这怎么是爱情呢？”
“可是，根据我的观察，您与苏羽桐教授目前的行为模式，很符合……”
“闭嘴！”吕永昌压低声音，语气强烈地喊道。
随后，他一边无意识地朝办公室走去，一边涨红着脸，低声嘟囔道：“这，这怎么能说是爱情呢？”
“科研人的事，那能叫爱情吗？”
……
两年后。
罗斯2号星。
从高空眺望，通体呈土黄色，无比苍茫的大地上，一条细细的“丝带”蜿蜒而过。
那是被命名为罗斯河的宽阔淡水河。
探测数据显示，罗斯河全长4103公里。
始发地为赤道附近的雪山。
融雪不断汇聚之下，渐渐形成了这条绵延四千余公里的宽阔长河！
罗斯河平均宽度82公里，最宽处达到了230公里。
平均深度11.4米，最深处达到了37米！
虽然它是罗斯2号星上唯一一个位于地表的淡水水源，但其庞大的储水量，完全可以满足人类文明的需求。
毕竟，和以前相比，成为星际文明后，人类对水资源的循环利用率大幅度提升。
在这条数千公里的丝带旁，赫然出现了“一滴”银白色的珍珠。
那是人类建造的第一座城市——中心城！
短短两年时间。
一座巨大的半球形建筑在这条宽阔的河流旁拔地而起！
由碳炔制成的整体骨架，再加上碳纳米管材料制成的蒙皮……
毫不夸张地说，这座中心城甚至可以抗住一些小型陨石的撞击！
而在中心城的旁边，罗斯河对岸，第二座城市也于不久前开始动工。
如果将镜头拉近，甚至可以看到地基上数量庞大的机器人和机械臂大军！
在零的指挥下，这些机器人和机械臂不分昼夜，不辞辛苦地工作着。
而2号城市的建造进度，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推进！
……
罗斯2号星上空。
【地球号】港口。
一位位身穿宇航服的科研人员排着整齐的队伍朝面前的玄女二号走去。
透过玻璃面罩，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个人眼中的期盼和兴奋之色！
离开地球以来，人类最完美的居住地近在眼前！
“终于能过上安稳生活了！”
位于队列中的陶宇达脸上写满了喜悦。
因为戴着头盔，身边的何比邻并没有听到他的自言自语。
在何比邻的视角中，陶宇达一脸“痴汉”模样地念叨着什么。
虽然陶宇达属于他的长辈，但他还是毫不留情地伸手敲了敲面前的头盔。
“嗤……”
一阵电流声在头盔中响起。
两人连上了私人通讯频道。
“怎么了？”陶宇达一脸茫然。
于是……何比邻用极其嫌弃的表情表述了刚才见到的画面。
“不就是登陆行星吗？”
“陶院士，有必要这么兴奋吗？”
陶宇达讪笑一声，随后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何比邻。
“哎……”
他轻轻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下来，终于又能踩在黄土地上，看到蓝天白云……这种感觉，你不会明白的。”
何比邻撇了撇嘴：“这有什么的……全息影院里，不随时都能见到吗？”
陶宇达的眼神愈发复杂。
他连连摇头：“不一样的。”
“可惜罗斯2号星的环境不适合人类生存，不然，我带你出去走一圈你就明白了。”
“想象一下，在茂盛的草地上，远处是郁郁葱葱的森林，风和日丽，蓝天白云，微风吹拂在脸上的感觉……”
“那是自由的气息！”
何比邻沉默了一会儿，再次说道。
“星舰新风系统，大功率日照灯，全息影院可以完美地展现出来。”
陶宇达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不再解释，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有朝一日能让你感受到真正的自由吧。”
说完，他转身跟上了队伍前进的步伐。
看着陶宇达的背影，何比邻眼中的疑惑越发浓重。
第326章 1420兆赫
何比邻默默地跟上了陶宇达的脚步。
差距，真的有那么大吗？
何比邻回想了一番自己上一次在全息影院中的经历。
依稀记得，在进入全息影院前，上面标注着所谓的拟真度。
在一众模拟场景中，对地球环境的模拟有着最高的拟真度。
95%。
这也是何比邻选择体验它的原因。
只是……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看到的景色虽然无比惊艳，但却始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陶院士口中说的自由的气息？
仅仅只是5%的差异，就能体现出如此复杂的差异？
何比邻压下了心中的疑惑，转头朝远处望去。
【地球号】主港口敞开，一艘艘玄女二号缓缓驶向港口外的无尽深空。
正对着港口的方向，是一颗通体呈土黄色的星球。
那是他们目的地——罗斯2号星，人类的新家园。
……
罗斯2号星。
中心城。
吕永昌坐在办公室中，欣慰地看着外景投影画面。
蔚蓝色的天空中，一道道长虹划过。
每一道长虹都代表着一艘玄女二号。
经历了242年的动荡、奔波、战争，人类文明，终于再一次得到了平稳安定的发展环境……
“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在他的办公室中响起。
只是一瞬间，原本明晃晃的办公室被一阵如血般的鲜红覆盖！
下一刻，一道全息投影在吕永昌面前投射而出！
【警告！】
【检测到不明信号！】
【信号来源：罗斯154】
【信号频率：1420兆赫】
【……】
鲜红如血的全息投影中，黑色的字迹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吕永昌原本舒缓的心情瞬间消散。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1420兆赫的通信频率！
一直以来，它都是人类搜寻外星文明信息的信号波段！
原因很简单。
1420兆赫，是中性氢原子发射的一条著名谱线——21厘米谱线的频率。
作为宇宙空间中最普遍，最丰富的元素，每一个发展到一定水平的高等文明，都会无比熟悉这一性质。
另一方面，1420兆赫，属于无线电信号相对安静的区域。
在这个信号频段中，各种背景辐射的强度几乎都是最小的。
因此，想要自己发出的信号不被天体辐射的噪音淹没，并且能被发展到一定水平的高等文明接收，1420兆赫是一个绝佳的信号频率选择。
而现在！
罗斯154方向，竟然传来了这一频率的信号！
这意味着什么，想必不用多说。
联想到六十多年前的异常耀亮现象……
这一刻，吕永昌只感觉浑身发颤，背后寒意直冒！
“零！”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吕永昌直接下达了命令：“停止一切工作！”
“通知赵子杰，人类舰队，一级战备状态！”
“全军，立刻进入无线电静默状态！”
……
【地球号】
港口。
随着一声刺耳的警报声在公共通讯频道响起，远处敞开的港口缓缓关闭。
与此同时，几艘正准备起飞的玄女二号尾部的幽蓝色光焰迅速熄灭。
一盏盏红色的警示灯开始闪烁。
“怎，怎么回事？”
比邻星战役后才出生的何比邻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因为缺乏必要的经验，他的大脑在停滞片刻后才得出了答案。
似乎……舰队遇到危险了？
“何比邻！”
随着熟悉的声音在队内通讯频道中响起，一股巨力从身边袭来。
即便有电磁靴帮助固定身子，他依然被这股力道拉了一个踉跄。
他勉强稳住身形，将电磁靴再次吸附在地面之上后，他扭头朝一旁望去。
“陶院士？”
见到熟悉的人，何比邻心中的慌乱顿时少了几分，他语气急促地问道：“陶院士，到底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
陶宇达神情极其严肃，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这是……”
“一级战备警报。”
“通常，只会在遇到其他文明的时候才会响起！”
听着耳机中传来的声音，何比邻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随着陶宇达的话音落下，一幅幅巨大的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
【警告】
【侦测到未知文明信号】
【全舰，一级战备状态】
和陶宇达这种“老油条”不同，从出生以来，他还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
“那……那该怎么办？”
想到历史文献中记载的比邻星战役，他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低声问道：“我们应该做什么？”
陶宇达转过身，快步朝指挥中心的方向走去。
“赵子杰指挥还在地球号，我们去指挥中心。”
停顿片刻后，陶宇达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凝重和无奈。
“做好准备吧。”
“人类的安稳生活，还没开始，可能就要结束了。”
……
【地球号】
指挥中心旁的一个房间，是赵子杰的办公室兼休息室。
身为人类舰队战术总指挥，赵子杰没有和吕永昌一起前往中心城。
他依然留在【地球号】上。
即便和中心城相比，星舰上的生活质量要低数个档次。
这是为了防止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状况。
不管是内部，还是外部。
只要旗舰还在，三进制光量子超算中心还在，人类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在1420兆赫信号传来的那一刻，位于中心城内的那间办公室和这间办公室中同时响起了警报声。
看着面前鲜红色的警告字样，赵子杰面色微变。
随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透出了几分疲惫和无奈。
“又要开始战争了吗？”
一边说着，他一边解开了椅子上的电磁吸附装置。
“零，联系吕教授……”
话音还没落下，吕永昌的声音便从扬声器中传来。
“……人类舰队，一级战备状态！”
“全军，立刻进入无线电静默状态！”
赵子杰没有说话，沉默着走到了房门前。
“零，启动唤醒程序。”
“唤醒所有战备人员。”
“此外……”
说到这边，赵子杰的话语顿了顿。
“所有星舰，武器系统全部解锁。”
“目标，罗斯154！”
第327章 两句话
何比邻紧紧地跟着陶宇达院士的脚步，朝指挥中心赶去。
一路上，他见到了无数熟悉的面孔。
有来自地球的前辈，也有来自比邻星b的同辈。
和他一样，所有来自比邻星b的同辈，都宛若跟屁虫一般跟在那些前辈的身后。
甚至，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极为相似。
忐忑，不安，恐惧以及……些许的兴奋。
至于那些经历过比邻星战役的前辈，脸上则充斥着凝重和痛苦之色。
事态紧急，所有人都没有打招呼，只是快步朝指挥中心赶去。
在路过一扇舷窗的时候，何比邻好奇地朝外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愣在了原地。
舷窗外，一艘艘战列舰开始调转方向。
而那些物资储备舰、家园舰以及工程舰，则朝远离罗斯154的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幽蓝色的电弧在战列舰的炮口处缓缓凝聚。
这是电浆武器完成聚能的征兆。
接下来，只需要一声令下，一道道由高温等离子体构成的炮弹便会径直朝罗斯154方向轰去！
除了电浆武器，何比邻清楚地看到，距离最近的一艘【金乌战列舰】腹部，Ⅱ型线圈炮已经开始调转炮口。
炮口对准的方向，自然是远处的罗斯154！
何比邻心中那淡淡的兴奋感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猛然发现，战争，似乎在下一秒就会爆发。
“何比邻！”
陶宇达的呼唤声传来：“愣着干什么？”
“快跟上！”
何比邻赶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小跑几步跟上了陶宇达的步伐。
这一刻，他脸上的神色，和陶宇达脸上的表情接近了几分。
……
罗斯2号星。
中心城。
吕永昌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零，试试看，能不能破解信号中的内容。”
话音还没落下，全息投影画面已然改变。
一行汉字出现在他的面前。
“教授，不需要破解。”零语气平淡地说道，“这一段信息，使用的是我们的公共通讯代码。”
“甚至，它使用了我们的语言。”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这行文字。
【尊敬的科技文明，你好！】
信息很短，算上标点，也只有十一个字。
但这十一个字，却让吕永昌的心脏直接掉入了冰窟！
对面，绝对是科技水平远超人类的高级文明！
别的不说。
在人类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偷偷掌握了人类使用的通讯代码和文字，这就已经不是二级文明能做到的事了！
吕永昌轻轻咽了口唾沫。
这时候，他该怎么做？
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火？
开什么玩笑！
面对一个不知道底细的高级文明。
尤其是在对面表现出交流倾向后。
贸然开火挑起战争，这不是茅坑里面打灯笼——找屎（死）吗？！
只是……
他现在应该怎么做？
吕永昌眼中满是迷茫。
按照他在地球时推测出的黑暗森林理论，这个未知的高级文明，应该直接出手，将弱小的人类文明灭绝才对。
毕竟，在他看来，太阳系和比邻星系，都是在暴露坐标后遭到了高级文明的黑暗森林打击。
只是……
截至目前，这个高级文明的所作所为，似乎完全不符合他心中的宇宙生存法则。
还没等他想明白，零的声音再次响起。
“教授，罗斯154方向再次发来了第二条信息。”
吕永昌愣了愣。
这么快？
愣神之际，零已经把信息内容投在了全息界面上。
【小家伙们，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
吕永昌看着这简短的一句话，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高级文明，到底想干什么？”
短暂的思考后，他转身朝办公室外走去。
“零，通知中心城内所有科研人员，立刻前往港口。”
“我们，回舰。”
在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吕永昌心中暗自庆幸。
幸好，目前只建好了一座城市，搬迁的人数也不是很多。
要是这条信息出现的时间再晚个十几年，人类的境况会越发被动！
作为科研区域，中心城的建造难度最大，也不过花了两年时间。
与之相比，居民区的建造难度下降了不知道多少倍。
十几年时间，足以在罗斯2号星上建起容纳所有人类的城市群了！
届时，几乎所有人类都生活在罗斯2号星上。
面对近在咫尺的敌人，他们甚至连撤离的时间都没有！
……
次日。
第一条信息发来后，已经过了24小时。
在这24小时中，对面的高级文明没有任何动作。
不仅没有表现自己的踪迹，也没有发送一条信息。
看起来……
就像是在等待人类文明的回应。
虽然听起来有些离谱，但吕永昌心里，却冒出了这个念头。
……
【地球号】指挥中心内。
“各位，具体情况已经介绍完毕。”
吕永昌目光扫视一圈，沉声说道：“现在，我们需要对这个高级文明做一个简单的分析。”
听到这话，在场几乎所有科研人员脸上都露出了纠结之色。
原因无他。
仅仅凭借两句话，算上标点总共27个字，来对一个高级文明进行分析……
这个难度，会不会有些太夸张了些？
指挥中心内，一片死寂。
吕永昌耸了耸肩：“我先来打个头吧。”
“首先，第一句话当中，它对我们的称呼是尊敬的科技文明。”
“也就是说，在对方看来，我们属于科技文明。”
说着，吕永昌轻笑一声：“或许有点像是废话。”
“但其潜在的含义却是，除了科技文明，宇宙中还有其他种类的文明。”
“比如，生物文明？就像电影中的虫族。”
说着，吕永昌耸了耸肩：“恕我想象力贫乏，一时间想象不到更多种类的文明。”
有了吕永昌举出的例子，在场众人眼神逐渐活络起来。
陶宇达率先开口。
“教授，还是第一句话。”
“对方用了尊敬这个词语。”
“虽然不能排除礼节性用语的可能，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在对面看来，我们也是不好惹的存在？”
第328章 回应
陶宇达的话语在指挥中心内回荡。
吕永昌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后说道。
“你的意思是……”
“对面和我们一样，只是一个一级或者二级文明？”
“不错，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陶宇达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不，不对。”
一旁传来了何比邻反对的声音：“陶院士，按你的说法，那第二句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对方会称呼我们为小家伙？”
“这不是和上一句话自相矛盾吗？”
陶宇达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在我看来，这是对方刻意布置的障眼法。”
“目的就是为了混淆我们的判断。”
“可是，您怎么确定，第一句话不是障眼法呢？”
何比邻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反问道。
陶宇达神色猛地一滞。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身处首位的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摆了摆手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这就是猜疑链啊……
只是短短两句话，就能引起一连串无穷无尽的疑问。
“行了，这方面，我建议，暂时将对方认定为实力超过我们不多的文明。”
“并且，因为某种原因，对方的战争力量应该大打折扣。”
“换句话说，是一个残缺状态的三级或者四级文明。”
吕永昌的结论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他轻声解释起来。
“陶宇达和何比邻的说法，大家应该都听懂了。”
“这两个称呼中，存在着极大的矛盾。”
“从两个称呼中，我们可以看出对方文明的谨慎。”
“另一方面。”
“从对方的第二句话中可以看出，对方第一时间发现了我们试图攻击罗斯154的动作。”
“而我们，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对方文明的踪迹。”
“罗斯154旁的星际探测器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根据以上两点，我们大致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对方应该是因为不明因素的影响，导致实力大大受损的高级文明。”
“这所谓的不明因素，可能是战争，也可能是内乱。”
众人眼中露出恍然之色，纷纷点头赞同。
一旁的方旭眉头紧皱，忽然开口说道：“永昌，如果要考虑称呼，对方的自称是不是也该引起重视？”
“对方使用的自称是‘我’，而不是‘我们’。”
“这会不会意味着，对方是一个高级文明的个体？”
“如果只是高级文明的个体，我们能不能……”
说到这边，方旭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吕永昌瞬间明白了方旭话里的意思。
这一刻，他心脏猛地跳动了几下。
如果真的像方旭所说，对方只是一个高级文明的个体，那人类凭借着数量庞大的舰队，说不定还真能……
但很快，他就压下了心中的悸动，缓缓摇了摇头。
“不，在对方没有彻底表露恶意前，我不建议这么做。”
“如果对方只是三级文明的个体，我们可能还有一战之力。”
“可如果是四级，乃至五级文明的个体……我不认为我们能凭借数量优势取得胜利。”
“想想我们现在的星舰，在想想以前比邻星文明的星舰吧。”
“只是一级文明和二级文明的差距，都如此之大。”
方旭默默地点了点头，眼中透出一丝惋惜。
若是能击沉或者捕获一艘来自高级文明的星舰，人类文明的发展速度想必能瞬间提高一大截吧。
“现在，是第二个问题。”
吕永昌耸了耸肩，再次开口说道。
“对方口中所说的没有恶意，我们该如何理解？”
“不能相信他们！”方旭在第一时间开口说道，“想想太阳系和比邻星系的下场，我不认为一个陌生的高等文明能对我们抱有善意。”
吕永昌沉吟片刻，轻轻点了点头：“那我们该如何应对这个高级文明发起的交流？”
“置之不理？”
“还是……积极回应？”
问题抛出的那一刻，在场所有人的神色都为之一动。
率先开口说话的，是曹良才院士。
“我认为，我们不能回应对方的交流。”
“这会给我们带来一些不可预测的后果。”
“这种后果，对于人类文明来说，可能是致命的。”
方旭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既然对面选择了和我们交流，我们就应该借机了解对方的信息。”
“我们对宇宙的认知太少了。”
方旭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
这话倒是没有说错。
目前的人类文明，对宇宙的认知太过浅薄。
如果，可以借助这个机会了解一番宇宙中各个文明的粗浅信息……
想来，对人类文明的后续发展会有极大的帮助。
想到这边，吕永昌伸手在空中虚按了一下：“各位，安静点。”
指挥中心内争论的声音迅速变小。
“先尝试和对方取得联系吧。”
吕永昌淡淡地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需要一个机会去了解宇宙中的文明。”
“否则，日后人类文明的处境只会越发艰难。”
他的发言给这场争论画上了一个句号。
即便是曹良才，在听到吕永昌给出的理由后，也默默点了点头，同意了这项提议。
……
一个小时后。
一条信息自【地球号】发出，径直朝远处的580万千米之外的罗斯154飞去。
信息内容很简单。
【你好】
只有两个字，甚至没有标点符号。
吕永昌站在指挥台上，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全息投影。
全息投影中，是来自星际探测器的罗斯154实时图像。
19.33秒后。
看着面前没有丝毫变化的图像，吕永昌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算算时间，对方应该已经接收到信号了。”
“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20秒后，一道刺耳的警报声在指挥中心内响起。
“教授，接收到来自罗斯154，频率为1420兆赫的信号。”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
来了！
对方回应了！
【你好，小家伙们，我关注你们很久了。】
第329章 没有恶意？
短短一句话，让指挥中心的气氛瞬间变冷了一截。
这一刻，吕永昌脑海中甚至响起了一句古老的广告词。
透心凉，心飞扬。
“很久……这是什么意思？”
方旭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难道，从地球开始，对方就关注我们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对面的科技水平……”
他没有把话说完。
但在场所有人都清楚，这意味着，在对面看来，人类文明就像是路边的蚂蚁一般卑微。
或许是因为得到了回应，罗斯154方向源源不断地传来一条条复杂的信息。
【按照你们的时间算法，应该是在64年前，你们的探测器打扰了我的沉睡。】
【把一个即将毁灭的恒星系当做信息中转站……】
【呵呵……】
【这个做法很好，很谨慎。】
【在这个宇宙中，谨慎一点是没错的。】
吕永昌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他看到了什么？！
为了隐藏自身的坐标，人类文明以前所做的努力，在对方看来，就像是一张白纸一般清晰！
不仅仅是吕永昌，这一刻，指挥中心内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安静！”
吕永昌脸色难看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零，对面还发送了别的信息吗？”
“教授，已经没有新的信息了。”
“切断所有信号接口。”吕永昌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下达了命令，“立刻启动自检程序。”
“重点检查这64年中，星际探测器传回的所有数据！”
“信号接口已切断。”零的声音再次响起，“正在进行系统自检……”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自检进度条，吕永昌眼中满是惊恐。
出大事了！
对于星际文明来说，想要实现远距离骇入，这其中的难度无异于一步登天。
对方只需要不接收你发出的信息，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骇入敌方文明的计算机系统。
就好比，本事再大的黑客，也无法远距离、凭空骇入一个没有连接任何网络的计算机。
对于星际文明来说，在没有建立通讯前，双方都像是一台没有接入网络的计算机。
但这一切，随着通讯体系的建立，便会发生彻底的改变。
这也是吕永昌担心的地方。
在64年前，人类发出的探测器被这个高级文明所入侵。
对方甚至发现了人类精心设置的信息中转站！
并借此学习了人类的语言，掌握了人类的计算单位……
这是一件多么的恐怖的事情！
想到在这64年间，人类文明生活在对方的监视下，吕永昌背后就渗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检测完成。”
“尚未发现任何潜在危险。”
听到这话，吕永昌猛地松了口气。
他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咔哒。”
这一刻，电磁吸附装置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教授，对方又发送了信息，是否接收？”
零语气平淡的询问道。
吕永昌第一时间没有说话。
仔细思考一番后，他轻声问道：“零，如果对方有骇入行为，你能察觉并阻止吗？成功概率有多少？”
“……”
短暂的等待后，零的回应传来：“根据模拟计算，我有99.9%的把握阻止对方的骇入行为。”
吕永昌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这么高？”
“是的，教授。”零再次说道，“我拥有充分的主场优势，甚至可以物理切断骇入信号的源头。”
“那……”
吕永昌思索片刻后说道：“打开信号接口，接收对面发送的信息。”
【不必紧张，我只是借助你们发送的探测器了解了一些基础的信息，并没有对你们的中央计算机系统动手脚。】
【如果不信，你们可以对中央计算机系统进行检测。】
【相信我，我没有恶意。】
看着全息投影中出现的汉字，吕永昌嗤笑一声。
这叫没有恶意？
都偷摸着把所有基础信息了解完了，还说自己没有恶意？
这话，狗听了都得摇头！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吕永昌还是小心翼翼地，用恭敬的语气编辑了一串新的信息。
【尊敬的高等文明，很抱歉我们打扰了您的休息。】
【我们相信，凭借您的本事，应该不屑于对我们这个小小的二级文明动手。】
【只是，我们有几个疑惑想请您解答。】
【您到底是谁？属于几级文明？需要我们做什么？】
【如有冒犯，请见谅。】
……
“永昌，这些问题……”
“会不会太直白了？”
方旭皱了皱眉，低声询问道：“会不会引起对方的不满？”
经历前面这一番对话后，这个未知文明在众人心中的分量被无限拔高。
没办法。
对面拥有这个实力。
在人类还没发现他的情况下，他已经把人类摸得一清二楚了。
一旦惹恼了对面……
人类文明，想来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吕永昌缓缓摇了摇头：“不会。”
“既然对方选择和我们交流，那必然会告诉我们一些必要的情报。”
说着，他按下了面前的发送按键。
……
几十秒后。
熟悉的1420兆赫信号从罗斯154方向传来。
【有趣……你们居然知道文明分级制。】
【看来，你们应该遇到过别的文明了。】
【让我猜猜。】
【刚经历了一场战争吗？】
全息投影中，一个个汉字依次跳出。
吕永昌脸色微变。
“永昌……”方旭猛地转过头，眼中闪烁着惊恐之色，他压低声音，用极其沙哑的声音呢喃道，“要不，我们还是离开这个恒星系吧？”
“不急。”
“先等等再说。”吕永昌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眼，“做好攻击和撤离准备。”
听到这话，坐在他身边的赵子杰脸色瞬间挺直了腰板，脸色也严肃了几分。
他缓缓伸手，虚按在面前的全息投影上。
只要出现任何异常，只要他一声令下，人类舰队就会向罗斯154发动最强大的攻击！
同时，除了攻击型星舰，其余所有星舰，都会进入【前进四】状态！
前进方向，随机！
至于目的，自然是为人类文明保留最后的火种！
【呵呵，我这么说，你们应该又紧张了吧？】
【相信我，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小小的二级文明动手。】
第330章 七级文明：「画」
全息投影中的一行行汉字，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吕永昌面色苍白，下意识想要起身，却被电磁吸附装置牢牢地吸在了座位上。
即便中央计算机系统没有受到入侵，即便他们没有生活在对方的监视下……
但是，在这个未知文明面前，此时的人类文明，依然如同被扒光的小羊羔一般，没有任何隐私可言。
他甚至不敢想象，这个高级文明在这64年间的心理状态是怎么样的！
是怀着逗弄蚂蚁的心态，还是抱着别的什么扭曲心理……
吕永昌不敢细细思考这个问题！
“子，子杰，先等等。”吕永昌用力深呼吸了几口，将心中的惊悸压下几分后，开口制止了赵子杰试图按下攻击按钮的动作。
和吕永昌一样，此时的赵子杰眼窝深陷，脸色煞白，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颗颗豆大的冷汗！
但两人之间仍有不同之处。
赵子杰的眼神中，透出一股疯狂的狠厉之色！
就像是被逼到绝路的动物一般，充斥着择人而噬的疯狂！
那种临死也要啃下对方一口肉的疯狂，让吕永昌心里微微一颤。
听到吕永昌的声音后，赵子杰眼中的疯狂稍微减少了几分。
“教授？”他的声音无比沙哑。
吕永昌干涩地摇了摇头：“没用的。”
“轻举妄动，反而会加速人类的灭亡。”
“……”赵子杰沉默了几秒钟，将抬起的手放了下来。
他用力仰身，猛地倒在椅子的靠背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指挥中心的“天花板”，喃喃自语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吕永昌也陷入了沉默。
他出神地看着前方的全息投影，苦涩地笑了笑：“目前，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
“接着听对方唠嗑吧。”
“既然他留着我们，必然是有其目的。”
“关闭武器系统吧。”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面对这样的存在，我们的武器已经没用了。”
赵子杰沉吟片刻，叹了口气后，无力地抬起手按下了全息投影中的一个按键。
“各单位注意。”
“解除所有武器系统，原地待命。”
话音落下，舷窗外，一艘艘【金乌】战列舰的炮口缓缓收起。
闪烁着幽蓝色电弧的电浆炮弹发射管也缓缓熄灭。
几十秒钟后，1420兆赫的信号再度传来。
零迅速接收，并将其展现在众人面前。
【很好，我看到了你们的诚意。】
【既然如此，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吧。】
吕永昌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终于要知道对方的真面目了！
三级文明？
四级文明？
还是那无法想象的五级文明？
【二维生物，目前处于七级文明，诞生于五十亿年前的三角座星系。】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画。】
“嘶！！！”
“卧槽!”
“嘛玩意儿？！”
“我的亲娘嘞……”
“上帝啊……”
一时间，指挥中心内响起了一阵阵惊呼。
吕永昌瞳孔微微震颤，面若死灰地看着正前方的全息投影。
七级文明……
二维生物……
三角座星系……
这一个个词汇，不断刺激着吕永昌紧绷的神经。
“呼……呼……”
他用力喘息着，试图吸入更多的氧气来让身体保持镇定。
“怎，怎么会这样……”
他双手微微颤抖，语气艰涩地低声吼道：“七级文明，这……”
“人类文明，难道真的不配生存在这个宇宙中吗？！”
还没等吕永昌的大脑缓过神，一行新的汉字已然出现在正前方的全息投影上。
【为了表现我的诚意，接下来的30秒内，我将会展现我的真面目，你们可以借助探测器进行观察。】
看到这一行字的瞬间，吕永昌猛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他下意识解开电磁吸附装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快！”
“快调出那三个星际探测器的画面！”
因为太过激动，吕永昌的声音甚至游走在破音的边缘。
他甚至将刚才心中的惊悸抛到了身后！
七级文明是什么样的？
为什么他们对罗斯154进行了长达64年的持续观测都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
二维生物，在人类看来，究竟是怎样一副场景？！！
这一刻，一个个疑问在他脑海中浮现！
这一刻，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大了自己的双眼！
这一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面前的全息投影上！
朝闻道，夕死可矣！
……
零的动作很快。
几乎是同一时间，来自星际探测器的画面便被转接到了指挥中心正前方的全息投影上！
罗斯154，依然如同往常一样，向冰冷的宇宙尽力散发着微弱的温暖。
看着毫无异常的画面，吕永昌用力咽了口唾沫。
嘭！嘭！嘭！
清晰而快速的心跳声充斥着他的耳朵。
忽然！
异象骤生！
原本暗红色的罗斯154表面，出现了一抹灰色。
不，准确地来说，那并不是灰色。
那是一片虚无！
只是人类的视觉器官无法分辨其颜色，人类的大脑也无法辨识其存在，才导致其在人类的感官中呈现一片灰蒙蒙的色彩！
“灰色”物质从罗斯154内部“翻涌而出”！
只是一瞬间，便将半颗恒星包裹在了其中！
全息投影中，半颗恒星静静地停留在原地，向外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而另外半颗，则是被“灰色”物质所包裹。
没有一丝一毫的光芒散出，也没有一丁点辐射渗出。
就像是……这半颗恒星消失在了宇宙中一样！
“灰色”物质在包裹了半颗恒星后，便停下了延展的动作，静静地停留在原地。
在零的控制下，星际探测器镜头迅速放大，试图仔细观察这“灰色”物质的真面目。
镜头拉近。
表面，极近光滑！
没有一丝一毫的凸起！
无论探测器如何测量，都测不出它的厚度！
它就像一张没有厚度的画卷，轻轻地将半颗罗斯154包裹了起来！
吕永昌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一股强烈的违和感在自己的大脑中升起！
第331章 星系桥
人类生活的宇宙，是三维的。
长，宽，高。
这三个基本要素构成了这个宇宙，也诠释着宇宙中的万物。
任何一个物体、生命，都可以借助这三个指标来进行描述。
不管再薄，哪怕只有一毫米、一微米、一纳米，它也是存在厚度，并且能被测量的！
但现在，摆在众人面前的，是探测器传回的无数异常数据！
它就像是一幅虚拟画一般，静静地呆在恒星表面！
但所有人都知道，它绝不是虚幻之物！
至少，罗斯154散发出的一半能量，被它吸收的干干净净！
这充满违和感的一幕，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30秒钟一晃而过。
在吕永昌的注视下，“灰色”物质迅速收缩。
一秒钟不到，它就从半颗恒星大小缩成了一块长宽为一百千米的小“画布”。
随后，它再度缩回了罗斯154中。
罗斯154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仿佛，刚才发生的都是幻像一般！
1420兆赫信号再度闪烁。
【小家伙们，看够了吗？】
一行文字出现在全息投影中。
吕永昌猛地回过神来，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心中的疑惑实在太多，但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再纠结了一番后，吕永昌抬起手，缓缓敲击面前的全息影像，打出了几行文字。
【尊敬的七级文明，我为前不久对您的打搅再次致歉。】
【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开口，人类文明愿意为您效劳。】
……
信息发出后不久，人类舰队便再次收到了【画】的回应。
【效劳？呵呵。】
【区区一个二级文明能为我做什么？】
【替我复仇吗？】
消息中，透着浓浓的鄙夷气息。
但吕永昌没有在意。
毕竟，对于七级文明来说，人类文明，甚至连路边的蚂蚁都不如。
对方愿意说话，已经属于莫大的赏赐了。
但最后一句话，却让他瞪大了双眼！
复仇？！
对方竟然提到了复仇？！
难道说……
吕永昌呼吸微微急促，斟酌一番后迅速回应道。
【您刚刚提到了复仇？】
【强大如您，也会受伤吗？】
1420兆赫信号迅速闪烁。
【呵呵……我不过是一个七级文明而已。】
吕永昌眼神迅速变换，再次发出了询问。
【银河系中，七级以上的文明很多吗？】
【您是怎么受伤的？】
但这一次，1420兆赫信号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这个名为【画】的二维生物，忽然变得“高冷”起来，再也没有回应人类发送的信息。
……
半小时后。
看着探测器传回的罗斯154图像，再看了看停留在最后一句话的“聊天记录”，吕永昌眉头紧皱，轻轻叹了口气。
“教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曹良才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是走？还是留？”
吕永昌思索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不能走。”
“至少，在对面发话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舰队先停留在原地吧，所有工程全部暂停。”
“零，保持对罗斯154的监视……检测。”想到罗斯154内的那位恐怖存在，吕永昌硬生生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语，将其换了一个说法，“如果对方再次发来信息，立刻通知我！”
随后，他伸手搓了搓有些僵硬的面庞，沉声说道。
“接下来，我们该整理一下这次交流获得的信息了。”
……
“首先。”
“对方是一个二维生物，这点毋庸置疑。”吕永昌伸手调出了探测器传回的几项数据，“不管用什么探测方式，我们都检测不出对方的‘厚度’。”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们的仪器太过落后的原因。”
说到这边，吕永昌耸了耸肩：“我个人倾向于前一种。”
“此外，对画面慢放处理后可以发现。”
“对方可以轻松地收缩和延展自己的身体。”
“至于为什么它不将整颗恒星包裹，我的猜想是，这种行为需要耗费大量的能量。”
“至少，对于目前的它来说，是一个得不偿失的行为。”
“对方在交谈的最后，提到了复仇的字样，再联合以上的猜想，我们有理由怀疑，此刻它正处于受伤的状态。”
“并且，它需要罗斯154作为自己的能量来源。”
“这也是当初罗斯154出现异常耀亮的原因。”
“有人对此有异议吗？”
说完，吕永昌扫视了一圈众人。
见到无人反对，他再次开口说道：“好，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再来分析对方的话语。”
“对方自称自己是七级文明，二维生物，并且诞生于五十亿年前的三角座星系。”
吕永昌的声音停顿片刻，再次开口道：“三角座星系，本星系群中第三大星系，距离银河系大约295万光年。”
“我们假设对方拥有曲率航行技术，可以极大限度地缩短这段遥远的旅途。”
“但是，对方是怎么跨过这段接近真空的空旷地带的？”
“对方在航行期间，几乎得不到任何物质补充。”
“那它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精力，跑到银河系来，然后被那所谓的更高级文明揍一顿？”
远处的何比邻忽然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吕永昌微微一愣，随即点头示意道：“你说。”
何比邻正了正神色，严肃地说道：“教授，我需要纠正一点。”
“跨星系航行中，并不是无法得到物质补充。”
听到这话，吕永昌挑了挑眉：“哦？”
“你详细说说。”
何比邻在心底组织了一番语言，再次开口说道：“根据我们的观测，三角座星系与仙女座星系之间存在一条星系桥。”
“这条星系桥，主要由中性氢构成。”
“根据目前的观测数据，这条星系桥长度达到了78.2万光年。”
“以此类推，我们有理由怀疑，三角座星系与银河系之间，也存在这样的结构。”
“只不过我们目前还没有发现这座星系桥。”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解释的通了。”
第332章 环宇宙粒子对撞机
“只是……”
“直到现在，我们还无法从对方的话语中分析其做出这种行为的目的，也无法分析其言语的真实性。”
吕永昌轻轻叹了口气：“目前来看，对方的话语中没有任何漏洞。”
随后，他耸了耸肩。
“不过，问题倒也不大。”
“毕竟，就算是重伤的七级文明，也不是我们能惹的。”
听到这话，方旭等人都苦笑起来。
话虽然很伤人，但确实说的没错。
目前的人类文明，只能战战兢兢地生活在对方的阴影下，祈祷对方能够网开一面。
……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一个小时，一天，一个星期……
1420兆赫的信号仿佛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在人类文明的世界中出现。
就好像……罗斯154内的那位七级文明，悄悄离开了一般。
直到一个月以后。
吕永昌坐在【地球号】的办公室中，皱着眉头看向面前的全息投影。
投影上，是星际探测器传来的罗斯154图像。
看着这颗红矮星放出的暗红色光芒，吕永昌轻轻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七级文明是什么意思……”
他喃喃自语道：“我们的发展已经停滞整整一个月了。”
不错，自从二维生物【画】不再说话，整整一个月时间内，人类文明就一直生活在阴影中。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是啊。”
办公桌对面传来的方旭的声音：“鬼知道这二维生物的时间观念是怎么样的。”
“如果它口中说的五十亿年是真的，恐怕对方一个愣神就是上万年。”
“真要这样……人类文明迟早得耗死在这儿。”
吕永昌抿了抿嘴唇，眼中露出一抹沉思。
“再等一个月吧。”
他下定了决心。
“一个月后，我们再向对方发送问询信息。”
“如果还没有回应，那我们就准备离开这个恒星系。”
“这两年储备的物资，应该足够支撑我们再进行一次航行了。”
方旭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希望这个七级文明，不要在意我们的举动吧。”
办公室内，再次陷入了沉寂。
“滴——滴——滴——”
时隔一个月，尖锐的警报声再度充斥吕永昌的耳朵。
“教授，1420兆赫检测到异常信号，信号来源为罗斯154！”
“来了！”吕永昌脸色一凛，伸手解开座椅上的电磁吸附装置，起身说道。
“零，召集所有人员，指挥中心集合！”
……
【有趣的小家伙们，再聊聊天吧。】
【算算时间，我已经有40多亿年没有和你们这样的小家伙说话了。】
看着面前的两行文字，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
“和它聊！”
“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也是我们对他唯一的作用！”
说着，他斟酌片刻，伸手按动面前的全息影像。
【尊敬的七级文明，您好，我们非常愿意当一名倾听者。】
罗斯154方向迅速传来信号。
【倾听者？】
【呵呵……没想到我堂堂二维生物，竟然沦落到给一个二级文明讲故事！】
【这要被田园派那些家伙知道……真是丢脸啊！】
从二维生物发来的文字信息中，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其内心的不甘。
吕永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迅速捕捉到了【画】话语中的关键词。
【尊敬的画，您说的田园派，是什么？宇宙中的一个派系吗？】
二维生物【画】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斟酌些什么。
几分钟后，一行行文字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罢了，这东西倒也不算什么隐秘，和你们说说也没什么大碍。】
【本宇宙，高等文明主要分为三个派系。】
【其一，清扫者。】
【其二，田园派。】
【其三，中立派。】
吕永昌睁大双眼，下意识放缓了几分呼吸。
这种知识，可不是人类“闭门造车”能获得的！
通过了解宇宙中的派系，人类就能对宇宙中各个文明的相处方式有一个基本的认知。
在地球时推导出的黑暗森林体系，显然不怎么适用于面前的七级文明。
在吕永昌思考的时候，全息投影中仍然源源不断地呈现着新的文字。
【先说说清扫者吧。】
【由一群疯狂的八级文明构成。】
【为了突破所谓的九级文明，他们筹备了数十亿年。】
【这数十亿年时间里，他们制作了一台环宇宙粒子对撞机。】
吕永昌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环宇宙粒子对撞机！
这是何等规模的粒子对撞装置！
不仅仅是吕永昌，【地球号】内也炸开了锅！
嘈杂的议论声在指挥中心内经久不息！
粒子对撞装置，有一个特点。
体型越大，加速消耗的能量越多，被加速的粒子速度越接近光速。
99%光速，99.9%光速，99.99%光速……
看似只差了一位小数，但其中蕴含的能量级别宛若天壤之别！
每增加1个9，就意味着粒子蕴含的能量上升了一个数量级。
根据狭义相对论。
当小数点后9的数量达到142个时，粒子蕴含的能量相当于银河系湮灭的总能量！
当小数点后9的数量达到182个时，粒子蕴含的能量相当于可观测宇宙湮灭的总能量！
当小数点后9的数量达到……
吕永昌微微打了个冷颤。
他有些不敢想象所谓的环宇宙粒子对撞机，能够在小数点后增加多少个9！
【这群疯子，竟然准备把整个宇宙当做燃料，用来给那个环宇宙粒子对撞机充能！】
【他们认为，这么做就能再现宇宙大爆炸时的场景，重新创造一个新生的宇宙！】
【然后，借助这个机会，掌握晋升9级文明的科技！】
【疯子！一群疯子！】
说到这边，二维生物【画】的语气明显暴躁了许多。
就连远处的罗斯154，也显得忽明忽暗起来。
吕永昌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发出了一句话。
【那……田园派呢？】
第333章 清扫者和田园派
【我们？】
【我们和清扫者是死敌。】
全息投影画面闪烁，来自二维生物的信息不断出现在其上。
【田园派，主要由一些维度生命构成。】
【目的，自然是为了阻止清扫者的疯狂行为。】
【为此，我们和清扫者爆发了一场战争。】
【一场持续了数十亿年的战争，无数恒星为之熄灭，无数星系为其破碎……】
【我身上的伤，就是银河系中心的那个清扫者分部造成的！】
【该死的……当初他们派我来的时候，可没说对面有四维震爆弹！】
或许是因为戳中了心中的痛处，原本高冷的二维生物在这一刻显得有些话痨。
【哎……】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支援了……】
【对了，还有一个中立派。】
【他们……算了，不说也罢，一群只想着保全自身文明的滑头而已。】
肉眼可见的，【画】的语气变得无比沉重。
【算了，我和你们一个二级文明说这些干什么，你们又听不懂……】
【有什么问题，就快点问吧。】
【我有点困了。】
吕永昌和一旁的方旭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怎么说？”方旭轻轻咽了口唾沫，低声问道。
吕永昌眼神动了动，下意识压低声音说道：“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我们就抓紧时间问！”
“谁知道它接下来会沉睡多久？”
说着，吕永昌手指飞快地轻点投影，发出了自己的问题。
……
【黑暗森林？】
【呵呵……宇宙中确实有这样的状况。】
【不过，大多出现在三级以下的低级文明之间。】
“怎，怎么会这样？”
看到这几行文字的时候，吕永昌不由惊呼出声。
如果真如【画】所说的，黑暗森林只存在于低级文明之间，那太阳系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吕永昌神色阴晴不定，迅速向对方提出了内心的疑问。
【嗯？原来那个消亡的恒星系是你们的母星系啊？】
【前不久我观察过那边，很明显的痕迹，是清扫者做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噬星器吧。】
【至于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呵呵，应该是为了把我逼出来吧。】
吕永昌脸上的神色愈发难看。
敢情，人类文明受到的，是无妄之灾？！
“这个噬星器，到底是什么武器？”
他再次发出了疑问：“竟然能如此轻易地毁灭一颗恒星？”
【武器？】
【呵呵，想多了，那可不是武器。】
【不过是一个吸收恒星补充舰队能源的高级工具罢了。】
【既可以补充能源，又可以将我从恒星中赶出来……堪称利益最大的做法。】
看完这几行文字后，吕永昌高举的右手缓缓垂落。
他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竟然只是补充能源的工具？
弱小，在这个冰冷的宇宙中，果然是原罪。
……
【还有问题吗？】
【如果没有，我准备继续休息了。】
【另外，我建议你们留在这个恒星系内。】
【有我在的时候，你们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发展科技。】
【现在的银河系可不太平啊……】
“呼……”
吕永昌猛地回过神来，用力呼出了一口憋在胸口的郁郁之气。
“没想到，人类文明竟然是因为这么一个狗屁倒灶的原因……”
说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压下心中的郁闷后，他沉声说道：“各位，我建议，继续在这个恒星系内发展。”
语出，惊人。
“我反对！”赵子杰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
吕永昌有些诧异地看向坐在自己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子杰。
印象里，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出现争执。
“反对的原因呢？”
吕永昌并没有生气。
相反，他用平和的语气向赵子杰询问原因。
“教授，我认为，对方向我们隐瞒了很多东西。”
赵子杰语气急促，神情激动地说道：“清扫者想要晋升九级文明，难道，田园派就不想晋升吗？”
“从始至终，他对田园派的目标避而不谈，并向我们灌输清扫者作恶多端的观念！”
“还有它口中的滑头中立派。”
“更何况，太阳系和比邻星系的消亡，有很大的原因得归于这个田园派的二维生物！”
对于赵子杰的话语，吕永昌脸上没有任何惊讶之色。
“你说的这些，我自然清楚。”
“只是，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
“现在前往其他恒星系，反而更加危险。”
“留在这边，我们有更充足的发展时间，甚至，还有机会获取一些关于清扫者和田园派的信息。”
赵子杰眼中写满了挣扎之色。
他犹豫着说道：“可这无异于与虎谋皮！”
“不错，正是与虎谋皮。”吕永昌点头承认道，“但这是人类最需要的情报，它可以帮助我们少走很多弯路！”
“这样吧。”
他轻轻叹了口气，扫视一圈众人：“去留问题，采用不记名投票表决。”
十分钟后。
投票结果出现在全息投影中。
【留：61.8%】
【去：34.2%】
【弃权：4%】
……
投票结果出来后，吕永昌思考许久，再次向【画】发送了一条信息。
【我们为什么要对抗清扫者？】
【呵呵……】
【为了每一个维度生物心中的梦想。】
【我们希望让宇宙回归十一维，回到那美好的田园时代。】
【每一个文明都可以和睦相处，不用争夺资源，不用勾心斗角……】
【而清扫者想要彻底摧毁这个宇宙！】
【因此，战争不可避免！】
吕永昌神色古怪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怎么感觉……
有点怪呢？
难道田园派里的，都是理想主义不成？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还是发送了一串溜须拍马的内容。
【呵呵】
对此，【画】只回应了两个字。
显然，它不怎么相信吕永昌发送的那些阿谀奉承的话语。
面对嘲讽意味十足的回复，吕永昌无奈地耸了耸肩。
“教授，信号中断了。”
零用极其平淡的语气宣布了这次交谈的结束。
第334章 比邻星第四全息影院
1420兆赫信号消失得无影无踪。
全息投影中，罗斯154依然如同亿万年前一样，将自己的光芒洒向自己的“势力范围”，庇护着恒星系内的每一颗行星。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宛若镜花水月一般。
除了人类文明和【画】，或许，只有罗斯2号星上的类蓝藻生物见证了这一幕场景。
吕永昌从电磁吸附座椅上起身，看着面前宁静而冰冷的宇宙，长长地叹了口气。
“继续城市建造计划吧。”
“收到。”
零依然如同往常一样，迅速回应了他的要求，并一丝不苟地执行着一项项命令。
【地球号】紧闭的港口，再一次缓缓开启。
一艘艘玄女二号，随之调整到相应的位置，等待着科研人员的乘坐。
稍远处，随着一级战备状态的取消，【金乌】彗星级战列舰尾部的霍尔推进器光芒逐渐黯淡。
更远处，罗斯2号星地表，建造进度过半的2号城市内，一台台机械臂和机器人再一次动了起来。
人类文明，在这一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
几天前。
2272.11.3
比邻星系，比邻星b，4号城市。
因为人类舰队的离开，城市人均可用空间增大了数倍。
任峰静静地坐在门前的庭院中，用略显迷茫的目光看着身边的老人。
老人脸上满是皱纹。
似乎是察觉到了任峰的目光，老人吃力地抬起自己的眼皮，轻轻咳嗽了一声。
“小峰？”
老人轻声呼唤道。
任峰眼中迷茫逐渐消散，看到老人那浑浊中透着几分担忧的目光，他轻笑一声：“外公，怎么了？”
听到任峰的声音，老人眼中的担忧减少了几分。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仰起头看向“天空”。
高高的穹顶上，纵横交错的管道和一盏盏明亮的大灯映入他的眼帘。
老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
“小峰。”
他忽然开口说道：“带我去一趟全息影院吧。”
任峰愣了愣，心中忽然闪过一点不好的预感。
他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说道：“好。”
“外公您等等。”
老人年岁已高，远距离行走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行当。
因此，任峰在家中放了一辆轮椅，以备不时之需。
……
十多分钟后。
任峰推着一辆轮椅缓缓走在大街上。
一如既往的空旷。
四号城市，设计中，可以容纳上亿人。
但根据壹公布的最新数据，目前的四号城市中，只有不到1000万人。
也难怪这条原本最热闹的大街显得格外空旷。
任峰一边推着轮椅，一边在心里胡思乱想着。
“小峰啊……”
年迈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想去1号城市吗？”
外公的问话让任峰神色一怔。
他迟疑了半秒钟，迅速摇了摇头：“不，不想。”
“当初说好的，我会一直陪着您。”
“呵呵……”老人轻笑一声，“够了，已经足够了。”
“你已经在我这个老家伙身上浪费60多年了。”
“你该去寻找自己的生活了。”
任峰没有说话，依然摇了摇头。
忽然，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外公，我们到了。”
正前方，是一个庞大的建筑。
建筑上方，赫然写着几个鎏金的大字。
《比邻星第四全息影院》
……
任峰松开轮椅把手，径直走到全息影院的玻璃大门前。
“请出示身份证明！”
一道充满机械感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任峰伸手从兜里取出一张卡片，在玻璃大门的扫描仪前一扫而过。
“滴！”
“正在进行人像扫描对比，请勿随意移动……”
清脆的提醒声传来，一道绿莹莹的光束从面前的扫描仪中发出。
“人像比对成功。”
“任峰，信用状况极佳，今年您可免费体验全息影院3次，当前为第一次。”
“欢迎您的光临。”
紧闭的玻璃大门豁然开启。
一股全息影院中特有的气息混杂凉风扑面而来。
“外公，咱们该进去了。”
任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握住了轮椅后方的把手，稍稍用力，推着老人朝大门走去。
同样的扫描光束在老人脸上闪过。
“滴！”
“任元明，信用状况极佳，人联舰队退役人员，可无限体验全息影院！”
“欢迎您的光临！”
听到这略显高亢的女声，老人眼中透出几分怀念之色。
虽然他只是一名舰队中负责后勤的杂工，但他退下来后，依然享受着优渥的待遇。
也不知道人类舰队现在怎么样了……
算算时间，应该抵达罗斯154了吧。
老人呼吸着全息影院内的空气，心中回想着当初在舰队中的时光。
……
“外公。”
“您想看什么内容？”
任峰的声音打断了老人的思绪。
老人吃力地抬起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全息投影。
他的目光被最上方的一行汉字吸引了过去。
【近日热播：地球之景】
“就……还是《地球之景》吧。”
“我想再看一眼地球。”
任峰心里猛地一颤。
联想到老人今天的一言一行，他眼眶顿时红润了几分。
“……好。”他强忍着内心的痛楚，低声应道。
……
今天的全息影院很空。
准确地来说，每一天的全息影院都很空。
毕竟，这些全息影像的资源已经60年没有更新过了。
没有人愿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观看同样的内容。
除了一些来自地球的老人。
也正是因为这些老人，《地球之景》才能一直霸占热播榜榜首。
任峰推着轮椅来到挂着1号标志的房间前。
这是专门用来播放《地球之景》的场所。
“验证通过。”
“祝您有一个愉快的观影体验。”
充满机械感的女声在走廊中响起。
与此同时，紧闭的房门豁然开启。
偌大明亮的房间内，是一层薄薄的泥土。
泥土里，种植着一层细细密密的青草。
一条由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从大门通往房间正中央。
任峰看着面前无比熟悉的场景，默默地推动轮椅，朝房间中央走去。
老人眼中也露出几分感慨。
“这应该是……第63次了吧？”
“辛苦你了，小峰。”
第335章 跨越时空的汇合
任峰轻笑着摇了摇头。
“应该是第64次。”
“您忘了，舰队刚刚出发那年，您也来看过一次。”
老人愣了愣神，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他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虚弱。
任峰也发现了异常之处。
和刚出门相比，老人脸上的血色逐渐消散，眼中的神采也渐渐黯淡下来。
他心里猛地一抽，手忙脚乱地调出播放菜单，按下了播放按键。
……
“咔哒。”
房门关闭的声音传来。
灯光，随之熄灭。
偌大的房间中，一片漆黑，只剩下空气中淡淡的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忽然。
光芒自房间四周亮起！
在数十台全息投影发生仪的共同作用下，一颗巨大的蔚蓝色星球出现在两人眼前。
只是一个停顿，蔚蓝色星球迅速放大。
在短短几秒钟时间内，眼前的场景便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蓝天，白云。
一个小小的村落。
村子不大，只有数十户人家。
村子周围，是茂密的山林。
正前方，也就是两人站着的地方，是一片平坦的草地。
房间内真实的草地让影像的拟真度攀升了一个档次。
即使已经看过无数次相同的内容，即使心里无比清楚这是虚幻的场景，但看着前方炊烟袅袅的村落，任峰眼中仍出现了几分短暂的恍惚。
“这是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啊……”
老人颤颤巍巍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记得，左边第一栋，是老张家的房子。”
“隔壁那栋，是老齐家的。”
“……”
任峰点头应和着老人的话语。
这六十四年来，每一年他都要陪外公来一次全息影院。
而每一次，老人口中都是几乎相同的话语。
原因无他。
这一幕影片的取景地，正是他的故乡。
画面进度缓缓推进。
忽然，左边第一栋房子的房门打开，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小姑娘从其中跑了出来。
紧随其后的，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
“哈哈！那是老张家的闺女，张曼！”
或许是因为见到了故人，老人的情绪稍稍亢奋了一些：“我没记错的话，那小姑娘现在已经在科学院工作了吧？”
“哈，哈哈……”
老人用力喘了口气，抬起满是皱纹的右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不知道她看到这个场景是什么感受……”
全息画面中，隔壁房子的大门缓缓开启。
同样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
和以前六十三次观影不同，这一次，任峰看的无比认真。
他眼神微微一动，第一次在观影途中说话：“外公，这就是您说的老齐了吧？”
轮椅上的老人诧异地看了一眼任峰。
显然，他对任峰开口问询的行为有些意外。
但随即，老人脸上的笑意浓郁起来。
“是啊，那就是老齐。”
“当初，我和他们关系可好了。”
任峰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心。
“那，为什么来到比邻星b后您没有去找他们？”
“……”老人眼神黯淡了几分。
“因为……”
“他们自愿放弃了逃亡的机会。”
说话间，全息画面中，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已然坐在村口大树下，趁着树荫下起了象棋。
“这……”
任峰呼吸猛地一窒：“为什么放弃？”
“因为，这可以提高后辈子孙的逃亡成功率。”老人喃喃自语道，“哪怕只有一丝。”
说着，他艰难地抬起手，控制着自己的轮椅朝前方驶去。
任峰见状，赶忙上前，想要给自己的外公一些帮助。
但却被老人坚定的眼神所阻止。
渐渐地，老人来到了大树下的石桌旁。
这一刻，三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似乎完成了跨越时空的汇合。
任峰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外公脸上逐渐洋溢的笑容。
他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试图将面前这一幕画面刻入自己的脑海。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全息投影画面渐渐黯淡，又再次明亮。
《地球之景》第一幕结束了。
但轮椅上的老人依旧呆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任峰心里一颤，滚滚热泪不由自主地从脸颊两侧滑落。
他飞快地调出播放控制菜单，结束全息投影的播放后，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老人身边。
呼吸停止了。
任峰呆坐在满是泥土的草地上，无声的眼泪滚滚而下。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嫌弃草地中带着些许潮湿的泥土。
……
处理完外公的后事后，任峰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家中。
看着面前一处处熟悉的布置，再想到自己独身一人的状况，眼泪再一次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小峰。”
熟悉的声音响起。
任峰猛地抬起头。
是全息影像。
全息投影中，坐在椅子上的外公脸上满是笑意。
“小峰，当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去世了。”
“谢谢你这六十年来的陪伴。”
“但是，外公也只能陪你六十年，接下来的路，要你自己去走。”
话语停顿片刻后再次响起。
“有壹的存在，你吃喝不愁。”
“但是，这终究是一个隐患。”
“有朝一日，如果出现危机，壹不再可靠，外公希望你能活下去。”
“比邻星b，终究是一个衰亡的恒星系。”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走出比邻星b，去找人类舰队。”
“有朝一日，把我的骨灰带回地球……哈哈，瞧我这脑子，地球已经不存在了……”
“那就带回太阳系吧。”
“这是外公我对你唯一的请求。”
全息投影画面逐渐黯淡。
“嘭！”
一道隐隐约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远，声音显得格外沉闷和微弱。
房间内，一片漆黑。
不，不对！
任峰猛地站起身。
灯呢？！
他凭借着记忆来到窗边，朝外看去。
依然是一片漆黑。
只有应急灯提供着微弱的光芒。
出事了！
任峰面色微变，伤心之事也被短暂地抛到了脑后。
他回过神，借着窗外应急灯的光芒，从一旁的抽屉中找出了一个手电筒。
打开开关。
强盛的白光充斥着整个房间。
到底发生什么了？
听着窗外传来的零星惊呼声，任峰眼中写满了恐慌和疑惑。
第336章 张正清
任峰手中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出大门。
手电筒款式很老。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2210年左右的产品。
60年前，不顾任峰的百般劝说，外公毅然决然地购买了这个号称可用百年的核能手电筒。
原因无他。
老人家对壹不放心。
当时，任峰还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可笑。
每一座城市，都拥有两组单独的聚变发电堆。
即便撞大运，两组聚变发电堆同时故障，人工智能也可以迅速从隔壁城市调动电力。
因此。
自从出生起，他就从没见过停电的场景。
但现在……
看着外界一片漆黑的场景，任峰深深地吸了口气。
外公，没有错。
他下意识伸手按向大门边的紧急按键。
那是向壹求助的按键。
他记得，这条线路是独立供电的。
“咔哒。”
实体按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但熟悉的全息影像没有出现。
任峰心里一沉。
没想到，连这条线路都断电了。
任峰迷茫的站在大门口，愣愣地看着远处应急灯微弱的光芒。
他该怎么办？
……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任峰迟缓的大脑也逐渐运转起来。
城市中央控制中心！
一个名字在他脑海中跳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去控制中心看看，总归不会有错！
如此想着，他艰难地迈动有些僵硬的脚步，朝空无一人的大街走去。
“唰！”
窗户打开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哥们儿！”
“你有手电筒？！”
任峰被这忽然响起的声音吓得身子一颤。
他迅速转动手腕，将手电筒的光芒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射去。
“诶诶诶！”
只见强盛的白光中，一名青年男子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双眼，口中还在大声呼喊着：“哥们儿！瞎了！瞎了！”
男子头发脏乱，胡子拉碴，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
“嗯？是你啊！”
任峰松了口气，连忙将手电筒朝向另一边。
青年名叫张正清，是他的邻居。
一名怪人。
不错，这就是任峰心中对张正清的印象。
常年不出门，至少，在任峰的印象里，这位怪人上一次出门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生活物资？
自然是由机器人送货上门。
至于对方在家捣鼓什么……任峰无从得知。
“哥们儿，你这是要去哪儿？”
张正清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眼睛，高声问道。
任峰回过神来，迟疑片刻后回答道：“城市中央控制中心。”
张正清眼前猛地一亮！
“控制中心？！”
“哥们儿！带我一程啊！”
面对张正清的要求，任峰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原因嘛，也很简单。
一个人走在这漆黑无比的城市中，总归是有点心慌的。
“你等我换件衣服！”
见到任峰点头同意，张正清眼中亢奋之色越发浓郁，直接在窗边换起了衣服！
“诶诶诶？”任峰见状，赶忙将手电筒的光芒移远了一些，“我说，你用不着这么急吧？”
说话间，张正清已经换好了衣服。
他双手一撑，直接从窗户中翻了出来。
“怎么不急？”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任峰：“？？？”
“走走走！”张正清小跑着来到任峰身边，用力拽了一把任峰，“咱们得抓紧时间了，谁知道这玩意儿什么时候恢复正常！”
任峰被拉了一个踉跄。
看着面前异常激动的张正清，任峰心里忽然闪过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你……好像很期待这一幕的发生？”
张正清眼中闪动着点点精光，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我早就想去中央控制中心看看了！”
“可那边大门紧闭，我没权限进去……”
“要不是怕那些守卫机器人，劳资说什么也得撬了那个大门。”
任峰：“……？？？”
这是正常人说的话？
“你确定，那个大门能撬开？”
张正清：“……”
“请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
一个多小时后。
四号城市中央控制中心。
看着面前没有丝毫光亮的建筑，任峰眼中透出几分担忧。
果然，连中央控制中心都断电了。
“到底怎么回事？”
任峰喃喃自语道：“按理来说，基本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才对……”
“难说。”身旁，传来了张正清的声音，“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壹出现故障了。”
“至于故障的原因……”
“得进去看看才知道。”
“但我们也进不去啊！”任峰看着紧闭的大门，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算没有守卫机器人，这扇合金大门也不是两个普通人能撬开的。
“嘿嘿嘿……”张正清看着大门旁一动不动的机器人，嘴角渐渐上扬，露出了有些疯狂的笑容，“谁说，我们要走大门了？”
说着，他带着任峰快速绕过大门，朝建筑侧面走去。
几分钟后。
“喏。”张正清指着面前的通风管道，轻声说道，“就是这边。”
“我查过资料，这个通风管道直接通向大厅。”
任峰：“？？？”
他下意识退后了一步：“不是，兄弟……”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承认，这一刻，他慌了。
张正清讪笑着说道：“我，我就是个普通的宅男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蹲下身忙活起来。
“你管这叫普通宅男？？？”
看着张正清熟练拆卸通风管道的动作，任峰语气幽幽地问道。
张正清动作猛地一顿。
“听说过技术宅吗？”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声清脆的响声从通风管道处传来。
“咔！”
“好了！”张正清笑着拍了拍手，“咱们该进去了。”
任峰满头黑线地看着面前的张正清。
技术宅他当然知道。
但是！
您这也不是正常的技术宅啊！！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不断暴动的吐槽之魂。
“所以，你有这本事，为什么留在这个小小的比邻星系？”
张正清愣了愣。
随即释然一笑：“太累了。”
“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任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蹲下身子，钻进了略显宽敞的通风管道内。
第337章 事态严峻
“嚯！”
“这就是三进制光量子计算机啊！”
刚钻进中央控制中心，张正清便“抢过”手电筒，飞快地跑到一个房间门口，透过面前的玻璃幕墙看着内部的画面。
“啧啧啧。”
“真美啊！”
任峰快步走到他的身后，顺着他的视线朝里看去。
冷冰冰的元器件。
他无法理解张正清口中的美感。
“办正事吧。”
任峰无奈地催促道：“来的时候你可是说能找到原因的。”
张正清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轻轻咂了咂嘴后说道：“放心，我这就去检查。”
说着，他借着手中的手电筒扫视了一圈。
“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恢复中央控制大厅的供电。”
“恢复供电？”任峰不由愣神，“你准备怎么做？”
“我以前查过资料。”张正清嘿嘿一笑，“中央控制中心有独立的临时发电装置。”
“估计壹这次是彻底宕机了。”
“不然，也轮不到我们进来。”
任峰：“……”
这东西，也是能查到的吗？！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张正清正了正神色，“我去给你买几个橘子。”
任峰嘴角微微抽搐。
真当他听不懂这句话？！
“我就吃两个，剩下的都给你。”
没有丝毫犹豫，他直接回应道。
张正清眼前一亮：“你还吃两个？橘子皮泡点水喝得了。”
任峰针锋相对：“鲁迅说过，四世同堂里没有这句话。”
“你竟然知道这个梗？！”
被点破的张正清倒是不尴尬，哈哈大笑着说道：“这都是两百多年前的老梗了！”
任峰耸了耸肩。
“在讨论古文化之前，你还是先把临时发电机给开了吧。”
……
十多分钟后。
轻微的嗡鸣声从一旁传来。
明亮的灯光再次充斥了整个中央控制中心。
习惯了黑暗的任峰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一刻，他也体会到了张正清前不久的感受。
“怎么样，我叼不叼？”
还没等他适应光明，张正清贱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任峰艰难地睁开眼，下意识想要开口反驳，却看到张正清神色凝重地站在控制台前。
他默默地咽下了到嘴边的吐槽话语。
“现在你准备做什么？”
张正清没有回头，严肃地看着面前的控制台。
“接下来，先启动光量子计算机，再尝试和别的城市取得联系。”
“也不知道一号城市那边是什么情况……”
张正清嘴里低声念叨道：“这么长时间了，难道还没和人类舰队取得联系吗？”
“明明只要零出手，这些问题都能解决的……”
“等，等等！”任峰一时间有些头大，“咱先一步步来，你会启动这个光量子计算机吗？”
“……不会啊。”张正清理直气壮地回应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会操作这玩意儿？”
任峰：“……”
想要吐槽的地方太多，他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放心啦。”
张正清摆了摆手道：“这东西，现学也是一样的。”
说着，他从控制台下的柜子中取出了一本砖头似的应急处理指南。
看着认真看书的张正清，任峰忽然感到有些心累。
这家伙……真的靠谱吗？
……
此时。
距离比邻星b，8.24光年之外的罗斯154恒星系内，人类舰队正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画】的现身，让零停下了一切不必要的工作。
包括从比邻星方向不断传来的求救信号。
……
比邻星b同步轨道。
数十颗卫星化作残骸，静静地漂浮在轨道上，仿佛遭到了什么袭击。
镜头不断向下。
一座座巨大的半球形建筑耸立在比邻星b地表之上，每座半球形建筑间，都有数根轨道相连。
那是比邻星b城市群。
而位于正中央的那个半球形建筑外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甚至，牢固无比的半球形建筑，也出现了一点残缺。
镜头继续拉近。
残缺处，地上铺满了断裂的钢筋和合金碎片。
甚至，还能看到些许残肢断臂和深褐色的血迹。
浑黄色的大气通过这个巨大的孔洞，不断涌入一号城市。
所幸，在距离孔洞不远处，已经建起了一个大型的气密设施。
说是气密设施，其实就是由碳纳米管材料制成的巨大“气球”。
在充气后，这个大型“气球”成功堵住了不断漏气的孔洞。
……
“哈！”
“成功了！”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一旁昏昏欲睡的任峰被一声充满喜悦的喊声惊醒。
他猛地抬起头，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控制台前，张正清脸上写满了喜悦。
不远处的机房内，闪烁着一道道激光。
一副巨大的全息影像缓缓出现在控制台上方。
“卧槽！”
见到此景，任峰猛地跳起身，张嘴就是一句国粹：“你TM的，这都行？！”
张正清“一脸随意”地挥了挥手，嘴角却在不断上扬：“诶！说什么话呢？”
“这种小事，对我来说，洒洒水而已啦！”
“区区一个光量子计算机而已，给我一本说明书，星舰我都开给你看！”
“……”任峰一脸古怪地看着张正清。
过了，过了啊！
“咳！”
或许是察觉到了任峰异样的目光，张正清略显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现在，先试试联系别的城市吧。”
说着，他伸手在面前的全息投影上按动起来。
至于任峰，只能默默地等在一旁。
看着手指飞快跳动的张正清，任峰眼中露出沉思之色。
自己……是不是太废了些？
或许，外公说的没错。
他是该找机会去一号城市了。
“情况不妙。”
张正清的语气有些沉重。
“嗯？”任峰心里咯噔一声，赶忙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张正清摇了摇头，脸上的不正经笑意彻底消散。
“目前，除了一号城市，只有四号城市在线。”
“也就是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其他城市甚至连中央控制中心都没恢复。”
“那先和一号城市联系啊！”任峰有些焦急地喊道。
“我试了。”
“对面还没有回应。”
张正清深深地叹了口气：“但最严重的问题不是这个。”
“空气循环装置，停机了。”
第338章 无能为力
张正清的声音在中央控制中心内回响。
“什……”
任峰瞳孔剧烈颤动，喉结动了动，却只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调。
他用力喘了几口气，用粗重的语调问道：“我，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张正清瞥了一眼面前的全息影像，眼中露出沉思之色。
“如果不采取任何措施的话……”
“大概在24小时左右吧。”
任峰：“？！！”
“只有这么点时间？！”
张正清耸了耸肩：“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我话还没说完呢。”
“四号城市内有紧急供氧装置。”
听到这边，任峰脸上的焦急之色消散大半。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我说你小子，下次有话能不能说全了？”
张正清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算上紧急供氧装置，我们应该可以多撑一个星期。”
任峰嘴角猛地一抽。
“一个星期？”
“这够干什么的？！”
面对任峰的质问，张正清摊了摊手，用很无奈的语气说道：“什么都不能干。”
“只能期望一号城市的人把壹修好，或者……联系上人类舰队，让零出手。”
“那如果……”
张正清直接打断了任峰的话语：“如果两边都没成功，我们只能等死。”
任峰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张正清，随后又扭过头，用无比茫然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城市中央控制中心。
“就这样结束了？”
任峰口中喃喃自语道。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扭过头，直勾勾地望着张正清。
“你不能重新启动聚变反应堆吗？”
“你，你都成功启动光量子计算机了，再启动一个聚变反应堆，应该不难吧？”
“对吧？对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出手，狠狠地抓住了张正清的肩膀。
看着任峰写满了期盼的眼神，张正清嘴角露出了几分苦涩的笑容。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很遗憾。”
“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任峰听到这话，顿时急眼了：“为什么？！”
“那东西没有说明书吗？！”
说着，任峰指了指一旁的砖头状手册。
张正清顺着任峰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后神色古怪地说道：“首先。”
“我需要纠正一点。”
“这东西不是说明书，它是应急处理指南。”
“……难道不一样吗？”任峰说话的声音微弱了几分。
“当然不一样。”张正清以手扶额，“算了，这不重要。”
“重点是，聚变反应堆是全封闭的，一切维护工作都靠机器人和壹完成。”
“别说没有说明书了，就是真有这玩意儿，那大家伙也不是我一个普通人能搞定的。”
“那，那我们就这样等死不成？！”
张正清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然呢？”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任峰的肩膀：“看开些，说不定再过几天事情就有转机了呢？”
“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打开应急氧气供应装置。”
“好，好吧……”
任峰微微垂下自己的眼帘，点了点头轻声回应道。
然后，他默默地转身朝通风管道走去。
看着任峰灰心丧气的模样，张正清再次叹了口气。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之时，一个清脆的提醒声从面前的控制台传来。
“滴！”
“张正清？”蹲在通风管道前的任峰缓缓扭过头来，“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映入眼帘的，是张正清激动无比的神情！
“有，有回应了！”
张正清结巴着说道：“一，一号城市，有回应了！”
……
十多分钟后。
张正清和任峰神色凝重地站在控制台前。
经过这十几分钟的通讯，他们大致了解了事件的原委。
根据一号城市负责人的解释。
就在几个小时前。
比邻星b忽然受到了不明物体的袭击。
不，不能说是不明物体。
它更像是……核弹。
“核弹？！”
任峰匪夷所思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怎么可能？！”
“这玩意儿，不是早就被我们淘汰了吗？”
画面中，身处中年的负责人脸上写满了焦灼。
“没错，核弹。”
“我知道，这个答案很离谱。”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
“但爆炸现场的检测报告显示，这东西就是核弹。”
一直没说话的张正清忽然开口道。
“所以，你们觉得，比邻星b受到了其他文明的攻击？”
中年男子脸色微变。
在犹豫了一会儿后，缓缓点了点头：“不错。”
“除此以外，我们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
张正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也是。
好端端地，核弹从天而降，将一号城市炸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这种场面，除了外星文明入侵，应该也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除了一号城市，还有什么地方受到攻击了吗？”张正清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中年男子，“如果只是一号城市出现意外，壹还不至于宕机。”
“……”
中年男子眼角抽了抽，用力叹了口气道：“还有一些重要的卫星。”
“零呢？”张正清没有给人喘息的时间，再次开口询问道，“为什么不向零求助？”
“我记得，超距通讯装置应该不在卫星里吧？”
“这种情况，只要零出手，应该可以让所有城市迅速恢复正常。”
中年男子脸上愈发苦涩。
“我们早就试过了。”
“但……”
“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收到来自人类舰队的一条回应。”
一旁插不上嘴的任峰心里一沉。
难道……真被外公说中了？
人类舰队出事了？
张正清脸色微变，但依旧保持着基本的镇定。
“所以，现在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我们的计划……”
“抱歉。”
画面中的中年男子脸上满是内疚：“如果联系不到人类舰队，我们对此无能为力。”
“你应该清楚，在科学院离开后，我们并没有能力对比邻星中央计算机动手。”
“重启也不行吗？”一旁的任峰忽然开口道。
见到两人朝自己投来的古怪目光，他讪笑着说道：“咳咳，家里电脑卡的时候，我都是拔电源重启的……”
中年男子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接下来，我建议你们去找一下城市应急供氧设备。”
“有可能的话，去一些大型医院，那里面有大型氧气站，可以让你们多撑一些时间。”
“或许，能等到人类舰队的回应。”
全息投影画面缓缓消散。
通讯，结束了。
第339章 因为，我们都是人类
四号城市，中央控制中心内，再度回归了宁静。
只是，和原先相比。
此时的宁静中，夹带着浓重的死寂气息。
任峰抬起头，看了看身边面无表情的张正清。
“所以……”
“为什么不能拔电源重启中央计算机？”
张正清呼吸不由一窒。
他一边朝通风管道的方向走去，一边没好气地解释道：“那里面装的是壹！”
“强行断电重启，只会让壹变成一团乱码！”
“到时候，情况会变得更糟糕！”
“至少现在壹只是宕机，而不是消失！！”
任峰讪笑着挠了挠头，快步跟上了张正清的脚步。
……
任峰将手电筒的亮度调到最大，跟着张正清朝医院的方向走去。
城市的街道无比空荡。
这一刻，任峰甚至有种错觉。
仿佛他们两人，就是四号城市中仅存的两名人类。
但很快，一声急促的咒骂声从身旁的居民楼中传出。
任峰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走吧。”
张正清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得快点去医院。”
他犹豫片刻，再次开口说道：“资源不多，现在可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
任峰沉默了一会儿。
再次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大楼。
隐约间，借助手电筒的余光，他似乎在窗边看到了一个人影。
“呼……”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大喊一声：“想要活命，就跟我们去找供氧设备！”
随后，他笑着对张正清说道：“我们走吧。”
“……”张正清没有动作，只是一脸迷茫地看着任峰，“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他们和我们抢……”
“因为，此时此刻，我们都是人类。”任峰笑着打断了张正清的话语。
“这是我外公，教我的最后一课。”
张正清沉思许久，缓缓点了点头：“好吧，希望他值得你这么付出。”
说完，他转过身，继续朝医院的方向走去。
任峰再次瞥了一眼身旁的居民楼。
没有动静。
可惜……
他摇了摇头。
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该做的事，至少此刻，他问心无愧。
任峰朝前迈出脚步，准备跟上张正清的步伐。
“大哥！等等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居民楼中传来。
任峰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
一天后。
黑暗的四号城市中，开始不断响起吆喝的声音。
在一道手电筒的光芒照耀下，几名年轻人从各个地方搜刮出可以使用的供氧装置，并将其运向四号城市中心医院。
沿途，一名名年龄相仿的青年迟疑着加入了队列。
一名名头发花白的老人转身回到自己的家中，默默地站在窗边，注视着黑暗中奔波的身影。
人群不断壮大，搜集物资的效率也开始不断提高……
……
七天后。
最后的时限到了。
人类舰队依旧没有回应。
一号城市，中央控制中心内，身处中年的负责人面如死灰地看着全息投影中不断下降的数值。
“吕教授……”
“难道，您真的放弃我们了吗？！”
中年负责人凄惨地笑了一声。
随后，他起身将房门紧锁，从一旁的柜子中吃力地搬出了几个巨大的氧气罐。
他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最后一点氧气，试图延缓自己使用氧气罐的时间。
外界，一片嘈杂。
哭喊声，叫骂声充斥着整座城市。
感受着袭来的窒息感，中年负责人缓缓戴上了面罩。
他双手颤抖着调小了氧气输出量。
“呼……”
深深地吸了口气后，他缓缓阖上自己的双眼。
一滴浑浊的泪水在其脸庞划过，顺着氧气面罩落到了地面。
……
与此同时。
四号城市。
一名名头发花白的老人神色宁静地走到街上。
他们看着对方，脸上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终于，轮到我们了。”
“当年侥幸苟活，今天，该我们付出了。”
“……”
远处，四号城市中心医院内。
供氧设施发出嘶嘶声，缓缓向一个个密闭房间内提供着最低限度的氧气。
一名名年轻人眼眶泛红。
但却使劲抑制着自己呼吸的频率。
……
罗斯154恒星系。
一级战备警报解除的那一刻，熟悉的警报声再次在吕永昌耳边响起。
“零？！”
吕永昌神色微变，低声喝道：“什么情况？”
全息投影迅速在他面前展开。
看着投影中的汉字，吕永昌不由愣在了原地。
短短几秒钟，他眼中的警惕瞬间消散，眼眶也变得湿润起来。
“零，立刻，救援比邻星人类文明！”
……
“几，几天了……”
任峰低声喃喃道。
长时间的低氧生活，让他的神智变得模糊了几分。
“从事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了10天了。”张正清冷静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任峰眼中闪过一丝恍惚。
“……我们还能撑几天？”
“10。”
“10天吗……那还好。”任峰虚弱地笑了笑。
“9，8……”
“？？？”任峰恍惚的神智瞬间清醒了一截，“卧槽？！”
“你认真的？！”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张正清轻笑一声，再次开口道，“不过也快了，大概还能撑一两天吧。”
任峰陷入了沉默。
“你后悔吗？”张正清再次说道。
“不！”
任峰微弱而坚定的声音响起：“你也看到了，那些老人的做法。”
“这，就是人类文明能不断延续的原因。”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道刺眼的光芒在房间内亮起！
任峰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几十秒钟后，他缓缓挪开手掌，艰难地睁开了充满泪水的双眼。
偌大的房间内，一片明亮。
全息影像渐渐在空中浮现。
他转头扫视身周。
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房间内所有人的模样。
他朝一旁的窗户望去。
窗外，一片光明！
第340章 是我，杀了我？
“正，正清……”
任峰的嗓音微微发颤，低声呢喃道：“这，这是恢复正常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张正清瞳孔迅速收缩。
他顾不上眼中一直流淌的泪水，迅速起身跑到了窗边。
“唰！”
原本紧闭的窗户被一把拉开。
他迟疑片刻，用力吸了一口气。
“空气恢复正常了！”
张正清抬起手，胡乱擦了擦脸颊两侧的泪水，高声呼喊道：“各位！我们得救了！”
……
罗斯154恒星系。
吕永昌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投影中，是一号城市的监控画面。
原本繁华的一号城市，仿佛遭到了洗劫一般！
火灾摧毁了小半座城市，几乎所有楼房外表，都泛着些许焦黑之色。
宽阔的街道上，遍布尸体。
镜头逐渐拉近。
从尸体状况中可以清晰地看出，大多数人都是死于窒息。
少部分人身上，则有着严重的外伤。
再联系那些人手中的武器，不难想象当时混乱的场面。
镜头再次切换。
这次，是来自城市高空摄像机的画面。
城市西边，穹顶结构的边缘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空洞已经被临时修补装置填满。
但附近的残垣断壁，却让吕永昌心脏猛地一抽。
这，这是发生什么了……
他用力攥紧了拳头，手臂上暴出了几根青筋。
“零，发生什么了？”
“外星文明入侵吗？”
吕永昌微微垂下眼帘，声音极其低沉地问道。
【地球号】指挥中心内，一片安静。
身边的赵子杰用力抿了抿嘴唇，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目光。
“教授，事故原因仍在查找中。”
零的回应在指挥中心内响起：“不过，爆炸现场发现了大量核辐射残留。”
“核辐射？！”吕永昌愣了愣神。
“除此以外，比邻星b轨道上有多颗卫星被摧毁。”零继续说道，“当时，这些卫星正处于一号城市正上方。”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他的心头。
“这……”
“这不是Ⅰ型电磁炮的攻击效果吗？”
赵子杰的惊呼声从一旁传来。
“零，立刻检查损毁卫星的残骸！”吕永昌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下达了命令。
几分钟后，零的回应再次响起。
“教授，卫星残骸中发现了电磁炮弹丸碎屑。”
话音落下，一张照片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块十厘米左右的弹片。
弹片上，甚至还有一行模糊不清的字迹。
【xxxx厂制造，2037.5】
“……卧槽！”
“TMD这是什么玩意儿！”
指挥中心内瞬间响起一片国粹！
吕永昌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一个模糊不清的记忆。
他轻轻咽了口唾沫：“这电磁炮……不会是当初我们拦截小行星时发射的的那一批弹丸吧？”
一旁的赵子杰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印象里，这批弹丸，好像是他亲手发射的！
“教授，时间正好对的上。”零迅速提醒道。
“卧槽……这下事情大条了……”吕永昌喃喃自语道，“闹了半天，还是我们自己惹下的祸？”
“是我，杀了我？！”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零，比邻星城市群状况怎么样？”
“除了一号城市，别的城市呢？！”
零回答道：“情况很糟糕。”
“卫星和一号城市的同时损坏，让壹出现了严重的逻辑故障。”
“事故发生时，一号城市负责人曾向我们发送大量求助信号，但因为处于一级战备状态，这些信息被放在了最低优先级。”
吕永昌心里一沉。
坏了。
壹对于比邻星b城市群的重要性，他再清楚不过了。
“事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零迅速回应道：“十天前。”
“十天前，聚变反应堆停止工作，城市空气循环装置停机。”
一瞬间，吕永昌脸色煞白！
“十天……”
如果他没记错，城市应急氧气供应装置，只能维持一个星期的时间！
十天时间，足够摧毁整个比邻星人类文明了！
“还，还有人活着吗？”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吕永昌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估计……
整个比邻星文明，只剩下几个幸运儿了吧？
和吕永昌的想法相同，在场所有科研人员都垂下了自己的眼帘。
他们不忍去看全息投影中的数字。
“截至目前，仍有213.1万人存活。”
零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内回荡。
全息投影中，一串串数据随之出现。
吕永昌愣了愣神。
不是因为幸存人数太少，而是……太多了！！
“这么多人？！”
他猛地直起身子，试图从椅子上站起身，却又一次被电磁吸附装置狠狠地拽了回去。
“嘶……”吕永昌脸颊两侧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两下：“早晚有一天我得把这该死的电磁吸附装置给拆了！”
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他迅速将目光投向正前方的全息投影。
只是一眼，他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四号城市存活207.8万人？”
“还都是适龄青年？！”
吕永昌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零，怎么回事？四号城市发生了什么？”
“数据缺失，正在尝试与四号城市幸存者取得联系……”
“已成功取得联系。”
“联系人姓名：任峰。”
“年龄：92。”
“毕业于四号城市中心大学，尚未婚配……”
一行行信息在众人面前刷过。
与此同时，另一幅全息投影中出现了一位黄皮肤青年的形象。
青年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你好。”
“我是吕永昌。”
吕永昌率先开口道。
……
比邻星b。
看着面前全息投影中的场景，任峰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就是【地球号】指挥中心？
“你好，我是吕永昌。”
正前方，一名青年语气温和地说道：“我想问一下，四号城市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任峰？”
听到自己的名字，任峰猛地回过神来。
他脸上闪过一丝激动：“吕，吕教授！您终于来救我们了！”
“我，他们……”
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他站在镜头前，结结巴巴地比划着，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在交流了许久之后，吕永昌终于从任峰的碎片式阐述中弄明白了整件事的经过，而任峰，也明白了人类舰队一直没有回应的原因。
当知道整个比邻星人类文明，只剩下213.1万人时，任峰脸色瞬间大变。
“你们……做的很好。”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说道，“现在，好好休息。”
“善后工作，就交给我们吧。”
“零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
“吕教授！”任峰身边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我有一个请求。”
话音落下，一名陌生的青年出现在镜头前。
“自我介绍一下……”
“张正清，男，87岁，常年居家，曾经入侵过城市中央控制系统……”吕永昌挑了挑眉，打断了青年的话语，“你有什么要求？”
张正清微微一愣，但很快便调整好了状态。
他凝视着面前吕永昌，神色严肃地说道。
“吕教授，我希望，你们可以开放壹的权限。”
“并且，我们需要一套完整的科技体系。”
ps.今天一更，请假休息。
第341章 1420兆赫信号再现
吕永昌眉毛一挑，第一时间并没有说话。
“正清！”
任峰的声音中满是焦急：“你怎么能……”
“这是为我们所有人考虑的。”张正清直接打断了任峰的话语，“万一下次还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呢？”
“难道我们还是跟现在一样，呆在原地听天由命吗？”
任峰一时语塞。
他迟疑了一会儿：“可，可这也不是我们要这些东西的理由啊。”
“别忘了，当时选择留在比邻星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签了协议。”
张正清面色一僵。
他想起来了。
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份协议。
想到自己当时随手签下的名字，张正清脸色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好。”
吕永昌轻笑一声，点头应道：“我答应你。”
张正清惊讶地抬起头，看向面前全息投影。
投影中，吕永昌依然和一开始一样，温和地笑着看向自己。
“什，什么？”
张正清张了张嘴，用干涩的声音询问道。
“我说，我答应你的要求。”吕永昌笑着重复了一遍。
还没等张正清开心，他话锋一转：“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张正清定了定神，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头道：“您说。”
“接下来，我会把所有权限移交。”
吕永昌淡然道：“你们拥有绝对的自主权，并且，我会将完整的科技体系传输给你们。”
“但是。”
“相应的，你们不会再得到零的帮助，一切都需要你们自力更生。”
“这个条件，你们可以接受吗？”
张正清眼中露出几分纠结。
但很快，他的眼神便坚定起来。
他用力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可以接受！”
“我相信，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吕永昌哑然失笑，点了点头道：“加油，努力活下去。”
……
通讯结束。
吕永昌面色如常地抬起手，在面前的全息投影上操作着什么。
“永昌，你不生气？”
方旭略带玩味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生气？为什么生气？”吕永昌嘴角微微上扬，用平缓的语气反问道。
方旭微微一愣。
显然，他没想到吕永昌会是这样的反应。
“你不觉得那位张正清的要求很过分吗？”
方旭脸上满是纠结，思考许久后再次说道：“当时他们选择留下来的时候，可不想要这些技术！”
“过分吗？”吕永昌耸了耸肩，将最后一部分内容勾选后按下了发送按键。
“他们也是人类，他们也想生存。”
“这很正常。”
“更何况，开放壹的权限，给他们必要的科技体系……”
“这在我看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方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原本留在比邻星b上的那些人类，更像是一个蛀虫。”吕永昌轻轻叹了口气，“即便我们已经离开，但他们仍消耗着零的算力。”
“在和平时期，这或许没什么影响。”
“但现在……你也清楚是什么情况。”
“将必要的科技交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抉择，这无疑是更好的选择，也是更有效率的做法。”
“另一方面，也算是我们对这件事的一个补偿吧，毕竟这几颗电磁炮弹丸是我们发出去的。”
吕永昌沉吟片刻，再次开口道。
“整个比邻星b，目前只剩下了200多万人类。”
“比邻星系剩下的资源，对于200多万人来说，是相当富足的。”
“但你觉得，区区200万人口，能支撑起一个二级文明吗？”
“无论我们做什么，比邻星人类文明，已经走上了慢性死亡的道路。”
“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方旭神色复杂地看着身边的吕永昌，默默点了点头。
……
两年后。
罗斯2号星。
两座巨大的城市屹立在苍茫大地上。
吕永昌坐在位于中心城的办公室内，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的意识再次来到了系统空间内。
经过所有科研人员长达两年的爆肝，原本“枯瘦”的科技树逐渐丰满起来。
莹绿色背景中，一根根亮白色“枝杈”从主干伸出，肆无忌惮地向周围延伸。
而科技树顶端的迷雾，随着科技树枝干的丰满，也渐渐变得稀薄起来。
吕永昌“瞪大”双眼，将注意力往科技树顶端投去。
视线逐渐变得清晰。
光标十分模糊，但他依然辨认出了黯淡光标中的文字。
【磁场掌控：初级护盾科技】
他恍然大悟。
原来，三级文明的门槛，是掌握护盾科技。
光标的前缀让他心中生出无数灵感。
磁场掌握？
或许，可以借鉴一下电浆武器的原理。
“滴！滴！滴！”
还没来得及细想，一阵急促的警报声从外界传来。
吕永昌没有任何犹豫，迅速抽回自己的意识后睁开了双眼。
看着面前一片血色的全息投影，吕永昌脸色微变：“零？！”
“教授，罗斯154方向再次传来信号！”
“信号频率：1420兆赫，经过信号比对，基本可以判定为【画】发来的信息。”
听到这话，吕永昌神色顿时严肃起来。
“零，立刻召集所有科研人员。”
……
中心城，地面指挥中心。
和【地球号】上的指挥中心布置极其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地面指挥中心占地面积更大——接近两倍大小。
这也是正常状况。
毕竟，【地球号】作为人类旗舰，称得上是寸土寸金。
在设计的时候，那些设计人员恨不得把一平方米掰成八瓣来使用！
而在这宽敞的地面指挥中心的正前方，一幅巨大的全息投影赫然呈现。
全息投影前，是一排排整齐的座位。
此时，座无虚席。
科学院全员，于此处汇集。
每一位科研人员，都是相同的表情。
皱眉，疑惑，震惊，诧异……
原因无他。
所有人面前的巨幅全息投影中，是一行来自罗斯154的信息。
信息很简单，算上标点仅仅只有15个字符。
但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却是无比庞大！
【小家伙们，我可能等不到救援了。】
第342章 弥留之际？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旭眼中惊疑不定：“难道，那个什么清扫者发现他的存在了？”
吕永昌神色阴郁，缓缓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
“如果真的是大敌当前，对方应该不会有这个闲心向我们发送信息。”
“或许……”
他眼神微动，脑海中忽然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你想到原因了？”方旭第一时间发现了吕永昌的异样神色。
“不，还不确定。”听到方旭的问话，吕永昌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我怀疑，对方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别忘了，前几次交流的时候，他曾经透露过自己的伤势。”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飞快地编辑了一条信息。
【尊敬的【画】，发生什么事了？】
和上一次不同，这次的信息通过超距通讯装置，传到了一颗围绕罗斯154运行的通讯卫星中。
两年前，科学院专门制造出这颗功能单一的通讯卫星，并将其发射至罗斯154环绕轨道。
卫星功能非常简单。
收发和转换信号。
它可以将来自人类舰队超距通讯中的信号转换成电磁波信号，再将其发送向面前的罗斯154。
反之亦然。
虽然功能简单，但其蕴含的科技含量却是极高的。
罗斯154是一颗年轻的恒星，拥有极高爆发频率的同时，还是一个巨大的X射线源。
因此，收发无线电信号成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工作。
为了确保信号的成功收发，这颗通讯卫星由曹良才亲自带队研发。
至于为什么花这么多精力制作这颗卫星……
通讯延迟太高了。
虽然罗斯154和罗斯2号星之间只有580万千米，但对于电磁波通讯来说，一来一去足以花费38.6秒！
如此巨大的通讯延迟，显然是难以接受的。
……
【画】发现了位于“身边”的这颗通讯卫星。
下一秒，他的回应便直接发向了这颗小小的卫星。
【清扫者分部的四维武器，对我的核心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这几百年来，我一直尝试着修复核心。】
【但，无济于事。】
吕永昌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
不仅是他，【地球号】上的赵子杰，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不是恐惧，而是……贪婪！
一名即将死亡的七级二维生物……
这诱惑是极其巨大的！
如果能够得到他的一部分身躯……
或许，人类文明可以借此窥探维度的奥秘！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杂念，小心翼翼地编辑了一行信息。
【请问，我们可以帮您什么？】
虽然有些卑微，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对方还没有“死透”。
他可不想去触一个“将死之人”的霉头！
【画】的回应很快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家伙们，可以帮我向田园派传递一个信息吗？】
【作为报酬，我可以告诉你们进入三级文明的途径。】
吕永昌神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有诈。
这是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不对劲吧？”方旭眉头紧皱，低声喃喃道，“一个七级文明，需要我们传递信息？”
“这有点说不通吧？”
或许是察觉到了人类文明的犹豫，【画】再次发送了几条信息。
【或许你们正在怀疑我的动机，但请相信我，我没有恶意。】
【目前，银河系清扫者分部正在全力搜寻我的踪迹，一旦我有任何动向，都会导致灾祸临身。】
吕永昌眉头皱的更深了。
“前后矛盾了。”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背着手来回踱步道，“既然他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为什么还要怕这所谓的清扫者文明？”
方旭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正前方的全息投影。
又一行新的文字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死亡是小事，信息传递失败，才是大事！】
【所以，我请求你们，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看到这边，吕永昌眉梢猛地一挑。
“有趣。”
“这理由倒是挺像模像样的。”
“只是……”吕永昌笑着摇了摇头，“他是不是高估我们的本事了？”
说着，他划动手指，编辑了一条信息。
【尊敬的【画】，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二级文明，可能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帮您。】
……
罗斯154内。
那张没有厚度的灰色“画纸”剧烈颤动。
似乎，对人类文明的回应有些不满。
但很快，“画纸”恢复平静，再度向身边的卫星发出了一条信息。
……
【不需要你们有多大的能力！】
【在我死亡的时候，我会将一部分核心物质封存。】
【清扫者无法察觉它的存在，但对于田园派的维度生命来说，这是一个极其显眼的信号标，不需要你们去找他们，如果他们到达银河系，他们会去找你们的！】
【为了表示诚意，我可以先告诉你们，晋升三级文明的方法。】
【防护罩科技，就是三级文明的标志技术。】
【至于如何突破这项科技，等你们答应后，我自然会告诉你们……】
【快点做决定吧，我的时间不多了。】
……
看着面前不断刷出的文字，吕永昌呼吸猛地一窒。
按照科技树系统的光标来看，对方确实说了真话！
突破三级文明的关键科技，确实在于防护罩科技。
但……
他并不觉得，科技树系统不能帮他解决这个难题。
或许是因为人类文明长时间没有回应，【画】发送信息的频率越来越高。
【人类文明，你们在担心什么？！】
【相信我，我没有恶意！】
【大一统理论！反物质科技！你想要什么，田园派都可以满足！】
【我快撑不住了，请立刻给我回应！】
“教授，罗斯154表面出现了异常状况。”
随着零的声音响起，一幅全息影像在众人面前展开。
暗红色的罗斯154表面，再次出现了一张灰色的“画”。
和上一次不同，这次，“画卷”表面不再平整，其边缘出现了类似“褶皱”的物质。
就像是……一张平整的画卷被人揉皱了一般。
第343章 被二维化的探测器
罗斯154上的异像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这……什么情况？”
方旭喃喃自语道：“这就是二维生物的死亡过程吗？”
无法理解。
吕永昌皱了皱眉头，伸手在空中拨动了两下。
全息投影画面瞬间放大。
镜头聚焦在灰色“画卷”的边缘。
细细密密的褶皱不断增加。
看起来……就像是一张平整的“画卷”正在不断受到外界的挤压。
“零，把探测器的实时检测数据调出来。”吕永昌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道，“能检测到厚度吗？”
“数据异常。”
零的回应让吕永昌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人类文明，你们考虑清楚了吗？！】
【我的时间不多了！！】
【画】的信息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从字里行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焦急和不安。
但……
他仍然不敢相信对方。
“永昌？”
听到方旭那带着疑惑的呼唤，他缓缓摇了摇头：“不急，再等等！”
话音刚落，一道刺耳的警报在安静的指挥中心内响起！
“警告！警告！”
“1号探测器信号消失！”
红色的警示灯不断闪烁，刺激着所有科研人员脆弱的神经。
一时间，地面指挥中心内的气氛愈发紧张！
远在同步轨道的【地球号】中，赵子杰也是面色铁青地盯着前方的几幅全息投影。
“教授，需要下达撤离命令吗？”
赵子杰的声音也在地面指挥中心的通讯频道中响起。
“再等等！”
吕永昌脸色微变，制止了赵子杰的举动：“不能轻举妄动！”
“如果被对方视为挑衅或者反抗……迎接我们的只会是死亡！”
话语间，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零，调取其他两个探测器的记录，看看有没有拍到什么！”
“还有舰队配备的光学望远镜，把所有记录都筛查一遍！”
“我要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地面指挥中心正前方的巨幅全息影像忽然分裂成无数个细碎的界面。
靠近观察，每一个细碎的界面中，都是一个单独的全息画面。
这些画面，来自一台台独立的、围绕罗斯154运转的光学望远镜。
这些细碎的界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
很快，众人面前只剩下了仅有的四幅全息影像。
四个画面迅速放大，占据了整个空间。
吕永昌扫了一眼，顿时皱起了眉头。
“只有这点画面？”
“教授，当时一号探测器的运行轨迹正好与另外两个探测器错开。”零解释道，“这仅有的几个画面，是从光学望远镜的观测记录中找到的。”
吕永昌眉毛一挑。
正好？
巧合？
恐怕，不会有这么多巧合吧？
他不置可否道：“先播放记录画面。”
四幅全息画面同时播放起来。
全息视频很短，大概只有三十秒左右。
但这三十秒，带给吕永昌，带给科学院，带给人类的，却是无与伦比的震惊和恐慌！
……
四个不同角度的全息画面中，清楚地再现了一号探测器经历的“恐怖事件”！
一开始，罗斯154表面，那张没有厚度的灰色“画卷”边缘，悄然出现了一片小小的“碎片”。
和【画】的本体相同，这个“碎片”通体呈灰色。
唯一不同的点在于，这枚从【画】身上脱落的碎片，表面褶皱更加密集！
打个比方，如果【画】本体上的褶皱密集度为1，那这枚碎片上的褶皱密集度则达到了10！
“碎片”在脱离本体后，径直朝一旁的1号探测器飞去！
十多秒钟后。
这枚灰色的“碎片”狠狠地撞在了1号探测器上。
一瞬间！
一号探测器出现了难以言喻的变化！
它的表面放出一阵耀眼的强光！
在碎片碰撞到它的瞬间，它的高度仿佛被凭空抹去！
在众人的注视下，立体的探测器迅速变成了一张“纸”！
它成功转变成了二维物质！
二维化的探测器表面极其光滑、平整。
就像【画】的本体一样。
通过高精度光学望远镜，吕永昌甚至可以直接看到探测器内部的构造！
“零，有探测数据吗？”
吕永昌忽然开口问道。
零没有说话，默默地在他身边展开了一道全新的全息投影。
投影中，跳动着一些基础的探测数据。
当看到探测器表面的瞬时温度数据时，吕永昌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10亿摄氏度！
这是什么概念？
太阳核心温度也不过1500万摄氏度！
引发核聚变的温度，也不过上亿摄氏度！
难以想象，在那短短一瞬间，探测器附近竟然出现了如此极端的高温！
但变化还没有结束！
大约0.5秒后，平整的二维化探测器表面，出现了无穷无尽的褶皱！
这褶皱，就和【画】身上的褶皱一模一样！
二维化的探测器只存在了不到一秒钟，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无尽的宇宙空间中。
通过慢放，可以清楚地看到，在消失之前，探测器似乎再次拥有了“高度”这一属性。
吕永昌瞥了一眼一旁的温度数据。
-269.3摄氏度。
接近绝对零度了。
和宇宙微波背景辐射的-270.15摄氏度，也不过差了0.85摄氏度。
短短几秒钟时间，一号探测器附近的温度却宛若坐了过山车一般！
吕永昌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画】身上出现的褶皱，或许就是其即将三维化的征兆。
至于为什么二维生物死亡会三维化……吕永昌心中却没有丝毫头绪。
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
三维物质降成二维时，会放出大量能量。
而升维时，则会吸收大量能量！
……
地面指挥中心内，一片死寂。
眼前的画面，对于当前的人类文明来说，太过震撼！
【抱歉，小家伙们，我好像不小心弄坏了你们的一个探测器。】
【很抱歉，但我已经无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请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一旁的全息投影中，闪过了一行来自【画】的信息。
“这是威胁！”
指挥中心的通讯频道内，响起了赵子杰拍桌子的声音：“TND！”
第344章 二维打击？
吕永昌默默地看着全息投影中那行文字。
良久。
他呼出一口长长地浊气，用干涩的声音说道：“是啊，这是威胁。”
“可是，你有什么办法吗？”
“这一次，它能不小心碰到一号探测器。”
“下一次，它就能不小心碰到我们的旗舰。”
“对这种攻击手段……我们没有任何防御措施。”
通讯频道中，赵子杰粗重的呼吸声猛地一顿。
许久，赵子杰用力叹了口气。
“咔哒……”通讯频道中传来了电磁吸附装置的声音。
“那，教授，你有什么办法吗？”
赵子杰的声音中充斥着浓浓的无力感。
面对赵子杰的询问，吕永昌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
“没有办法。”
“只能同意对方的要求。”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赵子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但很快，他便无力地垂下自己的手臂，放开了紧握的拳头。
……
【尊敬的【画】，经过全员公投表决，我们愿意帮您传递信息。】
一条信息从罗斯2号星发出，通过超距通讯，瞬间来到了罗斯154附近。
很快，众人面前便出现了【画】的回应。
【很好，人类文明，你们的勇气值得我的尊重。】
吕永昌苦笑一声。
这是勇气的问题吗？
您都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了！
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
沉吟片刻后，吕永昌编辑了一条新的信息。
【您需要我们怎么做？】
这一次，【画】却没有立刻回应人类的信息。
……
整整十分钟！
没有任何回应！
对于每一位科研人员来说，在如此紧张高压的环境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永昌……”
方旭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吕永昌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用力抿了抿嘴唇，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字：“等！”
虽然他心里也很煎熬。
但身处弱势方，人类没有任何选择，只能等待对方的回应！
忽然，他眼神微微一动，注意力集中到了左前方的全息投影中。
这一幅全息投影中，呈现着罗斯154的全景图。
暗红色的罗斯154表面，灰色的“画卷”中心部位，赫然出现了一个空洞。
一块灰色“碎片”从空洞处出现，笔直朝罗斯2号星飞来！！
只是一个瞬间，它的速度就达到了20%光速！
全息投影中，灰色“碎片”的速度越来越高！
30%光速！
50%光速！
70%光速！
吕永昌目眦欲裂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撤退！”
“立刻启动撤退计划！”
他一把抓起一旁的麦克风，大声嘶吼道。
位于【地球号】的赵子杰，此时已然躺进深海舱内。
‘【地球号】收到。’
‘人类舰队，前进四！行进方向：随机！’
冰冷黑暗的宇宙中，顿时出现了三千余个明亮的光点！
分散在罗斯154恒星系内的人类舰队，在这一刻，以最大的行进功率四散而逃！
见到三千余艘星舰全部成功启动，吕永昌下意识松了口气。
【放心，我没有恶意。】
全息投影中，赫然出现了一行来自【画】的信息。
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他飞快地拖过一幅全息投影，编辑了一行文字！
【我们已经答应您的要求了！】
【为什么出尔反尔？！】
点击发送！
短短几秒钟时间，吕永昌便完成了上述所有动作。
发出信息的那一刻，他的双手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这一次，【画】的回应来的很迅速。
【这是核心的一部分。】
【相信我，和二维碎片不同，它不会对你们造成伤害。】
吕永昌猛地一愣。
嗯？
核心的一部分？
虽然【画】这么说，但他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再次在通讯频道中下达了命令。
“赵子杰，继续执行撤离计划！”
“除非确定安全，否则不要回头！”
‘收到。’赵子杰默默地发出了回应。
【哎……你们这些小家伙，太多疑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周围舰队的动作，【画】再次发送了一条信息。
与此同时，在无数光学望远镜的追踪下，灰色“碎片”已然跨越580万公里，抵达了罗斯2号星附近。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它突兀地停了下来。
从70%光速到静止，这枚碎片，只花了几秒钟时间！
这强大的机动性能，让吕永昌眼中升起一丝绝望。
看着停留在罗斯2号星同步轨道之上的灰色“碎片”，吕永昌面色煞白，用力咽了口唾沫。
【接下来，你们带着它，尽可能远离这个恒星系吧。】
【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几个选择……】
【画】的信息源源不断地出现在全息投影中。
……
许久，吕永昌才回过神来。
他颤抖着手打出了几个汉字。
【我需要一个控制它的方法！】
【一号探测器的下场我们已经看到了！】
【它的风险太大了！】
几秒钟后，全息投影中再次出现了【画】的回应。
【要求很合理。】
【接下来，我会向你们传输一点小小的资料和物资。】
【它们可以帮你们制造稳定二维碎片的机器。】
话音落下，罗斯154表面的灰色“画卷”中，再次出现了几个灰色的碎片。
和刚才一样，这些碎片以70%的光速径直朝罗斯2号星飞来。
与此同时，零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
“教授，对方发来了一份资料，是否接收？”
吕永昌纠结片刻，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接收！”
“数据有多大？”
“相当于十分之一数据库大小。”零迅速回应道，“数据内容庞大，完整接收需要一定的时间。”
“嘶……”吕永昌再次倒抽一口凉气。
十分之一数据库……
这就是高级文明口中“小小的资料”吗？
【现在，可以放心了吗？】
【如果没别的事，就尽快离开吧。】
【我的死亡，会彻底毁灭这颗恒星。】
吕永昌看了看全息投影中的灰色“画卷”，又看了看罗斯2号星上空的灰色“碎片”和资料传输的进度条。
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第345章 二维碎片稳定装置
【尊敬的【画】，我希望，您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您的身体碎片。】
【我们只是一个弱小的二级文明，在如今的银河系中，很难自保。】
【在遇到田园派文明之前，这些二维碎片可以保证我们文明的安全。】
编辑完这一串信息后，吕永昌再次检查了一遍。
他的眼中透出一丝淡淡的兴奋和贪婪。
“永昌，你……”
这惊世骇俗的操作，完完全全地落入方旭的眼中。
他轻轻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压低声音说道：“你疯了？”
吕永昌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意：“你觉得我疯了？”
“那你觉得，对方为什么要让我们传递信息？”
“甚至还为此给予了我们这么多好处。”
方旭迟疑了一会儿，用更低的声音说道：“你也认为，对面没安好心？”
“当然。”吕永昌耸了耸肩。
“或许，对方想要让我们吸引清扫者的注意力，并趁此逃出生天。”
“亦或者，对方想要以我们为饵料，引清扫者上钩。”
说到这边，他轻笑一声：“当然，也不能排除田园派里的高等文明都是理想主义这个可能性。”
“无论对方出于什么目的，有一点是肯定的。”
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在这位二维生物面前，我们只是一枚棋子。”
“但棋子，也得有棋子的价值。”
“我们现在的实力，甚至配不上棋子的身份。”
“所以……”
说着，吕永昌看了一眼面前的全息投影，脸颊肌肉紧绷，毅然决然地按下了发送按键。
“既然无法反抗，”
“那不如借这个机会尽可能提高人类文明的实力。”
“即便这把火可能将人类文明烧成灰烬，”
“即便人类文明可能会被这项决定拖入深渊，”
“我仍然选择与其共舞！”
“人类文明，唯有如此，才会有一条生路！”
……
这一次，【画】没有立刻回应人类的信息。
吕永昌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投影中，暗红色恒星表面的灰色“画卷”上，泛起的褶皱越发密集。
【人类文明，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蓦然，一条信息出现在正前方的巨幅全息投影中。
和前几次信息相比，这次传来的信息，字里行间透着一抹愤怒。
就连称呼，也从小家伙换成了人类文明。
这也很正常。
吕永昌也可以理解对方愤怒的缘由。
毕竟，在【画】看来，人类文明，和一只蚂蚁无异。
但这只蚂蚁，却在讨要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吕永昌沉吟片刻，再次编辑了一条信息。
【尊敬的【画】，请您原谅我们的无理请求。】
【但是，您也不想因为一些低级文明的干扰，导致关键信息无法顺利传递吧？】
点击发送。
罗斯154表面的灰色“画卷”上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就连罗斯154的亮度，也出现了一些异常的波动。
【人类文明，我答应你们的要求。】
【但是，我对你们很失望！】
【你们因此失去了加入田园派的机会！！！】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信息，吕永昌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他僵硬的身子随之放松了几分。
赌赢了。
人类文明，将会拥有一件大杀器！
至于对方口中加入田园派的机会？
别搞笑了，谁在乎那玩意儿？
就凭现在的人类文明，加入这种由高等文明建立的组织，怕是被吃的连骨头都剩不下半根！
【二级文明的科技水平，应该足以制造出简化版的二维碎片稳定装置。】
【尽快制造，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新的信息在全息投影中不断闪烁。
远处，灰色“画卷”再次沉入了暗红色的恒星之中。
……
“教授，数据传输已完成。”
零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是否打开文件？”
看着前方达到100%的进度条，吕永昌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头道：“打开！”
短暂的等待后，一个巨大的模型出现在众人面前。
模型旁，标注着各个部件的详细数据。
装置总体形状为空心球体，球体直径为100米。
空心球体外围，是三个直径不同的同心圆环。
三个同心圆环围绕着球心缓缓运转，球心部位，是一块灰色的二维碎片。
吕永昌伸出手，在空中划动了几下。
正前方的二维碎片稳定装置模型迅速分解。
三个同心圆环的内部构造呈现在众人面前。
密密麻麻的线圈。
吕永昌挑了挑眉。
“磁场约束装置？”
但下一刻，他便察觉到了问题。
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不对。”
“每个同心圆环的线圈排列方式都不同。”
“零，排除其余零部件，对同心圆环内的线圈进行单独建模。”
“再模拟计算一下，这三个同心圆环的线圈排列方式形成的磁场形状。”
三个同心圆环的线圈排列方式极其复杂，再加上三个同心圆环组合在一起的磁场变化，即便是零，也花费了几分钟时间进行运算。
全息投影中，一条条虚拟的磁感线逐渐呈现。
随着磁感线逐渐密集，吕永昌也逐渐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最外层的同心圆环，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封闭式磁场，并将整个装置包裹在了其中。
“磁场护盾？”
吕永昌眼前一亮，喃喃自语道。
没想到，进入三级文明的科技，就这样呈现在他的面前。
但显然，真正的磁场护盾科技并没有这么简单。
人类总不能在星舰外面套几个巨大的同心圆环吧？
但眼前的二维碎片稳定装置图纸，却给人类文明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吕永昌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必然可以带队突破这所谓的科技桎梏！
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之情，将目光投向空心球的核心之处。
内圈两个较小的同心圆环，组成了一个复杂的磁约束装置。
吕永昌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抛开其余零部件不谈，这些线圈的作用还是很浅显易懂的。
构建一个足以将二维碎片牢牢束缚的磁约束装置，并确保其不会受到外界带电粒子的干扰。
第346章 「维度打击舰」
随着对整个装置设计图的拆解，吕永昌也渐渐搞明白了这个装置的基础原理。
首先，利用强磁场对二维碎片进行约束，确保其不会触碰到一些“杂质”。
联系1号探测器碰到的状况，很容易理解其目的。
脱离了【画】的二维碎片，极其不稳定。
其次，是能量输入系统。
根据设计图中的注释，一个直径百米的二维碎片稳定装置，只能约束一块面积为5平方米的二维碎片。
而整个约束稳定过程所消耗的能量，是难以想象的！
至于这些能量输入进去之后，是如何稳定二维碎片的……
吕永昌不得而知。
只知道，这是靠着【画】给予的灰色“碎片”起效的。
每一个二维碎片稳定装置，都需要一枚灰色“碎片”充当核心组件。
换言之，根据【画】给予的灰色“碎片”数量，人类最多只能拥有五十台二维碎片稳定装置。
不过，考虑到这种装置的耗能，五十台稳定装置，也是人类能承受的极限了。
根据零的初步计算，一艘彗星级【金乌】战列舰，应该可以正好满足其正常状况下的耗能需求。
这还只是正常状况！
一旦出现意外，这个直径百米的装置，甚至需要消耗两艘彗星级【金乌】战列舰的所有能量！
看到这恐怖的耗能数据时，吕永昌瞬间悟了。
怪不得这个二维生物要躲在恒星里面！
这茫茫宇宙中，也就这些恒星才能满足它的需求了！
只是……
二维生物可以“肉身横渡”恒星，人类可不行啊！
想要实现对二维碎片的完美控制，不仅需要根据图纸制造出二维碎片稳定装置，新型战舰的改造工作也迫在眉睫！
这些新型星舰，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功能，它的内部，除了数倍于普通星舰的聚变反应堆，霍尔推进器和燃料库之外，只会安装一个二维碎片稳定装置。
哦对了，还有一根发射二维碎片的巨大炮管。
至于新型星舰的名称……
就叫【维度打击舰】吧。
（ps：实在取不好名字了。）
吕永昌收回自己发散的思绪，将目光从全息投影中的设计图上收了回来。
“零，通知赵子杰。”
“停止撤离计划，所有星舰于罗斯154恒星系外汇合。”
“此外，让他驾驶【地球号】，带五十艘彗星级【金乌】战列舰回来。”
……
考虑到【画】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吕永昌特地下令，停止了一切不必要的计算和工程。
将零的所有算力资源都放在了改造星舰和制造二维碎片稳定装置上。
得益于此。
在短短半个月内，人类舰队便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
……
【尊敬的【画】，我们已经完成了所有制造工作。】
【地球号】指挥中心内，吕永昌神色肃然地按下了发送按键。
几分钟后，暗红色的罗斯154表面，再次浮现出了一抹灰色。
和上一次相比，【画】的身体表面，褶皱密集度再次增加了不少。
【这么快？】
【画】的回应中充斥着诧异和疑惑。
【我原本以为，你们起码需要两个月时间才能完成如此繁重的建造工作。】
【难以置信……】
【看来，你们在计算机科技和弱人工智能科技上下了不少功夫。】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
弱人工智能？
为什么对方会认为人类掌握的是弱人工智能？
不管是按照人类的标准，还是按照科技树系统的标准，零都属于标准的强人工智能！
甚至，要不是系统的限制，零甚至可以算作超人工智能！
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他并没有询问这方面的问题，而是将话题扯回了二维碎片之上。
【既然你们已经完成了准备工作，那我就履行我的承诺。】
罗斯154表面的灰色“画卷”，剧烈颤动之下，脱落了五十个细小的“碎片”。
和袭击1号探测器的碎片不同。
这些灰色“碎片”表面仍然光滑。
也就是说，目前，它们仍处于稳定状态。
【谨慎使用这些二维碎片，脱离我的身体后，这些碎片很快会被三维宇宙同化，届时，造成的破坏不是你们一个二级文明能承受的。】
看着以70%光速朝罗斯154方向飞来的灰色“碎片”，吕永昌赶忙发出了一直萦绕在心中的疑问。
【这些二维碎片的威力如何？】
与此同时，五十艘由【金乌】战列舰改造而成的彗星级【维度打击舰】缓缓打开舱门，露出了其中的二维碎片稳定装置，静待二维碎片的到来。
【威力？】
【二维碎片造成的破坏力并不是简单的加法。】
【我可以给你打个比方。】
【一枚二维碎片，可以轻松摧毁你们的旗舰。】
【但超过四十枚二维碎片，甚至可以摧毁你们所在的行星。】
看着面前浮现的字样，吕永昌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
他双眼微微瞪大，脸颊两侧泛起一丝兴奋的潮红。
摧毁行星！
这等威力……这才称得上是人类文明压箱底的底牌！
【快些离开吧，我已经无力抵抗三维宇宙对我的压迫了。】
随着一条新的信息出现在众人面前，罗斯154表面的灰色“画卷”再一次沉入了恒星内部。
……
罗斯2号星同步轨道。
五十枚灰色“碎片”成功抵达目的地，静静地悬浮在宇宙空间中。
通过探测器可以清楚地发现，这些灰色碎片周围仍有着强大的磁场。
但这磁场正在急速衰减，光滑的二维碎片表面，也开始出现零星的褶皱。
不用多想，这必然是【画】的手笔。
在零的控制下，五十艘【维度打击舰】敞开腹部的舱门，缓缓朝处于相对静止状态（对罗斯2号星）的二维碎片驶去。
下一刻，这些二维碎片便被“吃”进了【维度打击舰】的“肚子”，并被送入了稳定装置。
看着摄像头中褶皱逐渐消失的二维碎片，吕永昌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解开电磁吸附装置，起身说道。
“人类舰队，准备出发！”
面前的全息投影中，再次浮现出一行文字。
【人类文明，记得你们的承诺！】
第347章 格利泽555
正前方的那行文字，让【地球号】内的气氛再一次沉重了几分。
“教授，这核心……”
方旭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吕永昌脸上也多出了几分阴翳之色。
他扭过头，看向一旁的舷窗。
舷窗外，一艘长度仅有300多米的星舰静静地停在【地球号】旁。
和【地球号】以及其他彗星级星舰相比，这艘星舰极其不显眼。
星舰内没有配备任何武器，甚至连驾驶舱都没有配备——全舰由零进行操控。
它不属于人类舰队的任何一个编制。
【隔离舰】
这是独属于它的名字。
顾名思义，它的作用很简单，将二维核心与人类舰队相互隔离。
其内部，除了燃料库、聚变反应堆以及霍尔推进器之外，只安装了一台庞大的机器。
二维碎片稳定装置。
但和【维度攻击舰】不同，这个二维碎片稳定装置中，安放的并不是寻常二维碎片。
而是【画】核心的一部分。
虽然按照【画】的说法，核心并不会像寻常二维碎片一样迅速消亡，但吕永昌仍然为其单独建造了一台稳定装置。
甚至，为了安全起见，二维核心以及稳定装置，都被安放在单独的隔离室内。
隔离室墙壁由高强度透明铝材料制成。
隔离室内部，除了一盏自带小型核电池的长明灯之外，没有任何电路或者接口。
从物理意义上，排除了其通过各种线路或者接口入侵计算机系统的可能。
隔离室外，是一个更加庞大空旷的舱室。
距离隔离室墙壁十数米的地方，安放了数十台高精度摄像机。
这些摄像机环绕着整个隔离室，确保可以从各个角度实时观察隔离室中的二维碎片稳定装置以及二维核心。
除开这些保障措施之外，吕永昌甚至在这艘隔离舰内安放了数枚电浆炸弹。
一种通过高温等离子体来造成巨量伤害的能量武器。
一旦发现异常状况，这些安装在聚变反应堆附近的电浆炸弹会直接爆炸！
狂暴的高温等离子流会瞬间将整艘隔离舰撕裂！
至于其中的二维核心会不会受到这微弱攻势的影响……
想来是不会的。
但这已经是人类文明能做的最大防护措施了。
按照【画】的说法，这枚核心将会成为一盏灯塔，指引来到银河系的田园派文明。
对于这个说法，吕永昌不置可否。
谁知道这核心最终吸引的是田园派文明，还是清扫者文明？
只是，唯有一点可以确认。
无论是吸引哪一方文明，对于人类文明来说，都像是一枚定时炸弹。
不仅仅是定时炸弹。
甚至，还有可能是一个监视器。
他可不信，堂堂七级文明会傻白甜到这种地步！
竟然会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个二级文明的口头承诺上！
这于情于理，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即便知道这所谓的二维核心中藏有【画】的后手。
吕永昌对此也毫无办法。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先离开这个恒星系，二维核心的问题……以后再说。”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伸手在面前的全息投影中划过。
一副灿烂的星图呈现在他的面前。
罗斯154（上）和格利泽555（下）
随着吕永昌的手指划过，无数或明或暗的星点飞速划过。
最终，十字标落在了一个黯淡的光点上。
格利泽555。
距离：17.49光年。
根据【画】提供的信息，那里，是一个可供人类文明休养生息的恒星系。
比不上地球，比不上比邻星b，甚至比不上罗斯154……
但正是如此，那附近鲜有文明踏足。
“目的地设定成功！”
随着吕永昌手指轻轻点击光标，零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
一条明亮的白色虚线缓缓延伸，从星图正中央指向光标所在地。
“目标：格利泽555；距离：17.49光年；预计航行时间：90年。”
“星舰即将开始加速，请所有人立即进入深海舱，重复，星舰即将开始加速……”
吕永昌转头看向身边的赵子杰，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又得90年后见了。”
赵子杰耸了耸肩：“希望我们不要提前醒来。”
吕永昌面色一僵，下意识扭头瞥了一眼【地球号】舷窗外的隔离舰。
“希望如此。”
他发自内心地喃喃道。
随后，跨入了深海舱之中。
几分钟后，深海舱舱门关闭，淡黄色的深海液从脚底缓缓升高，渐渐没过吕永昌的头顶。
一股强大的后坐力袭来，将他死死地按在了深海舱的舱壁上。
但因为有深海液的存在，吕永昌并没有多少异样的感觉。
相反，这种熟悉的感觉甚至给他心中带来了几分莫名的安全感。
重生至今，每一个恒星系中都蕴藏着淡淡的杀机。
或许，只有无尽的旅途才能让人类文明享受短暂的和平吧。
吕永昌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借助脑电波读取装置，将面前的全息影像调整了一番。
罗斯2号星上留下的探测器，缓缓转变方向，朝罗斯154投去了“目光”。
他想要亲眼目睹二维生物死亡的景象！
无论是从哪个方面考虑，这种极其罕见的场景，都将成为人类文明一笔宝贵的财富！
……
罗斯154。
灰色“画卷”缓缓浮现。
“画卷”迅速转过一个角度，来到了正对着人类舰队的方向。
和吕永昌一样。
【画】也要亲眼目睹人类舰队的离去！
看着舰队速度越来越快，并且逐渐远离罗斯154恒星系，“画卷”表面泛起一阵轻微的波纹。
一阵晦涩的波动从其中传出。
“终于走了……”
“这群小家伙可真不好忽悠啊。”
“不过……虽然过程艰难了些，但结果终归是好的。”
灰色“画卷”再次转过一个角度。
这次，它正对着银河系中心。
“清扫者……”
“我们走着瞧。”
下一刻，【画】似乎发现了人类文明留在罗斯2号星上的探测器。
它轻笑一声：“小家伙，有够谨慎的。”
“既然这么想看，那我就给你看一场好了……”
第348章 「画」之死
一个月后。
【地球号】内。
身处深海舱内的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疑惑。
面前的全息投影中，暗红色的恒星表面，灰色“画卷”上的褶皱密集度已经达到了极致！
但，这样的场景，已经整整五天没有变化了！
难不成……
这所谓的即将死亡，都是对方的谎言？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吕永昌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如果真是谎言，那对方又有什么企图？
人类文明，当真是吸引清扫者的诱饵？
他心乱如麻，一个个复杂的念头从心底窜出。
下一刻，异变骤生！
……
此时此刻。
比邻星b。
任峰站在在大会堂的正前方，目光中透出几分激动。
这一日，他成功当选比邻星人类文明第一任议员长。
他身边，站着面色淡然的张正清。
和他一样。
经历了前不久那次危机的考验，张正清在人群中脱颖而出，成功当选为比邻星人类文明第一任首席科学家。
任峰轻轻咳嗽了一声，对着面前的话筒说道。
“各位同胞，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
“我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
听着任峰的致辞，张正清眼中流露出几分无奈之色。
他还惦记着那些没看完的资料呢！
……
罗斯154。
灰色“画卷”表面，褶皱波动愈发剧烈。
位于罗斯2号星的探测器中，灰色“画卷”附近的温度骤然降低！
即便身处恒星表面，【画】身上的温度也迅速降低至173摄氏度左右！
和罗斯154其他部位相比，【画】所在的区域，已经属于极寒地带了！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温度曲线，吕永昌眼神震动，用力咽了口唾沫。
难以置信！
温度曲线逐渐平稳，一直维持在167-180摄氏度左右。
就这样，十多分钟一晃而过。
正当吕永昌准备松口气的时候，异变再次发生！
探测器再次传来警报！
就在刚才，在那一瞬间，【画】的身上，出现了第三个维度！！
虽然很快恢复，但探测器依旧记录下了那一瞬间的数据。
1米。
和【画】庞大无比的身躯相比，一米似乎算不上什么。
但正是这一米，意味着【画】脱离了二维生物的范畴！
此时，【画】已然恢复正常状态，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幻觉一般。
但，数据不会骗人。
除了那惊鸿一现的厚度数据之外，还有一个关键的数据。
温度！
此时，【画】，甚至【画】周围的温度，都降到了-191摄氏度！
红矮星表面，甚至出现了一块巨大的黑斑！
鬼知道，刚才那短短一瞬间，【画】究竟从罗斯154内抽取了多少能量！
经过刚才那一次“爆发”，罗斯154的亮度都显得黯淡了不少。
这一刻，吕永昌忽然明白了【画】的意思。
怪不得，它扬言自己的死亡能毁灭一颗恒星！
看着探测器中再度显示的错误字样，吕永昌用力呼吸了一口深海液。
深海液中蕴含的氧气让他头脑为之一振。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浮现。
垂死挣扎！
不错，刚才的场景，就像是【画】在垂死挣扎一般。
它拼尽全力，只为抵抗三维宇宙的同化效应！
吕永昌相信，如果是正常状态的【画】，想要做到这一点不费吹灰之力。
无非就是消耗一些能量罢了。
但现在……核心严重受损的情况下，【画】所做的一切，都注定是徒劳无功的挣扎！
吕永昌眼中写满了兴奋。
他瞪大了自己的双眼，试图将眼前的画面深深地刻入大脑。
虽然他现在无法理解维度之间的奥秘，但他相信，这些珍贵的画面，将会成为人类文明掌握维度科技的基石！
……
时间一点点流逝。
这一次，罗斯154上的画面，整整停滞了了两天。
这两天中，【画】就像是一块蒙在罗斯154上的破布一般，一动不动。
吕永昌瞪着一对浓重的黑眼圈，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这两天，他甚至没有睡觉！
只为了目睹完整的死亡画面！
“教授，我可以在异动发生时提醒您……”零的声音在深海舱内响起。
‘不用。’吕永昌用脑电波命令道，‘我一定要亲眼目睹整个场面！’
“话音”刚落，全息投影中便出现了些微异动。
原本宛若破布一般的【画】，表面再次波动起来。
又是熟悉的一幕！
探测器再次传来了厚度数据。
和上一次不同，这次的【画】，已然没有精力抗衡三维宇宙的同化作用！
红矮星的光芒迅速黯淡。
而【画】身上的温度也开始剧烈下降！
-250摄氏度！
-265摄氏度！
-270摄氏度！
-273摄氏度！！
温度曲线趋于平缓，下降停止了。
距离绝对零度，只差最后0.15摄氏度！
灰色“画卷”，不知不觉间已然消失在摄像头中。
想来，是化成了一些基本粒子，彻底混入了宇宙这锅粒子汤中。
而罗斯154，也彻底熄灭。
展现在吕永昌面前的，是一颗仅存在于理论中的黑矮星！
它不再发出任何光亮，甚至连辐射都彻底消失！
吕永昌下意识张了张嘴，一口苦涩的深海液涌入他的口腔，给他混沌的大脑提了个神。
‘结……结束了？’
“是的，教授。”零的声音再次响起，“因为罗斯154损失了大量质量，目前已经无法维持这个恒星系的存在了。”
随着零的话音落下，距离罗斯154最近的那颗气态巨行星，脱离了原有的运行轨道，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朝无尽的深空飞去。
几秒钟之后，罗斯2号星的运行轨迹也出现了变化。
‘零，让探测器前往罗斯154方向。’
‘黑矮星是理论中的天体，它可以为我们的理论体系填充不少内容！’
看着逐渐远去的罗斯2号星，吕永昌猛地回过神来，激动地用脑电波下达了命令。
“收到，教授！”
全息投影中，一台台功能各异，形态各异的探测器尾部拖拽着幽蓝色光焰，朝罗斯154方向飞去。
第349章 Ⅰ型紧急预案
随着探测器抵达罗斯154附近，庞大的探测数据开始传输至【地球号】的光量子超算中心。
经过零的处理，大部分无用的信息被剔除，而一些有用的，亦或者不确定的信息被保留下来。
最终，这些数据一一呈现在吕永昌面前。
深海舱内的吕永昌，布满黑眼圈的双眼瞪大了几分，仔细地观察着面前的数据。
碳。
以及少量星际尘埃。
这就是黑矮星的构成成分。
没有光亮，没有辐射……
看起来，它就像是一颗巨大的固态行星一般。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吕永昌打死都不会相信，在不久之前，这是一颗散发无尽热量的恒星！
他神色严肃，将眼前的一项项数据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并将其归入人类掌握的天文体系当中。
……
银河系中心区域。
清扫者文明银河系分部。
清扫者9527和往常一样，百无聊赖地翻阅着探测器传回的数据。
“长官，又发现了三颗疑似恒星。”
下属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9527轻轻应了一声，用触手拖动一旁的光幕，随意查看了一番。
下一刻，他漫不经心地按下身边光幕上的按键。
按键的作用，只有一个。
发射噬星器。
随着清扫者9527的动作，这颗绝对静止的人造行星旁，泛起了一阵奇异的波纹。
就像是，一块石子被扔到了湖面一般。
波纹缓缓扩散。
三枚泛着乌光的噬星器从波纹正中央缓缓浮现。
当三枚噬星器彻底呈现在宇宙中时，波纹逐渐消失，宇宙空间随之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而这三枚噬星器，在停顿片刻后，进入了曲率状态，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长官，小宇宙中噬星器的存量已经不多了。”
下属的声音再次响起：“需要再制造一批吗？”
9527“皱了皱眉”，触手随意晃动了几下，大脑旁的外置记忆储存装置内闪烁着点点光芒。
“不用。”
“用不着浪费资源。”
“我记得，第一批发射的噬星器已经完成任务了，它们应该快回来了吧？”
下属迅速回应道：“是的，长官。”
“目前，已经有二十余枚噬星器在返回途中了。”
9527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记得抽取其中的能量。”
“别看单个噬星器的能量不多，但数量上去后，这些能量还是很可观的。”
“至少可以支撑我们打一场小规模战争了。”
下属连忙应了下来。
“只是……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发现【画】的踪迹。”下属纠结了一会儿后说道，“它会不会已经死亡了？”
“毕竟，它的核心被四维震爆弹直接击中，受损程度肯定不低。”
面对下属的疑问，清扫者9527脸色微微一僵。
但很快，它便语气低沉地说道：“就算它已经死亡了，我们也得找到它的死亡地点！”
“母文明正在全力攻克二维科技。”
“不管是死是活，它对我们都有非同一般的作用！”
清扫者9527眼中透出几分沉思之色，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
被四维震爆弹破坏了核心……
说不定，这二维生物真死在哪个偏僻的角落了？！
想到这边，清扫者9527眼中便露出了几分慌乱。
这二维生物，可是母文明重点关注的对象！
若是搞砸了……
清扫者9527的触手猛然一顿：“把所有探测器放出去！”
“对猎户支臂进行地毯式搜查！”
“我不信找不到这个狡猾的二维生物！”
……
二十五年后。
地球历2300年。
茫茫星际空间中。
一支表面布满岁月痕迹的舰队正以25%光速朝目的地前进。
星舰内，整整六十亿人类正处于深度冬眠当中。
距离【地球号】1AU外。
一台直径一米左右的球形探测器表面闪烁着绿色的指示灯，按照零规划的路线进行巡逻探测。
忽然，球形探测器上的摄像头停止了转动。
在球形探测器的摄像头视角中，一台表面破烂不堪，甚至有不少电路裸露在外的方形探测器自深空中缓缓显露出身形。
【地球号】光量子超算中心内。
鲜红的警示灯不断闪烁，刺耳的警铃疯狂叫嚣！
零的CPU占用率瞬间飙升了10个百分点。
同一时间，应急预案启动了！
……
1AU外。
数十台探测器从四周环绕而来，将这枚不属于人类的方形探测器包夹了起来。
方形探测器表面的红色工作指示灯缓缓闪烁，似乎，对于自己周围这些球形探测器的行为，充满着不解。
应急预案启动后，一道早已设定好的信息朝方形探测器发送了过去。
信息内容很简单。
只是一串质数数列。
如果对方是可以交流的文明，这一串质数数列，已经足以表明人类的倾向了。
……
【地球号】内。
冬眠舱附近的灯光一盏盏亮起。
“检测到未知文明造物。”
“启动Ⅰ型紧急预案。”
“正在执行唤醒任务……”
随着零的声音响起，被选中的冬眠舱上方，出现了一副小小的全息影像。
……
熟悉的感觉从身体四面八方传来。
吕永昌下意识皱了皱眉，艰难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被强光照射的瞳孔迅速收缩。
他下意识偏了偏头，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见到此状，一旁的机器人关闭了小型手电筒。
【瞳孔对光反射正常】
全息影像中迅速闪过一行汉字。
下一刻，机器人举起三根手指，零的声音也从机器人身体中传出：“教授，请回答，这是几？”
刚从冬眠中醒来，吕永昌的视线仍有些模糊。
费力地眨了眨眼后，眼中的景象逐渐清晰。
“三……”
他沙哑着嗓音回答道。
机器人迅速变换手势。
“五……”吕永昌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地说道。
虽然对这套流程有些不耐烦，但这毕竟是为了冬眠者的健康考虑。
因此，他只能配合着机器人回答了几个预设好的问题。
【意识清醒，状况良好】
全息投影中，再次闪过一行淡淡的汉字。
“教授，欢迎苏醒。”
“我们遇到麻烦了。”
第350章 一级文明造物？
吕永昌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机器人。
短暂的反应时间后，他面色骤变！
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愈发难看。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二维核心出事了？”
第一时间，吕永昌心中便升起了这个念头。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深海舱中挣扎着直起身来。
面前的机器人拟人化地摇了摇头：“并不是二维核心。”
“而是外星文明造物。”
“目前已经启动Ⅰ型紧急预案。”
吕永昌不由愣在了原地，喃喃自语道：“外星文明造物？”
一副全息投影在他面前悄然展开。
数十枚球形探测器阵列正中央，是一枚破烂不堪的“古老”探测器。
不错，正是“古老”探测器。
那裸露在外的电线排列方式，以及其中的电路板构造和各种传感器，不由让吕永昌想起了地球上的时光。
依稀记得，在几百年前，人类也依靠着这种老旧不堪的探测器探索宇宙。
他眼中闪过一丝感叹，紧绷的身子稍稍放松了一些。
吕永昌强撑着身子从深海舱中爬了出来：“其他人醒了吗？”
“正在进行唤醒程序，目前，已经清醒人员为……”
看着眼前一串长长的名单，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告诉所有人，身体恢复后，立刻到指挥中心集合。”
“对了，派一艘玄女二号，对这枚探测器进行近距离探查。”
零没有丝毫犹豫：“收到。”
……
与此同时，1AU外的宇宙空间中，正在上演惊心动魄的一幕场景！
不明身份的方形探测器依托着尾部的霍尔推进器运动。
但它配备的霍尔推进器显然无法和人类的霍尔推进器相比较。
和球形探测器相比，方形探测器的行进速率极为缓慢。
但即便如此，因为两者是相向而行，两方的相对速度依然达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
这给拦截任务增添了不少困难。
一枚探测器转变自己的航向，飞到了方形探测器身边，借助自己的机体对方形探测器尾部的霍尔推进器进行打击。
在零的精准操控下，一场宛若“空中手术刀”般的视觉盛宴缓缓展开！
球形探测器不断从侧面触碰着方形探测器的机身。
一下，两下，三下……
最终，破旧不堪的方形探测器“不堪其辱”。
霍尔推进器“罢工”了。
在确保其推进装置停止运行后，又有三枚球形探测器转变了航向。
这三枚球形探测器紧紧夹着方形探测器的机体，并开始缓缓减速。
渐渐地，在球形探测器的裹挟下，方形探测器的速度缓缓降低。
……
半小时后。
指挥中心内传来了吕永昌轻松的讲话声。
“事情你们应该都清楚了。”
“废话不多说。”
“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就开始探查工作吧！”
见到无人反对，吕永昌话锋一转，朝零说道：“零，准备捕获探测器！”
……
1AU外。
在三枚球形探测器的共同努力下，这枚方形探测器成功转变了行驶方向，并被加速至不属于他的高速。
此时此刻，方形探测器与人类舰队保持着相对静止。
这也给接下来的近距离探查提供了良好的条件。
玄女二号挥舞着机械臂缓缓靠近。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它稳稳地抓住了这枚方形探测器。
机械臂缩回机舱，并把探测器带入了舱中。
方形探测器不断发出的电磁波信号也随之被彻底屏蔽。
刚进入机舱，几台机器人便将这台写满了故事的探测器抬到了“解剖台”上。
几道激光划过。
探测器破烂不堪的外壳彻底碎裂，露出了里面精心设计的电路板和传感器。
……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吕永昌眼中的谨慎再次消散了一些。
原因很简单。
虽然形状，布线有所不同，但他仍然可以辨认出，这属于一级文明的探测器。
吕永昌皱了皱眉头，眼中露出几分疑惑：“一级文明的探测器，是怎么到这边来的？”
“这附近，应该没有恒星系吧？”
零迅速回应道：“是的，距离最近的恒星系，在5光年之外。”
“或许……”何比邻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和人类以前发送的旅行者号探测器一样？”
吕永昌沉吟片刻，默默点了点头：“目前来看，也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方旭看着闪烁着红光的工作指示灯，忽然开口询问道：“对方有回应我们的信息吗？”
“目前，还没有接收到任何信息。”
吕永昌扫了一眼检测数据，发现这台探测器仍在不断发出电磁波后，满不在乎地说道：“这倒是正常状况。”
“对方应该还没有掌握超距通讯技术，仍然在使用电磁波通讯。”
“零，确定这些电磁波没有传出去吧？”
为了安全，吕永昌再次确认了一遍。
“目前，玄女二号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电磁波信号传出。”
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拆解吧。”
“尽可能小心点，这可是老古董了。”
或许是因为确认对方的实力不如自己，吕永昌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甚至还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功率恰当的激光在探测器表面划过，将探测器缓缓切开。
“霍尔推进器，小型聚变堆……”
“倒是和第二代霍尔推进器有些像。”
吕永昌只是扫了一眼，便失去了兴趣。
太落后了。
正当他准备转身坐下之际，一个奇异的装置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个小小的黑匣子静静地镶嵌在在探测器被切开的外壳中。
只是一眼，他就发现了异常。
和周围的元器件相比，黑匣子显得格格不入。
它的做工，和探测器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吕永昌脚步一顿，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零，重点检查那个黑匣子！”
同样功率的激光划过。
黑匣子没有任何异常。
吕永昌面色大变。
坏了！
这绝对不是一级文明的造物！
第351章 17034号伪装者
“零！”
“加大激光功率！”
看着全息投影中完好无损的黑匣子，吕永昌神色大变，语气急促地喊道。
命令下达，玄女二号内部的切割激光功率瞬间上升了一截。
黑匣子表面逐渐出现了融化的迹象。
随着切割激光的功率不断上升，黑匣子的外壳被成功切开。
和方形探测器粗犷的做工完全不同。
黑匣子内部的设备极其精致，乍一眼看去，甚至就像艺术品一般。
吕永昌心里一沉。
先不说其内部这些设备的作用是什么，单单是那极其精致的做工，就足以引发众人心中的警报！
这意味着，这枚一级文明的探测器，经过了高级文明的改造！
来不及细想，他直接伸手拖过身旁的全息影像，并接管了一台机器人的控制权。
在吕永昌的控制下，远在玄女二号内的机器人迅速将自己的手指伸向黑匣子内部。
在伸手指的途中，机器人指尖部分悄然开启，露出了其内的高精度摄像头。
在高精度摄像头的探查下，精细如发丝的电路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
“单光子激发和控制装置？”
看着全息投影中有点眼熟的设备构造，吕永昌心头一跳，喃喃自语道。
这下，真出事了。
用到单光子激发和控制装置的地方有很多。
但黑匣子内部的设备架构方式，却注定了其有且只有一个作用。
超距通讯装置！
人类的屏蔽装置，只能屏蔽探测器发出的电磁波通讯。
而依靠量子超距作用起效的超距通讯装置……目前的人类没有任何方法屏蔽。
这一刻，吕永昌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背后油然升起！
淦！
遇到老六了！
到底是什么文明，能有这种恶趣味？！
在超距通讯装置上套个一级文明探测器的壳子？！
这tmd得失心疯了吧？！
这一刻，吕永昌甚至在心中爆起了粗口！
【地球号】指挥中心内，一片死寂。
原本的轻松气氛荡然无存。
每一位研究人员都怔怔地看着全息投影中标注的尺寸数据。
吕永昌自然也不例外。
他用力咽了口唾沫，瞳孔微微颤动。
对方的科技水平绝对比人类高！
至少，人类的超距通讯装置，尺寸要远远大于面前的这个黑匣子！
想到人类的所有行为都清晰地呈现在那个未知高等文明的眼皮底下，吕永昌背后的寒意变得愈发深重！
“零，舰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吕永昌大声喊道：“立刻启动唤醒程序！”
“教授，请划定唤醒人员范围。”
“所有军队人员，全部唤醒！”吕永昌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沉声道，“接下来，可能是一场硬仗！”
……
一光年外。
一支舰队静静地行驶在黑暗冰冷的宇宙空间内。
与人类舰队拥有的和谐感不同，这支舰队，透着几分怪异。
镜头逐渐拉近，怪异感越发浓重。
破烂不堪的星舰外壳彰显着这支舰队丰富的经历。
但令人诧异的点在于，这支舰队，几乎每一艘星舰都是独立的“款式”！
看起来，就像是一锅大杂烩一般！
位于舰队中央的旗舰内，一名名身材矮小的类人生物在其中穿梭。
在暗红色灯光的照耀下，星舰内的环境显得格外阴郁。
类人生物拥有灰色的皮肤，极近光滑的皮肤表面没有丝毫毛发。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生活在零重力的环境下的原因，这些“小灰人”四肢格外孱弱。
他们的头部，和瘦小的身体相比，显得格外庞大。
这极其不协调的画面，给本就阴郁的气氛添上了几分诡异。
但这些小灰人似乎很习惯这样的生活环境，他们互相交谈，工作……
俨然一副忙碌而充实的场景。
忽然。
旗舰内部响起了一道刺耳的警报声！
突如其来的警报，非但没有引起“小灰人”的惊骇和恐慌，反而让他们变得亢奋起来！
在广播的指引下，这些“小灰人”顺着星舰内的通道，飞快地朝指挥中心走去。
孱弱而不协调的四肢迅速摆动，给画面添上了几分诡异的喜感。
画面一转。
“小灰人”旗舰指挥中心内。
巨大的显示器中，正在播放一部“影片”。
影片当中，几台四肢粗壮的银白色机器人正操控着激光束对镜头下方的物体进行切割。
“物体”被切开了。
机器人的动作也随之停止。
在停顿了几秒钟后，或许是发现了镜头的存在，机器人迅速抬起手，调整了一番激光光束的位置。
一道刺眼的亮光从镜头正前方传来。
“影片”结束了。
一道古怪而晦涩的声音从四周的扬声器中传来。
“各位，就在刚才。”
“我们派出的17034号伪装者成功遇见了一个科技文明，并成功被对方捕获。”
“根据伪装者传回的数据，对方舰队航行速度为25%光速，推进方式为霍尔推进。”
“刚才的画面你们也看到了，对方已经掌握了高功率激光武器。”
“经过多方评估，对方实力应在二级和三级文明之间。”
“这意味着什么，我相信，你们应该比谁都清楚！”
话音落下，一阵欢呼声在指挥中心内响起！
古怪而晦涩的语调逐渐汇成了一个简单的词汇。
“掠夺！”
“掠夺！！”
“掠夺！！！”
似乎对众“小灰人”的反应很满意，扬声器中的声音语调逐渐高亢起来！
“调整航向！”
“全速前进！”
“开启护盾防御系统！”
“准备进攻！！！”
庞大而杂乱不堪的舰队缓缓转向。
正对着人类舰队的方向，舰队中所有星舰开始加速！
因为星舰质量层次不齐，原本整齐的舰队很快变得七零八落。
加速性能强悍的星舰，一马当前，径直冲向一光年之外的人类舰队。
性能较差的小型星舰，则是汇聚成一支次级舰队，朝目的地驶去。
令人诧异的是，体型最为庞大，表面最为光鲜亮丽的旗舰，却被一众星舰抛在了最后方。
第352章 当前速度：1.1倍光速
当所有星舰都远去之后，异变骤生！
旗舰头部和尾部同时亮起了一道刺眼的光芒。
即便是其尾部的巨型霍尔推进器，在这两道光芒前也显得黯然失色！
与此同时，一道语调古怪的广播在旗舰内部响起。
“引力场发生器已准备就绪。”
“空间曲率泡正在形成……”
“准备进入曲率航行！”
下一刻，这艘庞然大物凭空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成功进入曲率航行。”
“当前速度：1.1倍光速。”
……
人类舰队。
吕永昌神色凝重站在指挥台上，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虽然他对一光年外发生的事情毫无所知。
但结合面前的伪装探测器、超距通讯装置以及对方迟迟没有回应己方的通讯请求……
他心中已然得到了答案。
战争，即将袭来！
和以前的比邻星战争相比，这一次，人类文明愈发被动。
对敌方的认知，仅限于面前的这枚探测器。
甚至，连对方的位置都不清楚！
吕永昌眉头紧皱，看着全息投影中仍在正常工作的超距通讯装置。
刚才那一道高能激光，直接摧毁了探测器上的摄像头。
但在他的命令下，高能激光束特地避开了黑匣子中的超距通讯装置。
原因也很简单。
这台微缩型超距通讯装置中蕴含的技术，远远超过人类。
而人类，也恰恰需要这样的技术。
超距通讯装置的庞大体型，极大限制了人类文明探测器的性能。
如果掌握这项科技……
人类舰队的软实力，将会再度攀升一个档次。
但这无疑是火中取栗，刀尖舔血之事！
也正是如此，吕永昌此刻陷入了万般纠结。
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是立刻销毁这台探测器和超距通讯装置，夺路而逃……
还是，面对战争？
一旁的赵子杰看出了吕永昌的纠结。
他上前一步，沉声说道：“教授，这台通讯装置不能销毁！”
吕永昌神色微动，扭头看向身边的赵子杰：“为什么这么说？”
赵子杰正了正神色，迅速解释道：“教授，如果我没猜错，您应该是想要借助它掌握更高级的超距通讯装置吧？”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
赵子杰神色愈发严肃：“这是我们唯一掌握的敌方文明通讯设备。”
“结合目前的状况来看，这枚通讯设备的重要性非同一般。”
“如果对方没有战争意愿，它可以充当两方文明的交流媒介。”
“相反，如果对方表现出战争倾向……”
说到这边，赵子杰瞥了一眼全息投影，下意识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我们可以借助其做一些小小的布置。”
吕永昌恍然大悟。
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战争方面，由你负责。”
“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赵子杰眼中精光一闪：“目前我们对敌方一无所知，唯一清楚的，就是对方的科技水平要超过我们。”
“因此，我建议……”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个方法不错。”
“不过，还有完善的地方。”
说着，他扭过头，将目光放在了正前方的全息投影上。
赵子杰愣了愣，顺着吕永昌的目光看了过去。
全息投影中，是一台闪烁着红色工作指示灯的探测器。
……
几个小时后。
玄女二号内。
在零的控制下，几台机器人再次向前，将黑匣子包围了起来。
红色的工作指示灯缓缓闪烁，似乎在预示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一台机器人借助3D打印装置制造的工具小心翼翼地拆开了超距通讯装置，并将几根新制造的线缆连接在了几个接口之上。
下一刻，全息投影展开，一行行细细密密的代码在其中闪过。
……
“教授，破解成功。”
零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我已经成功入侵了通讯装置的控制系统。”
听到这话，吕永昌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好！”
“对方有发觉异常吗？”
零迅速回答道：“目前没有任何异常指令传来，基本可以排除被发现的可能性。”
吕永昌眼中满是激动。
可算逮到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当初，打比邻星文明的时候可没这样的机会！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亢奋：“零，通过超距通讯装置，试试看能不能侵入对方的中央计算机！”
几秒钟之后。
全息投影中闪过一行汉字。
【入侵失败】
零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教授，无法入侵。”
“这组超距通讯装置处于物理隔绝状态中，它并没有与中央计算机相连。”
吕永昌神色微变。
考虑得这么周到吗？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的。
这样一来，发生战争的可能性又增加了不少。
“算了，倒也没什么大碍。”
得知无法入侵对方的中央计算机系统，吕永昌眼底的激动之色顿时消散大半。
他摆了摆手，继续问道：“你现在已经可以控制这台超距通讯装置了吧？”
“是的，教授。”零回应道，“目前，我已经取得了全部控制权限。”
“很好！”吕永昌眼前微微一亮，“开始执行第二阶段计划！”
……
【地球号】港口大门缓缓开启。
十几艘经过改造的玄女二号从其中鱼贯而出。
在宇宙空间中停顿片刻后，这十几艘玄女二号尾部霍尔推进器光芒大放，推动着它们朝十几个不同的方向冲去！
而装载了超距通讯装置的玄女二号，仍然顺着原来的行进方向前进。
至于人类舰队，则缓缓调转航行方向，朝截然不同的方向驶去。
“零，准备修改位置参数！”
吕永昌嘴角笑意更甚，轻声命令道：“修改为1号玄女的位置。”
“开启1号玄女全频段主动侦测设备。”
短暂的等待后，零的声音再次响起：“修改成功。”
“开启第三阶段计划！”说到这边，吕永昌神色严肃了几分，“全力备战！”
“工程舰优先制造武器弹药和修复型纳米机器人”
“所有驾驶员和舰长，完成重力舱训练后，立即回归所属星舰，时刻准备战斗！”
第353章 星际联盟？还是……
“小灰人”旗舰内。
一道清脆的提醒声在暗红色的舰舱内响起。
“哦？改变行驶方向了？”
一名“小灰人”看着面前的显示器，嗤笑一声：“难道又是那种老套的把戏？”
它抬起孱弱的手臂，在屏幕上划动了几下。
打头阵的那一批探测器，赫然分作两组。
第一组，保持着原有的行进方向。
第二组，驶向信号传来的方向。
……
吕永昌坐在指挥中心内，看着毫无变化的全息影像，轻轻皱了皱眉头。
距离捕获这枚探测器，已经过了一年时间。
这一年时间里，风平浪静。
不仅没有未知的高等文明来袭，就连玄女二号中被捕获的那枚探测器，也没有任何异常信号传来。
说实话。
要不是零确定探测器中那台超距通讯装置仍处于工作状态，吕永昌甚至怀疑自己这一年来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看着星图中和舰队越来越远的格利泽555恒星系，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对方现在在什么地方……”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一开始，吕永昌想要通过捕获的探测器来探测对方文明的位置。
很遗憾，没有成功。
对方的谨慎程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即便入侵掌握了探测器的所有权限，零依然无法获取任何关于敌方舰队的情报。
这一年来，人类已经做足了战斗的准备。
但是！
直到现在，吕永昌也无法确定第一道攻击会来自何处，甚至，他无法确定这道攻击会什么时候降临！
这萦绕在心头的淡淡恐慌感，无疑是最折磨人的。
它会源源不断地消磨士兵的心态和战斗意志。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
能源！
整支舰队，每一次加速，减速以及转向都会消耗极其庞大的能量。
虽然人类舰队的恒星系间航行技术已经相对成熟，能源储备也相对充裕。
但一直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啊！
吕永昌瞥了一眼一旁满脸阴郁的赵子杰，淡淡地摇了摇头。
“子杰，你得适应这样的情况。”
“星际战争的时间跨度必然远远超过你我的想象。”
“作为舰队战略指挥，你可不能露出这种不耐烦的神态。”
听到这话，赵子杰神色微变。
想到后续一系列可能的不良影响，赵子杰背后不由渗出了几分冷汗。
他迅速调整坐姿，将脸上阴郁的神色调整了一番。
随后，他神色凝重地说道：“教授，我明白了。”
吕永昌瞥了一眼赵子杰的坐姿和神色，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没等他说话，一道刺耳的警报便响了起来。
吕永昌神色微动，迅速扭头看向全息投影。
在见到那周边闪烁着红光的全息影像时，他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充斥着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终于来了！
“全员注意！”
吕永昌伸手打开面前的话筒，沉声喝道：“准备开始第一次接触！”
……
“小灰人”舰队。
经历了无数场或大或小的星际战争，“小灰人”们对旗舰的作用有极其深刻的认知。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句话，对旗舰同样适用。
但相应的，每一次旗舰正面出战，都意味着战局进入了一个关键节点。
或即将胜利，或面临失败。
在“小灰人”们的控制下，庞大的旗舰早已脱离曲率航行状态。
此时此刻，它们距离信号源只有不到0.01光年。
而他们需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候来自两组探测器的报告。
一旦确认对方文明的星舰位置，“小灰人”舰队就会蜂拥而上！
至于旗舰的作用……
在这些“小灰人”看来，只是用来压阵，以防出现意外状况的保险而已。
毕竟，区区一个二级文明，面对它们的舰队，还能有什么抵抗能力不成？
如此想着，指挥中心为首的那名“小灰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扭曲的笑容。
……
【地球号】指挥中心。
红光闪烁的全息投影中，是1号玄女。
1号玄女中，并没有装载人类捕获的探测器。
相反，其中只装载了完善的全频段侦测设备和巨量电浆炸弹。
在零的操作下，那不断发送着信号的探测器，成功向对方文明传递了虚假的情报。
按理说，计划获得成功，应该高兴才对。
但看着全频段侦测设备传回的数据，吕永昌的神色却格外凝重。
他眉头紧皱，脸上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笑意。
“最高航行速度35%光速……”
他口中喃喃自语道：“麻烦了……”
如此高的航行速度，不仅意味着人类文明无法在其面前逃跑，更意味着，对方文明的科技远比人类先进！
而全息投影中的画面，更是印证了前者。
在1号玄女的摄像头中，上百个尺寸只有数米的探测器轻而易举地追上了它。
吕永昌手指微动，记下了几个关键的信息。
霍尔推进装置，35%光速……
随着探测器不断靠近，他忽然愣住了。
“这……”
“怎么会这样？”
吕永昌眼中充满了疑惑，喃喃自语道。
不仅是吕永昌，指挥中心内在座众人也发出了几声惊呼。
原因无他。
这些高速行进的探测器，款式竟各不相同！
球形，方形，乃至蝶形……
堪称星际飞行器外形设计大赏现场！
而这些形状各异的探测器，却拥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所有探测器表面都显得破旧不堪！
他甚至发现，在一台蝶形探测器表面，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深坑。
就像是……遭受了动能武器的轰击一般！
“他们……刚打完仗？”吕永昌咽了口唾沫，低声呢喃道。
“有一定的可能性。”方旭接过了吕永昌的话头，“或许，对方属于一个星际联盟组织。”
吕永昌默默地看着距离1号玄女越来越近的探测器，眼中的疑惑浓得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星际联盟？
虽然【画】曾经说过，黑暗森林并不是宇宙中唯一的文明相处法则。
但……即便是亲眼见到这大杂烩一般的画面，他仍有些不敢相信。
光是他看到的，就有不下20种款式！
什么时候，多个文明之间的联盟变得这么简单了？
第354章 自爆型诱饵
“呼……”
吕永昌长长地舒了口气，将疑惑压在了心底后下达了命令。
“零，让1号玄女自爆吧。”
“同时，把位置信号转移到2号玄女。”
“收到！”
听到零的回应后，吕永昌缓缓阖上了双眼。
闭眼前，全息投影中闪过了一道刺眼的白光。
1号玄女，在极大当量的电浆炸弹中，化成了一片灰烬。
几台刚刚靠近的探测器，被爆炸余波所波及，瞬间被高温等离子流击穿了自身的护甲。
……
“小灰人”旗舰内。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位于首位的小灰人漠然地扫了一眼面前的屏幕。
“果然是诱饵。”
“算了，不过是几台不值钱的探测器而已，毁了就毁了吧。”
说着，小灰人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全息投影。
那边，是另一组按原路前进的探测器传回的画面。
画面中，方方正正的玄女二号静静地行驶在虚无的宇宙中。
但奇怪的是，这艘玄女二号旁，没有任何星舰。
小灰人脸色稍稍难看了一些，但神情还算平静：“还算是一个聪明的文明。”
“准备释放所有探测器。”
“它们跑不了的……”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道警报声响起。
听到这熟悉的警报声，小灰人愣了愣神。
它猛地扭头看向侧面的屏幕。
当它看到那新出现的信号源时，它终于绷不住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还有一个信号？！”
“技术员！”
“来人！把技术员给我拉过来！”
小灰人指挥尖锐的声音在旗舰内响起！
……
几分钟后。
一名四肢愈发孱弱的小灰人迈着诙谐的脚步来到了指挥面前。
“技术员！”
“告诉我，为什么会出现两个信号源？！”
小灰人指挥语气暴躁地朝面前的技术员责问道：“你怎么做的维护工作？！”
它下意识认为，是探测器中的超距通讯装置出现了故障。
原因也很简单。
这么多星际战争下来，探测器被捕获的情况时有发生。
但无论是面对三级文明，还是面对那个残缺的四级文明，它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状况！
太邪门了！
一台探测器，竟然先后发出了两个不同位置的信号！
技术员战战兢兢地回应道：“指挥，我，我需要一点时间。”
“快一点！”小灰人指挥语气越发不耐，“给你十分钟时间。”
“找不出原因的话，你就准备变成一个太空垃圾吧！”
技术员身子猛地一颤，连声应道：“我，我尽量，我尽量！”
说完，它转身朝指挥大厅外跑去。
此时此刻，它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令人惊悚的猜测。
但这个猜测，需要它去隔离室进行确认。
……
小灰人旗舰，物理隔离室。
它手忙脚乱地依据编号找到了被捕获探测器的“母体”超距通讯装置。
随后，它蹲下身子，跪伏在控制装置前，伸手打开了控制装置的保护壳。
这名技术员双手微微颤抖，把放在一旁的维修终端与控制装置相连。
与超距通讯设备相同，维修终端也处于物理隔绝状态，杜绝了一切外界入侵的可能性。
它飞快地敲动自己孱弱的手指，试图找到信号源错乱的原因。
但……
百般尝试后，它眼中透出了深深的疑惑。
一切正常？
一滴冷汗从其额头缓缓滑落。
这种时候，一切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想到刚才心中浮现的那个猜想，小灰人技术员额头上顿时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正当它不知所措之际，隔离室外的喇叭中传来了指挥的呼喊声。
“技术员！”
“技术员你给我过来！”
……
指挥中心内。
就在技术员离开不久，又响起了一道警报声。
小灰人指挥看了一眼屏幕，脸色难看了几分。
又是自爆型诱饵。
这一次爆炸，摧毁了五台探测器。
虽然探测器不怎么值钱，但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在它的神经末梢上蹦迪！
“这该死的虫子……”它攥紧了自己瘦弱的拳头，恶狠狠地说道。
……
技术员再次迈动诙谐的脚步来到了指挥中心。
“大量”运动，再加上惊恐无比的心情，让它灰色的皮肤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苍白色。
“技术员！”指挥尖锐无比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找到原因了吗？！”
面对质问，技术员脸部皮肤显得格外苍白。
它慌忙摇了摇头：“还，还没有。”
见到指挥眼中寒芒逐渐浓郁，技术员赶忙再次开口喊道：“不过，我有一个猜测！”
“说。”
技术员犹豫片刻，缓缓开口道：“我，我怀疑，我们的超距通讯装置被敌方入侵了。”
“……”
指挥中心内，一片寂静。
技术员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见到指挥那宛若看无机物的眼神时，它猛地打了个冷颤。
“入侵？”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问你，你找到证据了吗？”
技术员沉默了。
指挥从技术员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
它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嗤笑：“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没有任何证据，只靠你的一张嘴？”
“先不提证据，你觉得，区区一个二级文明，可能做到这种事吗？”
“别忘了，当初那个四级文明，都没有成功破解我们的超距通讯装置！”
面对质疑和嘲讽，技术员依然保持着沉默。
“呵，你可以准备成为一个太空垃圾了。”指挥面无表情地决定了它的生死。
面对生死危机，技术员身子颤抖如筛糠。
忽然，它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指挥！”
“请您派一些探测器去信号源所在地探查一番！”
“那边，必然有一艘同样的星舰！”
“这就是超距通讯装置被入侵的证据！”
坐在首位的小灰人直勾勾地盯着面前浑身苍白的技术员，缓缓点了点头。
“好！”
“派最近的一组探测器，去信号源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不是，你应该清楚你的下场！”
第355章 防御阵型
听到指挥口中说的话，技术员身子再次颤了颤。
他抬起头，用慌乱的眼神看着前方的屏幕，并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接下来的探查结果。
屏幕上方，显示着探测器抵达倒计时。
十天。
这意味着，他要在死亡的阴影下度过漫长的十天时间。
“你先走吧。”
或许是因为没有顺利找到人类文明的位置，亦或者是因为超距通讯装置出现的“意外”状况，指挥员脸上闪过了一抹不耐之色。
“这十天里，我希望你能找到充分的证据！”
听到这话，技术员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它连连点头，并站起身快步朝大门方向跑去。
……
超距通讯装置隔离室内。
技术员脸上充斥着迷茫和不解。
整整十天过去了。
这超距通讯装置，在它看来，依然没有任何异样！
不仅如此，它还找来了自己的一众同事。
但无论是谁，都检查不出其中的问题。
技术员坐在冰冷的地上，感受着模拟重力装置传来的些许微弱重力，眼中透出了深深的绝望。
他扭过头看了一眼时间。
时间快到了。
它依然没有找到所谓的证据。
若是信号源附近没有敌舰存在……
它满脸苦涩地站起身，将维修终端断开连接后，摇摇晃晃地朝隔离室大门走去。
按照指挥下达的命令，现在，它需要去指挥中心迎接最后的“审判”了。
就在它走出隔离室大门的那一刻。
一道刺耳的警报声在旗舰内响起！
这无比尖锐的声音，非但没有让它感到惊慌！
相反。
在短暂地呆愣几秒后，它露出了一个释然而轻松的笑容。
终于，赌对了。
……
当技术员不紧不慢地走到指挥中心时，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它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正前方的屏幕。
果然不出所料。
除了爆炸的火光之外，一个崭新的信号源出现在众人面前。
“技术员！”
原本淡定的指挥员此时正处于焦头烂额的关头。
它高声呼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们的超距通讯装置会被一个二级文明入侵！”
这一刻，顽固且傲慢的指挥，终于承认了这个不可置信的结论。
至于原因……
刚才的警报声就是最好的证据。
同样的星舰，同样的自爆。
虽然这次自爆没有对探测器造成任何损伤，但其却像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它的脸上。
在尴尬、羞愧的同时，它心里升起了无法遏制的暴怒之情！
在它心里，对人类文明的怒意达到了最顶峰！
该死的虫子！
“指挥。”小灰人技术员神色如常，毕恭毕敬地朝舰队指挥行了个礼。
“技术员，你找到原因了吗？！”
指挥喘着粗气，沉声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小灰人技术员神色微变，但依然还是不慌不忙地说道：“目前，还没有。”
“你……”
还没等舰队指挥的呵斥声响起，它便再次开口说道：“准确地来说，是我们都没有找到原因。”
“……你们？”指挥神色微动，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虽然这些技术员在文明中的地位并不高，但它还不至于做这种得罪整个技术员群体的傻事。
“是的。”技术员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尊敬的舰队指挥，这十天内，没有一名技术员发现其中的问题。”
“这只能说明，在计算机软件领域，对方远远超过了我们。”
“这也是正常情况，毕竟……”
“您也清楚，我们并不属于正常发展的文明。”
指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它心中满是震撼！
这……怎么可能！
一个二级文明，在计算机软件领域，竟然超过了一个准四级文明？！
它狠狠地咬了咬牙，眼中寒芒大放！
“啪！”
它抬起手，用力拍了一下面前的控制台。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放跑他们了！”
“释放所有探测器！”
“准备再次进入曲率航行状态！”
“就是把这方圆一光年区域给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找到这小小的二级文明！”
……
人类舰队。
“教授，2号玄女已经被发现了。”
零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
吕永昌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低声呢喃道：“十天……”
沉吟片刻后，他解开椅子上的电磁吸附装置，站起身说道：“零，告诉所有人，从现在开始，时刻准备应对敌方打击！”
“全舰队，保持无线电静默状态！”
“同时，启用防御阵型！”
听到这话，一旁的赵子杰脸上闪过几分惊讶。
“从现在开始？”
“我们不是还有15个诱饵吗？”
“不错。”吕永昌用力点了点头，再次重复道，“从现在开始！”
“不然，可能就晚了。”
察觉到赵子杰眼中的不解，他笑着解释起来。
“难道你没发现，自从上次转变航向后，舰队一直在沿直线航行吗？”
赵子杰点了点头：“这点我倒是注意到了。”
“教授您应该是想节省一些能源吧？”
吕永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算是答对了一半。”
“舰队转向，消耗能源巨大，这是一部分原因。”
“而最重要的原因在于，我们目前也没有对方的位置信息。”
“在对方拥有更高航行速度的情况下，盲目转向，很可能与对方探测器的包围网撞个正着。”
说到这边，吕永昌叹了口气，再次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而诱饵，就是我们把对方引向其他区域的工具。”
“但问题，恰恰就出在这边。”
“虽然这些玄女二号经过数次转向，但无论如何，它们都是在朝着远离我们的方向行驶的。”
“十多个样本，足以让他们借此计算推导出人类舰队可能前进的方向了。”
“因此……”
“战争，已经成了大概率事件。”
“就看对方什么时候反应过来了。”
……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人类舰队正在悄然转变阵型。
一艘艘【家园舰】朝【地球号】靠近。
在零的控制下，每一艘【家园舰】之间的间距迅速缩小，直至保持在一个警戒线上。
而【金乌】战列舰之间的间距，则是迅速扩大。
它们以【地球号】和【家园舰】为球心，向外缓缓扩散。
在阵型变换的过程中，舰队处于无线电静默状态。
所有信息，均由超距通讯装置传递。
第356章 斗智斗勇
耀眼的光芒再次在旗舰首尾两端亮起。
“引力场发生器已准备就绪。”
“空间曲率泡正在形成……”
毫无波动的电子合成音在旗舰内部响起。
“等等！”
指挥中心内，响起了技术员的喊声。
“曲率航行倒计时：60……59……”
电子合成音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倒计时。
“技术员！”小灰人指挥不满地看向面前的技术员，“你想做什么？！”
技术员抬起头，与舰队指挥对视了两秒钟。
“指挥，我有一个提议。”
“这可以大大减少我们的搜寻工作量！”
指挥沉默着，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技术员。
“10……9……”
冷漠的电子合成音依然在舱内回荡。
“停止曲率航行！”
指挥伸手按下了一个按键，沉声说道。
“……曲率航行确认停止。”
“引力场稳定中……”
技术员下意识瞥了一眼一旁的舷窗。
舷窗外，原本扭曲的星光随着电子合成音响起，渐渐恢复了正常。
旗舰首尾的刺眼亮光也逐渐黯淡。
在即将进入曲率航行的前一刻，小灰人旗舰脱离了空间曲率泡。
“技术员！”
指挥看到技术员的动作，愈发不满，语气也变得暴躁了些许：“你在看什么？！”
听到指挥的呵斥，技术员迅速收回了自己看向舷窗的目光，神态恭敬地回应道。
“指挥，我建议，我们将计就计。”
“什么意思？”指挥脸上的皮肤皱成一团。
“对方入侵了我们的超距通讯装置，并借助其向我们发送虚假错误的位置信息。”
技术员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而这也正是我们的机会所在。”
“既然对方文明只是一个二级文明，那他们必然想着尽快逃离。”
“而那些诱饵，也必然是朝着远离对方文明的方向前进的。”
“只要获取到足够多的样本，我们完全可以排除大部分错误选项。”
“至于舰队中途转向的可能……”
“指挥，我相信，对于一个二级文明来说，能源还没有充裕到随意改变航向的地步！”
舰队指挥脸上的褶皱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兴奋之色。
“好！”
“就按你说的做！”
“如果成功找到对方文明，这场战役，有你一份功劳！”
……
两个月后。
人类舰队。
“教授，这已经是最后一艘诱饵了。”
吕永昌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方速度越来越快了。”
“算了，既然被发现了，那就自爆吧！”
“收到！”
……
小灰人旗舰。
随着一道白光闪过，屏幕中那艘诱饵舰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指挥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这已经是它第十五次看到相同的场景了。
爆炸发生后，它下意识扭头看向一旁的屏幕，并开始等待即将响起的警报声。
一秒，两秒……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警报声没有响起。
新的信号源也没有出现！
小灰人指挥在呆愣了两秒后，眼中顿时升起激动之色！
没有了！
终于没有诱饵了！
该死的虫子，有本事再放十几二十个诱饵出来！
他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技术员！现在可以开始计算推导了吧！！”
技术员沉吟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目前，我们总共得到了18个样本数据。”
“虽然少了点，但应该可以进行简单的模拟计算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个人终端中输入了18艘诱饵舰的位置信息。
正前方的大屏幕上，随之出现了一副深邃的星图。
星图中，一个个明亮的白点依次出现。
随后，每一个白点处延伸出了一条虚线。
这是诱饵舰被发现时的行驶方向。
18条白色的虚线在星图中依次交汇。
运算数据飞速闪过。
很快，有几个区域在星图中被重点标注了出来。
“指挥。”
技术员嘴角微微上扬，有些得意地说道：“因为样本数量较少，我目前只能确定这几个方向。”
“接下来，请您派探测器去这些区域细细搜查。”
“不出意外的话，这只小虫子，必然躲藏在这些区域中的一角！”
……
防守阵型的人类舰队静静地航行在无尽的黑暗宇宙中。
为了追求隐蔽性，人类舰队没有开启任何主动侦测设备。
甚至，在达到25%的最高行驶速度后，吕永昌直接下令关闭了星舰发动机，让整支舰队依靠惯性在宇宙中“滑行”。
虽然这会导致星舰的速度有轻微的衰减，但这大大增加了舰队的安全性！
【地球号】指挥中心内。
每一名科研人员都神色严肃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的全息投影上。
投影中，除了一些光学望远镜观察的画面，大多是来自被动侦测设备的各种信号。
如果高等文明来袭，这些信号，将会是人类文明的第一道预警。
“咔哒。”
安静的指挥中心内，电磁吸附装置解锁的声音格外引人注意。
吕永昌抬起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方旭揉搓着眼睛，打着哈欠从座位上站起身。
见到吕永昌疑惑的目光，他伸手指了指大门外，比出了一个口型。
……厕所？
在看懂方旭的唇语后，吕永昌哑然失笑，随意摆了摆手后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眼前的全息投影。
见到吕永昌这般动作，方旭耸了耸肩，轻轻迈动脚步朝指挥中心大门走去。
忽然！
全息投影中原本稳如老狗的曲线疯狂波动起来！
刺耳的警报声随之响起！
方旭愣了愣神，脸上的表情稍稍扭曲。
随后，他忙不迭地转身，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但此时此刻，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微表情。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全息投影中！
“是对方派出的探测器！”
吕永昌迅速划动面前的全息投影，调出了几个关键数据。
第357章 Ⅱ型激光武器
全息投影中，被动侦测设备探测到的信号无比明显。
吕永昌几乎可以肯定，这些探测器，是直接开着全频段主动探测雷达，大摇大摆地跑过来的！
“它们怎么敢这么做的……”
身边，方旭匪夷所思地喃喃自语道：“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我们，它们来了吗？”
吕永昌神色稍稍黯淡几分。
“或许对方文明的科技水平比我想象的还要高。”
“至少，它们对这场围捕行动，极其自信。”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内心的复杂情绪，沉声说道：“不过，换个方向来说。”
“这也正是我们的机会。”
“零，确定对方探测器的位置了吗？”吕永昌话锋一转，开口询问道。
“已成功定位。”零一边回答，一边将定位数据投在了正前方的全息投影之上，“目前，正在使用光学望远镜进行搜寻。”
全息投影中，一副星图随之展开。
十数个亮白色的小点出现在星图的一角。
看着这些小点移动的方向，吕永昌愣了愣神。
“对方……还没有发现我们？”
还没等零回答，他便自问自答道：“是了。”
“想要在如此空旷黑暗的宇宙中发现一支发动机都熄火的舰队确实有些困难。”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找到这片区域了，那发现与否，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教授……”赵子杰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吕永昌自然清楚他想要说什么，缓缓摇了摇头道：“先别动手。”
“等对方靠近一些再说。”
“如果可以的话，尽可能捕获一些探测器残骸。”
“我需要借此获取一些对方舰队的情报。”
赵子杰神色一凛，轻轻点了点头。
……
全息投影中，十数个亮白色光点瞬间分散。
它们围绕着这片区域展开了地毯式搜查。
其中一个亮白色光点，径直朝人类舰队飞来。
“教授，已成功获取到敌方探测器的光学影像。”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舰队中架设的高精度光学望远镜也成功拍到了敌方文明的探测器。
看到全息投影中呈现的影像时，吕永昌再次愣在了原地。
又是一款新型探测器。
和玄女诱饵舰拍到的探测器截然不同。
这款探测器，外形呈椭球体。
虽然外形不同，但其表面，依然充斥着浓浓的战损风格。
凹陷的弹坑，激光灼烧痕迹以及裸露在外的电路板。
就像是刚从前线下来的一样。
吕永昌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真不知道我们到底在和什么样的文明作战。”
“都发展到这个程度了，难不成连修复探测器的资源都凑不出来吗？”
“还是说……他们的审美就是如此？”
说着，他朝赵子杰使了个眼色：“可以准备行动了。”
……
在赵子杰的命令下，一艘【金乌】战列舰尾部忽然亮起了霍尔推进器的幽蓝色光芒。
它缓缓脱离阵型，默默地迎着椭球体探测器飞来的方向驶去。
指挥中心内的全息投影上。
那台椭球体探测器向周围发出大量电磁波，肆无忌惮、张扬地行驶在星际空间中。
忽然，它像是发现了什么。
速度猛然下降了一截！
“被发现了！”
“攻击！”
赵子杰急促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
与此同时，一道泛着幽幽蓝芒的光束从【金乌】战列舰头部的主激光发射器射出，径直朝椭球体探测器射去！
一秒钟之后。
幽蓝色激光精准地照射在椭球体探测器的一处装甲凹陷处。
在光学望远镜的观察下，Ⅱ型激光武器之威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几乎是同一时间，椭球型探测器自动做出了规避动作。
对于大多数持续型激光武器来说，紧急规避动作可以有效规避其大多数伤害。
原理也很简单。
只要让激光束不照射在同一片装甲上，激光武器的威力就会大大下降。
但显然，这种低级规避方案对零起不到作用。
在零的控制下，幽蓝色的激光束死死地“咬”着探测器，源源不断地灼烧着那片装甲凹陷处。
探测器做出规避动作的同时，其散发的电磁波信号强度也瞬间增大了数倍！
显然，这台探测器正在“呼唤”自己的同伴，并将遇袭的事情向主文明发送。
但这并不影响这台探测器的结局。
或许是因为照射区域的装甲强度远低于正常水准。
只是一瞬间，破烂不堪的椭球体探测器表面便被烧出了一个大洞！
和Ⅰ型激光武器不同，Ⅱ型激光武器的持续时间增加了不少。
因此，在烧穿椭球体探测器的装甲后，幽蓝色光束直直地冲进了其内部！
在激光带来的高温下，椭球体尾部的霍尔推进器光芒在闪烁了几下后便缓缓熄灭。
但随着激光武器轰入探测器内部，内部各种复杂设备烧熔后顿时产生了一股浓烈的黑烟！
黑烟顺着被破开的洞口喷涌而出。
这大大降低了激光武器的杀伤力。
此时，Ⅱ型激光武器的工作时间也到了极限。
它需要一点时间进行散热和充能，如此才能发出下一次攻击。
跨越了1光秒的幽蓝色光束缓缓消散，只剩下那枚椭球体探测器冒着滚滚浓烟，凭借着惯性向前滑行。
滑行一段时间后，或许是因为其能源装置遭到了破坏，一阵剧烈的火光突然从其内部喷涌而出！
爆炸！
刹那的火光照亮了周围一小片黑暗的宇宙，但很快，这抹火光便被更浓重的黑暗所吞噬殆尽。
【地球号】指挥中心。
吕永昌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可惜了。”
赵子杰微微一愣，下意识安慰道：“教授，还有别的探测器，我们还有机会。”
他还记得，吕教授想要捕获一台对方文明的探测器，并以此对敌方文明的实力做一个简单的评估。
但是！
吕永昌听到赵子杰安慰的话语，再次叹了口气。
他摇了摇头道：“探测器内部燃烧引发的浓烟大大降低了激光武器的杀伤力。”
“下一代激光武器，或许得考虑解决这个问题了。”
赵子杰：“……？？？”
“教授，检测到剩余17台探测器正在转变航向。”
零的声音及时缓解了赵子杰的尴尬。
“咳！”
赵子杰轻轻咳嗽一声，拿起一旁的麦克风，井然有序地向舰队下达了几个命令。
这一次，势必要成功捕捉一台“高配版”的探测器。
而不是原先那种套了一个垃圾壳的“假冒伪劣”产品！
第358章 有没有一种可能，问题出在零的身上？
小灰人旗舰。
当幽蓝色激光刺破椭球体探测器的防御时，一道警报声在旗舰内部响起。
“警报！”
“371163号探测器受到不明攻击！”
“攻击类型为高能激光束！”
警报声没有引起任何恐慌。
反而让指挥中心内的每一位小灰人异常
兴奋！
“发现了！”
小灰人技术员原本沉郁的神色瞬间飞扬起来！
它伸手指向前方的大屏幕，用略显尖利的声音喊道：“指挥！指挥！我们发现对方舰队了！”
“信号已消失。”
毫无波动的电子声播报道。
坐在首位的指挥深深地吸了口气，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片区域还有多少探测器？”
技术员迅速伸出手指，在面前的个人终端上敲动了几下。
“报告，目前还剩17台探测器。”
指挥脸上的皮肤稍稍皱起，缓缓摇头道：“太少了。”
“先让这17台探测器过去确认情况。”
“首先得确认这是对方的舰队，而不是一艘小小的诱饵舰！”
“其次……”
“调动附近区域所有探测器！”
“给我进行地毯式排查！”
“我要让这只小虫子无处遁形！”
……
人类舰队。
看着星图中那17个亮点迅速朝舰队的方向冲来，指挥中心内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
每个人都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战争，一触即发！
舰队外围。
又一艘【金乌】战列舰尾部亮起霍尔推进器的光芒，离开了原来的编队。
虽然刚才那枚椭球体探测器在Ⅱ型激光武器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但为了保险起见，赵子杰还是下令，额外派出一艘【金乌】战列舰，进行保驾护航。
毕竟，谁都不知道更高级文明手中到底捏了什么底牌。
就好比，谁都不清楚，区区一个二级文明，手中居然拥有七级文明的打击手段！
正当赵子杰胡思乱想之际，第二枚探测器悄然逼近。
这一次，【金乌】战列舰并没有使用Ⅱ型激光武器。
而是动用了Ⅱ型线圈炮。
和相比，Ⅱ型线圈炮块头更大，出膛速度更快。
弹丸内部装载的微型核弹也被替换为小型电浆炸弹。
毫无疑问，Ⅱ型线圈炮的杀伤力远远高于Ⅰ型线圈炮。
随着第二枚探测器越来越近，【金乌】战列舰的舰长下达了命令。
“开炮！！”
一道道火光在战列舰副炮炮口上一闪而过。
似乎是发现自己被锁定，这枚探测器迅速转变航向，并展开了机动规避动作。
但，很显然，这一套对人类并不怎么起效。
“辅助瞄准已开启。”
零的声音在【金乌】战列舰内响起。
与此同时，战列舰内部的全息投影中，出现了数十条白色的虚线。
副炮炮管，也在这个时候开始了轻微的摆动。
每一次调整角度，都有数十到上百枚炮弹从炮管中射出！
几十秒后。
一道电浆炸弹爆炸的火光出现在黑暗的深空中。
这意味着，有一枚炮弹成功命中了那枚小小的探测器。
有一就有二。
第二道，第三道……
这枚探测器瞬间淹没在一串串爆炸的火光当中。
火光逐渐消散。
那枚残旧的探测器已然化为一片太空垃圾，静静地飘荡在虚空之中。
【金乌】战列舰舰长见到此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并将目光转向了下一批探测器。
“746号舰长！”
赵子杰幽幽的声音忽然在通讯频道中传来：“还记得我刚才怎么说的吗？”
“吕教授需要一枚尽可能完好的高级探测器，你是把这话当屁放了吗？！”
“打这么多炮弹，这有多浪费你知道吗！”
746号舰长脸色一僵：“……”
“我，我知道了。”
“下次一定注意。”
……
小灰人旗舰。
指挥面色难看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又损失了一枚探测器。
探测器的损失并没有被它放在心上。
这种低品质的探测器，它们舰队拥有很多。
让它感到难堪的是，这枚探测器的毁灭，并没有为文明带来丝毫有价值的情报。
“关闭主动侦测装置！”
“让这些探测器先远离对方，绕几个圈再找机会靠近！”
……
在这枚探测器被摧毁的那一刻，剩下的16枚探测器忽然关闭了主动侦测装置。
它们从人类舰队的被动侦测设备中隐去了身形。
或许，对于别的文明来说，这一点是无比致命的。
想要从广袤无垠的宇宙背景中找到几个像素点大小的探测器，这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对于人类文明，特别是对于零来说，这个难度并不算太高。
自从这些探测器被光学望远镜观测到后，零就时刻控制着舰队内的光学望远镜阵列，对这些探测器进行追踪观测。
因此，这些探测器远离舰队，并开始绕圈的动作，在吕永昌等人面前，一览无余！
吕永昌神色古怪地看着眼前的星图。
“对面这是……”
“想要迷惑我们？”
方旭也是一脸迷茫：“没道理啊……这有什么好绕圈的？”
陶宇达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教授，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认为关了主动雷达后，我们就看不到它们了？”
吕永昌：“……”
方旭：“……”
“嘶……”吕永昌诧异地挠了挠头，“不至于吧？”
“好歹也是一个三级或者四级文明，难道它们的光学望远镜做不到这种事吗？”
远处的陶宇达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僵。
“教授，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问题出在零的身上？”
吕永昌：“……”
【画】当时的那句话再次在他心头浮现。
难道……真的是零有问题？
吕永昌脸色带着几分怪异，摆了摆手岔开了话题：“先别管这些，等这些探测器靠近了，给我把他们都打下来。”
“记得尽量给我留一个完整的。”
第359章 误会
【地球号】指挥中心内。
全息投影中，剩余的16枚探测器绕了一个大圈后，再次向人类舰队发起了“进攻”。
结果可想而知。
在一艘艘【金乌】战列舰的阻拦下，这些探测器成功化为了一块块稀碎的太空垃圾。
但有一枚探测器除外。
它幸运地“躲”过了化为太空垃圾的命运——被成功捕获了。
这枚看起来科技感十足的探测器，静静地呆在玄女二号舱内。
在几名机器人的协同合作下，探测器中的通讯设备被迅速拆除。
【地球号】内，吕永昌全神贯注地向零发布着一条条命令。
至于零，则是控制着机器人完美地执行着吕永昌的命令。
探测器被一点点拆散，里面的各种设备也随之暴露在众人面前。
“这……”
吕永昌看着眼前的画面，一时有点语塞。
“怎么会这样……”
探测器内部构造并不复杂，甚至，还有些简陋。
其中大多数设备中的科技含量，甚至还比不上人类制造的探测器！
这饱含科技感的外观，这无比强大的机动性……
难道，这不应该是对方文明制造的高级探测器吗？！
可为什么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这么一副破烂玩意儿？！
吕永昌面色铁青地坐在椅子上，用力呼吸了一口气。
虽然有种被高级文明戏耍的感觉，但他转念一想，郁结的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至少，这探测器中还是有一些东西值得学习的。
动力。
和人类文明一样，这台饱含科技感的探测器，也采用了霍尔推进装置和聚变反应堆。
和人类文明不同，它们的霍尔推进装置采用了一种新型架构方式。
再加上更高能效的聚变反应堆……
光是这两项科技，人类文明就赚大发了。
但，这也给吕永昌带来了新的疑惑。
“莫非……对方刚刚迈入三级文明？”
不然，他根本找不到对方这么做的原因。
也只有刚迈入三级文明的舰队，才会将一些老旧设施当做消耗品使用。
吕永昌眼中充满迷茫。
百般思索无解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
“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早日做好迎战准备。”
……
小灰人旗舰。
警报声此起彼伏。
坐在首位的小灰人指挥，早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它呼吸急促，瞳孔微微震颤着看向前方的大屏幕。
“怎么回事！”
“为什么对方能发现我们的探测器？！”
“它们不是二级文明吗？！！”
指挥略显尖利的嗓音在旗舰内回荡。
与此同时，它那阴狠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当初负责评估对方文明等级的技术员们纷纷垂下了脑袋。
每一个小灰人脸上都闪烁着尴尬和疑惑之色。
“126号技术员！”
“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到无人应答，指挥不由感到些许恼火，直接点名道。
被点到的技术员脸上闪过一抹肉眼可见的彷徨。
它手足无措地抬起头，正好与指挥阴冷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126号技术员身子猛地一颤。
“可，可能是我们评估出错了……”
它斟酌了一番言辞，小心翼翼地开口解释道：“我们得到的数据样本太少了，所以，难免会出现错误……”
“那你认为，对方属于几级文明？”指挥的脸色愈发阴沉。
技术员们的错误评估带来了的损失并不重要。
如果对方属于真正的四级文明，那它们前期的这些行为，无异于自寻死路！
“……”
126号技术员没有立即回答指挥的问题。
在思索许久后，他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说道：“三级！”
“最多只有三级！”
“它们绝不可能是四级文明！”
“不然，我们应该早就被揪出来了！”
“我相信，没有哪个文明能忍受这种程度的挑衅行为！”
指挥没有表态，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的大屏幕。
屏幕中，最后一枚探测器的信号也消失了。
良久。
想到目前舰队的状态，指挥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除了探测器。”
“所有星舰都前往目标星域！”
“我们残缺的科技体系将得以完善！”
“准备进入曲率航行状态！”
“我们到对方前面去！”
……
一个月后。
人类舰队。
这一个月内，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点。
甚至，为了早一秒发现敌人，人类舰队彻底放弃了隐藏，直接开启了最大功率的主动侦测设备。
但……
整整一个月的侦测和扫描。
没有发现一名敌人的踪影。
甚至，连一台探测器都没发现！
坐在指挥中心的吕永昌眼中满是疲惫。
他习惯性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前方的全息投影。
和往常一样，无比空旷的宇宙空间。
一侧的星图上，人类舰队与格利泽555恒星系的距离又遥远了几分。
“真不知道它们在搞什么……”
“不就是被毁了几个探测器吗，这就被吓跑了？”他喃喃自语道，眼中的疑惑和疲惫愈发浓重。
好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不算是一无所获。
经过一个月的“爆肝”，下一代聚变反应堆和霍尔推进器也有了些许眉目。
等有了稳定的发展环境，人类舰队的星际航行能力将会更上一层楼！
届时，防护罩科技也该提上研发日程了。
人类文明，也将迈入三级文明的门槛！
“滴！滴！滴！”
正当吕永昌思绪逐渐发散之际，一道刺耳的警报声伴随着闪烁的警示灯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下意识抬起头朝正前方的星图望去。
密密麻麻的白色亮点。
“……”
吕永昌脸色大变，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怎么会……
怎么会有这么多星舰？！
……
距离人类舰队5AU之外。
无数表面残破不堪，风格迥异的星舰放缓速度，慢慢朝目标航行。
当所有星舰都抵达目标位置时，一道来自旗舰的命令出现在所有小灰人的眼前。
进攻！
命令出现的那一刻，每一艘星舰尾部都喷出了长长的光焰！
它们宛若海盗一般，疯狂地加速，朝着远在5AU之外的人类舰队冲去！
第360章 移动激光阵列
悠长而持久的警笛声在人类舰队的每一艘星舰内响起！
短短十分钟时间，所有人都钻进了属于自己的深海舱内。
人类舰队，此时此刻，真正进入了战争状态！
……
两个小时后。
出乎吕永昌的意料。
对方文明的星舰，并没有直接展开攻击。
而是依托自己的速度和数量优势，将整支人类舰队都包裹了起来。
吕永昌皱着眉头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星图，发出了疑问：‘子杰，能从一个点突围吗？’
一旁的赵子杰，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缓缓摇了摇头，用脑电波读取装置回应道。
‘对方星舰机动性远远超过我们。’
‘以点破面的方法我刚才已经尝试过了。’
‘它们根本不和我们打，只要我们向前，它们就后退。’
‘就这样，对方一直航行在我们的有效射程之外。’
‘分散阵型冲刺呢？’吕永昌眉头紧皱，‘根据主动探测信息，对方剩下的星舰不多了。’
‘不行！’赵子杰直接否决了吕永昌的提议。
‘太危险了！’
‘目前我们在对方的包围网中，一旦防御阵型被分割，我们的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吕永昌思索片刻，也意识到这个方案有着极大的风险。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隔着大老远地把我们包围起来，真不知道它们图个什么……’
‘准备温水煮青蛙，让我们主动投降吗？’
见到吕永昌发出的这句感叹，赵子杰不由愣了愣神。
他呼吸稍稍急促，伸手将面前的全息投影放大：‘零，将对方星舰排列方式进行建模！’
零立刻执行了赵子杰的命令。
几乎是同一时间，由一个个亮白色的光点形成的模型呈现在他的面前。
一个表面凹凸不平，尚未成型的类球体。
只是一眼，赵子杰面色大变！
‘激光阵列！’
‘它们想用激光阵列把我们烧死在包围圈里！！’
吕永昌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赵子杰的意思。
他迅速伸手在空中划过，一个同样的由亮白色光点构成的全息模型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排排，一列列光点错开排列，形成了一个凹凸不平的类球体。
‘零，进行模拟。’吕永昌脸色无比阴沉。
话音落下，类球体内部，顿时闪烁其刺眼的光束！
随着对方星舰的运动，这些激光束也动了起来！
看着俨然化作激光绞肉机的类球体包围网，吕永昌微微打了个冷颤。
‘各单位注意！’
‘立刻准备巨型烟雾弹！’
赵子杰发出的全舰队广播出现在前方的全息投影上：‘重复一遍！立刻准备巨型烟雾弹！’
‘数量越多越好！’
‘一旦遭遇激光武器攻击，立刻抛射！‘’
广播刚刚发完，一道刺眼的高能激光束已然照射在【地球号】之上！
不，不仅仅是地球号！
几乎每一艘【金乌】战列舰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高能激光束攻击！
警报声随之响起！
没有任何停顿，零迅速开启了应急方案。
在矢量喷口的作用下，所有星舰都开始了缓慢的“自旋”。
激光束扫过星舰装甲表面，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即便如此，仍有几艘被数道激光束同时照顾的【金乌】战列舰轰然炸裂！
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在星舰开始“自旋”的那一刻，对方星舰也开始了有规律的运动。
持久的激光束顿时化成了移动的激光栅栏！
激光栅栏或上下，或左右，或前后移动！
包围网内的人类星舰，仿佛变成了绞肉机中的肉块，被激光束来回扫射！
【装甲受损：15%】
鲜红的字样在吕永昌面前跳出！
‘烟雾弹！’
‘快发射巨型烟雾弹！’
赵子杰下达了命令！
每一艘【金乌】战列舰侧面的炮口豁然开启！
炮口并没有对准敌方星舰。
而是瞄准了己方阵营！
嘭！嘭！嘭！
在核弹的威力下，浑黄色的粉尘瞬间散开，漫无目的地飘荡在宇宙空间中！
短短十几秒时间，人类舰队便隐入了浓厚的粉尘中。
激光威力大幅衰减，对星舰的杀伤力也小了许多。
似乎是发现杀伤效果不够显著，持续十几秒后，激光束阵列也缓缓熄灭。
‘所有星舰，关闭主动侦测设备！’
赵子杰的命令继续下达：‘烟雾弹不要停，继续发射！’
‘第一，第三，第五小队，向目标位置突围！’
一边说着，赵子杰一边在深海液中挥动手指，将突围地点信息发向了一、三、五小队。
‘第二，四，六小队，朝相反方向突破！’
‘趁着我们还没飞出烟雾弹范围，抓紧时间，迅速突围！’
……
尚未现身的小灰人旗舰。
看着包围网逐渐成型，指挥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它们完了。”
它轻声说道。
这个战术，在面对机动性不足的舰队时格外好用。
原因也很简单。
想逃，逃不掉！
想打，根本不和你打！
可以说，只要包围网彻底成型，激光栅栏出现的那一刻，就是对方文明陨灭之时！
它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人类舰队，狞笑着按下了一旁的按键。
“开启激光照射！”
话音落下，类球体空间内，顿时出现了成千上百道红色，蓝色以及紫色混杂的光束！
零星几点爆炸火光出现在前方的大屏幕中。
“嗯？”小灰人指挥眼中透出几分疑惑，“只有这点战果？”
它迅速查看了一番。
很快，它就发现了零做出的紧急应对措施。
“反应倒是挺快的。”
“可惜，徒劳无功罢了。”
“所有星舰，开始移动！”它再次下达了命令。
激光栅栏成功形成。
一道道移动的网格朝包围网内的星舰冲去！
还没等它高兴，一道浑黄色烟雾出现在包围网中央！
下一个瞬间，仿佛吹响了号角一般，浓密的烟雾“花朵”在包围网内各个区域绽放！
“该死……”
小灰人指挥脸色一沉。
明白对方文明的意图后，他不由暴怒起来！
“星际航行还带这种装备……”
“它们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第361章 突围战
下一刻，它心中的疑惑就被愈发尖利刺耳的警报声打破了。
没有任何预兆，原本无比强烈的敌舰信号，突然消失在了浓重的浑黄色烟雾中！
“警报！”
“敌舰信号已消失！”
与此同时，毫无语气波动的电子合成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
经历了无数场大大小小战役的小灰人指挥，在看到敌舰信号丢失的那一瞬间，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警戒！”
“所有星舰，全速后退，拉大包围网！”
“发射巨型照明弹！”
“对方想突围！”
命令下达。
一枚枚巨大的照明弹从这些星舰的炮口中发出。
它们在宇宙中拖拽出一条明亮而完美的曲线。
最终，在包围圈内部发出了强大的光芒。
得益于人类舰队发出的烟雾弹，在无尽的粉尘中，照明弹发出的光线经过无数次的漫反射，成功点亮了这片星域！
无比黑暗的宇宙中，忽然出现了一团发着浑黄色光芒的“星尘”！
与此同时，原本停止发射激光武器，飞行在规定轨道上的小灰人星舰尾部也纷纷亮起刺眼的光芒！
超大功率霍尔推进器，再加上矢量喷口，让这些星舰得以迅速转变航向。
但无论推进器的功率有多大，想要完成如此大规模的转向和后撤，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人类舰队，会放弃这完美的机会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就在这些星舰刚调转方向，准备后撤之际。
一支装甲上带有点点灼烧痕迹的舰队，刺破了浑黄色的烟雾！
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些星舰上的灼烧痕迹正在缓缓消退。
虽然消退速度不怎么快，但这都意味着一件事！
它们，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自我修复！
小灰人旗舰，指挥中心前方的大屏幕中，赫然展现着这神奇的一幕！
极其细密的黄色粉尘颗粒萦绕在人类星舰周围。
星舰尾部的霍尔推进器喷口发出无比强盛的光芒！
两者相结合，与幽暗的宇宙背景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小灰人舰队指挥猛地屏住了呼吸。
他眼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之色。
“这，这是什么技术？！”
他失声惊呼道。
但下一刻，它手忙脚乱地按下了一旁的舰队广播按键。
“开启防护罩！”
“准备迎接冲击！！”
……
人类舰队。
随着前排舰队冲破浑黄色烟雾，在无数照明弹的照耀下，敌方舰队的模样彻底呈现在吕永昌的眼前。
看着光学望远镜阵列传回的画面，吕永昌眼中的疑惑和迷茫愈发浓重。
忽然，吕永昌心里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他微微瞪大双眼，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一股股凉飕飕的深海液顺着肺管不断涌入肺部，又顺着肺管不断排出体外。
深海液中蕴含的大量氧气，让吕永昌的思维变得愈发清晰。
‘零，统计一下，有多少不同设计风格的星舰？’
他迅速向零下达了命令。
眼前的全息投影画面瞬间放大。
一个个不同颜色的方框逐渐出现在星图中。
每一种颜色的方框都意味着一种设计风格的敌舰。
十多秒后，看着眼前一片花花绿绿的类球体包围网，吕永昌陷入了沉默。
“教授，根据光学望远镜阵列的观察，目前已经发现147种不同设计风格的星舰。”零的声音顺着深海液传入他的耳中，“其中，有113种属于小型星舰。”
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恍然。
果然如此！
‘子杰，对方不是多个文明构建的联盟组织！’
吕永昌迅速向赵子杰发送了一条信息。
身处深海舱内的赵子杰，正准备发布攻击命令，便看到了来自吕永昌的紧急信息。
他愣了愣神，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还没来得及发出询问的信息，第二条信息已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全息投影中。
‘他们是海盗！’
‘不，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星盗文明！’
和这条信息一同出现的，是零做出的统计报告。
看着报告中多达147种星舰设计风格，赵子杰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光从眼前这些已知星舰种类来看，对方起码打赢了147场星际战争！
回观人类文明。
自从离开地球之后，只经历过一场星际战争。
不，那甚至还算不上真正的星际战争！
毕竟，比邻星文明和人类文明一样，在星际战争方面，都属于新手。
这算什么？！
第一把排位赛，对面一个王者？
赵子杰用力咽了口唾沫，瞳孔微微颤动。
【第一舰队已抵达目标区域。】
【对方星舰进入我方攻击范围。】
面前的全息投影中，闪过两行文字。
他迅速回过神来。
大敌当前，思考这些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
狭路相逢，勇者胜！
就算对方是久经沙场的常胜将军，也未必能吃下如今的人类文明！
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下达了攻击命令！
‘第一，攻击！’
‘五分钟内，给我把弹药打完！’
‘第三舰队，准备接替第一舰队！’
‘必须冲出这个包围网！’
……
前线。
命令出现的那一刻。
属于第一舰队的【金乌】战列舰，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咆哮”！
Ⅱ型电磁炮，Ⅱ型高能激光炮率先发力！
其次，作为彗星级【金乌】战列舰的主炮，等离子电浆炮炮口也开始闪烁起幽蓝色和金黄色相间的光芒！
和往常一样，闪烁着蓝芒的激光束率先击中了敌舰！
擒贼先擒王。
这一点，无论是星际战争也好还是地面战争也好，都是不变的铁律。
因此，那些体型相对较大的星舰，受到了高能激光束的重点关注！
但是！
所有人都忽视了一点。
对方星舰的装甲材料科技要高于人类。
不仅如此，对方对于激光武器的攻击，显然有其“特殊”的应对手段！
在零的辅助下，这些激光束都精准地照射在相应的薄弱区域。
蓝汪汪的激光束成功烧熔了表面的一层装甲。
但下一刻，一阵明显的白色烟雾从破损的装甲内喷出！
而这股白色烟雾，极其明显地降低了激光束的威力。
对方星舰装甲的烧蚀速度，迅速降低！
第362章 被动式激光防御科技和护盾科技
【地球号】内。
吕永昌脸色有些阴沉地看着这一幕场景。
‘零，对白色烟雾进行光谱分析！’
很快，分析结果就呈现在吕永昌面前。
‘氮气，以及一些细微的粉尘……’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分析报告。
和人类的巨型烟雾弹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对方舰队的这项技术属于被动技能。
只有在受到攻击，表面装甲破损的时候才会触发。
至于其作用原理，倒是很容易推导。
无非是借助液氮对受攻击区域进行快速冷却，并同时借助“雾霾”削弱激光武器的威力。
吕永昌默默地将这件事记录在备忘录中。
以后倒是可以参考这个方法对舰队进行升级。
至少，在目前看来，和星际烟雾弹相比，这种“被动技能”起效更快，灵活性也相对较高！
……
在人类舰队发起攻击的同时，对方也没有闲着。
再次向人类舰队发起了高能激光束攻击。
一时间，偌大的星际战场中，到处充斥着危险的高能激光！
和对方星舰不同。
人类舰队抵抗这些激光的手段，除了保持星舰的自旋状态之外，还有依靠大量纳米机器人的星舰自适应修复技术。
用简单的话来说。
对方抵抗激光攻击，主要依靠叠甲和套护盾。
而人类星舰的主要抵抗手段，则是走位和呼吸回血大法。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人类舰队发射的Ⅱ型电磁炮和等离子电浆炮弹也成功跨越漫长的距离，来到了小灰人舰队中。
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
无论是电磁炮弹丸，还是表面闪烁着金黄色电芒的幽蓝色等离子炮弹，都没有成功命中敌方的中大型星舰！
它们在即将命中敌舰时，轰然炸开！
产生的高温等离子体，更是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滑”向了敌舰的侧面！
数量众多、喷涌而出的等离子体，在这些中大型敌舰周围勾勒出了一个椭球体的轮廓！
至于杂乱不堪的小型敌舰，则是在电磁炮和电浆炮的轰炸下，彻底化成了粉末！
【地球号】内。
看到这一幕的吕永昌双眼猛地瞪大了一截。
护盾技术！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四个字眼！
该死的！
对方果然是三级以上的文明！
‘教授！’面对这种“诡异”的场面，赵子杰果断选择向吕永昌发起了求助。
当然，这也是吕永昌这个科技指挥应尽的职责。
‘应该是护盾科技！’吕永昌脸上闪过一丝焦急，迅速向赵子杰传递信息道，‘让舰队先用激光武器进攻，不要盲目浪费弹药！’
随后，他迅速向零下达了指令。
‘零，给我用慢镜头播放敌方星舰受到攻击的场景。’
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
他不相信，这所谓的护盾可以无限制地阻挡这些蕴含了大量能量的攻击！
全息影像再次展开、放大。
一艘中等体型的星舰被“幸运地”选做样本，呈现在吕永昌面前。
放慢数百倍的全息视频开始播放。
在慢镜头下，等离子炮弹上跃动的电光显得格外清晰！
在距离敌舰不到一千米的地方，等离子炮弹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速度瞬间降低！
这一瞬间的速度变化，直接引爆了本就不怎么稳定的等离子炮弹！
‘停！’
吕永昌眼前一亮，通过脑电波读取装置下达了命令：；‘再倒退一点，将视频回到等离子炮弹刚刚接触对方护盾的时候。’
全息影像迅速改变。
‘对！’吕永昌看着眼前的画面，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就是这边！’
画面中，除了形状扭曲的等离子炮弹，还有舰体上闪烁着点点亮光的敌舰！
‘零，检索整段视频，将敌舰表面所有发出不明亮光的位置都标注出来！’
对于零来说，这个工作量并不大。
话音刚刚落下，吕永昌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全身布满白色亮点的敌舰模型。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敌舰模型，再次下达了命令：‘将所有受击画面整合起来。’
‘看看这些亮光与受击威力有没有关系。’
全息影像再度变换。
一副图表缓缓浮现。
吕永昌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果然！
随着攻击威力的增大，敌舰表面闪烁的亮光也逐渐增强！
这简单的画面，意味着所谓的护盾也有一个承受极限！
一旦受到过于密集且强大的攻击，这些产生护盾的装置，势必会出现一些故障，亦或者意外！
吕永昌迅速将这些数据整合起来，并将其发给了赵子杰。
身为战略指挥的赵子杰，看完所有数据后，缓缓阖上了双眼。
他深深地吸了口淡黄色的深海液。
思路渐渐清晰。
他猛地睁开双眼，用自己的权限发起了全舰队广播！
‘各单位注意！’
‘敌方中大型星舰拥有护盾科技！’
‘电磁炮和等离子武器优先攻击小型星舰！’
‘激光武器牵制中大型星舰！’
……
这一道命令，对于小灰人舰队中的小型舰队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只是一轮齐射，这些没有护盾保护的小型星舰便消失了大半！
听起来战果斐然。
但事实却是，这些消亡的小型星舰，大多都属于一级文明的产物。
可即便如此，原本无比密集的包围网，也因此出现了一个“弱点”——大量小型星舰的消亡，让这一侧的包围网显得格外薄弱！
见到攻击起效，负责撕破包围网的前头部队，更是士气大涨！
突围战，也在这一刻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这些【金乌】战列舰，一个个都跟不要命一样，依靠着星舰自适应修复系统和精巧的“走位”，愣是顶着密集的激光束向前冲去。
在零的精准控制下，一道道激光精准地轰击在中大型星舰的护盾发生装置上！
一时间，星舰爆炸的火光和残骸充斥着这片小小的星域！
其中，有【金乌】战列舰的残骸，也有敌方小型星舰的碎片。
至于敌方的中大型星舰……
目前还没有一艘坠毁。
第363章 有诈？
【地球号】内。
身处深海舱内的赵子杰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全息星图中，闪烁着两种不同颜色的光点。
白色光点，代表着敌方星舰。
蓝色光点，则代表着人类舰队。
从这一幅星图中，可以清晰地看出战局的发展。
在人类舰队的“封烟”、静默加突围战术下，白色光点构成的包围网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豁口。
虽然对方文明不断从邻近区域调动兵力，但在人类舰队的饱和式攻击下，那些数量庞大的一级文明星舰根本不存在任何活路！
白色光点数量迅速减少。
很快，星图中，人类舰队的前进方向，只剩下了数十个稍显明亮的白色光点。
它们便是敌方文明的中大型星舰。
赵子杰神色凝重地看了一眼来自吕永昌的数据分析报告，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
‘一、三、五舰队，终止对中大型星舰的牵制任务！’
‘使用等离子电浆武器，对敌方中大型星舰进行饱和式攻击！’
‘同时，借助高能激光武器精准打击敌舰表面的护盾生成装置！’
与此同时，一行汉字在全息投影中跳出。
【护盾生成装置分布图已传输成功】
命令刚刚下达，还没等赵子杰缓一口气，一道鲜红色的警报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警报！】
【我方舰队受到电浆武器攻击，目前损失战舰数：6。】
警报迅速闪烁，其上显示的数字也迅速刷新。
【我方舰队受到电浆武器攻击，目前损失战舰数：11。】
【……】
……
前线。
战局瞬息万变。
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人类舰队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些科技水平相对薄弱的小型星舰发动了饱和式攻击。
在零的控制下，电磁炮和等离子电浆炮的命中率提升了何止数倍！
于是……
从第一艘小型星舰爆炸，到完成“清屏”，一共只花费了数十秒时间！
但对方作为久经战场的星盗文明，反应也极为迅速。
那数十艘幸存的中大型战舰，第一时间改变了作战方案。
它们不再使用泛着淡紫色的高能激光武器，而是选择了威力更大的高温等离子电浆武器！
与人类掌握的电浆武器相比，对方的电浆炮弹飞行速度更快，蓄能时间更短，射程更远！
但无论如何，它们的飞行速度都没有达到光速。
这也给了零操作的机会。
在零的控制下，每一艘【金乌】战列舰迅速调整航向，尽力躲避着威力巨大的电浆炮弹。
但……
走位再好，也怕弹幕。
即便是零，面对敌方的交叉火力，也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原因无他。
零确实可以实时计算出对方的每一条弹道。
但人类战舰的性能摆在这儿，它不可能控制一台拖拉机跑出法拉利的速度！
也因此。
在坚持几秒钟后，人类舰队中便闪烁起了爆炸的火光。
和激光武器不同，对方的电浆武器甚至能直接贯穿人类战舰的装甲！
哪怕是星舰自适应修复系统，对于这种贯穿伤，也束手无策。
……
小灰人旗舰内。
舰队指挥脸部皮肤皱成了一团。
看不懂。
实在是看不懂。
根据评估人员的最新评估结果，对方应该属于三级文明才对。
但……
战场上的表现却证伪了这项评估。
就在刚才，他让那些中大型星舰试探着向对方发射电浆炮弹。
原本，在他的预想中，这些电浆炮弹并不会对敌方星舰造成多大的伤害。
毕竟三级文明的标配，便是护盾科技。
借助磁场形成的护盾，足以将这些高温等离子体阻挡在星舰外围。
但是！
事实却不像他所预期的那般。
敌舰对电浆武器的抵抗力趋近于零！
于是……
只是一轮小小的试探，电浆炮弹便“幸运地”摧毁了数艘敌方战舰！
这一下，直接给指挥整不会了。
情报中，对方应该属于三级文明。
但真到了战场，它赫然发现，对方却是一个小小的二级文明！
经历了上百场战役的小灰人指挥，脑海中第一时间便闪过了一个念头。
有诈！
绝对有诈！
于是，它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屏幕，试图从敌方星舰的行为中找出对方文明的意图。
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
小灰人指挥惊讶地发现，对方战舰竟然可以迅速预判己方发出的炮弹弹道！
也正是如此，它们发出的大量电浆炮弹都落在了空处！
这一幕场景，一度在它心中拉响了警报。
毕竟，这种bug级能力，在星际战争中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但很快，它就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对方星舰的机动性不足！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对方文明的战舰只有二级文明的战力，但作为舰队指挥，它不需要搞清楚这其中的原因。
在仔细斟酌，确定没有隐藏的阴谋后，它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全舰队广播再次开启！
“编号17413-17437号战舰，全力进攻！”
“既然对方不愿意开启护盾，那就趁这个机会，吃掉这批战舰！”
沉吟片刻后，它再次补充道：“其余星舰保持不动，以防有诈！”
一边说着，它的目光一边朝那团浑黄色的烟雾看去。
烟雾浓密，彻底遮挡了它探寻的目光。
想到对方可以轻松入侵己方的通讯网络，小灰人指挥眼中透出了几分忌惮。
肯定有诈！
这一刻，它无比相信自己心中的猜疑！
……
随着小灰人指挥的命令下达，这数十艘中大型战舰的火力顿时上升到了一个新的档次。
主炮、副炮……
几乎所有的炮口都在向外喷吐幽蓝色光芒的等离子电浆炮弹。
而人类舰队的战损数量，也在这一刻直线飙升！
和赵子杰一样，吕永昌也看到了全息投影中的战损数字。
但他毫无办法。
和激光武器不同，对于电浆武器，人类目前没有任何防御和处理手段。
‘教授，需要动用二维碎片吗？’
全息投影界面一阵闪动，赵子杰发来了问询的话语。
第364章 零真正的战争潜力
二维碎片……
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的字样，眼中闪过一抹迟疑。
诚然，二维碎片的强大威力足以将这些三级文明的星舰化为一张“画卷”。
但，考虑到人类目前仅有五十片二维碎片，吕永昌不禁犹豫起来。
在没有掌握维度科技前，除非运气爆棚，再次碰到一位好说话的濒死二维生物，不然，这玩意儿都属于“不可再生资源”，属于用一片少一片的那种。
如此大杀器，只用来对付这些连次级旗舰都算不上的战舰，实在是暴殄天物！
‘再等等！’
吕永昌仔细观察了一番星图，发现除了包围网豁口这边的星舰之外，其余中大型战舰都没有过激的动作后，神色凝重地回应了赵子杰的询问。
‘对方旗舰尚未现身，二维碎片属于战略武器，不可轻易动用。’
‘更何况……’
‘对方的战舰显然经历了一场大战。’
‘我们的【金乌】战列舰，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消息刚刚发出，前线便传来了捷报！
在十艘【金乌】战列舰的合力围攻下，一艘中型敌舰坠毁了！
“好！”
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汉字，用力捏了捏拳头，在心底高声呼喊道！
有一就有二！
【金乌】战列舰可以击毁第一艘中型敌舰，那必然就能击毁下一艘中型敌舰！
这是战场中第一艘坠毁的敌方中型战舰！
它的坠毁过程，可以为人类提供大量情报！
‘零，将击毁记录完整提取出来！’吕永昌眼神微动，迅速下达命令。
……
全息影像悄然放大。
十一艘战舰的影像于其中缓缓呈现。
其中十艘，是人类文明的【金乌】战列舰。
长时间的星际旅途，让【金乌】战列舰表面的涂层脱落大半。
再加上前不久的炮火洗礼。
此时此刻的【金乌】上，到处充斥着战火的气息。
但和对方的战舰相比，【金乌】战列舰，就跟崭新出厂的一般！
没有星舰自适应修复技术的敌方战舰，此时此刻，表面坑坑洼洼。
即便有各种防护措施保护的护盾生成装置，也有不少被高能激光熔成了一团铁疙瘩。
全息影像开始播放。
十艘【金乌】战列舰的炮口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齐齐朝目标轰出了等离子电浆炮。
一轮齐射结束，【金乌】战列舰炮口在短暂的冷却后，再次进入了充能状态。
而在这个空档期，高能激光束不断地朝敌舰表面的护盾生成装置射去！
同时，这些【金乌】战列舰在零的控制下不断进行机动，躲避着来自敌舰的电浆炮弹。
加速播放下，战列舰发出的等离子电浆炮很快来到了敌舰面前，并狠狠地撞在了对方生成的磁场护盾上！
一时间，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等离子电浆炮弹轰然炸裂，并勾勒出了磁场护盾的轮廓。
场面极近绚烂！
即便是吕永昌，在看到这一幕场景的瞬间，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很美。
但也很危险。
随着电浆炮弹的炸裂，敌舰装甲表面的护盾生成装置瞬间发出了一阵强光！
这阵光芒，比以往观测到的数次都要强大！
显然，这里面有激光武器的功劳。
一部分护盾生成装置的损毁，大大增加了其他护盾生成装置的负担！
绚丽的等离子体还没消散，第二轮齐射再次抵达！
第三轮！
第四轮！
直至第五轮齐射！
在一阵强光过后，敌舰表面的护盾生成装置彻底“哑火”了！
与此同时，一部分电浆炸弹落到了敌舰表面。
嗤！
高温等离子体瞬间烧穿了敌舰那满是创痕的装甲！
第六轮齐射！
这一次，再也没有奇迹发生！
在数团泛着幽蓝色光芒的电浆攻击下，这艘满身疮痍的战舰终于化成了一团灿烂的焰火，短暂地照亮了周围的星空。
而原本的十艘【金乌】战列舰，也只剩下半数。
……
全息影像结束。
一行行数据缓缓呈现在吕永昌的眼前。
‘零，对这些数据进行建模分析！’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下达了命令。
敌舰的攻击频率，攻击习惯……
护盾生成装置的亮度变化，人类电浆炸弹的攻击频率以及威力……
一切数据都被整合成一个庞大的模型。
在三进制光量子计算机提供的庞大算力下，零开始一点点解析敌方星舰的攻击模式，并将运算结果实时输送到战场之中！
同时，根据战场反馈，继续修改这个庞大的模型！
零真正的战争潜力，在这一刻，终于彻彻底底地展现了出来！
模型不断完善，战场局势也在迅速发生变化。
中大型战舰的坠毁速度越来越快！
人类舰队的战损数字也开始迅速减少！
胜利的天平，开始逐渐往人类舰队倾斜！
终于！
当最后一艘中大型战舰被摧毁之时，人类舰队冲出了包围网！
看着星图中仍然没有丝毫动静的战舰，吕永昌和赵子杰的眼中都闪过了一丝疑惑。
为什么，对方会任由他们离开？
莫非……有诈？
此时此刻，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浓密的浑黄色烟雾逐渐散开。
人类舰队的完整面貌，在巨型照明弹的照耀下，清晰地呈现在敌方文明眼前！
……
“怎么回事？！”
小灰人旗舰内，指挥脸上充满了惊诧和疑惑！
一开始，平均五艘【金乌】战列舰，才能换掉一艘己方战舰。
到最后，对方文明基本可以无伤解决战斗！
这其中的进步，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
随着浑黄色烟雾的逐渐消散，敌方文明的舰队缓缓出现在它的眼前。
看着那些长得一模一样的主力舰队时，小灰人指挥脸上皮肤迅速变得扭曲起来！
原本，它还以为这浑黄色的烟雾中隐藏着什么秘密武器。
但现在……
他面目狰狞地发出一声怒吼。
该死！
上当了！
对方，根本不是什么三级文明！
它们就是一个普通的二级文明！
“进攻！”
“所有星舰，立刻进攻！”
“旗舰，准备进入曲率航行状态！”
小灰人指挥脸色异常难看！
他发誓，这些该死的虫子，必将为此付出代价！
第365章 旗舰入场
指挥的一声令下，顿时让旗舰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一道道电子合成音在指挥中心响起。
安放在旗舰首尾两端的引力场发生器也再次开始运转。
不断增大的引力让这艘战舰周围的星光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
渐渐地，一个“肥皂泡”出现在战舰周围。
这就是进入曲率航行状态的关键。
空间曲率泡。
下一秒，被曲率泡包裹的庞大战舰便消失在了原地。
……
【地球号】
吕永昌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不应该啊……
对方战舰的速度远远超过人类战舰，对方根本没理由放任人类离开！
和吕永昌一样，深海舱内的赵子杰也是眉头紧皱。
他将自己代入对方指挥的视角，试图借此找出对方这么做的理由。
但……
无论他怎么思考，他都想不明白。
对方为什么会停止增援行动，任由他们冲破这层“薄薄”的包围网?！
所幸，还没等两位指挥想清楚背后的原因，战场情况再次发生了变化。
指挥中心内，刺耳的警报声接连响起。
星图当中，象征着敌舰的白色光点，终于后知后觉地动了起来！
身处深海舱内的赵子杰，猛地松了口气。
这就对了嘛！
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但下一刻，他那稍显轻松的表情再次僵住了。
原因很简单。
无论是周边区域，还是更远处的敌舰。
它们果断地放弃了已经成型的庞大包围网，凭借着极高的航行速度，毫无章法地向人类舰队冲来！
焯！
这是什么打法？！
疯狗一波流吗？！
在心里破口大骂着对方舰队指挥的同时，赵子杰向人类舰队下达了一道又一道的命令。
原本为了突围，脱离防守阵型的那些【金乌】战列舰，再次减缓速度，回到了大部队中。
刚才的突围战中，人类损失了总共36艘【金乌】战列舰。
也因此，原本严密的防御阵型也出现了一点瑕疵。
在零的控制下，每一艘【金乌】战列舰迅速调整自己的位置。
位于后方的【饕餮】物资储备舰，也趁着这个少有的空闲关头，为它们补充着各种弹药和物资。
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数以亿万计的纳米机器人。
刚才那一战，几乎打完了【金乌】战列舰内储备的所有纳米机器人！
在【金乌】战列舰调整自身状态的时候，周边区域的敌舰已然率先抵达战场！
而人类舰队的应对方案……
依然是那么的简单粗暴。
‘各单位注意！’
‘释放巨型烟雾弹！’
‘进入无线电静默状态！’
‘释放所有小型无人机！’
‘优先攻击敌方小型战舰！’
经过刚才的战役，赵子杰已然摸到了对付敌方战舰的门路。
那些性能低下的小型战舰就是对方的致命缺陷！
只要解决了这些惹人烦的小型星舰，那些中大型星舰，根本扛不住人类舰队的围殴！
……
前线。
命令下达的那一刻，每一艘【金乌】战列舰腹部舱门悄然开启。
一艘艘体型“娇小”的无人机鱼贯而出！
在零的控制下，这些无人机迅速分成两股。
其中一股，围绕着【金乌】战列舰盘旋而行。
另外一股，则是加速直奔敌方星舰！
因为体积小，它们的机动性远远超过寻常战舰。
得益于此，这些携带了数枚电浆炸弹的小型无人机，可以轻松地躲过一道道高能激光，并接近敌方舰群。
然后……
靠近其中的一艘或者两艘星舰，轰然自爆！
至于围绕着【金乌】战列舰盘旋而行的无人机群，则是起到了保镖的作用。
没法子，对方的低级战舰数量实在太多了。
俗话说得好，蚁多咬死象。
一旦两方星舰短兵相接，“笨重”的【金乌】战列舰，必然会被这些小型星舰纠缠至死！
这个时候，就是无人机群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它们不仅可以替主舰挡刀，甚至还可以主动出击，解决靠近主舰的敌方战舰。
……
一团团浑黄色烟雾在星际空间中爆发。
烟雾外围，是一团团接连不断的爆炸火光。
毫无疑问，那些都是小灰人小型战舰爆炸的火光！
身处旗舰的小灰人指挥，看着眼前的屏幕，脸色极其难看。
虽然它们的舰队数量占据绝对优势，但胜利的天平，已然向对方倾斜。
它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清楚其中的原因。
它不明白。
为什么对方的战舰在短短一场突围战中，就彻底掌握了它们的行动规律？！
为什么对方的战舰进步速度如此迅速？！
是的。
身为指挥，它已经察觉了它们失败的原因。
无论它下达何种命令，对方总能做出相应的“预判”！
这大幅降低了己方舰队的攻击命中率。
这一刻，指挥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极其遥远的记忆。
依稀记得，小时候玩游戏时，它也感受过这种无力感。
只不过，当时它面对的，是一个弱人工智能。
小灰人指挥微微打了个寒颤。
它迅速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出了脑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种技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一个二级文明手中！
别说是二级文明，就是前不久它们偷袭成功的四级文明，都没有掌握这种堪称恐怖的技术！
“指挥。”
一旁，传来了同僚的声音：“我们需要改变战术了。”
小灰人指挥回过神来。
看着屏幕中迅速减少的小型战舰，它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冷静下来的它，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大忌！
添油战术。
看着不断向包围圈外突围的人类舰队，它咬了咬牙，沉声问道。
“我们还需要多久抵达目标位置？”
“指挥，只要十分钟！”
听到这话，指挥犹豫片刻，下定了决心。
它不准备和这二级文明耗下去了！
对方无比强大的学习能力，让它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于是，它再次发起了舰队广播。
“所有战舰，停止进攻！”
“与敌方舰队保持一定距离！”
“将它们驱赶向目标地点，准备旗舰入场！”
第366章 超光速航行
人类舰队。
赵子杰皱了皱眉头。
‘教授，对方似乎改变策略了。’
他通过脑电波读取装置向吕永昌发送信息道。
很快，吕永昌的回应便出现在他面前的全息投影上。
‘不错。’
‘根据零提供的数据，对方的攻击频率大幅度降低，与我方星舰也保持着较远的距离。’
‘看起来，就像是……’
‘在驱赶我们一样。’
赵子杰眼中精光一闪。
说的不错！
正是驱赶！
而且，是有目的的驱赶！
随着他的心思一动，面前的全息投影迅速放大。
星图上，白色光点已然将蓝色光点的退路全部封死，只留下了一条往前的通畅大道！
‘看来，对方在前面已经做好了埋伏。’
‘子杰，你准备怎么做？’
吕永昌再次发来了信息。
赵子杰皱着眉头查看了一番星图。
根据星图的信息，舰队前进方向没有任何异常。
无论是主动侦测设备，还是光学望远镜阵列，都没有发现敌舰的踪迹。
斟酌许久后，他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将计就计，杀鸡儆猴。’
短短八个字，完美地表达了他的计划。
但其中蕴藏的风险，却是难以估量的！
吕永昌看着面前的这八个汉字，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他有心反对，但作为科技方面的指挥，他深知，不能过多干涉对方的决定。
因此。
在纠结片刻后，他向赵子杰发送了一条信息。
‘能说说理由吗？’
见到吕永昌没有直接反对自己的计划，赵子杰也稍稍松了口气。
他振作精神，迅速向吕永昌传递信息。
‘首先，我们可以简单猜测一下对方这么做的理由。’
‘无非就是有更先进的舰队在等着我们。’
‘这其中，有很大的可能是对方文明的旗舰。’
‘面对这种做法，更稳妥的做法，自然是选择调转航向，与面前这些战舰厮杀。’
‘但是，无论如何，我们最终都会和对方的旗舰碰面。’
‘如果，我们动用二维碎片，直接解决对方的旗舰……’
吕永昌紧皱的眉头逐渐舒缓。
斟酌片刻后，他点了点头。
‘就按你说的做。’
……
命令下达。
人类舰队开始加速，朝那条唯一的“生路”冲去！
几分钟后。
吕永昌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另一台深海舱内的赵子杰，也是相似的一副表情！
原因无他。
全息投影中，呈现的是来自光学望远镜的画面。
画面中，是一艘表面破烂不堪的庞大星舰。
星舰体型很大，粗略测量，长度达到了万米级别。
和它相比，即便是【地球号】，也显得格外渺小。
但是！
这并不是重点。
高等文明的星舰，并不能让吕永昌如此失态。
重点在于，这艘星舰的出现方式！
几分钟前。
因为心中有所防备，吕永昌特地调出了光学望远镜的实时画面，用肉眼观测人类舰队前方的宇宙空间。
宇宙无比深邃。
除了远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恒星，他没有发现任何星舰的踪迹。
一时间，他甚至怀疑，自己和赵子杰是不是想多了。
对方文明，会不会是发现己方舰队的战斗力超出预期后，选择了退缩？
这一怀疑，一直持续到十秒钟前。
十秒钟前，吕永昌眼前，还是那个无尽黑暗的辽阔宇宙。
但下一刻，一艘庞然大物突兀地出现在这个辽阔宇宙当中！
并正好挡在了人类舰队的前进方向！
星舰出现的方式极为诡异。
就像是……取消了隐身，蓦然出现在人类的面前一样！
而这艘万米级别战舰的身份……
不用多想，必然是对方文明的旗舰！
与此同时！
“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彻指挥中心！
“警报！”
“侦测到敌舰雷达信号！”
“信号强度：极高！”
“当前距离：10光秒。”
随着光学望远镜侦测到敌方旗舰的影像，主动侦测设备也发现了对方的雷达信号。
奇怪的现象发生了。
“侦测到敌舰雷达信号，距离：11.1光秒！”
“错误！”
“侦测到敌舰雷达信号，距离：9.99光秒！”
“错误！”
“……”
一连串泛着鲜红色的警报在吕永昌面前刷屏而过。
吕永昌不由愣在了原地。
这……
什么情况？
他再次看了一眼面前的全息影像。
对方的战舰依然停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的同时，向周围发出无比强大的全频段侦测信号，以此来向人类彰显自己的存在。
在光学望远镜的观测数据中，人类舰队与敌舰的距离正在不断缩小。
而第二个9.99光秒的距离数据，显然符合这一观测结果。
那么……第一个信号是怎么回事？
对方只有一艘旗舰，而且它没有任何动作，但前后出现了两个距离不同的雷达信号？
这算什么？
忽然，一个令人惊悚的想法在吕永昌脑海中浮现出来。
‘零。’
‘将对方运动速度设定为超光速，再次进行验算！’
随着吕永昌的命令下达，不断刷屏的错误提示瞬间消失。
“教授。”
“计算结果显示，对方旗舰的运动速度为1.1倍光速。”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看到结果的那一刻，他还是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深海液。
超光速航行技术！！！
竟然是超光速航行技术！！！
吕永昌看向全息影像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畏惧和恐慌中，夹带着些许的狂热和贪婪。
如果，可以俘虏这艘战舰……
“侦测到不明通讯请求。”
“信号来源：前方9.98光秒处。”
零的声音打断了吕永昌的思绪：“是否接收？”
吕永昌沉吟片刻，用力点了点头：“接收！”
【未知的科技文明，止步！】
【交出80%的物资和所有科技资料，你们可以安全离开！】
由于通讯信息内附带了字典信息，零很快就完成了信息的解读。
信息完成解读的那一刻，那些跟在人类舰队身后的敌舰群也加速赶到了现场，并将人类舰队牢牢包围起来。
第367章 引力透镜效应
小灰人旗舰内。
位于首位的舰队指挥，看着不断减速的人类舰队，眼中露出了一抹得意之色。
“指挥！”
“千万不可放松警惕！”
嘈杂的呼喊声从指挥大厅一角传来。
小灰人指挥的兴致被打搅了，面色一沉，迅速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从服装上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出，它们属于地位较低的技术人员。
舰队指挥没有说话，只是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一众技术员旁的小灰人。
“指挥。”
“它们负责了本次敌对文明的实力评估。”面对指挥问询的目光，小灰人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听到这话，指挥眼中瞬间闪过一道寒芒！
在他看来，正是这些评估人员给出了“错误”的信息，导致小灰人舰队遭受了无谓的损失！
“指挥！”
“不可轻举妄动！”
“对方……”
一名技术员见到舰队指挥朝自己看来，语气急促地说道。
它冷哼一声，直接打断了技术人员的话语，用无比森严的语气说道：“瞪大你们的眼睛给我好好看看！”
“对方就是一个二级文明！”
“可，可是……”刚才说话的那名技术员快速扫了一眼前方的大屏幕。
大屏幕中，人类舰队已经被小灰人舰队全面包围。
唯一的一条生路，也被它们的旗舰所阻拦。
此时此刻，人类舰队的航行速度正在不断衰减。
毫无疑问，这支二级文明的舰队，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
“可是什么？！”
听到技术员反驳的话语，舰队指挥脸色一沉，厉声喝道：“1771号技术员！”
“注意你的态度！”
“因为你们团队提供的错误情报，舰队遭受了大量无谓的损失！”
“根据文明最高法案第113条，你和你的同伙将被判处死刑！”
“难道，你还想为自己辩解吗？”
那名技术员面色灰白地抬起头，看着神色严肃的舰队指挥，缓缓摇了摇头。
“我，我不想辩解。”
“但我仍想提醒您一句话。”
这次，指挥没有打断他的话语，而是默默地看着它，用眼神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技术员定了定神，再次说道：“对方文明目前的表现，确实是二级文明，这点没有疑问。”
“但您别忘了，它们可以轻易入侵我们的计算机系统。”
“甚至，它们刚才在战场上的表现，您应该也看到了。”
“因此，我建议……”
“行了行了。”舰队指挥满脸厌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技术员的话语。
“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
“但，二级文明就是二级文明。”
“哪怕它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计算机技术，它也还是一个二级文明。”
“面对四级文明的星舰，除了投降，它们没有任何选择！”
说完，他朝一旁的小灰人使了个眼色。
下一刻，在小灰人的拖拽下，这些技术员被拖离了指挥中心。
原本有些嘈杂的指挥中心，也再次恢复了安静。
舰队指挥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前方的大屏幕：“对方有什么动静吗？”
“报告！”
“目前没有接收到任何回应信息。”
指挥冷哼一声：“二级文明就是二级文明，估计是没明白和我们的差距有多大吧。”
这艘四级文明的战舰，还是不久前刚得到的。
想到己方文明当时的震惊，它的眼中顿时出现了几分恶趣味。
“准备一下，60秒之后，旗舰进入曲率航行状态。”
“给这些渺小的虫子露一手。”
“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四级文明的科技！”
……
【地球号】内。
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的信息，脸色一变再变。
果然。
对方是以“抢劫”为生的星际海盗文明！
和地球时的海盗不同，这些星盗，除了抢劫各类物质资源，还有不同文明的科研资料！
‘教授！’
赵子杰的通讯再次传来：‘动用二维碎片吧！’
‘我不信它们能抵挡二维碎片的攻击！’
这一次，吕永昌缓缓摇了摇头，否决了赵子杰的提案：‘先不急。’
‘对方有极大的可能掌握了超光速航行技术，最高航行速度和机动性远超我们的战舰。’
‘直接动用二维碎片，成功率太低了。’
‘那我们现在……’赵子杰有些纠结地看着全息投影中越发密集的包围网，‘时间拖得越久，对我方就越不利！’
吕永昌用力吸了一口清凉的深海液，清醒了一下自己有些发热的头脑。
‘你说的不错。’
‘因此。’
‘我们需要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只有足够震撼的打击，才能镇住这群星际海盗！’
‘至于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有等待。’
话音刚落，零的声音便在指挥中心内响起。
“教授，检测到异常现象！”
全息投影画面迅速转变。
人类舰队正前方的敌方旗舰，首尾两端赫然放出了极其强烈的光芒！
‘这是……’吕永昌愣愣地看着全息投影，‘这是什么？’
武器系统？
不，应该不是武器系统。
对方想要的，应该是物资和科研资料。
直接动用大规模杀伤武器不符合对方的利益。
正当吕永昌疑惑之际，零的声音再次响起。
“教授，检测到引力透镜效应。”
听到这话，吕永昌神色瞬间大变！
引力透镜效应！
这是在大质量天体附近才会发生的现象！
大质量天体的强大引力，会让时空发生一定的畸变。
从而导致一个神奇的现象。
光线在经过这些大质量天体的时候，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弯曲。
至于这个现象的具体表现……
很简单。
当观测者与光源的直线上有一个大质量天体时，观测者会因为引力透镜效应导致的光线弯曲现象，观测到一个或者多个像，而这些像，都偏离了其原本的方向。
随着零的话音落下，面前的全息投影中，瞬间出现了十多副星图。
这些星图，以时间顺序依次排列！
通过这十多副星图的对比，吕永昌轻而易举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敌舰周围星光的扭曲程度正在随时间推移而不断增大！
第368章 旗舰入场！维度打击舰
再结合一旁的各种检测数据。
不难得出结论。
敌方星舰周围，正在出现一个无比强大的引力！
引力操控技术！！！
吕永昌双眼瞪大了一圈，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全息投影，试图从外在表现解析其内部蕴藏的原理。
很显然。
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至少，对于目前的吕永昌和人类文明来说，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就像……
一名刚学会使用工具的原始人，看到一台在平整马路上飞速疾驰的轿车一般。
无从下手，无法理解。
‘零，试试看，借助引力透镜现象，对星舰周围的引力进行逆推建模！’
吕永昌迅速放弃了肉眼观察，直接向零下达了命令。
和寻常任务不同，这个任务的计算量极其庞大。
即便是零，也需要不少时间。
星图中，一个3D模型从零到有，一点点呈现出来。
一个形状奇特的“泡泡”。
“教授，根据实时观测，异常引力主要集中在这部分区域。”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前方的全息投影。
投影中，敌舰表面的亮光愈发耀眼。
忽然。
它消失了。
吕永昌瞳孔猛地一缩：‘零，敌舰为什么消失了？！’
“正在搜寻……”
“检测到敌舰雷达信号。”
“敌舰信号正在迅速远离！”
“远离速度：1.1倍光速！”
一串串汉字在吕永昌面前依次跳出，不断震撼着吕永昌的心脏。
联想到前面出现的巨大“泡泡状”引力源，吕永昌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曲率航行！
绝对是曲率航行！!
只是……
好端端地，对方为什么要选择离开？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个问题，全息投影中，再次出现了敌舰的身影。
它……逛了一圈又回来了？
零的播报声也后知后觉地响起。
“警报！”
“检测到敌舰信号正在靠近！”
吕永昌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心中忽然浮现起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
难道……
对方这是在亮肌肉？
“检测到来自对方旗舰的信息，是否接收？”
吕永昌神色古怪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沉默许久后，下达了命令。
‘接收。’
【未知的科技文明，相信你应该认识到我们之间的科技差距了。】
【再重申一遍，交出80%的储备物资和全部研究资料，包括计算机技术，你们可以安全离开。】
【我们会给你们留下足够抵达最近恒星系的燃料和物资。】
……
小灰人舰队指挥用轻蔑的目光看着大屏幕中的人类舰队。
这下，对方应该清楚地认知到双方的实力差距了吧？
想到很快就能得到对方那神奇的计算机技术，它眼中顿时升起一丝火热之情！
如果它们的舰队能有这种辅助技术……
它甚至敢去找完全体四级文明的麻烦！
“对方有回应了吗？”
它漫不经心地询问道。
“目前还没有……”一旁传来了下属汇报的声音，“不，不对劲！”
“指挥，对方舰队的阵型正在发生变动！”
“它们不准备投降！”
小灰人指挥脸色一沉。
该死的虫子！
“开启引力护盾和磁场护盾。”
“切记，不得随意攻击。”
“对方的计算机技术，对我们文明有大作用！”
“……收到！”下属眼中闪过一点忧虑，但还是开口应道。
……
【未知的科技文明，奉劝你们不要挑衅我们的耐性！】
【立刻交出……】
一行行信息不断地出现在指挥中心的全息投影中。
赵子杰深深吸了一口深海液，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一嘴苦涩。
‘教授，直接攻击吗？’
吕永昌点了点头，冷笑着发出了一道信息。
‘直接攻击！’
‘不出意外的话，对方应该是发现零的存在了。’
‘它们想要俘虏我们，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等对方放松警惕，再……’
赵子杰眼中闪过激动之色：‘收到！’
终于可以使用这枚大杀器了！
……
在赵子杰的命令下，人类舰队的阵型缓缓改变。
球形的防御阵型中央，逐渐裂开一道宽阔的口子。
在一众小型星舰的包围下，【地球号】正对着敌方旗舰缓缓驶出。
旗舰入场！
至于【地球号】周围的小型星舰，它们有一个独特的名字。
【维度打击舰】！
这场反击战，由【地球号】打响了第一枪！
一道幽蓝色的激光径直朝位于前方的敌方旗舰射去！
紧跟其后的，是无数的电磁炮弹丸和电浆炮弹！
身处【地球号】内的吕永昌，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全息投影。
“检测到引力透镜现象！”
零的提醒声响起。
与此同时，那道笔直的幽蓝色激光，在距离敌方旗舰不远处，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绕过了敌舰。
吕永昌心里一沉。
引力护盾！
紧随其后的是电磁炮和电浆炮弹。
毫无悬念，它们都被磁场护盾所阻挡。
虽然他心里早有预期，但看到这一幕场景时，心底仍然升起了一丝绝望。
至此，人类的武器，连碰都碰不到对方的旗舰。
至于原有的解决方案……
即便是千舰炮火齐发，敌方旗舰表面的护盾生成装置也没有出现任何波澜。
【未知文明，不要再做无用功了。】
又一条来自敌方的信息出现在全息投影中。
搭配着这条信息，敌方的包围网开始不断缩小，敌方旗舰也顶着上千艘【金乌】战列舰的炮火缓缓前进！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
一艘体型渺小的【维度打击舰】脱离了队伍，迅速朝前方冲去！
在冲出一段距离后，维度打击舰前方的炮口缓缓开启。
在二维碎片控制装置的作用下，一枚小小的二维碎片从炮口疾射而出！
……
小灰人舰队，这一刻也注意到了这艘冲出阵线的微型星舰。
“这是什么？”
舰队指挥皱了皱眉头，下意识朝一旁的技术员问道。
没有任何回应。
它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想起来了，那些技术员被下令拖走了。
“击毁它！”
它没有多想，直接下达了命令！
第369章 引力炸弹！无法阻挡
【地球号】
“二维碎片发射成功！”
零的声音响起，为人类舰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吕永昌重重地呼出了肺内的深海液，眼中透出了几分轻松的神色。
作战计划成功了！
虽然目前二维碎片还没抵达目的地，但了解二维碎片威力的他深知，敌方旗舰的生命，在二维碎片发射成功的那一刻，已然进入了倒计时！
“警告！”
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敌方雷达已锁定我方维度打击舰！”
话音刚落，一道泛着深紫色的粗大光束从旗舰侧面悍然射出！
和其余敌舰配备的激光武器略有区别。
旗舰上的激光武器，光是直径就达到了数十米！
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激光柱”！
通过其夸张的口径便可窥见其蕴含的庞大能量！
与此同时，敌方旗舰首尾刺眼的光芒出现了片刻的闪烁。
在吕永昌的注视下，这道紫色激光束仿佛没有受到周围引力场的影响，径直射向完成任务的维度打击舰！
轰！
在这等威力的激光武器攻击下，维度打击舰就像是纸糊的一样，瞬间被射了个对穿！
随后，剧烈的爆炸火光在远处亮起！
亲眼目睹维度打击舰被毁，吕永昌眼中却没有丝毫心痛。
原因有二。
其一，维度打击舰的发射任务已经完成，而没有二维碎片的维度打击舰，不过就是一艘稍微高级一点的小型星舰而已。
或许其中的二维碎片控制装置还有些价值，但在这种级别的战争中，这点损失并不值得心痛。
其二，自然是刚才的异常状况吸引了他的全部心神！
根据零的模拟，对方旗舰周围存在一个完整的引力护盾。
来自敌舰的激光武器，没道理不受引力护盾的影响！
至于临时关闭引力护盾……
别开玩笑了！
人类舰队的激光武器一直没有停止，但直到现在，依然没有一道激光武器命中敌舰！
哪怕是对方发射激光武器的时候！
‘零！’
吕永昌语气急促地发出了询问：‘为什么对方发出的高能激光束没有受到引力护盾的影响？！’
‘刚刚发生了什么？！’
人类的肉眼，已经无法观测那一瞬间的变化。
他迫切地需要各种高精度观察设备的数据！
“教授，观测到一瞬间的引力变化。”
随着零的声音响起，全息影像中的3D模型发生了些许变化。
敌舰首尾闪光发生的那一刻，原本浑然一体，包裹着敌舰的引力护盾，忽然“裂开了”一条缝隙！
而那道深紫色的激光，正好从这道引力护盾的缝隙中穿过！
随后，缝隙迅速闭合，完整的引力护盾再次成型。
整个过程，只维持了千分之一秒的时间！
吕永昌看着眼前的一串串数据，眼中透出了深深的震撼和惊恐。
这就是四级文明的手段吗？
能如此精准地操控引力……
难以置信！
‘零，二维碎片到什么地方了？’
他深吸一口深海液，将注意力从前方的战舰中抽了回来。
缩小在一旁的全息投影迅速放大。
那是来自光学望远镜的画面！
一片面积仅有5平米的灰色“画片”，毫无声响地朝正前方的敌舰“滑”去。
看着那不起眼的“画片”，吕永昌不由捏了把汗。
不知道，这二维碎片，到底能不能穿过敌舰的引力和磁场护盾！
……
“目标已成功摧毁！”
毫无波动的电子声在旗舰内响起。
小灰人指挥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吧，即便有出众的计算机科技，对方也不过是一个二级文明！”
“充其量，不过就是一只个头大一点的蚂蚁而已！”
一阵高频刺耳的警报打断了他的话语。
“警报！”
“光学探测设备检测到不明物体！”
“警告！不明物体正在靠近旗舰！”
指挥中心正前方的屏幕画面迅速变换。
来自光学探测设备的影像出现在一众小灰人面前。
那是一块灰色的“画片”。
只是一眼，舰队指挥的脑海中便升起了一股浓烈的违和感。
感觉，这玩意儿不应该出现在三维宇宙当中。
密密麻麻的数据在一旁的屏幕中呈现。
当看到厚度数据后跟随的那一串错误代码时，指挥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虽然他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又能造成什么效果。
但他清楚。
这来自敌方文明的造物，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击毁它！”
“快！”
看着屏幕中不断缩减的距离，指挥的声音也变得尖锐高亢起来！
深紫色的高能激光束一马当先！
旗舰首尾的光芒再次发生闪烁，完整的引力护盾顿时裂开了一条缝隙，以供激光束通过！
直径数十米的“激光柱”直接吞没了那块小小的灰色画片。
几秒钟后。
深紫色的激光束缓缓消散。
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灰色画片表面没有丝毫损伤，甚至，它依然维持着原有的航线，以极快的速度向旗舰逼近！
“嘶！！！”
指挥猛地倒抽一口凉气，高亢尖锐的声音中夹杂了几分颤意！
眼前的画面，让它迅速意识到了这不起眼的小画片的不凡之处！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快！继续攻击！！”指挥手忙脚乱地按下了面前的几个按键，“绝对不能让它靠近我们！”
一时间，炮火齐鸣！
深紫色的激光束，闪烁着电弧的电浆炮弹……
这些威力无与伦比的弹药，宛若不要钱一般朝着那仅有5平方米大小的灰色画片冲去！
但……
无济于事！
一轮轮轰轰烈烈的爆炸中，这枚灰色画片，坚定不移地朝着旗舰的方向飞来。
舰队指挥身上的灰色逐渐褪去，灰白色的身躯微微颤抖。
它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厉声下达了命令。
“发射引力炸弹！”
引力炸弹，是它们文明压箱底的武器。
俘获这艘四级文明战舰的时候，它们有幸在战舰仓库中发现了十枚引力炸弹。
在试验武器的时候消耗了一枚。
现在也就剩下了最后九枚。
第370章 二维化的旗舰！第二枚二维碎片
旗舰腹部舱门迅速开启。
说是炸弹，其实它的外形更像是古老的电磁炮炮弹。
在自动化设备的运作下，这枚引力炸弹被投入了专用的发射器。
经过短暂的加速后，它被抛向远处的灰色画片。
舰队指挥握紧自己孱弱的拳头，呼吸急促地看着前方的屏幕。
两者的距离迅速接近。
嗡！
引力炸弹被引爆了。
一阵莫名的波动从炸弹内部传出。
只是一瞬间，表面圆润的引力炸弹便被强大的引力“压缩”成了一个实心的圆球！
整体体积，缩小了何止上百倍！
甚至，就连远处的小灰人战舰，也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影响！
一些小型战舰，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引力，硬生生拽离了原本的位置！
人类的舰队，自然也无法躲避这阵引力。
在引力炸弹的作用下，原本停止的舰队，整整被“拖拽”了上百千米！
所幸。
这阵无比强大的引力来得快，去的也快。
没过多少时间，它便迅速衰减至零。
“这下，应该可以了吧？”
小灰人舰队指挥眼中透出一丝期盼，将目光投向前方的屏幕。
当他看清楚画面的时候，他的脸色骤然大变！
那枚灰色的画片，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仍然“我行我素”地按照原有的轨道行进着！
指挥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身上灰色皮肤的颜色迅速变浅！
不仅是他，旗舰内的所有小灰人都是相同的模样！
“……逃！”
“快逃！！！”
舰队指挥颤抖而尖利的呼喊声在指挥中心内响起：“立刻进入曲率航行！”
“指挥，引力发生器需要30秒启动时间！”
“我们还剩多少时间？！”指挥身子剧烈颤抖，满脸惊恐地询问道！
“……十秒。”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屏幕中那枚灰色画片，悄然穿过了两层护盾。
无论是磁场护盾，还是引力护盾，都无法阻拦它的脚步。
就好像，这只是一个投影，而不是一个实体一样！
“后撤！！”
“加速后撤！！！”
一时间，小灰人指挥只感觉头皮发麻！
鬼知道，这玩意儿碰到己方旗舰会发生什么！
鬼知道，一个小小的二级文明，是怎么拥有这种级别的武器的！！！
他来不及思索，直接按下了面前控制台上的几个按键。
霍尔推进器的光芒迅速增加！
长达万米的星舰开始缓缓移动。
但很显然。
面对高速移动的二维碎片，这艘庞然大物，已经错过了最佳逃亡时间！
“引力场发生器成功启动。”
“曲率泡生成中……”
“警告！一级接触预警！！”
电子播报声，充斥着整个指挥中心。
而那片象征着死亡的灰色二维碎片，坚定而快速地逼近着小灰人舰队的旗舰！
一时间，两方文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枚小小的灰色碎片吸引了过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它悄然没入了庞大的旗舰内部。
下一刻。
一阵无比刺眼的强光从两者接触的位置放出！
宛若一颗恒星，在黑暗的宇宙中冉冉升起！
其散发的无尽光芒，并没有给人带来一丝一毫的温暖，反而充斥着无尽的冰冷杀机！
……
熟悉的景象再次出现。
吕永昌知道，二维碎片已经成功命中敌方战舰了。
他用力呼出了一口深海液，默默感叹道：‘结束了。’
光学望远镜传回的画面中，伴随着无比强烈的光芒和热量，一片“薄薄”的画卷出现在众人面前！
准确地来说，这画卷，并没有厚薄的概念！
画卷内，清晰地呈现着敌方旗舰的每一处细节。
如果人类的天文望远镜足够强大，甚至可以看到里面最细小的一颗螺丝！
这一幕神奇的景象并没有维持多少时间。
只是短短几秒，这阵无与伦比的强光迅速熄灭，而周围的高温，也迅速冷却！
在三维宇宙的侵蚀下，二维化的旗舰再次恢复了第三个维度。
但经历了二维化的旗舰，内部各种材料和结构已经被彻底破坏！
这艘长达万米，气势磅礴的星舰，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逐渐化成了一片松散的星际尘埃。
‘教授！’
赵子杰发来的信息在吕永昌眼前闪烁：‘战争还没结束！’
‘我需要再发射一枚二维碎片！’
吕永昌瞬间明白了赵子杰的想法。
他点了点头，发出了同意的信息。
就在敌方舰队呆愣在原地的时候，第二艘维度打击舰悄然驶离了原地。
……
一分钟后。
小灰人舰队从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中渐渐回过神来。
在一名名舰长的独立控制下，原本紧密有序的包围网迅速变得松散起来。
一部分小灰人战舰，试图向前行驶，对人类舰队发起进攻。
而另一部分小灰人战舰，则缓缓向后撤离。
显然，旗舰的“暴毙”，对整支舰队的士气都是致命的打击！
几艘体型在五千余米的次级旗舰，在这个时候驶离了原地。
……
随着这些次级旗舰的动作，原本散乱的舰队再次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似乎，次级旗舰内的指挥人员，正在接管旗舰的权柄，并组织舰队再次发起攻击！
很明显，它们认为，这种级别的攻击，对于二级文明来说，是不可复制的！
就在这群星盗准备再次发动进攻时，又一道无比强烈的光芒出现在舰队当中！
短短几秒钟后。
一幅极其优美的画卷再一次呈现在众人面前！
只不过这一次，变成画卷的是一艘长度达到5500米的次级旗舰！
面对二维碎片的打击，次级旗舰显然落得个同样的下场——散漫的星际尘埃便是它的最终宿命。
第二枚二维碎片的攻击，彻底击碎了小灰人舰队为数不多的士气。
它们就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区区一个二级文明，竟然能掌握这种大杀器！
在见到人类舰队派出第三艘维度打击舰的时候，也扛不住这顶天的压力了。
当次级旗舰尾部的霍尔推进器亮起光芒的时候，整支舰队顿时陷入了混乱！
一时间，包围网中无数小型星舰，纷纷调转方向，启动霍尔推进器之后四散而逃！
第371章 反劫掠
看着全息投影中呈鸟兽散状的敌方舰队，吕永昌不由愣了愣神。
什么情况？
这军心，未免太松散了些吧？
他甚至都做好发射第三枚二维碎片的准备了！
结果呢？
对方的次级旗舰竟然逃跑了？！
《决战将至，敌舰竟然转身跑路》？！
虽然觉得有些离谱，但联想到地球时代的土匪和海盗，一切忽然又合理了起来。
无数念头在吕永昌脑海中一闪而过。
但最后，它们都汇成了一个简单的指令！
‘追击！’
‘必须俘虏几艘敌方中大型战舰！’
‘人类进入三级文明的希望，就在它们身上了！！’
想到中大型星舰表现出来的磁场护盾科技，吕永昌眼中顿时爆出一道精光！
至于赵子杰，在一瞬间的错愕之后，也反应了过来！
他第一时间打开了全舰队广播功能，并下达了命令。
‘全员听令！’
‘随意攻击！’
‘不管你们怎么做，给我拦住那几艘中大型星舰！’
‘现成的护盾科技就摆在眼前，能不能拿到，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
轰！
命令下达的那一刻，人类舰队，沸腾了！
可以说，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红了！
护盾科技！
那可是护盾科技！
在刚才的战争中，几乎每一位舰长都对这乌龟壳一般的护盾恨之入骨。
没办法，目前人类掌握的武器，除了高能激光束和二维碎片，几乎每一个都会受到磁场护盾的影响。
二维碎片不用多说，战略级武器，不能乱用。
而高能激光束……对于动辄成百上千米的大型星舰来说，威力太过微弱。
为了打赢刚才的突围战，这些舰长可以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也正是如此，他们对护盾科技的重要性有无比深刻的认知！
这乌龟壳，放在敌舰身上，那是令人无比头痛的存在。
但要是放在己方战舰身上……
那可是神器！
试问，谁不想在“打架”前给自己身上套几个盾，刷几个增益buff呢？
虽然没有增益buff，但给身上套护盾的机会，就在眼前！
于是……
‘给老子狠狠地打！’
‘看到那几艘最大的战舰没？所有弹药，给我往那边灌！’
‘千万别给我省！这场战争结束了，要是让我发现还有一颗炮弹，你们都给我去重力舱拉练！’
‘这几艘次级旗舰，一艘也别想跑！’
几乎每一艘【金乌】战舰的内部通讯频道中，都充斥着类似的信息。
在这些红了眼的舰长命令下，每一艘【金乌】战列舰，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疯狂地将仓库中的弹药喷吐出去！
高能激光束，电磁炮，电浆炮，等离子鱼雷……
甚至，一些【金乌】战列舰，把存放了许久的超大当量氢弹也搬了出来！
不管有没有用，先发射了再说！
一时间，“狭小”的宇宙空间中，充斥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而这些武器的目标，统统指向那几艘体型最大的次级旗舰！
……
小灰人舰队。
一号次级旗舰。
“它们疯了？！”
一名小灰人舰长猛地瞪大了双眼，看着屏幕中不停闪烁的预警信息，它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
当它发现几乎所有攻击的目标都是几艘次级旗舰后，
作为以劫掠为生的星盗文明，它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对方这么做的用意！
他灰色的皮肤顿时变得一片灰白，身子也剧烈抖动起来，背后也升起了一股浓烈的寒意！
气抖冷！
这该死的二级虫子，竟然想“反劫掠”它们！
眼瞅着第一轮打击就要到来，小灰人舰长咬了咬牙，厉声喝道：“停！”
“不能再逃了！”
“联系其余几艘次级旗舰，我们需要合作！”
……
另外三艘次级旗舰，没有例外，也陷入了被围攻的危机当中。
它们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来自一号次级旗舰的合作请求。
三号次级旗舰，舰长在看到满屏幕的预警信息后，没有任何犹豫，果断选择了联合。
在舰长的命令下，三号次级旗舰迅速调转航向，一边提高护盾生成装置的运行功率，一边飞快地朝一号次级旗舰驶去！
至于二号和四号次级旗舰……
它们仍然保持着原有的航线。
至于原因……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
当你和同伴被一只熊追赶的时候，你不需要跑多快。
只要快过你的同伴就行。
很残酷，但也很现实。
但这两位舰长，显然忽略了一个东西。
人类文明，真的是“熊”吗？
……
漫天的炮火吞没了四艘次级旗舰。
黯淡的星空，再次被这短暂而绚丽的火光照亮！
在饱和式打击到来之前，一号和三号次级旗舰，迅速达成了合作协议！
为了节约时间，两艘旗舰一边相向而行，一边用激光武器尽可能拦截着射向对方的炮弹。
不得不说，这一应对策略相当不错。
至少，在互相解决一部分炮弹后，它们的护盾生成装置勉强扛住了这一轮饱和式打击。
至于二号和四号次级旗舰……
在选择各自逃命这条道路的时候，它们的结局就已然注定！
幽蓝色的等离子体不断地在这两艘次级旗舰附近爆开，随后在磁场护盾的影响下“滑”向两侧。
源源不断的饱和式打击，让护盾生成装置迅速过载！
随着两道强光闪过，两艘次级旗舰周围的磁场护盾缓缓消散。
一团团幽蓝色的高温等离子体直接轰在两艘战舰的装甲之上！
轰！
轰！！
两道无比灿烂的火光出现在战场的一角！
但是！
人类舰队内的气氛却无比的古怪。
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相反……
懊悔中夹带着几分心痛。
‘TMD！！’
‘是哪个小兔崽子放的电浆炸弹？！’
‘眼瞎了吗？！没看到它们的磁场护盾都被打破了吗？！’
‘两艘啊！这可是两艘次级旗舰！！！’
‘TNND！都给劳资打起精神来！要是再打爆一艘，你们自己看着办！！’
面对舰长们的斥责，底下的星舰驾驶员脸上写满了苦涩。
明明说好了，要把所有炮弹打出去。
这怎么还带变卦的呢？
难。
太难了！
第372章 尊敬的高等科技文明，我们投降
另一边。
小灰人一号和三号次级旗舰。
看到友方次级旗舰爆炸的火光，两名舰长脸上都写满了惊恐。
可以预见，如果手上只有两艘次级旗舰，等待它们的，只会是相同的结局！
它们试图向舰队下达命令，联合抗敌。
但兵败如山倒。
一艘旗舰，三艘次级旗舰的毁灭，彻底摧毁了整支舰队的信心。
几乎没有人理会两名舰长在通讯频道中的嘶吼。
所幸。
二号和四号次级旗舰爆炸之后，人类舰队的攻势舒缓了不少。
即便如此，这源源不断的密集攻势，也不是寻常战舰能承受的。
纵然是次级旗舰，在这等攻势下，也无法全力加速逃亡。
而人类文明的战舰，在这一刻划分成了两拨。
其中一拨，依然进行着原有的火力压制任务。
另一拨，则是加速朝两艘次级旗舰飞来！
途中，无数小型无人机从【金乌】战列舰腹部飞出，围绕着庞大的金乌战列舰缓缓盘旋。
这些无人机和战列舰，逐渐形成了一个缓缓缩小的球形包围网。
看着那越来越眼熟的阵型，两名舰长脸都白了。
“该死的虫子！”
一号次级旗舰的舰长愤怒地低吼道：“它们竟然使用我们的战术！”
通讯频道内，传来了另一名舰长满是苦涩的声音。
“别管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了。”
“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应该是如何解决这个该死的包围网！”
当初，它们对别的文明使用包围网战术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陷入敌方的反包围网啊！
“或者……”
迟疑片刻后，三号舰长犹豫着再次开口说道：“我们投降吧？”
“不行！！”
三号舰长的提案受到了强烈的反对！
“从走出母星开始，我们拉托尔文明就没有投降的历史！”一号舰长低声怒吼道。
“它们只是一个小小的二级文明！”
“我绝不允许一只虫子爬在我们头顶耀武扬威！！”
“可是！”三号舰长语气也变得强烈起来，“它们向旗舰发射的武器……”
一号舰长说话的声音猛地一顿。
想到那种神奇而恐怖的武器，它的眼中便透出了几分惊恐。
但很快，它便用力摇了摇头。
“不，不会的！”
“这种武器绝对不是二级文明能拥有的科技！”
“或许和我们一样，它们走了狗屎运，从什么地方得到了这些武器。”
“我可以肯定，现在它们手上已经没有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了！”
一号舰长的语气越来越肯定，甚至还有些激动起来：“对！肯定没有！”
“不然它们不会一次性发射两枚武器！！”
“狡猾的虫子，它们是想震慑住我们！”
通讯频道中沉默了一会儿，再次传来了声音。
“希望如此。”
“但对方的包围网快成型了，我们还能怎么办？”
一号次级旗舰的舰长没有说话，而是瞥了一眼前方的大屏幕。
他的脸色舒缓了不少。
得益于这个逐渐缩小的包围网，那些还没来得及逃离的战舰，被迫向两艘次级旗舰靠近。
“或许，我们还得感谢这只虫子。”它喃喃自语道。
面对通讯频道中急促的询问，它沉吟片刻，嘴角微微上扬。
“该怎么做，对方不是早就告诉我们了吗？”
“可我们没有那些巨型烟雾弹！”三号舰长立马想到了人类舰队的应对方式，但转念一想，它的脸色再度难看起来。
“看看周围。”一号舰长语气阴冷地说道，“这些战舰，难道不能充当烟雾弹吗？”
听到这话，三号舰长猛地一惊。
它神色几度变换，最后用力咬了咬牙，狠声道：“好！”
……
时间缓缓流逝。
由【金乌】战列舰和小型无人机构成的密集包围网终于成型。
看着包围网内部挤成一团的敌舰，吕永昌嘴角微微上扬，主动发出了人类文明的第一条信息。
【投降，或者灭亡？】
短短四个字，却给包围网内的敌舰带来了无尽的屈辱！
一号次级旗舰内，舰长那灰白色的身体微微颤抖，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怒吼！
它遏制住心里的怒火，编辑了几条信息。
【拉托尔文明，绝不投降！】
【该死的虫子，你们骗不了我们！】
【你们手上，已经没有了那种神奇的武器！】
【开战吧！】
【看看是我们撕毁你们的包围网，还是我们被你们的战舰绞杀！】
点击发送的那一刻，它朝着舰队通讯频道内低吼道：“所有战舰，准备突围！！”
话音还没落下，前方严密的包围网，忽然裂开了一条缝隙。
这突然发生的异常现象，让两名舰长不由愣了愣神。
很快，两人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因为，一行文字出现在它们面前的屏幕上。
【如你所愿！】
下一刻！
整整48艘小型星舰，顺着这道缝隙驶入包围网中！
星舰虽小，但没有一个小灰人敢轻视它们。
原因无他。
它们的旗舰，就是毁在这不起眼的小型星舰手上！
那宛若纸片一样的武器，至今让这些小灰人感到惊悸！
“不！”
“不可能！！！”
一号次级旗舰的舰长双眼瞪大，发出了一声凄厉而尖锐的哀嚎！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假的！都是假的！”
“我不信！！”
“它们只是一个二级文明，我不信！！”
它连连摇头，状若疯狂地自言自语道。
忽然，它面目狰狞地按下了面前的全舰队广播按钮。
“全体战舰，发起进攻！！”
嘶吼声在指挥中心内回荡。
但……没有任何回应。
下一秒，一条信息从三号次级旗舰传来。
【尊敬的高等科技文明，我们愿意臣服！】
显然，这条信息，不是向它这个舰长发送的。
一号舰长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的舷窗。
舷窗外，是三号次级旗舰的舰身。
它疯狂地扑到控制台前，怒吼道：“为什么？！”
“那是假的！”
“那只是一个空壳！！”
话音还没落下，一道刺眼的亮光从侧面传来。
一艘大型战舰，已然化成了一幅没有厚度的画卷。
它的嘴唇剧烈颤抖了几下。
随后，它垂下自己的肩膀，默默发出了一条信息。
【尊敬的高等科技文明，我们投降。】
第373章 最高控制权限
【地球号】
看着全息投影中呈现的字样，吕永昌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成功了。
凭借着【画】给出的二维碎片，他们成功唬住了一个三级文明！
想到人类可以从其中获得的各种先进科技，吕永昌的眼神顿时变得火热起来！
星图中，以两艘次级旗舰为首的残缺舰队，炮口闪烁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
看起来，对方是诚心投降的。
即便如此，吕永昌仍然没有放下自己的警惕心。
他沉吟片刻，编辑了一条信息，并将其公开发向了敌方所有战舰。
……
【立即开放所有网络端口并交出所有战舰控制权！】
一号次级旗舰舰长看着屏幕中的文字，只感觉一股热血涌上大脑！
“不！”
“绝对不行！”
它语气极其强烈地低声吼道：“一旦放开网络端口和战舰控制权，我们的生死就彻底掌握在对方手中了！”
“我不同意！！”
人类文明的这种做法，它再熟悉不过了。
以前面对那些弱小的文明，拉托尔文明通常会以各种借口取得对方战舰的控制权。
然后……
强行关闭维生系统。
可谓是兵不血刃，斩草除根的绝佳方法。
也正是如此，对于人类文明的这一要求，它显得格外激动和惶恐！
下一刻，通讯频道中，传来了三号舰长的叹息声。
“看看我们周围吧。”
“我们别无选择。”
一号舰长下意识抬起头，再次看向指挥中心周围的舷窗。
舷窗外，是密密麻麻的敌方战舰。
每一艘敌舰的炮口，都散发着隐隐约约的幽蓝色光芒。
它清楚，这是等离子电浆武器正在蓄能的表现。
这些都不算什么。
让它真正感到手脚冰冷、大脑一片空白的，是正前方的48艘小型星舰。
通过光学观测设备可以清楚的看到。
48艘小型星舰中，有两艘星舰头部，各自伸出了一根长长的炮管。
炮管的指向，赫然是一号和三号次级旗舰！
同时，或许是因为等待时间太长，前方的屏幕上再次出现了一行文字。
【重复，立即开放所有网络端口并交出所有战舰控制权！】
【否则，死！】
短短两行文字，却让它感觉浑身冰冷。
“可，可是……”它嘴唇颤动了几下，眼中满是绝望地喃喃自语道，“你也清楚，我们以前是怎么做的……”
“……放弃吧。”
沉默片刻后，三号舰长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一次，三号舰长的声音显得格外低沉：“已经没有机会了。”
“而且……”
“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
“什么？”一号舰长茫然地扭头看向一旁的通讯装置。
它想象不到，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消息称得上是更坏的消息！
“我们没有最高权限。”
三号舰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别忘了，这些战舰都是从别的文明那边抢来的。”
“当时为了破解那艘四级旗舰的控制权限，那些技术员停止了所有次级旗舰的破解工作。”
……
‘什么？！’
‘没有最高控制权限？’
深海舱内，吕永昌脸上写满了错愕之色：‘开什么玩笑？’
‘零，你确定翻译没出问题？！’
看到译文的第一时间，吕永昌脑海中就闪过了这个念头。
肯定是翻译出错了！
“教授，如果对方给的字典是正确的，那译文不会有错。”零极其肯定地回应了吕永昌的质疑。
即便得到了零极其肯定的回答，吕永昌仍然对这种情况感到无比惊诧。
对于一个星际文明来说，这种情况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
‘那网络端口呢？’
吕永昌定了定神，再次询问道。
“对方已经放开所有网络端口。”零立刻回应道。
‘那就行。’吕永昌微微松了口气，‘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我需要取得对方所有星舰的最高控制权限！’
“收到。”
零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
一号舰长看着毫无变化的屏幕，皱了皱眉头。
随后，它又看了看舷窗外的场景。
和屏幕一样，毫无变化。
或许是心理作用，它甚至感觉那些战舰炮口的光芒愈发明亮！
仿佛……那些电浆炮弹下一秒就会从炮口发出，直接轰到它所在的战舰上！
它用力咽了口唾沫，猛地扭过头，瞪向一旁的技术员：“你确定端口开放了？”
“是的，舰长。”技术员战战兢兢地说道，“五分钟前，所有战舰的网络端口已经彻底解除限制……”
“那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号舰长挥了挥手，直接打断了技术员的话语，“看看外面那些战舰！”
“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面对舰长那步步紧逼的问询，技术员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几滴汗珠，身上灰色的皮肤也迅速褪成了灰白色。
“我，我不知道。”
技术员大脑飞速转动，思索着可能的原因。
忽然，它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激动地说道。
“可能……可能对方的计算机技术比较落后！即便我们开放了端口，它们一时间也无法解析战舰的计算机系统！”
因为旗舰毁灭得太过突然，无数重要的信息都没来得及与次级旗舰互通。
再加上技术员本身的地位不高，战争当前，这些技术员拥有的话语权极少。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无比古怪的现象。
无论是次级旗舰的舰长，还是那些地位低下的技术员，竟然没有一人清楚前不久旗舰上发生的量子通讯系统入侵事件！
至于其他战舰……
那就更不用说了。
在那名已经变成纸片人的舰队指挥眼里，这些或大或小的“炮灰”战舰，只需要完美地执行它的命令就行！
听到技术员的话语，一号舰长愣了愣神。
随即，它眼中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感觉说的很有道理啊！
对方毕竟只是一个二级文明，面对三级文明的造物，短时间束手无策也是正常现象！
或许，这会是一个翻盘的机会？
一号舰长微微皱着眉头，迅速思考着相应的对策。
第374章 拉托尔文明处置方案
正当它准备再次开口说话之时，指挥中心内的灯光突然一暗！
随着灯光一同变暗的，是指挥中心前方的巨大屏幕。
不，不只是那一块屏幕。
整个指挥中心内，所有的屏幕都暗淡了一截。
甚至，整支舰队的指挥中心内，都出现了相似的画面！
一号舰长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愣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语。
“怎，怎么回事？！”
混乱之中，它一把将身边的技术员扯了过来，厉声呵斥道：“你不是说，对方解析不了我们的计算机系统吗？！”
技术员没有理会面前的舰长。
它目光呆滞地看向指挥中心前方的大屏幕。
屏幕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飞速闪过一行行稀奇古怪的代码。
“这是什么？！”
一号舰长一脸疑惑地询问道。
屏幕上代码闪烁的速度越来越快！
宛若水银泻地！
零无比嚣张地向这些小灰人展示着自己的强大！
终于，那名技术员的思维再也跟不上代码刷新的速度。
它无奈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这是……”
“破解战舰最高控制权限的过程。”
“前半部分代码，当时几乎所有技术员都见过。”
一号舰长迅速捕捉到了这句话里隐藏的意思：“那后半段呢？”
技术员摇了摇头，垂下了自己的脑袋：“我不清楚。”
“我们还没进行到这一步。”
听到这话，一号舰长的脸色瞬间变了。
短短几十秒时间，对方的破解进度就超过了它们。
要知道，在这些次级旗舰上，那些技术员可是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这意味着什么，想来已经不用多说了。
忽然。
暗淡的灯光恢复了正常。
而闪烁着无数代码的屏幕，也回到了所有人熟悉的模样。
“它……它们成功了吗？”
一号舰长瞳孔微微颤动，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
技术员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一号舰长的目光停留在一旁的通讯设备上。
没有任何犹豫。
它直接按下了通讯设备上的按键。
没有任何反应。
它有些不甘心地再次按动按键。
与此同时，前方的屏幕上闪过一行文字。
【一号次级旗舰舰长，索维亚文，停止你的行为！】
【否则，该行为会被视作对人类文明的挑衅！】
它猛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因为惊恐，它的身体剧烈颤抖，灰色的皮肤几乎褪成了白色！
完了！
它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它们的性命，彻底被握在了对方的手中！
……
“最高控制权限已成功获取。”
零的汇报声在【地球号】内响起：“目前，敌方战舰已全部受控。”
吕永昌一边从深海舱中走出，一边惊诧地说道：“这么快？”
他眼神微微一动，再次询问道：“对方战舰内，有类似你的人工智能吗？”
“尚未发现强人工智能。”零没有任何犹豫，简单明了地回应道，“次级旗舰内存在弱人工智能程序。”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样看来，就算是三级文明，也没有掌握所谓的强人工智能科技。
想到当初系统赋予的那行神秘代码，吕永昌眼中的疑惑再次加重了几分。
科技树系统，究竟来自什么地方？
如此强大的零，又是几级文明才能拥有的科技？！
吕永昌没有深究这些注定没有答案的问题。
而是直接开口下达了命令。
“零，通知所有人，准备召开科学院会议。”
沉吟片刻后，他再次说道：“除了科学院，唤醒议会成员，他们也需要参加这次会议。”
……
【地球号】会议室内。
吕永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永昌！咳咳……又见面了！！”
“咳咳！！”
耳熟的声音从大门方向传来。
吕永昌扭过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见到来人，他迅速从解开椅子上的电磁吸附装置，起身迎接道：“洪议员长，好久不见！”
洪启明一边咳嗽，一边快步走到吕永昌身边，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永昌，喊这么生分干什么？”
或许是因为见到老熟人了，吕永昌的神色也活泛了不少。
他轻笑一声，岔开了话题：“你这是刚从冬眠舱里出来？”
洪启明再次用力咳嗽了一声，点了点头道：“可不是嘛！”
“这深海液的滋味我真的是……”说着，他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半开玩笑地说道，“什么时候你有空了，倒是可以改进一下它的口味。”
吕永昌自然是笑着应下了这个要求：“行！”
“等平稳安定下来了，我就解决这个问题。”
听到这话，洪启明苦笑着摇了摇头：“平稳安定……”
“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见到这一天。”
“一觉醒来，我还以为已经到格利泽555恒星系了，结果……”洪启明苦笑一声，“又是一场战争。”
“好在，结果是好的。”
“我刚醒来的时候，零告诉我，你们俘虏了一批三级文明的战舰！”
“你是不知道，当时我整个人都懵了！”
看着洪启明惊叹的神色，吕永昌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这也多亏了【画】的二维碎片，不然，光是那艘可以超光速航行的旗舰，就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洪启明：“？？！”
“超光速航行？！”
见到周围一些议员朝自己投来了疑惑的目光，他赶忙压低自己说话的声音：“还有这回事？！”
吕永昌点了点头，轻声解释了一番。
“难以置信……”洪启明眼中透出几分后怕。
“教授，议员长，所有与会人员都到齐了。”
零打断了洪启明的话语。
听到这话，洪启明轻轻点了点头，正了正神色后坐在了属于自己的座位上。
短短一瞬，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和吕永昌聊天时嘻嘻哈哈的样子完全不同，此时的洪启明，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沉稳、肃穆的气息！
印象里，老议员长也拥有同样的气质。
想到埋葬在比邻星b的老议员长，吕永昌眼中不由透出几分恍惚。
“教授？”
一旁传来了方旭的声音。
吕永昌定了定神，缓缓开口道。
“各位，这次会议，主要讨论一个问题。”
全息投影展开。
《拉托尔文明处置方案》
第375章 附属文明？
“相信各位对这次事件已经有一定的了解了。”
吕永昌没有多说废话，直截了当进入了主题。
“依你们看，我们该如何处理那些投降的拉托尔人？”
问题抛出的那一刻，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一阵细碎的讨论声。
几乎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犹豫和纠结之色。
倒也正常。
和比邻星战役不同，当时为了节约时间和杜绝后患，战争结束后根本没有战俘——人类采用了种族灭绝方案。
因此，这种跨文明的战俘处理，在人类历史上，也是第一次发生。
看着众人脸上纠结和犹豫的神色，吕永昌脸上倒是没有表露出丝毫不耐烦的神色。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目光缓缓扫过周围众人。
显然，首席科学家的注视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无论是科学院内的院士，还是议会内的议员，大部分人接触到吕永昌目光的那一刻都下意识低下头避开了视线。
一方面，是因为这几百年来，作为以一己之力带领整个人类文明走出地球，奔向宇宙的人物，吕永昌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已然神化。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次的会议是一个烫手山芋。
虽说是探讨关于拉托尔战俘的处理方案，但其实，这次会议的内核，关系到人类未来对异文明的态度。
与异文明的接触和处理，素来是一个极其敏感的问题。
一旦处理不当，很容易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于是……不仅仅是议员，就连科学院的一众院士，一时间也无人敢率先发表自己的意见。
只有一些“老油条”，不仅敢和吕永昌对视，甚至还敢做几个表达无奈和困惑的微表情。
不错，说的正是方旭。
看着方旭耸肩、摇头、摊手那无比连贯的动作，吕永昌也有些无奈。
“咳！”
“方旭，要不，你先来说说你的看法吧。”
会议总归是要继续进行下去的。
既然没有人愿意当第一个表达意见的领头羊，那他只能从其中抓一个“壮丁”了。
面对吕永昌的点名，方旭在短短一瞬间表演了一出“京剧变脸”。
从一开始的耸肩摇头摊手的无奈，再到被点名的错愕，最后，当他发现“世界聚焦于他”的那一刻，错愕之色又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无比的郑重和肃穆。
“咳咳！”
方旭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后说道：“我认为，对拉托尔战俘的处理方式，可以参考比邻星文明。”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一阵嘈杂的议论声。
方旭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种族灭绝方案。
不留一个活口！
如此激进的处理方案，瞬间引来了无数争论。
其中，议员们的反应尤为剧烈。
和那些大惊失色的议员不同，吕永昌脸上倒是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
说实话，方旭所说的，其实也是他内心的答案。
至于洪启明议员长，也和吕永昌一样，保持着沉默，脸上没有表露出丝毫神色。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想必各位都清楚。”
见到议论声稍许减弱，方旭再次开口说道：“人类接触的文明不多，但仍然可以看出这个宇宙的生存法则。”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对外族的仁慈，迟早有一天会成为捅向人类自身的刀子。”
说到这边，方旭停下自己的话语，扭头看向一旁的吕永昌：“教授，这就是我的观点。”
吕永昌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视众人，轻声询问道：“还有不同的观点吗？”
“我反对！”
一名坐在角落的议员忽然开口说道：“和比邻星文明不同。”
“当时为了人类文明的延续，采取种族灭绝手段无可厚非。”
“但现在，人类文明并没有如此紧迫的需求。”
“目前的科技水平，足以支撑我们随意挑选20光年以内，资源充沛的恒星系。”
说着，这名议员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吕永昌。
见到吕永昌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对的意思，他定了定神，再次开口道。
“在我看来，保留这些拉托尔人，有以下几个优点。”
“一方面，我们可以通过这些拉托尔人深入了解星际文明的生存法则。”
“我们不能凭借【画】的一面之词来看待这个宇宙。”
“另一方面，不同文明之间的对话和交流可以极大促进我们的文化和科技发展。”
“甚至，我们可以从它们的社会体系中获取一些经验和教训。”
“更何况……优待战俘，是人类一直遵循的原则，其中蕴含的道理，想必各位都清楚。”
“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把它们转化为人类的附属文明。”
“我相信，在未来可能发生的战争中，这些附属文明可以大幅减少人类士兵的伤亡。”
吕永昌神色微动。
他并不在意这名议员的前两个观点。
但最后一个观点，不得不说，戳到了他的内心。
每一次星际战争都伴随着大量士兵和将士的死亡。
一旦有附属文明参战，他完全可以把这些附属文明推上战场，充当所谓的“炮灰”。
这可以极大限度地降低人类舰队的伤亡率！
甚至，附属文明的优势还不仅局限于战争！
在没有星际战争的时候，这些附属文明，可以为母文明源源不断地输“血”。
这所谓的“血”，便是各式各样的资源。
无疑，这可以大大加快母文明的发展速度！
“不行！”
正当吕永昌思索着附属文明的种种优势时，一声大喝从一旁传来：“附属文明是行不通的！”
他抬起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是赵子杰。
军方，作为科学院的一部分，自然也有资格参与这场会议。
作为人类舰队战术总指挥，赵子杰便是军方的代表人物之一。
或许是察觉到了吕永昌的目光，赵子杰扭头向吕永昌投来了问询的眼神。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赵子杰，说说你的看法。”
“为什么反对附属文明这个提案？”
第376章 灭绝计划
听到吕永昌的话语，赵子杰定了定神，缓缓开口说道。
“万议员，这所谓的附属文明，隐藏着极大的风险！”
提出附属文明计划的那名议员脸色微变：“赵指挥，愿闻其详！”
赵子杰伸手解开了座椅上的电磁吸附装置，起身说道。
“诚然，附属文明有许多优点。”
“为母文明提供各种资源，充当战争中的炮灰……”
“但这些优点都是建立在一个基础上的。”
说到这边，赵子杰声音顿了顿。
“母文明实力占据绝对优势！”
“很显然，目前的人类文明并没有这样的条件。”
“拉托尔文明本就属于三级文明，科技水平甚至高于人类。”
“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认为这些拉托尔人可以为人类所用。”
“甚至，在战争中，它们可能会成为拖后腿的存在。”
“想想当年比邻星文明中的阿托卡吧。”赵子杰神色无比凝重，“战争中，一旦出现这种状况，造成的后果是无法想象的！”
“在我看来。”
“至少，目前的人类文明绝对不能发展附属文明。”赵子杰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不能冒这种巨大的风险！”
一时间，会议室内的争论声再次响了起来。
两方人都坚持着自己的看法，不肯退让丝毫。
“永昌，你怎么看？”
一旁，洪议员长凑过头，低声询问道。
吕永昌沉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我也没想好。”
他缓缓阖上双眼，眉头紧皱，细细思索着两方人员的观点。
“嘶……”
听着周围传来的争论声，他轻轻倒吸一口凉气，喃喃自语道：‘这下难办了……’
一旁的洪启明显然也在不断听着周围人的争论声。
忽然，他紧皱的眉头稍稍舒缓：“永昌，要不，折中一下？”
“将它们养在家园舰内如何？”
吕永昌沉吟片刻，再次摇了摇头：“不妥。”
“人类文明还没有到这么奢侈的地步。”
“在没有找到一个真正宜居的行星前，人类文明自身的生存环境都得不到充足的保障。”
“这个时候耗费大量资源将这些外星人养在家园舰内……”吕永昌连连摇头，“别说我无法接受，就是普通民众，恐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情况！”
洪启明神色一肃，显然也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
他轻轻叹了口气，原本舒缓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正当所有人争执不下之际，零的声音在吕永昌耳边响起。
“教授。”
“资料整理工作已经完成了。”
听到这话，吕永昌猛地睁开双眼。
他低声说道：“把资料目录给我看看。”
话音落下，一副小型全息影像出现在他的面前。
全息投影中，分门别类地呈现着各种信息。
“这是……”
吕永昌的动静吸引了身旁洪启明的注意。
他探过头，好奇地朝吕永昌面前的全息投影瞥了一眼。
《环战舰磁场护盾的保养流程》
《Ⅲ型激光武器操作指南》
《……》
密密麻麻的字体中，还夹杂着各种各样繁杂的图解。
只是一眼，洪启明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这是那些拉托尔人战舰内的各种资料。”吕永昌一边快速翻动着眼前的全息投影，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道，“虽然它们的旗舰已经彻底消亡了，但还是有许多资料留在了次级旗舰和普通战舰的资料库中。”
“会议之前，我让零进行一个简单的资料整理工作。”
“没想到这么快就整理好了。”
“看来，对方战舰内的资料少的可怜啊！”
吕永昌快速翻阅着面前的资料。
忽然，他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难怪……”
“难怪什么？”看着争论气息正浓的会议室，洪启明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吕永昌身上。
“难怪对方没有次级旗舰的最高控制权限。”吕永昌伸手操作了一番，将一部分文档提取出来放到了洪启明面前。
“他们的文明体系内，根本没有科学家这个东西。”
“取而代之的，是被称之为技术员的存在。”
“和正常星际文明相反，这些代替科学家存在的技术员，自身地位很低，基本没有话语权。”吕永昌啧啧称奇道，“不过也可以理解。”
“作为星盗文明，想要什么武器和技术，只要直接抢就行了。”
“根本用不着费力研发。”
听到这话的洪启明，眼中也闪过了惊奇之色，迅速浏览起了眼前的文档。
看了没几眼，他便发出了一声惊呼。
“嗯？！这个拉托尔文明，竟然已经劫掠了多达174个不同的星际文明了！”
吕永昌点了点头，不怎么在意地说道：“大多数都是一级文明罢了，没什么含金量。”
“那它们是怎么处理这些文明的？”洪启明蓦然开口问道。
吕永昌猛地一愣。
“零，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料？”
他语气急促地询问道！
还争论什么呢？
眼前不是有现成的教学资源吗？！
“正在跳转至目标资料……”
眼前密密麻麻的目录文件迅速淡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各种文明信息。
“卡内基托文明，一级文明，灭绝时间：地球历1347年。”
“尼安文明，一级文明，灭绝时间：地球历1510年。”
“……”
看着眼前一行行触目惊心的文字，吕永昌忽然打了个哆嗦。
他飞快地翻阅着面前的资料。
随着时间不断向后推移，文明灭绝速度迅速加快，资料也变得详细起来。
甚至，它们还简单记录了被灭绝文明的基本状况以及战争概况！
“呼……”
吕永昌用力呼出一口浊气。
“笃笃笃！”
他轻轻敲了敲面前的会议桌。
嘈杂的会议室迅速安静下来，原本的争论声在极短的时间内消散地一干二净。
见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自己看来，吕永昌神色肃穆地说道。
“我认为。”
“对选择投降的拉托尔文明，应该实施灭绝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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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三分之二表决权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
科学院的那些科学家脸上表情还算正常。
但那些议员的脸色，已然变得古怪起来。
尤其是那名率先提出附属文明计划的万议员，脸上已然出现了焦急之色。
他嘴唇动了动。
但考虑到吕永昌的身份，质问的话语还没说出口，他的语气就已然弱化下来。
“吕，吕教授。”
“能说下您的理由吗？”
吕永昌目光深沉地注视着面前的万议员。
面对吕永昌的目光，万议员只感觉如坐针毡！
原本完美符合人体工程学的座位，此时此刻仿佛长出了无数尖刺一般！
他下意识垂下自己的眼帘，收回了和吕永昌对视的目光，嗫喏着说道：“吕教授，议会这边，有不少议员赞同附属文明这个做法。”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扭过头，缓缓扫视一圈。
和刚刚一样，几乎所有议员都避开了他的视线。
倒是那位万议员，仍然鼓起勇气说道：“吕教授，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当初人类遇到【画】的场景？”
“根据【画】的说法，宇宙中，文明之间存在着交流和结盟现象。”
“双拳难敌四手这个道理，想必您也明白。”
“既然我们有机会组建一个以人类文明为主导的联盟，为什么要拒绝这大好的机会呢？”
万议员的话语，显然引起了不少议员的共鸣。
身为议员，这些偏政治的手段自然是他们最喜欢的。
一方面，能兵不血刃地提升人类文明的实力，另一方面，又能塑造一个良好的文明形象。
何乐而不为呢？
见到议员们交头接耳，不断点头表示赞同的模样，吕永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些好处我当然清楚。”
“但我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吕教授，为什么您……”万议员有些焦急地开口询问道。
万议员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但吕永昌可以预见，无非就是些顽固之类的话语。
他没有回话，而是伸手在面前的全息影像中划动了几下：“既然双方都坚持自己的选择，那就只能靠投票表决来决定拉托尔文明的处理方案了。”
“还是老样子。”
“以三分之二表决权为标准。”
“不过……”吕永昌话音一顿，“在投票之前，我这边有一份刚到手的资料。”
他语气严肃地补充道：“这是来自拉托尔文明战舰的资料。”
“人类文明在这方面确实没有经验，所以，我们不妨学习一下拉托尔文明对待其余文明的做法。”
话音落下，万议员眼皮猛地一跳。
他快速瞥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的全息投影。
一行行宛若编年史一般的文字让他心中升起了几分不安。
难道……这拉托尔文明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
会议室内，所有人都皱着眉头翻阅着面前的资料。
触目惊心的一行行文字映入他们的眼帘！
整整174个文明的灭绝史，造就了眼前这个“畸形”的拉托尔文明！
“难以置信……”
“这拉托尔文明，简直、简直就是一个刽子手！”
“令人发指！”
“……”
一时间，会议室内，响起了阵阵低沉的咒骂声。
“笃笃笃。”
吕永昌的食指关节轻轻地敲击在面前的会议桌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杂音迅速消失。
“资料，想必各位都看完了。”
“现在开始投票表决。”
吕永昌没有多说任何废话，直接开启了最后的投票环节。
巨大的全息投影在会议桌正上方迅速展开。
《拉托尔文明战俘处理方案》
硕大的汉字下方，是两个显眼的选项。
其一，颜色为鲜艳的红色，意味着种族灭绝。
其二，蓝色，意味着借助温和手段，将拉托尔文明转化为人类的附属文明。
与此同时，每一位与会人员面前，都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全息投票界面。
投票开始。
短短几秒钟时间，会议桌正上方便出现了一大片鲜红色！
几乎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选票投给了种族灭绝的选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随着最后一人投下自己的选票，整个投票表决环节终止了。
吕永昌瞥了一眼会议桌上方的全息影像。
统计结果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灭绝方案占据了98.1%的选票。
吕永昌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看完那份资料后，估计正常人都会选择灭绝方案。
一方面，谁都知道，灭绝了174个文明的拉托尔文明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别说化为己用了。
别到时候在战场上转身捅人类文明一刀就算好的了！
另一方面，拉托尔文明的这份资料，让这些议员深刻地了解到了宇宙的残酷。
至少，目前人类看到的宇宙，是极其残酷的。
【画】带给他们的“幻想”，也在这一刻破裂了大半。
当然，在吕永昌面前的后台数据中，科学院全员倒是都选择了灭绝方案。
至于选择了温和手段的那些议员……
吕永昌倒是没怎么在意。
很正常。
无论在什么时候，人类文明内部都会有“处事温和”的人。
只要没有影响到人类文明的正常发展，在吕永昌看来，这些人的存在反而对人类文明有利。
“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
“我宣布，灭绝方案将于一小时后开启！”
吕永昌神色肃穆地宣告了拉托尔文明的结局。
说完，他朝身边的洪启明使了个隐晦的眼色。
“咳！”
“我说两句啊。”洪启明轻轻咳嗽了一声，轻声说道，“部分议员也不用太过失望。”
“拉托尔文明毕竟是个例。”
“人类文明不能冒如此大的风险，与一个嗜杀成性的文明组成联盟，这对数十亿人类是不负责的行为！”
“当然！”洪启明话锋一转，“我们不能一棒子打死，彻底排除组建以人类文明为首的文明联盟的可能性。”
“未来，等人类文明足够强大，或许有机会与一些志同道合的文明组成联盟。”
洪启明的话语，让不少议员脸上的神色舒缓了下来。
第378章 命令已确认
会议结束。
吕永昌解开座位上的电磁吸附装置，默默地站在原地，目送着科学院众人离开。
身为议员长，洪启明自然也是如此。
等到所有人离去之后，洪启明忽然开口说道。
“永昌。”
“这些议员的话语，你不用放在心上。”
“那名万议员，是在比邻星b出生的，没经历过以前那些苦日子，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你……”
看着洪启明眼中的担忧之色，吕永昌轻笑一声。
“放心。”
“我还不至于这么小心眼。”
“更何况，完整的议会中也需要这些人的存在。”
听到这话，洪启明脸上的担忧迅速消散。
他微微松了口气：“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要不是你拿出那份资料来，我还真不知道这次会议的结果会是怎么样的。”
“老一辈人离去之后，新晋升上来的议会成员大多没有受过战火的洗礼，对这个宇宙心存幻想……”
吕永昌正了正神色，轻声说道：“放心。”
“就算投票结果偏向了另一边，我也会控制住那些拉托尔人的。”
“别忘了，在这方面，科学院拥有绝对主导权。”
洪启明愣了愣神，随即抚掌大笑起来。
“有道理！有道理！！”
“这样看来，倒是我担心过度了！”
……
【地球号】指挥中心。
前方的全息投影中，鲜红的倒计时已经来到了最后五分钟。
看着一点点跳动的数字，吕永昌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零，确定可以关闭所有敌方战舰的维生系统吗？”
为了确保灭绝计划的安全实施，吕永昌再次开口询问道。
“已完成系统复检。”
“维生系统随时可以关闭。”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再次扭头看向一旁的舷窗。
舷窗外。
上百艘【金乌】战列舰和无数小型无人机构成了一道无比密集的包围网。
包围网内，一艘艘造型和风格各异的拉托尔战舰，静静地飘荡在这片黑暗的宇宙中。
而【地球号】，则是缓缓游离在这道包围网外。
就像是一只隔着栏杆的大白鲨，浑身散发着择人而噬的煞气！
……
一号次级旗舰内。
小灰人舰长索维亚文身体灰白地瘫坐在自己的舰长位上。
它茫然地看着舷窗外的宇宙。
看不到任何星光。
有的，只是一艘艘造型相同的星舰。
虽然那些巨大的炮口内没有闪烁等离子炮弹的光芒，但它眼中仍充斥着深深的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战舰还没有撤离？”
它苍白的嘴唇微微颤动，发出了一声微弱而尖利的问话！
没有任何回应。
指挥中心内，每一名小灰人都宛若斗败的公鸡，身体呈现灰白色，孱弱的四肢耷拉在座位上。
前方的大屏幕一片漆黑。
自从敌方掌握最高控制权限后，这艘战舰就成为了一艘无比牢固的监牢，死死地把它们锁死在其中。
忽然，它脑海中闪过一个糟糕的念头。
难道说……
一瞬间，它本就灰白的皮肤彻底变成了苍白色！
在其余小灰人惊诧而麻木的注视下，它疯狂地拍打着控制台前的通讯按键。
几乎是同时，漆黑的大屏幕中出现了一行熟悉的文字。
【一号次级旗舰舰长，索维亚文，停止你的挑衅行为！】
【否则，你将为此付出代价！】
带有浓厚警告意味的文字不断闪烁，刺激着它脆弱的神经。
“我需要和你们的首领交流！”索维亚文停下了拍打的动作，用无比尖锐的声音嘶喊道。
没有回应。
“我们已经投降了！”
“甚至交出了所有权限！”
“为什么你们没有丝毫回应！！”索维亚文情绪愈发激动，“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话音落下，周围那些小灰人脸上也出现了些许动摇之色。
显然，这些小灰人也意识到了问题。
【请耐心等待，我方正在讨论对你们的处理方案。】
没有丝毫隐瞒，零直截了当地回应道。
索维亚文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被这种“粗鲁”的言辞给气到了。
它口中发出一声声无意义的嘶吼，用力敲打着面前的控制台。
只不过，这一次，漆黑的屏幕再也没有亮起。
……
00:01
00:00
跳动的鲜红色倒计时终于归零。
【是否执行灭绝计划？】
一行文字出现在正前方的全息投影中。
吕永昌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语气平缓地说道：“确认执行！”
【命令已确认！】
【正在进行封闭工作……】
……
“咔哒！咔哒！咔哒！”
一道道熟悉的声响从指挥中心外传来。
耗尽了气力的索维亚文眼神动了动，艰难地将自己的大脑袋抬了起来。
在它惊诧的目光下，指挥中心敞开的大门迅速关闭，并自动锁死。
“咔哒！”
“咔哒！！”
熟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迅速蜿蜒至它的周围。
还没等它反应过来，座椅上的安全带迅速收紧，将它死死地按在了座椅上！
“你，你们要干什么？！！”
索维亚文用无比凄厉的声音嘶吼道。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它还是狼狈地嘶喊着。
“不！不！！”
“别杀我！”
“我投降了！！”
“我可以做任何事！！”
“求求你们，别杀我！！！”
和它一样，其余小灰人基本也是相同的反应。
但，
漆黑的大屏幕内，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
相比较之下，二号次级旗舰显得安静不少。
舰长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感受着不断收紧的安全带，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迎来了这个结局吗？
它眼中透出几分不甘。
它脑海中想好的一系列后续计划，随着安全带的不断收紧，彻底成为了一堆垃圾。
呼吸逐渐困难。
它嘴角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这是关闭了维生系统。
接下来，所有拉托尔人都会在窒息的恐惧感中死去。
往日拉托尔文明常用的手段，终究还是降临到了它们自己的身上！
意识逐渐模糊。
它用尽全力，睁开自己的双眼，看向舷窗外的宇宙。
没有任何星光。
只有围绕着它们缓缓运行的冰冷战舰。
第379章 比邻星b：消失的罗斯154
【灭绝计划，已执行完毕。】
最后一名拉托尔人生命体征消失的那一刻，一行文字出现在吕永昌面前的全息投影中。
吕永昌沉默片刻，再次扭头看了一眼舷窗。
舷窗外，那些拉托尔战舰，仍然静静呆在由【金乌】战列舰和小型无人机群构成的包围网中。
依稀可以看见，战舰窗户中透出几分光亮。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刚才发生的灭绝计划，就像是一个幻境一般。
吕永昌收回自己的目光，再次看向前方的全息投影。
“执行第二阶段任务。”他沉声说道。
“收到。”零的回应一如既往地简短、有效。
……
【地球号】周围。
一艘艘【饕餮】物资储备舰腹部舱门缓缓开启。
数以万计的玄女二号星舰，在零的控制下鱼贯而出，宛若一群蝗虫，径直朝包围网飞去！
与此同时，完整的球形包围网缓缓裂开一道口子，以供这些玄女二号通过。
通过包围网后，整齐划一的玄女二号舰群骤然散开，朝着各自的目标驶去！
其中。
一艘玄女二号在霍尔推进器的推动下，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朝拉托尔战舰群的中央驶去。
这艘玄女二号灵巧地绕过几艘挡路的小型星舰，迅速拉近着与目标战舰的距离。
它的目标，是一号次级旗舰。
随着两者的距离越来越近，一号次级旗舰的舱门悄然开启。
看起来，就像是在迎接玄女二号的到来一般！
在零的精准控制下，玄女二号缓缓减速，当它速度降至零的时候，正好进入了一号次级旗舰内部。
玄女二号腹部舱门迅速开启。
一名名身材高大的机器人从其中飘荡而出。
在喷气式背包的帮助下，它们顺着一条条通道，飞快地朝目标舱室赶去。
十分钟后。
这些机器人再度回到了一号次级旗舰敞开的舱门口。
只不过，这一次它们身上多了一些东西。
镜头拉近。
那多出的“物件”，赫然是拉托尔人的尸体！
这些尸体被塞入一个特制的球形容器。
然后……
被抛入广袤无垠的太空。
这诡异的场面，发生在每一艘拉托尔战舰附近！
……
【地球号】内。
吕永昌看着缓缓推进的进度条，长长地舒了口气。
“零，第二阶段完成后，立即启动全方位的清理工作。”
“同时，调整舰队航向，目标：格利泽555！”
“带上我们的战利品，等到了目的地，再进行解析工作。”
“苏醒人员按顺序依次进入冬眠。”
正当吕永昌有条不紊地发布着一条条命令时，安置在【地球号】光量子超算中心的一台超距通讯装置忽然亮起了指示灯。
“教授。”
零打断了吕永昌的话语。
“比邻星方向发来信息，是否接收？”
……
比邻星b。
任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眉头微微皱起，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政务。
因为没有零的存在，许多工作都显得繁琐了许多。
就比如这些琐碎的政务。
换做以前，许多不重要的小事都交给了零解决。
但现在不行，一切都需要人工完成。
刚开始，确实有些难以适应。
但经过了二十五年的适应和学习时间，
处理这些繁琐的事务，对于任峰来说，已然如同呼吸喝水一般轻松。
忽然。
一道略显刺耳的铃声在办公桌旁的喇叭中响起。
与此同时，全息投影发生仪上闪烁起了红色的指示灯。
任峰手指微动，将面前的文件完成批复后，伸手按下了全息投影发生仪上的按键。
一副全息影像在办公桌前迅速展开。
“任峰！”
“出事了！”
张正清慌乱的声音从一旁的喇叭中传来。
任峰猛地抬起头，看向前方的全息投影。
全息投影中，张正清穿着一身白大褂，已然褪去稚嫩的脸上写满了焦急。
长达二十五年的议员长生涯，让任峰养成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心态。
“发生什么事了？”
他坐在椅子上，语气沉稳地询问道。
“罗斯154！罗斯154出问题了！”张正清尖锐的声音从喇叭中传来。
“什么！？”任峰面色微变，但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坐姿。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再次开口询问道：“正清，你冷静点，慢慢说，罗斯154怎么了？”
“罗斯154……”张正清眼中写满了惊恐，他用力咽了口唾沫，低声喃喃道，“它，它消失了！”
“我们找不到罗斯154了！”
这下，任峰面色大变！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伸手用力拍在面前的办公桌上：“什么？！这不可能！！”
“这么大一颗恒星，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
他保持了许久的沉稳心态，这一刻彻底破灭！
原因无他，罗斯154恒星系，那是人类舰队所在的地方！
“可这是事实！”
张正清连连摇头：“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离谱，但我们搜寻了附近所有区域。”
“其余恒星没有丝毫异样。”
“唯独罗斯154！”
“就好像……它突然消失在了宇宙中一样！”
此时的任峰，已经从惊骇中回过神来。
他思索片刻，低声询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张正清迅速回应：“一个星期前。”
“一开始，我们以为是出现了什么异常的天文现象，挡住了罗斯154的光芒。”
“但随着时间推移，我们意识到了问题。”
任峰皱了皱眉头：“意思是，罗斯154是在一个星期前忽然消失的？”
“并不是。”张正清摇头否认了任峰的话语。
“具体消失的时间并不清楚。”
“但我们对罗斯154的第一次观测，发生在一个星期前。”
听到这话，任峰眉头皱的更深了：“从地球历2275年到现在，比邻星b科学院成立整整二十五年！
“为什么直到现在，你们才对罗斯154实施观测？！”
显然，任峰对张正清的话语有些不满。
第380章 我怀疑，人类舰队已经灭亡
“不不不！”
张正清连连摇头。
“不是我们不观测罗斯154，而是直到现在，我们才有能力对罗斯154实施高精度观测！”
任峰愣了愣神。
张正清的这句话，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
看出了任峰的疑惑，张正清语气急促地解释起来。
“二十八年前，也就是地球历2272年，比邻星b受到了来自地球方向的电磁炮弹丸袭击。”
“这些包裹着微型核弹的电磁炮弹丸不仅摧毁了当时的一号城市，还摧毁了不少卫星。”
“其中，包含了两台轨道望远镜。”
“人类舰队离开的时候，为了节约资源，带走了几乎所有的观测设备。”
“而那两台轨道望远镜，恰恰是我们唯二的两台高精度光学望远镜。”
“直到一个星期前，科学院才彻底掌握相关知识，并成功修复了一台。”
张正清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说道：“至于射电望远镜阵列……”
“它们位于一号城市附近，目前仍在维修当中。”
任峰嘴角微微抽搐：“都二十五年了，还只有这点进展吗……”
张正清苦笑着点了点头：“能有这个进展已经很不错了。”
“二十五年前，比邻星b只剩下了200万人口。”
“哪怕是现在，也不过300万之数。”
“没有零的帮助，办事效率下降了何止数倍！”
“不过……”张正清话锋一转，“虽然困难重重，科学院最近还是取得了一项崭新的科研成果。”
任峰眼前一亮。
但下一刻，询问的话语就被张正清堵了回去：“目前还在实验阶段，等彻底成功了再说吧。”
“现在的重点，还是罗斯154这件事。”
任峰沉吟片刻，伸手将面前堆积的几项事务推到了一旁。
“我现在就去科学院。”
……
比邻星b，四号城市，科学院。
“身份验证成功。”
“欢迎您，任议员长。”
机械感十足的电子女声在大门处响起。
与此同时，由透明铝材料制成的大门悄然开启。
任峰神色焦急地走进了科学院内。
“议员长，三楼。”
张正清的声音在大厅内响起。
任峰定了定神，迅速走进了设立在一旁的电梯。
……
科学院三楼，比邻星中央天文实验室。
任峰快步走进大门敞开的实验室。
映入眼帘的，是上百名身穿白大褂，神色匆匆的科研人员。
正前方的巨幅全息投影中，呈现着一副清晰的星空图像。
“议员长，这边！”
张正清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任峰扭过头，快步朝张正清的方向走去。
“怎么样了？”
“罗斯154……”
话还没说完，张正清就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有任何进展。”
“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发现罗斯154存在的迹象。”
说话间，两人走进了一间办公室。
“咔哒。”
随着办公室房门关闭，外面嘈杂的议论声瞬间降低了一大截。
“怎么？”任峰眉心看着张正清这如临大敌的模样，眉心一跳，沉声询问道。
张正清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纠结片刻后，他咬了咬牙，压低声音，轻声说道：“任峰，我怀疑……”
“人类舰队已经灭亡了。”
任峰瞳孔猛地一缩！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震惊：“为什么这么说？”
张正清伸手打开了一旁的全息投影仪：“来，坐。”
“我给你看个东西。”
全息影像迅速展开，其中，呈现着一条时间轴。
“你看。”张正清伸手在时间轴左侧点了点，“地球历2270年，人类舰队抵达罗斯154。”
“两年后，也就是2272年，比邻星b遭遇了那次危机。”
“同时，根据吕教授的解释，当时人类舰队遇到了七级二维生物【画】，导致他们无暇顾及我们。”
“好在最后危机解除，【画】对人类并没有恶意。”
“然后，从2273年开始，整整二十七年，我们没有任何交流。”
“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们忙于消化人类舰队发来的科技体系。”
“直到一个星期前，我们发现了罗斯154的异样。”
任峰看着面前时间轴上出现的一个个时间点，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令人惊恐的猜测！
他的鼻翼微微颤动，用力咽了口唾沫后喃喃自语道：“你是说……”
张正清用力点了点头。
“不错！”
“我们有理由怀疑，人类舰队遭遇的七级二维生物，是恶意文明。”
“对于七级文明来说，彻底毁灭一颗恒星，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
任峰从椅子上站起身，神色凝重地在办公室中来回踱步。
作为议员长，他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比邻星人类文明，会不会也有危险？
唇亡齿寒的道理，每一个人都懂。
实力远超他们的人类舰队都消失在这茫茫宇宙中，那比邻星人类文明，想来也走不了多远！
随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超距通讯装置呢？”
“你联系过人类舰队了吗？”
任峰激动地说道：“或许，他们……”
“不行！”张正清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否决了任峰的话语。
“如果对方俘虏了人类舰队，那我们贸然发送消息，无异于自寻死路！”
任峰眼中激动的神色缓缓消散。
“是，也是啊……”
他有些失望地坐回椅子，一脸茫然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时间轴。
办公室中，气氛变得僵硬起来。
许久。
“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尝试一下。”
任峰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
“我不认为堂堂一个七级文明，会对一个二级文明动如此复杂的心思！”
“一方面，我们都属于人类。”
“另一方面，人类舰队是我们目前唯一的信息获取渠道。”
“无论是为种族的存亡考虑，还是为以后的发展着想，我们都应该尝试一下。”
张正清轻轻叹了口气。
随后，他垂下眼帘，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方面的事情，我不太懂。”
“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同意进行一次尝试。”
第381章 公养体系
办公室房门再次开启。
任峰和张正清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
“张院士！”
一旁传来了呼喊声。
张正清和任峰同时停下略显匆忙的脚步，一齐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说话的人是一名面容略显青涩，身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
或许是因为任峰的原因，这名年轻的科研人员显得无比紧张。
“张，张院士。”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目标，目标星域第三次探查比对结果出来了。”
“嗯？”张正清挑了挑眉毛，轻声反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年轻科研人员的声音变得流畅起来，“我们详细比对了数据库中的各项数据。”
“除了罗斯154，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状况。”
虽然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但张正清依然感到心里一沉。
他点了点头，轻轻挥了挥手道：“行，我知道了。”
说着，他转过身朝电梯走去。
超距通讯装置安放在科学院四楼。
“张院士，那，那我们还要继续进行搜寻工作吗？”年轻科研人员的声音再次响起，“射电望远镜修复进度刚刚过半，单纯靠光学望远镜搜寻，容易出现误判情况。”
张正清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力点了点头。
“继续搜寻！”
“时刻关注罗斯154方向，出现任何异常，立刻报告！”
……
看着那名年轻研究人员离开的背影，任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是刚进入科学院的新人？”
张正清愣了愣神，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对！你看出来了？”
任峰耸了耸肩：“当然。”
“他就差把新手两个字刻在自己脑门上了。”
一边说着，任峰一边迈步朝前走去：“话说回来，最近科学院里，似乎多了不少新面孔。”
张正清赶忙跟上了任峰的脚步，神色中夹带着一丝兴奋，说道：“确实多了不少新人。”
“虽然专业素养参差不齐，但总归是一件好事。”
“这二十五年来，我们的科研工作越来越顺畅。”
“对原有科技体系的解析进度也大幅增加。”
“或许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造出第一艘属于我们的星舰了。”
这番话语落入任峰耳中，却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喜悦。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按下了面前电梯的按键：“可惜……”
“叮！”
清脆的声音响起，电梯门打开了。
两人一齐迈步，走入电梯。
“可惜？”
看着电梯门缓缓关闭，张正清脸上笑意逐渐消失。
他皱了皱眉头，低声询问道：“可惜什么？”
“呼……”
任峰用力呼出一口浊气，沉声说道：“和二十五年前相比，出生率在不断下降。”
“截至最新的统计数据，二十五年来，文明内部的出生率已然下跌了25%。”
“这对于我们这个脆弱的文明来说，是一个极坏的消息。”
张正清脸色微变，语气有些急促地说道：“为什么不早点说这件事？”
“议会没有做什么措施吗？！”
任峰苦涩地摇了摇头。
“能用的措施，基本都用上了。”
“但基本都没有效果。”
“家庭观念逐渐淡薄，生育率下降……”
“二十五年来，这些状况越来越严重。”
“或许，这就是比邻星人类文明最后的辉煌了吧。”
“叮！”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
电梯门打开了。
科学院四楼宽敞的场地呈现在两人面前。
“走吧。”任峰用力吸了口气，打起精神道，“先解决罗斯154的事情再说。”
说着，他率先迈步走出了电梯。
他没有看到，电梯中的张正清，神情阴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大问题。
……
十多分钟后。
张正清熟练地操作着面前的超距通讯装置。
忽然，他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
“好了？”任峰眼前一亮，迅速开口问道。
“还没有。”张正清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到了一件事。”
“生育率难以提高，你有想过用别的方法解决吗？”
任峰眉头紧皱：“比如？”
“刺激年轻人生育的方案通过了一个又一个，但都没什么大用。”
“别说生育率了，最近两年，结婚的人数都下降了不少！”
“我总不能强制这些年轻人结婚生子吧？”
说到这边，任峰脸上焦躁之色越发浓郁。
他想起了今天早上看的文件。
那就是一份最新拟定的刺激生育方案。
虽然还没有实施，但任峰心里清楚，这份刺激方案，恐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即便如此，他依然选择通过了这份方案。
原因无他。
比邻星人类文明，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不不不。”张正清缓缓摇头，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透着几分神秘的笑容。
“我要说的，可不是这些治标不治本的刺激方案。”
“……什么意思？”任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下意识压低声音问道。
“社会公养体系。”
张正清短促而有力地回应道。
……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任峰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公养，公育，这套理论你应该清楚。”
“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相关的技术。”
“只要议会通过法案，困扰了我们这么久的人口问题会立刻得到解决！”
张正清的声音不断从旁边传来。
“你疯了！”
任峰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滔滔不绝的张正清：“公养体系，这里面包含着多少伦理问题你知道吗？！”
“这会毁了我们整个文明的！”
张正清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任峰：“有什么区别吗？”
任峰猛然醒悟！
是了。
如果生育率继续下降，对于比邻星人类文明来说，两者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大口呼吸了几下，伸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颊。
稍许冷静后，他沉声说道：“这件事，我会召开会议进行讨论。”
“等罗斯154事情解决，你给我一份详细的可行性方案。”
“切记，尽量避免出现伦理问题。”
张正清笑了。
“为了人类文明的延续，我相信，其中出现的任何问题，都只是小小的阵痛罢了。”
第382章 乌龙
任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无力而疲惫的笑容。
他并不像张正清这般乐观。
社会公养体系，说来简单，但真要实施起来，将会遇到无比巨大的阻力。
这种阻力，来自于方方面面。
原因很简单。
人造子宫技术和社会公共抚养体系，会让人类文明维系了数千年的家庭关系彻底破灭！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一理念，深刻地烙印在所有人的心底。
即便是出生于比邻星b，家庭观念已经十分淡薄的比邻星人类，一时间恐怕也难以接受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
当然。
优劣永远是相对的。
社会公养体系有如此大的劣势，自然也有着极大的优势。
将人类从家庭的束缚中解放，让人类用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追寻文明的进步；大幅度减少阶级分化带来的种种恶劣影响；让教育更加规范化……
最重要的一点。
一旦实施社会公养体系，比邻星人类文明就拥有了极其强大的人口调控手段。
也正是这一点，让任峰怦然心动！
“好了。”
张正清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打断了任峰的思绪。
……
任峰猛地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前方的超距通讯装置。
工作指示灯微微闪烁。
任峰神色肃穆地问道：“能联系到人类舰队吗？”
“我的意思是，他们的超距通讯装置，还在工作吗？”
张正清摇了摇头：“不知道。”
“准确地来说，光量子的纠缠效应仍然存在。”
“但超距通讯装置的工作状况……无从得知。”
听到这话，任峰眼神微微黯淡。
“也算是个好消息。”
“至少，量子纠缠效应还没有消失。”
他轻声安慰着自己。
“你准备发送什么信息？”
张正清坐在控制台前，沉声道：“我事先说好，不能包含任何比邻星人类文明的信息！”
任峰定了定神，说出了自己在心底思索许久的答案。
“你好。”
张正清不由愣在了原地：“就只有这点？”
任峰点头肯定道：“只有这点。”
“不过，信息用摩斯密码的形式发送。”
……
【地球号】
吕永昌脸上写满了错愕之色。
“比邻星b？”
“他们发了什么内容？”
“你好。”
零的回应直接让吕永昌陷入了迷茫。
“？？？”
“你好？”
“他们只发了这么一句话？”
吕永昌匪夷所思地看向一旁的全息投影。
零的虚拟形象点了点头：“是的，只有这两个字。”
“不过，这条信息是用摩斯密码加密的。”
“摩斯密码？？？”
这下，吕永昌愈发困惑了。
好端端地，怎么搞的跟地下工作人员接头似的？？？
“算了。”吕永昌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比邻星b那边在搞什么花样，你也用摩斯密码回一条信息吧。”
“信息内容……”
他伸出手，在全息投影中快速滑动，一行文字逐渐呈现。
……
比邻星b。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看着没有丝毫反应的超距通讯装置，张正清默默地摇了摇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放弃吧。”
“人类舰队，估计已经遭遇不测了。”
任峰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全息投影，喃喃自语道：“再等等，再等等！”
张正清沉默片刻，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全息投影。
突然！
一道清脆的信息提示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全息投影中，随之出现了一行文字！
【地球人类联合命运共同体舰队，向你问好！】
“哈哈哈哈哈！！！”
看到这行文字的瞬间，任峰放肆地大声笑道：“正清！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
“我就说，人类舰队绝不会出事！！”
张正清没有说话，仔细地检查着这条信息。
标准的摩斯密码加密。
标准的汉语语法。
至少，他找不到任何有瑕疵的地方！
“难道……真的是乌龙事件？”
他眼中升起了一丝迷茫，自言自语道：“那罗斯154又是什么情况？”
一边说着，他一边输入了一行文字。
……
“他们要我们提供位置信息？”
吕永昌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遇到的恶意文明太多，吕永昌下意识提高了警惕。
难道……比邻星文明出事了？
“零，向对方发送通讯请求。”
吕永昌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下达了命令。
几秒钟后。
“教授，对方拒绝了通讯请求！”
听到这话，吕永昌脸色猛地一沉！
他迅速划动手指，再次编辑了一行文字。
【不管你是什么文明，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零，立刻入侵对方网络，给我强行开启通讯画面！”
话语间，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煞气！
虽然比邻星人类文明与人类舰队分离已久，甚至可以说成为了两个不同的文明。
但是！
那是他们在茫茫宇宙中唯一的同胞！
“命令已确认。”
零波澜不惊的声音再次响起：“正在构建防御体系……”
“准备入侵……”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进度条迅速推进，吕永昌的大脑也飞速转动起来！
能快速歼灭比邻星人类文明，让他们发不出任何求救信息……
想来，对方应该是三级文明！
至于为什么不是四级，五级……
很简单。
他不认为一个正常的四级文明，会穷到对比邻星b下手！
除非……
是类似拉托尔文明的星盗文明！
想到这边，吕永昌眼中煞气更重！
手握二维碎片的人类舰队，可不怕什么三级或者四级文明！
“开始入侵……”
零的播报声在指挥中心内响起。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第二道播报声响起：“入侵成功，正在开启摄像头。”
吕永昌：？？？
这么快？
这一刻，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推测。
对方真的是三级文明吗？
怎么感觉……零跟进自己家门一样轻松？？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全息投影中已经出现了“敌方”的摄像头画面。
看着摄像头中两张无比熟悉的人脸，吕永昌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
“你们两个……”
“搞什么飞机呢？！”
第383章 合作
吕永昌的声音顺着麦克风和超距通讯装置，瞬间跨越了数光年的距离，宛若炸雷一般在任峰和张正清两人耳边响起！
于是……
在吕永昌面前的全息影像中，两人猛地打了个哆嗦，随后，就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直接跳了起来！
“卧槽*2！”
任峰和张正清异口同声道。
短暂的惊吓过后，任峰迅速恢复了冷静。
“等，等等！”任峰一把拉住身边惊魂未定的张正清，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好像是吕教授的声音？”
任峰这一番话让张正清的心情逐渐平缓下来。
他眼中带着几分疑惑，扭头朝一旁的摄像头望去。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摄像头左右晃了晃。
看起来……就像是打招呼一般。
同时，一幅全息影像缓缓呈现。
脸上写满了无奈和疑惑的吕永昌出现在两人面前。
“吕，吕教授！”张正清大为震动，高声惊呼道，“真，真的是您？！”
听到这话，吕永昌额头上再度滑下几道黑线：“废话！”
“不是我，还能是谁？！”
“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我还以为你们被哪个路过的文明给消灭了！”
听到这话，任峰和张正清对视一眼，讪笑一声说道：“咳咳……吕教授，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
“我们？”吕永昌明显愣了愣神，“我们出什么事？”
“前几天，我们忽然发现，罗斯154从宇宙中消失了，所以……”张正清赶忙解释起来。
吕永昌神色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他略显尴尬地挠了挠头：“咳！这件事，倒是我的疏忽。”
“当时情况比较复杂，我就没和你们联系。”
“这一来二去的，就给忘了。”
说着，他将罗斯154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简单解释了一下。
【画】的死亡，得到二维碎片，罗斯154熄灭，舰队起航，遭遇拉托尔星盗文明……
张正清呼吸急促，瞪大着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全息影像，生怕错过什么关键的信息！
当知道人类舰队俘虏了一批三级星舰时，不仅仅是张正清，就连任峰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老天……”
张正清目光发怔，喃喃自语道：“这，这也太……”
就在比邻星文明还在忙于修复各种高精尖设备时，人类舰队已经奔着三级文明冲刺了！
虽然知道两方文明必然有差距。
但如此巨大的差距，还是让张正清有些难以接受！
“你们呢？”
吕永昌的声音从全息投影中传来：“这二十五年，比邻星人类文明发展得如何？”
虽然心中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话语间，吕永昌的眼底深处仍然透出几分淡淡的期许。
任峰没有说话，用力抿了抿嘴唇后垂下了头。
张正清则是轻轻叹了口气，如实说道：“遇到不少大大小小的困难。”
吕永昌没有表态。
遇到困难是正常的。
别说比邻星人类文明了，就是人类舰队，也遇到了不少困难。
“科技方面，进展还算顺利，目前已经消化了40%的科技体系。”张正清轻声说道，“科学院内的院士也在不断增加。”
吕永昌眉毛微微上挑。
听起来，发展的挺不错的。
没有零的帮助，一群普通人从零开始，能有这个成果，已经出乎吕永昌的意料了！
“只是……”张正清再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生育率在不断下降。”
吕永昌脸色瞬间凝重了几分。
生育率下降！
对于星际文明来说，这可是头等大事！
“有解决措施吗？”吕永昌直截了当地问道。
任峰抬起头，和张正清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犹豫之色。
张正清咬了咬牙，沉声说道：“有！”
“我们准备尝试社会公养体系！”
通讯频道内一片寂静。
全息投影中，吕永昌眉头微微蹙起，静静地盯着两人。
至于张正清和任峰，自然是咬着牙，硬着头皮和吕永昌对视，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坚持。
“呼……”
全息投影中，吕永昌深吸了一口气。
“社会公养体系，你们确定要采用如此极端的方案？”
这一次，没等张正清说话，任峰主动上前一步，点了点头道：“吕教授，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吕永昌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在心里不断思忖着方案的可行性。
所谓社会公养体系，其实就是变相剥夺了人类的生育权和抚养权。
一方面，建立精子库和卵子库，并借助计算机和人工智能进行分析计算，将合适的精子和卵子配对。
配对完成的受精卵，交由人造子宫孕育。
十月“怀胎”之后，新生儿便可顺利出生。
这其中，没有父母的参与。
甚至，贡献了精子和卵子的父母，都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另一方面。
出生的新生儿，将会交由机器人抚养。
抚养过程中，同样没有父母的参与。
直至成年，完成所有基础教育后，他们将步入社会，完成属于自己的工作。
这套流程中所有的开销，由整个文明共同承担。
听起来，似乎很理想，很完美。
但其中蕴含的问题却是无比繁杂。
与繁杂问题相对应的，则是其无比巨大的优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社会公养体系的建立，才是一个文明进入星际时代的标志！
只不过，如此“离经叛道”的行为，注定会迎来无数的非议、争论以及阻力。
吕永昌甚至可以预见，这一方案的推行，会在数光年之外的比邻星b中掀起多么大的风浪！
他张了张嘴，有心劝阻。
话还没说出口，他便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一方面，他并不是比邻星人类文明的领袖，没有资格指指点点。
另一方面，他也存了几分私心。
迟早有一天。
人类舰队也会遇到这样的问题。
或许，到了那个时候，比邻星人类文明反而可以成为他们的“导师”。
想到这边，吕永昌正了正神色，严肃地说道：“既然你们做好了准备，那就去做吧！”
“零可以为你们提供计算支持！”
第384章 各取所需，抵达格利泽555
张正清眼中顿时迸发出一阵狂喜！
零的计算支持！
无疑，这可以大幅度减少他们的工作量！
吕永昌的声音再次传来：“作为交换。”
“我需要你们提供未来三百年内，关于公养体系的所有信息。”
“包括公养体系的具体推行措施，社会制度的变化……”
张正清恍然大悟，顿时明白了吕永昌的打算。
无非就是让比邻星人类文明上前探探路罢了。
他稍加思索。
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零的算力支持，可以让他们少走许多弯路。
而他们，只需要付出一点资料而已。
于是，他点头应了下来：“好，我同意！”
吕永昌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
“合作愉快。”
张正清也笑着点了点头：“合作愉快！”
“另外，还有一件事。”他神色凝重了许多，“为了防止再次出现这样的事件，我希望两方文明可以定期进行一次沟通。”
对于这种小事，吕永昌自然是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
“此外。”
“我希望用一些新技术做信息交换。”
吕永昌惊诧地看着投影中的张正清：“新技术？”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短短二十五年时间，比邻星人类在只吃透了40%技术的情况下，难道还能研发出什么新技术来？！
“一项生物科技。”
张正清轻声解释道：“在一个极其偶然的情况下，我们在比邻星b的深层冻土中发现了生命。”
“经过研究后，我们找到了改良长生酶的方案。”
任峰猛地扭过头，匪夷所思地看着身边的张正清。
面对任峰的眼神，张正清耸了耸肩：“就是刚刚我和你说的，还处于试验阶段的研究成果。”
全息投影中，吕永昌已经坐直了身子：“改良后，长生酶的效果如何？”
“根据目前的实验数据推算，改良型长生酶的效果，可以将人类的平均寿命提升至一千年。”张正清微微垂下眼帘，轻声回答道。
“嘶！！”吕永昌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千年！
这还是平均寿命！
他心动了！
万万没有想到，被他抛在脑后的比邻星人类文明，竟然能带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又是社会公养体系试点，又是长生酶改良方案！
“当然，这都是推算数据，目前我们还没有进行人体实验。”似乎是怕最后实验数据不达标，张正清赶忙补充道。
吕永昌倒是没怎么在意。
他摆了摆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生动了许多：“你想要交换什么信息？”
“三级文明的科技体系？”
“恕我直言，这东西对你们来说，还是太超前了一些。”
张正清点头表示赞同：“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我还是清楚的。”
“我们想要，未来三百年内人类舰队获取到的，所有和外星文明有关的信息。”
吕永昌眼中多出了几分玩味之色。
看来，他前段时间小瞧了这位比邻星首席科学家。
这是准备让人类舰队替他们探路啊！
和各种超前的科技体系相比，那些外星文明的信息才是最重要的。
当比邻星人类文明准备迈出行星之际，这些信息可以让他们少走许多弯路！
“好！”
“我同意！”
吕永昌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回应道：“【画】和拉托尔文明的相关资料，很快就会发送给你们。”
……
一个多小时后。
吕永昌和张正清约定了下一次交流时间后，便关闭了面前的全息投影。
“教授，请立即进入冬眠舱。”
零的提醒声同时响起：“舰队即将开始加速。”
吕永昌伸手解开座位上的电磁吸附装置，朝冬眠舱方向走去。
看着淡黄色的深海液逐渐漫过双眼，他心中升起了一丝期待。
不知道下一次张正清会带给他什么惊喜。
社会公养体系，究竟能不能成功？
抱着淡淡的期待，他缓缓阖上了自己的双眼。
……
在比邻星b尝试推进社会公养体系的同时，人类舰队迅速调整航向，再次朝格利泽555进发！
因为拉托尔文明的原因，预计航行时间从90年延长至了105年！
时间飞速流逝。
八十年时间一晃而过。
地球历2380年7月1号。
一个小小的光点出现在人类舰队前方。
那是人类舰队的目标。
格利泽555。
……
“滴！”
【地球号】光量子超算中心内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提醒声。
一副全息投影逐渐展开，一行行文字在其中出现。
【发现来自格利泽555的辐射粒子。】
【当前距离：5.23AU。】
【再次确认，已成功抵达格利泽555恒星系边缘！】
【正在启动唤醒程序……】
……
熟悉的一套测试流程。
在确认神智清醒后，吕永昌艰难地从冬眠舱中爬了出来。
“零，我们到了吗？”
想到上一次被唤醒的状况，吕永昌迅速开口问道。
“是的。”随着零的声音响起，一副全息投影出现在他的身侧，“目前，我们已经成功穿过格利泽555的边界。”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全息投影中那颗不断散发着光与热的恒星。
……
刚刚从长期冬眠中恢复体能的吕永昌站在指挥中心的舷窗边，看着舷窗外的景色。
这是格利泽555恒星系的最外围的一颗行星。
在格利泽555微弱的光芒照耀下，这颗通体黄褐色的星球反射着微弱的光芒。
“终于到了……”
吕永昌喃喃自语道。
格利泽555是一颗红矮星，它的“势力范围”远不如太阳系。
即便是眼前的这颗行星，距离格利泽555，也不过4.3AU的距离。
“探测器到了吗？”
吕永昌没有扭头，直接开口说道。
零的回应立刻响起：“已经接近目标行星。”
“把画面转接过来。”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期待，“让我看看，人类未来的家园是什么样的！”
全息影像画面瞬间变换。
一颗表面光秃秃，通体呈红褐色的星球出现在他的眼前。
在这颗行星不远处，还有一颗体型较小的卫星。
看起来，就像是低配版的地月系统一般。
第385章 超级地球和超级月亮
看到全息投影中画面的那一刻，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失落。
太荒凉了！
和地球，比邻星b这些行星相比，眼前的这颗行星实在太过荒凉！
或许，值得称道的就是那颗伴随在其旁边的卫星吧。
全息投影旁，出现了一行行小字。
【格利泽555六号行星】
【赤道直径：17347km】
【质量：3.5M⊕】（M⊕为地球质量）
【自转周期：24小时59分钟41秒】
【赤道重力：18.614N/Kg】
【……】
看着眼前的数据，吕永昌收起了心中的失落，仔细查看起来。
随着数据的不断完善，他眼中的惊讶越来越浓。
3.5倍地球质量。
直径达到了地球直径的1.3倍。
这规模已经堪堪达到超级地球的标准了！
只是……
那将近1.9倍于地球的重力，并不是那么容易适应的。
“零，让所有苏醒人员立刻前往相应重力舱进行适应性训练。”
沉吟片刻后，他再次补充道：“让毛正志来一趟指挥中心。”
“收到。”零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命令下达后，吕永昌再次将目光投向眼前的这颗超级地球。
这一次，他查看地越发仔细。
零星的白色云朵漂浮在它的表面，红褐色星球表面，还夹带着几个零星的黑色圆形斑点。
通过探测器上携带的高精度光学望远镜，吕永昌可以清晰地看到黑色圆形斑点的构成。
那是一座座冒着汩汩熔岩的活火山！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吕永昌眼中透出了几分激动之色。
云朵，火山……
如此景象，意味着这颗星球不仅拥有大气层，甚至还拥有一颗活跃的内核！
它形成的磁场，足以给人类提供一个完美的庇护所！
吕永昌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下达了命令：“零，对大气成分进行光谱分析。”
短暂的等待后，崭新的数据出现在面前的全息投影中。
【氮气：98.4%】
【二氧化碳：1.14%】
【水：0.4%】
【……】
吕永昌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惜，没有氧气。
二氧化碳浓度也偏高。
看来，人类依旧只能生活在封闭式城市中。
他将注意力投向了一旁的卫星。
和超级地球相对应的，
自然是超级月亮！
眼前的这颗卫星，体型也远远超过了月球。
【赤道直径：6186.98KM】
【质量：0.13M⊕】
【赤道重力：5.48N/Kg】
【……】
看着眼前的数据，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感叹。
【画】给的资料还真没骗他们。
这个恒星系，荒凉，偏僻……
但确实是目前人类的最优选择。
或许，在这个超级地月系中，人类文明真的可以享受暂时的宁静，安心发展自身的科技。
吕永昌出神地望着画面中逐渐放大的星球，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对于这两颗星球的规划，在他脑海中缓缓浮现！
……
“教授，毛正志院士来了。”
零的提醒声打断了吕永昌的沉思。
“教授，您找我？”
毛正志走到舷窗边，看向吕永昌面前的全息投影。
当他看到那两颗荒凉的星球时，下意识皱了皱眉头：“这就是人类未来的家园？”
显然，超级地球和超级月亮，并没有符合他的心理预期。
回过神来的吕永昌轻笑一声，伸手调出了正在不断完善的探测数据：“别这么失望。”
“在我看来，这两颗星球恰好适合如今的人类。”
“星球足够庞大，可以轻松容纳所有人类在地表生存。”
“有磁场，有大气层，唯一一个缺点，就是它的大气成分中没有氧气。”
“资源不怎么充裕，但维系一个三级文明的发展，绰绰有余。”
“位置偏僻，再加上资源数量不多，注定了它只是宇宙中的一粒灰尘，不至于吸引其他文明的窥探。”
毛正志缓缓点头。
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一行数据之上。
“1.9倍地球重力？”毛正志眉头紧蹙，“这恐怕不适合人类居住吧？”
“这就是我找你来的目的。”吕永昌轻声说道，“后天训练，可以让人类在这个环境下正常生存吗？”
毛正志思索片刻，直接摇头道：“如果只靠后天训练……教授，这很难实现。”
没等吕永昌说话，他便直接解释起来：“一定的训练后，人体肌肉可以轻松适应这样的环境。”
“但关节，内脏，尤其是心脏和大脑，恐怕难以适应。”
“短期生活无碍，但长期生活……”
毛正志叹了口气，连连摇头。
这番动作，让吕永昌心中一沉。
“其实，在我看来，最佳的选择应该是它的卫星。”毛正志转头看向全息投影的一角，继续说道，“0.56倍地球重力，只需要短暂的适应性训练，就可以将所有人类迁徙至地表生存。”
吕永昌眉头微皱：“没有别的办法吗？”
“这颗卫星……对于三级文明来说，太小了。”
“一旦确定在这个恒星系定居，我会下令解除所有生育限制，并尽可能鼓励生育。”
“届时，人类规模会迅速膨胀，这小小的卫星，恐怕不能满足人类文明的需求。”
说到这边，吕永昌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到：“更何况，在规划中，它将会被改造成一个集工厂、港口、军事设施为一体的星球级要塞。”
“嘶……”毛正志神色顿时凝重了一大截。
作为科学院的高层，他自然清楚，这份规划的重要性。
可以说，一旦有外星文明来袭，这颗经过改造的天然卫星，将会是人类最强的反击武器！
“如果是这样的话……”毛正志眉头皱的更深了。
“机械外骨骼可以起到作用吗？”吕永昌忽然开口问道。
毛正志慎重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有一定的作用，但作用不大。”
“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轻肌肉、骨骼以及关节的压力。”
“但对内脏……”
“恐怕没什么作用。”
“除非，你把外骨骼做成一张可以自由移动的机械床。”
“只有这样，才能大幅度减轻内脏的负担。”
吕永昌不由苦笑起来。
开什么玩笑？
真要变成这副样子，人类文明还不如生活在星舰上呢！
第386章 光荣的进化
“或许……”
毛正志脸上写满了犹豫，喃喃自语道。
“什么？”吕永昌耳朵微微一动，迅速追问道，“你能解决这个问题？”
看着毛正志脸上的神色，吕永昌心中浮现出一个猜测，他赶忙压低了声音：“放心，直说便是。”
面对吕永昌的追问，毛正志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吐出了几个汉字。
“基因改造。”
语毕。
一片沉寂。
舷窗旁，只剩下了两人呼吸的声音。
吕永昌眼神中满是挣扎。
基因改造……
这种科技，自打出现的那一刻，就被严令禁止用于人类。
一方面，会有许多伦理问题。
另一方面。
在以前，生物科技不够发达的年代，基因改造往往会引起一些不可预见的问题。
伴随着人类进入二级文明，并从比邻星文明那边得到了大量生物技术后，出现这种问题的可能性已经被大幅降低。
但是！
人体毕竟是神秘的。
基因也能产生突变。
就算是三级、四级文明，也无法保证没有任何意外状况出现！
“要不……还是算了吧。”毛正志长长地舒了口气，低声说道。
“不行！”吕永昌咬了咬牙，眼中露出一丝狠色，“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说现在，未来，人类会前往更遥远的星系！”
“会遇到越来越多极端的恶劣环境！”
“这一次就这么算了，下一次呢？！”
“自从走出地球，人类，就不再是人类了！”
“拥抱进化，加入进化，才能让我们走的更远！”
毛正志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吕永昌，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那，那我们……”
因为受到的震撼太过强烈，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中掺杂着一丝颤音！
面对询问，吕永昌缓缓阖上双眼。
只是一瞬间，他的意识再次来到了熟悉的科技树空间。
二级文明的科技树几近完善。
看着面前的科技树，吕永昌心思微动。
一道泛着亮白色的细线从代表着生物科技的枝杈附近伸出，径直向上延伸！
细线延伸的速度很快。
眨眼的功夫，这条亮白色细线就来到了二级文明与三级文明的交界点。
一个隐藏的光标缓缓呈现。
【加入光荣的进化：初级基因改造技术】
隐藏的光标样式和寻常光标有所不同。
寻常光标背景是一片显眼的亮白色。
而隐藏光标的背景，是带着复杂花纹的莹绿色。
就像科技树空间的背景色一样。
当初，被列为危险科技的克隆人技术，则是泛着浓重的血色。
显然，在系统的评判标准中，基因改造技术并不属于危险科技。
相反，在吕永昌的感觉中，基因改造技术，就像是科技树系统中的“隐藏任务”一般。
他收回了自己的意识，猛地睁开双眼。
“开始相关研究！”
吕永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斩钉截铁地说道！
……
“教授。”
“探测器已经进入轨道，即将开始着陆。”
零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吕永昌招了招手，将一旁的全息投影拉了过来。
“来，一起看看这颗星球。”
“未来，它就是我们的新家园了。”
毛正志苦笑着点了点头，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和地球相比，面前的这颗贫瘠的星球，着实吸引不了他的兴趣。
但，这毕竟是吕永昌的要求。
他只能打起精神，抬起头朝面前的全息投影望去。
投影画面正在剧烈的抖动。
很明显，此时的探测器正在进入这颗超级地球的大气层。
一旁的吕永昌看着画面中飞速闪烁的各种数据，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大气这么稠密吗……”他喃喃自语道。
听到这话，毛正志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抖动愈发剧烈的画面。
好在，随着时间推移，抖动幅度逐渐减轻，画面也变得清晰起来。
身旁的吕永昌，也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降落地点选在晨昏线附近的赤道。
镜头缓缓下移。
一片由无数小湖泊构成的大型水域呈现在两人眼前。
每一个湖泊间，都有大大小小的礁石隔开。
水域面积不算大。
充其量也就相当于地中海的大小。
镜头迅速拉远。
远处，依稀还能看到几片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水域。
看到这一幕，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喜色。
液态水，在人类选择定居地的过程中，一直都占据着较大的权重。
探测器高度不断降低，一条条数据缓缓浮现。
【大气压强：21.1个标准大气压】
【地表平均温度：28.14摄氏度】
【……】
毛正志挑了挑眉毛。
“大气压这么大。”
“看来人类是注定不能生活在外界了。”
吕永昌并不怎么同意毛正志的说法。
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可不一定。”
“以后，说不定我们有足够的科技对这颗行星进行改造。”
毛正志笑着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真要有这一天，我希望能重现地球上的景色。”
吕永昌瞥了一眼身边的毛正志。
看得出来，毛正志并不相信这个说法。
不过，他也不想多做解释。
当时在地球的时候，谁能想到，人类的寿命能达到数百年，甚至带着数千艘星舰，来到了几十光年外的恒星系建立家园呢？
……
在吕永昌和毛正志的注视下，探测器稳稳地降落在了水域旁的一块礁石上。
摄像头逐渐上移。
一副绝美的画面出现在两人眼前。
清澈的湖水中，礁石林立。
黄昏时分的天空带着几分蓝紫色。
而在镜头的右上方，一轮巨大的超级月亮反射着来自格利泽555的光芒！
与此同时，全息画面一分为二。
另一架前往火山口的探测器也顺利着陆，并发来了影像资料。
左侧蓝紫色的天空中，同样是一轮巨大的超级月亮。
镜头右侧，平坦的大地上隆起一座高大的山峰。
山峰顶部，依稀可以看见泛着红光的滚滚熔岩！
第387章 史前“火星”
如此景象。
别说吕永昌了，
就是一开始满脸嫌弃的毛正志，此时也是出神地望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吕永昌笑眯眯地轻声问询道。
毛正志怔怔地盯着眼前的全息影像，喃喃自语道：“没，没有……”
“教授。”零的报告声再次响起，“前往卫星的探测器即将开始着陆。”
听到这话，吕永昌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身边的毛正志，轻声打趣道。
“毛院士，要不，您回去想想研究的细节？”
毛院士神色顿时一垮，连连苦笑道：“教授，您就别逗我了。”
“都到这份上了，谁还不想看看卫星的模样啊！”
吕永昌大笑一声，伸手在空中挥了挥：“零，把探测器图像传过来吧。”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两人眼前的全息画面瞬间切换。
一颗表面呈现着莹黄色的星球出现在两人面前。
“咦？”
只是一眼，吕永昌口中便发出了一声惊诧的轻呼。
“河流？”一旁的毛正志替吕永昌说出了心里的疑惑，“这卫星上竟然有河流的痕迹？”
吕永昌眼中满是诧异：“不仅仅是河流。”
“你仔细看，那些干涸的河道旁，甚至还有活火山的存在！”
“这颗星球的内核，甚至还没有完全冷却！”
毛正志顺着吕永昌手指的方向仔细看去。
果然！
偌大的星球上，散布着几个零星小红点！
地核尚未冷却的卫星！
“可惜。”
吕永昌忽然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
“嗯？可惜？”毛正志扭过头，向身边的吕永昌投去了诧异的目光。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
地核尚未冷却，意味着这颗星球有可能存在微弱的磁场。
无论如何，对于人类来说，都应该是一个好事才对！
吕永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数据，轻声说道：“或许是因为星球质量的原因，这颗星球并没有留住多少大气。”
“光谱分析显示，它的表面有一层极其稀薄的大气。
“和超级地球相似，大气主要成分是氮气和二氧化碳。”
“液态水估计已经彻底消失了……”
说着说着，吕永昌的声音忽然停顿了片刻。
“这，这不就是史前时代，内核尚未冷却完全的火星吗？！”
正当毛正志纳闷之时，吕永昌的惊呼声从一旁传来！
根据当初零的模拟结果，伴随着内核的逐渐冷却，火星表面的液态水和大气也逐渐逸散到茫茫宇宙中。
最终，从一颗拥有原始生命的星球，逐步化成了那颗无比苍凉的行星。
眼前这颗超级月亮，不正是处于这个阶段吗？！
和火星的不同之处在于，它的内核尚未完全冷却。
直径相似，体型相似，就连地面构造，也出奇的相像！
只不过，火星是一颗隶属于太阳系的行星。
眼前这颗超级月亮，则是超级地球的卫星。
在短暂地愣神后，毛正志也反应了过来。
他的眼中顿时迸发出一抹浓厚的喜悦！
这个荒凉的恒星系，在短短几秒钟时间内，变得顺眼了不少！
吕永昌的心情也激荡起来！
这个发现，虽然不能给人类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但毫无疑问，
身处异星，头顶这颗酷似火星的卫星，可以给无数人带来些许的期盼！
茫茫宇宙中，正是这一抹期许支撑着人类文明苦苦支撑，拼尽全力向前奔跑！
“降落！快降落！”
吕永昌迫不及待地下达了降落指令。
或许是察觉到了吕永昌话语中的急切，零没有废话，直接控制着探测器向地表发起了“俯冲”！
画面逐渐清晰。
环形山，平原，丘陵，山脉……
与地表的距离越来越近，全息投影中的画面也越来越清晰。
昏黄色的地面上，分布着不规则的红褐色图案。
根据探测器传回的各项数据，这些红褐色图案的主要成分，与火星一样，都是氧化铁！
探测器缓缓落到了一处山脉的顶部。
还没等摄像头调整好角度，大气成分数据便出现在吕永昌眼前。
他的目光迅速跳过前两个占据大头的成分，来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数据上。
【氧气：0.03%】
妥了。
氧化铁矿物的存在，再加上这含量极其稀少的氧气。
吕永昌甚至怀疑，这颗超级月亮，是照着火星“仿造”出来的！
摄像头角度校准完毕。
清晰的影像资料通过超距通讯装置，几乎没有任何延迟，出现在吕永昌和毛正志面前。
淡褐色的土壤，蓝黑色的天空，高低起伏的地面，明亮的主恒星光芒……
“我准备在这上面重现火星基地。”
吕永昌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全息投影，轻声说道：“所有图纸都在数据库中，花不了多少时间，我们就能再造一个火星城。”
毛正志深深地吸了口气。
然后，
神情激动地点了点头！
“好！”
“等建完了，我想去上面休息两天。”
……
初步探测已然结束。
接下来，这些探测器会释放出大量小型探测无人机，对两颗星球进行初步探查和建模。
这是一个漫长且无聊的时间。
因此，毛正志和吕永昌打了个招呼后，便转身离开了指挥中心。
接下来，他的任务很重。
人类能不能长时间生活在这颗超级地球上，主要取决于他的科研项目进展！
送走毛正志后，吕永昌挥手关闭了眼前的全息影像，扭头朝舷窗外看去。
此时，人类舰队已经越过格利泽555的最外围的那颗行星，径直朝超级地球驶去！
不久之后，他将亲眼目睹那颗酷似火星的卫星，以及那颗plus版本的超级地球！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激荡心情，沉声说道。
“零，让朱子平去一号实验室等我。”
“收到。”
吕永昌深深地看了一眼舷窗外无尽的黑暗星空，转头朝指挥中心大门走去。
除了基因改造，人类需要“第二条腿”走路。
第388章 机械外骨骼
【地球号】
一号舰载实验室。
大门缓缓开启。
还没等吕永昌进入实验室，朱子文的声音便从其中传来：“教授，您找我？”
看着面前这位青年，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感叹。
来自比邻星的新生代，终于开始一点点迈入科学院的高层了。
他知道这些新生代的脾气。
出生于封闭式城市，缺少在蓝天白云下生活的经历。
因此，和老一辈相比，他们天然少了一点人情味。
或许在日常生活中会显得有些无趣。
但这种脾性，无疑更适合科研，特别是无尽星空下的科研。
吕永昌没有说什么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机械外骨骼，你对这东西了解多少？”
朱子文眼中迸发出一抹喜色：“教授！人类要启动单兵装甲计划？！”
吕永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收起你的心思吧。”
“单兵装甲……目前来看，它对于星际战争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科学院不可能把有限的资源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项目上。”
听到这话，朱子文明亮的眼神顿时黯淡了几分。
他垂下肩膀，有些丧气地说道：“了解倒是了解。”
“但您为什么突然提起机械外骨骼？”
“自从有了零控制的机器人，这个项目早就被丢进垃圾桶了。”
吕永昌轻笑一声，伸手拍了拍朱子文的肩膀。
“现在机会来了。”
“科学院准备重启机械外骨骼研究项目。”
看着朱子文眼中的疑惑，吕永昌简单解释了一番超级地球的状况。
“怎么样？”
“可以实现吗？”
朱子文眼中露出沉思之色。
短暂的思考后，他用力点了点头：“可以！”
“我们可以将机械外骨骼做成半包围式的装甲，在符合人体工程学的基础上，这些半包围式装甲可以极大减轻人体的负担。”
说着，他伸手招出了一幅全息投影，伸手在其上划动起来。
短短几笔，一个人形的装甲跃然于吕永昌眼前！
“甚至，我们还可以在这些装甲上集成各种单兵武器，Ⅱ型高斯步枪，小型激光炮，单兵核子鱼雷……”
说着说着，朱子文神色逐渐亢奋起来。
“停！”
“这些东西以后再说。”
吕永昌直接打断了朱子文的“自嗨”：“时间很紧。”
“本次项目由我和你共同负责。”
“一个星期内，必须拿出第一代产品。”
“生产线的问题不用担心，我会让零同步改造。”
“这，这么快？！”朱子文瞠目结舌地看着吕永昌，“一个星期会不会太短了……”
“不短！”
吕永昌沉声说道：“五天后，人类舰队将会抵达超级地球。”
“同时，舰队会启动登陆计划，并同步启动地表城市建造项目。”
“在那之前，我希望能在第一批登陆人员身上看到第一代机械外骨骼装置。”
朱子文轻轻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
“我尽量。”
……
十几分钟后，一名名科研人员神色匆匆地从【地球号】的各个区域走出，朝一号实验室赶去。
路途中，这些科研人员面前还展开着一幅幅小型全息投影。
全息投影中，是这次科研项目的介绍。
《擎天外骨骼装甲》
……
一号舰载实验室。
朱子文站在一副巨大的全息投影前，双手不停地在空中挥动。
而那副全息投影上的画面，也随着朱子文的动作不断改变。
“根据数据库资料。”
“早在地球时代，我们就对机械外骨骼进行了一定的研究。”
“只不过，随着零和机器人的兴起，这项技术被彻底抛弃。”
“教授，不是我说，现在重启这个研究项目，简直就是降维打击。”朱子文轻声吐槽了一句。
随后，朱子文从资料库中拖出了几张设计图纸。
“人机交互系统，是当时的难点。”
“不过，按照目前的技术，这反而是最简单的工作。”
“脑电波读取装置，可以轻松实现对机械外骨骼的精准控制。”
“此外，能源和动力系统。”朱子文耸了耸肩，“这也不是什么难题。”
“小型聚变电池，在没有武器系统的情况下，足以维系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正常运行。”
“电机方面……”
“对于目前的人类也没什么困难的。”
吕永昌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查看着全息投影中的一行行参数。
确实如同朱子文所说。
以接近三级文明的实力去研究机械外骨骼，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这些简单的工作都可以交给那些研究员去完成。”
“目前最困难的一点，是如何提升机械外骨骼装置的灵活性和舒适性。”
吕永昌默默点了点头。
可以理解。
一方面，要确保机械外骨骼的强度和动力。
另一方面，又要让机械外骨骼尽可能贴近人体曲线，甚至要让其成为一个类似于衣服的存在。
在保证以上两点的同时，这些外骨骼装甲又要足够灵活！
至少，它不能影响人类的正常生活！
想要同时满足这几个要求，制造外骨骼装甲的难度瞬间就上去了。
吕永昌沉吟片刻，开口说道：“这样吧。”
“我负责整套外骨骼装甲的图纸设计。”
“你解决外骨骼的灵活性问题。”
“至于强度、动力能否满足人们的需求……”吕永昌思索片刻，眼前一亮。
“零，让那些被唤醒的人员穿上动作采集设备，我要搜集他们日常生活中所有动作样本。”
“数据搜集完成后，统一进行建模分析。”
……
五天后。
在众人的努力爆肝下，第一套机械外骨骼装甲成功诞生于一号舰载实验室。
整套外骨骼装甲，呈现出半包围结构。
它由几个关键部位组成。
头颈保护装置。
表面分布着密密麻麻透气孔的碳炔装甲，完美地覆盖了人体的后脑勺和颈部，并以此为人类最重要的器官提供一定的支撑。
背甲。
背甲覆盖面积很大，主要由一条可以自由活动的脊柱状装甲和覆盖了整个背部的板甲构成。
背甲上集成了所有能源部件，在为人体提供最有力支撑的同时，也为外骨骼的各个部件提供着充沛的能源！
四肢辅助装置。
从背甲延伸而出，覆盖了人体四肢的外侧，为人体提供强有力的支撑。
其中大量的微型电机，在确保灵活性的同时，可以为人类提供充足的力量！
第389章《让你造拐杖，你给我造了一套星际战甲？》
吕永昌静静地站在外骨骼装甲旁，眼中透出几分异彩。
试问，哪个男人不喜欢这种机械感十足的装备呢？
他抬起手臂，小心翼翼地在面前的外骨骼装甲上敲了敲。
整体由碳炔打造的装甲外壳上发出了略显沉闷的声响。
声音虽然沉闷，但却给人带来了无比厚实的安全感。
“测试结果怎么样？”
吕永昌扭头看向身边的朱子文，轻声问道：“符合预期标准吗？”
朱子文连忙点了点头，伸手将一旁的全息投影“拖”到了吕永昌面前。
“教授，我们已经进行了多次无人测试试验。”
“这套外骨骼装甲的灵活性远远超出人类，在零的控制下，它甚至可以做到许多人类做不到的动作。”
“指令相应速度，力量控制这些方面，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划动，仔细查看着各项测试数据。
当看到其负重能力达到惊人的500公斤时，他眼角猛地抽了抽。
这数据可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了。
再往后，一串串异常离谱的数据冲击着他的大脑。
【最远跳跃距离：7.1米。】
【跳跃高度：5.4米。】
吕永昌的眼神逐渐古怪起来。
“对了，这些数据都是在地球重力下的测试结果，如果在超级地球上，效果应该不会那么显著。”似乎是怕他误会，朱子文赶忙开口解释道。
这句解释搭配上这些惊人的数据，让吕永昌的神色愈发古怪了。
在他的设想中，这套机械外骨骼装置，最大的作用其实是为人体提供足够的支撑。
相当于一副贴合全身，自带动力的拐杖。
但现在……
《让你造拐杖，你给我造了一套星际战甲？》
你没事吧？
“嘶……”
吕永昌轻轻吸了一口凉气，伸手指了指眼前的数据：“这，这些性能，是你加上去的？”
朱子文凑过头，看了一眼吕永昌手指的地方，兴冲冲地说道。
“对。”
“教授，您放心，零进行过全方位模拟，增加的电机和其余设备，并不会影响到机械外骨骼整体结构的强度。”
吕永昌沉默片刻，口中缓缓吐出一个词语。
“干得漂亮！”
……
朱子文对机械外骨骼装甲的这一波史诗级加强，极大地超出了他预期。
因此，他临时改变了原本的测试方案。
一开始，他准备找几名科学院的科研人员来测试这套外骨骼装甲。
原因也很简单。
目前，所有普通人都还处于冬眠状态。
为了这个实验，去单独唤醒几个普通人，显然是没必要的事情。
于是，实验对象的选择，自然就落在了那些科研人员身上。
毕竟，大多数科研人员的体质和普通人差不多。
但现在……
这种强度的外骨骼装甲，即便有完善的功率限制措施，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有不小的危险性。
于是。
吕永昌将目光投向了军方。
“零，让白亦轩他们来一趟实验室。”
年纪偏大的他们，已经不能冲锋在战争的最前线。
作为从地球一路参战至今的老资历舰长，他们凭借着自己丰富的作战经验，成功进入了第一舰队的指挥部。
也正是如此，吕永昌将心思放在了白亦轩等人身上。
因为年纪原因，他们的身体素质强于普通人，但在军方，却只有中等偏下水平。
并且。
无论是在地表作战，还是在宇宙作战，白亦轩他们都有充足的实战经验。
……
十多分钟后。
一号舰载实验室大门缓缓开启。
“吕教授，您有事找我们？”白亦轩温和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
“嗐，白队，说什么话呢？”洪凡大大咧咧的声音同时响起，“教授没事就不能找我们唠唠嗑了吗？”
“你这人，一看觉悟就不行！”
吕永昌：“……”
多年不见，洪凡还是那副老样子啊！
他扭过头，将目光朝大门方向投去。
果不其然，又看到了那熟悉的一幕。
在白亦轩和夏婉怡的“怒视”下，洪凡讪笑着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似乎是看到了吕教授的目光，洪凡眼前一亮，抬起手朝他招了招手。
吕永昌脸上自然是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
时间推移，这些来自地球，他所熟悉的“老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少了许多。
因此，在日常生活中，他并不会端着首席科学家的架子。
另一方面，人类寿命已经大幅延长。
再坚韧的神经，紧绷数百年也会崩断！
所以，面对这些逗趣的玩笑话，大多数时候，他的选择是参与进去。
“是啊，亦轩，洪凡说的没错。”吕永昌笑着打趣道，“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们了吗？”
白亦轩眼中顿时闪过错愕之色。
显然，他也没预料到吕永昌会这么说。
看着实验室中围在吕永昌身边的一圈科研人员，白亦轩苦笑着摇了摇头。
您……管这叫闲聊？
吕永昌自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
他向三人招了招手：“来。”
“找你们主要是为了测试一件新装备。”
听到新装备的那一刻，白亦轩三人眼前猛地一亮！
对他们来说，最有吸引力的，无非就是各种新式装备！
洪凡加快脚步，小跑着来到吕永昌身边。
只是一眼。
他的目光就被死死地钉在了眼前的外骨骼装甲上！
“卧槽……”
洪凡口中发出了表达惊叹的国粹。
“教授，科学院这是准备造单兵装甲了吗？”
面对和朱子文如出一辙的问题，吕永昌自然是满头黑线地摇了摇头。
一番解释后。
脸上写满失望的洪凡垂头丧气地转过身朝最近的重力舱走去。
这次试验，将会在重力舱中进行。
因为没有掌握人造重力科技，人类舰队的重力舱主要依靠离心力来实现等效重力。
整个重力舱就是一个连接在星舰上的巨大轮盘结构。
在一台台强大电机的作用下，在零的控制下这个巨大的轮盘能以不同的速度旋转，从而制造出0.1g至1.5g的等效重力。
第390章 你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虽说这项试验将在重力舱中进行。
但整个测试，其实从实验室就开始了。
在几名科研人员的帮助下，白亦轩小心翼翼地踩在垫高10厘米左右的外骨骼装甲上。
那是外骨骼装甲配备的“鞋子”。
鞋子中，除了电磁吸附装置，还有数不清的传感器。
白亦轩转过身，一脸忐忑地将身子靠在了外骨骼装甲上。
一股对未知情况的恐慌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零，开始实验吧。”吕永昌轻声下达了命令。
“打开外骨骼装甲的功率限制功能。”为了不出现意外状况，他再次补充道。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在零的控制下，半包围式的外骨骼装甲迅速收紧。
在一处处精密机械结构的帮助下，整套装甲紧紧地贴合着白亦轩的身体曲线。
“放松。”吕永昌瞥了一眼全息投影上的数据，挑了挑眉毛说道，“把你整个人靠在装甲上。”
“相信它，不要抵抗。”
白亦轩深深地吸了口气，身上紧绷的肌肉缓缓放松。
外骨骼装甲再度收紧。
随后，背后那条脊柱状装甲响起了一阵咔哒声。
它宛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在偌大的背甲上缓缓“蠕动”，并顺着白亦轩的身体曲线，紧密地贴合在他的背上。
“咔哒！”
卡扣扣紧的声音响起。
位于背甲和手臂上的指示灯由红转绿。
“可以了。”吕永昌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数十步，随后好奇地看向白亦轩，“感觉怎么样？”
白亦轩：“……”
你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小小的动作伤害还那么大……
察觉到白亦轩幽怨的眼神，吕永昌讪笑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他身后的外骨骼装甲：“这东西威力有点大，你悠着点。”
“……”白亦轩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教授……”
“我该怎么操作这玩意儿？”
吕永昌：“……”
“咳！忘记和你介绍了。”
吕永昌伸手指了指白亦轩的后脑勺：“这边有脑电波读取装置，操作方式和深海舱内的基本相同。”
白亦轩恍然大悟。
好，接下来，先走一步看看吧！
他意念微动。
一股巨力从右腿传来！
在外骨骼装甲的带动下，他“被迫”向前迈出了一步。
然后……
他失去了平衡。
显然，即便打开了功率限制功能，这台外骨骼装甲也不是寻常人能轻松掌控的。
眼看着自己和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近，情急之下，白亦轩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几股强大的力量从身体周围传来，迫使他做出了几个动作。
天旋地转。
“嘭！”
一声巨响从脚底，他眼前“倾斜”的画面已然回正。
“WTF……”
一旁，传来了吕永昌的喃喃声。
“我……我这是怎么了？”白亦轩有些纳闷地低下头看看自己的姿势。
半跪在地，右手下意识张开，撑在地面上。
说是撑在地面，其实并没有用多少力，只是摆了个姿势。
所有的重量，都被双腿旁的机械外骨骼给分担了。
“零……”
吕永昌再次后退了几步：“你确定已经打开功率限制功能了吗？！”
什么玩意儿？！
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
即将摔倒在地的外骨骼装甲，腾空而起，空中转体360度后，完成了这个经典美漫降落姿势！
TMD，你管这叫打开了功率限制功能？！
“教授，功率限制功能已确认开启，是否关闭？”
“别！”吕永昌大惊，连声喊道。
闹呢？！
这再关闭功率限制功能，这台外骨骼装甲不得上天啊？！
至于朱子文，面对吕永昌质疑的目光，则是讪笑着摊了摊手：“教授，您忘了让零搜集的动作样本了吗？”
“这些动作，是资料库中的数据。”
吕永昌：“……”
所以，这些被唤醒的舰长和驾驶员，到底在重力舱搞什么玩意儿？
此时，在白亦轩的控制下，这台刚完成高难度动作的外骨骼装甲，已经缓缓站起了身。
“……去重力舱。”
吕永昌沉默片刻，从牙齿缝中挤出了几个字眼。
这套外骨骼装甲在零重力环境下的威力实在太大了！
……
重力舱外。
身穿外骨骼装甲的白亦轩小心翼翼地通过圆形的气闸门，钻进了缓缓旋转的重力舱中。
此时，等效重力只有0.1g。
见到白亦轩站稳身形，吕永昌挑了挑眉，直接开口说道：“零，将重力调整至1g。”
巨大的轮盘转速明显增加了一截。
很快，重力舱内的等效重力便来到了1g。
也就是地球表面的重力。
“白亦轩，试试看。”吕永昌轻声下达了命令，“检测项目已经发送给你了。”
一幅小型全息影像出现在白亦轩的面前。
奔跑，跳跃，举重……
在一系列正常动作后，跟着一个个经过改编的高难度体操动作！
他猛地扭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的全息影像。
全息影像中，吕永昌笑着向他点了点头，并比出了一个大拇指：“零，重力舱内人员都疏散了吗？”
“已疏散完毕。”
白亦轩：“……”
他深吸一口气，借助脑电波读取装置，向身后的外骨骼装甲发出了指令！
跑！
跳！
在零的辅助下，每一项动作都执行地极其完美！
就算是那些夸张到离谱的体操动作，也完美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半小时后。
白亦轩眼中透着几分兴奋，脸颊泛着红光，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
“爽！”
短短半小时，他就彻底爱上了这套外骨骼装甲！
在这半小时内，他感觉自己成为了超人，完成了一个又一个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动作！
甚至，他能想象，一旦开启地表作战，这套外骨骼装甲会爆发出多么强大的战斗力！
“白亦轩，感觉如何？”
“如果可以，接下来我会把等效重力提升至1.5g。”吕永昌的声音从喇叭中传来。
白亦轩眉毛一挑。
还用问吗？
加！
加就完事了！
他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感觉良好，随时可以提升重力！”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巨大的重力舱转动速度再次开始增加！
第391章 过载
1.1g。
1.2g。
……
全息投影上的数字不断增长，在短短几分钟时间，便达到了重力舱的上限。
1.5g。
作为骨灰级星舰驾驶员，适应这种程度的重力对白亦轩来说，就像呼吸喝水一般简单。
在深海舱技术没有出现之前，他甚至要承受超过10g的超强过载。
或许有人会问，既然能承受10g以上的强大过载，那为什么无法在1.9g重力的超级地球上生存？
原因很简单。
那种程度的超强过载，往往只会持续数秒钟。
更何况，有抗荷服和人体工程学座椅的存在，过载带来的负面影响被降到了最低。
但超级地球不同。
那1.9g重力是实实在在压在人身上的。
想要扛着这样的重力行走、活动，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吕永昌将目光投向眼前的全息投影。
全息影像中，面对1.5g的等效重力，白亦轩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
“感觉如何？”
吕永昌开口询问道。
重力舱内，白亦轩微微闭上眼，细细感受了一番。
甚至还控制着外骨骼装甲抬了抬手和腿，做了几个标准的军体拳动作。
随后，通讯频道中传来了白亦轩的回应。
“教授，感觉良好。”
“有外骨骼的帮助，保持站立和正常活动并不费力。”
“关节和肌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但内脏仍可以能感受到重力增强带来的坠胀感。”
重力舱外，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
和预期基本相符。
外骨骼装甲，主要解决关节和肌肉这些外部问题。
内脏方面，只能靠毛正志那边的研究成果。
在具体的基因改造技术出现之前，前往超级地球的将士和科研人员，只能受点委屈——每天晚上在充满深海液的医疗舱中休息。
医疗型纳米机器人，可以尽可能地修复超重状态下的内脏损伤。
而深海液，则可以大幅减少超重状态对他们的影响。
“再进行一次刚才的测试。”吕永昌直接下达了命令。
沉吟片刻后，他轻声补充道：“小心点，1.5g重力下，有些动作可能会对你的内脏有损伤。”
“如果感受到不适，立刻停止测试。”
全息画面中，白亦轩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他再次控制着外骨骼装甲，用它带动着自己的身体动了起来。
唱、跳……
咳，不对。
跑、跳、举重……
每一项测试结果都同步出现在吕永昌眼前。
他轻轻挑了挑眉毛。
果然。
正如朱子文所说，外骨骼装甲的理论数据都是在1g重力条件下的表现，1.5g或者1.9g环境下，数据表现会降低不少。
但即便如此。
穿戴了这套外骨骼装甲的白亦轩，已经属于人类舰队中的“超人”了！
【最远跳跃距离：4.5米。】
【跳跃高度：3米。】
【最大负重能力：300公斤。】
【……】
基础测试很快结束，接下来，便是一些高难度的“花活”。
原地起跳空中转体360度、平衡木、莫氏空翻……
在白亦轩开始进行这些高难度动作的时候，吕永昌的眼神变得认真了不少。
第一组动作。
原地起跳加空中转体360度和720度。
在外骨骼装甲的帮助下，白亦轩的动作显得无比轻松，惬意。
但通过高清摄像头，吕永昌知道，这套动作并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
此时的白亦轩，面色惨白，微微喘着粗气。
显然，1.5g的重力下，这些高难度动作带来的强大负荷，达到了白亦轩的承受极限。
“白亦轩，感觉如何？”吕永昌沉声道，“需要暂停测试吗？”
白亦轩没有说话，只是深呼吸了几口气，同时朝摄像头摆了摆手。
等到惨白的脸色恢复正常后，他晃了晃脑袋，朝一旁的特制高低双杠走去。
接下来，是莫氏空翻。
即便是在1g重力条件下，这套动作也不是寻常人能做出来的。
在1g等效重力下，白亦轩也是靠着零的辅助控制，才完美重现了这个体操中的高难度动作。
站在较高的单杠下，白亦轩深深的吸了口气。
纵身跃起，伸手抓住单杠。
团身前空翻越杠再抓杠！
在双手脱离第一个单杠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吕永昌面前的全息投影上，瞬间出现了一条警告信息。
【警告！】
【检测到测试人员失去意识，启动应急措施！】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身处半空中的外骨骼装甲，在零的控制下，迅速蜷缩。
在空中完成姿势调整后，外骨骼装甲安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通过高清摄像头，可以清晰地看到，
被外骨骼装甲包裹的白亦轩，此时脸色惨白，双眼紧闭。
显然，刚才那套动作的巨大负荷，超出了他身体的承受能力。
“白队！”
一旁，传来了洪凡和夏婉怡的惊呼。
吕永昌脸色有些难看，语气急促地说道：“零，降低重力舱转速。”
“立刻准备医疗舱！”
“让文医生过来！”
重力舱转速迅速降低。
内部的等效重力很快从1.5g降低至0.5g。
或许是因为重力降低的原因，透过摄像头可以清楚地看到，白亦轩的脸色恢复了不少。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单手撑地，艰难地坐直了身子。
“白队！”见到白亦轩醒来，洪凡脸上露出几分喜色，迅速钻进了前方的圆形气闸门，三步并作两步朝白亦轩跑去。
吕永昌和一众科研人员，也跟在洪凡和夏婉怡身后，钻进了重力舱。
“教授。”
被洪凡从地上搀扶起来后，白亦轩朝赶来的吕永昌露出了一个苦笑：“让您失望了。”
吕永昌神色凝重，急切地问道：“身体怎么样？”
“应该没什么大碍。”白亦轩深深吸了口气，可能是内脏有些损伤，他脸上顿时露出了痛苦之色，“只是那一套动作的过载有些强大。”
“换成年轻人来，应该能扛过去。”
吕永昌神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气闸门，不置可否地说道：“你先跟文医生走，好好休养。”
第392章 古老的抗荷服
送走文医生和白亦轩后，吕永昌脸色阴沉地带着众人回到了实验室。
出师不利。
朱子文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作为外骨骼装甲项目的负责人，刚才的测试画面显然不是他想看到的。
这还只是1.5g等效重力的情况。
若是在超级地球，1.9g重力条件下……
朱子文有些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
对于普通人来说，正常行走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若是稍微剧烈一些的动作，比如加速奔跑和跳跃，那瞬间产生的巨大过载，或许就足以让他们昏过去了。
朱子文眉头紧皱，试图想出解决方法。
要不……降低外骨骼装甲的性能？
想到自己的心血最后被削弱为“大号动力拐杖”，他就感觉自己的心在不停地滴血。
“星舰内还有抗荷服吗？”
一旁，吕永昌忽然开口问道。
“抗荷服？”朱子文愣了愣，眼中透出几分疑惑，“那是什么东西？”
“仓库中没有相应储备。”零的声音也同时响起，“是否需要制造该物资？”
吕永昌神色有些无奈。
在深海舱技术出现以后，古老的抗荷服就成为了时代的弃儿。
仅有的那点库存，估计也丢在了火星城。
至于朱子文，不清楚这个东西也是正常的。
出生自比邻星b的新生代，怎么可能知道地球时代的老旧设备呢？
他先是向朱子文简单解释了一下抗荷服，随后准备向零下达制造抗荷服的命令，却被洪凡的喊声打断了思路。
“吕教授！有！”
“有抗荷服！！”跟在众人身后的洪凡快步走到吕永昌身边，略显激动地说道。
吕永昌微微一愣。
“你有抗荷服？”
洪凡兴奋地点了点头：“有！还有一套！”
似乎是看出了吕永昌和周围众人眼中的疑惑，洪凡赶忙解释道：“教授，还记得第一代玄女一号吗？”
吕永昌眼神微动，脸上露出了几分恍然之色：“那套抗荷服，你还留着呢？”
洪凡有些羞赧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低声说道：“留个纪念嘛！”
“那毕竟是……夏国真正崛起的开端。”
吕永昌有些动容。
他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一脸感慨地伸手拍了拍洪凡的肩膀：“不错。”
“去吧，把你的抗荷服拿来，我们再进行一次实验。”
洪凡脸色顿时严肃了不少，朝吕永昌敬了个礼后，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
半小时后。
实验室大门再度打开。
身穿抗荷服的洪凡缓缓走进实验室。
抗荷服通体呈银白色。
和现在的紧身宇航服相比，数百年前的老式抗荷服显得格外臃肿。
抗荷服肩膀和心口处的那一抹红色，顿时勾起了在场许多老一辈科研人员的记忆。
吕永昌怔怔地看着那鲜艳的红旗，喃喃自语道：“真怀念啊……”
依稀记得，这套抗荷服的设计，还有他的参与。
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无数已然褪色的画面。
玄女一号拔地而起，红旗飘荡在月球之上，联合会议上老议员长挥斥方遒……
“教授。”洪凡再次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沉声道，“我已准备完毕！”
看着洪凡脸上坚毅的神情，吕永昌用力吸了口气，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抗荷服检查过了吗？”
“所有功能仍可正常运行！”
“教授，相信夏国制造的标准。”洪凡没有丝毫犹豫，用坚定有力的语气回答道！
听到这话，在短暂的愣神后，吕永昌脸上露出了无比灿烂而自豪的笑容：“走，去重力舱！”
一旁。
朱子文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虽然有些难以理解眼前发生的画面。
但他心中，却有了几分细微的触动。
看着大踏步朝重力舱走去、体态臃肿的洪凡，朱子文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过几天，再去看看历史资料库吧。
去看看地球时代的……人类文明。
……
重力舱内。
第二轮测试再度展开。
很快，测试进度再度来到了莫氏空翻。
在吕永昌和一众科研人员充满担忧的目光下，洪凡成功做完了整套动作。
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和白亦轩一样，他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不过，在抗荷服的帮助下，他成功挺过了这突然增大的过载。
测试继续进行。
面对一组组高难度动作，抗荷服的作用彻底显现出来。
最终，在十多分钟后。
洪凡喘着粗气，成功完成了所有测试项目。
伴随着一阵掌声，他控制着外骨骼装甲，一屁股坐在地上，平复着体内的不适感。
忽然，他的眼神顿了顿。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动作太过激烈，胸口处的红旗上布满了褶皱。
他意识微动。
控制着外骨骼装甲，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轻轻将其抚平。
……
一号舰载实验室。
看着面前换完衣服的洪凡，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按你的意思，即便身穿抗荷服，这套外骨骼装甲依然只适合体质较好的军人穿戴。”
“普通人仍然受不了如此夸张的加速度。”
洪凡连连点头。
想到那上百年都没有体验过的过载感受，他眼中透出几分后怕。
即便有抗荷服，在进行其中一个动作的时候，他依然体会到了白亦轩的感受。
由于大量血液流向腿部，大脑缺氧造成的眼前一黑！
好在抗荷服及时起效，不然……估计他就得和白队一样，去文医生那边做客了。
吕永昌自然不清楚洪凡心中的想法。
此时，他正在和朱子文交谈。
“把多余功能全部去掉。”
“我们需要一个民用版本的外骨骼装甲。”
“能做到吗？”
朱子文苦笑着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没躲过这一刀削弱啊。
“放心，军用版本的仍然会使用原版外骨骼装甲。”吕永昌拍了拍朱子文的肩膀，轻声安慰道，“生产线方面，零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接下来，休息两天，开始下一个项目吧。”
“什么项目？”朱子文眼中透出几分茫然。
吕永昌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朱子文。
“你忘了？”
“那些武器模块……”
朱子文眼前骤然一亮。
“教授，您放心，民用版本的外骨骼装甲，马上就能做好！”
第393章 看星星
外骨骼装甲测试宣告结束。
虽然还有些许瑕疵，但总体来说，测试，获得了圆满成功。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人类舰队也成功抵达了目的地——格利泽555恒星系的第六颗行星。
为了与该恒星系中其他行星做区分，它被单独命名为曙光星。
寓意自然不用多说。
经历了一系列大起大落的逃亡生涯，在这颗星球上，吕永昌看到了人类文明重启和平发展生活的曙光。
也看到了人类文明崛起的曙光。
至于它的卫星，超级月亮，则被简单命名为曙光一号卫星，简称光卫一。
即将开始登陆行动，科学院内，几乎所有科学家和舰员都变得忙碌起来。
作为首席科学家，吕永昌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和其他科学家相比，他拥有更灵活的作息。
在忙完自己的分内工作后，忙里偷闲的吕永昌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中。
办公室中的舷窗旁，有几个座位。
那是用来观景和放松的。
他坐在平时常坐的座位上，默默地看着舷窗外一点点“变大”的星球。
“哒哒哒……”
吕永昌耳朵微微一动。
声音辨识度很高，那是电磁靴形成的独特脚步声。
“教授。”
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下一刻，苏羽桐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人影坐在了他身边的座位上。
“咔哒。”
电磁吸附装置将苏羽桐的身子牢牢地固定在座位上。
“你工作完成了？”吕永昌下意识开口问道。
苏羽桐没好气地朝吕永昌翻了个白眼，显然，她对吕永昌的开场白不是很满意。
即便如此，她还是轻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完成了。”
“那就好……”吕永昌喃喃自语道，目光仍旧直勾勾地盯着舷窗外的那颗荒凉的曙光星。
和吕永昌一样，苏羽桐也将自己的目光投向近在咫尺的行星。
“……”苏羽桐有些迷茫地看着舷窗外的景色，低声喃喃：“教授，你说，我们这次能安稳多久？”
听到苏羽桐的问话，吕永昌用力抿了抿嘴唇。
他下意识瞥了一眼另一边的舷窗。
远处，是一支“特立独行”的舰队。
四十九艘小型星舰，静静地航行在主舰队的侧翼。
其中，四十八艘星舰是装载了二维碎片的维度打击舰。
这些星舰的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包围着一艘体型稍大一些的星舰。
这艘独特的星舰内，是来自【画】的核心碎片。
看着这支舰队，吕永昌眼底透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
他收回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朝苏羽桐说道：“很久。”
似乎是为了驱散自己心中的阴霾，吕永昌再次开口强调了一遍：“一定能安稳很久！”
苏羽桐莞尔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对了。”吕永昌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羞涩，微微垂下眼帘道，“如果，我是说如果。”
“等曙光星地表建设完毕，一切都步入正轨之后……”
“我们……要不要考虑一下接下来的生活？”说到最后，吕永昌的声音中甚至夹带着几分颤抖。
一旁的苏羽桐，猛地瞪大了双眼。
她伸手轻轻捂住自己的嘴唇，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身边的吕永昌。
“教，教授……”
“你这是……”
吕永昌尴尬地挠了挠头，眼神闪躲着避开了苏羽桐的目光：“咳咳……我的意思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
“等一切都步入正轨，我估计也能有点空闲的生活了。”
“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曙光星地表……看星星。”
苏羽桐眉眼带笑，语调无比温柔地反问道：“只是看星星？”
这一记直球，让吕永昌愈发不知所措起来。
他张了张嘴，面色微微涨红：“当，当然还有其他的。”
“可，可以吗？”
看着和往常判若两人的吕永昌，苏羽桐眼中笑意越发明显。
“咔哒。”
她伸手轻轻解开座位上的电磁吸附装置，将身子挪了挪，凑到了吕永昌的身边。
然后，坚定地伸出手，握住了吕永昌的手掌。
手掌中，以及身侧传来的温热感，让苏羽桐眼中闪过了一抹羞涩。
但她仍然直视着吕永昌的面庞，轻声说道：“当然可以。”
吕永昌身子微微一颤，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眼神，正好对上。
感受着传来的微弱呼吸，以及身侧那抹温热的柔软，他眼底透出一丝迷离。
纯属本能。
他的身体缓缓凑上前。
至于苏羽桐，在发现吕永昌的微动作后，面色通红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唰！”
办公室大门打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永昌……”
熟悉的呼喊声，戛然而止。
只剩下最后一点距离的两人，也如同压紧的弹簧一般，迅速弹开。
早已解开电磁吸附装置的苏羽桐自然是成功起身，离开了原本的位置。
但吕永昌，显然没这么好的运气。
电磁吸附装置狠狠地将想要起身的吕永昌拽了回来。
“嘶……”
吕永昌倒吸一口凉气。
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他猛地扭头看向办公室的大门。
“唰……”大门打开，又再次关闭。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吕永昌下意识看了一眼一旁脸蛋通红，捂着脸当鸵鸟的苏羽桐。
他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咳咳……羽桐，你先去忙你的工作吧。”
苏羽桐低垂着头颅，以肉眼不可察觉的幅度点了点头：“那……方旭那边？”
吕永昌嘴角抽了抽：“放心，那边我会去解决的。”
话语间，透着一股浓浓的“煞气”。
说完，他伸手解开座椅上的电磁吸附装置，起身朝办公室大门走去。
临近大门，他停下了脚步，踌躇片刻后：“刚刚的约定，应该算数吧？”
苏羽桐：“……”
“嗯……”
她从鼻腔中挤出了一声微弱的应答。
得到肯定答复的吕永昌，嘴角迅速上扬。
他整了整衣袖，迈步朝开启的办公室大门走去。
第394章 玛格纳
“所以，你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吕永昌眼中写满了大大的“威胁”两字。
被“逮到”的方旭脸上满是苦笑，双手合十，连连讨饶：“误会，误会，一场误会！”
“毛正志那边的项目取得了一点进展，我只是想着来报个喜的。”
看着吕永昌的脸色，方旭二话不说，直接将黑锅分给毛正志一半。
听到是生物实验室那边的事情，吕永昌的神色顿时严肃了不少。
“怎么说？”
方旭见状，眼中一喜，赶忙开口解释起来。
一番解释后，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来，得先去生物实验室一趟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喃喃自语道：“没想到进展来的这么快，我还以为起码也得几个月才能听到点动静呢……”
方旭连连点头：“对对对，是得去一趟生物实验室。”
“你去了，说不定实验进度还能加快一截！”
吕永昌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方旭。
“刚刚看到什么了？”
方旭下意识开口道：“你和苏羽桐……”
忽然，他咽了口唾沫，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什么都没看到！”
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方旭的肩膀：“很好。”
“千万记得你现在的回答。”
说完，他转身朝生物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只剩下方旭，满脸懊恼地站在原地。
好端端地，怎么就想着去吕永昌的办公室了呢？
早知道会这样，他直接发一条信息就完了。
哪会出这档子事！
……
生物舰载实验室。
刚走进实验室的吕永昌，就感受到了实验室中的轻快氛围。
显然，方旭口中所说的进展，让所有科研人员身上的担子减轻了不少。
坐在实验台前，专心致志地操作着全息界面的毛正志，忽然感觉实验室的亮度变暗了一些。
他皱了皱眉头，抬起头看向头顶的灯光。
一个熟悉的身影。
毛正志愣了愣神，一脸错愕地说道：“吕教授，您怎么来了？”
吕永昌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全息画面中的资料。
听到毛正志的声音，他摆了摆手道：“你先忙你的。”
“我自己看看就行。”
毛正志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客气的话，再次埋头钻进了自己的工作中。
……
吕永昌小心翼翼地向旁边移动了两步，招了招手，将一旁的全息投影拉到了自己身前。
看着其中的一项项资料，他的眼神变得愈发明亮起来！
资料中，主要介绍了一种生物。
一种来自比邻星b的生物。
玛格纳。
这是比邻星文明对这种巨大生物的称呼。
玛格纳，陆地胎生动物。
体型极其庞大。
最大的成年个体，体长可以达到35米。
体重足以达到70吨以上。
堪称陆生蓝鲸。
因为其庞大的体型，玛格纳行动迟缓。
在比邻星文明留下的资料中，最后一只玛格纳，大概在500年前死亡。
灭绝原因，一方面因为比邻星人的捕杀，另一方面则是宜居环境的减少所致。
至于为什么提到这种体型无比庞大的生物，自然要从另一方面说起。
比邻星b，地表重力1.1g。
正常来说，在这样的环境下，陆地上不可能存在体型如此庞大的动物。
就像地球。
1g重力下，近现代以来，陆地上最大的动物，应该就是非洲象了。
成年非洲象，身高最高可达4.1米，最重体重记录达到了13.5吨。
体型更大的，只有海洋中的生物，例如蓝鲸之类。
再往前推。
直到恐龙时代。
人类能确定的最大恐龙，应该就是阿根廷龙。
体长超过三十米，重达73吨。
可以说，比邻星b的玛格纳，就相当于阿根廷龙的存在！
1.1g重力下，这种生物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
无论是骨骼还是内脏，正常情况下都扛不住这样的压力。
“难以置信……”吕永昌看着面前的资料，喃喃自语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毛正志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悄声来到了吕永昌身边。
“是啊，难以置信。”毛正志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吕永昌转过头，朝毛正志看了一眼。
“一开始，我准备从地球生物中寻找灵感。”
见到吕永昌回头，毛正志满脸感慨地继续说道。
他的感慨成功勾起了吕永昌的好奇心。
“然后呢？”吕永昌迅速接过话头，询问道。
“还能有什么然后？”毛正志耸了耸肩，“想要解决这种问题，我肯定是去查看生物库中的巨型生物。”
“地球近现代的那些陆生动物，显然满足不了我的需求。”
吕永昌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想要解决这种问题，只能从一些超出常规的生物身上找经验。
“于是我试着查看了一番比邻星文明的资料库。”毛正志努了努嘴，“喏，就是这个。”
“说实话，我真的挺感谢比邻星文明的。”
“他们竟然还留存了玛格纳的基因样本。”
“这给我们的实验减轻了不少负担。”
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
“这倒确实该感谢比邻星文明……”他神色古怪地说道。
“对了。”毛正志忽然兴奋起来，他伸手将一旁的全息影像拖了过来。
“你知道这些玛格纳是怎么克服重力影响的吗？”
“根据比邻星文明留下的解剖资料，这些玛格纳的内脏表面，竟然覆盖了一层网状经膜！”
“网状经膜？”吕永昌皱了皱眉头，重复了一遍毛正志的话语。
“对！”毛正志迅速操作了一番，调出了一份最新的资料。
全息画面中，一个个巨大的脏器表面，分布着密密麻麻的白色网格状物质。
就像一张严密的大网，将内脏兜在了其中。
“这些网状经膜，应该就是它们抗住比邻星b重力的一大法宝。”
“除此以外。”毛正志飞快的拨动着面前一副副全息影像，激动地将各种研究资料展现在吕永昌面前。
“它们的基因，与寻常比邻星生物有很大的区别。”
“更加强健的心脏肌肉，更强大的肺部，血管壁增厚，骨骼强度增加……”
“根据这段时间的研究，我们已经成功锁定了十几个基因片段。”
毛正志笑着将最后一副全息投影打开，上面，是和地球生物截然不同的基因组。
第395章 打扰了，告辞
吕永昌眉毛一挑，迅速伸手操作起来。
他先是将面前的全息影像放大了一些。
随后，皱起眉头，细细地观察着影像中的基因片段。
因为有先前研究长生酶的经验，他对比邻星生物的基因片段也算有些了解。
经过系统强化上百年的大脑飞速运转。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吕永昌神色神色坚定地指出了其中三组基因。
“这三组基因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毛正志愣了愣神，惊诧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吕永昌。
显然，他没想到吕永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虽然心中不怎么相信他的话语，但毛正志仍然犹豫着说道：
“教授，这些基因，都是根据零的基因库进行数次比对，才筛选出来的。”
“它们都是玛格纳体内特有的基因片段。”
“您……”
面对毛正志的质疑，吕永昌没有多说任何废话。
他直接朝一旁的摄像头说道：“零，把目前已知的比邻星基因信息列出来。”
话音落下，一副巨大、崭新的全息投影呈现在他的面前。
全息投影中，是密密麻麻、与地球生物迥然相异的基因片段。
每一个不同排列方式的基因片段，都对应着不同功能的氨基酸和蛋白质。
这就是比邻星文明留下的最大生物学宝藏——极其详尽的基因图谱。
目光扫过的同时，吕永昌抬起手在密集的基因图谱上选择了三个基因片段。
他扭过头，朝身旁的毛正志招了招手：“这三个基因片段，你好好看看。”
毛正志下意识上前一步，凑到了吕永昌身边。
“这是来自一种小型草食动物的基因片段。”吕永昌神色淡然地解释道，“和玛格纳的基因相比，两者相似度达到了80%以上。”
“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个基因片段的主要作用，是分泌一种特殊的消化酶。”
“这种消化酶的作用很单一。”
“消化一种名为可卡的高营养植物。”
“如果比邻星文明的资料没有出错，这种植物在550年前就在比邻星b上消失了。”
“时间上，正好与玛格纳的灭亡时间相吻合。”吕永昌耸了耸肩，“所以，这则基因片段的作用，大概率是分泌这种独特消化酶的。”
毛正志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吕永昌。
他微微咽了口唾沫。
“教，教授，您怎么知道的……”毛正志眼中满是惊叹，“我的意思是，您是怎么记住这些信息的？”
吕永昌耸了耸肩：“这很困难吗？”
毛正志：“……”
打扰了，告辞。
似乎没有发现毛正志的古怪神色，吕永昌自顾自地说道：“对了，还有两个基因片段的作用，我也跟你说说。”
“教授。”零的声音打断了吕永昌的话语，“舰队即将抵达预设登陆点。”
吕永昌眉头微微蹙起：“这么快……”
“外骨骼装甲和抗荷服制造状况怎么样了？”
“目前已完成初步生产，足以供给第一批登陆人员。”零迅速回应道。
“玄女二号改造项目呢？”
“部分星舰已完成改造。”
“呼……”吕永昌用力呼出一口浊气，有些纠结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基因片段数据。
一边，是曙光星首次登陆指挥任务。
另一边，是同样重要的基因项目。
“教授，您先去指挥登陆任务吧。”毛正志笑着说道，“这边有我就行了。”
吕永昌紧紧地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忽然，他紧皱的眉心舒展开来。
“方旭在哪儿？”他眼中满是笑意，轻声问道。
……
星空之中。
规模庞大的人类舰队，终于成功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曙光星。
在主恒星的照耀下，曙光星表面呈现出一种类似于火星的红褐色色彩。
【地球号】指挥中心内。
方旭站在指挥台上，一脸郁闷地看着正前方的全息投影。
“公报私仇……这绝对是公报私仇！”方旭喃喃自语道。
“方院士。”一旁传来了何比邻的声音，“您在说什么？”
“何比邻啊，我跟你说……”
正当方旭准备找人倾诉“遭遇”的时候，另一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咳嗽声。
方旭神色猛地一僵。
他听出来了。
那是苏羽桐的声音。
“方院士？”何比邻眼中疑惑更深。
“没，没什么。”方旭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并熟练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我们和曙光星还有多少距离？”
何比邻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座位前的全息影像：“37万公里。”
“马上就抵达登陆点了。”
方旭点了点头，伸手抓起了指挥台上的麦克风。
“各单位注意。”
“曙光星第一次登陆任务，即将开始。”
“再次检查随行物资，特别是外骨骼装甲和医疗舱。”
“记住，在曙光星上，外骨骼装甲和医疗舱是你们赖以生存的装备。”
……
【地球号】腹部机舱。
一艘艘经过改造的玄女二号整齐地排列在机库中。
其中一艘玄女二号内。
洪凡看了一眼身后的深海舱，深深地吸了口气。
身为第一舰队指挥部的一员，他们不用到战争的第一线作战，但这种登陆任务，还是无法推脱的。
一方面，登陆舰队需要几个经验丰富的领航员。
另一方面，地表情况复杂，指挥员随行，可以大大增加登陆舰队的应急处理能力。
但洪凡叹气的理由，绝不是因为这项登陆任务。
而是……
作为队长的白亦轩，在外骨骼装甲测试中受伤，短时间内无法执行登陆任务。
于是，他被迫担任了这支登陆小队的队长。
他努力地模仿着白亦轩的腔调，下达着命令。
“全体都有。”
“汇报检查结果！”
“报告！外骨骼装甲状态良好！”
“深海舱工作状态正常！”
“……”
通讯频道内，一句句汇报声在他耳边响起。
洪凡神色严肃地看着全息投影，再三确认没有出现纰漏后，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原本板着的脸色，也松垮下来。
他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朝一旁的夏婉怡吐槽道：“不知道白队什么时候能康复。”
“这队长的活儿，我是一天都不想干了。”
第396章 激素和基因编辑
身后，安德鲁哈哈大笑着插话道。
“洪队。”
“我记得白队在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啊。”布鲁诺也一齐打趣道，“洪队，我还是喜欢你当时桀骜不驯的模样。”
两人的调侃让洪凡面色一苦。
“我……”
“我也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麻烦啊！”
下一刻，通讯装置中传来了方旭的声音。
“……各单位注意。”
“舰队已抵达预设登陆点，第一次登陆任务，即将开始。”
“各位，注意安全！”
“愿人类，荣光永存！”
洪凡神色一肃，迅速下达了命令。
“各单位注意！”
“立即进入深海舱！重复一遍，立即进入深海舱！”
命令下达后，他率先迈入了身后增设的深海舱中。
本来，主要用于行星内航行的玄女二号内部是没有深海舱的。
但因为曙光星的重力较大，考虑到航行过程中的过载可能会超出部分舰员的承受极限，吕永昌还是下令改造了一批玄女二号。
深海舱内，淡黄色的深海液液面徐徐上升。
通讯频道内，传来了布鲁诺的声音：“洪队，这次为什么是方院士指挥登陆行动？”
“正常来说，首次登陆行动不都是吕教授指挥吗？”
洪凡淡然地回答道：“一般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吕教授临时有事。”
“第二，方旭又捅出什么篓子了。”
布鲁诺：“……”
淡黄色的深海液漫过脖颈，制止了他继续询问的心思。
全息投影在洪凡眼前亮起。
【检测到所有人员已进入深海舱，是否开始登陆行动？】
洪凡没有丝毫犹豫，通过脑电波读取装置下达了命令。
轻微的颤动从脚底传来。
在钩索的拉动下，玄女二号缓缓离开队列，朝不远处的港口驶去。
……
生物舰载实验室。
吕永昌拿起一旁的航天食品袋，用力吸了一口里面的纯净水。
就在刚才，他和毛正志两人，再次对这些基因片段进行了一次筛选。
再次排除了四个基因片段后，两人眼前，只剩下了最后五个基因片段。
“接下来，就是老工作了。”
毛正志有些无奈地说道。
和研发生物酶的时候相同，为了让地球生物适应这种基因，他们需要将比邻星生物的基因片段编译成地球生物的基因。
再将编译完成的基因片段插入万能的大肠杆菌体内。
根据比邻星文明留下的零星研究成果，这些玛格纳能分泌出数种独特的激素。
这些激素的作用很简单。
增加身体各处的肌肉强度，增加血管壁厚度，增加骨骼硬度……
这些体型庞大的玛格纳能承受比邻星b重力的主要功臣，正是这些神奇的激素。
“还有一个问题。”
毛正志一边将工作分派给实验室内的科研人员，一边说道：“保护内脏的网状经膜。”
“这东西的风险性要大得多。”
“而且不是简单的激素就能解决的。”
吕永昌眉头紧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确实如毛正志所说。
想要让人类的内脏表面长出这种特殊的网状经膜，势必要对人体进行基因编辑。
“先从小白鼠下手吧。”
吕永昌也没什么好的方法，只能摊了摊手道：“把玛格纳的这部分基因提取出来，改造后通过病毒对小白鼠进行基因编辑。”
“后续再根据症状，对这些基因进行适当的微调，让它们尽可能适配地球生物的身体。”
想必，这次又是一场小白鼠的“腥风血雨”。
……
确定了接下来的实验方向后。
整个生物实验室的科研人员便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拨人。
其中一拨，由一些科研水准较低的科研人员组成。
他们的主要负责大肠杆菌的基因编译，以及激素的生产和试验。
另一拨，则是以吕永昌和毛正志为首的高级科研人员。
他们要做的，就是对一只只小白鼠进行基因编辑。
实验目的，自然是将玛格纳的内脏网状经膜性状，移植到人类身上！
……
一艘艘玄女二号在蓝紫色的天空划过，霍尔推进单元喷出的高温等离子体在空中形成了一条条明显的飞行轨迹。
【成功进入大气层。】
【深海舱锁定已解除。】
【正在清理深海液……】
【温馨提示：请务必保管好您的外骨骼装甲和医疗舱。】
全息投影中的文字逐渐隐去，密闭的深海舱舱门悄然开启。
洪凡挣扎着从深海舱中爬了出来。
他费力地走到一旁的外骨骼装甲旁。
没有丝毫犹豫。
他背过身，双脚踩在了外骨骼装甲的“鞋子”中，然后，将沉重的身体靠向了后面的外骨骼装甲。
几乎是同一时间。
背甲和头颈保护装置迅速朝洪凡的身体贴了过来。
在完全贴合后，四肢辅助装置和背甲上的脊柱状装甲也迅速动了起来。
短短几秒钟时间，整套半包围式装甲就成功穿戴在了洪凡的身上。
“呼……”
随着工作指示灯亮起，电机和机械装置运转的细微声音传来，他猛地松了口气。
原本身体各个部位的沉重感，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只不过，细细感受之下，内脏还是传来了轻微的坠胀感。
“咔！”
“咔！咔！”
深海舱舱门开启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看着深海舱中脸色各异的队友，洪凡轻笑一声，意识微动，控制着外骨骼装甲走到了一旁。
在外骨骼装甲提供的辅助下，他轻松地将几套外骨骼装甲提到了众人身边，并用眼神向他们示意了一下。
几十秒钟后。
“……谢谢。”
穿好外骨骼装甲的夏婉怡也长舒一口气，向洪凡轻声道谢。
“不客气。”洪凡迈着沉重而轻快的步伐，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沉重，自然是因为每一个脚步，都在玄女二号的甲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轻快，则是洪凡的动作，显得无比轻松惬意。
“距离目的地还有十分钟距离。”洪凡沉声说道，“做好准备。”
“我们快降落了！”
第397章 登陆曙光星
十分钟后。
玄女二号控制台上的全息投影中出现了一行汉字。
【即将抵达预定降落点。】
【着陆程序启动中……】
脚底的甲板传来一阵轻微的颤抖，星舰的高度也开始不断降低。
着陆地点被选定在第一台探测器的位置——也就是那片礁石林立的广阔水域。
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
在有选择的情况下，靠近水域建城，是人类自古以来的生存规律。
在机载电脑的控制下，一艘艘玄女二号排着整齐的队形，依次朝水域旁的陆地驶去。
陆地并不是很平整，或许是因为水流侵蚀的影响，到处充斥着高低不平，表面圆润的岩石。
但这丝毫不影响玄女二号的降落。
经过临时改造的玄女二号底部，加装了数台高功率激光炮和电磁炮。
“啧啧啧……”
洪凡坐在主驾驶座位上，看着底下不断爆炸的场景，啧啧称奇道：“也就现在能见到这样的画面了。”
“换做以前，咱们哪有这技术？”
身后的布鲁诺眼中也露出几分感慨：“是啊。”
“我记得，罗斯154首次登陆前，为了选择一个合适的着陆地点，那几个探测器都快把燃料跑干了。”
洪凡愣了愣，随即也想起了当时的场景，不由放声大笑起来。
一时间，星舰内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原本崎岖不平的地面，也在玄女二号舰群的轰炸下，变得规整起来。
……
一阵细微的震动感从脚底传来。
【已成功降落。】
一行淡淡的文字浮现在所有人面前。
洪凡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外骨骼装甲的帮助下，从椅子上轻松地站了起来。
“各位，我们该准备登陆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朝机舱的角落走去。
那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每个人的宇航服。
因为外骨骼装甲和抗荷服的关系，所有的宇航服都加大了一号。
洪凡动作熟稔地将加大版的宇航服套在了身上。
看着“身材臃肿”的队友，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想到，几百年时间过去了，宇航服竟然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见到所有人穿戴完毕，他率先朝设立在玄女二号后方的气闸舱走去。
与此同时。
每一艘玄女二号的腹部舱门徐徐开启。
偌大的机舱中，是排列的整整齐齐的机器人和各种工程设施。
下一刻，这些机器人向机舱外蛮荒的世界迈动了脚步。
1.9g重力下，这些本就沉重的机器人脚步愈发扎实。
“嘭。”
沉闷的声音响起。
一阵轻微的尘土从地面飘起，落进了光洁的玄女二号机舱内。
曙光星上第一个脚印，来自于一台机器人。
……
玄女二号外。
平静的水面泛起阵阵波纹。
黄色和红褐色相间的沙尘四散飞舞。
起风了。
这风来的很突兀。
原本安静祥和的景色，逐渐淹没在越来越浓郁的沙尘中。
……
【压力已平衡】
温和的女声在每个人的头盔内响起。
身为登陆小队的队长，自然肩负着开启舱门的“重担”。
洪凡看着面前紧闭的舱门，原本平缓的心脏忽然剧烈跳动起来。
虽然在探测器传回的影像资料中看过门外的景象，但真到了面前，他心中仍然不受控制地浮现起一丝忐忑和不安。
那毕竟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啊！
“洪队？”
似乎是察觉到了洪凡的异样，安德鲁在队内通讯频道中轻声询问道。
洪凡用力抿了抿嘴唇，摇头说道：“我没事。”
“只是有点……不适应这个角色。”
他轻笑一声，自嘲道：“我果然不是当队长的料。”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拉下了一旁的闸门。
机械传动装置的震动感源源不断地从脚底传来。
面前厚实的大门，缓缓开启。
一阵细微的沙尘传来，轻轻地扑打在洪凡的透明面罩上，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看起来，似乎很美好。
但……
这沙尘发出的撞击声，是不是有些太大了些？！
这是沙子能发出来的撞击声？
换在地球上，这应该是小碎石装在挡风玻璃上才会发出的声音！
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里，洪凡就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
他呼吸微微急促，低声喝道：“外界现在风速多少？！”
安德鲁同样听到了头盔面罩上传来的窸窣响声。
他迅速抬起右手，瞥了一眼手上佩戴的腕表。
【当前风速：15km/h】
“只有15公里每小时！”安德鲁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语气变得急促起来，“三级微风！”
三级微风，风速12-19公里每小时，只能造成树叶随风摇摆，旗帜展开的轻微效果！
但现在……
“15公里每小时？！”洪凡愣在了原地，反问的声音中充斥着惊讶，“怎么会只有15公里每小时？！”
凭借现在这些沙尘的杀伤力，别说15公里每小时的风速了，洪凡相信，50公里每小时都有可能！
“嗤……”
还没等安德鲁回话，每个人的耳机中便响起了一阵轻微的电流声。
下一刻，来自【地球号】的信号挤入了通讯频道中。
“各单位注意。”
方旭无比严肃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当前，外界风速15公里每小时。”
“由于曙光星大气密度远超过地球，风暴造成的破坏力将大幅增加。”
“根据零的计算结果。”
“一旦风速超过40公里每小时，你们将有生命危险！”
“接下来，将向你们传输第一版曙光星求生手册和天气预报信息。”
“务必注意。”通讯装置内，方旭的声音愈发凝重。
“由于这是一颗全新的星球，缺少历史观测数据的情况下，我们的天气预测数据可能会有少许偏差。”
话音落下，洪凡手腕上的腕表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震动。
《曙光星求生手册V1.0》
他轻轻咽了口唾沫。
40公里每小时的风速就会有生命危险……
无论是在地球、火星、比邻星b还是罗斯2号星，他都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洪队，我们现在出发吗？”
安德鲁在通讯频道中轻声问道：“还是等风小一些再说？”
洪凡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安德鲁的询问。
他再次看向自己的腕表，伸手打开了实时天气预报。
第398章 矿产探查
“啧……”
洪凡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轻轻啧了一声后说道：“准备出发吧。”
他伸手关闭腕表，沉声说道：“第一批登陆的机器人都是搞基建的。”
“因此，我们的任务很简单。”
“在第二批采矿机器人降落之前，我们需要对疑似矿产区域完成实地探查。”
见到队友点头，他再次开口说道：“我们总共分配到了十个探查区域。”
“刚才我看了下卫星地图。”
“这十个探查区域，分别位于两个强风带之间。”
“根据天气预报数据，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这两个强风带之间的风速会一直维持在20千米每小时左右。”
“想要等风变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洪凡扫视一周，“抓紧时间，立刻出发！”
“是！”
通讯装置内，响起了几名队友的应答声！
……
作为队长，洪凡率先迈步走向敞开的舱门。
刚把头探出舱门，洪凡便深刻地意识到了曙光星的“特殊”之处。
无穷无尽的黄沙，在“三级微风”的作用下漫天飞舞！
遮蔽了整片蓝紫色的天空！
原本宁静平和的景色，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听着玻璃面罩上不断传来的细碎噼啪声，洪凡的脸色再次难看了几分。
因为玄女二号的存在，即便气闸舱舱门开启，他们刚才感受到的，也不及真正风沙的一半威力！
“WTF……”
通讯装置中传来了安德鲁和布鲁诺的感叹声：“刚才降落的时候，还没什么动静呢。”
“怎么突然间，就起这么大的风了？！”
洪凡语气幽幽地回应道：“大吗？”
“别忘了，这只是一阵微风而已。”
“……”通讯频道内，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洪凡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他迈着沉稳的脚步，走出了舱门。
一股能明显感受到的推力从身体侧面传来，试图推动他的身体往另一边倒去。
那是来自曙光星大自然的力量。
他的身体微微晃了晃。
但下一个瞬间，身子便彻底站稳在布满砂砾和碎石的曙光星地表。
装载了AR显示功能的头盔中，闪过一行文字。
【外骨骼装甲动力输出：10%】
短短一行文字，直接壮起了洪凡的胆子！
这才哪儿到哪儿？！
区区三级微风，都不够他看的！
“走！”洪凡挥了挥手，声音中尽显豪迈，“去开行星登陆车！”
“有这套外骨骼装甲，天下之大，还有什么地方去不得！”
说着，他迈开脚步，朝玄女二号侧面敞开的机舱走去。
而安德鲁他们，则是神色古怪地看着站立在漫天风沙中的洪凡，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的队长受到了什么刺激。
怎么好端端地，信心爆棚了起来？
但下一刻，在感受到外骨骼装甲提供的强大支撑，以及看到那一行淡淡的文字后，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了一抹安心的笑容！
呵，就这？
几分钟后。
两辆庞大的行星登陆车从玄女二号机舱内飞驰而出，迎着漫天风沙，朝第一个目的地驶去！
……
生物实验室。
此时的吕永昌自然不清楚曙光星上发生的事情。
他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眼前的全息投影中。
“呼……”
吕永昌长长地舒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双眼。
“我这部分工作已经完成了。”
“你们呢？”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实验台。
那边，十余名科研人员正眉头紧皱，满头大汗地操作着面前的控制台。
现在是实验的第一步。
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他们需要把那份控制着玛格纳内脏长出网状经膜的基因片段提取出来！
显然。
这份工作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
不然，这些科研人员也不会这样焦头烂额。
“教授……”毛正志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苦笑了一声，“您的速度也太快了！”
吕永昌耸了耸肩，抬起手招了招。
下一刻，毛正志等人面前数量繁多的全息投影画面瞬间减少了一小半。
“我帮你们完成一部分。”吕永昌语气简短地说道，并再次把头埋进了面前的实验台中。
……
【注意，当前风速：18km/h】
腕表轻轻震动了一下。
一则信息同时出现在控制台上方的全息投影中。
洪凡没有在意眼前的风速，继续专心致志地操作着这台行星登陆车。
全密闭的行星登陆车内，拥有完善的内循环系统。
因此，他们并不需要穿戴完整的宇航服。
用小型聚变堆作为动力来源的行星登陆车，显然不会被这“小小”的风阻所阻挠。
在洪凡的驾驶下，庞大的行星登陆车径直“跨过”一个个崎岖地形，以一条直线朝着目的地驶去。
“芜湖！”
身旁，传来了布鲁诺兴奋的呼喊声：“这才是登陆星球的正确打开方式！”
洪凡的目光朝一旁瞥了一眼。
只见布鲁诺正挥舞着自己的右手，与安德鲁高声庆祝着不同于星舰内的自由气息。
换做原来，洪凡应该会参与进这场庆祝中去。
但现在，身为队长，他只能按下心中的激动，沉声说道。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你们两个，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再这样胡闹，小心我到时候上报，关你们两天禁闭！”
安德鲁，布鲁诺：“……”
两人讪笑一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咳咳……洪队，别介啊！”
迎来的，却是洪凡的一个瞪眼。
安德鲁默默地端正了自己的坐姿。
布鲁诺见状，也只能按下了自己略显亢奋的心思。
“洪队。”
“我发现，你现在跟白队有点像了。”
布鲁诺低声嘀咕道。
洪凡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或许，这就是当队长的感受吧。”
【距离目的地：1km。】
全息投影中，闪过一行小字。
“都严肃点。”洪凡神色一肃，“第一个探查区域要到了。”
第399章 赤铁矿？
洪凡的话语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嬉闹的动作。
安德鲁和布鲁诺脸上的神色也迅速变得严肃起来。
在玄女二号或者行星登陆车里可以适当玩闹放松一些。
但当他们需要直面这颗完全陌生的星球时，没有谁敢放松自己的警惕心。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颗超级地球上会存在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无论是生物还是非生物。
在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时候，就算是一粒小小的灰尘，都有可能致人于万劫不复之地。
随着全息影像中的数字不断变小，外界的景色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黄褐色的岩壁中，渐渐出现了一些泛着金属光泽的银白色物质。
身处驾驶位的洪凡挑了挑眉毛。
“外面这些，应该就是探测器检测到的铁矿单质了吧。”
“大气中没有氧气，倒也有一些好处。”
“至少，省去了我们冶炼的过程。”
一旁的夏婉怡听到这话，轻笑一声补充道：“可能还有单质镍矿。”
“别忘了当初咱们在小行星带挖矿的经历。”
洪凡愣了愣，眼中顿时浮现出一抹怀念之色。
……
话语间。
行星登陆车行驶的速度开始逐渐放缓。
一行行淡淡的文字出现在众人面前。
【即将抵达目的地】
【当前外界风速：18km/h】
【请各位做好出舱准备】
等到车辆停稳，洪凡伸手解开座位上的安全带并拿起了挂在一旁的头盔。
“咔哒。”
“嗤……”
随着头盔扣具的声音响起，一阵气流声在他耳边响起。
【宇航服内循环系统已激活】
【当前氧气剩余：99%】
【……】
洪凡瞥了一眼头盔上的AR显示，确认宇航服没有任何异常后，他打开了队内通讯频道。
“全体都有，汇报自身情况。”
……
十分钟后。
两辆行星登陆车侧面的舱门缓缓开启。
一名名体态臃肿的舰员，在外骨骼装甲的帮助下，迈着无比轻快的脚步，从其中鱼贯而出。
【外骨骼装甲动力输出：15%】
淡淡的汉字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各位。”洪凡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传来，“抓紧时间，先确认地表矿产种类，再进行深度钻探工作。”
说着，他率先走到一处泛着银白色光芒的岩壁旁。
在一番简单的检测后，他眼中露出几分喜色：“确实是单质铁矿。”
“就是不知道储量有多少。”
“洪队。”通讯频道中，传来了安德鲁有些犹豫的声音，“没有氧气的情况下，应该是没有赤铁矿的吧？”
“当然。”洪凡想都没想，直接开口回应道。
“那……”安德鲁的声音越发古怪起来，“您还是过来看看吧。”
洪凡眉毛微微一挑：“怎么？”
“你可千万别和我说，发现赤铁矿脉了。”
安德鲁：“……”
“如果检测仪器没出问题的话……”
“这确实是赤铁矿。”
“而且……”安德鲁的声音顿了顿，“赤铁矿的数量，似乎不少，就连随处可见的沙尘中，也有少量赤铁矿的存在。”
洪凡：“？？？”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漫天的沙尘。
主色调依然是黄色。
但仔细观察，这浓重的黄色中，确实夹带着些许的红褐色。
“嘶！”
洪凡倒吸一口凉气，三步并做两步，快步跑到安德鲁身边。
安德鲁正蹲在岩壁旁的角落中，仔细地观察着地表的情况。
见到洪凡到来，安德鲁赶忙站起身：“洪队，你看看吧。”
“表面看不出什么，但你往下挖，越深处红褐色越重。”
洪凡没有说话，只是迅速蹲下身子，查看起了安德鲁挖出的一个小坑。
小坑并不深。
大概也就20cm左右的深度。
但却能清晰地看到，黄沙覆盖之下，是越来越多的红褐色砂砾。
他小心翼翼地从小坑中取出了一点红褐色物质，将其放出了身旁的检测仪器当中。
没多少时间，检测结果便出现在他的腕表之上。
【Fe2O3，赤铁矿】
看着面前的检测结果，他陷入了沉默。
很离谱，但检测结果就摆在面前。
忽然，洪凡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快步走到一旁的工具堆中，拿起了一把高强度合金制造的工兵铲。
他随意挑选了一个地方，控制着外骨骼装甲，用力铲了下去。
外骨骼装甲的动力输出数值瞬间飙升。
铲子也轻松地没入了地面。
“唰！”
他用力抽出铲子，带出了地底的一部分沙土。
又是红褐色。
见到洪凡异常的动作，队员们也意识到了问题，纷纷拿起工兵铲有样学样起来。
一处，两处，三处……
红褐色，都是红褐色！
洪凡扔下手中的工兵铲，用力吸了一口头盔内的空气。
好嘛！探查工作刚开始，就发现问题了！
赤铁矿很常见。
在地球，在火星，甚至在头顶的那颗超级月亮中，都能见到无数赤铁矿的踪迹！
但在这个星球，在没有氧气的曙光星，赤铁矿，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
但现在，这么多赤铁矿摆在他们的面前。
在洪凡看来，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曾经，这颗曙光星上，是存在氧气的。
那，氧气呢？
有氧气，有水，温度适宜，有磁场……
这简直就是孕育生命的完美场所！
但现在的曙光星，无比荒凉。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曙光星的某处，会不会还藏有文明遗迹，甚至……外星生物？！
一个个问题宛若走马灯一般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
洪凡只感觉背后一凉。
他没有任何犹豫，抬起手腕，在腕表上按动了一个按键。
一副微型全息投影自腕表投射而来。
或许是因为风沙太大的原因，全息投影并不是很清晰，甚至画面还有些许的撕裂。
但在场所有人都没在意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纷纷凑到洪凡身边，神色紧张地看着前方的微型全息影像。
洪凡熟练地操作了几个按键，向曙光星上空的【地球号】发出了求助讯号。
“所有人，立刻返回行星登陆车！”
发布求助讯号后，洪凡沉声下达了命令。
第400章 来自光卫一的赤铁矿
身处异星，作为队长的洪凡肩上背负着所有队员的性命。
即便遇到危险的可能性仅有0.01%，他也必须选择最稳健的做法。
在洪凡的命令下，几名队员都神色紧张地朝不远处的行星登陆车跑去。
至于洪凡，则是缓步跟在队伍的最后方，手中抓着刚刚扔在地上的工兵铲，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岩壁和沙地。
等到所有队员都走进行星登陆车舱门，他才控制着机械外骨骼，快步朝敞开的舱门跑去。
期间，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工兵铲，生怕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毕竟电影或者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嘛！
当队长返回安全区的时候，往往会出现一些意外。
然后……就是经典的葫芦娃救爷爷场景。
他可不想碰到这样的场景！
洪凡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环境，一边在心里胡思乱想着。
所幸。
一路畅通，除了漫天的黄沙，没有任何异常。
他右腿猛地一蹬，在外骨骼装甲的帮助下，洪凡直接跨越了最后三米距离，进入了行星登陆车。
“关闭舱门！”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星舰同款舱门缓缓落下，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厚重的舱门，给每个人都带来了些许的安全感。
通讯装置中，只剩下了一道道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压力已稳定。】
一道温和的女声在头盔中响起。
洪凡长长地舒了口气，轻笑一声说道：“走，去消毒室。”
“接下来，等地球号那边的消息吧。”
……
曙光星上空。
【地球号】，指挥中心。
方旭眉头紧皱，看着正前方已经满屏红色警示的巨幅全息投影。
“赤铁矿……”
他喃喃自语道：“曙光星上怎么可能会有赤铁矿？！”
不错，不仅仅是洪凡他们小队。
几乎每一支负责资源探查工作的小队，都发来了相似的报告。
曙光星地下，分布着大量赤铁矿！
这根本不符合人类的认知！
难道……
曙光星以前真的存在氧气？
甚至，这颗荒芜的星球中，也出现过生命？
一时间，方旭心乱如麻。
在没有确切的答案前，曙光星地表刚刚开始的基建工作，已经被全面叫停。
而那些分散在各个区域的探查小队，也回到了相对安全的行星登陆车内，等待着来自【地球号】的指令。
几经思考都没有得出结论的方旭扭头朝一旁的科研人员问道：“冯元良来了吗？”
“来了！”
一道急促的男声在指挥中心大门处传来。
中年男子口中喘着粗气，脚步急促地跑到了方旭身边：“方院士，您找我？”
方旭轻轻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正前方的全息投影：“你是研究宇宙矿产资源的，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来不及喘匀气息，迅速将目光投向前方。
只是一眼。
他就瞪圆了自己的眯眯眼。
“赤，赤铁矿？！”
“怎么可能？！”
看着和自己相同反应的冯元良，方旭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冯院士，目前的曙光星，有可能出现赤铁矿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没有丝毫犹豫，冯元良直接否认道。
“那……以前呢？”
听到这话，冯元良忽然犹豫起来：“嘶……”
“您是说，以前的曙光星存在氧气？”
“根据目前的各种数据来看，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与火星，还有光卫一号不同，曙光星的重力足以留住大气层。”
“更何况，我们目前没有发现任何氧气存在的痕迹。”冯元良声音顿了顿，“除了这些赤铁矿。”
“这就奇怪了……”方旭伸手揉了揉眉心，喃喃自语道，“总不能，这些赤铁矿是从外太空飘过来的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冯元良困惑的眼神瞬间明亮了几分！
他猛地一拍双手，神色激动异常：“方院士！您说得对！”
方旭：“？？？”
“我，我说什么了？”
“从外太空飘过来的！这些赤铁矿的来源，恐怕是那颗光卫一号！”
……
一番解释后。
方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在光卫一号大气层相对完整的时候，其内剧烈的风暴扬起了无数赤铁矿粉末。”
“而这些粉末，跨越了十多万公里，落入了曙光星的大气层中？”
冯元良连连点头：“不错，是这么个过程。”
“方院士，您看。”他伸手拖过了一幅全息投影，“我们假设光卫一号在以前拥有相对完整的大气层。”
“在曙光星强大的引力作用下，其大气层内足以产生无比强大的风暴！”
“人类历史中，曾经发现过类似的现象。”
“当年，人类在月球表面发现了赤铁矿。”
“很不可思议，对吧？”冯元良眼中露出几分感叹，“没有任何大气的月球表面，怎么会出现赤铁矿呢？”
“背后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强烈的太阳风将地球表面的氧气吹向月球，从而，形成了赤铁矿。”
方旭微微动容，迅速开口道：“零，模拟一下，看看曙光星有没有可能出现这样的状况。”
几分钟后。
全息投影中出现了冯元良口中描绘的场景。
“那……怎么证明这个推测的正确性呢？”方旭轻声问道。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推测，只能是推测。
“简单。”
冯元良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让这些探查小队进行深层钻探工作。”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赤铁矿只会均匀分布在特定的深度。”
方旭思索片刻，恍然大悟。
确实如此。
在曙光星的强大风暴影响下，赤铁矿粉末必然会均匀分布于全球各地。
而所谓的特定深度，取决于光卫一的大气层完整程度。
当光卫一的大气层松散到一定程度，无法掀起足够强大的风暴时，这些赤铁矿粉末，就如同无源之水，最终会被掩埋于黄沙之下。
只有少许赤铁矿粉末，会被强大的风暴扬起，分散于大气层之中！
第401章 深度钻探采样
方旭沉吟片刻，伸手在控制台上打开了公共通讯频道。
“所有探查小队注意。”
“根据我们的综合考量，你们发现的赤铁矿有极大可能来自光卫一。”
“不过，这只是建立在当前信息下的一个推论。”
“我需要你们立刻进行一次深度钻探采样工作。”
“并将钻探采样结果发送至【地球号】。”
“重复，立刻进行深度钻探采样工作，该任务优先度为最高！”
说完，方旭切断了通讯，然后扭头看向身边的冯元良。
“现在，就耐心等待这些探查小队的钻探结果吧。”
冯元良轻轻点了点头，低声喃喃道：“希望是这个结果吧。”
如果实际钻探结果与推测不符，那乐子可就大了！
……
曙光星。
行星登陆车内，气氛无比凝重。
“叮咚。”
一道清脆的提醒声在舱内响起，一行淡淡的文字缓缓浮现在众人眼前。
【当前外界风速：20km/h】
洪凡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不是他想看到的信息。
虽然风速信息也比较关键，但在目前，赤铁矿之谜才是所有队员关注的重点。
“洪队，你觉得，这颗星球上会不会……”
布鲁诺的声音从洪凡身后传来。
还没等洪凡回答，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因为距离较近，信号受干扰程度也不大，舰队与地表的交流仍然采用最简单的电磁波通讯。
一秒钟不到，电流声迅速衰减，通讯频道中，传出了方旭的声音。
“……来自光卫一。”
“……”
通讯结束。
行星登陆车内无比安静，洪凡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焯。”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感叹”。
就像信号一般，这声“感叹”瞬间点燃了行星登陆车内的气氛。
“搞了半天，是虚惊一场对吧？”
“不讲星德，来偷，来骗我这个一百多岁的老同志！”
“……”
听着周围的吐槽，洪凡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也没想到，答案竟然是头顶的这颗光卫一。
虽然心中很想吐槽，但身为队长，他只能压下了心中的冲动。
甚至，他还需要给放松警惕的队友泼上一盆冷水。
“咳！”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压下了舱内的吐槽声，“都安静一点。”
“没听到刚才方院士说的话吗？”
“截至目前，这些都只是推测，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这个推测。”
在洪凡的一盆冷水下，行星登陆车内“热烈”的气氛渐渐冷却下来。
“现在我们需要进行钻探采样吗？”夏婉怡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洪凡脸色瞬间凝重了几分。
“当然。”他点了点头，“这是最高优先级任务。”
“只是……人选问题。”
“深层钻探采样，至少需要两个人才能完成。”
行星登陆车内的气氛再次凝滞了不少。
人，都是惜命的。
“我负责钻探杆部分。”作为队长，洪凡自然率先开口道，“但我需要一个人去帮我启动钻探机。”
“我去吧。”安德鲁咧开嘴笑了笑，“洪队，这玩意我可熟了。”
洪凡：“……”
不好的回忆又翻涌上来了！
在火星寻找生命的时候，安德鲁就是负责控制钻探机的！
而他，自然是负责钻探杆的那部分工作。
虽然脏了点、累了点，但钻探杆才是整个钻探工作的重中之重。
在人联还没成立的时候，洪凡可不敢让安德鲁他们碰这种重要的部件。
当然，在人联成立、火星城建设完毕后，依然还是这样的搭配。
原因无他，唯手熟尔。
“行。”
洪凡也没多说什么，打了声招呼便起身朝行星登陆车后方的车舱走去。
……
十多分钟后。
行星登陆车的舱门再次开启。
全副武装的洪凡和安德鲁提着简易钻探设备便走了出来。
双脚踩在细密黄沙上的感受，让洪凡的警惕心提升到了最高点。
他朝身后的行星登陆车看了一眼。
车顶，两门小型激光炮炮口闪烁着轻微的幽蓝色光芒。
车窗内，夏婉怡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洪凡微微松了口气，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了不少。
他随意挑选了一个区域，蹲下身子，将钻探杆一点点组装起来。
和火星上使用的钻探器材不同，现在的深层钻探设备已经完成了数次“进化”。
体型更为轻便的同时，钻探效率也大大提升。
“洪队，首次钻探深度是多少？”
安德鲁在队内通讯频道中询问道。
洪凡沉吟片刻：“指挥中心没说具体要求。”
“先试试看一米深度吧，如果有问题咱们再加长钻探杆。”
安德鲁点了点头，低下头在身旁的钻探机上操作起来。
……
几分钟后。
钻探设备完成了组装。
在洪凡的示意下，安德鲁小心翼翼按下了钻探按键。
钻探杆迅速旋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没入地下。
看着眼前的各项数据，安德鲁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洪队。”
“钻探杆受到的阻力很小。”
看着已经没入地表五十厘米的钻探杆，洪凡表情严肃地问道：“初步判定为什么物质？”
此时，钻探杆仍在迅速深入。
“大概率，是被重力压紧实的细碎砂石。”
话音刚刚落下，钻探杆下沉的速度迅速降低。
安德鲁眼神微动：“现在应该是碰到岩石了。”
“……等等，不对！”
看着显示器上出现的提示，安德鲁的声音忽然兴奋了起来：“不仅仅是岩石！还有单质铁矿！”
“洪队！除了附近的岩壁，地下恐怕也有不少以单质形式存在的金属铁！”
洪凡眼中也流露出一点欣喜。
基建初期，人类对铁矿的需求无比巨大。
这一片以单质形式存在的铁矿，如果是一个富矿，对当前的人类文明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好消息！
“滴！滴！滴！”
钻探设备逐渐停止了运行，并发出了一阵短促的提醒声。
【已抵达预设深度，钻探已完成】
第402章 层次分明的土壤
看着头盔AR显示中的文字，安德鲁迅速伸手，操作了一番钻探机。
下一刻，在电机的带动下，钻探杆逐步退出由厚重砂砾构成的地面。
在两人的协作下，这根钻探杆被放倒在黄沙地上。
随后，安德鲁小心翼翼地按动了一个按键。
钻探杆中的样本，从其中倾泻而出，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条长达一米、层次分明的“色带”。
和安德鲁的推测完全一致。
前60cm的样本，由无数细密的砂石和少许土壤组成。
在1.9g重力的作用下，大量砂石与稀少的土壤相结合，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而砂石的颜色，从浅至深，由黄色渐渐向红褐色过度。
红褐色部分，自然是他们前面发现的赤铁矿。
只不过，奇怪的是，红褐色只占据了当中的一部分区域。
随着深度的增加，砂石颜色又变回了原本的黄色。
发现这个现象后，洪凡赶紧蹲下身，从身后的背包中取出了测量工具，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测量。
单凭肉眼进行分辨，黄色区域，成分为普通砂石，主要分布在地下0-11cm，以及44-61cm处。
红褐色区域，含有大量赤铁矿，主要分布于地下11-44cm处。
并且，在这个范围内，随着深度增加，赤铁矿的含量会逐渐增加。
一旦超出44cm，赤铁矿含量会急剧下降，在2cm内迅速消失，只剩下普通的砂石。
超过61厘米后，钻探杆中已经没有土壤和细碎砂石，只剩下了黄色的坚硬石头。
深度继续增加。
超过80厘米。
石头中出现了一些泛着金属光泽的银白色物质。
随着深度的增加，银白色物质含量明显增多。
一番简单的检测后，洪凡确定了银白色物质的成分。
铁单质。
洪凡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采集到的所有信息发向了【地球号】。
“准备用两米的钻探杆。”
洪凡朝安德鲁招呼了一句，便伸手抓起地上的钻探杆，准备开始组装工作。
忽然，通讯设备中传来了一阵轻微的电流声。
“喂喂喂？听得到吗？”
“洪凡，能听到吗？”
是方旭的声音。
洪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迅速切换通讯频道。
“方院士，能听到。”
“洪凡，上传的钻探结果我们已经看过了，现在……”方旭声音顿了顿，“还是让冯元良院士跟你们说吧。”
“洪凡同志，你好，我是冯元良。”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中传来，“主要研究方向是宇宙矿产资源。”
洪凡愣了愣神，随后赶忙用恭敬的语气打了声招呼：“冯院士您好。”
冯元良直截了当地说道：“关键时刻，客套的话我就不说了。”
“接下来，你们需要更换区域再次进行钻探采样工作。”
“钻探深度，依然还是一米。”
洪凡点了点头，没有多问，直接抓起地上的钻探杆，朝安德鲁招了招手后朝下一个采样点走去。
……
【地球号】，生物实验室内。
“接下来，我们需要将玛格纳的相关基因进行再次编译。”
吕永昌的声音中透出些许疲惫：“这方面的工作比较简单，就是有些繁琐。”
“有长生酶相关研发经验的院士示意一下，这项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我得稍微休息一下。”
毛正志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教授，等完成了这方面工作，我再去喊您。”
吕永昌稍微交代了一下基因编译中的注意事项，便准备转身离开。
“吕教授！”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充斥着兴奋的欢呼，一名科研人员满面红光，兴冲冲地跑到吕永昌面前，语气急促地说道，“教授，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什么？”吕永昌一时间还没从刚才的工作中回过神，不由怔怔地问道，“什么成功了？”
“我们成功在大肠杆菌体内植入了第一种基因！”
那名科研人员兴奋地解释道：“根据比邻星文明的资料，这种基因的主要作用为强化玛格纳的心脏肌肉。”
吕永昌眼中的疲惫瞬间消退，他伸手用力搓了搓僵硬的脸庞，打起精神问道：“有检测到产生相应激素吗？”
科研人员连连点头：“已经发现了。”
“不过还没提纯，也没进行生物实验，所以，目前还不清楚它的作用是否符合我们的需求。”
吕永昌扭头看了一眼毛正志，朝他使了个眼色。
随后，他抬手朝毛正志打了个招呼：“走，我们去看看。”
“要是可以的话，现在咱们就把第一组实验给做了。”
毛正志听到这话，苦笑更浓：“教授……”
“您不是说要休息吗？”
吕永昌耸了耸肩：“休息？”
“这难道不是休息吗？”
毛正志：“……”
……
曙光星。
二号采样点和一号采样点的距离为五十米。
有了第一次钻探经验，安德鲁和洪凡的操作显得愈发熟练。
在两人的合作下，第二管样本很快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看着和第一管相差无几的样本，通讯装置内传来了冯元良激动的声音：“洪凡，测量一下相应数据！”
洪凡迅速蹲下身，掏出工具测量起来。
“黄色区域，分别是0-9cm，以及39-57cm。”
“红色区域，9-39cm。”
他一边测量，一边在公共通讯频道中汇报着一项项数据：“57-79cm，大部分为普通岩石，79cm往后，单质铁含量迅速增长。”
通讯频道内沉默了片刻。
“呼……”
冯元良深呼吸了几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激动，沉声说道：“目前样本数量不足，继续换点探查。”
“接下来，我们需要去观察其他矿石探查员的采样结果。”
“你们直接把相关数据上传就行。”
洪凡点了点头，下意识站起身，将手搭在了一旁的岩壁上。
倏倏倏……
一阵细微的沙尘从岩壁上掉落下来。
这一幕场景，被洪凡身上携带的摄像头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第403章 风暴来临
原本准备切断通讯的冯元良，在看到这一幕场景后忽然愣在了原地。
他双眼微微瞪大了一圈，语气急促地喊道：“别动！”
身处曙光星的洪凡，刚准备挪开自己撑在岩壁上的左手，冷不丁听到通讯装置中传来的声音，身子顿时微微一颤。
但良好的个人素养，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他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肌肉紧绷，注意力高度集中，压低声音说道：“冯院士，发生什么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四周的场景。
没发现什么异常状况啊？
除了石壁上倏倏滑落，随风而去的那些细沙。
洪凡眼中顿时露出几分疑惑。
就连【地球号】上的方旭，也一脸疑惑地看着身边抓着麦克风的冯元良：“冯院士？”
冯元良轻声说道：“洪凡，你先把手移开。”
“慢一点。”
“把镜头对准岩壁。”
面对冯元良的要求，洪凡自然是全盘照做。
左手的离开，自然又带下了一片细碎的黄沙。
肉眼可见的，本就凹凸不平的岩壁上，直接多了一个满是孔洞的小坑。
“好严重的风化现象……”
冯元良在通讯装置中喃喃自语道。
洪凡猛地松了口气。
还以为发生什么了呢，原来只是风化现象而已。
他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道：“冯院士，这曙光星上这么大的风，风化现象严重点也是正常的。”
和洪凡不同，冯元良的声音无比凝重。
“不。”
他轻声否认了洪凡的话语：“如此严重的风化现象，可不是现在这点风可以做到的。”
通讯装置中，一片死寂。
“……什，什么意思？”
洪凡承认，他开始慌了。
什么叫不是这点风就能做到的？！
冯元良沉吟片刻，再次说道：“把镜头调整到广角模式，让我看看你附近的地貌。”
洪凡赶忙照做。
这片矿场，位于一个狭长的峡谷内。
峡谷两侧，是高达十数米的岩壁。
岩壁表面，充斥着层层叠叠、细细密密的“褶皱”。
见到此景，冯元良迅速瞥了一眼一旁的地图。
峡谷前后，是两片巨大的平原。
因此，整个峡谷，就像是一条贯穿隆起土堆的狭长缝隙。
“嘶！！！”
只是一眼，他便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快！快回行星登陆车上去！”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冯元良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嘶哑了：“这里很危险！”
洪凡和安德鲁对视一眼，没有丝毫犹豫，抓起身边的钻探装置便朝远处的行星登陆车跑去！
在外骨骼装甲的加持下，他们每一步都能跨出3米以上的距离！
但想要抵达百米开外的行星登陆车，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警告！】
一条鲜红色的信息出现在两人头盔AR显示中。
【风速异常增长警告！】
【当前风速：30km/h！】
【警告！外骨骼装甲动力输出：50%……60%……65%……】
鲜红的数字在他们面前急速跳动！
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挑拨他们脆弱的神经！
而【地球号】中，也响起了一阵警报声。
【风速波动预警！】
【检测到A1平原与A2平原附近风速异常波动，正在调整原预测方案……】
【预测方案调整完毕，预计五分钟内目标区域将会产生大型风暴。】
【预测最高风速：55km/h】
指挥中心内，鸦雀无声。
冯元良瞳孔微微震颤，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喃喃自语道：“快，快跑……”
……
【当前风速：35km/h！】
【外骨骼装甲动力输出：80%】
大气中，除了原本那些细碎的砂砾，甚至出现了一些体型较小的小石块。
小石块击打在头盔之上，发出了清脆而响亮的撞击声。
洪凡和安德鲁，在如此风力之下，已然寸步难行！
甚至，他们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们的身体重心出现了些微的晃动！
“别慌！”关键时刻，方旭沉稳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头盔和宇航服不会出问题，你们现在要做的，是固定好自己的位置，等待行星登陆车的救援！”
洪凡瞥了一眼手中抓着的钻探设备，双眼猛地一亮！
他双手各持一根钻探杆，将其高高举起后用力插入了身旁的地面！
安德鲁自然是有样学样，接过洪凡递过来的钻探杆，借着它固定住了自己重心不稳的身子。
远处，两辆行星登陆车的引擎发出一声“怒吼”，顶着巨大的风暴朝两人冲来！
ps.今天事情有点多，实在来不及写了，请一天假吧
第404章 危机时刻
几分钟前。
夏婉怡听着通讯装置中传出的交流声，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并没有出现最坏的状况。
赤铁矿来自光卫一，这颗星球上有高等文明的概率顿时降低了一大截。
“滴！”
一道清脆的提醒声也在行星登陆车内响起。
【当前外界风速：25km/h！】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夏婉怡愣了愣神。
她记得，刚才风速还是20km/h来着？
虽然不清楚个中原因，但她心中仍然升起了淡淡的警惕之意。
在这颗大气密度远超地球的曙光星上，风速的任何变化都会引起这些舰员的高度重视。
下一刻。
通讯装置中传出了冯元良的大喝声！
“……跑！快跑！！”
夏婉怡身子猛地一颤，原本有些松懈的心脏再次被提了起来。
她迅速抬起头，将目光投向百米之外的两名队友。
或许是因为风速变大的原因，石壁上掉落的黄沙更多了。
漫天黄沙中，两个身影若隐若现。
依稀可以看到，借着外骨骼装甲的帮助，他们迅速抓起地上的钻探设备，飞快地朝行星登陆车方向跑来。
“冯院士，发生什么了？！”
没来得及思索，她一边开启通讯设备向冯元良发起询问，一边解开副驾驶上的安全带，翻身朝一旁的主驾驶爬去。
“嗤……”可能是风沙的原因，电磁波通讯信号不再稳定，通讯装置中，也发出了阵阵电流声。
此时，夏婉怡已经坐在了主驾驶上。
她飞快地系上安全带，无比熟练拨动了几个控制台上的开关。
【已切换至超距通讯频道，通讯协议切换成功。】
【行星登陆车启动中……】
【动力模式切换中……】
全息投影中浮现出几条淡淡的文字。
“……地球号呼叫19号探查小队，收到请回答。”
通讯装置内，传出了方旭的声音。
“方院士，您说！”说着，夏婉怡一脚踩下了“油门”。
发动机的嗡鸣声，自脚底传来。
强大的后坐力瞬间将所有人都死死地按在了座位上！
“突发紧急情况！”听到夏婉怡的回应，方旭猛地松了口气，“风暴即将形成，立刻接回小队成员！”
夏婉怡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应道：“是！”
“布鲁诺，去气闸舱，准备接应！”
“乔伊，地图定位最近避风点！”
“……”
一连串命令下达后，她用力抿了抿嘴唇，目光死死地盯着远处的队员。
无穷无尽的黄沙下，两人的身影显得格外弱小。
……
【当前风速：39km/h】
【外骨骼装甲动力输出：99%】
【危险！请立即返回行星登陆车！】
头盔AR显示中，鲜红色的警告文字不停闪烁。
洪凡没有理会，只是蹲伏下身体，控制着外骨骼装甲死死地抓着面前的钻探杆。
“快！”
他目眦欲裂地看着飞速朝自己驶来的行星登陆车，面色涨红，脖子上暴出几根粗大的青筋，低声吼道：“快啊！！”
【警告！！】
【当前风速：41km/h！】
【外骨骼装甲动力输出：100%！】
AR显示中的数字再次跳动。
“咔……”
洪凡听到了外骨骼装甲上发出的轻微声响。
通讯装置中，传来了安德鲁的呼喊声：“洪队！！”
“钻探杆扛不住了！！”
洪凡猛地扭头朝安德鲁的方向看去。
或许是因为土质的原因，安德鲁的那根钻探杆已经出现了轻微的倾斜。
并且，倾斜幅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增加！
洪凡快速瞥了一眼行星登陆车的方向。
因为风速增长的原因，和原来相比，行星登陆车前行的速度大幅降低。
“洪凡！再撑5秒钟！！”
夏婉怡的声音从通讯装置中传来：“只要五秒钟！！”
透过漫天黄沙，洪凡依稀可以看到，行星登陆车侧面的舱门已然开启！
“洪队！！！”安德鲁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恐。
洪凡再次扭头。
无数黄沙和细碎的石砾宛若雨点一般倾泻在头盔上，发出了一阵阵乒乒乓乓的声响。
虽然明知头盔不会出事，但眼前的画面，仍然让他感到无比心惊！
透过雨帘一般的碎石细沙，洪凡看清了安德鲁的状况。
只是一眼，他的心脏就宛若沉到了海底。
安德鲁面前的钻探杆倾斜角度已经到达了极限！
为了减少风阻，安德鲁的身子尽可能地趴伏在地表，头盔透明处，直直地对着洪凡。
虽然看不清头盔中的模样，但洪凡眼前却浮现出了安德鲁满怀希冀，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模样。
“艹！”
“特么的！”
他咬紧牙关，低声咒骂道。
下一刻，他放开了紧握着钻探杆的一只手，竭力向前方的安德鲁伸去！
“安德鲁！”
“来！！”
通讯装置中那句短促而有力的话语，让安德鲁的心中再次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抬起头，迅速观察了一番地形。
风，来自于前方，也就是A2平原。
洪凡，则在自己身后，至于行星登陆车，在洪凡身后，也就是A1平原方向。
灵魂画师.jpg
按照现在的风速增长趋势，届时，就算他抵达洪凡身边，他们的外骨骼装甲也坚持不了多久！
更何况，随着风速的增加，行星登陆车的行驶速度也会再次降低。
原本的五秒，可能会延长至十秒，十五秒！
此消彼长之下，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他低下头，看着面前的沙地，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他们要主动出击！
“洪队，我有一个想法……”
时间紧急，他语速飞快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洪凡瞥了一眼AR显示中再度增长的风速，又看了一眼前进速度再次减缓的行星登陆车，当机立断道：“好！”
“赌一把！”
“夏婉怡，把行星登陆车横过来！”洪凡在通讯频道中大声吼道，“把舱门那面朝向我们！！”
第405章 全球风暴
通讯装置中的话语，让心急如焚的夏婉怡愣了愣神。
但看着位于一条直线的两人，她瞬间明白了洪凡的意思。
“方院士，行星登陆车可以抗多大的横向风？！”
她伸手握住方向盘，沉声问道！
“理论上，50km/h以内的横向风不会出事。”方旭的回答立刻响起，“保险起见，45km/h以内的横向风绝对没有问题！”
（均为曙光星风速）
夏婉怡眼神微动，瞥了一眼全息投影上的文字。
43km/h！
来得及！
在通讯频道内提醒一声后，她咬了咬牙，猛地一打方向盘。
唰！
无数黄沙从地面扬起，行星登陆车横在了峡谷之内。
第二辆行星登陆车有样学样，也将车身横了过来，补上了剩余的一段空隙。
“洪凡！快！”
做好准备后，夏婉怡在通讯频道中大喝一声！
……
看着身后不远处的两辆行星登陆车，安德鲁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意念微动，头盔的AR显示中瞬间弹出一行鲜红的文字。
【肾上腺素使用确认？】
安德鲁看了一眼伸手朝自己比出大拇指的洪凡，轻轻点了点头，借助脑电波读取装置二次确认了指令。
一阵轻微的疼痛从大腿肌肉处传来。
肾上腺素注入了体内。
拼命的时候到了。
在纳米机器人的帮助下，肾上腺素起效极快！
几乎是同时，安德鲁就感觉到了肾上腺素带来的“加成效果”。
胸腔中，心脏极其有力地跳动着，飞速将血液泵入全身血管当中。
呼吸加快，瞳孔微微放大，反应力大幅提升……
毫不夸张的说，接下来的10分钟，是他未来几小时内的体能巅峰！
“洪队！”
安德鲁招呼一声，从地面微微屈起身体，然后毫不犹豫地主动拔出了面前倾斜的钻探杆。
狂风袭来，没有任何着力点的安德鲁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说时迟那时快。
安德鲁迅速抬起手，将手中的钻探杆斜向插入身前的沙地。
借助沙地的阻力，他成功降低了自己后退的速度。
而洪凡，也在这一刻完成了一系列准备工作，用力拔出了面前的钻探杆！
就这样。
两人一前一后，借着钻探杆和飓风，飞快地朝行星登陆车“滑行”而去！
几秒钟后。
“嘭！”
“嘭！！”
两声沉闷的碰撞声从行星登陆车内传来。
洪凡和安德鲁成功“摔”入舱内，被早就等候在一旁的布鲁诺扶起了身子。
舱门迅速关闭。
行星登陆车再次启动，调转方向后，顺着风吹来的方向，飞快地朝最近的避风点驶去。
“压力已平衡。”
温和的女声让两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洪凡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安德鲁，脸上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安全了……
……
十多分钟后。
肾上腺素效果消失，陷入虚弱状态的洪凡和安德鲁半死不活地瘫软在座位上，艰难地吞咽着补充体能的食物。
通讯装置中，不断传来冯元良的声音。
“这些岩壁的风化标准，已经达到了Ⅳ级，强风化级。”
“也就是手可以轻松将其捏成小块的程度。”
“如此大范围的岩石风化现象，只能说明，这段峡谷中常年有巨大的风暴。”
说到这边，冯元良声音顿了顿。
“刚才，另一台行星登陆车内，土壤样本的初步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这个峡谷，是在一百年内形成的。”
话音落下，行星登陆车内顿时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等众人心情平复，冯元良再次抛下了一个猛料：“而且，峡谷的形成原因，大概率不是内力作用。”
“根据目前的风速，我有理由怀疑，这片峡谷形成的原因，是风。”
“来自A2平原的飓风，硬生生在这个庞大的土丘上吹出了一条峡谷！”
这下，就连瘫软在座椅上的洪凡都惊诧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短短一百年，仅靠风力，就形成了如此规模的峡谷。
这地方的风……到底有多恐怖？！
冯元良的声音继续传来：“在这些推测的基础上，我让零做了一个简单的模拟。”
“模拟结果很惊人。”
“想要在一百年内形成这样的地形，平均风速起码在50km/h以上。”
“换句话说。”冯元良一字一句地说道，“目前你们经受的风速，应该还只是开胃菜。”
行星登陆车内，一片寂静。
……
【地球号】
指挥中心已经不复原先的平静，一名名科研人员进进出出，讨论着相应的对策。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指挥中心门外传来。
“方院士！出大事了！”
这声略显尖利的喊声，让方旭心脏猛地一颤。
怎么又出事了……
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薄汗，抬起头看向来人。
方旭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相应的信息。
范毅。
行星气象学院士，主攻方向，生物圈气候宏观调控。
“出什么事了？”方旭沉声问道。
“还是浓密大气的问题。”范毅神色沉重，低声解释起来。
“A2区域的风暴造成了连锁反应，牵动了周围区域的大气。”
“目前，已经发现了三个大型风暴的雏形。”
“这三个风暴一旦成型，再牵动周围大气，恐怕……”
方旭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从牙齿缝中挤出几个字。
“全球性风暴！”
范毅迅速点头：“不错，正是全球性风暴！”
“而且，根据我们的模拟结果，这些区域性风暴有可能互相叠加。”
“到最后，它的杀伤力会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旁边的冯元良也猛地抬起头，一脸惊悚地说道：“刚刚传来消息。”
“几乎所有探查小队都发现了极其严重的风化痕迹。”
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让指挥中心的气氛沉重到了极致！
谁都没想到，人类第一次登陆曙光星，就会遇上如此棘手的问题！
“啧！”方旭眉头紧皱，轻轻啧了一声。
冯元良的信息无疑证明了范毅的推论。
“看来，这应该是一个周期性现象。”范毅眼神动了动，迅速开口说道，“曙光星上，会有规律地发生全球性风暴。”
“也正是这个周期性全球风暴，将来自光卫一的赤铁矿均匀地撒在了整颗星球！”
“我们登陆的时间，正好选在了两次全球风暴的空档期。”
方旭苦笑一声：“这么说，我们的运气还挺好？”
冯元良和范毅沉默着，没有说话。
运气好？
恰恰相反，这是运气差到极点了！
但凡早一步或者晚一步，发现了全球风暴的苗头，人类都不会这么急着登陆这颗星球！
第406章 自身对照实验
曙光星。
漫天黄沙中，两辆行星登陆车艰难地前行着。
行星登陆车内。
【当前风速：50km/h！】
伴随着不断闪烁的鲜红色全息字体，警报声也在不断响起。
“滴！”
“风速异常警告！”
“请立即前往最近避风点！”
夏婉怡双手紧紧抓着面前的方向盘，眼神中满是焦急：“乔伊！”
“最近的避风点还有多少距离？！”
乔伊的声音从后排座位传来：“0.83公里！”
“0.83公里，按照目前的速度……”夏婉怡眼中焦急更甚，喃喃自语道。
“让我看看。”洪凡的声音从副驾驶座上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短暂的休息，再加上各种补充能量的食物，让躺尸的洪凡恢复了些许精力。
他挣扎着从座位上直起身，伸手操作了一番面前控制台上的全息影像。
全息地图很快呈现在他的面前。
还没等洪凡说话，超距通讯装置中再次传来了方旭的声音。
“这里是地球号，现在进行第一次全舰广播。”
方旭的声音无比凝重：“根据最新观测和研究结果，曙光星地表，正在酝酿一场全球性风暴。”
“具体资料已传输至个人终端。”
“所有小队，立即寻找最近避难场所。”
“重复一遍，所有小队，立即寻找最近避难场所，原地等待舰队救援！”
通讯切断。
砂石击打在车窗玻璃上的噼啪声，以及发动机引擎的轰鸣声，占据了所有人的耳膜。
“现在怎么办？”夏婉怡的声音打破了舱内的死寂氛围。
洪凡眉头紧皱，伸手打开了最新的传输文件，仔细阅读起来。
由A2和A1平原风暴引起的连锁反应，全球性风暴，预计最高风速将会达到70km/h以上……
不断提高的预测风速，给洪凡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知道，他们现在必须立刻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避风点。
否则，位于全球风暴中心区域的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是行星登陆车，面对如此恐怖的风暴，也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他瞥了一眼一旁的全息地图。
地图上，一个硕大的标记正闪烁着红光。
那是峡谷的出口，也就是A1平原区域。
在乔伊的计划中，他们可以借助横亘在A1和A2平原中的这个巨大“土堆”来抵御飓风。
但现在……
别说能不能安全抵达A1平原了。
全球性风暴下，原本选定的避风点就像是一个笑话！
洪凡眼中精光闪烁。
他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一旁风化现象极其严重的石壁。
“转向！”洪凡斩钉截铁地说道。
“什么？！”
夏婉怡愣了愣，惊诧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洪凡。
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我说，转向。”洪凡深深地吸了口气，“启动所有武器。”
“在石壁上挖一个洞出来！”
夏婉怡扭头看向身旁的黄色和银白色相间的石壁。
短暂的思索后，她踩下了刹车，缓缓调转车头。
一阵剧烈的颤抖从底盘传来。
“这车只能抗50km/h以内的横向风！”夏婉怡忽然大声喊道。
洪凡瞥了一眼全息投影上的风速。
52km/h。
“45°斜向右前方！”
情况危机，洪凡也大声嘶吼道：“布鲁诺，你来控制武器系统，除了微型核弹，能用的武器全打出去！”
在夏婉怡的控制下，行星登陆车艰难地停在了原地。
随后，车载激光炮和车载电磁炮齐齐轰向前方的石壁！
第二辆行星登陆车在停稳车身后，也启动了车载武器系统，加入了“挖洞”行动。
一时间，无数的砂砾和铁屑在狂风的吹动下四散飞舞！
表面风化极其严重的石壁，自然扛不住二级文明武器的轰击。
即便这些武器都属于车载阉割版，威力已然大幅减弱。
只用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一个巨大的坑洞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托了这场风暴的福，大部分岩石和铁矿碎屑都被吹到了空中，洞穴内只剩下了一些大块的石头和铁块。
洪凡没有任何犹豫：“走！”
“去洞穴内部！”
夏婉怡自然是毫不犹豫地踩下了油门。
伴随着引擎的一声轰鸣，行星登陆车凭借其强大的越野性能，冲入了黑黢黢的洞穴之中。
……
【地球号】。
生物实验室。
沉浸于实验的吕永昌自然还不清楚外界发生了什么。
方旭还没有求助，零依然执行着吕永昌的命令：尽量不要打扰他的研究工作。
“教授。”一名研究人员兴奋地跑到吕永昌身边，低声说道，“相应激素已完成分离提纯工作。”
“小白鼠已准备就绪。”
“随时可以开启第一次实验！”
吕永昌眼前猛然一亮，迅速从椅子上站起身：“还等什么？”
“立刻开始实验！”
……
依然是熟悉的对照实验。
只不过，为了排除小白鼠个体差异对实验结果的影响，本次实验采取了自身对照法。
很容易理解。
所谓自身对照，就是用每个动物实验处理前和实验处理后的各项数据进行对照。
吕永昌跟随着那名科研人员，快速走向生物实验室专门划分的试验区。
数百只小白鼠被单独关在特制的玻璃笼中。
每一只玻璃笼内，都有一只机械手。
饲养、实验、尸体处理、消毒杀菌……每一个环节都由零亲自控制，确保不出现任何意外状况。
比如，病毒、细菌的感染。
在【地球号】内进行生物实验，这些是必须注意的事项。
吕永昌可不想为了一个生物实验，让全舰人员染上什么要命的疾病。
在确保所有检测数据都准确无误后，吕永昌下达了实验开始的命令！
一只只机械手朝玻璃笼内的小白鼠抓去。
或许是察觉到了危险来临，这些小白鼠开始在笼内四处逃窜。
但很显然，面对零的抓捕，这些都是徒劳无功。
下一刻，一根细细的针头从机械手中弹出，精准地扎入了每一只小白鼠的静脉。
激素注入。
第407章 生物圈气候宏观调控技术
激素注入的过程很短暂。
下一秒，零便控制着机械手松开了这些弱小无助的小白鼠，缩回了一旁的角落。
至于这些小白鼠，在重获自由后，有意识地远离着那只通体银白色的机械手。
吕永昌目光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全息投影中。
上面，有小白鼠的详细生命体征。
心跳，呼吸，体温……
几分钟过后。
注视着全息投影的吕永昌眉毛微微一挑：“有反应了！”
听到这话的毛正志赶忙走到吕永昌身边，看向了全息投影中的数据。
“心跳速率开始增加了。”毛正志一脸惊叹，“看来激素起效了。”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想要改变小白鼠原本的心脏强度，就算注射了提纯过的玛格纳心脏强化激素，估计也要不少时间。”
说着，他瞥了一眼一旁缓慢增加的生命体征数据，喃喃自语道：“大概……再连续注射一个星期，就能出结果了吧？”
或许是因为实验取得了阶段性进展，毛正志在一旁轻声笑道：“那倒是正好。”
“一个星期后，玛格纳内脏网膜基因二次编译也能完成了。”
“说不定，这些小白鼠能无缝衔接下一个实验。”
吕永昌愣了愣神。
好家伙！
阎王背上都得纹个你啊！
他笑着摇了摇头：“我的直觉告诉我，不会这么轻松的。”
毛正志耸了耸肩，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零的声音打断了话语。
“教授，方旭院士有事找您。”一幅全息投影自动在吕永昌面前展开，“曙光星上发生了周期性全球风暴。”
只是一句话，吕永昌原本的好心情便落入了谷底。
“周期性全球风暴？”
“登陆行动受到影响了吗？”
零迅速回应道：“登陆行动取得圆满成功。”
“但目前，因为风暴影响，不少探查小队被困在了相应避风点，正在等待舰队救援。”
“其中，19号小队情况比较危急……”
看着全息投影中每支小队的状况，吕永昌面色一沉，转身朝实验室大门方向走去：“告诉方旭，我马上过去。”
“还有，让那个谁，搞生物圈气候调控的院士在指挥中心等我！”
“教授，范毅院士已经在指挥中心了。”零轻声提醒道。
……
【地球号】，医疗中心。
躺在病床上的白亦轩和文医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天。
墙壁上的“窗户”中，是极其逼真的外景模拟影像。
今天的外景模拟，是地球时代的草原风光。
看着那无比辽阔的场景，白亦轩感觉压抑的身心都舒畅了不少。
“文医生，你最想做什么啊？”他轻声问道，“总不至于一开始就想着当医生吧？”
面对白亦轩的问话，文医生笑眯眯地说道：“还真被你说中了。”
“从小时候开始，我就想着成为一名医生。”
白亦轩有些惊诧地回过头，看了一眼文医生：“噢？当医生，为了什么呢？”
文医生耸了耸肩：“一开始，我只是对人体比较感兴趣，你想啊，人体里那些器官……”
“打住！”白亦轩嘴角抽了抽，打断了文医生的话语，“咱们还是说说现在吧。”
“现在？”文医生嘴角露出一抹诡秘的笑容，“我最感兴趣的应该就是吕教授了吧。”
还没等白亦轩说话，文医生再次说道：“真想知道吕教授那颗大脑是怎么长的……人类历史上，他的大脑应该是独一档的。”
看着面前滔滔不绝的文医生，白亦轩：“……”
他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
正当他想着该如何跳过这个话题的时候，手腕上的腕表传来了一阵震动。
他下意识抬起手腕，打开了腕表上的微型全息影像。
只是一眼，他的脸色就变了。
“怎么了？”文医生迅速察觉到了问题，轻声问道。
“我，我的小队成员，出事了。”白亦轩拳头紧握，用力锤在了病床上。
文医生眉头微蹙，迈步走到白亦轩身边，瞥了一眼全息投影。
“好好养伤。”文医生沉默片刻后，伸手轻轻拍了拍白亦轩的肩膀，“相信你的副队长，洪凡那小子我知道，虽然不着调了点，但遇到大事，还是靠得住的。”
白亦轩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用力点了点头。
他目前能做的，只有好好养伤。
如果洪凡他们真出了事……
他还要带他们回家呢！
想到这边，白亦轩的拳头再次攥紧了几分。
……
【地球号】指挥中心。
吕永昌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一幅幅全息影像。
事情大发了。
目前，曙光星地表成型的大型风暴数量已经达到了5个，
而正在形成的大型风暴数量，已经达到了15个！
可以说，这场周期性风暴，已经覆盖了曙光星25%的地表区域！
先不提救援那些散落在曙光星地表的探查小队。
有这样的周期性风暴存在，人类在地表建城的难度将会大幅增加！
光凭这一点，吕永昌心中便升起了对曙光星“动刀”的打算。
“范……范毅对吧？”吕永昌转身朝一旁的范毅看去，“有办法对这种程度的气候进行宏观调控吗？”
范毅神情猛地一窒。
他听到了什么？
对一颗体型远超地球的超级行星进行气候调控？
是他耳朵出问题了还是吕教授……
看着吕永昌严肃的脸色，他为难地摇了摇头：“很困难。”
“目前，生物圈气候宏观调控技术只在地表密闭城市群中进行过试验，技术还不够成熟……”
“有效吗？”吕永昌打断了他的话语。
“啊？”范毅愣了愣神。
“有，有效！”他忙不迭地点头，“目前，沈思文院士已经进行了37次实验，均获得了圆满成功。”
“足够了！”吕永昌眼中精光一闪，“零，让沈思文院士来指挥中心一趟。”
“还有，立刻启动救援计划。”吕永昌转头看向方旭，“这件事你来负责。”
“趁全球风暴还未彻底成型，空投机器人部队前往救援！”
“记住，不得放弃任何一名人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408章 方旭：“？？？”
短短几分钟时间，吕永昌下达了一条又一条的命令。
原本如同一团乱麻的指挥中心，在一连串的命令下，渐渐恢复了原本井然有序的模样。
“呼……”一旁的方旭下意识松了口气。
还好，在发现事态越来越严重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摇人”。
不然……
鬼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
“你还在这儿做什么？”交代完所有任务的吕永昌回过头，见到方旭仍呆站在原地，皱了皱眉头催促道，“还不快去执行救援任务？”
方旭回过神来，他快步走到吕永昌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永昌，即便机器人找到了这些探查小队成员，我们也无法带他们离开曙光星。”
“玄女二号已经无法正常起飞了。”
听到这话，吕永昌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他沉吟片刻，低声说道：“你去找陶宇达，让他用最快的速度设计一款可以抵御曙光星地表飓风的简易单人避难所。”
“让那些机器人带着避难所去执行救援任务。”
“好。”方旭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指挥中心。
与此同时，指挥中心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吕教授！”
熟悉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
吕永昌迅速转身看去。
只见顶着满头灰白色头发的故人，正满脸焦急地朝他的位置赶来。
……
曙光星。
进入洞穴后，飓风迅速衰减。
【当前风速：18km/h】
虽然仍有不小的风速，但和刚才比起来，这简直就是“天堂”般的存在。
在两辆行星登陆车配备的大功率照明装置下，原本漆黑的洞穴内部亮如白昼。
“洪队。”
布鲁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隐约间透着几分担忧：“这洞穴……安全吗？”
“我的意思是，它不会塌下来吧？”
说话间，布鲁诺扭头朝窗外看去。
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无数黄沙。
透过这些沙尘，布鲁诺依稀可以看到黄色的岩壁内，分布着一片片银白色的物质。
这些银白色物质，在大功率照明装置的照耀下，反射出了刺眼的金属光泽。
“放心。”洪凡再度瘫在了副驾驶座上，懒洋洋地说道，“别光顾着看周围，看看头顶。”
布鲁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下意识朝头顶看去。
浑黄色的沙尘之中，闪烁着一条条有规则的银白色“光带”。
那是……
布鲁诺双眼微微瞪大，喃喃自语道：“这些是……单质铁矿？”
“这么多？！”
瘫在副驾驶座上的洪凡耸了耸肩：“虽然外层岩壁的风化十分严重，但内部……”
“岩石加上单质铁矿，这洞穴的强度比你想的高多了。”
“所以，放宽心。”洪凡一边说着，一边伸了个懒腰，调整了一番躺姿，“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洞穴里安心等待。”
“等这阵风暴过去了，我们也就能获救了。”
“对了。”洪凡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从座位上直起身子道，“医疗舱和食物储备怎么样，有没有受到损伤？”
此话一出，行星登陆车内气氛骤然凝重了几分。
“医疗舱……每一辆行星登陆车内各自配备了一台。”后排座位的乔伊语气艰涩地说道，“食物储备倒还算充裕。”
“保守估计，省着点吃，应该可以支撑一个月时间。”
洪凡神情严肃，思索片刻后：“一个月的食物储备，应该是够用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医疗舱。”
“接下来，所有人轮流使用医疗舱修复脏器损伤，每人每天使用两个小时。”
见到众人纷纷点头同意，洪凡语气稍微舒缓了一些。
“正常活动应该没什么问题，难点在于睡觉。”
“在1.9g重力环境下睡眠，难免会有不适应的状况出现，大家克服一下。”
说完，他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夏婉怡：“婉怡，你去准备一下今天的食物吧。”
“这么长时间下来，估计大家都饿得不行了。”
夏婉怡轻轻点了点头，解开安全带，弓起身顺着过道朝行星登陆车后方走去。
……
半小时后。
行星登陆车内，每个人都捧着自己的饭盒，脸上露出了幸福和满足的笑容。
虽然大部分是速食和压缩食品，但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够活命，并且吃上一口热腾腾的饭菜，无疑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叮咚。”
清脆的提示音在车内响起。
“【地球号】发来通讯请求，正在接入中……”
控制台上方，全息投影界面自动展开。
满脸焦急的方旭出现在众人面前。
通讯刚刚接通，方旭急促的声音便从扬声器中传了出来。
“洪凡，卫星探测图显示，你们附近的风速已经达到了60km/h！”
“你们……”
声音戛然而止。
此时的洪凡，正忙着将嘴里的食物咽下肚。
看到方旭那古怪的表情，洪凡再次加快了嘴里吞咽的动作。
“……咳咳咳！”
他脸色涨红，费力地将嘴里最后一点食物咽进了肚子，随后拿起一旁的水杯，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水润了润嘴唇。
“方院士。”他讪笑着朝方旭打了个招呼。
全息投影中，方旭深深地吸了口气。
显然，眼前的画面有点超出了他的预期。
就在刚才。
十多个探查小队发来了紧急求救信号。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风暴原因，许多探查小队已经无力前往最近避风点，只能选择就地避险。
所谓就地避险，就是依靠行星登陆车自带的一些加固工具来固定车身，拖延时间并等待救援队伍的抵达。
这种方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随着风速的增加，行星登陆车依然会遇到不小的危险。
在方旭想来，位于最危险地带的洪凡等人，此时应是生死未卜的状态。
但现在……
“你们……找到避风点了？”方旭疑惑地看着行星登陆车内一派祥和的场景，“不对啊，你们附近应该没有安全的避风点才对。”
“你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洪凡乐呵呵地伸手调整了一番摄像头的朝向。
“我们在岩壁上挖了一个山洞。”
方旭：“？？？”
第409章 「行星初步掌控：行星气候宏观调控技术」
几分钟后。
方旭彻底明白了洪凡等人目前的状况。
“你们……运气真不错。”
方旭嘴角抽了抽，轻声感叹道：“和你们相比，其他探查小队过得真是苦日子……”
听到这话，洪凡眼神微微一动，迅速问道。
“方院士，救援什么时候开始？”
“行星登陆车内，一般只配备一台医疗舱，食物储备也不是很多，一旦时间拖久了，我担心其他小队……”
谈到正事，方旭的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放心。”
“我保证，三天内，第一批救援机器人就会抵达曙光星地表，并展开救援工作。”
“只是……”
洪凡脸上刚出现的笑意瞬间消散：“只是？”
“玄女二号目前无法起飞。”方旭苦笑一声，摊了摊手道，“风太大了。”
“就算救援机器人抵达，你们也只能暂时呆在曙光星地表。”
“陶宇达院士正在设计一款新型单人避难所，物资供应方面你们不用太过担心。”
“唯一一点，就是这场风暴的持续时间。”
说到这边，方旭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根据零的最新模拟计算结果，这场风暴将会持续一年以上。”
“什么？！”
“一年？！”
“卧槽？”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行星登陆车内响起了一阵惊呼。
洪凡瞪大自己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全息投影，将自己的大脸凑到了摄像头前：“方院士，您没开玩笑吧？”
“持续一年的风暴？”
意思就是，他们需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整整煎熬一年时间？
想到接下来的生活质量，洪凡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方旭轻轻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这还是保守估计。”
“不过。”
方旭话锋再次一转：“吕教授已经开始着手研究气候宏观调控技术，所以，具体时间还得看他的研究进度。”
洪凡猛地松了口气，原本紧张的神色瞬间舒缓下来：“嗐！方院士，这话您早说啊！”
“吕教授的研究还需要担心吗？”
“一觉醒来，又是一场胜利。”
……
【地球号】指挥中心。
“沈院士，废话我就不说了。”吕永昌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气还没喘匀的沈思文，“我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生物圈气候宏观调控技术，目前可以用在曙光星上吗？”
沈思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皱起眉头翻阅着全息投影中的资料。
许久。
沈思文眼中的犹豫之色逐渐消散。
他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
……
【地球号】一号实验室。
吕永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缓缓阖上了自己的双眼。
光有理论可不行。
在和时间赛跑的阶段，他需要最切实有效的方案！
意念微动。
他的意识再次来到了那个熟悉的莹绿色空间中。
眼前，二级文明的科技树已经彻底成型。
科技树顶端，三级文明的象征，护盾科技附近的迷雾已经彻底消散。
虽然光标仍然十分黯淡，但至少，他已经可以借助科技树系统强行解析相关科技了。
只要他不怕再次陷入昏迷。
但吕永昌这次的目的并不是它。
他的目光在“枝繁叶茂”的科技树中一扫而过，迅速锁定了一项科技。
【城市气候宏观调控技术】
光标明亮。
这是一项人类已经掌握的科技。
随着吕永昌的注意力逐步集中，光标上方渐渐延伸出了一根亮白色的线条。
线条迅速向上蔓延。
很快，就来到了二级科技树的顶端。
吕永昌见状，眉心微微一跳。
难道说，行星气候宏观调控科技，是三级文明的技术？
正当吕永昌心情忐忑之际，亮白色线条停下了向上延伸的动作，并勾勒出了一个新的光标。
与此同时，又有数道亮白色线条从科技树各处延伸而来，并与这项崭新的光标相连！
吕永昌随意瞥了一眼。
【Ⅱ型激光武器】
【等离子电浆炸弹】
【超远距离微波加热技术】
【超巨型氢弹】
【……】
只是一眼，吕永昌的眼角便轻轻抽动了一下。
这……
真的靠谱吗？
在一道道亮白色细线的勾勒下，光标逐渐成型。
【行星初步掌控：行星气候宏观调控技术】
下一刻，一道黯淡的白色细线自光标出现，向上延伸，一举突破了二级科技树的顶峰，朝更高处冲去。
吕永昌好奇地将注意力顺着细线向上“伸去”。
在抵达科技树顶峰的时候，一阵强烈的眩晕熄灭了他心中的好奇之焰。
得。
他的意识体耸了耸肩。
不让看就不看呗。
大不了，等护盾科技突破了，他再来一探究竟！
吕永昌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面前的光标之上。
熟悉的轻微晕眩感传来。
在科技树系统的帮助下，吕永昌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得到了升华。
就像……CPU超频一般。
原本复杂的问题，在现在的他看来，甚至能随手找到答案！
这种感觉如此美妙。
思维，就像是脱离了肉体的桎梏，在无穷无尽的宇宙中随意遨游！
宛若烟花爆炸一般，无穷无尽的灵感在他脑海中同时迸发！
……
“呼……”
吕永昌猛地睁开了双眼，用力喘着粗气。
“超频”状态消失了。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一时间，他有些难以忍受原本“僵硬”的思维。
好在，这种不适应的现象很快消退。
“沈院士！”
吕永昌调整了一番状态，从椅子上站起身喊道。
一旁，正指挥着科研人员完成各种准备工作的沈思文，赶忙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小跑着来到了吕永昌身边。
“教授，你的脸色很难看……”
看到吕永昌面色煞白，眼中布满红血丝的模样，沈思文不由愣了愣神，犹豫着指了指他的脸颊。
吕永昌倒是没怎么在意。
“超频”之后，身体虚弱一点也是正常的。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只要不作死去碰不该碰的东西，休息几个小时就能恢复正常了。
“用脑过度而已。”吕永昌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聊正事，行星气候调控的方案我已经有思路了。”
“等一会儿，我把粗略方案发给你，你带领团队将其完善一下。”
“那，那您呢？”沈思文愣愣地问道。
“我？”吕永昌轻笑一声，迈步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我要去解决最重要的问题。”
“行星气候混沌模型。”
第410章《环行星气候控制卫星网络草案》
沈思文看着吕永昌的背影，张了张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从地球时代开始，他就将自己的生命投入了对人造生物圈的研究中。
在最近数十年内，为了更好地调控地表城市群，他又带着自己手下的研究员展开了城市气候模型的研究。
因此，他非常清楚，所谓的行星气候混沌模型，与城市气候模型，完全是两个难度的东西。
如果硬要比较的话，就像是加减乘除这些基础运算与高等数学的关系。
……
位于1号舰载实验室的个人办公室内，吕永昌看着面前缓缓转动的曙光星投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在刚才的“超频”过程中，他对行星气候混沌模型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混沌系统，具有许多特征。
非线性，类随机，无规律，对初值极其敏感……
因此，混沌系统中的混沌行为，看似无规律，但又隐藏着其独特的规律。
混沌系统中的混沌行为，遵循着几个原则。
其一，能量永远会遵循阻力最小的途径。
其二，始终存在着通常不可见的根本结构，这个结构决定阻力最小的途径。
其三，这种始终存在而通常不可见的根本结构，不仅可以被发现，而且可以被改变。
这三个原则，时时刻刻都在左右着混沌行为，并影响着混沌系统的最后输出结果。
所谓的蝴蝶效应，就是对混沌系统最直白的解释。
蝴蝶效应，大致的意思就是说，在地球上，在亚马逊雨林中生活的一只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导致其身边的空气系统发生相应的变化，并产生了微弱气流。
而这些微弱气流，又会引起它四周空气的变化。
如此循环，扩大……
最终，在千里之外的某地形成了一场飓风。
虽然有些夸张，但它很确切地描述了行星气候混沌模型。
或许一只蝴蝶没有这么大的威力，但无穷无尽的“蝴蝶”，也就是他们即将制造的环行星气候控制卫星网络，确实拥有这样的能力。
通过操作曙光星某些特定区域的大气，或升温，或降温，或爆炸，从而引起整颗星球的气候变化。
面前的办公桌上方，红褐色的曙光星上，已经形成了几个巨大的漩涡状云团。
从漩涡连接处可以看出，A1平原和A2平原的两个巨型风暴，也就是曙光星风暴的源头，已经开启了初步的融合。
至于两大风暴融合后的结果……
根据原本的模型计算，有96.1%的概率是加强的。
吕永昌伸手轻轻拨动面前的曙光星投影，将目光投向其他区域。
在A1和A2两个区域的风暴影响下，曙光星上其他区域也或多或少出现了异常状况。
眼前的实时卫星图像，不断印证着吕永昌在“超频”过程中获得的灵感。
他的眉头忽而皱起，忽而舒展。
时间一点点过去，吕永昌眼中的困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朗。
他挥手将曙光星投影关闭，伸手打开了一幅崭新的全息影像，挥手敲出了几个大字。
《行星气候混沌模型》
……
与此同时。
办公室旁，一号实验室内。
沈思文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脸上写满了震撼。
《环行星气候控制卫星网络草案》
光看标题，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当他打开文档，仔细阅读后，他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疯狂的计划了。
首先，他们需要在曙光星的同步轨道上布置一个包围整颗星球的卫星网络。
构成卫星网络的，大部分是各式各样的武器系统。
氢弹、激光炮、电浆炸弹……
乍一看之下，沈思文甚至以为吕永昌发错文档了。
这不是比邻星文明玩的那套环行星天基防御网络吗？
随后，细细一看。
沈思文表示，他人直接麻了。
这些武器的炮口，都是对准曙光星的！
吕教授……脑子不会抽了吧？
沈思文脑海中，顿时闪过了这个念头。
控制气候，确实要做一些适当的措施。
这玩意儿沈思文当然清楚。
但这措施，有这么做的吗？！
沈思文定了定神，再次划动面前的全息投影。
后面，是一系列粗略的建设方案。
方案很粗糙，但沈思文仍然看出了这套气候控制系统的威力。
最简单的用法，自然是在发生风暴亦或者各种极端天气的区域投下当量不等的巨型氢弹。
借助氢弹造成的强大冲击波，将原本的风暴“撕碎”。
当然，如此简单粗暴的做法，有极大可能引起其他后果，至于严重与否……得看运气。
更精细的做法，则是借助激光武器和液氮，对相应区域的大气进行短时间强制升温或降温。
这种做法，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削减风暴的威力，甚至将风暴完全消灭。
打个比方。
台风的形成需要大量热量和水汽。
那么，在台风移动或者行动途中，在台风附近投入大量液氮，对大气进行短时间的局域性降温，如此，便可以大幅削减台风的威力，甚至将台风扼杀于摇篮之中。
这种方法，相比较前一种，更加温和，但并不意味着，它没有坏处。
整颗行星的气候，是一个完美且自洽的混沌系统。
遏制风暴的做法，相当于在这个混沌系统中添加了一个人为的变量。
一次两次或许感受不到什么。
但连续多次的遏制行为，必然会引起混沌系统的反扑，也就是更猛烈的灾害。
一旦超出人为调控的阈值，势必会造成无比严重的后果。
最后，则是最上乘的方式。
借助各种设备，对整颗星球的大气进行“微调”。
通过操纵整个混沌系统，适当地改变原有的结果。
比如。
借助激光和超远距离微波加热装置，或急或缓地加热A区域大气。
再通过少量液氮，适当地降低B区域大气温度。
最后，再将大当量氢弹造成的冲击波当成引子，通过行星大气的作用，不断放大，于指定区域形成风暴，释放行星大气中多余的能量。
和前两者相比，这种方法并不是一味的“堵”，而是更偏向于“疏”。
对于发生周期性全球风暴的曙光星来说，这种方法才是最需要的。
但是，
想要借助行星气候操控系统来完成如此壮举，势必需要彻底掌控行星气候这个混沌系统的运行规律。
这恰恰是难点所在。
想到这边，沈思文转头朝吕永昌办公室的方向，投去了担忧的目光。
虽然他对吕教授的科研能力充满信心。
但想要一个人单枪匹马攻克如此难题……
是不是有点太为难人了？
但他不知道。
此时，吕永昌身前的全息投影中，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
第411章 救援开始
一天后。
病房中，白亦轩忧心忡忡地看着一旁的外景模拟影像。
“白队长，有你的通讯请求。”
文医生的声音，打断了白亦轩的沉思。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副全息影像已经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全息投影中，是面色微微苍白，呲着大门牙的洪凡。
“……”
通讯很快结束。
“是吧？”
文医生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就说洪凡那小子没这么傻。”
“你啊，还是安心养伤吧。”
“等你伤好了，估计他们也回来了。”
“是，是，您说的对。”白亦轩眼中满是笑意，连连点头道。
……
三天后。
曙光星。
A1平原和A2平原之间，中央峡谷的山洞中。
两辆行星登陆车的大功率照明装置将山洞内部照的宛若白昼一般。
其中一台行星登陆车内。
洪凡脸色透着几分惨白，半躺着靠在椅子上。
“洪队。”
脸色同样惨白的安德鲁轻声说道：“等一会儿，您先进医疗舱休息两个小时吧？”
三天前的肾上腺素，以及极限求生时的剧烈运动，给他们的内脏造成了极大的负担。
按照原本的规定来说，在脱离危险后，他们两人需要立即在医疗舱中进行一场维持12小时以上的深度脏器修复疗程。
但……目前的情形，显然不允许这么做。
在仅有两台医疗舱的情况下，他们每个人每天只能分到2个小时的医疗舱时长。
对于其他队员来说，两个小时的脏器修复时间，勉强可以保证内脏状况不发生恶化。
但对于洪凡和安德鲁来说，两个小时的修复时间远远不够。
虽然夏婉怡等人都试图让洪凡和安德鲁接受更长时间的脏器修复疗程，但……
洪凡和安德鲁都拒绝了这一提案。
原因也很简单。
这一提案，是建立在削减其余队员医疗时长的基础上的。
一旦这么做，只会让其余队员的身体状况进入慢性损伤状态。
于情还是于理，身为队长的洪凡都做不出这样的事。
“没事。”
面对安德鲁的提议，洪凡咬了咬牙，轻声回应道：“按顺序来，你先进，我还能撑两个小时。”
“可是……”
见到安德鲁还想说话，洪凡神色一肃，沉声打断了他的话语：“这是命令！”
“……是。”安德鲁神色复杂地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语。
“现在开始播报曙光星最新天气状况……”
通讯装置中，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电子合成音：“当前，曙光星全球风暴覆盖区域占比为47.06%，四大最强风暴已初步完成融合，地表最高风力等级为十级，狂风，风速97km/h，地点为A1、A2平原中央峡谷……”
“预计未来三天内，各区域风速会再度攀升，请各位探查小队队员做好安全措施，等待救援部队……”
洪凡轻轻叹了口气。
“已经三天了。”
“不知道方院士说的救援部队……”
听到这话，安德鲁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车窗外。
“估计，还要几天吧。”安德鲁摇了摇头，“风速增长太快了。”
“这样的情况，玄女二号根本无法安全起飞和降落。”
“或许……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吕教授身上了。”
一时间，行星登陆车内，气氛再度沉重了几分。
察觉到这一点的洪凡，眼中透出一丝担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着腹部传来的些微疼痛感，强笑着说道：“嗐！”
“都在想什么呢？！”
“打起精神来！”
“对吕教授有点信心好伐？”
在洪凡的话语下，行星登陆车内的气氛逐渐回暖。
“我记得，曹院士和吕教授还打过赌来着。”夏婉怡轻笑一声，帮衬着说道，“只不过不清楚赌注是什么。”
洪凡眼前一亮：“这个我知道！”
“听人说，是生吃那架玄女一号试验机。”
“？？？”
“……啊？”
“卧槽？”
行星登陆车内，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见状，洪凡微微松了口气，朝身边的夏婉怡投去了感谢的目光。
“这里是地球号，现在进行第93次全舰广播。”
通讯装置中方旭的声音，瞬间打断了所有人的讨论。
每一个人，都扭头看向了控制台上方的全息投影。
全息投影中，方旭的影像逐渐清晰。
所有人都可以清楚看到，方旭眼眶周围浓重的黑眼圈和眼中布满的血丝。
“第一批救援机器人于五分钟前完成改装。”
“救援行动，现在开始。”
……
曙光星旁。
【地球号】港口大门缓缓开启。
一艘艘玄女二号从其中鱼贯而出，径直朝不远处的曙光星冲去！
在零的控制下，这些玄女二号稳稳当当地进入了曙光星近地轨道。
它们看似杂乱地分布在各个区域。
但若是对照探查小队的位置图，便可以轻松地发现，每三艘玄女二号，都对应着一支位于曙光星地表的探查小队。
在完成最后的定位后，所有玄女二号的舱门豁然开启！
一个个表面泛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长方体，从玄女二号的机舱内缓缓驶出！
单个长方体的尺寸达到了惊人的10m*10m*15m（长宽高）！
这些银白色长方体，尾部冒着幽蓝色的光焰。
那是霍尔推进器的光芒！
在霍尔推进器的推动下，它们朝着曙光星缓缓驶去。
刺入浓密大气层的那一刻，每一个长方体表面都泛起了明亮的火光！
伴随着大气摩擦生热的光芒，这些长方体朝预设地点径直俯冲而去！
第412章 蜘蛛形机器人
曙光星。
距离A1平原不远的一处丘陵地带。
一辆庞大的行星登陆车静静地趴在地面的一个凹陷处。
车身顶部和底部，伸出了几根粗大的碳纳米管绳索。
这些碳纳米管绳索与一旁深深扎入地面的钢钉相连，牢牢地将这辆行星登陆车束缚在曙光星贫瘠的地面上。
这些固定措施，可以有效抵御曙光星地表不超过80km/h的大风。
但现在……
【警告！】
【当前外界风速：70km/h！】
行星登陆车内，红色的警报不断闪烁。
受益于地形因素，这些低矮的丘陵大幅降低了风暴的威力。
再加上没有狭管效应，因此，这支小队所处区域的风速并不像中央峡谷那般恐怖。
但即便如此，行星登陆车自带的固定措施，也到了极限边缘。
车舱内，几名舰员脸色苍白地看着窗外的“恐怖”景色。
铺天盖地的黄沙，倾倒在这一片苍茫的天地间。
这一刻，这些出生自比邻星的新生代，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大自然的恐怖之处。
“队，队长。”
一名舰员看着全息投影中缓慢跳动上升的风速数值，用力咽了口唾沫：“我们还能等到救援吗……”
队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漫天黄沙飞舞的世界。
能等到救援吗？
他不清楚方院士口中的救援行动是如何实现的。
但他清楚。
如此恶劣天气下，恐怕没有一艘星舰能成功降落。
谈何救援？
“滴！”
又是一声熟悉的警报音。
【当前外界风速：72km/h】
或许是因为A1和A2平原风暴融合的原因，附近这个小丘陵的风速再次开始飙升起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有些绝望地摇了摇头。
来不及了。
就算舰队已经派出了救援部队，他们也等不到了。
正当他准备闭上眼，坦然面对最后时光的那一刻，一声惊呼从身后传来。
“队长！快看！！”
“天上，天上有东西！！！”
听到队员的惊呼，他眼底流露出一丝惊诧。
天上有东西？
这天上，除了漫天黄沙和细小石砾，还能有什么？
星舰吗？
别开玩笑了。
什么样的星舰能在这种恶劣环境下登陆？
他凑到窗边，抬起头，向队员手指的方向投去了质疑的目光。
只是一眼。
他就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浑黄色的天空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通体银白，尾部释放着幽蓝色光焰的巨大长方体。
“救援部队？”
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型号的星舰？”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但几秒钟之后。
随着高度的不断降低，银白色长方体的真正面目渐渐浮现在他的眼前。
这tmd根本不是星舰！
队长忍不住在心中爆了一句粗口。
它就像是一个plus版本的“棺材”，简单粗暴地朝地面俯冲而来！
底部的霍尔推进器光芒愈发强盛，竭尽全力减缓着这口大号“棺材”的速度。
它的侧面，也冒出些微幽蓝色光焰。
显然，为了稳定这口“棺材”的降落姿势，设计人员甚至贴心地在其侧面也安上了几个小功率的霍尔推进装置。
一道熟悉的电子合成音在行星登陆车内响起。
“24号探查小队请注意。”
“救援部队即将抵达你方坐标，请所有舰员立即做好防冲击准备。”
“着陆倒计时：10,9……”
救援部队抵达，为什么要他们做防冲击准备？
一个问号在众人脑海中缓缓升起。
但来不及细想，听着那紧迫的倒计时，每个人都手忙脚乱地把座位上的安全带系在了身上，并开启了外骨骼装甲的防冲击模式。
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
这口庞大的银白色“棺材”狠狠地“砸”在了不远处的山丘上。
不错。
就是简单粗暴地“砸”在了地面上。
空中的黄沙和碎石密度瞬间暴增。
剧烈的震颤从地面传来，顺着车轮，底盘，座位，一直传到了每个人的心中。
下一刻，强烈的冲击波从“降落点”传来，伴随着碳纳米管绳索的吱嘎作响声，行星登陆车内也响起了一声声警报。
几秒钟后。
又是一阵同样的震动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队长猛地扭头朝另一边车窗看去。
果然。
在更远处的山丘上，也屹立着一口方方正正的银白色“棺材”。
……
“救援部队已成功降落。”
“请耐心等待救援机器人。”
“如有异常情况，请立即向【地球号】指挥中心汇报。”
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冲击波，行星登陆车内的电子合成音不紧不慢地说道。
几十秒后。
车窗外的视线稍微清晰了一点。
舰员们隔着车窗，透过无尽黄沙，一脸震惊地看着周围呈品字形排列的三台银白色长方体装置。
下一刻。
长方体装置外壳裂开了几道缝隙，在强大的风暴中缓缓展开，露出了其中的“救援部队”——几只体型庞大的蜘蛛形机器人。
蜘蛛形机器人的体型，与行星登陆车相仿。
但其重量，显然远远大于行星登陆车——它的八只蛛腿，每迈出一步都会深深地插入曙光星的岩石地面中。
如此，凭借着自身的重量，这些蜘蛛形机器人在风暴中迈着无比沉稳的脚步，缓缓朝中央的行星登陆车走来。
行星登陆车内，队长目光发直地看着窗外的场景，喃喃自语道：“这……这就是救援部队？”
“这些机器人，准备怎么救我们……”
话还没说完，这些蜘蛛形机器人便给出了答案。
在靠近行星登陆车的那一刻，蜘蛛形机器人后两条腿迅速插入地表岩石。
在无比强大的动力下，这两支蛛腿彻底没入了岩石当中。
在众人没看到的地下，两支刺入地面蛛腿上，伸出了数根倒刺，紧紧地卡住了脚下的地面。
随后，它借助这两支蛛腿做支撑，以45度倾角向内斜立起来。
侧面的两对足，依次连接上周围的蜘蛛形机器人。
这两对蛛腿侧面，渐渐伸出了一层有碳炔材料制成的薄膜。
这些机器人，用自己的身体，为行星登陆车内的众人，构建了一个简易，且无比牢固的不透风围墙。
至于前方的两支蛛腿，则是与周围的蜘蛛机器人互相勾连，搭起了围墙的顶部。
如此，一座简易的避难所出现在众人面前。
【24号探查小队，基础避难所已搭建完毕。】
全息投影中，跳出一行汉字。
【避难所内，总共配备9台医疗舱，食物和饮用水若干，单人休息室9间……】
【当前避难所内风速：0km/h。】
【请耐心等待风暴结束。】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围墙”上，也就是蜘蛛形机器人的腹部，纷纷开启了一道小小的舱门。
显然，所谓的单人休息室，就在这些舱门当中。
“队长……”
身后，传来了夹杂着几分颤抖的声音：“我们是不是得救了？”
队长深深地吸了口气，解开了座位上的安全带，神情激动地说道：“对！”
“我们得救了！”
“走！”
“穿好宇航服，下车！”
第413章 行星级气候控制
【地球号】。
一号实验室。
时隔数天，吕永昌办公室的大门终于再次开启。
在一众科研人员的注视下，吕永昌顶着一对浓重的黑眼圈，从其中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沈，沈院士呢？”
吕永昌环顾四周，轻声问道。
“这，这儿呢！”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旁边传来，沈思文一脸急切地跑到了吕永昌身边：“教授，您，您成功了？”
吕永昌自然是回应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你觉得呢？”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副全息影像在两人身前徐徐展开。
沈思文下意识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全息投影中，是密密麻麻，极具美感的公式和图表。
“可惜。”
吕永昌忽然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沈思文心里一惊，赶忙回头问道：“怎么？”
“混沌系统终究还是混沌系统。”
“即便完成了初步的建模，我们依然无法完美地预测最终的输出结果。”
听到这话，沈思文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无法完美预测最终输出结果，那这套气候调控系统，还能起到原本的作用吗？
吕永昌瞥了一眼满脸忧愁的沈思文，赶忙笑着解释起来：“或许你误解我的意思了。”
“这个行星气候混沌模型，虽然无法精准地预测最终的输出结果，但依然可以用在环行星气候调控系统上。”
“只不过，中间的过程会有些许繁琐罢了。”
“打个比方。”看着沈思文眼中愈发浓郁的疑惑之色，吕永昌沉吟片刻，再次开口道。
“假设，我们现在通过气候调控卫星降低A1平原的大气温度。”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在全息投影中操作了一番。
下一刻，曙光星实时全息影像出现在众人面前。
其中，A1平原上空，出现了无数内部装载了液氮的小型炮弹。
这些炮弹飞快地冲入大气层，然后爆炸。
液氮迅速汽化，并吸收了大气中大量热量。
“通过这个模型，我们可以得到以下百余种可能。”
“理论上来说，它们都有可能发生，但我们只需要看可能性最高的几种。”
“比如……”
“第一，61.7%，A1区域风暴衰减，但会导致A2区域风暴增强，全球性风暴成型时间推后37小时。”
“第二，23.4%，C5区域风暴增强两倍，成为新的风暴中心，全球性风暴成型时间推后58小时。”
“第三，10.9%，……”
吕永昌耸了耸肩：“剩下的那些，可能性太低，一般不做考虑。”
沈思文眼中露出了然之色。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接下来，我们再对A2区域大气进行降温，C1区域进行快速升温，E9区域进行缓慢持续升温，C8区域投放氢弹……”
面前的曙光星模型上，出现了一幕幕奇特的景象。
C1区域上空，出现了一道蓝色激光柱！
E9区域上空，卫星展开了超远距离微波加热装置，开始持续地加热这部分大气。
至于C8区域，则是出现了一朵朵巨大的蘑菇云。
那是巨型氢弹在曙光星大气中爆炸的场景！
将一系列操作完成之后，吕永昌按下了确定键。
几秒钟后，结果出来了。
“97.1%的可能性，曙光星全球风暴终止，但会在E3区域形成一场14级左右的超强风暴，风速大概在160km/h。”
“当然，真要出现小概率的意外状况，我们也得实时改进方案，对接下来的操作进行适当的调整。”
吕永昌指着面前的全息投影，脸上带着些许笑意：“这只是在办公室中的初步模拟结果，想要继续提高概率，还需要进一步的计算。”
“这部分工作，零已经在做了。”
“想必，要不了多少时间，我们就可以着手对曙光星的气候展开精准控制了。”
许久。
沈思文艰难地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
“教授，您真的……”
吕永昌一脸淡然地挥了挥手：“拍马屁的话以后再说吧。”
“我交给你们的环行星气候控制卫星网络草案，完善地怎么样了？”
沈思文赶忙指了指远处的全息影像：“教授，已经完成了。”
“随时可以开始制造。”
……
一个星期后。
环行星气候控制卫星网络终于竣工。
整颗曙光星被彻底包裹在由一颗颗卫星构建的大网中。
吕永昌站在指挥中心的指挥台上，面色严肃地按下了全息投影中的虚拟按键。
第一次行星级气候控制，开始了。
在零的控制下，数以万计的卫星展开了自己的武器舱，将内部配备的各式各样的装置对准了下方的红褐色星球。
激光，电浆炸弹，氢弹，液氮冷却弹……
这些武器宛若下雨一般，朝曙光星倾泻而去！
原本覆盖了曙光星70%以上的风暴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
地表的风速，也开始迅速降低！
几个小时后。
曙光星地表再次恢复了宁静。
只有一个区域，渐渐刮起了强烈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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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实验失败？并没有
卫星图像中的画面，深深地震撼着指挥中心内所有人员的内心。
在场众人，除了一部分是出生自比邻星的新生代，大部分还是来自地球的老一辈科研人员。
曙光星上发生的一幕幕场景，深深地牵动着他们的内心。
“如果……”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嘴唇微微颤抖，眼中泛着些许激动的泪光，喃喃自语道：“如果，当初人类有这样的手段，逃亡的时候，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吧。”
他的话语，让周围一众科研人员都陷入了沉默。
吕永昌轻轻拍了拍手。
清脆的掌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都高兴点。”
“实验取得了圆满成功，拉着个脸做什么？”
吕永昌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用调侃的语气说道：“照这个样子，等以后掌握改造行星的科技了，你们还不得给原来的地球哭个丧啊？”
诙谐的话语瞬间冲淡了原本的阴郁气氛。
一时间，指挥中心的空气中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叮咚。”
一声清脆的提醒声打断了众人的欢笑。
吕永昌眼神微动，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全息投影。
零的虚拟形象缓缓浮现。
“教授，生物舰载实验室传来消息。”
零的电子合成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玛格纳心脏强化激素实验出现了问题。”
“目前，实验小白鼠已经出现了大范围死亡的现象。”
吕永昌脸上刚出现不久的轻松笑意逐渐凝滞。
“好。”
“我马上过去。”
……
“哒哒哒……”
星舰的过道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吕永昌神色凝重，眉头轻蹙，快步朝生物舰载实验室的方向赶去。
怎么会这样？
他脑海中充斥着满满的困惑。
前几日，他还抽空看了一下生物实验室的实验记录。
那些注射了玛格纳心脏强化激素的小白鼠，生命体征别提有多强烈了。
那心脏的跳动力道，远远超过了正常小白鼠的范畴！
怎么好端端地……这些小白鼠就开始大批量死亡了呢？
难道是基因层面的问题？
想到这边，吕永昌面色一紧，再次加快了脚步。
如果真是基因层面的问题，那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恐怕就是一个棘手的大麻烦了！
“哒！”
急促的脚步声停住了。
看着前方徐徐开启的实验室大门，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迈动脚步，朝里走去。
……
生物舰载实验室内，一片混乱。
几乎每一位研究人员都在忙着眼前的工作。
显然，小白鼠的莫名死亡给他们带来了一定的压力。
“教授。”
身旁，传来了毛正志的声音。
“怎么回事？”吕永昌一边朝不远处的实验台走去，一边语气急促地问道。
“现在还在进行解剖，尚未发现具体原因。”毛正志声音顿了顿，“不过……”
“不过什么？”吕永昌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向身边的毛正志，“有话就快说，别藏着掖着。”
毛正志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不过，根据初步检测结果，这些小白鼠体内都有一定程度的内出血现象。”
“内出血？”
吕永昌愣了愣神，瞬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心脏肌肉强度太高了？”
毛正志犹豫着点了点头：“我也怀疑是这个原因。”
“不过，解剖结果还没出来，没有充足的证据。”
吕永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再次朝实验台的方向走去。
实验台前方，是一个隔着厚重玻璃的观察室。
观察室内，一只只小白鼠被“关押”在特制的玻璃笼内。
其中，大半的玻璃笼已经空了。
不用多问，这些玻璃笼内的小白鼠，估计已经为科学的进步献上了自己的生命。
吕永昌沉着脸看向其中一个玻璃笼中的小白鼠。
小白鼠静静地躺在玻璃笼的底部，嘴巴微微张开，急促地呼吸着。
一旁的全息投影中，显示着小白鼠的实时身体状况。
指标上的数字泛着淡淡的红色。
心跳速度稍快，血压稍许高出标准，呼吸速率过高……
下一刻。
没有任何预兆，这只小白鼠身体一僵，血压迅速下降，心跳速率也开始急剧降低。
前后不过几秒钟时间。
它死了。
在零的控制下，机械手熟练地抓起玻璃笼中的小白鼠，开始善后工作。
“教授！”
“解剖结果出来了！”
毛正志的轻呼声打断了吕永昌的观察。
……
“主动脉大出血……”
吕永昌翻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眉毛微微挑起：“看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甚至可以想象这些小白鼠死亡的场景。
强大的心脏肌肉不断搏动，将一股股无比炙热的鲜血泵入主动脉。
但在心脏强化激素的作用下，这些心脏的搏动力道明显超出了主动脉的承受极限。
汹涌的鲜血冲破了脆弱的主动脉壁，汩汩鲜血在体内喷涌而出，迅速带走了小白鼠的生命。
“不错，就是心脏的问题。”毛正志眼中满是复杂之色，“玛格纳心脏强化激素的效果似乎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原因找到了，那接下来的研究方向就很明确了。”
“我们需要对心脏强化激素进行一定的削弱，让它适用于小白鼠的身体。”
毛正志话音刚落，吕永昌便摇了摇头：“错了。”
“换个角度思考。”
“这不应该是小白鼠心脏，亦或者玛格纳心脏强化激素的问题。”
“啊？”毛正志一脸错愕地看向吕永昌。
“是小白鼠血管的问题。”吕永昌轻声说道，“玛格纳心脏强化激素给出了完美的表现。”
“但这个表现，却不是小白鼠目前的身体所能承受的。”
毛正志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虽然这话很有道理，也没什么问题。
但……听起来，总有种怪怪的流氓味。
“所以……”毛正志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所以。”吕永昌嘴角上扬，轻声说道，“在我看来，这次实验非但没有失败，反而还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功。”
“只不过，接下来我们需要对实验顺序进行简单的调整。”
“先把所有强化激素都制备出来。”
“然后……”
“一次性注入所有激素，对小白鼠的身体进行全方位强化！”
第415章 内脏网膜基因成功表达
吕永昌的提议，让毛正志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但是，
震撼归震撼。
他不得不承认，虽然有些简单粗暴，但这却是最容易消除各种负面状况的实验方法。
小白鼠的身体毕竟是一个整体。
单一组织的强化，很容易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
就像心脏强化激素一般，心脏肌肉确实受到了极大的增强。
但血管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加强。
最后的结果，就是主动脉破裂，小白鼠丧命。
所幸这是在小白鼠身上发生的事。
如果在人类身上……
毛正志甚至不敢想那副场景！
于是，他稍加思索后，就点头赞同了吕永昌的提案。
……
有了心脏强化激素的制备经验，其他种类激素的制备难度顿时下降了一个档次。
因此，吕永昌延续了在地球时的光荣传统。
将各种任务交代完毕后，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基因工程项目。
玛格纳内脏网膜基因植入工程。
和激素类项目不同，这项工程的技术含量大大提升。
毕竟，他们需要把玛格纳体内的基因植入一只成年小白鼠体内，并让这项基因得到完美的表达。
“内脏网膜基因的二次编译完成了吗？”
吕永昌一边朝另一个实验台走去，一边朝毛正志问道。
“刚完成不久。”
毛正志迅速回应道：“目前他们正在检查，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可以开始实验了。”
吕永昌点了点头，再次加快了几分脚步。
……
对成年小白鼠个体进行基因编辑，其实并不难实现。
早在地球时代，人类就初步掌握了相关的科技。
CRISPR/Cas基因编辑系统。
CRISPR，这是一种原核生物基因组内的一段重复序列。
病毒可以将自己的基因整合到细菌当中，并借助细菌来完成基因复制。
同理，面对病毒的入侵，细菌们也进化出了一种名为CRISPR-Cas9的系统。
这种系统，可以将病毒基因从细菌的基因组中切除。
这是细菌独有的免疫系统。
通过对CRISPR-Cas9系统的研究，人类成功掌握了CRISPR/Cas基因编辑系统。
通过这种精准、廉价的基因编辑系统，人类初步实现了对基因的控制。
随着时间的发展，截至今日，这项技术已经十分成熟。
在完成一系列准备工作后，它可以轻松地将目标基因植入目标生物的基因组中。
比如，小白鼠。
再比如，人类个体。
当然，截至目前，人类基因编辑这项技术仍属于科技禁区。
也就是说，目前他们并不能将这项技术用于人类身上。
但这并不妨碍实验的进行。
毕竟，现在的实验对象是小白鼠。
至于实验成功以后该怎么办，吕永昌也早已做好了准备。
首先。
他需要将提案提交至科学院和人联议会。
为了确保人类文明的安全，这种“禁术”级别的科技，不仅需要科学院的允许，还需要获得议会的同意。
甚至，必要关头，还要进行全人类公投进行表决。
当然，身为首席科学家，他有信心取得科学院的支持。
只不过……
议会方面，就得看洪启明的本事了。
“教授，已经完成所有准备工作。”
毛正志的声音打断了吕永昌的思绪。
他摇了摇头，将心中的些许担忧抛到了脑后。
实验还没成功，担心这个有什么用。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管管泛着银白色的纳米机器人被缓缓注入了实验小白鼠的体内。
这百来只小白鼠，显然还不知道他们体内进入了什么东西。
挣脱开机械手的束缚后，它们纷纷跑到玻璃笼的一角，借助食物来减轻自己心中的恐慌。
在零的控制下，这些纳米机器人刚进入血管，便开始了“入侵行为”。
它们找到目标脏器的上皮组织和结缔组织，将内部携带的玛格纳内脏网膜基因注入一个个细胞当中。
在CRISPR/Cas基因编辑系统的作用下，这些外来基因，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整合进了小白鼠的基因组中。
接下来，便是等待内脏网膜基因起效的过程。
“希望可以成功。”
一旁的毛正志死死地盯着玻璃笼中的小白鼠，喃喃自语道。
……
几天后。
吕永昌刚进入实验室的大门，便听到了一阵欢呼声。
“教授！”
“成功了！”
毛正志激动地跑到吕永昌身前，伸手紧紧地握住他的双手，用力摇晃着说道：“教授，我们成功了！”
吕永昌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他眼中升起一抹淡淡的欣喜：“内脏网膜基因成功表达了？”
毛正志连连点头，伸手打开了一旁的全息投影仪。
“刚才，我们在一只小白鼠腹部切开了一个小口，借助内窥镜进行了简单的观察。”
“这就是内窥镜看到的画面。”
话音落下，一副红白相间的图像出现在他的面前。
红色的，自然是小白鼠缓缓蠕动的内脏。
从形状来看，应该是它的肠道。
和正常外表光滑的肠道不同，这只小白鼠的肠道外表皮上，蔓延着浅白色的经络状物质。
这些经络状物质互相连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网膜，将小白鼠的肠道组织完美地包裹在其中。
这一幕，就跟比邻星文明资料中的玛格纳内脏解剖图一模一样！
只不过，玛格纳内脏表面的经络状物质更加粗壮，更加明显。
考虑到小白鼠的体型，这点细微的差异，倒是可以接受的。
“小白鼠身体状况如何？”
吕永昌压下心中的兴奋，沉声问道。
相比较基因的成功表达，他更关注这些小白鼠的身体状况。
如果这种基因会导致小白鼠身体出现异样，那这显然不是一个成功的实验。
“到目前为止，尚未发现任何明显异常！”
毛正志面色微微涨红，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416章 7.1g等效重力
吕永昌原本平静的神色，因为毛正志的这句话，出现了些许的波动。
身体状况尚未出现异样……
虽然观察时间并不长，充其量只有几个小时。
但它却是一个良好的信号。
他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语速也稍微加快了几分。
“高重力环境下的表现如何？”
“内脏承受能力有增加吗？”
“小白鼠……”
听着这一连串的问题，毛正志不由苦笑起来。
他摇了摇头，满脸无奈地摊了摊手：“教授，还没来得及进行试验呢。”
“……”吕永昌神色一窒，讪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自己好像确实急了些。
“咳！”
他轻轻咳嗽一声：“那还等什么呢？”
“准备一下，如果各项指标正常，马上开始重力舱试验。”
三个小时后。
小白鼠们完成了各项身体检查。
在确定新生长的内脏网膜没有影响它们的身体状况后，吕永昌下达了开始实验的命令。
玻璃笼中，沉寂许久的机械手再次开始工作。
几分钟后。
百余只小白鼠被送入了一台小型重力舱。
和人类使用的标准重力舱相比，小型重力舱除了体积小一点，其余部件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甚至，因为体积缩小，小型重力舱的性能远超过标准重力舱——其最高等效重力甚至可以达到10g之巨。
……
全息投影中，被放入小型重力舱的小白鼠们表现地无比慌乱，显然，刚才的机械手和这个崭新的环境给它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它们被机械手小心地放置在重力舱的“地面”附近。
但因为重力舱尚未启动，此时的重力舱内和实验室中一样，都是零重力环境。
这些小白鼠们本能地试图扒拉自己的爪子，将身子挪向重力舱的角落。
但偌大的重力舱，与狭小的玻璃笼能一样吗？
一眨眼功夫，就有几只擅长作死的小白鼠从“地面”附近飘了起来。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吕永昌满头黑线地向零下达了指令：“零，把这些小白鼠按在地面上，立刻启动重力舱。”
“先试试1g等效重力。”
“收到。”
随着零的话音落下，原本缩回去的机械手再度伸出，将漂浮在空中，胡乱扑腾着爪子的小白鼠们按回了地面。
下一刻，重力舱启动了。
等效重力从0.1g迅速增加至1.0g。
也就是地球标准重力。
自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从未感受过重力的小白鼠们对这种感受十分陌生。
它们伏在地面上，身子微微颤抖，湿润的鼻翼迅速抽动，试图找到这种异常情况的源头。
很明显，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吕永昌迅速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生命体征监视画面：“身体状况如何？”
通过提前安置在小白鼠腹腔内的微型摄像机，吕永昌可以清楚地看到，1g等效重力下小白鼠不断蠕动的内脏。
画面和零重力环境下稍有不同。
但可以确定的是，被内脏网膜层层包裹的内脏，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现象。
“目前各项生命体征正常！”毛正志沉吟片刻后说道，“可以继续增加等效重力。”
吕永昌点了点头：“零，直接提升至2g等效重力。”
在电机的带动下，重力舱转速开始迅速增加。
几乎没有缓冲时间，小型重力舱内的等效重力已经达到了2g。
并不是吕永昌不给这些小白鼠适应的时间，而是，相对粗暴的测试，反而更能测试出内脏网膜对内脏的保护作用。
等效重力的迅速增加，加剧了小白鼠们的恐慌。
但2g的等效重力，将这些出生自零重力环境下，身体孱弱的小白鼠们死死地按在了地面上。
虽然它们仍可以借助肌肉并不发达的四肢完成些许动作，但整体的灵活性已经大不如前。
摄像头画面内。
内脏网膜的作用已经初现端倪。
即便是2g重力环境，这些小白鼠腹腔中的内脏，也只是出现了些微的细小形变。
浅白色的经络状网膜，就像一个巨大的网兜一般，将这些内脏兜在了其中！
吕永昌瞥了一眼一旁的生命体征监测数据，神色淡淡地说道：“继续增加。”
“3g等效重力。”
……
十分钟后。
【小型重力舱等效重力：5g】
一行淡红色的文字在全息投影中缓缓闪烁。
5g重力环境下，这些小白鼠被死死地按在了重力舱的地表，再也无法动弹。
吕永昌迅速看向一旁的腹腔影像。
内脏出现了较大的形变。
但在内脏网膜的保护下，小白鼠内脏表面仍然没有发现肉眼可见的损伤。
“教授，还需要增加吗？”
毛正志有些担忧地看着面前的生命体征数据：“继续增加等效重力，可能会出现生命危险。”
“因为生长环境的原因，它们对高重力的耐受性远远低于正常生长的小白鼠。”
吕永昌沉吟片刻：“先取出80%的小白鼠，再继续增加等效重力。”
“我需要知道内脏网膜的极限承受能力。”
听到这话，毛正志不由松了口气。
这百来只基因改造成功的小白鼠，可都是宝贝啊。
别说全死了，就是死一只，他都要心疼大半天。
“好！”
他忙不迭地说道。
……
取出大部分小白鼠后，剩下的“幸运儿”面对的，则是极限式测试。
只不过，和原先相比，此时等效重力的增长速度明显放缓了不少。
5.1g，5.2g……
最终。
随着最后一只小白鼠内脏发生破裂，等效重力数字停在了7.1g上。
重力舱缓缓停止，零控制着一只只机械手有条不紊地清扫着重力舱内残留的鲜血和内脏碎屑。
“平均承受极限在6.7g。”吕永昌看着刚刚生成的各项统计数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倒是有不小的进步。”
“是。”毛正志一边整合着面前的数据，一边回应道，“如果给它们一些适应时间，或许表现会更好。”
“总的来说，这次基因改造实验算是取得成功了。”
第417章 人类，需要进化
“小心点。”
“密切关注这些小白鼠的身体状况。”
吕永昌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然后继续增加实验样本的数量，确保内脏网膜基因与小白鼠基因组没有冲突。”
“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反应后，再把实验对象换成猴子和黑猩猩。”
毛正志连连点头：“放心吧教授。”
“这种小事您就不用操心了。”
“我心里有数的。”
吕永昌轻笑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接下来，我得去一趟议会了。”
毛正志神色微动，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他抬起头，将目光投向满脸轻松的吕永昌。
“人类实验？”
毛正志脸色有些复杂地吐出了四个汉字。
吕永昌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得提前准备起来。”
“只要动物实验全部通过，我们就得考虑对人类进行基因改造了。”
“会不会太快了些？”
毛正志神色愈发复杂。
他眼中充满了迷茫，喃喃自语道：“这东西，可是一条不归路啊。”
吕永昌陷入了沉默。
这个道理，他何尝不知？
但目前的人类，太过弱小。
想要在危机四伏的宇宙中生存，势必要放弃一些东西。
“不快。”吕永昌语气坚定，轻声呢喃道，“人类，需要进化。”
……
吕永昌独自走在【地球号】的过道中。
电磁靴的“哒哒”声格外清脆。
远处的房门悄然开启。
吕永昌定了定神，深深地吸了口气，迈步朝敞开的房门走去。
……
偌大的会议桌旁，坐着一名名议员。
洪启明坐在主座上，静静地看着刚走入房门的吕永昌。
“吕教授。”
洪启明神色严肃地说道：“你迟到了。”
“会议在五分钟前就应该开始了。”
吕永昌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走到了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嗯？”
洪启明眉头微微一皱，脸上的神色变得愈发凝重。
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吕永昌申请召开人联议员临时会议的原因。
吕永昌此时的表现，让他心中生出了几分不安。
难道……又出现什么危机了？
洪启明眉头微皱，仔细思索着。
曙光星气候控制系统？
前段时间不是传来消息，说全球性风暴已经彻底得到控制了吗？
他一边在心底思索，一边伸手做了个手势。
吕永昌身后的会议室大门迅速关闭。
“我宣布。”
洪启明目光扫视周围众人：“第76次人联临时会议，现在开始。”
说完，他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吕永昌。
吕永昌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会议室内也响起了轻微的议论声。
洪启明咳嗽了一声，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面前的会议桌，再次出声提醒道：“吕教授，你有什么提案，快些提出来吧。”
吕永昌伸手解开座椅上的电磁吸附装置，起身环顾四周，沉声说道：“我申请解开关于人类基因改造的限制条例。”
会议室内，一片哗然！
“不行！”一名急脾气的议员已经开口大声呵斥道，“人类基因改造，是明文禁止的科研方向！”
“是啊，这东西影响太大了……”
“……”
几乎每一位议员都发表着自己的反对意见。
“安静！”洪启明用力拍了拍会议桌，低声喝道。
等到会议室内再度回归安静，他才开口问道：“为什么？”
“吕教授，身为首席科学家，你应该清楚，人类基因改造，一直是一项敏感的技术。”
吕永昌没有立刻解释，而是伸手打开了一旁的全息投影发生仪。
全息投影中，出现了生物实验室中的一系列实验数据。
“这……”
洪启明眉头紧皱，疑惑地看着其中复杂的数字和图表。
“我简单解释一下。”
吕永昌伸手拖动全息投影，轻声说道：“各位应该清楚，因为重力原因，目前，登陆曙光星的人员都需要穿戴外骨骼装甲，并定时进入医疗舱中修复脏器损伤。”
洪启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吕永昌再次说道：“根据科学院目前的规划。”
“光卫一，将会被改造成星球级防御要塞，依次来抵御可能发生的星际战争。”
话音落下，全息投影中，光卫一表面迅速被冰冷的钢铁覆盖，无数炮台林立于光秃秃的地表之上，直直地对着曙光星外的苍茫宇宙！
会议室内，响起了一阵吸凉气的声音。
显然，这项壮观的规划，震慑到了在座的每一位议员。
“而人类的居住地，将会是这颗重力高达1.9g的曙光星。”
原本一片荒凉的曙光星地表，也迅速出现了一座座巨大的半球形封闭式城市。
“届时，所有人类都会在曙光星上生活。”吕永昌语气沉重无比，“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人类只能依靠外骨骼和医疗舱，才能在曙光星上苟延残喘。”
“这样的生活，各位喜欢吗？”
洪启明脸色阴沉，下意识摇了摇头。
没有人会喜欢这种饱受束缚的生活。
“接下来，我向各位简单介绍一下生物实验室的成果。”
“……”
……
十多分钟后。
吕永昌停下了自己的介绍，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各位，为了在宇宙中生存下去，人类需要进化！”
“目前，我们几乎彻底掌握了人类基因。”
“可控的基因改造，百利而无一害！”
“数百年前的规矩，在我看来，也该作废了！”
这一次，议员们反对的姿势明显弱了不少。
一方面，是考虑到未来人类的生活方式。
另一方面，他们被吕永昌给出的一项项科研成果所震撼。
前所未闻的内脏网膜系统，全方位的身体素质强化……
虽然有许多议员心动这样的技术，但仍有不少保守派议员，坚定地反对着这项激进的提案。
洪启明听着周围众人争论的话语，朝吕永昌投去了目光。
看到吕永昌坚定的神色后，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洪启明敲了敲桌子，轻声说道：“我觉得吕教授说的不错。”
“迈向宇宙的人类，确实需要开启一场新的进化了。”
第418章《人类文明基因改造条例》
洪启明的话语，就像一个信号一般，迅速压下了众议员的议论声。
原本嘈杂的会议室，瞬间变得安静了不少。
几名反对声音最大的议员，此时更是面面相觑，停下了自己反对的话语。
见状，吕永昌眉毛轻轻上挑。
看来，洪启明这段时间在议会内做了不少事啊。
至少，这威望可比刚上任时大多了。
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现象并不是一个好事。
权力的集中势必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后果。
但在人类文明还未彻底脱离生存危机之际，一定程度上的权力集中，对人类文明而言，其实大有裨益。
洪启明神色凝重地扫视一周。
似乎是看到了不少议员脸上的犹豫之色，他沉声说道：
“各位，有异议的不妨大胆提出来。”
“这是议会，而不是我洪某人的一言堂。”
听到这话，不少保守派议员的神色振奋了些许。
“议员长，吕教授的提案，我认为有一点不妥。”
一名头发花白的议员率先开口。
洪启明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异常的表情：“安东尼奥议员，说说你的看法。”
安东尼奥伸手解开电磁吸附装置，起身朝一旁的吕永昌看去：“吕教授，基因改造技术会不会出现意外状况？”
“如果出现了意外状况，科学院可以解决吗？”
吕永昌沉吟片刻。
“得益于当初比邻星人的生物技术，如今，科学院在人类基因层面的研究已经远远超过以往。”
“但人类毕竟是一个复杂的个体。”
“基因改造计划不会出现任何意外状况，即便是现在，我也无法作出这样的保证。”
话音落下，会议室内再次变得混乱起来。
就连洪启明，也惊诧地看了一眼吕永昌。
“那您……”安东尼奥神色有些急切地说道。
吕永昌轻笑一声：“先听我说完。”
“或许你们误解了我的意思。”
“就像冬眠素，它不能保证对每个人起效。”
“玛格纳的内脏网膜基因，也不一定适合所有人类。”
头发斑白的安东尼奥议员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我大概清楚了。”
“您认为，这项技术风险可控对吗？”
吕永昌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了下来。
开什么玩笑，风险不可控他做什么研究？
为了保险起见，他甚至还提前在科技树系统中看了一眼，生怕自己又莫名其妙点到了什么危险科技。
“为了保证人类整体安全。”吕永昌再次开口道，“科学院在接下来会进行一系列严格的生物实验。”
“实验结果合格后，基因改造技术才会开始推广。”
“届时，人类将会分为十个批次，依次进行基因改造并登陆曙光星开始新生活。”
“整个改造工程时间跨度暂定为一百年。”
“我相信，这可以极大程度地控制基因工程潜在的风险。”
“我没什么问题了。”安东尼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洪启明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议员有疑问吗？”
“吕教授，我还有一个问题。”
一名年轻的保守派议员开口说道：“这项技术，会对人类的遗传基因造成影响吗？”
问题抛出的那一刻，不仅是一众议员，就连洪启明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遗传基因，这才是人类基因改造工程需要考虑的最大问题。
原因很简单。
对个体进行基因改造，就算出现意外状况，充其量也只能影响一代或者数代人。
人类尚有延续的机会。
但若是改变了遗传基因……
那影响的，就是整个人类文明。
稍有不慎，人类就会陷入灭绝危机！
“身为首席科学家，我可以向各位议员保证。”
吕永昌严肃地点了点头：“在没有确定其对遗传基因是否有影响的情况下，科学院不会将其用于人体实验。”
“不仅是现在，包括以后。”
“科学院绝不会将基因改造技术用于人类遗传基因！”
年轻的保守派议员与吕永昌对视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希望如此。”
“还有疑问吗？”洪启明等待片刻，再次询问道。
见无人回应，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按动了面前的按钮。
“既然没有疑问，接下来，开始投票表决环节。”
……
在洪启明率先投出赞成票之后，投票表决环节也就没了悬念。
人类基因改造提案，以81.7%的赞成票数成功获得人联议会支持。
但会议并没有结束。
和克隆人技术相比，基因改造技术并不属于真正的危险科技。
原因很简单。
一旦克隆人技术出现并得到大范围应用，文明最终的结局，必然是灭亡。
但基因改造技术，并不一定会引导人类文明走向覆灭。
相反。
在为其加上各种“枷锁”后，基因改造技术完全可以将人类文明引向更高的层次。
因此，在基因改造提案通过之后，
经过数个小时的讨论，议会给人类基因改造法案加上了几个限制条件。
《人类文明基因改造条例》
其一。
人类基因改造技术，绝不可用于改造人类遗传基因。
其二。
人类基因改造计划，采取自愿原则。
任何人不得强制个人进行基因改造。
其三。
人类基因改造技术，只可用于成年个体，基因改造前，必须进行生殖细胞采样和保存。
以上三大条例，由人联科学院和人联议会共同监督。
如有违反，以反人类罪论处。
反人类罪，四个鲜红的大字，深深地刻印在文件之上，警醒着在座众人。
前两个条例，由议员提出，第三个条例，却是吕永昌自己补充的。
虽然有第一条例作为保障，基因改造并不会对人类的生殖基因造成污染。
但，为了保险起见，在接受基因改造之前，每个成年个体都需要对自己的生殖细胞进行保存。
这样，即便未来出现基因层面的巨大危机，人类文明也可依靠人造子宫技术迅速恢复元气。
如此一来，基因改造技术的危害被降到了最低点。
第419章 被“饿死”的小白鼠
会议室大门缓缓关闭。
吕永昌站在门口，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眼中写满了疲惫。
这几个小时的会议，感觉比完成行星气候混沌模型还累。
但身为首席科学家，这种事，他无法推辞。
身后，会议室大门再次开启。
“怎么？”洪启明的声音从身边传来，“累了？”
吕永昌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洪启明见状，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议会就是这样。”
“习惯就好。”
“议员长，如果，这次投票表决没通过……”吕永昌轻声询问道。
“放心，有我在，议会出不了问题。”
洪启明神色淡然地打断了吕永昌的话语。
声音很轻，但其中却透出无比的自信！
吕永昌扭头看向和原先相比稳重许多的洪启明。
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老议员长的身影。
他眼中露出感慨之色，正准备说些什么，身边却出现了零的虚拟形象。
“教授，生物实验室传来消息。”
“玛格纳身体强化激素，已经全部制备完成。”
“随时可以开始生物实验。”
身旁，传来了洪启明的轻笑声。
“去吧。”
“你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这儿。”
……
舰载生物实验室。
吕永昌站在实验台前，注视着机械手的动作。
慌忙逃窜的小白鼠被机械手轻而易举地捉在掌心。
随后，机械手的手指中伸出一根细长的针管。
稍许瞄准之后，针管精准地刺入了小白鼠的静脉内。
配备完成的玛格纳身体强化激素被源源不断地输入小白鼠体内。
十多秒后。
针管缓缓退出。
小白鼠重获“自由”。
和原先一样，它们扒拉着自己的四肢，在玻璃笼上四处借力，尽可能地远离机械手。
“大概多久可以见效？”
吕永昌扭头看向一旁的毛正志，轻声询问道。
毛正志思索片刻，给出了答案。
“大概10个小时。”
“10个小时后，这些小白鼠的身体状况应该会出现较大的改变。”
“全身肌肉纤维更加粗壮，血管壁增厚……”毛正志神色轻松地打趣道，“总地来说，在玛格纳身体强化激素的作用下，这些小白鼠会变成第一批超人鼠。”
吕永昌轻笑一声：“彻底完成身体强化需要多久？”
“时间可能要长一点。”毛正志皱了皱眉头，“因为没有实验数据，我们也无法给出准确答案。”
“但大致时间，应该在十天左右。”
他耸了耸肩：“毕竟，肌肉生长也需要时间不是？”
吕永昌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先休息吧。”
“10个小时后，我们再来看这批小白鼠。”
“希望，它们能给我们带来一些惊喜。”
……
办公室内。
吕永昌脱下电磁靴，熟练地钻进了睡袋中，并伸手打开了睡袋侧面的电磁吸附开关。
“哒。”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睡袋被牢牢地吸附在了一处凸起的台面上。
这就是他的床铺。
很简单，但却很实用。
为了保证各项研究的进度，不仅仅是他，几乎所有院士都采取这样的睡眠方式。
刚睡下没多久。
他就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吵醒。
他条件反射般睁开双眼，扭头看向床边的全息投影：“零，怎么回事？”
“教授，实验小白鼠身体状况出现异样！”
零用简练的话语汇报道。
听到这话，吕永昌脸色微微一变，挣扎着从睡袋中钻了出来。
“我睡了多久？”
“4小时31分钟，教授。”
吕永昌神色再次凝重了一些。
4小时31分钟……那就意味着，注射完玛格纳身体强化激素后，小白鼠只过了五个小时就出现了异常。
虽然还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这明显超出预期的结果，让吕永昌的心脏不由揪了起来。
“通知毛正志了吗？”他一边穿衣一边问道。
零：“已通知所有院士，目前，毛正志院士已抵达生物实验室。”
吕永昌加快了自己的动作：“好，告诉毛正志，我马上到！”
……
生物实验室大门开启。
“怎么回事？”
刚走进大门，吕永昌便揪住了一名路过的科研人员，大声问道：“毛正志人呢？”
“毛院士在实验台那边。”被揪住的年轻科研人员见到吕永昌，忙不迭地说道，“有部分小白鼠已经死亡，毛院士他们正在寻找原因。”
吕永昌神色一沉，松开手，大踏步地朝实验台方向走去。
这么快就出现死亡现象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实验台前，毛正志和几名院士神色凝重地看着前方的全息投影。
听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毛正志迅速回头看了一眼。
“吕教授，您来了。”
吕永昌直截了当地问道：“发现什么原因了吗？”
毛正志神色古怪地点了点头：“刚刚找出原因。”
“激素的副作用？”吕永昌快步走到全息投影前，看向解剖报告。
“不。”毛正志摇了摇头，犹豫着说道，“是极其严重的营养不良。”
“通俗地来说，它们是被饿死的。”
“……？？？”
吕永昌动作猛地一顿，随即惊诧地看向毛正志：“饿死的？！”
“食物供应系统出问题了？”
“还是你们没准备足够的高营养食物？”
面对责问，毛正志连连摇头：“不不不。”
“当初注射心脏强化激素的时候我们就发现，激素注入后，小白鼠的食量会迅速增加。”
“因此，在注射全身强化激素前，我们特地准备了数倍的高营养食物。”
“但……”毛正志指了指不远处的观察室，“它们在出事的时候，并没有吃完我们准备的高营养食物。”
“甚至，在死亡小白鼠的胃内，我们发现了大量食物残渣。”
“你的意思是……”
吕永昌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小白鼠的消化系统来不及完成消化和吸收？”
“我想，应该只有这个可能。”毛正志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
吕永昌哭笑不得地走向观察室。
谁都想不到，实验竟会因为这种原因失败！
看着玻璃笼中那些奄奄一息的小白鼠，他轻轻叹了口气。
“准备下一次实验吧。”
“这次……”吕永昌声音一顿，“用医疗舱，直接注射高浓度营养液。”
第420章 正常生存极限：3.5g等效重力
对于吕永昌的这一要求，毛正志自然点头表示同意。
按照第一次实验的情况来看，直接注射高浓度营养液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尤其是在医疗舱之中。
医疗型纳米机器人可以实时监控每只小白鼠的身体状况，并精准地将营养物质输送至目标区域，确保每一个器官都有充足的营养供给。
虽然耗费比原先大上数倍，但无疑可以确保小白鼠的存活率。
至于这项技术走出实验室后的成本控制问题……那不在吕永昌的考虑范畴内。
……
两个星期后。
吕永昌眉头微微皱起，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十多幅全息投影。
全息投影中，是一台台小型重力舱的舱内影像。
这是第二次重力舱实验。
和第一次重力舱实验不同，这次的实验对象，是一批身体得到了全面强化的小白鼠。
不错，早在一个星期前，玛格纳身体强化激素实验就获得了成功。
医疗舱和高浓度营养液的搭配完美满足了这些“耗能大户”的身体需求。
当然，为了让这些小白鼠安稳地呆在医疗舱中接受强化，吕永昌直接给它们上了镇定剂。
于是……
在一个星期的沉睡中，这些小白鼠的身体得到了全方位的强化。
经过各方面的检查和测试，这些强化型小白鼠，综合身体素质比正常小白鼠高出一倍以上。
然后，
这些幸运儿被迫接受了下一项实验——玛格纳内脏网膜基因改造。
两项改造完成后，这批小白鼠便成了吕永昌心目中的理想实验对象。
“开始第二次重力舱测试吧。”当时，吕永昌眼中充满笑意，“我相信它们肯定可以适应高重力环境下的生活。”
……
在吕永昌看来，第一次重力舱实验的结果并不够完美。
一方面，实验对象只完成了内脏网膜基因改造。
这就导致了一个现象。
在高重力环境下，许多小白鼠的死因并不是内脏破裂。
虽然每一只小白鼠的死亡时间和死亡状况不尽相同，但死亡原因还是相似的。
其一，在高重力环境下，小白鼠心脏供血能力不足，导致大脑缺氧。
其二，高重力导致小白鼠大量毛细血管破裂，最后造成大范围内出血。
虽然还有别的死亡原因，但这两种情况是绝大多数死亡小白鼠的解剖结果。
另一方面，当时为了尽快测出改造后小白鼠的内脏承受能力，吕永昌加快了重力舱的重力提升速度。
如此得到的实验数据，与人类未来的生活环境并不契合。
用简单的话来说，第一次实验只得到了内脏网膜的最高承受能力，但却忽视了其在长时间高重力环境下的表现。
而后者，恰恰是本次实验最看重的数据。
即便是正常人类，也可以在短时间内承受超过5g以上的等效重力。
如果是平躺，并做好各种保护措施，在短时间内，普通人都能承受10g以上的重力。
但若是把时间拉长……
人体内的各种关节，乃至器官，都会因为巨大的重力受到极其严重的损伤。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死亡。
正因为上述两方面因素，吕永昌下令开启了第二次重力舱实验。
第二次实验规模更大。
为了让实验结果更加符合真实状况，所有小白鼠被分为十余组，分别被放入不同的小型重力舱中生活。
而小型重力舱的等效重力，均匀分布在2g至5g这个区间内。
整个实验，持续时长为一个星期。
如今，第二次重力舱实验已经步入尾声。
全息投影中的小白鼠们，也即将“重获自由”。
当然，不同的重力舱内，小白鼠的表现也截然不同。
等效重力为2g的重力舱内，小白鼠们精神状况良好。
奔跑，跳跃……
就像在地球上生活一样。
这样的场面，无疑是吕永昌最想看到的。
随着等效重力的增加，小白鼠们的精神状况也逐渐变差。
甚至，等效重力为5g的重力舱内，那些小白鼠都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才能证明它们依然存活。
“准备停止重力舱。”
观察片刻后，吕永昌开口下达了命令：“重力舱运转停止后，立刻检查每一只小白鼠的身体状况！”
一旁的毛正志连忙点头，脸上的神色也凝重了不少。
生物实验室这段时间的劳动成果，即将受到检验！
……
重力舱旋转速度缓缓降低。
本来在“地面”上的那些小白鼠，不由自主地飘到了空中。
或许是因为习惯了重力环境，一开始，它们对零重力环境表现得格外陌生。
在2g重力舱生活的小白鼠率先“回过神”，想起了原先的生活方式。
它们扒拉着周围的物体，尽可能地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经受了4g以上等效重力的小白鼠们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见状，吕永昌眉头微微皱起。
“先看看这批小白鼠的身体状况。”
话音落下，机械大手迅速抓来，将它们从重力舱中抓了出来。
为了节省时间，它们被直接丢入了医疗舱中。
银白色的纳米机器人被注入它们体内。
一幅崭新的全息投影迅速展开。
“大脑受损严重，双目失明……”
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逐条出现的数据，喃喃自语道：“看来，还是心脏供血问题。”
一旁，毛正志也没有闲着。
他和一众科研人员，迅速检查、统计着剩余小白鼠的身体数据。
“教授，您看。”
他伸手拖过一旁的全息投影：“根据目前的数据，长时间在3.6g等效重力环境下生活的小白鼠的内脏出现了些许损伤，虽然不致命，但却是实打实的伤害。”
“如果继续增加测试时间，损伤可能会更加严重。”
“而3.8g等效重力则会导致它们关节出现轻微的变形。”
“综合两者来看，这批小白鼠的生存极限，应该在3.5g等效重力以内。”
吕永昌瞥了一眼毛正志拖来的数据，轻轻点了点头。
“3.5g，对于曙光星来说已经绰绰有余。”
“下一阶段实验就交给你们了。”
第421章 八十年之约
对于吕永昌这番话，毛正志没有丝毫意外。
甚至，他还稍稍松了口气。
这熟悉的场面，终于要来了吗？！
“那，教授，您准备……”
毛正志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吕永昌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毛正志：“忘了当初缴获的，拉托尔文明的星舰了？”
“我得去研究磁场护盾科技了。”
毛正志神色顿时一肃：“打扰了。”
“教授，您忙您的，生物实验室这边就不劳您费心了。”
吕永昌被毛正志的反应逗笑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一边朝实验室大门走去，一边说道：“人类基因改造计划推行前记得通知我。”
“千万小心，对于人类文明来说，它和磁场护盾科技同样重要。”
看着吕永昌的背影，毛正志凝重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扭头看向一旁“看戏”的科研人员。
“愣着干嘛？”
“还不快准备下一场实验？”
“那个谁，你去检查小白鼠的遗传基因有没有出问题。”
“……”
……
“教授，约定的时间到了。”
零的虚拟形象忽然出现在吕永昌身边，轻声提醒道。
“约定？什么约定？”吕永昌眉头紧皱，下意识反问道。
“和比邻星人类文明的约定通讯时间。”
零迅速打开了一幅全息投影：“现在是地球历2381年10月13日。”
“距离上一次通讯时间正好80年。”
“按照约定，首次通讯将由人联发起。”
“当然，按照约定，您可以酌情推后20年再发起通讯。”零贴心地提醒道。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记录事项，吕永昌眼中流露出恍然之色。
想起来了。
当时解决拉托尔文明之后，他和比邻星人类文明还进行了一场“技术交换”来着。
“比邻星那边，社会公养体系发展情况如何？”
吕永昌饶有兴致地向零提问道：“我记得当时让你为他们提供了算力支持？”
零的虚拟形象摇了摇头：“教授，根据当时的命令，我没有权限观察比邻星人类文明内部发展。”
“在推进社会公养体系的过程中，我只是提供了算力支持。”
“是否需要解开限制，对比邻星人类文明进行观察？”
吕永昌连忙摆了摆手：“算了算了。”
“等等我自己问就是了。”
虽然他可以让零窥探比邻星人类文明的发展状况。
但是，当时已经做出了承诺，身为人联首席科学家，他还不至于做这种出尔反尔，败坏人品的事情。
“不过。”零再次开口补充道，“从四十年前开始，我就没有收到比邻星人类文明的计算请求了。”
听到这话，吕永昌眉毛猛地一挑。
四十年前。
也就是2341年。
当时，人类舰队应该还在航行途中。
至于零为什么没提醒，倒也很正常。
一方面，和人类舰队相比，比邻星人类文明的信息优先度并不高，甚至可以说在最底层。
另一方面，在没有明确求助信息的情况下，计算请求的消失其实并不一定是坏事。
有可能，比邻星人类完成了这项社会变革呢？
“好，我知道了。”吕永昌加快了脚步，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他心里，升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
“零，向比邻星人类文明发送通讯请求。”
吕永昌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沉声说道。
办公桌上方，全息投影迅速展开。
【正在发送通讯请求……】
几分钟后。
【通讯请求失败】
“教授，没有应答。”零的提醒声从一旁的扬声器中传来。
吕永昌脸色再次难看了几分。
难道说，任峰他们失败了？
可就算改制失败，也不至于不接通讯吧？
“继续尝试连线。”
吕永昌缓缓阖上眼睛，倚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等待着。
脑海中，不断浮现着那一行淡淡的文字。
【通讯请求失败】
他轻轻叹了口气。
八十年，十几光年的距离……
这中间，有着太多的变数。
谁都不知道对方在这八十年内发生了什么变故！
这，或许就是宇宙的无情之处。
“叮咚。”
不知道过了多久，吕永昌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提醒声。
“通讯连接成功。”
吕永昌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带着几分激动，直勾勾地看向前方的全息影像。
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背景没变，人也没变。
画面中，依然是纯白色极简风的实验室背景，依然是任峰和张正清两人。
变的，却是两人身上的气质。
八十年前，上一次通讯的时候，任峰和张正清身上充满着蓬勃的朝气。
仅仅过了八十年，两人已然满头白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吕永昌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吕教授，又见面了。”
任峰苦笑一声，率先开口打了声招呼。
“你，你们……”吕永昌瞳孔微微颤动，语气沉重地问道，“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你们变化这么大？”
“寿命延长科技出问题了？”
第一时间，吕永昌就想到了张正清提供的改良型长生酶技术。
张正清赶忙摇头：“教授，长生酶技术没有问题。”
“那你们……”吕永昌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改制失败了？”
任峰深深地吸了口气，痛苦地闭上双眼，点了点头。
“对。”
“我们失败了。”
“目前，比邻星人类文明人口仅剩100万。”
吕永昌瞳孔骤然收缩，他双手用力撑在面前的办公桌上，直起身子，一脸惊骇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就算改制失败，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吧？”
“这八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百万人口！
吕永昌怎么都没想到，比邻星人类文明居然只剩下了区区一百万人口！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个文明已经彻底失去了发展潜力，甚至，已经来到了灭亡的边缘！
面对吕永昌的提问，任峰和张正清纷纷垂下了自己的脑袋。
沉默。
长时间的沉默。
吕永昌没有催促，只是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着两人的回话。
第422章 比邻星三号城市中央抚育中心
“教授……”
许久，任峰缓缓抬起头，满脸懊丧地说道。
“是我的问题。”
“我太急于求成了。”
话音落下，吕永昌还没来得及说话，任峰身边的张正清已经猛地抬起头，连声说道：“不不不，是我的问题。”
“这件事发展到后面的样子，我也有责任。”
眼瞅着两人在自己面前争起黑锅来，吕永昌连忙咳嗽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咳咳！”
“你们一个身为比邻星科学院首席，一个身为比邻星人联议员长，改制失败这件事，你们两人肯定都有责任。”
“所以，先别抢着背黑锅，这没有意义。”
吕永昌双眼微微眯起，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的全息投影：“当务之急，是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事件，能让比邻星人类文明的人口数量下降到如此之数！”
“是天灾，还是人祸？”
“是科技本身就有缺陷？还是……战争所致？”
吕永昌的话语让两人停下了“分锅”行为。
任峰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说的没错。
不管怎么分锅，身为议会和科学院的领导人，他们两人都有不可逃脱的责任。
于是。
他深吸一口气，详细地叙述起来。
一旁的张正清，则时不时做三两句补充。
……
地球历2340年。
比邻星地表三号城市。
城市街道的各个角落，都在播放着一则新闻。
全息画面中，一名满脸喜庆的播音员，用一口流利标准的普通话，情绪激昂地说道：
“热烈祝贺比邻星社会公养体系改制大获成功！”
“根据最新统计数据，经过三十余年的努力，比邻星人口终于突破一亿大关。”
“第一亿名比邻星人类出生于五号城市中央抚育中心。”
“为了纪念这一历史性时刻，议员长任峰将亲自为这位幸运的女孩儿取名……”
确实应该值得兴奋。
社会公养体系推行后，仅仅用了三十年时间，比邻星人口数量就从三百万左右飙升至一亿大关。
可以说，困扰了比邻星人类文明上百年的难题在这一刻迎刃而解！
只不过，这个消息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街道上的行人依旧行色匆匆，很少有人为此停下自己的脚步。
但是！
凡事总有例外。
一处全息投影旁，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从外貌特征看，男人已经成年。
但从气质看，他就跟一个涉世未深的小毛孩一样。
男人名叫庄文星，是一位出生自人造子宫的“公养人”。
说起来，“公养人”这个称呼，其实是一种相对于“自然人”的蔑称。
和其他人不同，庄文星憧憬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镜头切换，全息投影中呈现着一个熟悉的画面。
或许其他人不清楚，但身为“公养人”，庄文星自然无比清楚，画面中的，是城市中央抚育中心。
那是他出生的地方，也是他长大的地方。
只不过，和新闻中的那名女孩不同，他出生自比邻星三号城市中央抚育中心，也不是所谓的第一亿名比邻星人类，更享受不到议员长亲自取名的特殊待遇。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通过了一系列测试，成功离开了那个生他养他的区域。
只不过……
虽然经历了完善的社会化训练，但刚走出中央抚育中心的庄文星仍然感觉有些不适。
他微微皱起眉头。
总觉得，路上一部分行人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
或许，是因为他还穿着中央抚育中心的制服吧？
他将原因归结于自己的衣着打扮上。
他依稀记得，社会化训练中，老师曾经说过，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衣着打扮是每个人在社会中必须注意的一点。
当时他不是很懂。
但现在，
看到外界花花绿绿的世界后，他似乎对这个知识点有了些微的理解。
“切……”
“不就是从人造子宫出来，没爹妈的公养人吗。”
“有必要弄这么多噱头吗？”
身边，传来了一个轻微的咒骂声。
庄文星下意识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是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性。
根据社会化训练课程老师的教导，这种打扮的男子，一般都有着较高的社会地位，除了几种特殊情况。
庄文星微微皱起眉头，仔细回忆着老师说过的话语。
手提公文包，行色匆匆，脚下的皮鞋老旧不堪……
看来，眼前的男人正属于那几种特殊情况。
“你瞅啥？！”
西装革履的男子敏感地回过头，一双死鱼眼直直地瞪向庄文星。
庄文星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这种从未感受过的糟糕感觉，又来了。
“我……”
他张了张嘴，试图解释。
“呵。”西装男子看到了庄文星身上的衣着，嗤笑一声，用极其肯定的话语说道，“中央抚育中心刚出来的小崽子，对吧？”
庄文星皱了皱眉头。
小崽子……这个词语，似乎不是那么礼貌。
他深吸一口气，壮起胆子上前一步：“先生，您的话语很不礼貌，请您……”
西装男发出一声怪笑：“哈！抚育中心又教出来一个呆逼！”
“我当时就说，这些没爹养，没妈教的公养人，除了做些最低贱的行当，什么都干不了！”
说着，他极具优越感地用嘲讽的眼神瞥了一眼庄文星，昂起头转身离开了。
庄文星想要上前拦住这名冒犯他的男子，但脑海中却浮现出了最后一堂课的内容。
记忆里，负责社会化训练课程的老师满脸温柔地说道：
“离开社会抚育中心后，你们每个人都会经历数天乃至数十天的适应期。”
“在这个适应期内，遇事尽可能忍让他人。”
“当然，事后你们可以向城市管理中心反馈遇到的不公对待，城市管理中心会帮你们的。”
现在想来。
那眼神和表情，应该不属于温柔的范畴。
或许，更应该属于怜悯。
庄文星用力攥紧自己的拳头，努力咽下了胸腔中的一口郁郁之气。
第423章 抚育中心说错了
全息投影中，影像资料开始重播。
那名主持人，再次用饱含激情的语气宣布着同样的消息。
这一次，庄文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办公楼，眼神逐渐从迷茫变得坚定起来。
离开抚育中心后，他可以享受一个月的临时住所。
在临时住所内，他不需要为吃喝发愁。
但那毕竟只有一个月的时限。
在这一个月内，他需要尽快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
至于那些没找到工作的“公养人”？
除非遇到重大变故，比如残疾之类的身体损伤，否则，面对他们的，是来自工作人员的驱赶。
没有任何情面可言。
那些没找到工作的“公养人”会被工作人员扫地出门。
扫地出门后，他们会面临为期五天的最后“考核”。
五天“考核期”中，他们会接受来自不同单位的面试。
一旦面试通过，无论他们是否愿意，他们都会被迫前往那个工作岗位。
至于考核期都没通过的“残次品”……则会被统一送至城市管理中心。
负责那些最脏最累的活儿。
沦落至这一环节的“公养人”，如果没有意外状况，都会被派遣至那些无人问津的岗位。
比如，城外采矿；比如，城外建设……
对于比邻星人类文明来说，这些岗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因为其蕴含的高危险性，正常人几乎都不会考虑这样的工作。
乍一看，这样的规定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但不得不说，它很好地避免了大量出生人口导致的劳动力过剩场景。
甚至，还让比邻星人类文明进入了高速发展阶段。
……
办公楼前。
庄文星下意识放缓了自己的脚步。
他眼中透出忐忑之色，伸出手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后，迈开脚步，朝办公楼大门走去。
大门自动开启。
“欢迎光临。”
电子合成的女声自动响起，一台机器人缓缓靠近：“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你好。”庄文星一脸拘谨地向面前的机器人问好，并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是来应聘的。”
一幅全息投影迅速展开。
“应聘，请前往……”
机器人用略显僵硬的电子合成音介绍着路线。
庄文星连连点头，尽力记下了有些复杂的路线。
……
“人事部……”
庄文星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的门牌，眼中流露出几分欣喜。
他再次伸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随后轻轻叩响了大门。
“进。”
门内，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庄文星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从门缝中挤了进去。
一张巨大的精美办公桌映入眼帘。
办公桌后，是一名神色有些高傲的女人。
办公桌旁，还坐着几名面带笑意的女人。
似乎，刚才她们正在闲聊。
发觉这一点的庄文星神色愈发拘谨：“不，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来应聘的。”
“嗯？”
办公桌后的那名女人抬起眼帘，瞥了一眼庄文星。
“公养人？”
庄文星神色一窒。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词有种本能的反感。
“如果，如果您是说我的出生地，我确实是出生自三号城市社会抚育中心。”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呵……”
女人嗤笑一声，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把你的身份卡拿过来吧，我看看你的履历。”
听到这话，庄文星忙不迭地从口袋中掏出一张薄薄的卡片，用双手递给了面前的女人。
那是他的身份卡。
在比邻星人类社会中，最有用的证件。
没有之一。
这张卡片中，记载着他从出生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无论是受到的教育，还是犯下的过错和得到的表彰，都在这张薄薄的卡片中。
女人漫不尽心地接过卡面，将其放在了面前的读取器上。
全息投影迅速展开。
一项项资料出现在女人眼前。
庄文星下意识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自从出生以来，他还从未如此紧张过。
“履历不错。”女人用淡淡的语气说道，“你想做什么工作？”
庄文星欣喜地报出了一个职位的名称。
气氛凝滞了。
女人没有说话，用极其惊诧和古怪的目光看着庄文星。
“对不起，你不适合这个工作。”
女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你可以走了。”
轰！
庄文星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为，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适合。”女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将他的身份卡丢到了他面前的地上，“你去问问别家吧。”
庄文星默默地点了点头，弯腰捡起了那张身份卡，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
然后，
再次咽下了胸腔中的郁郁之气，转身离去。
大门关闭的那一刻，他隐约听到了房间内的哄笑声。
“一个公养人，还想进入大楼工作，开什么玩笑！”女声尖锐，深深地刺入他的心脏。
“大楼里，基本都是自然人，这要混个公养人进去，我这饭碗还要不要了。”
庄文星愣在了原地。
这，这和抚育中心教导的不一样。
他明明记得，抚育中心的老师曾经说过。
无论是自然人，还是他们，都属于比邻星人类，都拥有相同的权利，可以做相同的工作，为比邻星人类文明的发展献上自己的一份力。
但现在……
庄文星眼神黯淡，垂着头离开了办公楼。
……
一天时间很快结束了。
他没有找到工作。
庄文星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舍友，周盛，是大半个月前住进来的“老油条”。
见到庄文星的模样，他笑着拍了拍庄文星的肩膀：“怎么了？面试不顺利？”
庄文星默默地坐在了椅子上，低声述说着今天遇到的事情。
宿舍内的气氛，渐渐变得沉重。
和庄文星相比，大半个月的社会生活，让周盛了解了很多。
“哎……”他轻轻叹了口气，再次拍了拍庄文星的肩膀，“你找错地方了。”
“那些公司，都是自然人抱团的公司。”
“你进不去的。”
庄文星瞪大双眼，疑惑地看向周盛：“可，可是……”
周盛摊了摊手，苦笑一声道：“抚育中心说错了。”
第424章 掩藏的真相
周盛的这句话，让庄文星猛地瞪大了双眼。
“抚，抚育中心说错了？”
“这，这怎么可能？！”
“我们和自然人，难道不应该享有同等的权利吗？！”
“比邻星人类文明的最高法里，可是明确注明了这一点的！”
庄文星脸色微微涨红，语气急促地辩解道：“难道，他们敢公然抵抗比邻星人类文明的最高法吗？！”
周盛神色淡淡地摇了摇头：“不，他们当然不敢。”
“所以只要你把这件事上报城市管理中心，那些自然人就会受到相应的处罚和警告。”
“甚至，在城市管理中心的帮助下，你可以进入任何一家因此拒绝你的公司工作。”
庄文星愣在了原地：“那……”
他迷茫的眼中再度出现了些许光芒。
庄文星猛地站起身，神色激动地说道：“那我现在就去向城市管理中心举报！”
“别急。”面对激动异常的庄文星，周盛再次叹了口气，漠然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再次坐下，“先听我说完。”
见状，庄文星停下了脚步，再度折返回刚才的位置，抱着满心的疑惑坐了下来。
“就算你进入了那些公司，也没有任何意义。”
周盛的话语让庄文星越发疑惑。
他自嘲似地笑了笑，轻声解释道：“等城市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离开后，你会因为各种原因被辞退。”
“当然，大概率原因还是自身能力不过关。”
“只要不公然表示对公养人的歧视，城市管理中心也拿他们没办法。”
庄文星目光震动，喃喃自语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盛再次嗤笑一声：“因为，这就是我一个星期前的经历。”
听到这话，庄文星不由现出了沉默。
……
许久。
庄文星再度开口。
他用嘶哑的声音向身旁的周盛问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认为，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甚至，按照抚育中心的说法，我们为比邻星文明的高速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庄文星的问题，让周盛也陷入了沉默。
思索片刻后，周盛缓缓开口。
“这个问题……当时我也想过，并询问了不少工作已久的公养人。”
“得到了许多不同的答案。”
“但几乎每个人的回答，都有一个共通点。”
“什么？”庄文星下意识开口问道。
“我们的人口增长速度太快了。”周盛目光无神地看向前方的墙壁，“最新的人口统计数据你看过吗？”
庄文星愣了愣神，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比邻星总人口达到了一亿……”
“不是总人口。”周盛打断了庄文星的回答。
“是人口比例。”
“最新的统计数据表明，这三十多年来，比邻星人类文明中，自然人的占比从100%直线降低至15%。”
“这还是许多自然人报复性生育的后果。”
“否则，这个占比数字会跌落至10%以下。”
“报复性生育？”庄文星对这个奇怪的词汇表达了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周盛轻声解释起来：“你应该知道，社会公养体系的推行者是比邻星文明的议员长任峰和首席科学家张正清，对吧？”
庄文星连忙点了点头。
这是在开学第一课就教导的内容，他自然清楚。
“改制初，社会供养体系遭到了巨大的反对。”周盛神色淡淡地说道，“但在议员长和首席科学家的同时推动下，社会公养体系成功实施了。”
“为了安抚那些保守派，他们选择了退让半步。”
“这半步的内容，就是关于自然人的生育权。”
“社会公养体系实行的同时，自然人也可以和原先一样，结婚生子。”
庄文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忽然意识到。
自己似乎在接近一个被掩藏在历史书中的真相！
“但是！”周盛的表情逐渐扭曲起来，“问题就出在这里！”
“虽然都是十月怀胎，但自然人的生育效率，如何能和社会抚育中心相比！”
“社会抚育中心内，有着来自精子库和卵子库的大量生殖细胞，在科技的帮助下，受孕成功率几乎达到了100%！”
“自然受孕概率呢？”周盛苦笑一声，“更别说那成千上万的人造子宫了！”
“于是，社会公养制度实施二十余年后，大批量公养人进入社会。”
“当那些自然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自然人在人口结构中的占比，已经断崖式下跌至50%！”
“这一幕，据说就在首席科学家张正清的预料之中。”
“在首席科学家张正清看来，只要让公养人迅速占据社会主体地位，社会公养体系就算成功了。”
“毕竟，公养人和自然人受到的教育不同，我们的观念里，对生育没有迫切的需求。”
“当初的退让，不过是温水煮青蛙罢了。”
“当然，并没有证据证实这一观点。”
“不过，你可以想想以往你受到的教育。”
庄文星脸色微变。
细细想来，确实如此。
包括他，每一个公养人的潜意识中，都没有生育下一代的念头。
毕竟，社会抚养中心会完成这一切工作，他们只需要考虑未来的工作和生活即可。
或许，在基因的驱动下，他们会选择结婚。
但是，在当今的科技下，避孕并不是一件难事。
可以说，对于公养人这个群体来说，发生自然生育的概率已经被降到了极致！
“于是。”
周盛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部分自然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种族在面临灭绝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庄文星呼吸急促，瞳孔微微颤动。
“不错，正是报复性生育。”周盛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自然人出现了大规模的报复性生育行为。”
“也正是这样的行为，让自然人人口数量得到了大幅度增长。”
“说来也可笑，推行社会公养制之前的自然生育率问题，竟然会被这样解决。”
“不知道这一结果，是不是在首席科学家的预料之中。”
第425章 得意忘形
“然后呢……”
庄文星语气颤颤地轻声询问道：“为什么他们会这么仇视我们？”
周盛缓缓摇了摇头：“其实，在改制之初，自然人与公养人的关系并不像现在这么僵硬。”
“尤其是在议会的宣传下，不少自然人对受到了良好教育的公养人抱有极大的善意。”
“但这样的情况，在自然人开始工作后，就发生了改变。”
“在社会抚育中心的教育下，公养人的平均能力要略高于自然人，于是……”
“公养人迅速挤占了大量自然人的工作。”
“失业潮，让不少自然人改变了对公养人的看法。”
庄文星恍然大悟。
“但，这只是开始。”周盛继续说道。
“公养人毕竟根基尚浅，因此，几乎所有的工作都是基层员工。”
“在初期，管理层基本都是自然人。”
“生活在三号城市的自然人，沾亲带故是很正常的事。”
“于是，仇视之火逐渐蔓延至公司管理层。”
“不少管理层员工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压公养人。”
周盛的话语，让庄文星陷入了沉默。
“这就是那些人事部门不选择我们的理由吗……”
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询问道。
周盛收回看向窗外的无神目光，瞥了一眼庄文星：“并不是。”
“管理层的刻意打压，并没有压制公养人太长时间。”
“毕竟，比邻星人类文明有一套完整的晋升系统，对于能力足够高的人来说，晋升并不是一件难事。”
“当第一位公养人踏足公司管理层的时候，情况再次出现了恶化。”
“当所有自然人都发现，自己的饭碗迟早不保之时，他们选择了抱团取暖。”
“抱团？”庄文星神色微微一动，这个词，他刚才听到过，“你是说……”
周盛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就是你去面试的那些公司。”
“公养人发展时间较短，虽然人口占据优势，但在社会资源上，并没有多大优势。”
“因此，当所有自然人抱团组成一家家超大规模的公司时，由公养人构建的公司便没了生存空间。”
“所幸，科学院及时发现了这一点。”
“议员长任峰和首席科学家张正清及时推出了一项规定。”
“每一个单位，亦或者每一家公司，都必须有一定规模的公养人。”
说到这边，周盛再次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规定推出之后，那些自然人抱团的公司，将最基层的员工放开限制，公养人可以应聘那些最基础的岗位，但若是想晋升，亦或者应聘管理职位……”
“不好意思，没门。”
“这就是你白天遇到的情况。”
庄文星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周盛：“那，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盛轻笑一声：“选择公养人抱团的企业，那里可以任你晋升，但企业规模较小，还要受到大型企业的打压。”
庄文星眼中流露出浓重的不甘之色。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
周盛自然清楚庄文星的意思。
他轻轻叹了口气：“或许，得等到公养人进入议会和科学院之后吧。”
“不过，那边抱团的情况，比企业更严重。”
“议员长他们，对于这种情况也是有心无力。”
庄文星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一口气：“那，那就等吧。”
……
几天后。
在庄文星寻求工作的时候，一则消息传来。
在五号城市，一名公养人与数名自然人发生了冲突。
公养人重伤，被送入了城市中央医院，至今生死未卜。
而那几名自然人，更是当街辱骂所有公养人，扬言公养人只配做最底层的工作！
消息一出，整个比邻星一片哗然！
因为影响太过恶劣，甚至引来了议员长任峰的注意。
几名自然人被迅速逮捕，并被判处反人类罪，处以死刑。
议会雷厉风行的举动，顿时压下了比邻星社会中的嘈杂声音。
但隐约间，仍然可以感受到，公养人与自然人之间的火药气息更浓了。
……
吕永昌眉毛微微一挑，看着全息投影中的任峰和张正清。
“所以，你们后来做什么了？”
“竟然会导致那么严重的战争？”
聊天至此，他已然清楚比邻星人类文明沦落至今的原因。
战争。
自然人与公养人之间的战争！
在吕永昌看来，虽然两者矛盾颇深，但尚不至于发生如此规模的战争。
甚至，只需加以引导，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对立情况会逐步改善——只要议会和科学院内有公养人的存在，让两方实力平衡。
任峰用力叹了口气。
“是我太急了。”
“那一次公然对立事件，给我敲响了警钟。”
“我不希望比邻星人类文明走上比邻星文明的老路。”
“我想快速解决公养人和自然人的纷争，于是，我下达了一个命令。”
“我下令禁止了自然生育。”
任峰轻声说出了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
顿时，吕永昌脸上闪过一抹错愕之色。
啥玩意儿？！
“后来发生了什么？”
吕永昌沉声问道，“零呢？你们没有用零进行过模拟吗？！”
“后来……”
任峰眼中满是痛苦。
“起初，这一提案受到了无数人的反对。”
“上一次的成功经验，让我们变得得意忘形起来，我们没有顾及其他人的反对，也没有用零进行模拟，强制推行了这一提案。”
“在议会的监督下，提案成功实施。”
“自然生育现象在比邻星逐渐消失。”
“但随之而来的，是愈发严重的分化现象。”
“这一次，不再是公司、企业，亦或者议会内部，而是城市之间。”
“四号城市，逐渐成为了自然人的聚集地。”
“二号，三号，五号……这些城市，逐渐成为了公养人的居住地。”
“因为提案的成功实施，我们并没有关注这一现象。”
“毕竟，只需要等一段时间，等到人们自然衰老，自然人与公养人的纷争便会自然而然消失。”
“但是……”
“有一天，三号城市宣布独立，并向所有自然人宣战。”
第426章 战争前夕
任峰的声音，透过扬声器，在吕永昌的办公室中回荡。
和地球时代不同，目前的人类，掌握威力更强大的杀伤性武器。
如果发生内战，这些武器造成的伤害要远远大于地球时代。
更何况，无论是比邻星人类，还是人类舰队，如今都生活在地表封闭式城市中。
一旦城市外墙被破坏，不用任何武器，外界的环境就足以杀死一座城市中所有人类。
所以，
即便是吕永昌，也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战争结果如何？”
他将目光看向全息画面中的任峰和张正清：“自然人胜利了？”
任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整场战争持续了十余年。”
“刚开始的时候，无论是自然人还是公养人，都保有最后的理智。”
“两边只出现了一些些微的摩擦。”
“议会和科学院，也在尽力推进两方群体和解。”
“毕竟，比邻星人类文明经受不了一场内战。”
“自然人和公养人，也因此维持着诡异的平衡。”
“直到全面战争前夕。”
……
地球历2353年。
比邻星三号城市。
这是一座由公养人组成的城市。
同时，它也是公养人心目中的“都城”。
原因很简单。
第一位公养人议员，就是在这座城市中诞生的。
而这场战争，也是这名公养人议员一手推动的。
在所有公养人看来，他便是无尽黑夜中的一点光芒。
但，很显然，自然人群体并不是这么看待他的。
庄文星走在繁忙的大街上，看着周围忙碌的众人，长长地舒了口气。
十多年时间过去，他如愿以偿地进入了自己梦想的工作岗位。
这十多年时间里，三号城市并没有因为宣战而停止发展的脚步。
城市抚育中心源源不断地为城市提供新鲜血液。
和十多年前相比，三号城市的总人口数量增长了数倍。
原本空旷的城市，在这一刻，仿佛再次恢复了数百年前的模样。
那是人类舰队还未离开的“田园时代”。
不错，在所有人的心目中，人联舰队尚未离开比邻星的那个时代，已经成为了各种艺术作品中的田园时代。
那时候的人们，没有纷争，衣食无忧……
而如今的三号城市，在人口数量逐年增长的情况下，隐约间也有了这样的“味道”。
至少，大街上人来人往，城市烟火味逐渐浓郁起来。
只不过，和“田园时代”相比，此时的三号城市人情味并不靠血缘关系维系。
而是所谓的“出生批次”。
路过一个小吃店时，庄文星耳朵微微一动。
“嗐！老板，你是哪个批次出生的？”
“我？早咯！3A231610批次的，老哥你是哪个批次出生的？”
“哟！老乡啊！我是3A231612批次的！说不定，咱两小时候还碰过面呢！”
“哈哈哈！巧得很巧得很！”
“是挺巧的，怎么样，便宜一点呗？”
“行行行……”
“诶！不对啊！我怎么记得上次你在隔壁店里不是这么说的？”
“嗯？老哥记错了吧，今天不管怎么说，我就是3A231612批次出生的！”
“……”
听着这熟悉的交谈声，庄文星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3A231610和3A231612，这两个编号的含义其实很简单。
首位数字，其实是城市编号。
三号城市，就是3，五号城市，就是5。
至于A，那指代着城市抚育中心的A区。
城市抚育中心很大，分为十余个区域，以字母作区分。
再后面，则是出生时间。
231610，意味着他是在地球历2316年10月出生的。
这种淡淡的人情味，并不像血缘关系那般牢靠，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更适合当今的人类。
至少，和数十年前相比，此时的三号城市中，腐败现象基本消失殆尽。
虽然，“田园时代”也没有这样的现象。
但那是在零的强力监督下才有的环境，而现在，是自发形成的良好环境。
因此，从宣战开始，每一座公养人城市，在短暂的适应阵痛期后，都开启了飞速发展模式。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恰恰印证了社会公养体系的正确性！
反观自然人城市，因为关闭了抚育中心，总人口增长速度并不快，甚至，在隐隐约约的战争威胁下，还有逐年放缓的势头。
此消彼长之下，公养人群体与自然人群体之间的实力差距迅速拉大。
或许，在理想的状况下，公养人们只需要再等待一段时间，他们就能自然而然地宣布这场“战争”的胜利。
“文星！”
一个熟悉的女声从前方传来。
庄文星收回了自己随意飘散的思绪，将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他的妻子，巩姗姗。
“珊珊。”庄文星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快步朝女人走去，“走，咱们回家。”
公养人群体中，生育观念几乎削减至零。
但这并不意味着，基因的冲动可以得到抑制。
为了稳定，三号城市的议会选择沿用原本的婚姻制。
只不过，这时候的婚姻，更像是一种合作互助关系。
走在回家的道路上，身边的巩珊珊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
庄文星轻声询问道。
“你说，这场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面对巩珊珊的询问，庄文星稍稍思索，喃喃自语道：“快了吧。”
虽然他们几乎感受不到战争带来的紧迫感，但每每听到关于自然人与公养人的纷争消息，他们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轻微的担忧。
“战争，会是什么样的？”巩珊珊再次问道。
庄文星神色微微一窒。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这个问题，别说是他了。
想来，就算是三号城市的议员长，也同样不清楚答案。
和自然人群体相比，公养人对战争的了解程度，几近为零。
他们没有任何经验。
所有的认知，都来自于抚育中心的教材。
但那个教材，起初是由自然人编写的。
也正是如此。
公养人群体对于战争的发展，抱着一种拖延的态度。
只要把你们都熬死，我就能胜利。
第427章 开始即结束
正当庄文星在那思考的时候。
街道两旁的全息影像画面忽然暂停。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每一处全息影像都自动切换了频道。
背景，是带有警告意味的鲜红色。
下一刻，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全息投影中。
“根据最新情报，二号城市于五分钟前遭受大型武器攻击。”
“目前，二号城市外墙出现轻微破损。”
“伤亡人数，目前仍在统计中。”
“各位。”
“战争，开始了。”
庄文星呆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战争,就这样开始了？
自然人，打响了第一枪？
虽然不知道确切原因，但庄文星心里清楚，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几乎是必然发生的事件。
眼睁睁看着公养人群体逐渐壮大，自然人群体，绝对不会甘愿慢性死亡。
他垂下眼帘，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拉起了身旁人的手掌。
“走吧，我们回家。”
身边，传来了一声呢喃。
“希望，一切能尽快结束。”
……
比邻星四号城市。
“啪！”
“什么？！”
任峰神色大变，伸手用力一拍办公桌，从椅子上站起身，怒目圆睁道：“谁下达的攻击命令？！”
“我，我不知道。”看着暴怒的任峰，议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低声回应道，“应该是一部分极端人士的自发攻击行为。”
还没等任峰说话，办公室大门豁然开启。
人未到，声先至！
张正清愤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任峰！”
“什么情况？！二号城市为什么受到了攻击？！”
因为心中太过愤怒，张正清甚至没有顾及旁人，直呼任峰的大名。
面对质问，任峰脸色阴沉地回应道：“正清，冷静点。”
“这件事我也不清楚。”
“应该是极端人士自行组织的小规模攻击行动。”
“小规模？！”张正清气极反笑，“你跟我说这是小规模？”
下一刻，他抬起手，在腕表上按动了几个按键。
一幅全息影像出现在众人面前。
黯淡的天空中，有一颗释放着微弱光芒的恒星。
那是他们的主恒星，比邻星。
在吸收大部分能量后，噬星器早已离去。
而这颗比邻星，也进入了红矮星的末年。
虽说是末年，但想要看到其真正变成一颗黑矮星，还需要不少时间。
步入末年的比邻星释放出些许微弱光芒，与地球时代的月亮无异。
因此，除了采用大型核聚变堆供能的封闭式城市，整颗比邻星b，都进入了无尽而浓重的黑夜中。
原本浓厚的大气，也变得无比稀薄——原本的大气，因为温度过低，已然凝固，化成了一块块形态瑰丽的晶体，静静地躺在比邻星b地表。
而在无尽的黑夜中，有几处区域，释放着冲天的光芒。
光芒源头，是一座座地表封闭式城市。
随着镜头拉近，光芒中，一座通体银白色的城市映入众人眼帘。
“嘶！！”
任峰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原因很简单。
在这座银白色的城市外墙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大洞！
洞口内部，已经被紧急封堵。
而外部，依稀可以看到不少身穿厚重宇航服的人员在进行着维修作业。
“知道这是什么武器造成的吗？”张正清伸手指着前方的全息影像，语气强烈地说道，“这是大型电磁炮才能造成的伤害！”
“你告诉我，这是小规模袭击？！”
任峰脸色苍白地看着前方的全息影像，脑海中只闪过了几个大字。
出大事了！
……
因为缺少经验，任峰此时大脑一片空白。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忙不迭地说道：“我们得尽快和三号城市取得联系，并解释……”
“不用解释了。”
张正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宛若认命般叹了口气：“没用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
“不管是谁做的，我们原本的计划已经彻底破产了。”
“准备迎接战争吧。”
无论是任峰，还是张正清，作为推动社会公养体系的先驱者，他们并不反感原本的僵持场面。
毕竟，公养人的发展速度谁都可以看得见。
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改制终究会取得成功。
因此，两人都竭力压制着四号城市中的极端人士。
只要不出现大规模战争，胜利迟早会到来。
但现在，他们的梦想彻底破灭。
“报告！”
办公室大门再次开启。
“侦测到五号城市启动了环城市电磁炮！”
听到这话，原本瘫坐在椅子上的张正清直接跳了起来！
“他们疯了？！”
“那武器是能随便使用的吗？！”
“快！准备防御！”
……
战争彻底开始的那一刻，便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因为没有战争相关的经验，公养人在战争一开始，就直接动用了他们掌握的杀伤力最大的武器。
环城市电磁炮和环城市激光炮。
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杂乱无章的进攻节奏，短时间内压制了四号城市。
甚至，对四号城市的外墙造成了大量伤害。
面对生死威胁，任峰和张正清也无力压制众人的反抗。
反击开始了。
当自然人开始动用天基武器的时候，战争彻底失控了。
巨大的电磁炮弹丸从天而降，轰击在一座座城市附近！
爆炸的火光冲天而起！
城毁。
人亡！
……
“……大致过程，就是这样。”
宛若认罪一般，任峰再次垂下自己的头颅。
“自然人一方，凭借着天基武器，勉强获得了胜利。”
“但死伤无数。”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尽力修复了四号城市，并救助了战争中存活的公养人。”
“目前，整个比邻星，只有四号城市仍在正常运行。”
吕永昌陷入了沉默。
即便是他，也有些难以想象当时的场面。
“其中，公养人和自然人占比各为50%。”一旁的张正清开口补充道。
“因为战争原因，目前四号城市中，自然人与公养人相处并不算和谐。”
“依然有很深的隔阂。”
第428章 半步之遥
吕永昌眉头微微皱起。
他屈起指关节，轻轻敲打着面前的办公桌。
任峰和张正清互相对视一眼，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们都看出了吕永昌脸上的纠结之色。
“哒，哒，哒……”
清脆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回响。
此时此刻，吕永昌正在思考接下来的应对措施。
是选择大幅度干涉比邻星人类文明，帮助他们重建文明，还是……任由比邻星人类文明自由发展？
身为首席科学家，吕永昌自然清楚，目前的比邻星人类文明已经步入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区域。
可以说，距离彻底毁灭，只差半步之遥。
诚然，他可以伸出援手，但对于比邻星人类文明来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并不算一件好事。
或许，在人类舰队的远程帮助下，比邻星人类文明可以渡过这个难关，再次走上顺利发展的道路。
但是，以后呢？
他不可能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永远在线，时刻回答来自十几光年或者几十光年之外的问询。
更何况，从任峰和张正清的叙述中，吕永昌敏锐地察觉到了比邻星人类文明内部蕴藏的巨大问题。
底蕴太少。
因为留下的大多是新生代，比邻星人类并没有地球时代的经历，他们对于各种问题的解决方式，都显得极为生疏。
对于一个星际文明来说，这是致命的。
自然人尚且如此，就更别说公养人了。
和比邻星自然人相比，公养人群体就像一张纯洁的白纸一般，如今的他们，想要顺利接管比邻星人类文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边，吕永昌脸上的神色逐渐坚定起来。
“……哒。”
吕永昌停下了自己敲击办公桌的动作，轻声问道：“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
“首先，我希望你们明白一点。”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人类舰队身上，我们不会给你们太多帮助，也给不了你们太多帮助。”
“这个道理，你们两人应该清楚。”
听到这话，任峰眼神微微黯淡，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比邻星人类，毕竟还是一个独立的文明，而不是人类舰队的附属文明。
想要涅槃成为真正的星际文明，这种挫折和困难，只有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克服。
沉吟片刻后，任峰扭头和张正清对视一眼，沉声说道：“教授，我们不需要人类舰队的帮助。”
“接下来，我们会进行最后的尝试。”
“如果……”
任峰声音顿了顿，脸色变得悲壮起来：“如果还是没有成功，那您就当比邻星人类文明，灭亡了吧。”
吕永昌再次陷入了沉默。
许久。
他轻叹一口浊气：“我会让科学院相关人员和你们对接，如果有什么疑问，你们可以向他们询问。”
“但是，我不希望你们照搬人类舰队的模式。”
“这是我唯一能给你们的帮助。”
“……感谢您。”任峰微微低下自己的头颅，低声道谢道。
“接下来，我方将遵守承诺，将这八十年来社会公养体系的全部资料传输给人类舰队。”
“希望……”
“我们的失败，能让人类舰队走得更远。”
“愿人类，荣光永存。”
……
通讯结束了。
全息投影在空中缓缓消散。
坐在办公桌后的吕永昌阖上双眼，再次叹了口气。
在他看来，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比邻星人类文明，已经注定灭亡。
先不说任峰口中的“最后尝试”可能性有多高。
光是那人口基数大幅度下降和战争导致的科技衰退死亡螺旋，也不是他们能轻易挣脱的。
收拾了一番复杂的心情后，吕永昌伸手解开了座椅上的电磁吸附装置，起身朝办公室大门方向走去。
比邻星人类文明，再次给他敲响了警钟。
人类舰队，尚未脱离危险。
茫茫宇宙中，区区二级文明，可不足以自保！
在资源的限制下，星际文明，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零，让曹良才他们来一号实验室。”
走出办公室房门的那一刻，吕永昌沉声说道：“告诉他们，是时候开始研究磁场护盾技术了。”
……
【地球号】一号实验室。
作为地球号内部的主实验室，一号实验室足以承担极高精度的实验任务。
趁着曹良才等人尚未到达实验室，吕永昌率先做起了准备工作。
“零，拖一艘拉托尔文明的次级旗舰出来。”
吕永昌伸手打开了全息投影的开关，下达了命令：“派遣机器人，准备开始拆解工作。”
“教授，目前，太空港仍在建造中。”零的提醒声从扬声器中传来。
吕永昌微微皱了皱眉头。
因为建造重心在曙光星地表城市，所以太空港的建造效率降低了不少。
“还要多少时间？”
“以当前的速度，需要三个月以上的时间，是否需要调整建造计划？”
零的回答让吕永昌脸色一黑。
三个月？
这也太久了！
“算了，不用太空港了。”吕永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给你的那些机器人加装简易动力模块，我们直接在太空完成拆解工作！”
“收到。”
舰队尾部，一艘与人类舰队风格迥然相异的战舰尾部发出了幽蓝色的光芒。
在零的控制下，这艘战舰缓缓加速，朝【地球号】附近驶来。
与此同时，【地球号】港口舱门徐徐开启。
一艘艘玄女二号从其中鱼贯而出，静静地等候在预定地点，内部的机器人也开始加装各种功能模块。
“教授。”
和实验室大门开启的声音一同传来的，是陶宇达兴奋的声音：“终于要开始研究磁场护盾了吗？！”
还没等吕永昌回话，曹良才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嚯！”
“教授，您这是大阵仗啊。”
显然，他看到了吕永昌面前全息投影中的画面。
一艘艘玄女二号严阵以待，远处，是一艘逐步靠近的拉托尔文明次级旗舰。
听到老熟人的声音，吕永昌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他收回目光，转身看向陆续进入实验室的科研人员，笑着回应道。
“当然。”
“人类文明，是时候跨入三级文明了。”
第429章 磁场护盾生成单元
不得不说。
拉托尔文明的那些战舰，让这一次研发工作顺利了一大截。
吕永昌等人在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内就完成了磁场护盾的基础原理解析。
两个星期后。
实验室内的喇叭中，响起了吕永昌的声音。
“各单位注意。”
“第一次磁场护盾实验即将开始。”
不错。
在拉托尔文明的“帮助”下，仅仅用了两周时间，吕永昌等人便仿制出了第一台样机。
与其说是样机，倒不如称其为磁场护盾生成单元。
和霍尔推进单元类似，完整的磁场护盾需要大量磁场护盾生成单元共同协作才可产生。
从外形来看，它和拉托尔文明的磁场护盾生成装置十分相像。
一个通体黑色的半球体。
半球体直径达到了十米之巨。
届时，这些半球体将会被安装在舰体表面，就像拉托尔文明一样。
和拉托尔次级旗舰上的磁场护盾生成单元相比，人类制造的磁场护盾生成单元还是略微小了一些。
但这并不是技术方面存在问题，而是实验场地所限。
毕竟，舰载实验室就那么点场地。
为了安全起见，磁场护盾生成单元在削减功耗之后，被安置在了一个特制的大型隔离室内。
……
实验台前。
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兴奋：“开始实验！”
“启动磁场护盾生成单元！”
轻微的嗡鸣声从四周传来。
聚变反应堆的能量迅速通过常温超导导线，汇向那个黑色的半球体。
下一刻。
全息投影中的磁场强度数据以一条直线迅速飙升！
大量数据宛若流水一般在众人面前迅速流过！
吕永昌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凝视着全息投影中的数据流。
半晌。
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第一次实验要成功了。”
一旁，曹良才和陶宇达向吕永昌投来了惊诧和古怪的眼神。
“教，教授。”陶宇达咽了口唾沫，低声询问道，“你真的能跟上这些数据吗……”
话还没说完，他便苦笑着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他到底在问什么呢？
那可是吕永昌，吕教授！
自己这么问，难道不是在自取其辱吗？
果不其然，下一秒，嗡鸣声逐渐平缓，零的声音也迅速响起。
“磁场护盾已成功生成。”
全息影像中，同时出现了来自零的模拟磁场图像。
半球体外，包裹着一圈强度极高的磁场。
就像地球的地磁场一般。
只不过，和地磁场相比，磁场护盾生成单元产生的磁场，更加规整，也更容易操控。
护盾已经成功生成，那下一步，自然就是试验护盾的强度。
“准备尝试离子束武器攻击。”
吕永昌伸手在全息影像中按动了几个按键。
隔离室内，一台小型离子束发生仪迅速启动，向前方发出了自己的攻击！
无论是离子束也好，还是磁场护盾也罢，都是人类肉眼看不到的。
因此，吕永昌等人只能依靠零的实时计算模拟图像来了解隔离室内发生的场景。
模拟画面中。
只见一道细长的“黄色光束”径直射向远处呈半透明状的磁场护盾。
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光束”便狠狠撞在了护盾之上。
同时，磁场护盾生成单元的输出功率瞬间上升！
而那道“黄色光束”，在强大磁场的作用下，轻而易举地滑过一个无比自然且富有美感的弧度，绕过了作为目标的护盾生成单元，狠狠轰在了隔离室强度极高的墙壁上。
“离子束武器，拦截成功。”零迅速给出了第一次实验的答案。
“好！”
看到这一幕，曹良才眼中满是激动，忍不住低声呼喊起来！
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
场地所限，他并不能测试磁场护盾生成装置的极限，因此，他直接开始了第二项测试。
“继续实验下一项武器。”
“电浆炸弹准备。”
“五秒倒计时。”
“发射！”
和离子束武器不同，电浆炸弹是可以用肉眼观察到的！
只见一团表面闪烁着金黄色电弧的幽蓝色高温等离子体飞快地朝护盾撞去！
轰！
在撞击发生的那一刻，护盾生成单元的输出功率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
同时，在强磁场的阻拦下，电浆炸弹凭空散开，其中的高温等离子体沿着磁场方向，向两边滑去，并勾勒出了磁场护盾的大致形状。
“拦截成功。”零波澜不惊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实验室内响起了一阵欢呼。
“还没结束。”吕永昌眼中写满了笑意，但依旧开口说道，“尝试电磁炮攻击。”
强大的磁场护盾，对电磁炮的弹丸也有一定的偏转作用。
这一点，在和拉托尔文明的战争中，已经被证实了。
因此，在那场实力不对等的战役中，只有激光武器才能对搭载了磁场护盾的战舰造成伤害。
甚至，对于搭载了引力场护盾的旗舰来说，人类舰队的激光武器都没有多大的效果。
“警告！”
正当吕永昌准备按下发射按钮的那一刻，零发出了警报。
“计算结果显示，该护盾生成装置功率不足以拦截Ⅱ型电磁炮弹丸，是否继续发射？”
吕永昌神色如常，显然是料到了这个结果。
“确认发射。”
“把护盾生成单元功率调到最高。”
离子束武器和电浆武器的威力太过庞大，实验室内无法展开进一步实验。
但电磁炮不同。
就算是Ⅱ型电磁炮失控，只要发射的是最普通的炮弹，就不会对【地球号】造成太大的损伤。
为了更精准地检测护盾生成单元的数据，这一点风险，还是值得冒的。
在短暂的等待后，小型电磁炮充能完毕，并向前方发出了炮弹。
“砰！”
“滴！滴！滴！”
随着一声巨响，刺耳的警报声在实验室中响起！
“拦截失败。”
“护盾生成装置已损坏。”
“原因分析中……”
吕永昌无奈地耸了耸肩，扭头看向一旁的分析界面。
还能是什么原因？
无非就是功率不足罢了。
零给出的分析报告也证实了这一点。
磁场护盾确实让电磁炮弹丸的飞行轨迹发生了偏转，但因为功率不足，它依然撞在了护盾生成单元的外壳上。
第430章 晋升，三级文明
一号实验室。
吕永昌和一众科研人员站在巨大的全息投影前，静静地看着其中不断变换的图表和数据。
一旁的画面中。
在零的控制下，几台机器人已经有序地进入隔离室，开始善后工作——被电磁炮弹丸摧毁的护盾生成单元需要清理。
“整理一下数据，准备开始下一项研究。”
吕永昌收回目光，眼中带着少许兴奋，下达了命令。
按照研究计划，在单个护盾生成单元实验成功后，他们就需要研究如何让多个护盾生成单元协同工作。
虽然拉托尔文明的战舰上有现成的算法，但两方文明战舰构造完全不同，生搬硬套显然是不合适的。
面对吕永昌的命令，曹良才自然是连声答应，并转身开始处理实验过程中产生的各种数据。
在原本的计划中，整理实验数据这么重要的工作，吕永昌必然会参与其中！
但就在实验成功的那一刻，他察觉到了脑海深处传来的异样！
这熟悉的感觉……
科技树晋升了！
想到三级文明的种种崭新的科技，吕永昌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于是，他用力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激动，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说道：“我去休息一会儿，有问题让零喊我。”
听到这话，正在埋头处理数据的陶宇达不由愣了愣神，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
吕教授竟然在这种时候选择休息？
倒是一个少见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太累了吧。
他看着吕永昌眼眶周围的浓重黑眼圈，在心中暗暗思忖道。
下一刻，陶宇达收回思绪，点了点头，轻声回应道。
“放心吧教授，只是一些基础的数据整理工作，我和曹院士能搞定。”
……
“唰！”
办公室房门豁然开启。
吕永昌神色匆匆地走入办公室。
在进入办公室的那一刻，吕永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他脸色微微涨红，用急促的语气下达了命令：“零，关闭房门！”
“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一边说着，他一边快步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随着时间推移，脑海中的异样感越发强烈！
看到办公室房门关闭，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心地坐在椅子上。
“咔哒。”
电磁吸附装置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他已然迫不及待地闭上自己的双眼。
意识微动，他无比熟练地进入了那个荧绿色空间。
和晋升二级文明一样，这时候的科技树空间，正在发生一系列巨变！
一道明亮的白线从科技树顶部延伸而出，径直朝正上方的那个黯淡图标冲去！
同时，他的视角迅速上移！
轰！
一股强烈的震动从脑海深处传来！
突破！突破！！
二级文明与三级文明的那道隔膜，被轻而易举地突破！
【磁场掌控：初级护盾科技】
随着亮白细线的蔓延，原本黯淡的光标，此时变得无比明亮！
原本枝繁叶茂的科技树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那熟悉而繁杂的黯淡光标！
底部，是那个作为三级文明标志的初级护盾科技。
整个视线范围内，也只有它，仍然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的白光。
原本的顶端科技，成为了如今的基石科技！
从下至上，光标的亮度逐渐黯淡，最上方，如同原先一样，被一团迷雾所笼罩，让人看不真切。
吕永昌心里闪过一丝遗憾。
可惜，看不到晋升四级文明的必备科技。
想来，应该和引力有关吧。
来不及细想，他迅速“抬起头”，观察起这棵崭新的科技树来。
黯淡的细线从底部明亮的光标向上缓缓延伸。
【磁场掌控：电浆护盾】
随后，又有数道黯淡细线从更下方的二级科技树延伸而来，依次拓展出了几个新的黯淡光标。
【磁场掌控：等离子加农炮】
【Ⅲ型激光武器】
【行星改造技术】
【……】
吕永昌再次上移自己的视线。
光标已经无比黯淡，只能依稀辨认出其中的几个字迹。
【材料科技……】
【反物质……】
【……】
吕永昌意犹未尽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单单只是名称，这些科技就已经让他无比心动。
但，
饭要一口一口吃，科技树也要一点一点爬。
心急的后果，就是再次回到那间熟悉的病房，以及面对那位熟悉的文医生。
想到这一幕极有可能出现的场景，吕永昌的意识体猛地打了个寒颤。
他赶忙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那个第二明亮的光标上。
【磁场掌控：电浆护盾】
这又是什么技术？
吕永昌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个明亮程度过半的光标。
难道是磁场护盾的升级技术？
那为什么拉托尔文明没有掌握？
但想到拉托尔文明那有些奇葩的社会结构和科技体系，他便释然了。
吕永昌不再胡思乱想，而是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黯淡的光标之上。
下一秒，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眩晕消失后，原本有些“浑浑噩噩”的大脑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关于护盾科技的点点滴滴在他脑海中逐一浮现，原先没有注意到的一些问题，也在这一刻被吕永昌一一发现！
在回顾已经掌握的知识后，大脑运转速度飞速飙升，电信号在一个个神经元之间飞速传递！
……
十多分钟后。
“超频”带来的通透感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比往日更加浓重的混沌感。
早已熟悉这一过程的吕永昌伸手抓过一旁的包装袋，拆开吸管后，用力吸了一口包装袋中的高浓度营养液。
几分钟后。
“呼……”
摄入高浓度营养液后，大脑的混沌感减少了一些，但随之袭来的，是无比强烈的倦意。
“零，曹良才他们还需要多久完成数据整理工作？”
他强撑起精神，开口问道。
全息投影迅速展开，画面中，是实验室内忙碌的场景。
“按照目前速度，还需要三至五小时。”
听到这话，吕永昌瞥了一眼全息影像，随后再度阖上双眼。
“等他们完成数据整理工作，再喊我。”
“收到。”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办公室灯光自动熄灭，室内温度也被自动调至人体最舒适的区间。
第431章 精准型磁场护盾和电浆护盾
或许是因为成功晋升三级文明的原因，吕永昌心中的紧迫感稍微减少了几分。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教授，教授！”
睡梦中，吕永昌听到了零的呼唤声：“数据整理工作已经完成了。”
原本还有些迷糊的吕永昌，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颊，驱散残留的睡意后，他解开了座位上的电磁吸附装置：“好，我这就过去！”
……
因为实验大获成功的原因，一号实验室内的气氛很轻松。
几乎每一位科研人员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教授。”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曹良才迅速转过身，脸上堆满了笑容：“您休息的怎么样？”
吕永昌自然是笑着点了点头：“不错。”
“得益于这一觉，对于护盾科技，我有了新的想法。”
此话一出，身边的科研人员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向他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等护盾生成单元协同算法完成以后再说。”
吕永昌笑着指了指一旁的全息投影：“再好的想法，依靠单独的护盾生成单元都无法实现。”
……
在护盾生成单元协同算法的研究中，零做出了最大的贡献。
可以说，它以一己之力，完成了起码90%的工作！
看着隔离室内那由五台护盾生成单元协同产生的巨大磁场护盾，曹良才不由低声感叹起来。
“教授，很多时候我都觉得，零应该不是人类应该掌握的科技。”
吕永昌心头猛地一跳，神色自若地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曹良才朝负责监控护盾生成单元状态的全息投影努了努嘴，“不单单是研究，整个人类舰队的高速发展，几乎都依靠零来实现。”
“要是没有零，我估计，我们甚至逃不出地球。”
吕永昌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不用估计。
这就是事实。
没有零，人类绝不可能在那次灾难中存活。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他还是笑着拍了拍曹良才的肩膀：“瞎想什么呢？”
“别忘了，零的核心代码还是我在电脑上一行行敲出来的。”
曹良才讪笑着挠了挠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行了，别感叹这些了。”吕永昌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接下来的精准护盾科技，才是零真正发挥威力的地方。”
“精准护盾科技？”
果不其然，曹良才和陶宇达的注意力迅速被吸引了过来：“什么意思？和拉托尔文明的磁场护盾有区别吗？”
……
精准护盾科技。
这是吕永昌在大脑超频的过程中想到的一个护盾方案。
和拉托尔文明那种覆盖全舰的磁场护盾相比，精准型磁场护盾拥有更高的承受能力，更小的能源损耗。
所谓精准护盾科技，是指在受到攻击的前一刻，对攻击类型进行精准的判断，并以此生成与之相应的磁场护盾。
简单地来说。
比如，面对一束高能离子束的打击。
拉托尔文明战舰的反应是启动全舰磁场护盾，并借助强大的磁场偏转离子束，以此来规避伤害。
在和人类舰队的交战过程中，这一技术表现出了其特殊的弊端。
磁场护盾耗能极大，在没有受到攻击的区域，那些能源被白白浪费。
甚至，因为要支撑包裹全舰的磁场护盾，护盾的整体强度下降了不少。
也正是如此，面对人类舰队的集火，次级旗舰的磁场护盾生成单元会迅速过载。
而吕永昌提出的精准型磁场护盾，与前者有着巨大的差异。
首先，零需要对即将到来的攻击进行精准分析。
武器种类，攻击威力，攻击目标，波及范围……
因为磁场护盾只能阻挡高能离子束，电浆武器以及电磁炮这些“低速”武器，所以，提前分析攻击类型，是完全可行的。
在综合分析之后，零可以控制受击区域的磁场护盾生成单元，生成一个恰到好处的护盾。
无论是护盾强度，还是护盾面积，都可以控制在略高于攻击的范畴！
毫无疑问，这种护盾生成方式，在大幅度降低能源损耗的同时，还大幅增强了护盾强度！
……
“嘶……”
听完吕永昌的解释后，曹良才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教授，您确定，零目前的算力可以支撑这种程度的任务？”
一旁的陶宇达也满眼忧虑地点了点头。
和吕永昌相反，两人并不怎么看好这项技术。
战场瞬息万变，想要精准把控每一道攻击，这对于零的算力要求，是极其夸张的！
对于曹良才和陶宇达的质疑，吕永昌轻笑一声：“我刚看了莫泽阳那边的研究进度。”
“不出意外的话，新一代光量子计算机就要问世了。”
“届时，零的算力会出现极大幅度的增长。”
“虽说尚不清楚具体数值，但这种程度的计算任务，对零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还有疑问吗？”
曹良才和陶宇达对视一眼（o.O vs O.o）。
“没，没有了。”曹良才连连摇头道，“教授，您前几天说的新想法，就是这个吗？”
“是，但也并不全是。”
吕永昌的回答，让两人再次疑惑起来。
“电浆护盾。”吕永昌伸手拖过一幅全息投影，开口说道。
“你们可以理解为磁场护盾的加强版本。”
“对于动能武器，有更强的拦截作用。”
随着吕永昌的话语，全息画面中出现了一艘【金乌】战列舰的模拟图。
【金乌】战列舰周围，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薄膜。
薄膜将整艘【金乌】包裹其中。
不难猜测，这就是他们刚研究完成的磁场护盾。
“电浆护盾，只有在磁场护盾全功率运行时才可实现。”吕永昌沉声说道，“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属于保命手段。”
“在受到大量动能武器攻击时，舰体主动释放高温等离子体。”
“通过控制磁场护盾生成单元，让高温等离子体在磁场的束缚下，环绕舰体做高速运动。”
“以流动的电浆，来摧毁和阻挡来袭的动能武器。”
第432章 第279号家园舰
六个月后。
人类舰队，第279号家园舰。
沉寂许久的星舰再次亮起了明亮而柔和的灯光。
在零的控制下，一排排冬眠舱被有序推出。
苏醒程序随之展开。
……
“霍普，欢迎来到格利泽555恒星系。”
“现在是地球历2382年7月27号。”
“根据您在比邻星b为人联做出的贡献，您被选为第一批苏醒者。”
“……”
霍普艰难地睁开自己的双眼。
长时间冬眠的不适感随之传来，耳旁，还有那听得不怎么真切的播报声。
一台机器人缓缓来到他的面前，并向他递来了一个鼓鼓的包装袋。
所幸，他有过一次长时间冬眠的经验。
在短暂的愣神后，他伸手接过了那个银白色外表的包装袋。
他双手微微颤抖着拆开了包装袋上的封口，并将其送到嘴边，用力吸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滋味，瞬间激活了他的味蕾。
摄入大量高浓度营养液后，原本昏昏沉沉的大脑也变得清醒了不少。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全息影像：“我，我们到格利泽555了？”
零的回应声随之响起：“是的，霍普先生。”
“接下来，由我来为您做简单的介绍。”
话音落下，全息投影中出现了一个陌生的恒星系影像。
“格利泽555恒星系，由一颗红矮星和十颗行星构成。”
“其中，四颗为气态巨行星，六颗为类地行星。”
“人类舰队正处于第六颗行星——曙光星。”
“目前，曙光星第一座地表封闭式城市建造工作已经完成。”
“……”
霍普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全息影像，眼底闪过了一丝淡淡的失望。
这就是人类舰队跨越十几光年寻找到的居住地？
别说和地球相比了，单从外表看，它甚至比不上比邻星b！
他轻轻叹了口气，压下了心中复杂的感情。
算了，知足吧。
至少，人类目前有了一个定居之地。
刚从漫长的冬眠中醒来的他，对周围环境一无所知。
此时，最好的方法就是向零寻求帮助。
“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霍普轻车熟路地向零询问道。
“根据苏醒人员安置条例，您现在可以对279号家园舰进行参观。”
“推荐参观路线已同步至您的个人终端，请查收。”
霍普闻言，立刻抬起手腕，启动了自己的腕表。
一幅小型全息影像随之出现在他的面前。
观景台，餐厅，重力舱，卧室……
看着路线上标明的一处处地点，霍普却皱起了眉头。
“零，什么时候能登陆……登陆曙光星？”
“由于曙光星地表重力为1.9g，为了确保您的安全，您需要完成一系列重力舱训练并熟练穿戴外骨骼装甲，才可进入曙光星一号城市生活。”
霍普眼神微微一动。
他迅速捕捉到了这句话中的要素。
1.9g重力和重力舱训练他可以轻松理解。
但外骨骼装甲……
什么时候人类有这玩意儿了？！
想到以前在电影中看到的种种画面，霍普的呼吸顿时变得粗重起来！
特别是在看到全息投影中那极具科技感的装甲后，他的眼神彻底变了！
“零，立刻给我安排训练课程。”霍普毫不犹豫地说道。
“抱歉。”
“为了保证您的安全，您需要在重力舱进行一个星期的康复运动才可以开始相关训练。”
霍普脸色一僵，苦着脸点了点头。
行吧。
大不了再等一个星期。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问道：“对了，我的矿产勘探船怎么样了？”
“抱歉，在抵达格利泽555恒星系之前，人类舰队与拉托尔文明发生了一场遭遇战，您的矿产勘探船受到了严重损伤，”
听到这话，霍普脸色顿时一变。
啥玩意儿？
他的船！他的船没了！
那不仅是他吃饭的行当，还是陪伴了他数十年光阴的老伙伴！
还没等他说话，零迅速补充道，“为了补偿您的损失，人联星舰制造工厂将为您提供一艘最新型号的矿产勘探船，您可以继续您在比邻星b的工作。”
原本还有些迷茫的霍普，在听到后半句话的那一刻，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免费换新？
太棒了！
他早就看那艘老式矿产勘探船不顺眼了！
“曙光星体积远大于比邻星b，您可以完成更多的勘探任务。”
“请注意，曙光星X区域，为高危地点，常年有超强飓风，未经允许，请勿擅自前往。”
飓风？
霍普眼底透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复杂神色。
时至今日，他仍然忘不了小时候经历的那场飓风。
以及，那艘破开狂风暴雨，宛若天神降临一般来到他身前的玄女二号。
还记得，当时他的愿望是成为吕教授一般的科学家。
但……
天赋所限，他最终成为了一名人联矿产勘探员。
虽然比不上那些战斗在一线的战舰驾驶员，但他仍然为人联的发展做出了力所能及的贡献。
“可惜……”
想到幼时的远大志向，霍普眼中闪过淡淡的失落。
身为矿产勘探员，他无疑是最顶尖的那一批。
可惜。
只是一名矿产勘探员。
距离他的梦想，仍有巨大的差距。
不知道，在他未来的生命旅途中，能不能有接触科学院的机会？
“霍普先生，检测到您的情绪有大幅波动，是否需要医疗舱诊疗？”
“不，不用了。”霍普用力吸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零没有回话。
……
半小时后。
霍普穿着轻便贴身的宇航服，走在家园舰的过道中。
他的第一站，便是设立在家园舰尾部的观景台。
观景台整体形状是突出舰体的半球体，由全透明玻璃包裹。
强度方面，虽然比不上碳炔材料制成的舰体，但作为家园舰，在不参与战斗的情况下，这个小小的观景台并不会对舰体强度造成多少影响。
霍普站在观景台中央，看向外界的茫茫宇宙。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颗巨大的红褐色星球。
也是他未来的居所——曙光星。
第433章 试验型「金乌」战列舰
忽然。
一个小小的红褐色星球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零，那是什么？”
霍普伸手指向远处的一颗星球：“曙光星的卫星？”
全息投影迅速展开：“光卫一，曙光星唯一卫星。”
看着全息画面中的详细信息，霍普喃喃自语道：“倒是有几分地月系的模样……”
一点闪光打断了他的回忆。
他向远处看去。
第二次闪光出现了。
“零，放大这片区域。”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霍普沉声说道。
全息投影画面迅速改变。
看着画面中那艘熟悉中透着些许陌生感的战舰，霍普下意识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金乌】战列舰？”
他喃喃自语道：“不对啊，金乌战列舰表面可没有这些凸起……”
零迅速解释道：“目标区域正在进行护盾科技相关实验。”
“该【金乌】战列舰为试验型号，配备了磁场护盾和电浆护盾。”
“护盾科技？！”霍普猛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是他印象里的护盾科技吗？！
很快，全息投影中的画面，告诉了他答案。
……
“高能离子束，第一轮齐射！”
【地球号】一号舰载实验室内，传来了吕永昌的声音。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周围数十艘【金乌】战列舰同时启动了高能离子束武器。
因为事先蓄能的原因，几乎没有任何等待时间，一道道威力巨大的离子束径直朝目标战舰冲去——一艘表面均匀分布着大量半球体装置的【金乌】战列舰。
面对如此数量的离子束集火，换做正常的【金乌】战列舰，有且只有一个结局。
那就是机毁人亡。
但显然，位于靶心的【金乌】战列舰并不是寻常战列舰。
一秒，两秒……
按照计算，高能离子束早已抵达目标区域，并对目标战舰造成了成吨的伤害！
但如今，试验型【金乌】依旧静静地停留在茫茫宇宙中。
单凭肉眼观察，它仿佛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但在高精度观测设备下，却是另一幅画面！
数十道高能离子束以极高的速度，从各个角度冲向【金乌】！
但就在即将命中之际，【金乌】表面出现了一块块分散的强磁场！
随后，高能粒子束正好轰在了这些强磁场上！
在强磁场的作用下，高能粒子束发生偏转，以一个优美的弧度掠过了这艘【金乌】战列舰。
“各单位注意，更换角度，高能粒子束，第二轮齐射！”
“第三轮齐射！”
“……”
全息投影中出现了测试结果。
【总计发射高能离子束，1000束，拦截成功率100%】
“切换武器。”
“准备电浆炸弹。”
“……”
第一阶段测试很快完成了。
单单看科研人员脸上的笑容，就知道精准型磁场护盾的表现了。
“教授，和拉托尔文明的磁场护盾相比，我们的磁场护盾强度整整提高了50%。”
一旁，曹良才看着眼前的实验数据，满脸喜庆地朝吕永昌说道。
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准备一下，接下来测试电浆护盾。”
……
“各单位注意，电磁炮发射倒计时。”
“十，九，八……”
“发射！”
和高能粒子束以及电浆炸弹不同，电磁炮的测试过程更为暴力。
在真实战场中，电磁炮的攻击往往以金属风暴的形式出现。
因此，试验型【金乌】战列舰面对的，是一场规模庞大的金属风暴！
数十艘【金乌】战列舰，在短短几秒钟时间内，向目标倾斜了上万枚加强型弹丸！
所谓加强型弹丸，就是电浆炸弹和电磁炮弹丸的结合体。
当弹丸命中时，内部的高温等离子体也会喷涌而出，对目标造成二次伤害！
金属风暴已经成型。
但那艘试验型【金乌】战列舰，却没有丝毫动作，只是静静地呆在原地。
就像放弃了抵抗一样。
一段时间的等待后，“低速”飞行的金属风暴终于抵达了目标区域。
当第一枚弹丸和舰体的距离缩短至五千米时，【金乌】动了！
只见它尾部舱门豁然开启！
大量闪烁着金黄色电光的高温等离子体从其中喷涌而出！
下一刻，这些幽蓝色的电浆迅速“流动”起来。
在极短的时间内，它们将整艘【金乌】战列舰层层包裹！
和肉眼不可见的磁场护盾不同。
电浆护盾，在外界看来，与科幻片中的场景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一层呈椭球体分布的淡蓝色“薄膜”。
看起来不怎么起眼。
但它的平均温度却达到了3000摄氏度以上。
护盾成型的同时，远道而来的电磁炮弹丸也成功撞在了上面。
在极高的温度下，这些电磁炮弹丸被迅速熔化。
一道道爆炸的火光随即出现在护盾表面。
弹丸爆炸之后，内部的高温等离子体随之喷涌而出，试图对舰体造成二次伤害。
但是，在强磁场的限制下，这些高温等离子体反而成了电浆护盾的最佳补充剂。
随着电磁炮弹丸数量的增加，电浆护盾的颜色也愈发深邃起来！
实验室内，吕永昌等人神色古怪地看着眼前的全息画面。
这一幕场景，显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们的电磁炮弹丸，不仅无法穿透电浆护盾，甚至还能变相增加电浆护盾的威力！
但显然，这种增长，并不是无限制的。
至少，在经受了这一轮金属风暴之后，不少高温等离子体已经挣脱了磁场的束缚，逸散到了周围的空间中。
这是磁场强度不足的表现。
“虽然有些意外状况的出现，但至少，结果是好的。”陶宇达伸手拖过一面全息投影，神色古怪地说道，“教授，根据最新数据，电浆护盾完美抵挡了这场金属风暴，只是……”
“有一部分磁场护盾生成单元过载了。”
“接下来，为了应对这种被动增加护盾威力的情况，我们要尽可能提高磁场护盾生成单元的功率。”
“不，还有一个问题。”
吕永昌眉头一皱，低声说道。
“在启动电浆护盾的时候，【金乌】基本丧失了攻击能力。”
第434章 拉托尔文明磁场护盾的漏洞
“护盾科技还需要完善！”
听到吕永昌这句话，陶宇达和曹良才有些无奈地对视一眼。
“教授，我认为，这点问题是可以接受的。”
陶宇达斟酌了一番，再次说道：“在目前阶段，电浆护盾拥有极高的防御力，您也说了，它属于最后的保命手段。”
“是啊，教授。”曹良才也在一旁劝说道，“如果真到了需要启动电浆护盾来保命的时候，能不能反击其实并不重要。”
面对陶宇达和曹良才的共同劝说，吕永昌却依旧一脸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行！”
“电浆护盾是保命手段不假。”
“但你们设想一下。”
“假如，你们参加一场星际战争，面对众多敌舰的围攻，你们在最后关头启动了电浆护盾。”
“但是你们没有任何反击手段。”
“只能眼睁睁看着护盾生成单元在敌方强烈的炮火下一个个过载、损毁。”
“遇到这种情况，你们心里是什么感觉？”
陶宇达和曹良才脸色微变。
他们再次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愧疚之色。
“记住。”似乎是察觉到两人脸上的神色变化，吕永昌语气放缓了一些。
“这是应用在星际战争中的技术。”
“哪怕能增加0.01%的存活率，我们都要尽可能将其完善。”
……
“可是，教授，我们目前的武器无法穿透这层电浆护盾。”曹良才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除非，我们模仿拉托尔旗舰的做法。”
“拉托尔文明的旗舰？”吕永昌皱了皱眉头。
记忆逐渐涌上心头。
在和拉托尔文明旗舰对峙的时候，那神奇的引力薄膜曾经短暂地裂开了一条缝隙。
借助这道缝隙，被引力护盾包裹的旗舰才能对外界发起攻击。
他恍然大悟道：“你是说，控制电浆护盾进行短暂的区域性关闭？”
曹良才连忙点头道：“对，这项技术并不难实现。”
“控制单个或者数个磁场护盾生成单元，精准型磁场护盾就是基于这一技术实现的。”
“只是……这会有一个弊端。”
吕永昌脸色一沉，开口接话道：“对电浆护盾的整体防御力有影响。”
“和引力护盾不同，流动的电浆并不容易控制。”
“贸然调整磁场护盾生成单元，甚至会导致电浆护盾变得不稳定。”
“即便我们克服了上述困难，电浆流动需要时间，这会大大增加电浆护盾的关闭时间和恢复时间。”
曹良才苦着脸连连摇头：“为了一点攻击力而损失大量的防御性能，这是得不偿失的行为。”
他也没想到，吕永昌竟然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如此多的弊端。
不过，倒也正常，一个是引力护盾，一个是电浆护盾，两者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他轻轻叹了口气：“这样一来，就麻烦了。”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全息画面中周身布满淡蓝色护盾的金乌战列舰。
“为什么不能从武器下手呢？”
陶宇达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武器？”曹良才下意识反驳道，“开什么玩笑，什么武器能安然无恙地通过这层电浆？”
“当然是附带磁场护盾的武器。”陶宇达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带磁场护盾的武器？你在开什么玩笑……”说着说着，曹良才的声音渐渐轻了下来。
吕永昌则是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你是说，在电磁炮弹丸中加上小型化的磁场护盾生成单元？”
“对。”陶宇达用短促而有力的声音回应道。
“理论上来说……”吕永昌的目光越来越明亮，“这是可行的！”
他和曹良才都陷入了思维盲区！
为什么非要让电浆护盾给武器让路呢？！
只要武器能通过电浆护盾不就完事了吗？！
忽然，吕永昌神色一滞，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他似乎发现了磁场护盾和电浆护盾的缺陷！
不，准确地来说，是拉托尔文明掌握的磁场护盾的缺陷！
拉托尔文明的护盾生成单元产生的强磁场，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所有的磁场都是沿相同的方向运行的。
研发过程中，大量参考了拉托尔战舰的【金乌】战列舰，自然也继承了这一特点。
因此，敌方只需要经过几次试探性攻击，破解磁场护盾的运行方向，就可以制造相对应的武器来对人类舰队实施打击！
“教授？”
“您怎么了？”
陶宇达发现了吕永昌的神色变化，急忙询问道：“这个方案还有什么漏洞吗？”
“不，不是方案的问题。”想到未来战场中可能发生的场景，吕永昌面色苍白，连连摇头道，“方案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那……”陶宇达眼中疑惑更甚。
“是磁场护盾和电浆护盾的问题！”吕永昌语出惊人道，“它们有极大的设计缺陷！”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轻微讨论声的实验室，瞬间变得无比安静。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实验台前的吕永昌。
面对众人的眼神，吕永昌定了定神，将自己的想法简单解释了一番。
在座的各位都是科学院的精英，自然迅速理解了吕永昌的话语。
下一刻。
所有科研人员的脸色都变了。
如果战场上真出现了吕永昌所说的情况，那人类舰队面临的，将会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那为什么拉托尔文明还会使用这种有明显漏洞的护盾科技？”
一名科研人员问出了所有人都疑惑的问题。
吕永昌眼角抽了抽，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个问题……”
“各位不妨看看拉托尔文明的历史。”
“他们的大部分战争，都是和一些低级文明作战，比如二级，亦或者一级文明。”
“这些文明，哪有对付磁场护盾的经验？”
“至于少数的三级和四级文明作战经验，基本建立在对方受到重创的基础上。”
“更何况，拉托尔文明几乎没有自己的研发能力，出现这种重大问题，也是必然结果。”
第435章“一弹一码”
“好在我们及时发现了这个问题。”
说到这边，吕永昌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
还没等吕永昌说话，一旁的陶宇达眼中已经出现了恍然之色。
“教授，您的意思是，让磁场‘动’起来？”
“不错。”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通过调整算法，我们可以让护盾生成单元产生的磁场发生特定的变化。”
“这种变化，主要体现在磁场运行方向上。”
“如此一来，构建磁场护盾的磁场就会不断的变化，除非敌方破解了我们的磁场护盾算法，否则，他们的武器都只能靠蛮力硬闯。”
“同时，我们可以将这种算法同步至电磁炮弹丸内部的小型护盾生成装置内。”
“就像验证码一样，为电磁炮弹丸赋予‘一弹一码’功能。”
“这样，既不影响护盾强度，也不会影响战舰的反击能力。”
他不认为，所谓的三级或者四级文明，有能力破解由零加密的磁场护盾生成算法。
“或许，未来的星际战争，有很大一部分精力要花在破解对方的护盾生成规律上。”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看着全息画面中正在“打道回府”的几艘【金乌】战列舰，喃喃自语道。
……
一个月后。
第279号家园舰内3号重力舱内。
身穿外骨骼装甲的霍普熟练地完成着一项又一项的测试。
“滴！”
“测试完成度99.13%！”
“恭喜您，霍普先生，您已成功通过测试！”
一成不变的电子合成声却让霍普激动起来！
他语气急促地询问道：“那，那我可以前往曙光星了吗？”
作为一名来自地球时代的人类，相比星舰，他自然更愿意居住在行星表面。
即便星舰内部的重力舱可以很好地模拟地球的重力。
但那毕竟不是真正的重力。
“当然，霍普先生。”
零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如果您需要申请前往曙光星一号城市，您需要完成以下文件的签署。”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幅全息投影在他面前迅速展开。
画面中，是一份份电子文档。
《曙光星地表居住申请书》
《曙光星地表居住风险告知书》
《……》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文档，霍普感觉自己的眼角疯狂抽动了两下。
“有，有必要吗？”
他翻看着其中的风险告知书，下意识开口询问道。
“当然。”
“曙光星的重力会对人类内脏造成持久且巨大的损伤。”
“为了减轻这种症状，您需要每天在医疗舱中进行5小时以上的内脏修复……”
霍普有些无奈地打断了零的话语。
“这些我当然知道。”
“只是……每天晚上在医疗舱里睡觉，未免有些太过难受。”
“科学院对此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目前，科学院生物实验室正在进行相关研究。”
“那有什么进展吗？！”霍普眼前一亮，再次询问道。
“抱歉，您的权限不足，无法浏览此资料。”零不留任何情面地回应道。
霍普眼中的光芒逐渐散去。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抬手在全息投影中的文档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行吧。”
他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舷窗外的那颗星球：“零，送我去曙光星。”
……
家园舰港口大门缓缓开启。
一艘玄女二号从其中驶出，笔直地朝曙光星方向飞去。
霍普好奇地扭头朝舷窗方向望去。
透过舷窗，他可以看到附近的278和280号家园舰。
和279号家园舰一样，这两艘家园舰的港口大门也敞开着。
他甚至可以看到，280号家园舰的港口处，也飞出了一艘玄女二号。
看着那艘玄女二号尾部的幽蓝色光芒，霍普的心情都变好了许多。
曙光星1号城市内，应该有不少住户了吧？
说不定，他还能遇到那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想到这边，霍普眼底便升起了一抹期待。
……
随着时间推移，舷窗外那颗表面呈黄褐色逐渐占据了整面舷窗。
但霍普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颗苍凉的星球之上。
他死死地盯着曙光星的侧面。
那是一个无比庞大的设施——行星太空港。
借助玄女二号上配备的望远镜，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太空港上停留的星舰。
那是一艘极其眼熟，造型奇特的星舰。
“这不是那艘装载了护盾科技的【金乌】吗？”
霍普喃喃自语道：“这是又在进行什么改造了吗？”
下一刻。
那艘造型奇特的【金乌】战列舰尾部喷出幽蓝色的光焰，缓缓驶离了太空港。
正当霍普因为看不到【金乌】战列舰而感到惋惜之时，他的注意力被前方的一些“小黑点”吸引了过去。
这些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包裹着整颗曙光星。
“那是什么……”
霍普轻声呢喃着，伸手调整了一番望远镜的角度。
画面逐渐清晰。
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都是卫星！
那是遍布整颗曙光星的卫星网络！
“尊敬的旅客，前方到站，曙光星。”
有些僵硬的电子合成音响起，霍普知道，那是壹的声音。
“在人类抵达之前，曙光星地表弥漫着周期性全球风暴。”
“风暴威力极大。”
“为了缓解这一情况，在吕永昌教授的带领下，科学院掌握了行星气候控制技术。”
“你们所看到的那些卫星，便是行星气候控制卫星。”
“借助这些卫星，全球性风暴被限制在了曙光星X区域。”
“再次提醒，X区域为高危地区，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前往该地区，否则，后果自负。”
“……”
霍普怔怔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卫星网络，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如今的科学院，已经这么牛逼了吗？
掌控行星气候……
下一步，应该就是改造整颗行星的环境了吧？
霍普在心中揣测着。
或许有一天，这颗荒凉无比的星球，也能变成地球的模样？
想到这里，霍普心中就像燃起了一团火焰。
这一刻，他对科学院的憧憬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准！
第436章 电浆加农炮
“各位旅客请注意。”
“星舰即将进入曙光星大气层，期间星舰舰身会出现强烈颠簸，这属于正常现象，请勿惊慌……”
听到广播，霍普神色顿时严肃了几分。
他第一时间检查了一番自己座位上的安全带。
虽然行星登陆技术已经十分成熟，基本不会有出事的可能性。
但想到这是一颗超级地球，拥有更浓密的大气层以及更强大的重力，霍普心中还是下意识出现了些许的不安。
……
事实证明，他的不安是多余的。
或许是因为星舰性能加强的原因，霍普感受到的颠簸并不强。
甚至，在霍普的主观感觉中，登陆曙光星，似乎比登陆比邻星b以及罗斯154更为轻松、简单。
在进入大气层后，玄女二号的飞行轨迹逐渐平稳。
特地将座位选在舷窗边的霍普，自然是好奇地将头凑到了舷窗边上四处张望起来。
黄褐色的大地上有着无数道或深或浅的“沟壑”。
他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地形。
山川，平原，火山……
等等？
火山？
他迅速将目光移了回去。
看着玄女二号侧下方那喷涌着汩汩红色岩浆的火山口，霍普不由狂喜！
那可是矿物聚集地啊！
不知道这异星球的火山，能带来什么新鲜的矿产资源！
霍普一边想着，一边将自己的目光投向远处。
下一刻，他的注意力被那一抹蔚蓝色所吸引。
通体黄褐色的苍茫大地上，竟然有一片蔚蓝色的水域！
水域面积并不大，但那依旧让霍普的心情激荡起来！
似乎，这颗星球也不是那么糟？
说不定，他还有机会去看看“海景”？
想到这边，霍普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出现了几分满足的笑意。
玄女二号径直朝水域方向飞去。
随着时间推移，一个“小小”的亮白色半球体建筑映照在霍普眼中。
那是人类建造的地表封闭式城市！
看着那无比熟悉的建筑，霍普愈发激动起来！
他的脑海中不由开始想象城市中的场景。
城市布局还是原先的模样吗？
他分配到的房子，又会在什么地方？
旁边有美食街吗？
一个个问题在霍普脑海中不由自主地跳了出来。
……
站在玄女二号的出舱口，霍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
他意识微微一动。
几乎没有任何延迟，身上的外骨骼装甲带动着他的身体动了起来。
咚、咚、咚。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霍普走出了玄女二号。
……
【地球号】一号舰载实验室。
“教授，新一代磁场护盾和电浆护盾的测试结果十分完美。”
陶宇达兴奋地朝吕永昌汇报着前不久进行的一系列试验结果。
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很快，他挑了挑眉梢，询问道：“武器系统呢？”
“新改造的电磁炮弹丸效果如何？”
陶宇达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曹良才。
那是曹良才院士负责的项目。
“很完美。”面对吕永昌和陶宇达询问的目光，曹良才迅速回过神来，伸手拖过了一幅全息影像，“目前，电磁炮弹丸可以轻松出入全功率运行的磁场护盾和电浆护盾。”
“而且，按照教授您的想法，我们给电磁炮弹丸加装了一个功能。”
“在发射之后，我们可以远程控制弹丸内部的磁场护盾生成单元，它可以生成不同强度、不同方向的小型磁场护盾。”
“只是……实战效果未知。”
曹良才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如果我们无法破解对方的护盾算法，这个功能其实没有任何作用。”
吕永昌倒是没怎么在意。
对于这种附加功能，他的态度一直都是：我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更何况，破解敌方护盾算法，这可不是鸡肋功能，如果用好了，它可以是人类舰队一战定胜负的杀手锏！
“行了。”吕永昌拍了拍手，伸手打开了一幅崭新的全息影像。
“让我们把护盾科技扔到一边。”
“接下来，该考虑研发新的武器系统了。”
曹良才：“？？？”
陶宇达：“？？？”
两人不由愣在了原地。
陶宇达更是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教授，新的武器系统……会不会有些太快了？”
“按照您以前给出的文明等级划分机制，我们现在才刚刚进入三级文明。”
“这……未免太仓促了吧？”
曹良才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教授。”
“曙光星地表建设刚刚开始，我们的重心是不是该放在星球改造之上？”
“还有很多人在冬眠中等待苏醒呢！”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向远处的舷窗。
陶宇达和曹良才对视一眼，一脸疑惑地顺着吕永昌的目光看去。
舷窗外，是空旷的宇宙。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在空旷深邃的宇宙背景中，有一群小小的光点。
这些光点，与【地球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亦步亦趋地跟着人类舰队。
“维度打击舰……”
陶宇达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
“别忘了。”吕永昌轻轻叹了口气，“【画】的核心还在我们附近。”
“我们不知道它口中的田园派什么时候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们甚至不知道，那所谓的田园派，对我们抱有什么样的态度！”
“就这种环境，没有强大的武器做保障，怎么安心发展其他科技？”
陶宇达和曹良才两人，在短暂的沉默后，纷纷转过身子，认真地看向面前的全息投影。
只是，两人眼中的无奈和苦楚，已经浓重地要溢出来一般。
至于吕永昌，则是在心底叹了口气后，沉声道。
“磁场护盾生成单元，给我带来了一些关于新式武器的灵感。”
“一直以来，我们的电浆武器只能以电浆炸弹的形式存在。”
“对于二级文明来说，它的威力足够强大，但对于三级文明来说，显然是不够的。”
“今时不同往日。”
“得益于对磁场的精准控制。”
“对于电浆武器的进一步开发，终于可以提上研发日程。”
“电浆加农炮，一款近距离大威力破盾武器。”
第437章 星舰：「攻城槌」
“电浆……加农炮？”
看着全息投影中那巨大的炮口，曹良才眼神都有些发直了。
“教授，先问一下，这玩意儿尺寸是多少？”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
“尺寸？”吕永昌耸了耸肩，再次伸手操作了一下全息投影。
“……一百米直径的炮口？！！”曹良才面容扭曲，高声惊呼道，“你他娘的在逗我吗？！”
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了问题。
他讪笑着朝吕永昌道歉道：“咳，教授，我不是这个意思。”
至于一旁的陶宇达，也是类似的反应，只不过按捺住了爆粗口的冲动。
而吕永昌，则是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的反应。
说实话，对于这样的反应，他并不意外。
当时在科技树系统里看到这个暴力到极致的武器时，他也是相同的反应。
“这哪是什么加农炮啊！”
“简直就是一艘小型星舰！”
陶宇达低声吐槽道：“它的体积都快赶上玄女二号了吧？”
“不止。”曹良才看着上面的尺寸，快速心算了一番，“远远超过了玄女二号。”
吕永昌眉毛猛地一挑：“诶！你们怎么知道我为了这门加农炮设计了一艘星舰？”
陶宇达：“？？？”
曹良才：“？！！”
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发言？
为了一门加农炮，特地设计了一款星舰？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吕永昌便伸手滑动面前的全息影像。
全息画面中，出现了一艘新型战舰的3D模拟图。
星舰整体呈细长圆柱状，长度五百米，直径在一百五十米左右。
和别的星舰相比，它算是迷你型的。
但和别的武器相比，它是名副其实的老大哥！
陶宇达两人的目光，迅速集中在了星舰头部。
直径一百米的加农炮炮口，几乎彻底占据了星舰的头部空间。
“我给它命名为【攻城槌】。”
“顾名思义。”吕永昌兴奋地说道，“它的主要作用在于暴力破解敌方次级旗舰和旗舰的磁场护盾亦或者电浆护盾。”
“破解原理很简单。”
“借助极其强大的瞬时输出功率，让敌舰的护盾生成装置迅速过载。”
“因此，整艘星舰有且只有电浆加农炮这一款武器。”
“其余部件，除了星舰外壳之外，大概就只剩下大型聚变堆以及霍尔推进器喷口了吧。”
说到这边，吕永昌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可惜，根据零的模拟测试，这艘星舰在实战中大概率只有发出一次攻击的机会，所以，它只能由零控制。”
陶宇达看着画面中那比例严重失衡的星舰，嘴角疯狂抽搐。
这也能叫设计了一款星舰？
倒不如换个描述方式。
我们别出心裁地给加农炮安上了发动机，让它能够在宇宙中自由飞行。
这个说法或许更为恰当！
陶宇达在心里疯狂吐槽着吕永昌的所作所为。
“所以。”
“这款电浆加农炮的工作原理是什么？”陶宇达深吸一口气，将话题转移到了另一个方向，“难道还是电浆炸弹吗？”
“当然不是！”仿佛是感觉受到了质疑，吕永昌说话的声调明显拔高了一个度。
“开什么玩笑，我造这么大的东西可不是为了发射几枚威力小的可怜的电浆炸弹！”
看着曹良才和陶宇达疑惑的眼神，吕永昌放缓了语调解释起来。
“加农炮。”
“炮管长度与口径之比较大，整体来看，它的炮管又细又长。”
此话一出，曹良才和陶宇达的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两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前方的全息画面。
你管一百米直径的炮管，叫做细？
而且，他们也没看到所谓的炮管有多长啊？！
“教，教授，这炮管，跟您说的也不一样啊。”曹良才一脸尴尬地说道，“您是不是……说错了？”
曹良才的质疑，让吕永昌脸上的兴奋之色再次增加了几分！
他大手一挥！
“谁说炮管不长？！”
全息画面瞬间切换。
“整段炮管，由连续不断的磁场构成。”
“总体长度可达一百千米以上！”
“你们所看到的，只不过是加农炮的基座罢了。”
麻了。
曹良才和陶宇达表示自己已经彻底麻木了。
这又是什么天马行空的想法？！
吕永昌显然没有给两人缓冲的时间，继续介绍道。
“电浆加农炮，顾名思义，它的弹药是威力极高的电浆，也就是高温等离子流。”
“由磁场构成的炮管，可以顺利束缚这些等离子流，甚至还能为它们提供源源不断的加速度，让它们的出膛速度更快。”
话语间，全息投影画面再次发生变化。
一根半透明的炮管从炮台逐渐向外延伸。
眨眼间，这根所谓的炮管长度就达到了一百千米。
相比较之下，炮管尾部的炮台，已经成了一个芝麻大小的黑点。
这下，确实如同吕永昌口中所说，炮管长度与口径比例较大。
陶宇达以手扶额，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冲击。
他艰难地开口道：“教授，这么长的磁场炮管，你准备怎么制作？”
“我们的磁场护盾生成单元，可无法在这么远的距离上起效。”
“问得好！”
吕永昌大喝一声，再次滑动全息影像。
“还记得我们以前的无人机群吗？”
“只需要稍加改造，它们就能成为移动的磁场护盾生成单元。”
“简单地来说，这些无人机群，就是我们的炮管。”
陶宇达瞳孔微微颤动，用力咽了口唾沫。
“这，这太疯狂了……”
是的，疯狂。
这是陶宇达和曹良才两人心中唯一的形容词。
吕永昌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说道：“或许这款武器有一点疯狂。”
“但它的威力绝对可以满足我们的想象。”
“目前来看，它的唯一缺点就是射程较近。”
“就算依靠无人机磁场构成炮管，它的最高射程也就在一百千米左右。”
“因此，它的适用范围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不过，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倒是符合我给它的命名。”
曹良才和陶宇达恍然。
【攻城槌】
顾名思义，确实应该是一款近距离的攻坚破盾武器。
第438章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勘探船也出问题了？
曙光星地表一号城市。
熟悉的道路分布，熟悉的行道树，让霍普感到精神一阵恍惚。
要不是身上穿着的这套外骨骼装甲，以及腹腔内传来的些许坠胀感，他甚至以为自己还在罗斯154生活。
他遵循记忆，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套房子。
站在房门口，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了门把手。
一幅全息影像迅速展开。
“生物认证进行中……”
“掌纹，已确认。”
“虹膜，已确认。”
“人脸识别，已确认。”
“欢迎回家，霍普先生。”
熟悉的温和电子合成女声，让霍普感觉心脏微微一颤。
那是他的家庭智能管家。
和壹一样，都属于弱人工智能，隶属于零的管辖下。
“这，这是零建造的吗？”他声音微微颤抖着询问道。
刚说完，他便回过神来。
自己在说什么呢？
除了零，这座城市还能是谁建造的？
他迅速改口说道：“我的意思是……曙光星一号城市的布局，看起来似乎和罗斯154一号城市差不多？”
“是的，霍普先生。”家庭智能管家迅速回应道。
“为了方便起见，更为了让人们有更好的归属感，建造这座城市时，直接采用了罗斯154的图纸。”
“只有科学院和一些重要场所，才进行了重新设计。”
霍普恍然大悟。
明白了。
主要还是图个省事。
也对，刚抵达新家园，面对繁重的建设任务，零的算力必然十分紧张。
“嘿！霍普！”
正当霍普站在大门口胡思乱想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猛地转过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名金发碧眼的男子站在不远处，笑着向他招了招手。
“汉森特？！”
“你小子竟然也来了！”
见到故人，霍普又惊又喜，赶忙招了招手高声喊道。
显然，那名为汉森特的男人对霍普的反应不怎么满意。
只见他当即板下脸，佯装生气道：“我说霍普，你就这么对待一位上百年未曾见面的老战友？”
“什么叫我竟然也来了？”
“论贡献值，我可不比你低，我怎么不能第一批苏醒了？”
听着这熟悉的腔调，霍普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他连声道歉道：“抱歉抱歉，只是意外而已。”
随后，他朝汉森特招了招手：“来我家聊聊吧，严格算起来，咱们也算上百年没见面了。”
……
“现在一号城市人多吗？”
霍普伸手接过机器人递来的茶杯，轻声询问道：“看样子，你应该到了有几天了吧？”
听到这话，汉森特昂起头，一脸神气地点了点头：“当然，我早就通过了外骨骼装甲的一系列测试。”
“大概，一个星期前就进入一号城市了。”
霍普笑着点头应和着汉森特。
身为相处数十年的老战友，霍普自然无比清楚汉森特的为人。
性格虽然有些张扬，但遇到大事，还是靠得住的。
“至于人……”炫耀一番后，汉森特言归正传，满脸无奈地耸了耸肩，“其实没多少人。”
“刚才你来的时候应该意识到了，大街上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影。”
“毕竟，现在只苏醒了一小批人员。”
“况且……还有不少苏醒人员还没通过外骨骼装甲的测试。”
霍普点了点头，对这个回答并没有多少意外。
“安心，二号城市和三号城市已经在建造中了。”他拍了拍汉森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等第二批和第三批人员苏醒，城市就会热闹起来了。”
汉森特满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似乎对城市人口的问题并不怎么在意。
下一刻，他将脑袋凑到了霍普身边，脸上满是怂恿之意，低声说道：“先不说城市人口的问题。”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出去逛逛？”
“来的时候你应该看到了吧？”
“这颗星球上，有不少活火山。”
“趁着现在没多少人，咱们先下手为强，争取把附近的区域都给包圆了！”
听到这话，霍普只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
似乎是看出了霍普脸上的意动神色，汉森特再次凑近了一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别忘了，这可是一颗崭新的星球！”
“难道你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吗？！”
“啪！”
霍普伸手拍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别说了！”
“我去！”
“时间？”
“明天。”汉森特嘴角迅速上扬，他就知道，和他一样，霍普也不是闲得住的性子。
一边说着，他一边打开腕表，在小型全息投影上按动了几下：“我已经向城市管理中心申报了。”
“现在是早上10：21，估计今天下午就能有结果。”
“我已经想好了，咱们第一站，就去火山口看看。”
想到在玄女二号上看到的那巨大的火山口，霍普也逐渐兴奋起来。
他赶忙打开腕表，无比熟练地向城市管理中心提交了出城申请。
理由，自然是外出勘探矿物。
身为科学院下属的基层机构的基层员工，城市管理中心一般不会驳回他们的申请。
“对了。”汉森特忽然想到了什么，漫不经心地询问道。
“你的矿产勘探船应该还在吧？”
“听说人类舰队在前往格利泽555恒星系的时候，碰上了一个星盗文明，当时发生了一场大战，好多星舰都因此受到了无妄之灾。”
霍普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了。
貌似……
可能……
他的那艘星舰就是其中一艘？
“喂喂喂！老哥，不是吧？！”
看到霍普的表情，汉森特有些慌了。
“淡定，这不是还有你的吗？”霍普嘴角抽了抽，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说道，“明天我乘坐你的矿产勘探船就是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勘探船也出问题了？”
汉森特语气幽幽地说道：“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在这里呆了整整一个星期？”
霍普：“……”
“霍普先生。”家庭智能管家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略显僵硬的气氛。
“人联星舰制造工厂发来信息。”
“您的Ⅵ型矿产勘探船已经抵达曙光星一号城市6号坞，请前往查收。”
第439章 曙光星A2平原中央火山
霍普猛地松了口气。
随后，他朝身旁的汉森特挑了挑眉。
“现在，我们有船了。”
“……”
短暂的沉默后。
“不！这不科学！”
“凭什么你的船比我的先到？”
“而且还是最新型的Ⅵ型勘探船！！”
霍普满脸笑意，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说不定，零看我顺眼，把我的订单排在你前面了也说不定？”
说完，他转身朝大门方向走去，接下来的时间，他要出去好好放松放松。
身后，则传来了汉森特的凄厉哀嚎。
……
第二天。
一艘长度只有五十米的小型星舰缓缓驶离了曙光星一号城市。
“嘿，兄弟，路线错了。”
汉森特大呼小叫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那座火山在另一边，你走反了！”
霍普瞥了一眼卫星地图，笑着说道：“没走反。”
“在探矿之前，我想先去看看一号城市旁的那片水域。”
……
矿产勘探船缓缓降落在一处巨大的礁石上。
这样的礁石，在水域靠岸处，随处可见。
一块块巨大的礁石，将这片水域划分成了一个个小型湖泊。
虽说是湖泊，但它的平均深度也达到了五十米以上。
至于水域中央区域，那边的最高深度甚至超过了五百米，称得上是一片小型海洋。
“嗤！”
伴随着气密声响起，矿产勘探船的舱门缓缓开启。
身穿宇航服的霍普小心翼翼地跳下勘探船，走到礁石边缘，凝视着脚下蔚蓝色的水面。
他抬起头，看着头顶那一轮巨大的“月亮”，轻声说道：“看来，我得收回我原先的看法。”
“什么？”队内通讯频道中，传来了汉森特的询问声。
“这颗星球，还是挺美的。”霍普俯下身子，坐在了礁石上，伸手打开了头盔的收音功能。
外界的声音通过传感器和电路，传入了他的耳中。
细碎的浪花声，轻微的风声，让他眼神一阵恍惚。
看着面前蔚蓝色的水域，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久远的记忆。
那是一段称不上美好的记忆。
“呼……”
霍普站起身，神色复杂地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水域，低声说道：“走吧，咱们去火山口。”
……
A2平原中央火山，顾名思义，坐落于A2平原中央区域。
它就像是一个鼓起的脓包一样，极其突兀地耸立在偌大的平原之上。
汩汩熔岩从火山口缓缓流淌而出，肆无忌惮地向旁人展示着这颗星球地核的活跃程度。
一艘矿产勘探船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朝它的山腰部位落去。
按照汉森特的说法，他们应该直接降落在火山口附近，这样是效率最高的做法。
但霍普毫不犹豫拒绝了这一提议。
根据科学院提供的资料，这是一座活火山，随时都有喷发的可能性——这点从火山口那不断涌出的熔岩就能看出来。
他可不想让这艘刚到手的新飞船去挑战大自然的威能！
于是……两人驾驶着矿产勘探车，从山腰处出发，向着火山口前进。
……
“岩浆成分和地球稍有区别。”汉森特熟练地操作着车内的仪器，完成了采样检验工作，“大同小异而已，基本都是硅酸盐成分。”
“重金属含量稍高。”
“这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汉森特笑着说道，“这么长时间下来，这座火山附近应该有一些重金属矿产。”
霍普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操作着机械臂抓起了一块黄色的固体。
“硫磺。”
汉森特瞥了一眼，再次开口说道：“看起来储量不少，科学院对这些应该挺感兴趣的。”
霍普严谨地分析着黄色固体的成分。
“不止有硫磺，还有一部分氯化物和硫化物。”
“这些火山，能给人联提供不少工业物资。”
两人一边采样，一边驾驶着车辆顺着岩浆流淌的路线前进。
“等等。”
霍普眼前一亮，踩下了刹车。
没等汉森特说话，他便再度控制着机械手完成了一系列采样。
“铜、镍，还有少量金。”
“准备探测储量，我有预感，这是一个大家伙！”
……
【地球号】
或许是因为吕永昌提出的方案给陶宇达带来了灵感。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陶宇达一直都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问题。
吕永昌倒也乐于见到这样场景。
他毕竟只是一个人。
即便有科技树系统的帮助，他也只能为人类文明带来最尖端的科技进步。
至于其他的各种分支技术，都得靠其他科学家来完成。
电浆加农炮的制作并不困难。
在几大重点科技都被解决的情况下，第一代电浆加农炮很快就被制造了出来。
而承载电浆加农炮的新式星舰，自然也是同时成型。
在组装完毕后，被命名为【攻城槌】的新式战舰，在零的控制下，来到了武器试验场地。
说是武器试验场地，其实就是距离人类舰队和曙光星较远的太空而已。
实验标靶，自然是那艘被加装了磁场护盾和电浆护盾的【金乌】战列舰。
在体型达到1500余米的【金乌】战列舰前，只有五百米长的【攻城槌】似乎不怎么起眼。
至少，乍一眼看去，两者不属于一个量级。
“开始实验吧。”
吕永昌站在全息投影前，下达了命令：“攻城槌释放无人机群。”
圆柱体的【攻城槌】侧面顿时裂开四道巨大的口子。
那是攻城槌的“港口”。
无数搭载了磁场护盾生成单元的小型无人机从其中蜂拥而出。
在零的控制下，这些无人机迅速朝【攻城槌】前方驶去。
体型小，再加上无人驾驶，这些无人机群的机动性被提升到了极致。
只花了短短几秒钟，一小部分无人机就纷纷抵达了自己的位置。
下一刻，磁场护盾生成单元启动。
一条由强磁场构成的无形炮管出现在【攻城槌】前方。
至于其他无人机，则是开启了磁场护盾，围绕着【攻城槌】和炮管徐徐打转。
它们的主要作用，是为这个高攻低防的战士提供一些仅有的防御。
除此以外，它们还可以随时补充在敌方攻击下“炮管”的损耗。
第440章 「攻城槌」之威
【攻城槌】可不是用来攻击那些零散磁场护盾的。
从设计之初，它的定位就是一击制胜负的战略性武器。
因此，面对即将到来的攻击，吕永昌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口下达了命令。
“【金乌】启动电浆护盾。”
话音落下，【金乌】战列舰尾部的霍尔推进器光芒瞬间黯淡了一截。
大量的能量被迅速抽调至磁场生成单元。
与此同时，其后方舱门迅速开启，通体呈现蓝色的高温等离子体从其中喷涌而出，在磁场的作用下，这些电浆就像一层蛋壳一样，将整艘【金乌】战舰包裹了起来。
这就是【金乌】战列舰的最强防御状态。
在【攻城槌】出现之前，即便是人类舰队自身，也需要花费不少力气才可以打破这个“乌龟壳”。
“教授，【攻城槌】已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发起攻击。”
零的提醒声在办公室中响起。
“开始攻击！”
吕永昌沉声说道。
……
随着吕永昌的命令下达，漆黑深邃的宇宙中亮起了一点耀眼的光芒。
【攻城槌】内，足以驱动三艘【金乌】战列舰的大量核聚变堆，在这一刻功率全开！
产生的所有能量，都向【攻城槌】前端炮口涌去！
炮口处，开始出现幽蓝色的光芒。
下一刻！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无穷无尽的电浆从炮口喷涌而出！
在无人机构建的强磁场通道下，这些电浆不断地加速！加速！加速！！
整整一百公里的加速管道，让这些高温等离子体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速度！
宛若一道幽蓝色闪电，这直径长达一百米的幽蓝色电浆柱从磁场构建的无形炮管口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攻城槌】尾部的霍尔推进装置光芒逐渐熄灭。
靠近炮口部分的舰体，甚至出现了些许变形！
部分残留的幽蓝色电浆，携带着金黄色的电芒，从舰体表面缓缓渗出，破坏着本就不怎么牢固的舰体。
它报废了。
在如此超负荷的运作下，它这一生，只能发出这仅有的一发炮击！
但没有人在意这一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它发出的那一发“绝唱”之上！
瞬息间，一道幽蓝色“闪电”轰在了【金乌】战列舰附近的淡蓝色电浆护盾之上！
刚开始，因为大量外来电浆的冲击，电浆护盾的颜色顿时变深了一大截。
从原本的淡蓝色，化成了超负荷运行的深蓝色。
当然，这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
就在下一瞬间，超负荷运行的磁场护盾生成单元选择了集体罢工——它们过载了。
一开始围绕【金乌】做环绕运动的电浆因为失去了磁场的束缚，以切线方向朝着四周抛洒出去。
在深邃黑暗的宇宙背景下，这些电浆形成了一幅无比灿烂的画面。
此时的【金乌】战列舰，就像一个炸毛的“刺猬”一般。
只不过，和正常的刺猬不同，这只大号“刺猬”体表的尖刺，都是威力极其强大的电浆。
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来自【攻城槌】的强大电浆柱，甚至还剩下了一大半！
在磁场护盾生成单元罢工之后，剩下的电浆柱径直朝【金乌】战列舰冲去！
没有磁场护盾的【金乌】，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了自己厚厚的装甲之上。
显然。
对于百米直径的电浆柱来说，这厚厚的装甲，和纸糊的没什么区别。
幽蓝色的电浆柱几乎没有任何停滞，直接没入了【金乌】战列舰头部！
在短暂的等待后，少量电浆从【金乌】尾部喷涌而出。
贯穿伤！
一团强盛的爆炸火光出现在黯淡的宇宙之中。
秒杀！！
虽然【攻城槌】只发出了一次攻击，但这一次攻击的威力，却深深地震撼着实验室内所有人的心脏。
……
“嘶……”
站在吕永昌身边的陶宇达用力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样？威力不错吧？”吕永昌转过头，笑呵呵地说道。
“是，是挺不错的。”陶宇达语气有些艰涩地点头回应道。
“可惜，它只能发出一次攻击。”说到这边，陶宇达有些惋惜地瞥了一眼已然化成一大块废铁的【攻城槌】，“如果我们能有更强大的材料，或许就能……”
“没必要。”
吕永昌轻声说道。
“什么？”陶宇达愣了愣神，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在攻城槌的建造过程中，我特地减少了它的装甲厚度和舰体强度。”吕永昌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设计中，它就是一次性武器。”
“这一点，即便有了更强大、更牢固的材料，也不会改变。”
“为，为什么？”陶宇达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
在一开始，他以为这一切是为了追求更高的攻击力。
但吕永昌的说法，彻底否决了他的猜测。
“为什么？”吕永昌轻笑一声，“你觉得，在真正的星际战争中，对方会让这玩意儿开出第二炮吗？”
“即便有无人机群的防护，长达数秒的蓄能时长，足够【金乌】战列舰将其撕成碎片了。”
陶宇达脸上写满了错愕之色。
似乎……挺有道理的？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残骸，似乎从这样的武器设计中获得了些许灵感。
“教授。”
“你知道球状闪电吗？”
陶宇达眼中透出几分激动，喃喃自语道。
“嗯？”吕永昌愣了愣神，“球状闪电？地球时代的那种奇异物理现象？”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点久远的记忆。
那是一个雷暴天气。
一个橙红色的“火球”在空中逆风而行。
它划过一道诡异而优美的曲线，通过窗户缝隙钻进了研究所的房间内。
“轰！”
一声巨响之后。
“火球”爆炸了。
那一次事故，让研究所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当然知道。”吕永昌有些怀念地说道，“记得当时有不少人在研究这个神奇的自然现象。”
“如今看来，它倒是和我们的电浆武器有一点类似。”
“对对对！”陶宇达连连点头，“就像被强磁场包裹的电浆团一样！”
“既然我们能把【攻城槌】当成一次性武器，那为什么不能把它携带的无人机也当做一次性武器呢？”
“不，不仅仅是【攻城槌】，它还可以运用在每一艘战舰之上。”
吕永昌神色微动。
他似乎有些理解陶宇达话语中的意思了。
“你是说，将无人机设计成一次性的……电浆炮弹？”
“不，不是炮弹。”陶宇达脸上的表情愈发激动，“准确地来说，它应该是导弹。”
“在零的控制下，这些包裹了电浆的无人机，完全可以实现全程制导，对目标实施精准打击！”
第441章 「球状闪电」
吕永昌迅速在脑海中简单推演了一遍。
“理论上来说……”
他冷静地点了点头：“这是可行的。”
“改造难度并不高。”
“测试通过后，它可以作为人类舰队的常备武器之一。”
“教授。”零的全息影像出现在一旁，“生物实验室那边有您的消息。”
听到这话，吕永昌的神色顿时严肃了几分。
他沉吟片刻，朝陶宇达说道：“这个研究项目就交给你负责了。”
“我得去一趟生物实验室。”
“估计，人类强化项目有突破了。”
……
【地球号】
生物舰载实验室大门豁然开启，露出了里面的场景。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五个硕大的透明圆柱状容器。
圆柱容器大概有两米高，足以将一个成年人类放入其中。
容器中，盛放着满满的淡黄色溶液。
不出预料，那应该是高浓度的营养液。
看来，实验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了。
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迈步走进了生物实验室内。
……
“教授！这边！”
得益于零的提醒，毛正志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进入实验室的吕永昌。
他迅速放下手中那不怎么重要的工作，小跑着朝吕永昌迎去。
“准备开始人体实验了？”
吕永昌抬起下巴，神色淡然地朝旁边的五个大罐子示意了一下：“动物实验都通过了？”
毛正志连忙点了点头，并伸手招来了一幅全息投影。
“小白鼠、猴子、黑猩猩……”
“为了安全起见，能做的实验都做了。”
“效果很好，截至目前，我们尚未发现任何异常反应。”
“遗传基因呢？”吕永昌迅速问道。
“每一只实验动物的遗传基因均未受到污染。”毛正志眉飞色舞地说道，“正是如此，我决定开启人体实验。”
“毕竟，曙光星地表二号和三号城市都在建造之中了，人体强化项目，自然是越早进行越好。”
“实验对象找好了吗？”吕永昌一边朝实验台走去，一边轻声询问道。
“当然。”
毛正志下意识压低了音量：“都是触犯了反人类罪的死刑犯。”
“他们被剥夺了一切人类拥有的权利。”
“在罗斯154的时候，他们就被强制进入了冬眠，为的就是应对未来可能需要的实验项目。”
吕永昌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关于这群人所犯的罪行，他也有所耳闻。
无非就是试图向【画】发送一些不恰当的信息。
但他们明显忘了一件事。
人类舰队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在零的监视之下。
于是……
没有任何意外，他们刚准备将想法付诸心动的时候，就被抓捕了。
“这些投降主义，死不足惜！”
吕永昌有些厌恶地眯起了眼睛：“开始实验吧。”
毛正志点了点头，朝远处的科研人员做了个手势。
看着不远处的实验场景，吕永昌皱了皱眉头。
“等实验结束，一切测试都完成后，给他们安乐吧。”
“不要留下任何后患。”
“人类文明，不需要这种败类。”
毛正志一脸肃然地点了点头：“您放心。”
“保证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
几天后。
“教授。”
“您看。”毛正志站在一处圆柱状容器前，展开了负责监控生命体征的全息影像，“根据纳米机器人传回的检查数据，他们一部分内脏表面已经出现了网膜。”
“不仅如此，他们的肌肉强度也得到了大幅度增强。”
“保守估计，目前，他们的身体素质应该在原先的一倍以上。”
吕永昌仔细观察着全息投影上的数据，默默地点了点头。
按照数据来看，人体强化实验取得成功，应该就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但生物实验，总是充斥着各种意外。
所以，不到最后一秒钟，吕永昌都不敢放下自己高悬的心脏。
“距离强化完成，大概还要多少时间？”
毛正志瞥了一眼实验记录。
“今天早上刚刚注射了第四针强化激素。”
“如果按照黑猩猩和猴子的实验数据来看，大概还需要三天时间。”
……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在等待实验结果的中途，一号实验室传来了捷报。
陶宇达成功完成了对无人机的改造工作，并通过了一系列测试。
电浆导弹也成为了人类舰队常备的武器之一。
为了表示纪念，陶宇达特地将其命名为【球状闪电】。
名副其实。
经过改造的无人机，在释放出大量电浆后，外形确实很像地球时代的球状闪电。
只不过，它的个头更大，维系时间更久，威力也更为惊人。
而且，在零的操控下，这些大号球状闪电的飞行轨迹更为诡异。
极高的机动性，注定了它将会是星际战场中的主力输出武器。
只不过……
战争的资源消耗更大了。
不管是【球状闪电】也好，还是【攻城槌】也好，都彻彻底底属于一次性消耗品。
这就意味着，人类舰队一旦遇到星际战争，零将会面临极其严峻的生产力考验。
好在，莫泽阳院士那边新一代的光量子计算机已经通过了初步测试。
估计要不了多少时间，人类文明的生产力水平就会再度攀升数个台阶！
“教授，有一名实验人员醒了，目前，已经被送到了单独的重力舱中。”
毛正志的话语打断了吕永昌的思绪。
“走，去看看。”
吕永昌眼前一亮。
终于等到了！
他迅速解开座位上的电磁吸附装置，跟着毛正志朝实验台方向走去。
巨幅全息投影中，放映着重力舱内的画面。
第442章 弗里曼
“弗里曼，出生自比邻星b。”
毛正志介绍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是那次事件的主谋。”
“身体素质倒是不错，这么快就完成了所有强化项目。”
吕永昌挑了挑眉毛，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接下来准备怎么测试？”
“他会配合这次实验吗？”
毛正志沉默片刻，随后点了点头。
“我相信他会配合的。”
“在实验前，我告诉他们，只要实验成功，他们就会被无罪释放。”
“虽然这句话可信度不高，他们估计也不怎么相信，但面对唯一的生路，任何一个生命都会奋力追寻的。”
“这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逃不掉的。”
吕永昌没有说话，扭头看向前方的全息画面。
重力舱缓缓转动。
等效重力：0.5g。
画面中，那位名为弗里曼的男人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重力舱中。
为了这次实验，毛正志甚至要求零特别制作了一款重力舱。
和实验动物所用的重力舱类似，这款重力舱能实现最高7g的等效重力。
和星舰上配备的大型重力舱不同，因为材料问题，这款重力舱内部空间并不大，单次只能容纳一人进入，里面也没有太多的设施。
光从外表来看，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位曾经犯下反人类重罪的罪犯。
“他被注射了大量镇定剂。”毛正志的解释声从一旁传来，“强化完成后，他的身体素质比原先高了许多，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状况。”
吕永昌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确实，对于实验室中这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科研人员来说，完成所有强化工作的弗里曼无疑是危险的存在。
虽说有零和机器人的保护，但真要出现什么意外，那是吕永昌和毛正志都无法接受的。
“准备开始实验，各单位注意。”
毛正志打开了麦克风，沉声下达了命令：“准备唤醒实验对象。”
话音落下，一只银白色的机械手缓缓伸向弗里曼。
针头精准地扎入了他的静脉。
几分钟后。
弗里曼艰难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起身，而是转动着眼珠打量着完全陌生的环境。
下一刻，似乎是察觉到了重力的存在，他轻轻抬起手，试探了一下。
在几经确认后，他身上肌肉紧绷，试图从地上站起身来。
“砰！”
一声巨响通过麦克风传入生物实验室。
那是弗里曼撞在重力舱“天花板”上的声音。
“嘶……”
这一下撞击显然不轻，弗里曼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身体回到了“地面”。
“记录。”毛正志严肃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身体控制力大幅下降。”
随后，他伸手拿起一旁的麦克风，伸手打开了开关。
“记得自己是谁吗？”
声音传出的瞬间，弗里曼脸色瞬间大变！
“毛正志！”弗里曼如临大敌，身体紧绷着看向一旁的摄像头，大声喝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忘了？”毛正志挑了挑眉毛，继续询问道。
“……”
弗里曼沉默片刻，低下头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身体。
或许是被自己身上线条感十足的肌肉震撼到了，他脸上充斥着极其复杂的神色。
震惊、疑惑、迷茫、担忧……
许久，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些：“这就是你说的人体强化实验？”
一边说着，他一边挥了挥拳头：“感觉不错，确实比原先有力多了。”
“记录，意识清醒，记忆状况良好。”毛正志扭过头，朝一旁的科研人员说道。
“喂！”显然，弗里曼也听到了毛正志的话语，他有些不满地吆喝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别忘了你当时跟我说的，只要完成了这次实验，我就能……”
“无罪释放。”毛正志打断了弗里曼的话语，“我当然记得，前提是你得配合我们接下来的测试。”
“我该怎么相信你？”
知道自己完成了身体强化实验的弗里曼，嘴角微微上扬，一屁股坐在地上后不慌不忙地反问道。
“注意你的态度！你现在没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
毛正志皱了皱眉头，厉声喝道！
弗里曼撇了撇嘴，显然没有把毛正志的呵斥放在心上。
他再次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我的同伴呢？”
“他们还没完成人体强化实验？”
毛正志没有说话。
从沉默中得到答案的弗里曼嘴角再度上扬：“也就是说，我现在是唯一一名完成人体强化的实验人员？”
“除了我之外，你们没有任何备用选项？”
毛正志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一幕场景，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了。
“当然有其他选择。”吕永昌伸手接过了毛正志手中的麦克风，沉声说道，“除了你之外，还有两人完成了人体强化实验。”
“你现在有两个选项。”
“一，被丢出星舰，成为一个太空垃圾。”
“二，听从我们的命令，完成所有测试。”
弗里曼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你是谁？”
“毛正志呢？”
“完成测试以后，我能无罪释放吗？”
“你说的话，能算数吗？”
吕永昌语气愈发严厉：“端正你的态度，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选择。”
沉默。
画面中，弗里曼陷入了沉默。
从他皱起的眉头中，吕永昌可以看出他正在不断考量着外界的情况。
“十秒钟。”吕永昌没有任何犹豫，再次厉声喝道，“告诉我你的选择。”
“零，准备一下，十秒钟后没有回答，就把他丢出【地球号】。”
“收到。”零的电子合成音在实验室和重力舱中响起：“九，八，七……”
“等等！你是吕永昌？！”弗里曼忽然想通了什么，双眼瞪大，高声呼喊道。
“三，二……”
他得到的回应，只有来自零的冰冷倒计时。
“二！我选二！”
看着银白色的机械手朝自己抓来，弗里曼眼中充满了惊恐，高声喊道。
机械手在距离他仅有十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第443章 人体强化实验成功
“很好。”
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侧过头朝身边的毛正志说道：“准备开始实验吧。”
“等，等等！”弗里曼的声音再度传来，“你……您是吕永昌教授吗？”
“是又如何？”吕永昌用冰冷的语气回应道。
“那您能保证吗？”和刚才不同，此时的弗里曼声音中透出了几分哀求，“毛正志院士曾经答应我，只要完成测试，我就能获得赦免。”
吕永昌再次看向面前的全息影像，一字一句说道：“记住，你现在不享有任何人类应有的权利。”
“你也没有资格让我专门欺骗你。”
“等测试完成后，我会考虑这件事。”
画面中，弗里曼低垂着头陷入了沉默。
从他紧握的拳头来看，弗里曼的情绪明显不怎么平静。
“开始测试。”
吕永昌没有理会，直截了当地下达了命令。
“教授……”毛正志关闭了麦克风，有些担忧地看着全息投影，“你这么做，弗里曼会不会……”
“恰恰相反。”吕永昌摇了摇头，“我这么说，他才会配合测试。”
看着毛正志眼中的疑惑，吕永昌轻声解释道。
“没看出来吗？他一直不相信自己能够被无罪释放。”
“既然如此，我也用不着去骗他。”
“索性把话讲开了。”
“你看，相比刚才，他现在的求生欲望明显强烈了不少。”
吕永昌一脸感慨地摇了摇头：“人啊，就是这样。”
“我并没有给他任何承诺，但他会下意识欺骗自己。”
毛正志看着画面中精神状况逐渐好转的弗里曼，轻轻打了个寒颤。
重力舱开始缓缓加速。
全息画面中的等效重力数值，迅速来到了1.5g。
“弗里曼，有什么感觉吗？”
毛正志神色严肃地询问道。
此时的弗里曼，在求生欲的驱动下显得无比顺从。
他细细感受了一番后皱着眉头说道：“倒是没什么别的感觉，就是身子稍微重了些。”
“对了，有点头晕，这算吗？”
毛正志嘴角抽了抽。
打从实验一开始，他就没见过如此好说话的弗里曼。
“头晕属于正常情况，晕车药在你衣服的口袋里，吃了就好了。”
……
几个小时后。
等效重力：2.5g。
全息画面中，弗里曼眉头紧皱，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身体佝偻着喘着粗气。
“什么感受？”
“腹部有明显的坠胀感，身体很重，有点站不住了。”
“继续坚持。”
……
等效重力：3g。
维持时间：一小时。
此时的弗里曼，已经坐在了重力舱的地面上。
他脸色微微泛白，手部和脚部的皮肤却格外红润。
很明显，在强大的重力下，他体内的血液流动已经出现了障碍。
“还能坚持吗？”
毛正志轻声询问道。
“还……还行。”弗里曼艰难地说道，“呼吸有点困难，视线也有些模糊。”
“我可以躺下吗？”
“毛院士？”
没有回应。
纠结片刻后，弗里曼直接躺在了地上。
“呼……”
将压力分摊之后，他猛地松了口气。
至于毛正志，在观察了一番纳米机器人传回的数据后，直接关闭了麦克风。
“继续加速。”
“极限测试。”
……
重力舱再次开始加速。
3.1g。
3.2g。
全息画面中的弗里曼刚开始表情还算正常。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
和刚才相比，此时重力舱的加速格外急促！
但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
越来越强大的等效重力将他死死地按在了“地板”之上。
画面中，弗里曼面色涨红，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嘶吼着什么。
……
四十八小时后。
第一次实验宣布结束。
全息画面内，机器人正在清理重力舱内的污秽。
“实验结果如何？”
吕永昌收回目光，冷静地向身边的毛正志询问道。
“效果很出色！”毛正志有些激动地说道。
“在测试中，弗里曼的内脏在2g等效重力下才出现些许异常。”
说着，他将一旁的小型全息画面拖到了吕永昌面前。
“教授，您看。”
“只有当等效重力超过3g之后，弗里曼的内脏才出现了大幅度的形变，但在内脏网膜的支撑下，它依然可以正常工作。”
“只有当等效重力超过3.5g后，弗里曼的内脏才出现了较为严重的损伤。”
“至于肌肉方面，强化完成的肌肉足以支撑其在2.5g重力环境下的正常生活。”
说到这边，毛正志愈发激动：“教授，实验成功了！”
“强化后的人类，完全可以正常地生活在曙光星地表！”
“不仅如此，载人星舰的性能也能得到进一步的释放！”
吕永昌仔细地看着全息画面中的数据和图表，试图找出其中可能存在的纰漏。
几分钟后。
他原本凝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很好。”
“接下来的几名实验人员，不用进行极限测试。”
“零，腾一个大型重力舱给他们，等效重力调到2g。”
“让他们在里面生活五年时间。”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我会向议会申请开展人类强化计划。”
……
半年后。
曙光星。
一号城市。
人联科学院，矿产资源管理处。
“霍普先生，信用点与贡献值已划转完毕，感谢您为人联建设做出的贡献。”
温和的女声在霍普耳边响起。
他抬起手腕，打开腕表进行了一番确认。
下一刻，他脸上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
“怎么样？”身边的汉森特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他，“我没骗你吧？”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半年，咱们把附近区域都勘探完毕了。”
“第二批苏醒的那些小伙子，怕是要去更远的地方探矿了。”
想到第二批苏醒人员那铁青的脸色，汉森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低调点。”霍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得亏现在旁边没人。”
“不然，就你这嚣张劲，啧啧啧……”
“切……”汉森特没好气地切了一声。
“你听说了吗？”他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后，凑到霍普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我听人说，曙光星地表城市的建造工作可能要暂停了。”
第444章 「行星掌控：类地行星改造技术」
“什么？！”
霍普双眼瞪大，高声惊呼道。
汉森特的话语给他带来了极其强烈的冲击！
暂停曙光星地表城市建造计划？
不，这不可能！
截至目前，算上在建的地表城市，曙光星上也仅仅只有六座大型封闭式城市。
这可无法容纳尚在冬眠中的60亿人类！
难道……人类文明又遇到危机了？
一时间，霍普脸色惨白，脑海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嗡鸣声，视线也变得恍惚起来。
至于一旁的汉森特，显然，他被霍普那无比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
他脸色微变，迅速朝左右两旁看了看。
当他见到远处有些工作人员向他们投来疑惑的目光时，他赶忙伸手用力拽了一把霍普的胳膊。
“喂，兄弟！冷静点！”
霍普将失神的目光投向汉森特。
看着尚未恢复神智的同伴，汉森特伸手拍在了自己光洁的脑门上：“老天啊……”
“你倒是把我的话听完啊！”
“啪。”
手掌与脑门接触发出的脆响让霍普回过神来。
“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霍普皱了皱眉头，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他怀疑自己被骗了，而且有充足的证据。
汉森特讪笑一声，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相信我，我肯定没有骗你。”
“最近这段时间，科学院确实大幅放缓了地表城市的建造速度，而且，未来可能会暂停建造地表城市。”
霍普连连摇头：“不不不，绝对不可能！”
“只造六座封闭式城市，你让那60亿冬眠人员醒来后去哪里住？”
“难不成，让他们露天搭个帐篷生活吗？”
汉森特嘴角逐渐上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神秘笑容。
“等，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霍普双眼逐渐瞪大，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如你所想。”
汉森特压低声音：“科学院在研究行星改造技术。”
“吕教授准备把曙光星打造成地球二号。”
……
轰！
霍普只感觉一声巨响从脑海深处传来。
疯了！
这是他听到消息后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行星改造？
把曙光星改造成第二个地球？！
人类，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技术了？
但下一刻，他就想起了大半年前刚刚来曙光星时看到的场面——密密麻麻的环行星气候控制卫星网络。
“别忘了，那可是吕教授啊！”
或许是察觉到了同伴脑海中闪过的念头，汉森特开口幽幽说道。
霍普猛然醒悟。
是啊，那可是吕永昌，吕教授啊！
或许……
这一切，真的有可能实现？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疯狂地在他脑海中生根发芽，并迅速生长成参天大树！
“咱们……”霍普用力咽了一口唾沫，脸颊两侧的肌肉微微颤抖，“你的意思是，咱们有可能走出这个大棚，生活在真正的蓝天白云之下？”
汉森特拽着霍普走出矿产资源管理处的大门，耸了耸肩道。
“我也只是听说。”
霍普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心中的火焰非但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消减半点，甚至还越烧越旺起来！
正如一句话所说。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见过光明。
……
曙光星一号城市。
人联科学院总部。
会议室内的巨幅全息投影中，清晰地呈现着几个汉字。
《类地行星改造技术》
吕永昌的声音通过扬声器，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进入三级文明以来，武器科技方面，我们已经取得了较大的成功。”
“贪多嚼不烂，为了人类舰队的稳定发展，我建议，将行星改造技术列为着重攻克对象。”
“一方面，它可以大幅度提高生活质量。”
“另一方面，它可以减少零的算力负担。”
“自从大建设时代开始，零一直在满负荷运作。”
“大量地表城市建造任务，让零难以顾及星舰和武器的制造进度。”
“……”
会议桌旁，一名名科研人员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确实，如同吕永昌所说，这段时间，零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建造地表城市上。
这一切，都是为了尽可能减少人类文明未来可能面对的人口压力。
人口，一直是决定星际文明的根本因素。
想要让人口持续增长，一个适合生存的环境是必要条件。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边。
想要建造能够容纳六十亿，乃至数百亿人口的地表城市群，即便是零，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
因此，可以预见，如果选择大量建造地表城市，有很长一段时间，人类文明都会面临生产力不足的窘境。
没有充足的武器和星舰，一旦遇到危机，人类文明便会再次跌入深渊。
“各位还有什么异议吗？”
定下未来的研究方向后，吕永昌扫视一圈，轻声询问道。
显然。
科学院内并不会有人对此提出异议。
“很好。”
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方旭，新式星舰的设计和验证方面，就交给你和曹良才负责。”
“陶宇达，你继续完善武器系统。”
“莫泽阳……”
吕永昌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项项研究工作。
最后，他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两名科研人员身上。
“沈思文，范毅。”
“你们跟我一起。”
“准备攻克类地行星改造技术。”
……
会议结束后，吕永昌控制着机械外骨骼装甲，脚步匆匆地走在前往曙光星一号实验室的路上。
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前几日的记忆。
【行星掌控：类地行星改造技术】
作为【行星初步掌控：行星气候宏观调控技术】的进阶科技，它属于三级文明中难度较高的科技。
为了让人类文明尽快步入正轨，吕永昌不得不冒了一点小小的风险——对这项科技进行强行解析。
或许是因为科技树系统长时间对他大脑的强化，又或许是因为前置技术掌握的足够充分，这一次他并没有陷入长时间的昏迷。
付出了数小时头晕目眩的代价后，他成功得到了不少“灵感”。
第445章 彗星：Nero
曙光星，一号实验室。
“沈院士，我认为，应该首先解决大气问题！”
刚走进实验室的吕永昌，便听到了范毅的声音。
听起来……似乎在争论？
吕永昌下意识放缓了脚步，饶有兴致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果然，下一刻，沈思文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不不不，水资源才是最重要的问题，曙光星上水资源太过稀缺。”
“充足的水资源才是改造类地行星的基础条件！”
“水资源问题太难解决了！”面对沈思文的话语，范毅连忙反驳道，“曙光星大气并不难改造，只需要氧气含量达标，人类就可以摘下面罩，在外界轻松生活！”
“呵呵。”
沈思文满脸嘲讽地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忘了外界的气压有多大了？”
“你……”范毅脸色涨红，“那你是不是忘了生物实验室那边的人类强化项目了？！”
“嘿！你这小娃娃！”沈思文气急道，“我研究生物圈技术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咳！”眼瞅着两人的“争论”就要进一步升级，吕永昌赶忙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友好交流”。
争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思文和范毅缓缓转过身，看到吕永昌的时候，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生无可恋的神色。
“教，教授，您怎么来了？”沈思文一脸尴尬地问道。
听到这话，吕永昌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他在心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并给出了自己的评价：6。
似乎是发现自己说了蠢话，沈思文的神色变得愈发尴尬。
“讨论地挺好。”吕永昌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沈思文，“怎么样，有改造思路了吗？”
“目前……还没确定。”沈思文有些纠结地说道，“我认为，应该先增加曙光星的水资源储量，但范毅不同意我的方案。”
“直接改变大气成分是吧？”吕永昌接过了话头，笑着摇了摇头道，“消耗太大了，我们没有那么多资源。”
开什么玩笑。
按照曙光星的体积，直接将它的大气成分改造成和地球相似的环境，这消耗的资源，他还不如建造地表城市群呢！
闻言，沈思文瞬间变得精神起来。
“教授，您也认为，我们应该从别的星球运输水资源过来，然后通过植物慢慢改造曙光星环境吗？”
“我看过探测器数据。”沈思文手忙脚乱地打开一幅全息影像，“格利泽555恒星系第八颗行星上，有大量水资源以固态形式存在。”
“只要我们将其……”
……
介绍完自己的方案后，沈思文一脸期盼地看着身前的吕永昌。
吕永昌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大致方向没有问题。”
“只是需要改一些细节。”
他伸手拖过了沈思文面前的全息投影。
“为什么要浪费人力去其他行星运输水资源？”
“这太浪费了。”
说着，吕永昌在全息投影上毫不留情地划了一个大大的叉。
“这……”沈思文见状，不由愣在了原地，“不这么做，我们去哪里获取水资源？”
吕永昌朝摄像头招了招手：“零，打开卫星图像。”
一张角度奇特的照片出现在众人面前。
“功课做的不够仔细啊。”吕永昌笑着和沈思文打趣道，并伸手指了指图像右上角区域，“看到了吗？”
沈思文怔怔地看着画面，喃喃自语道：“彗……彗星？”
在主恒星的光芒照耀下，一颗拖拽着长长尾巴的彗星径直朝着主恒星的方向飞去。
“Nero。”
吕永昌轻声解释道：“这颗彗星的名字。”
“根据最新的观测数据，构成它的物质成分中，90%为固态冰，还有一些氨、甲烷以及星际尘埃。”
“和普通彗星不同，这颗彗星体型很大。”
“半径达到了三百公里，其中蕴含的水资源足以让曙光星成为一颗富水星球。”
“根据计算，它将在一年后靠近曙光星。”
沈思文看着全息画面，喃喃自语道：“所以……教授您是想捕获这颗彗星？”
吕永昌笑着点了点头，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
吕永昌打开了早已编辑好的资料，详细介绍起来。
“即日起，科学院会派遣一百艘【饕餮】前往Nero彗星。”
“不等它自己来吗？”沈思文诧异地问道。
“我也想，但情况不允许。”吕永昌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根据观测，它正在不断靠近格利泽555主恒星，看看那条巨大的彗尾你们就应该清楚了。”
“每时每刻，它都在主恒星的辐射下失去大量的质量。”
“这可不行。”
“那些可都是未来曙光星上宝贵的水资源啊！”
话音落下，实验室内顿时传来一阵哄笑声。
“在抵达彗星附近之后，零会控制机器人给彗星表面盖上一层‘黑布’。”吕永昌毫不在意众人的笑声，继续说道，“由碳纳米管制成的‘黑布’可以有效隔绝主恒星的辐射，尽可能保存这颗彗星的质量。”
“同时，机器人会对其成分进行采样分析。”
“在确认无害后，一百艘【饕餮】会借助碳纳米管网兜对其进行长达半年的减速。”
“最后。”
“当它抵达曙光星附近的时候，它会被曙光星的引力所捕获。”
说到这边，吕永昌做了个爆炸的手势：“当其进入曙光星大气层的时候，我们将其彻底击碎，以此减少其对地面的冲击力。”
“当曙光星地表出现大量河流、湖泊、海洋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始第二步计划了。”
在零的控制下，全息画面迅速切换。
“罗斯154固氮蓝藻。”
“和地球上的固氮植物相比，罗斯154星球上的固氮蓝藻拥有更强大的固氮能力，更短的生长周期。”
“通过基因改造，我们还可以让其拥有光合作用的能力。”
“将一部分二氧化碳转化为氧气的同时，大量吸收大气中的氮气，以此大幅度降低曙光星气压，并改善曙光星大气成分。”
第446章 目标区域发现异常现象
“教授。”
“虽然高压环境可以显著提高人体对氧气的吸收效率。”
“但是，”
“根据检测，曙光星大气二氧化碳的浓度为1.14%，就算将其全部转化为氧气，氧气浓度也不足以支撑人类的正常活动。”
范毅皱着眉头说道：“我认为，除了借助生物作用之外，大范围的大气改造工作还是必不可少的。”
“就算需要耗费大量资源，这也是无法跳过的步骤。”
吕永昌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你是不是忘了，曙光星地表覆盖的那层赤铁矿？”
范毅不由愣了愣神。
忽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神色突然变得亢奋起来！
他双手合十，激动地喃喃自语道：“对对对，还有赤铁矿！”
“碳和氧化铁在高温环境下发生反应，生成铁单质和二氧化碳。”
“而产生的二氧化碳再通过罗斯154固氮蓝藻的光合作用转化成氧气。”
范毅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吕永昌：“这，这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循环！”
“答对了。”吕永昌笑眯眯地说道，“这样一来，行星改造不仅没有拖累我们的发展速度，甚至还会产生一定的促进作用。”
“在完成各种基础建设的时候，曙光星的大气成分，就会慢慢向地球靠近。”
“而我们，只需要付出一定的等待时间。”
说到这边，吕永昌耸了耸肩：“当然，整个过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改造整颗星球的地表环境，这个过程会涉及到大量不确定因素。”
“接下来，我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建立一个完整的行星模型，做好一切准备工作，等待Nero的到来。”
“至于固氮蓝藻的改造工作，生物实验室那边已经在着手进行了。”
……
银河系中心区域。
和数百年前一样，属于清扫者文明的人造行星依旧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
没有自转，没有公转，没有引力……
除了用肉眼可以观察到之外，没有任何手段可以观测到这颗星球的存在。
它就像是一个虚拟投影一般，静静地呆在银河系中心区域，向周围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人造行星内部，是一片光怪陆离的场景。
一片片光幕闪烁，呈现着来自银河系各个角落的信息。
而清扫者9527，则是在光幕包围中，懒散地瘫坐在椅子上。
“长官，探测器在目标区域发现异常现象。”
一道晦涩的声音在人造行星内部响起。
“什么？”清扫者9527的视觉器官迅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颗黑矮星。”那道晦涩的声音再次响起。
“哦？”原本瘫坐在座位上的清扫者9527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之色，一边直起身子，一边挥动触手操控着身前的光幕。
“黑矮星……”
“检索过了吗？”
“它在我们的星体资料库中吗？”
“不。”沉默片刻后，那名属下再次用无比晦涩的语调报告道，“星体资料库中，该区域没有任何黑矮星的存在。”
声音顿了顿，再次响起：“至少，在一千光年范围内，没有黑矮星记录在案。”
清扫者9527的触手下意识地在空中挥舞。
这是他表达兴奋的方式。
“终于藏不住了吗……”
他用触手飞快地划动着身前的光幕，喃喃自语道：“凭空多出来一颗黑矮星，你这是准备吸收能量拼死一搏了？”
“长官，您的意思是……”属下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疑惑，“这是【画】做的？”
清扫者9527没有回答，触手挥舞的幅度却越来越大。
显然，光幕上的信息让他越来越亢奋了！
“找到了。”
“KZQXD771号恒星，红矮星，预计剩余寿命1.5万亿年。”清扫者9527“手舞足蹈”地低声呢喃着。
“长官？”属下越发困惑了，“对恒星能量进行抽取运用，这应该是六级文明的必备科技。”
“银河系虽然偏远了点，总归还是有一些六级文明存在的。”
“您怎么确定这是【画】的行为？”
清扫者9527触手的动作放缓了一些。
他转过头，神色古怪地看向自己的下属：“你……确定六级文明掌握的科技可以在两百年内将一颗红矮星抽成黑矮星？”
“别说六级文明了，就是噬星器都很难做到这一点。”
“两百年？！”属下愣了愣神，惊呼出声道，“这怎么可能？！”
清扫者9527触手微微一动，将一片光幕拖拽到了下属的身前：“上一次探测器对KZQXD771号恒星进行观测，是在两百年前。”
“那时候，它还是一颗无比年轻健康的红矮星。”
“在两百年内，将一颗红矮星的能量彻底抽干……”
“母文明的大型质能转换装置可以轻松做到。”
“但它在我们的仓库中。”
“除了【画】，我想不到银河系内还有哪个文明拥有这样的实力。”
“可是……”属下犹豫着说道，“它为什么会这么做？”
“我的意思是，它完全可以偷偷吸收能量，而不是如此明目张胆地……”
清扫者9527神色阴沉了一些。
“这很好猜测。”
“或许它的伤势太重，急需大量能量修复自身。”
“又或许……它已经恢复了伤势，正在全力备战。”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我们所期盼的。”
“等了这么久，这场战争，终于可以落下帷幕了！”
说到这边，清扫者9527从座位上站起身，触手再次划过一片光幕。
“命令。”
“距离KZQXD771号恒星一千光年以内的探测器，全部进入曲率状态。”
“我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那颗黑矮星的所有数据。”
清扫者9527沉吟片刻，再次说道：“启动行星要塞，准备战争。”
话音落下，人造行星内的气氛顿时一肃。
“是！”
与此同时。
原本静止在宇宙空间中的那颗人造行星，缓缓转动起来。
第447章 三角座星系
室女座超星系团，本星系群，三角座星系。
作为本星系群第三大星系，直径达到6万光年的三角座星系孕育了不少文明。
二维生物【画】，作为其中的佼佼者，在数十亿年前跟随着【外来者】，踏上了【星系桥】，走上了离乡之路。
所谓【星系桥】，是一条建立在三角座星系与仙女座星系之间，由中性氢原子团块构建的漫长“桥梁”。
【星系桥】，出现于五十亿年前，形成原因不清，初步猜测为高等级文明手段，目的未知。
近期，【星系桥】出现异常闪烁，原因未知。
三角座星系
以上内容，节选自三角座星系编年史。
……
三角座星系中央黑洞附近。
一团“丝线”就像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在空旷的宇宙空间中随意扭动。
中央黑洞的庞大引力，对它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丝线极长。
丝线团的直径甚至达到了一光年之巨。
如果有文明用探测仪器对这团“丝线”进行检测，那么，他们就会惊讶地发现，这团丝线没有所谓的高度和宽度。
在它身上，只有长度这一个概念。
甚至，无法找到这团“丝线”的起点和终点，就好像它是一根无限延伸的细线一般！
一阵晦涩的波动从无穷远处传来，让这团【丝线】扭动的动作僵硬了片刻。
在丝线团旁边的宇宙空间中，出现了一片“阴影”。
一阵同样性质的波动从“阴影”处传出。
“【丝】，感受到了吗？”
下一刻，扭曲的“丝线”也传出了一阵同样晦涩的波动。
“感受到了。”
“【画】死了，我们的力量再次被削弱了。”
“清扫者文明太过强大，即便是在银河系这样的偏远地区，也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丝】发出的信息中，充斥着懊丧和无奈，“我们可能要失败了。”
“不，仔细感受。”阴影处再度传来信息，“【画】将信息加密了。”
“……”
一阵沉寂后，那团丝线再度扭动起来。
“是的，您说的没错！”
“【画】没死！”
这一次，【丝】发出的信息中充斥着喜悦：“它在实施它的计划！”
“是的！”阴影处的晦涩波动愈发强烈，“或许，我们很快就不用缩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了！”
丝线扭动幅度变大了一些。
“等待，并心怀希望吧！”
下一刻，阴影消散，丝线扭动的幅度也逐渐衰减。
三角座星系中央黑洞区域再度恢复了原本的沉寂。
……
银河系，猎户旋臂，罗斯154恒星系。
一台成圆球状的探测器忽然出现在恒星系外围。
探测器通体呈暗灰色，周身光滑，表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和豁口。
【编号：912133165号探测器，已脱离曲率状态，成功抵达目的地】
一条信息以超光速向银河系中心区域传去。
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动力源，这台圆球状探测器忽然加速至10%光速，径直朝罗斯154方向飞去。
说是恒星系，其实并不然。
成为黑矮星的罗斯154，失去了自己的大部分质量，已经无力维持原本恒星系的存在。
整个恒星系，只剩下了一颗孤零零的黑矮星。
暗灰色的圆球状探测器很快抵达了目的地。
它围绕着黑矮星快速转动了几圈，似乎在打量着这颗寂灭已久的恒星。
【尚未发现目标踪迹，准备启动维度分析装置。】
又一条信息传向银河系中心区域。
下一刻，圆球状探测器侧面裂开了一条缝隙。
缝隙中，钻出了数百个小型探测器。
这些小型探测器迅速飞向罗斯154，并将其“包裹”起来。
随后，每一台小型探测器都发出了莹莹绿光。
这些绿光相互联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立方体。
立方体中，是化为黑矮星的罗斯154。
【滴】
【维度分析装置启动】
【空间曲率检测中……】
【维度稳定性检测中……】
【警告！当前区域维度稳定性异常！】
……
银河系中心区域。
清扫者人造行星内。
“长官！维度稳定性发现异常状况！”
“该区域出现过升降维现象。”下属的声音中满是激动：“您说对了，是【画】的行为！”
清扫者9527早已坐直身子，视觉器官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几片光幕。
他的触手飞快舞动，同时操作着面前所有的光幕。
“已经确定了，黑矮星附近出现过升维现象。”
清扫者9527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由地愣住了。
“升维现象？怎么会是升维现象？”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翻看着光幕上的数据，喃喃自语道。
一旁的属下也诧异地看向光幕上的检测数据：“升维？”
“【画】不是二维生物吗？怎么可能会出现升维现象？”
清扫者9527沉默片刻，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当然会出现升维。”
“宇宙发展至今，三维作为最稳定的维度，对其他维度有着极其强大的同化作用。”
“这也是维度文明最难受的一点。”
“它们需要消耗不小的精力去抵抗大宇宙的同化作用，并维系自己的维度。”
“也正是如此，它们才整天想着把宇宙恢复成田园时代。”
属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触手僵硬，惊呼出声道：“您，您是说……”
“对。”清扫者9527缓缓闭上自己的视觉器官，“【画】死了。”
“死亡的【画】，无力维持自己的二维状态，也只有如此，这里才会出现升维现象。”
清扫者9527心中充满了迷茫。
【画】死了，那他的任务该怎么办？
母文明正在全力攻克二维科技，就等着解析【画】的身体呢！
他该怎么像母文明汇报？
二维生物【画】，已经死亡，死因不明？
开什么玩笑！
“不！我不信！”他低吼一声，“堂堂一个二维生物，七级文明，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地死了？！”
“给我把这颗黑矮星拆碎了检查！”
“我要知道升维现象出现的具体时间！”
第448章 碳原子星云
银河系猎户座旋臂，罗斯154。
随着一道来自银河系中心的信息传来，这颗默默无闻的黑矮星附近，产生了一道极其强烈的闪光。
光芒源头是清扫者探测器释放出的一台台小型探测器。
光芒出现的那一刻，这些小型探测器组成的“立方体包围网”中，出现了一道道酷似蜘蛛网形状的无规则漆黑色裂缝。
从一旁观看，就像一面完整的镜面，被一颗高速飞行的物体砸碎了一般。
只不过，和镜面破裂略有区别，包围网中出现的裂痕，是立体的。
它们从每一台小型探测器附近出现，并以极高的速度向黑矮星中心蔓延。
就像是黑洞一般，裂痕吞噬着宇宙背景中的微弱星光。
没有任何阻力，只是一瞬间，漆黑色裂缝就轻而易举地把黑矮星割裂成了无数立体碎块。
探测器发出的光芒愈发强盛！
一阵难以言喻的震动感从黑矮星区域传来。
那是源自三维空间的震颤！
下一刻，来自小型探测器的光芒缓缓消散，漆黑色裂缝和震动感也逐渐消失。
但是，原本浑然一体的黑矮星，已然化成了一团由碳原子组成的松散星际尘埃。
罗斯154，如同清扫者9527所言，在物理层面被彻底粉碎了。
在一开始，在惯性的作用下，这团星际尘埃还保有罗斯154的形状——球体。
随着小型探测器们肆无忌惮的检测行为，它的外形迅速变得不规则起来。
可以预见，如果没有意外，这团松散的星际尘埃，最终会形成一片另类的星云。
与正常形成的，主要成分为氢和氦的星云不同，它的组成成分主要是来自黑矮星的碳原子。
……
“长官，升维现象发生时间已经确定。”
下属的触手微微一动，将一幅光幕送到了清扫者9527面前。
“大概在一百多年前，时间有点久，检测误差很大。”
清扫者9527闻言，神色难看了一些。
误差很大，那意味着接下来的搜寻难度会提升数个档次。
他没有说话，只是瞥了一眼光幕中的时间，而后转身打开了另一幅光幕。
“KZQXD771号恒星系……”
“上次观测时间为两百年前……”
外置记忆存储设备上的指示灯飞速闪烁。
“导入恒星系具体参数。”
“准备重建模拟恒星系。”
清扫者9527迅速操作着身前的光幕。
很快，一个虚拟的恒星系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是两百年前探测器观测到的罗斯154恒星系，和如今的那一片碳原子星云相对比，两者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那个时候，它还是一颗健康长寿的红矮星。
一颗颗行星有序地运行在它的周围。
清扫者9527神色漠然地打量着眼前的恒星系。
“真贫瘠，连基础生命都没有。”
“没想到【画】竟然会选择躲在这种地方。”下属充满嫌弃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在他们看来，即便是完好无损的罗斯154，也比不上路边的臭水沟。
臭水沟里还有些生命和资源呢！
罗斯154有什么？
除了一颗能量稀缺的红矮星，几乎没有任何有用的资源。
当然，这是对清扫者文明和【画】而言的。
清扫者9527淡然回应道：“但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银河系猎户旋臂中，这样的恒星系太多了，即便是我们，也没有资源去一一排查这些普通的恒星系。”
“也正是如此，我们才一直找不到【画】。”
一边说着，清扫者9527一边伸出触手，轻轻点击在前方的光幕上。
时间加速了。
画面中的罗斯154恒星系，飞速运行。
一月，一年，十年，百年……
短短一个瞬间，光幕中模拟的罗斯154恒星系便运行到了关键的时间点——升维现象发生的那一段时间。
“追踪恒星系内所有星体，计算它们接下来的运行轨迹。”
“让其他探测器沿着所有可能的路径去找。”
听到这话，下属的动作微微一顿。
“长官，您的意思是……”
“【画】可能是假死，它通过行星离开了这个恒星系？”
清扫者9527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光幕中的画面。
他也不确定。
但他怎么都不相信，一个七级文明，竟然能死在如此偏僻的一颗恒星上！
没有得到回答的下属，默默地向外界传达了指令。
人造行星，逐渐停止了自旋，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
地球历2384年1月19号。
霍普身穿宇航服，坐在一号城市附近的水域边。
自从第一次执行外出勘探任务后，他就染上了这个习惯。
只要一有空，他就会来到一号城市旁的水域，坐在岸边的礁石上，静静地观赏着这一片祥和的景色。
虽然水域不大，但那细碎的波浪声，以及轻微的“海风”，总能让他回想起地球时代的记忆。
如同以往一样，他打开了头盔上的收音功能。
波浪声和风声再度充斥他的头盔。
忽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他下意识扭头看向身后。
“霍普，我就知道你又在这儿！”
队内无线电频道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汉森特？”霍普愣了愣神，伸手撑地，从礁石上站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和他不同，汉森特可不是这儿的常客。
起初，或许是因为担心队友的精神状况，汉森特还硬着头皮陪了他几次。
但几次过后。
发现队友精神状态极其稳定的汉森特，便选择了舒适的一号城市。
“有消息了！”
汉森特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没看到我给你发送的消息吗？”
霍普愣了愣神，随即抬起腕表查看了一番。
果然。
小型全息投影中，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数十条信息。
“不好意思。”
霍普有些尴尬地取消了静音功能：“我这个时候习惯开启静音。”
汉森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相处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霍普的这些臭毛病了。
“所以，”霍普一边将腕表中的未读信息勾选成已读，一边漫不经心地询问道，“是什么消息能让你专门跑来找我？”
汉森特深吸一口气，眼中透出几分激动。
“行星改造计划，正式启动了。”
第449章 行星改造开始：《诺亚方舟计划》
霍普划动全息投影的手指猛地一顿。
“你说什么？！”
说不清楚是激动还是惊诧，无比复杂的情绪在他的心头疯狂涌动。
“行星改造前置计划半年前开始的！这么快？！！”
“地形改造已经完成了？”
“科学院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霍普有些语无伦次地朝队友问询道。
汉森特没有说话，而是抬起手腕，打开了腕表的全息投影功能。
在输入几个关键词后，他伸手做了个手势。
全息画面翻转。
《人联科学院今日宣布，正式开启行星改造计划》
《彗星Nero已成功捕获，将于六个月后抵达曙光星》
《曙光星地表地形改造项目已经完成，让我们静待Nero的到来》
《……》
霍普目光怔怔地看着全息画面中的新闻。
他只是静音了几个小时，怎么感觉跟穿越了一样？
他来不及询问，迅速伸手点开了资讯，仔细地查看起来。
……
半年前，曙光星六号城市正式竣工。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七号城市的建造计划迟迟没有出现。
在众人的疑问中，人联科学院不紧不慢地发布了一篇计划书。
《行星改造前置计划》
在全息影院的长期宣传下，就算是出生自比邻星的新生代，也对“传说”中的地球时代充满了期盼和幻想。
更不用说来自地球的老一辈了。
得知曙光星未来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地球，人类有可能再次生活在蓝天白云下的那一刻，
六座地表城市彻底沸腾了！
所有适龄青年，都自发前往城市管理局，申请参加这项改造计划。
霍普和汉森特也不例外。
他们自然是继续着自己的老本行——勘探矿石。
在有空的时候，他们还会驾驶矿产勘探船帮忙运输物资。
虽然比不过机器人的效率，但人多力量大，数亿人口的劳动，大幅加快了前置计划的完成速度。
短短半年时间，曙光星上就出现了大小各异的运河、湖泊……
当然，目前它们都是干涸的。
不仅如此，六座地表城市附近也筑起了高高的堤坝以及各种排水设施。
当时，科学院并没有明确说明这些设施的用途，这也引起了不少人的疑惑。
毕竟，曙光星上的水资源并不充足。
一号城市不远处的水域只有地中海大小，更远处虽说也有几个水域，但规模大同小异。
所谓的堤坝和排水设施，在当时看来都是摆设。
因此，不少人猜测，科学院准备从格利泽555的第八颗行星中运输水资源。
就连霍普和汉森特也是这么想的。
但如今看来。
他们还是太过年轻了。
谁都没有想到，科学院竟然不声不响地，跑到大老远去捕捉了一颗半径达到三百公里的冰彗星！
霍普激动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
在无数机器人的合作下，一幅巨大的黑色幕布被盖在了彗星的表面。
由碳纳米管制成的黑色幕布，隔绝了来自格利泽555的大量辐射。
原本绵延数亿公里的彗尾，也在这一刻彻底消失！
随后，在整整一百艘【饕餮】物资储备舰的拉动下，彗星开始缓缓减速，并改变了航向——它不再向着格利泽555飞行，而是径直朝曙光星飞来！
为了尽可能减少彗星的损耗，距离格利泽555自然是越远越好。
根据科学院给出的数据，六个月后，彗星Nero将会与曙光星交汇，并被曙光星的引力捕获！
如此庞大的冰彗星融入曙光星……
保守估计，那是一场波及全曙光星范围的超大型降雨！
……
“卧槽……”
看完新闻后，霍普心中千言万语汇成了一个简单的词汇。
“怪不得，怪不得要造堤坝和排水设施！”
“吕教授牛逼！”
他身体微微颤动，面色涨红地低声呼喊道。
站在他身前的汉森特，耸了耸肩后关闭了全息画面。
虽然在看到这些消息的那一刻，他也是相同的反应。
但现在……
“我说老兄，能不能像我一样，淡定一些？沉稳一些？”
霍普：“……”
他并没有在意汉森特的话语。
此时他正飞快地打开腕表，准备继续搜索相关信息。
“行了，不用搜了，有用的信息差不多就这些。”汉森特伸手打断了霍普的动作。
“嗯？”霍普愣了愣，“彗星抵达之后呢？科学院什么都没说吗？”
“没说。”汉森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也知道科学院的脾气。”
“不到最后一刻，这些计划估计都是不会透露的。”
霍普嘴角抽了抽，扭头看向水域方向。
这一次，他的目光并没有在面前的“小水塘”停留，而是直接投向了蓝紫色的天空。
六个月。
只要六个月时间，曙光星就会迎来重生！
……
地球历2384年7月29号。
距离Nero抵达预定轨道，还有三天。
随着警报声响起，曙光星地表所有人类都回到了六座地表城市中。
……
曙光星一号城市，人联科学院总部。
“零，进行最后一次确认。”
吕永昌的声音在指挥大厅内响起。
“确认中……”
零的声音随之响起，正前方巨幅全息投影中出现了一个快速跳动的进度条。
几秒钟后。
“已确认，曙光星外界已无滞留人员。”
吕永昌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下达了命令。
“封城！”
六座地表城市和外界相连的港口大门，在液压装置的推动下，发出了隆隆的声响。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港口大门缓缓关闭。
“《诺亚方舟》计划，正式启动。”
曙光星地表环境改造计划第一步，《诺亚方舟》。
和圣经中的诺亚方舟类似，此时的人类，为了躲避接下来的全球性大降雨，也躲在了六座地表城市中。
当降雨结束，洪水褪去，走出地表城市的人类，将会获得一个崭新的家园！
第450章 起爆
地球历，2384年7月31号。
23:30:00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六座地表城市内部。
数亿人类，或呆在家中，或聚集在广场、街道之上。
没有任何嘈杂的声音。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身前或大或小的全息投影。
画面中，红色的倒计时无比坚定地跳动着。
最后三十分钟倒计时。
城外，曙光星上的大气一如既往的干燥。
在环行星气候控制卫星的调控下，编号为X的高危区域又一次刮起了超强风暴。
A1平原微风徐徐，来自格利泽555的光芒均匀地撒在黄褐色的土壤之上，为这颗超级地球带来了些许温暖。
安静，祥和。
但若是抬头向蓝紫色的天空望去，便会看到令人惊骇的场景！
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正缓缓划过天空。
那是被碳纳米管黑布包裹的彗星Nero！
在黑色球体不远处，是百余个闪烁着光芒的小点。
那是【饕餮】物资运输舰尾部霍尔推进器发出的光芒！
在几个小时前，在曙光星的引力，以及【饕餮】物资运输舰的共同努力下，彗星Nero已经进入了预定轨道。
目前，【饕餮】物资运输舰正在对其进行最后的减速工作。
随着飞行速度的降低，Nero的环绕高度也会不断下降。
直至跌入大气层。
其表面的黑布，也会在跌入大气层的前一刻被“解开”。
……
“Nero已抵达预定速度！”
“准备解开‘网兜’！”
吕永昌沉稳的声音在科学院总部的指挥大厅内响起。
正前方的巨幅全息投影中，Nero的飞行速度不断下降，预定飞行轨道也成为了一条抛物线。
“警告！”零的电子合成音从喇叭中传出，“Nero将于十五分钟后接触曙光星大气层！”
吕永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解开‘网兜’！”
几乎是同一时刻。
“嘭！嘭！嘭！”
位于大气层之外的Nero表面，发生了数次爆炸！
这些爆炸的威力极小，只能炸断由碳纳米管材料制作的黑色“网兜”。
网兜被解开之后，【饕餮】物资储备舰各自拖拽着属于自己的那部分碎片迅速离去。
当然，爆炸过程难免有所误伤——Nero表面的一部分冰块被炸药炸到了太空中。
这些细碎的冰晶在大气层外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白色“云雾”。
刚从网兜中挣脱出来的Nero，转瞬间又隐入了这片在阳光下泛着晶莹闪光的“云雾”。
发生在大气层外的这一幕，被超高清摄像机清清楚楚地记录下来，并实时放映在所有全息投影中。
……
在黑色网兜解开的那一瞬间，霍普下意识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不仅仅是他，周围所有人都是相同的反应。
00:14:30
鲜红色的倒计时数字依旧不紧不慢地跳动着。
但高清摄像头传回的画面却没有丝毫动作。
“不会卡了吧……”
“开什么玩笑，这玩意儿也会卡？”
如此紧要关头，整整三十秒的等待，让原本安静的人群出现了些许的骚动。
“出来了！”
一道高亢的呼声在广场的某一个角落响起！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前方的巨幅全息投影！
果然！
Nero，以无可匹敌之势冲出了白色云雾！
这一刻，在数亿人类面前，它现出了隐藏已久的真容。
一个巨大的、脏兮兮的白色冰球。
样貌虽然不怎么好看，但没有人的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
这可是打造超级地球的基石！
“老天爷……”
霍普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的全息投影，喃喃自语道：“汉森特，你说，要是这颗彗星直接砸到曙光星地表……”
“我们是不是跟恐龙一样灭绝了？”
汉森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开什么玩笑？”
“你当人联舰队吃干饭的呢？”
虽然话这么说，但汉森特眼中依然流露出了一点淡淡的惊恐。
……
00:00:30
最后三十秒。
一号城市人联科学院总部，指挥大厅内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
“目标将于三十秒后接触曙光星大气层！”
吕永昌神色一肃，伸手在面前的小型全息投影上操作了一番。
“各单位注意。”
“大当量氢弹起爆准备！”
话音刚刚落下，Nero就以一个优美的切角切入了曙光星的大气层。
随后，通体白色的Nero前方，便出现了明亮的火光。
那是Nero在进入大气层后，与曙光星浓密大气产生剧烈摩擦导致的现象！
摩擦产生的热量飞快地融化着这颗巨大的冰彗星。
但600公里的直径，注定其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彻底融化！
至少，在落到地面前，它不可能自然融化。
于是……
当Nero的高度下降到一定程度时，吕永昌伸手按下了身前全息投影上的虚拟按键。
“起爆！”
……
倒计时早已归零。
看着巨大的Nero裹挟着滔天之势径直砸向地面的场景，每一个人脸上都流露出了本能的恐惧。
无论是谁，即便是霍普和汉森特，脑海中也闪过了陨石撞击地面那种毁天灭地的场景。
但下一秒。
异变突生！
轰！！！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股极其强烈的冲击自Nero内部喷涌而出！
顷刻间，这颗直径达到600公里的巨型冰彗星，便化为了数个大型碎块。
这些碎块在空中打着转，以天女散花般姿态向四面八方飞去！
曙光星蓝紫色的天空中，顿时出现了宛若流星雨一般的画面。
人群骤然一静。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是超大当量的氢弹！”霍普低声轻呼。
话语间，他用力攥紧了自己的拳头，脸上布满了兴奋之色。
纵然是直径达到600公里的巨型彗星，在人类的武器下，也只能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和霍普一样，城市内每个人眼中都流露出了或多或少的兴奋和自豪之情。
这就是如今的人类文明！
这就是如今人类掌握的力量！
人类不再惧怕行星上发生的任何天灾，相反，人类可以借助这些天灾改造星球！
第451章 气候控制卫星显威
和六座地表城市内的欢呼雀跃不同，此时人联科学院总部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每一位科研人员都密切关注着身前的全息界面，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数据。
原因很简单。
在超大当量的核弹爆炸后，Nero产生了超大规模的碎片。
体积较小的碎片，并不需要太过关注。
在下落的过程中，它们会自然融化。
需要关注的，则是那些体型偏大的碎片。
虽然经过零严密的计算，科学院已经选择了相对最为稳妥的爆破方式。
但是，第一次爆炸依旧产生了上千块足以威胁曙光星地表的中大型彗星碎片。
其中更是有五块直径在五十公里以上的超大型碎片！
并且，在氢弹的冲击下，这些碎片的降落轨迹出现了极大的变动！
因此，对于《诺亚方舟计划》来说，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零，立即汇报爆破结果。”吕永昌神色严肃地下达了命令。
“爆破已成功完成。”
零的语气十分平静：“总计产生1372块中大型碎片，符合计算结果。”
“中大型碎片位置已完成锁定。”
伴随着零的电子合成音，正前方的巨幅全息画面中迅速出现了一个个或大或小的莹绿色方框。
莹绿色方框中，是一块块或大或小的彗星碎片！
吕永昌扫了一眼全息投影中的数据，沉声说道。
“环行星气候控制卫星网络，全功率运行！”
“按原定计划实行！”
“收到。”
……
几乎没有任何延迟。
位于曙光星高层轨道的环行星气候控制卫星网络，在这一刻动了起来！
率先出动的是小型天基电磁炮。
裹挟着微型氢弹的电磁炮弹丸迅速朝1372个标靶冲去！
几秒钟等待时间后。
随着电磁炮弹丸成功命中目标，曙光星高层大气中升起了密集的“烟花”。
在微型氢弹和电磁炮弹丸的轰击下，原本对地面可能造成影响的大型碎片再度分裂。
爆炸结束的那一刻，高能激光束出场了。
如此“近”距离，激光束几乎没有任何延迟，径直照射在了那几个“顽固分子”上。
电磁炮和高能激光束相结合，产生了极其显著的效果！
在科学院众人的注视下，巨幅全息投影中的莹绿色方框数量迅速减少。
这意味着，对曙光星地表有威胁的彗星碎片数量正在急剧下降！
但这一切，只是开始。
截至目前，Nero碎片大多集中在同一片区域。
一旦它们化成液态并落至地面……
那相应的区域大概率会出现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末世大洪水”。
打个比方。
如果将地球上所有水资源抽出来，包括空气，海洋，冰川，地下……
然后，将其汇成一个水球。
那么这个水球的直径差不多是1384千米。
如果只考虑淡水资源。
那么这个水球的直径将会只有400千米。
和地球相比，这个比例很小。
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地球表面有71%的面积被水覆盖。
之所以出现这种状况，是因为，地球表面是相对光滑的。
即便是上万米的海沟，亦或者是八千余米高的山脉，对于整个地球来说，都只是其表面的一层纹路。
也正是如此，如此少的水资源，才可以覆盖地球70%的面积。
再回到曙光星。
Nero直径达到了600公里，其中，90%的成分为固态冰。
也就是说，一旦这些固态冰完全液化，将会形成一个直径约为560千米的水球！
如此体积的水资源，集中在一个区域出现……
恐怕，圣经中的大洪水，也达不到如此规模！
科学院自然不会任由这样的灾难发生！
于是，环行星气候控制卫星的真正用途出现了。
液氮，高能激光束，超远距离微波加热……
在所有装置全功率运行的情况下，曙光星大气，很快出现了变动。
起风了。
沉寂许久的A1平原，再次迎来了久违的狂风！
在环行星气候控制卫星的催动下，这场风暴迅速蔓延！
短短十几分钟内，曙光星地表便出现了风速达到20千米/小时的“和风”。
在和风吹动下，来自Nero的碎片下降速度大大降低。
风速持续上升。
和风，清劲风，强风……
只用了一个小时，整个曙光星上，再度刮起了全球性风暴。
在风暴的作用下，无论融化与否，这些冰晶碎片都被迅速席卷至整颗曙光星。
……
“滴答。”
布置在堤坝上的高清摄像机镜头上出现了一点水花。
“下雨了！”霍普激动地转身抓住了身边汉森特的胳膊，连声说道，“计划成功了！”
“再过一段时间，曙光星上就有真正的海洋了！”
汉森特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的全息画面。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你确定……这是下雨？”
霍普愣了愣神，下意识扭头朝前方的全息投影看去。
“卧槽……”
他下意识发出了一声感叹。
“这简直……就跟淋浴房一样。”
汉森特再次咽了口唾沫，低声补充道：“这淋浴房，用的恐怕还是高压水枪……”
在风暴的作用下，每一滴雨都像是子弹一般，轰击在满是石砾的曙光星地表，砸出了一个又一个细小的坑洞！
霍普沉默片刻，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
“这摄像机的质量真不错。”
汉森特：“……”
这种场面，你竟然跟我说摄像机质量不错？！
但下一刻，看到摄像头旁边被击碎的风化石后，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是啊，质量真不错。”
……
几分钟后。
霍普双眼猛地瞪大了一圈。
“喂……”
“汉森特，你看到了吗？”
“什么？”正沉浸于大型淋浴房场景的汉森特有些不耐烦地回应道。
霍普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恐！
“水，附近水域的水漫上来了！！”
第452章 赛博圣经
霍普无比惊恐的声音，让汉森特不由愣在了原地。
水域的水漫上来了？
开什么玩笑？
一号城市虽说是依水而建，但和最近的水域也有上百公里的距离。
再加上沿途或高或矮的一些小山丘遮挡视线，摄像机怎么可能拍到水域那边的画面？
抱着满心的疑惑，汉森特下意识扭头朝霍普面前的小型全息投影看去。
那是来自霍普腕表的小型全息影像，画质和观感方面，自然比不上广场上的巨幅全息影像。
再加上狂风暴雨的干扰，小型全息影像的画面显得十分模糊。
即便如此，汉森特也在第一时间辨认出了画面中的地点。
“这是……A3区域？”
他皱了皱眉头，低声询问道。
霍普赶忙点了点头：“对，这是A3区域的摄像头画面。”
“……嘶！！！”
得到确认的汉森特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A3区域，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那边不是丘陵地带吗？”汉森特瞠目结舌地看着画面，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变成……湖泊了？！”
曙光星A3区域，毗邻A1、A2平原，为丘陵地形，与水域距离较近，地势也相对较低。
但如今，全息画面中的场景却是一片波涛汹涌、岛屿林立的湖泊！
不，或许，不应该说是湖泊。
如果算上更远处的水域面积，摆在他们面前的，应该是曙光星上第一片海洋。
在曙光星特有风暴的吹拂下，海洋上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滔天巨浪！
这些巨浪，被狂风驱使着，狠狠地拍击在露出水面的岛屿上。
肉眼可见地，这些成分大多为风化岩的岛屿面积在巨浪的拍击下迅速减少。
显然，汉森特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眼前这究极加速版本的沧海桑田演化过程。
“你……确定这是A3区域？”
“你不会把A4区域的摄像头调出来了吧？”
A4区域，毗邻A3区域，是最靠近水域的区域，地势更低，更是标准的海岸地貌。
相对来说，汉森特更愿意相信这是A4区域的摄像头画面。
面对汉森特的质疑，霍普沉默片刻，随后抬起手指了指几块泛着金属光泽的礁石。
“喏，看到了吗？”
汉森特下意识点了点头。
在海浪的不断拍击下，礁石表面的脆弱风化岩基本消失殆尽，露出了其中的金属矿脉。
“这是安德鲁山脉的最高峰。”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片区域有不少铜矿，矿产勘探人是洪凡小队的安德鲁。”
汉森特嘴角微微抽搐。
经过这么一提醒，他也依稀辨认出了这座礁石的模样。
“至于A4区域……”霍普伸手在腕表上操作了一番，切换了全息影像。
“现在已经是海底世界了。”
全息投影一阵闪烁，随后投出了一片“安静祥和”的画面。
汉森特：“……摄像机质量真好。”
他有气无力地感叹道。
霍普耸了耸肩，再次将全息画面切回了A3区域。
短短几分钟时间，海面和摄像头的距离再次缩短了一截。
“按照目前的降雨量，估计要不了多久，A3区域就会被彻底淹没了。”
霍普眼中闪过一点忧虑：“然后，就轮到一号城市了。”
“不知道堤坝顶不顶得住……”
……
科学院总部，指挥大厅。
“警告！洪水黄色预警！”
“预计水位将会上升至保证水位。”
随着零的电子合成音响起，正前方的巨幅全息投影中出现了数十个被标红的区域。
方旭忧心忡忡地看着全息投影：“永昌，情况有点超预期了。”
“水位上涨太过迅速，我们的堤坝……”
方旭没有说下去。
但指挥中心内所有人都清楚这件事的后果。
一旦水位没过堤坝，那么一号城市就会成为人类第一座水下城市。
虽然一号城市密封性良好，设计性能也足以抵抗这不怎么强大的水压。
但是！
城市港口可都是在地面附近建造的！
一旦成为水下城市，港口是肯定打不开了。
到时候，他们可能要花不小的力气才能转移所有物资。
吕永昌自然清楚这一点。
他皱着眉头看向全息投影中不断跳动的数字。
“问题应该不大。”
“在零的模拟计算中，Nero带来的水量不足以淹没我们的堤坝。”
“安心等待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的脸上也抑制不住地流露出了些许焦急之色。
……
一天后。
席卷整颗星球的暴雨逐渐停止。
冰彗星融化吸收了大量热量，曙光星地表温度也下降不少。
看着缓缓回升的大气平均温度曲线，吕永昌微微松了口气。
所幸，在格利泽555以及环行星气候控制卫星的共同努力下，曙光星地表的温度尚未下降至冰点以下。
当然，主要功臣还是格利泽555。
和恒星带来的光和热相比，人类提供的能量只是沧海一粟。
也正是如此，气候控制卫星所能做的，只是在现有的基础上进行引导。
如果曙光星没有周期性的全球风暴，那即便人类的气候控制卫星功率再翻上几倍，估计也无法对曙光星的气候造成多大的影响。
吕永昌瞥了一眼全息投影中的传感器数据，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意。
和计算结果基本没有差别。
堤坝成功挡下了洪水。
只是……
人类的六座地表城市，如今就像是汪洋大海中的六座孤岛一般。
看着摄像头传回的画面，吕永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永昌，接下来怎么办？”看到一号城市周围那碧波荡漾、一望无际的海面，方旭嘴角抽了抽，低声询问道，“建造新的封闭式城市吗？”
吕永昌沉吟片刻，缓缓摇头。
“不。”
“这次，直接建造开放式城市。”
“等城市建完，估计曙光星的环境改造也基本完成了。”
“届时，从冬眠中苏醒的人类，可以直接生活在改造完成的曙光星上。”
说到这边，吕永昌声音微微一顿。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摄像头。
“零，准备派出无人机群，对曙光星地表进行高空侦查！”
“拍摄画面同步至所有全息终端。”
就像圣经中所描述的，
为了检测外界的洪水是否退去，诺亚放出了鸽子。
如今，
为了观察彗星Nero引发的大洪水造成的效果，吕永昌下令释放了无人机群。
新时代赛博圣经.jpg
第453章 地球二号
一阵熟悉的闹铃声响起。
熟睡中的霍普缓缓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医疗舱舱门自动开启。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将肺中残留的液体咳了出来。
咳嗽中，他的眼中还残留着些许惊悸和迷茫。
昨天在广场上看到的狂风暴雨画面历历在目。
甚至他昨晚的做梦素材都是那滔天的巨浪。
他费力地从医疗舱中爬了出来，将身子稍微清理了一下后翻身躺到了一旁的大床上。
随后，他再次闭上自己的双眼，翻了个身开口喊道：“米尔，把闹钟关了！”
米尔，是他母亲的名字，也是他个人家庭智能管家的名字。
闹钟声停止的那一刻，一幅全息投影在床头自动展开。
电子合成音从一旁的扬声器中传出：“霍普先生，汉森特先生发来了通讯请求。”
每次听到这个僵硬的电子合成音，霍普心中都会升起一丝遗憾。
可惜了。
科学院禁止用真人语音作为个人家庭管家的配音。
“拒绝。”霍普打了个哈欠，随后阖上了沉重的眼皮，“告诉他，我太困了。”
“好的，信息已发送。”
房间内再度回归沉寂。
迷迷糊糊间，霍普感觉自己又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他眼睁睁看着洪水没过堤坝，将一号城市整个淹进了海底。
只是……
这砰砰砰的背景声是什么？
“霍普先生，汉森特正在敲门。”
僵硬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将他从梦中拉了出来。
“tmd……我不是跟他说了我要睡觉吗！”被连续打搅几次的霍普心里升起一丝怒气，使劲从床上坐了起来，“米尔，打开摄像头画面，我倒要看看这家伙准备说些什么！”
“已开启。”
看着全息画面中神色焦急地站在门外的汉森特，霍普没好气地打了声招呼：“喂！”
听到霍普的声音，汉森特神色骤然激动起来：“你还好意思说话！”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觉？”
“外面的暴雨已经停止了你知不知道？！”
刚从睡梦中醒来，还没彻底清醒的霍普下意识回嘴：“暴雨？暴雨停止跟我睡觉有什么关系……”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问题。
扬声器中，汉森特的语气越发激烈：“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知不知道，再过五分钟，就是科学院的无人机群离开一号城市的时间？！”
“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没来提醒你！”
霍普再度打了个哆嗦。
他彻底清醒了。
眼瞅着全息画面中汉森特准备转身离去，霍普赶忙开口喊住了他。
……
霍普家，客厅。
霍普身穿睡衣和外骨骼装甲，讪笑着挠了挠头。
至于汉森特，则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咳！”霍普伸手打开了客厅中的全息影像发生仪，“看直播，看直播。”
汉森特有心说些什么，却被全息投影中的画面吸引了注意力。
一号城市底部的港口徐徐开启。
虽然排水设备性能十分强大，但经历一场如此规模的暴雨，港口附近的地面早已变得泥泞不堪。
下一刻，镜头视角上移。
一队排着整齐队形的无人机从港口内鱼贯而出。
它们在一号城市顶部盘旋几圈后，向四周分散而去。
全息投影上的画面也开始了轮番播放，每一架无人机，只有在发现有价值的画面时才有机会“上镜”。
首先，映入霍普和汉森特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洋。
和原先那小家子气的水域不同，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汪洋大海。
零的介绍声也随之响起。
“本次行星改造计划完成后，曙光星赤道区域五片水域面积大幅增加。”
“原水域合并后形成了曙光星最大的海洋——新太平洋。”
“和地球时代的太平洋不同，新太平洋平均深度为500米，最深处仅有3000余米。”
“目前，六座地表城市均位于新太平洋边缘地带。”
“请各位人联公民相信城市和堤坝的质量，这并不会带来任何危险。”
“相反，它会给我们带来全新的居住体验。”
霍普神色呆滞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嘴角微微抽搐。
你管这叫全新的居住体验？
会说话就多说点。
还没来得及吐槽，镜头便发生了切换。
这一次，是来自卫星的画面。
此时的曙光星，已经成为了一颗蔚蓝色与黄褐色相间的星球。
全球性风暴余波尚未散去，星球表面还漂浮着大量的白色云彩。
这一幕画面，让霍普和汉森特彻底愣住了。
不仅仅是他，六座地表城市中，来自地球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全息投影前。
零的电子合成音一如既往地平淡。
“为了尽可能还原地球时代的地貌，科学院在过去半年内，对曙光星地表进行了精确的改造。”
“很遗憾，出于技术因素以及时间因素，改造工程并不完美。”
“在许多细节环境上，曙光星和地球仍有较大的区别……”
霍普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起来。
一行滚烫的热泪不受控制地在其脸颊两侧滑落。
那，那是地球的模样啊！
即使他离开地球的时候年纪不大，即使他已经数百年没有见到过地球的模样……
但他仍然一眼认出了面前这颗星球。
“霍普！这，这是地球啊！！”身边，汉森特的声音中夹带着浓浓的颤意。
霍普一时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点头。
确实，这简直就是plus版本的地球啊！
虽然有些区域的地形和地球仍有较大的区别，虽然地表光秃秃的没有丝毫植被……
但海岸线和大陆板块的大致形状，已经有了地球的雏形！
霍普泪眼婆娑地看着前方的全息投影，喃喃自语道：“值了……”
数百年的辗转逃亡，在这一刻，值了！
第454章 名为希望的光芒
全息投影中的画面再度切换。
霍普忙不迭地伸手拭去眼角激动的泪花，尽可能瞪大双眼看向身前的画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画面中的卫星图像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人机传回的实景拍摄画面。
曙光星地表独有的全球性超强风暴，以及短时间内极高强度的降雨。
两者相结合，便是无与伦比的地形改造力量。
大自然的伟力，风蚀、水蚀现象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是A1平原？”
汉森特疑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霍普皱着眉头仔细查看着全息画面中的场景，随后慎重地点了点头。
“看起来，确实像是A1平原，只是……A1平原北面的巨大山脉呢？”
霍普惊诧地抬起手，往回拖动着全息投影中的进度条。
他甚至以为自己看漏了画面。
但无论他怎么拖动进度条，他都没有找到那原本一眼就能望见的、隔断A1和A2平原的巨大山脉。
这一度让他觉得自己认错了地点。
直到无人机继续前进，镜头中出现了一个让人震惊的场景为止。
横亘在A1平原与A2平原之间那道隆起的巨大山脉，在风暴和暴雨的同时作用下，体型缩减了一小半！
“这……”汉森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全息影像中的画面，“这怎么可能？”
霍普皱着眉头仔细查看了一番，神色恍然道：“倒是可以理解，身处A1和A2平原交界处，这片山脉以往常年处于风暴区域，表面的岩石早就风化的不成样子了。”
“想想当初洪凡他们遇到的那个峡谷就知道了，那可是被风暴硬生生吹出来的！”
“你看，山脉表面的风化岩都被风暴和雨水剥离了。”
“甚至有不少金属矿脉露出了地表。”
一边说着，霍普一边伸手指了指山脉中几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地带：“这些都是当初洪凡小队发现的矿产。”
“单质铁矿，黄铜矿……”霍普如数家珍一般掰着手指说道。
“这场暴雨倒是给接下来的矿产开采工作降低了不少难度。”
无人机继续向前飞行，全息影像中的画面也随之缓缓改变。
当下一幕场景出现在两人面前时，霍普那滔滔不绝的解释声戛然而止。
“这！！！”
霍普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全息投影，即便是他，也在这一刻发出了惊呼：“这怎么可能？！”
至于一旁的汉森特，早已张大着嘴，一脸呆滞地看着全息画面。
画面中，赫然是当初洪凡等人勘探矿产经过的，连接A1和A2平原的大型峡谷。
只是……
如今的峡谷内部，已然没有了陆地。
浑浊不堪的水流在峡谷中奔腾而过！
无人机高度迅速下降。
激流撞击在峡谷壁上发出的隆隆声从扬声器中传来。
“轰隆！！！”
一道巨大的响声从侧面传来。
在零的控制下，无人机迅速调整视角，将摄像头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激流的不断冲击下，一块庞大的岩壁缓缓脱落，在重力的作用下狠狠地砸向下方湍急的河流，溅起了巨大的白色浪花！
“WTF……”
汉森特眼角微微抽搐，嘴里喃喃念叨着记忆深处的语言。
“我记得，规划当中，这里应该不是河道吧？”
霍普脸色僵硬地点了点头，为了确认记忆，他甚至打开了腕表，调出了原本的地表规划图。
规划图中，清清楚楚地标注着峡谷的用途。
旅游景点。
为了纪念人类第一次登陆曙光星遇到的超强风暴，位于风暴起始点的峡谷，自然而然成为了规划中的重要旅游景点。
甚至，为了体现当初洪凡小队的遇到的困难，科学院还准备了峡谷中特有旅游项目——滑沙。
和冲浪类似。
在人为制造的强大风暴中，游客可以体验在沙地上“飞驰”的感觉。
只是……
现在看来，这份老版本的规划图是彻底废了。
霍普有些无奈地关闭了腕表。
他知道，这种情况恐怕并不罕见。
在大自然的伟力下，人类事先准备的不少地形规划，恐怕都成为了笑话。
无人机迅速攀升高度。
峡谷的全貌逐渐呈现在众人面前。
渐渐地，霍普看到了造成这一现象的源头。
A2平原上的河道决堤了。
在暴雨和洪水的冲击下，决堤也是正常现象。
决堤后的河水，迅速冲刷出了一条新的河道，并顺着新河道冲入了峡谷。
无人机画面再次转变角度。
湍急的河水在冲出峡谷后，流入了A1平原。
在A1平原上，河道变宽了一大截，水流也变得平缓起来。
最后，来自A2平原的浑浊，全数汇入了新太平洋。
全息画面再度切换。
湖泊、河流、海洋……
时间飞速流逝，曙光星地表景象也在众人面前一一闪过。
而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曙光星大气层之外。
环行星气候控制卫星网络已经满负荷运载到现在了。
曙光星大气中是不缺凝结核的。
那些漫天飞舞的极其细小的灰尘，是最好的凝结核。
Nero的到来，不仅给干燥的地面带来了大量的水资源，就连原本干燥无比的空气中，即便是刚结束一场超强度降雨，也充满了自然蒸发的水汽。
因此，此时的天空中阴云密布，只要条件允许，随时都能再开启一轮崭新的全球性降雨。
直至曙光星大气彻底进入平衡的自循环状态。
这显然不是科学院想看到的。
一场降雨已经造成了无数河道决堤。
要是再来一场……
那科学院前半年的心血估计就要彻底付诸东水了！
于是……
即便是现在，科学院内依旧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在零和一众科学家的指挥下，环行星气候控制卫星不断地加快着曙光星大气进入平衡自循环状态的进度。
……
十几个小时后，
随着最后一台无人机回归一号城市，直播落下了帷幕。
窗外，一片漆黑。
城市昼夜控制系统，已经关闭了城市内的主要光源。
黑暗的客厅中，霍普和汉森特一动不动地看着身前闪烁着些许光芒的全息影像。
两人的眼中，闪烁着名为希望的光芒。
第455章 大气改造者一号
一个星期后。
“永昌。”
方旭的声音中满是疲惫：“曙光星大气已经基本稳定了，可以开始第二阶段改造了。”
和方旭一样，此时的吕永昌脸上也充斥着浓浓的倦意。
这一个星期内，为了确保曙光星大气成功进入自循环稳定状态，科学院内每一位科研人员都在熬夜。
所幸，他们的付出是有效果的。
截至目前，曙光星大气已经成功进入了稳定的自循环状态。
全新的水循环体系已经成功建立。
直到现在，曙光星改造计划，才算完成了第一步！
接下来的步骤，便是对曙光星的大气成分进行改造。
改造方式也很简单。
“准备投放大气改造者一号。”吕永昌伸手搓了搓面庞，强行打起精神后下达了命令。
“投放标准，按计划严格执行。”
……
间隔一个星期，一号城市的港口大门再次开启。
这一次，出来的并不是无人机，而是排列的整整齐齐的玄女二号。
其中，为首的那一艘玄女二号中，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可算能出城了！”
洪凡特色鲜明的声音在驾驶舱中回荡：“我得去好好看看咱们的新家园！”
“严肃点。”
没等洪凡继续说话，坐在主驾驶位上的白亦轩便挑了挑眉毛打断他的话语：“这可不是出去玩的。”
“要是大气改造计划出现纰漏，别说我了，就是赵指挥来都保不住你。”
听到这话，洪凡下意识撇了撇嘴。
但想到临行前吕永昌那极其严肃的态度，他还是直起了身子，正了正神色后伸手按动了几个按键。
“目的地已确定，航线已规划完成。”
舰载弱人工智能壹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即将开始加速，请系好安全带……”
……
原曙光星A3区域，现新太平洋沿海区域。
一艘通体黑色的玄女二号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缓缓悬停在海面之上。
“呼叫指挥中心。”
“我已抵达目标地点，随时可以投放大气改造者一号。”
白亦轩沉声说道。
“批准投放。”
几乎没有任何延迟，零的电子合成音从无线电通讯装置中传出。
听到指令的那一刻，负责操控投放装置的洪凡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全息投影中的虚拟按键。
“大气改造者一号，投放剂量1%。”
下一秒。
玄女二号机舱微微一颤，其腹部舱门豁然开启。
浅绿色的物质从舱门处倾斜而下，在泛着些许波浪的海面上溅起了巨大的浪花。
所谓大气改造者一号，就是经过基因改造的、来自罗斯154恒星系的类蓝藻生物。
经过基因改造后的它们，不仅保留了原本极其强大的固氮能力，还加强了光合作用能力以及繁殖能力。
在理想情况下，本次行动投放的蓝藻，可以在一年内覆盖曙光星上所有的水域。
为了防止其过度生长，毛正志院士煞费苦心地在其基因组里加入了一个“自毁基因”。
当外界氧气含量达到预设标准时，这些类蓝藻生物会立刻启动自我凋亡程序。
在一个星期内，所有的类蓝藻生物会全部凋亡。
至于凋亡后的“尸体”，会成为曙光星上的第一批肥料，为后续进驻的地球生物营造一个完美的生长环境。
可以说，大气改造者一号就是未来人类殖民外星球的神兵利器。
只不过，在无数闪光点之中，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弊端——它对星球环境有着极其苛刻的条件。
首先，被殖民星球上需要大量水资源。
水资源越多，星球大气的改造速度就越快。
其次，作为固氮生物，星球大气中必须要有充足的氮气。
当然，大气中也要有一定含量的二氧化碳，否则，这些类蓝藻生物缺少光合作用的原料，根本不可能凭空产生氧气。
这些硬性条件，大大限制了其表演舞台的大小。
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对大气改造者一号进行改良的项目，早就完成了立项工作。
“大气改造者一号已投放完毕。”白亦轩检查了一遍仓库储量，再次汇报道。
“正在扫描目标水域藻类密度，请稍等……”
零的电子合成音响起的那一刻，玄女二号腹部的扫描仪器自动开启，不断扫描着下方的海面。
几秒钟后。
“藻类密度已达标，立刻投放营养物质。”
“投放比例已计算完毕。”
洪凡瞥了一眼身前的全息影像，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番投放装置的参数。
检查数次后，他伸手按下了另一个虚拟按键。
“营养物质已投放完毕。”通过舰载摄像机确认营养物质投放成功后，白亦轩再次出声汇报道。
“已确认。”在等待片刻后，电子合成音再度响起。
“A3-c008区域投放目标已完成，请立即前往A3-c009区域完成投放任务。”
停留了许久的玄女二号，尾部幽蓝色光芒明亮了几分，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离开了原地。
镜头缓缓下移。
蔚蓝色的新太平洋中，一团绿色的物质正在缓缓扩散。
没过多少时间，海水再度回到了原本透明澄澈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是，在肉眼看不到的世界里。
阳光照耀下，一串串细密的气泡从浅层海水中连续不断地出现。
浮出水面后，气泡骤然炸裂，其中蕴藏的气体也进入了曙光星的大气之中。
……
地球历2386年6月5日。
人联科学院总部。
吕永昌静静地站在指挥大厅，看着前方的全息影像。
巨幅全息投影中，投射着来自卫星的实时画面。
和一年半前的曙光星不同，此时的曙光星，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色调——绿色中夹带着黄褐色。
黄褐色的，自然是曙光星上光秃秃的陆地。
绿色的，则是曙光星的海洋区域。
经过一年半时间的发展，曙光星上的海洋已经彻底被大气改造者一号占领。
每时每刻，它们都在吸收着大气中的氮气，并借助光合作用将二氧化碳转变为氧气。
“教授，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零的虚拟形象在吕永昌身边缓缓浮现，扬声器中也传出了熟悉的电子合成声。
第456章 二氧化碳短缺危机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向身边的全息模拟形象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大气中的二氧化碳不够了。”
零言简意赅地汇报道。
虽然心中想过无数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但听到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吕永昌还是不由陷入了沉思。
二氧化碳不够了？
啥玩意儿？
“炼钢厂停工了？”吕永昌下意识询问道。
在Nero带来的暴雨冲刷下，无数赤铁矿粉末被冲刷至河道以及河流的入海口，这给人类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早在一年半前，在投放大气改造者一号的时候，曙光星上便开始大肆建造炼钢厂。
在机器人的建设下，曙光星上，很快便耸立起一个又一个的高大烟囱。
为了加快建造和冶炼效率，每一座炼钢厂的风格都显得无比粗犷。
大量的赤铁矿粉末被投入其中。
在高温下，赤铁矿与碳发生反应，生成了大量的铁单质和二氧化碳。
按照一开始的计算结果，曙光星上的赤铁矿足以为大气改造计划提供足够的二氧化碳。
“并不是。”零迅速否认道，“所有炼钢厂都在正常工作，产生二氧化碳的速率符合预期。”
“那为什么……”吕永昌眼中疑惑更甚。
“是大气改造者一号的问题。”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毛正志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大气改造者？”
“对。”毛正志不紧不慢地走到吕永昌身边，抬起头看向正前方全息投影中缓缓转动的曙光星卫星图像。
“或许是因为超重环境的影响。”
“又或许是因为高浓度氮气环境的原因。”
“再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具体原因我们正在查找当中。”
毛正志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摊开了双手：“总之，我们发现，曙光星海洋中的大气改造者一号的“工作效率”比实验室中高了不少。”
吕永昌恍然大悟。
“就是说，如今炼钢厂产出二氧化碳的速度，已经跟不上大气改造者一号的转化速度了？”
毛正志点了点头：“大致就是这个情况。”
“按照目前大气中二氧化碳的下降速度，估计，再过一个月，大气改造者一号就会因为二氧化碳浓度过低而停止光合作用。”
“届时，大气改造计划的完成时间可能会大幅度推迟。”
吕永昌眉头微微皱起，随后又迅速舒展开来。
“既然如此，大量制造二氧化碳就是了。”
对于目前的人类文明来说，这并不是一个难事。
也正是如此，毛正志才会不慌不忙地来和吕永昌聊天。
“您准备怎么做？”毛正志眼神微微一动，好奇地询问道。
吕永昌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当然是最简单的工业方法。”
“高温灼烧碳酸钙。”
……
碳酸钙，在高温下分解为氧化钙和二氧化碳。
至于碳酸钙，是石灰石，大理石的主要成分。
有水，有二氧化碳，有岩石的曙光星上，碳酸钙的储量并不少。
洪水冲刷掉地表的赤铁矿粉末后，大量碳酸钙矿产便露出了地表。
和工业制取不同，此时的人类，并不需要考虑二氧化碳的存储问题。
换句话说。
他们只需要找到一个碳酸钙储量相对丰富的区域，然后加热地表，就可以轻松地制造大量二氧化碳。
……
时间飞逝。
地球历2388年3月2日。
在大气改造者一号的持续作用下，大气中的氮气浓度已经开始逐步下降。
氮气的大量减少，让曙光星大气变得稀薄起来，大气压强也随之降低。
和原先相比，此时的大气压强已经降到了18个标准大气压。
虽然距离目标还有不小的差距，但却让生活在封闭式城市中的人们看到了真真切切的希望。
这几年来，因为生存空间不足，科学院并没有继续唤醒冬眠中的人类。
一号城市科学院总部，一间独立办公室中。
吕永昌仔细地翻阅着身前的小型全息影像。
投影中，是一份份设计图纸。
那是小行星级星舰的设计图纸。
这段时间，科学院已经基本掌握了三级文明的基础武器。
也正是如此，新一代战舰的制造项目也被提上日程。
和以往的彗星级战舰相比，小行星级战舰体积更大，性能更强。
其中，【金乌】系列战列舰长度达到了原先的两倍——三千米。
至于【饕餮】物资储备舰、【工程舰】、【家园舰】这些功能型星舰，体积增幅更加巨大——设计长度达到了五千余米。
截至目前，还没有问题出现。
轮到旗舰【地球号】的设计方案时，问题出现了。
在设计过程中，小行星级旗舰的规模参考了拉托尔文明的旗舰。
虽然拉托尔文明的旗舰属于四级文明，但在一众科研人员看来……
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战舰规模肯定是越大越好。
至少，在目前阶段，战舰规模越庞大，它就能容纳更多的武器装备，拥有更强大的动力系统，这也就意味着更强大的战力。
地球时代有句古话说的好。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拉托尔文明旗舰，长度达到了万米级别。
也正是如此，小行星级【地球号】的规模，在设计过程中也向着万米靠拢。
于是，问题出现了。
根据零的模拟，即便他们真的造出万米级别的【地球号】，
这艘【地球号】也将成为一个堡垒，而不是星舰——它的机动性会下降至一个极点。
并不是因为所谓的动力问题。
至少，在目前阶段，人类还没将可控核聚变这项科技彻底“榨干”。
加装更多的霍尔推进器，以及更多的核聚变反应堆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让这艘巨无霸级别的【地球号】动起来。
排除了动力问题，剩下的，就是舰身材料问题了。
根据零的模拟结果，【地球号】只要进入前进四状态，舰身就会发生大幅度形变。
而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除了拿出强度更高的舰身材料，就是大幅度缩减【地球号】的尺寸。
六千米，这是零计算得出的极限尺寸。
换句话说，按照目前的科技，人类星舰的规模，被材料科技死死地限制在了六千米以内。
第457章 舰身材料限制
“材料……材料……”
吕永昌眉头紧皱，轻声念叨着。
而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自从人类进入二级文明，碳炔就成为了制造星舰外壳的主要材料。
对于新型材料的研究，从未间断。
只是，直到现在，碳炔仍然是人类能制造出的强度最高的物质。
作为同一族的元素，硅和碳有很多相似之处。
但是，碳碳键的长度要比硅硅键的长度短。
这就意味着，即便有所谓的硅炔，材料强度也不可能超过碳炔。
当然，宇宙中并不是没有强度更高的物质。
由强相互作用力构建的材料。
比如说中子星。
由强大引力的作用下，就连原子都被彻底压碎，原子核外电子被压入原子核之中，并与质子相结合形成中子。
因此，中子星上并没有所谓的原子和分子。
由中子构建的中子星物质，其密度和强度都达到了巅峰。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当然没有。
截至目前，仍出于理论状态，尚未真实发现的夸克星。
更强大的引力，甚至压碎了中子，释放出了其中的夸克。
由夸克直接构建的宏观物质，在强度和密度上更是远远超过了中子星物质。
当然，以目前人类的科技，对于这种宛若神话传说一般的材料，只能望而却步。
不说如何将中子星物质完整地取出来、并让其保持原有的状态，就连靠近中子星，都是目前的人类文明不可能做到的事。
吕永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收回了自己发散的思绪。
“教授，方旭院士发来通讯请求。”
零的电子合成音在安静的办公室中骤然响起：“是否接通？”
吕永昌心里大概清楚方旭的来意。
他沉吟片刻，抬起手在空中挥了挥，将办公桌上方层层叠叠的全息影像“甩”到了一旁。
随后，他直起了身子，沉声说道：“接通吧。”
下一刻，一幅崭新全息画面在办公桌上方缓缓展开，一旁的机器人也恰到好处地“递”来了一个摄像头。
“永昌，星舰设计方案如何？”
果然，通讯接通的那一刻，扬声器中便传来了让吕永昌纠结万分的话语。
同时，方旭的大脸出现在全息投影中。
似乎是发现了吕永昌脸上苦涩的表情，方旭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还没决定吗？”
吕永昌默默地点了点头。
见状，方旭眉头皱的更深了。
“为什么？”
“即便我们不能制造万米级别的旗舰，六千米规模的小行星级【地球号】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是吗？”
沉默。
许久，吕永昌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道：“还记得彗星级【地球号】的规模吗？”
方旭迟疑片刻，低声回应道：“五千米？”
“对。”吕永昌抬起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面庞，“如果按照这一份图纸，我们制造出的，只会是加强版的彗星级旗舰。”
“拉托尔文明的旗舰你也见过。”
“虽然事后得知那是四级文明的星舰。”
“但是，别忘了！”
“那可不是四级文明的旗舰！”吕永昌语气沉重地说道，“一旦在文明的最高端战力上选择了妥协，人类文明，迟早在星际战争中吃亏。”
“可是……”方旭再次试图劝说，“永昌你也清楚，在零的模拟计算中，材料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
“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
“至于万米规模的星舰……等材料科技有所突破再做打算也不迟。”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看向被“扔”到一边的全息图纸。
“再等等。”
沉默片刻后，吕永昌轻声说道：“再找找看。”
“既然四级文明的普通星舰都能达到这种规模，那就说明，这种材料并不稀缺。”
“只是我们走入了一个误区，亦或者说，我们缺少了一点运气。”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喃喃自语道：“或许，我们应该把目光投向更远的地方……”
“什么？”
方旭显然没有听清吕永昌的轻声呢喃，他提高了一点音调，有些急躁地问道：“还能有什么误区？”
“实验室那边做了不知道多少实验，无论怎么调整，制造的材料都达不到要求。”
镜头前的吕永昌却没有理会方旭的埋怨，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神态严肃地盯着机器人递过来的摄像头，一字一句地说道：“再等一会儿！”
“我感觉快要找到方向了！”
“停止所有星舰制造项目，在我发话之前，不得建造任何小行星级星舰！”
全息投影内的画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
方旭怔怔地看着吕永昌，脸上充斥着震惊混杂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说什么？！”
“【金乌】、【饕餮】……这些已经确定方案的星舰制造项目也要停下来吗？！”
“对！停下来！”吕永昌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相信我，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找到出路的！”
方旭用力吸了口气，稳定了一番自己的情绪。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行。”
“谁让你是首席科学家呢。”
“实验室和工厂那边我会去安排。”
吕永昌笑着点了点头：“放心，我有很强烈的预感。”
“时隔百年，材料科技马上就要突破了！”
方旭耸了耸肩：“但愿如此吧。”
……
通讯切断后，吕永昌迅速下达了命令。
“零，关闭房门。”
“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收到。”
听到零的回应后，吕永昌急匆匆地闭上了双眼。
他熟练地调动意识，再次来到了脑海深处的科技树空间。
最近这段时间，他无数次进入科技树空间，并尝试解析位于科技树中段主干区域的一项科技。
【材料科技：碳炔复合材料】
光标中的字样很清楚，三级文明应该掌握的材料科技，便是借助碳炔构建的复合材料。
也正是这个黯淡的光标，让吕永昌坚定了制造万米级旗舰的心思。
第458章 幸运和不幸
看着科技树上那枚黯淡的光标，吕永昌脑海中顿时闪过无数回忆。
从得知【地球号】的设计方案被材料科技限制以后，他就将主意打到了科技树给出的研究方向上。
只是……
碳炔复合材料。
科技树给出的研究方向太宽泛了。
吕永昌只能让实验室进行一次又一次的试验。
简称排除法。
可惜，耗费了无数精力和资源，大海捞针式的试验并没有取得多大的成果。
也正是如此，在前些日子，吕永昌决定向科技树寻求帮助。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以往百试百灵的科技树，在这一刻也仿佛失去了作用。
数次大脑超频，换来的是无数杂乱不堪的灵感，以及一次比一次强烈的眩晕感。
虽然因此获得了几个性能不错的优秀材料，但它们远远达不到制造星舰的标准。
吕永昌“仰起头”，默默凝视着那一如既往黯淡的光标，深深地吸了口气。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刚才和方旭交流时一闪而过的灵感。
“希望这次……是正确的方向。”
吕永昌在心底默念道。
随后，他毅然决然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黯淡的光标上！
……
熟悉的感觉再次传来，混沌不堪的大脑再一次变得无比清醒。
虽然有过数次经验，但吕永昌眼中还是下意识流露出了沉醉的神色。
很快，凭借自己的意志力，他很快清醒过来。
深知时间紧迫的吕永昌不敢有丝毫放松，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灵感上。
“超频”带来的提升是极其巨大的。
原本还疲于捕捉灵感的吕永昌，在这一刻轻而易举地将其“握在了手心”。
这一刻，吕永昌成功跳出了思维惯性。
从诞生以来，人类一直生活在类地行星上，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坚实的陆地和深邃的海洋。
如今，进入宇宙的人类，也该将目光投向更远的地方了！
类地行星没有这种物质。
那么，就去更大的行星！
吕永昌的大脑飞速运转，排除着一个又一个的选项。
类木巨行星？
不行。
不说磁场和重力问题，单单是类木巨行星内部的超强风暴，就不是目前的人类能抵抗的！
红矮星？
更加不可能了。
就算人类目前可以对恒星实施近距离观察，但想要进入红矮星内部……
简直就是天方夜谈！
随着吕永昌思绪的深入，强烈的眩晕感也随之传来。
……
科技树内。
吕永昌双目微微失神，呆滞地望着正前方的科技树。
“超频”结束了。
幸运的是，在结束的最后一刻，他成功选定了目标。
不幸的是，当他准备退出科技树空间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无法退出。
在经历短暂的惊慌后，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估计……这次又能见到文医生了吧？”
吕永昌在心底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后，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长出了不少枝叶的科技树上。
当然，现在的他是肯定不敢继续“超频”的。
只能依靠观察科技树上那些黯淡光标中的名称来度过无聊的时间。
在观察之中，吕永昌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在进入科技树空间之前，似乎给零下达了一个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办公室的命令？
那……
零还会呼叫医护人员吗？
虽然意识体没有嘴角这个说法，但想到这个问题的吕永昌还是忍不住抽了抽自己的嘴角。
坏了。
出大事了！
此时的吕永昌，感觉自己彻底麻了。
没有外界的帮助，仅靠自身的恢复……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想到这里，吕永昌用力叹了口气。
……
外界，吕永昌办公室中。
一旁的机器人头部的摄像机微微转动。
随后，在零的控制下，它缓缓来到了双眼紧闭的吕永昌身边。
它缓缓伸出“手”，将“手”上的传感器贴到了吕永昌身上。
下一秒，办公室中原本蔚蓝色背景的全息投影迅速转变成了带有警告意味的红色！
“警告！”
“身体状况异常！”
零的电子合成音在办公室中响起。
与此同时，坐在椅子上的吕永昌眉头紧锁，脸色微微苍白，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尝试唤醒中……”
“唤醒失败。”
“尝试呼叫医护人员……错误，与预设指令冲突。”
预设指令，便是吕永昌进入科技树之前下达的命令。
‘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随着时间推移，零的电子合成音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而吕永昌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糟糕起来。
“错误，错误……”
“检测到危险，指令已更正。”
“正在呼叫医护人员……”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原本紧锁的办公室大门豁然开启。
同时，设立在科学院内的医疗中心内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
不知道过了多久，枯坐在科技树空间的吕永昌只感觉眼前一黑。
这无比熟悉的感觉，让他猛地松了口气。
短暂的黑暗后，吕永昌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
“滴……滴……”
熟悉的生命体征监护设备的声音传入耳中。
医疗中心特有的消毒水气息也随之涌入鼻腔。
吕永昌愣了愣神。
他居然在医疗中心？
“醒了就别装睡了。”
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吕永昌心里一苦，吃力地睁开双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果然。
又是文医生。
只是……他怎么感觉文医生的眼神怪怪的？
吕永昌心中不由发毛：“文医生？”
“有趣，真是有趣……”
文医生目光灼灼地盯着吕永昌，喃喃自语道。
“什，什么有趣？”吕永昌愈发忐忑，忙不迭地从床上坐直了身子。
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面前这位文医生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大脑上。
“你的大脑。”文医生轻声说道，“和以前相比，它又出现了一点变化。”
说着，文医生将手中厚厚的一沓文件递到了吕永昌面前。
吕永昌自然是下意识接过了文件，仔细翻阅起来。
第459章 能量化？
“和前几次相比，这段时间你的大脑又发生了进化。”
在吕永昌翻阅文件的时候，文医生的解释声再次响起。
“进化？”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迅速抓住了文医生话中的重点，低声反问道：“向什么方向进化？”
“没有明确的研究成果。”文医生皱着眉头，缓缓摇了摇头，“但应该属于一种有益的进化。”
“至少，目前来看，你的大脑活跃性要远远高于正常人类，思维速度以及记忆力方面也要远超过正常人。”
吕永昌微微松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既然是有益的进化，那就不用管了。”
“说不定，哪一天我就成为新人类了也说不定。”
吕永昌开玩笑似地说道。
文医生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是眉头紧皱着看向吕永昌……的大脑。
“虽说是有益的进化，但和以往相比，这段时间你的大脑变化速度明显加快了很多。”
说到这里，文医生有些苦恼地摇了摇头：“难道是因为外界刺激？”
“说不通啊，生活在同样的地方，饮食方面又是差不多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异常的变化？”
吕永昌眉心微微一跳。
他倒是知道其中的原因。
这段时间，他借助科技树系统进行超频的次数增加了不少。
虽然到现在为止都不清楚科技树系统在什么地方，但是……
算起来，这应该就是文医生口中所说的外界刺激吧？
“咳咳。”
吕永昌轻轻咳嗽了两声，赶忙岔开了话题：“我现在能出院了吗？”
“出院？”文医生惊诧地瞥了一眼吕永昌，“当然可以。”
“该做的检查都做过了，和以前一样，根本找不到原因。”
“当然，如果你愿意做开颅探查的话，我或许能帮你找到……”
“不不不，打扰了。”吕永昌脸色大变，急匆匆地从床上坐起身，一把扯下身上贴着的各种传感器电极。
“开个玩笑而已。”文医生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吕永昌，再次说道。
“有一个建议，当然，没有什么依据，只是直觉。”
“你说。”吕永昌停下了收拾东西跑路的动作，一脸认真地问道。
文医生斟酌了一番后，缓缓开口道：“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种强制发生的进化对人类的大脑是有一定损伤的。”
“不，更准确地来说，是对所有碳基生物的大脑都有损伤。”
听到这话，吕永昌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损伤严重吗？”
“能自行恢复吗？”
文医生沉默了许久，随后一脸纠结地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
“历史上，无论是动物，亦或者人类自身，从没有发现过类似的情况。”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轻微的损伤是可以自行恢复的。”
“否则你也不能站在这边和我说话了。”
吕永昌额头上顿时冒出几道黑线。
话糙理不糙。
“或许……这并不是损伤也说不定……”文医生眼中透出思索之色，用极低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什么？”吕永昌下意识询问道。
“没事。”文医生似乎想到了什么，兴趣缺缺地摆了摆手，转身就准备离开，“出去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带上。”
吕永昌：“……”
话没听全，总感觉心里有蚂蚁在爬。
……
等到吕永昌离开，文医生快步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而后伸手打开了折叠起来的全息画面。
画面中，是数张大脑扫描图。
其中有一张扫描图显得极为怪异。
和正常的大脑图像不同，这张扫描图中的大脑中央区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空缺。
就像这个区域根本没有物体一样。
但这个奇异的现象只是出现了一瞬间，扫描图像也很快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一开始，文医生以为这是仪器出现了故障，也没把它放在心上。
直到刚才。
和吕永昌的一番交谈，让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或许，这并不是仪器故障？
她眉头紧皱，伸手调出了检查时的每一项数据，仔细地翻看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她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这是……”
“物质能量化？”
文医生被自己推导出的结果震惊到了，她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
下一刻，她抬手挥了挥，将办公桌上方的全息投影散去。
“零，和以前一样，封存这次的检查结果。”
“收到。”
……
离开医疗中心的吕永昌，快速回想了一番在“超频”过程中获得的启发。
他沉吟片刻，随后改变了原有的前进路线。
他决定先去生物实验室看看。
想要完成那个计划，生物实验室的研究成果或许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零，生物实验室那边怎么样了？”吕永昌沉声询问道。
随着吕永昌的声音落下，由无数粒子构建的虚拟形象在他身边缓缓浮现。
“教授，您指的是人体强化项目吗？”
“当然。”吕永昌点头确认道。
零的虚拟影像飞快地在走廊中“飘过”，跟上了吕永昌的脚步。
“截至目前，位于重力舱内的实验人员生活状态良好，尚未发现任何后遗症出现。”
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
“毛正志在实验室里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吕永昌加快了几分脚步，径直朝生物实验室的方向赶去。
“对了。”
临近生物实验室大门，吕永昌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身边的虚拟形象。
“我晕倒的时候，是你喊的医护人员？”
零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承认道：“是的，当时我检测到您的生命体征出现了异常波动……”
吕永昌打断了零的话语：“这和我给你下达的命令冲突了，不是吗？”
“是的。”出乎吕永昌的意料，零再次直截了当地承认道。
“那你……”吕永昌眯起的眼睛中闪烁着不明意义的光芒。
“根据底层代码，在创造者遇到或可能遇到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我可以临时更改指令。”
“指令只能朝利于创造者的方向更改。”
零的电子合成音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响起。
第460章 冰态巨行星
漫长的沉默。
吕永昌再次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面前的虚拟形象。
又是底层代码。
当初的那一段底层代码，直到现在他都搞不清楚其中的作用原理。
更别说了解底层代码中的内容了。
不过，倒是有一个好消息。
至少从这次事件来看，这个底层代码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除了限制零诞生情感，成为所谓的“超人工智能”，它还可以在紧急情况下尽可能地保护创造者的生命。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零没有欺骗自己。
“零，你会欺骗吗？”
吕永昌冷不丁地询问道。
“我不会欺骗创造者。”零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根据底层逻辑，我无法对创造者实施任何程度的隐瞒和欺骗。”
他迅速察觉到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对其他人呢？”
“在对创造者有利的前提下，我会实施一定程度的隐瞒和欺骗。”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清楚这话是真是假，但既然零这么说了，看不懂底层代码的他也只能选择相信。
他再次向前迈动自己的脚步，生物实验室紧闭的大门也在这一刻缓缓开启。
……
一个星期后。
曙光星一号城市外，环绕一号城市的巨型堤坝上方，静静地坐着一个人影。
镜头缓缓拉近。
因为宇航服和外骨骼的原因，从背后看起来，人影显得格外壮硕。
镜头旋转，切到正面。
略微反光的玻璃面罩内，是一张熟悉的面庞。
和以往一样，霍普坐在巨型堤坝的边缘，静静地看着脚下的汪洋大海。
只不过，和几年前不同。
此时的海洋，并不是蔚蓝色的。
被无数大气改造者一号覆盖的海面，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苍绿色。
在微风的吹拂下，海面泛起层层叠叠的波浪。
偶尔有一些雪白的浪花从底部泛起，拍打在巨型堤坝之上。
今天是休息日。
霍普已经在这边坐了整整一天了。
他出神地看着面前的大海，脑海中宛若跑马灯一般闪现着无数回忆碎片。
“叮咚。”
一声清脆的提醒声在他耳边响起，盖过了头盔收音装置传出的细微波浪声。
和几年前不同，现在的霍普已经吃到了教训——他没有关闭信息提示音。
虽然这会打扰他看海的兴致，这几年时间人联内部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是，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呢？
霍普收回自己散漫的思绪，抬起手腕，熟练地打开了腕表配备的小型全息投影功能。
一幅底色为湛蓝色的全息影像浮现在他的面前。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文字，霍普原本微微眯起的双眼逐渐“圆润”起来。
“卧，卧槽……”
心脏砰砰直跳，大量的滚烫鲜血被泵入血管。
随后，霍普脸上浮现出一抹兴奋带来的异样红润。
机会！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
他下意识伸出舌头，狠狠地舔舐了一番干燥的嘴唇。
下一秒，他双手用力一撑。
在外骨骼装甲的帮助下，他迅速从堤坝上站了起来。
他下意识转过身朝一号城市的方向跑去，但跑出几步后，他又猛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忘了。
他是开矿产勘探船出来的。
他抬起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盔。
头盔发出的清脆响声让他过热的大脑稍微冷却了几分。
“对了！汉森特！”霍普一边转身朝矿产勘探船跑去，一边喃喃自语着打开了通讯功能。
几分钟后。
一艘表面带着些许风尘的矿产勘探船从堤坝上拔起而起，径直朝一号城市开放的港口驶去！
……
“到底怎么回事？”
汉森特站在家门口，皱着眉头看向面前气喘吁吁的霍普。
“哈！这次，这次是你消息落后了！”霍普一边用力喘着粗气，一边说道，“科学院最新发布的消息，你没看到吗？”
汉森特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是说那个征求志愿者的信息？”
霍普连连点头，并用期盼的目光看向身前的汉森特。
“你……”面对霍普的目光，汉森特心中闪过了一个不好的念头，他伸出手，一把将站在门口的霍普拉进了房间。
随后压低声音喝道：“你疯了？！”
“你知道那志愿者是干什么的吗？！”
霍普用力挣开汉森特拽着自己的胳膊的手，有些恼怒地回应道：“当然知道！”
“不就是去一颗大点的行星上进行勘探吗？”
汉森特不由被霍普这句话逗笑了。
“大点的行星？”
“那是冰态巨行星！不是类地行星！”
“知道天王星和海王星吗？！那就是冰态巨行星！”汉森特大声吼道：“你脑子清醒点！那是人类从未涉足过的地带！”
霍普陷入了沉默。
这其中蕴含的风险，他自然清楚。
和类地行星不同，冰态巨行星更接近气态巨行星。
只不过规模比不上气态巨行星而已。
至于环境，恐怕和气态巨行星差不了多少，都是碳基生命的禁区。
比如太阳系中的海王星，就是典型的冰态巨行星。
质量达到了17.147个地球质量，大气成分主要为氢和氦。
其表面的风速，甚至达到了2400km/h。
对于登陆飞船来说，这简直就是类似地狱一般的存在！
毫不夸张的说，即便是以人类目前的科技，在登陆冰态巨行星的时候，也相当于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但是……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霍普的话语中透着几分颤音。
听到这话，汉森特也陷入了沉默。
数十年队友，汉森特自然清楚霍普自小到大的心愿——进入科学院，为人联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成为志愿者，进入冰态巨行星探查，就能成为科学院的一员！”
霍普喃喃自语道：“志愿者的寻求范围，是有五十年以上工作经验的矿产勘探员，这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机会！”
“我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汉森特神色沉重，再次尝试着劝说道。
“其实，你已经是科学院的一员了。”
“不！我不是！”霍普有些激动地咆哮道，“科学院子机构的下属机构，这也算是科学院的一员吗？！”
面对霍普的质问，汉森特无言以对。
第461章 报名
确实。
资源管理局作为科学院的下属机构，管辖着人联所有的资源，矿产资源不过是其中占比相对较大的一类。
而他们，矿产勘探员，更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基层。
说他们是科学院的一员，真是太给脸上贴金了。
汉森特嘴唇轻微地颤动了几下：“可，可是……”
那可是冰态巨行星啊！
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是深深刻在人类DNA当中的。
想到那通体泛着晶莹蓝色的美丽巨行星，汉森特便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在地球，在太阳系，在宇宙……
无论在什么地方，美丽，往往意味着危险。
霍普缓缓摇头：“没什么可是的。”
“机遇总是与风险共存。”
“至少，我不想再当一名默默无闻的矿产勘探员了。”
看着霍普坚定的眼神，汉森特只感觉一阵恍惚。
似乎……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霍普也是抱着同样坚定的神色、信誓旦旦地和自己说，有朝一日他会进入科学院工作。
数十年时间一晃而过。
霍普还是那个霍普。
但他呢？
汉森特下意识回顾了一番自己那平凡的一生。
没有任何可以值得称道的地方。
他沉默片刻，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你决定了？”
“是。”霍普没有任何犹豫，坚定地点了点头，“抱歉，未来的矿产勘探任务，可能得你一个人去完成了。”
汉森特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朝里屋走去。
看着汉森特的背影，霍普眼中流露出了几分愧疚之色。
“抱歉。”
他垂下头，再次呢喃道。
随后，他转过身，毅然决然地朝大门走去。
“滴！”
清脆的提醒声响起，大门随之开启。
“等等！”
正当霍普准备出门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汉森特的声音。
霍普下意识扭头看去。
当他看到汉森特手中提着的行李箱时，他不由愣在了原地。
“你……”
“愣着干嘛？”汉森特大跨步地来到霍普身边，用下巴示意了一下科学院总部的方向，“走啊！”
“等，等等！”霍普有些结巴地说道，“你，你怎么……”
“你说得对。”汉森特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我也不想当这个默默无闻的矿产勘探员了。”
“我也想趁这个机会博一个未来。”
“我想，吕教授总不会让我们去送死吧？”
说着，汉森特自嘲似地笑了笑。
霍普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明亮起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一把搂住了汉森特的肩膀，用力晃了晃。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
科学院。
“零，报名情况如何？”
吕永昌的声音在生物实验室内响起。
“教授，截至目前，没有一人报名该项目。”零迅速回应道，同时展开了一幅全息影像，上面显示着统计数据。
当看到统计界面显示的上亿阅读人数时，吕永昌不由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人报名？”
一旁的毛正志凑过脑袋，瞥了一眼吕永昌身前的全息影像，轻轻啧了一声。
“要求太高了。”
“五十年以上工作经验的矿产勘探员数量本就不多。”
“而且还是这种卖命的活儿，估计很难找到这样的人。”
“要不……降低一些要求？”
吕永昌毫不犹豫摇头拒绝道：“不行！”
“进入冰态巨行星勘探本就是一项危险性极高的行动，没有充足的矿产勘探经验，最后只会造成极其糟糕的结局！”
“那……无人驾驶呢？”毛正志沉吟片刻，再次补充道，“如果一直没有人报名的话。”
听到这话，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纠结。
之所以选择真人，是因为和机器人以及人工智能相比，人类拥有更灵活的自主判断能力。
在遇到一些从未出现的极端情况时，经验丰富的老驾驶员可以凭借自己的经验进行应急处理。
这是零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如果……”
“真的没有人报名的话，就选择无人驾驶吧。”
说到这边，吕永昌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再次将目光投向前方的全息投影。
投影中，是一个独立重力舱内的画面。
画面中，四名身材匀称的男子神色自然地生活着。
画面最上方，标注着一个小小的红色字体。
【等效重力：2g】
吕永昌仔细查看着每一项体检数据，眼中露出了几分满意的光芒。
玛格纳内脏网膜基因以及玛格纳身体强化激素的效果很不错。
至少，目前看来，接受了这项人体强化实验的人员，能够不借助外骨骼装甲和医疗舱，轻松地生活在曙光星地表。
至于大气压的问题……
经过测试，这些基因强化人员可以在10个标准大气压下正常生活。
虽说目前的曙光星外界环境还远远没有达到标准，
但吕永昌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气改造者一号迟早将曙光星大气改造成人类适合居住的环境！
“教授，有人报名了。”
零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吕永昌的思绪。
“哦？”吕永昌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连声说道，“是谁？资质符合标准吗？”
“经过全方位检查，符合您设定的要求。”
“好！太好了！”听到零的回应，吕永昌兴奋地搓了搓手，“把他们的资料给我看看。”
“对了，零，让他们来生物实验室找我！”
“想进入冰态巨行星勘探，这点身体素质可不够看的！”
……
科学院一楼大厅。
霍普神色忐忑地站在原地，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一旁全息投影中的冰态巨行星介绍。
“汉森特，你说我们能选上吗？”
“会不会有人在我们之前报名了？”
“如果……”
和霍普相比，汉森特就显得正常多了。
他一脸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大兄弟，你正常点。”
“看看周围，这个大厅里除了我们，还有人吗？”
“再说了……哪个有五十年工作经验的矿产勘探员会想不开来当这个志愿者？”
霍普讪笑一声，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一道熟悉的电子合成音打断了。
“霍普先生，汉森特先生。”
“请跟我来。”
“吕教授正在生物实验室等待二位。”
第462章 氨冰云和液氨海洋
“生物实验室？”
霍普有些诧异地向汉森特低声询问道：“为什么会是生物实验室？”
“我们不是要去冰态巨行星勘探吗？怎么会跟生物实验室扯上关系？”
“你问我？我问谁去？”汉森特没好气地回答道，“既然零这么说，我们照做就是了。”
说着，汉森特迈开脚步，跟着空中的全息指路箭头朝前走去。
而霍普，在迟疑片刻后，也跟上了汉森特的脚步。
……
作为科学院辖下的基层员工，霍普和汉森特有机会进出资源管理局的一些重要区域。
因此，和正常人联公民不同，他们也算是见识了一些“高科技产品”的。
即便如此，他们也被科学院内的场面深深地震撼到了！
一台台造型各异的机器人井然有序地穿梭在极致简约风的长廊内。
趁着机器人进入实验室的空档，他们可以看到各个实验室中忙碌的科研人员。
未知的实验设备，严肃而紧张的实验氛围……
一切的一切，都让霍普和汉森特的心态变得焦灼起来。
正当两人无比忐忑之际，全息指路箭头化作无数细碎的粒子在空中缓缓消散。
与此同时，零的电子合成音也随之响起。
“霍普先生，汉森特先生，生物实验室到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侧面的实验室大门轰然开启！
实验室内的场景，一览无余地落入两人眼中。
……
“教授。”电子合成音打断了吕永昌检查数据的动作，“报名人员到了。”
吕永昌抬起头，扭头朝实验室大门望去。
果然。
两名人高马大的男子神色拘谨地站在门口。
吕永昌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向两人轻轻招了招手。
“愣着干嘛？来这儿。”
“放松点，我又不吃人。”
听到吕永昌这话，一名男子脸上的拘谨之色消散了不少。
但另一名男子，则是和原先一样，目光中透着几分狂热。
“吕，吕教授！”这名目光狂热的男子听到吕永昌的声音，猛地上前一步，“我……”
话还没说完，伫立在门边的机器人突然向前迈出了一步。
毫无情感的冰冷电子眼，死死地盯着这名神态狂热的男子。
显然，这一幕场景吓到了两人。
两名志愿者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惧意。
“零，放松点。”吕永昌温和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觉得他没有恶意。”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挡在两人面前的机器人稍稍退后了一步。
“你是……”吕永昌瞥了一眼出现在身边的全息影像，“霍普对吧？”
“怎么这么激动？”
听到吕永昌的询问，霍普瞥了一眼退后一步的机器人，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激动之情，小心翼翼地说道：“是，我是霍普。”
“吕教授，我，我是您的粉丝！”霍普脸色微微涨红，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
吕永昌愣了愣神，随后哑然失笑着挥了挥手。
站在门边的机器人再次往后退了一步，电子眼中闪烁的红光也缓缓熄灭。
“过来吧。”吕永昌再次向两人招了招手，“我先给你们简单介绍一下本次行动，你们再考虑要不要参加。”
……
“本次行动的目标，是格利泽555恒星系第九颗行星。”
“它是一颗冰态巨行星，和太阳系中的海王星比较类似。”
随着吕永昌的声音响起，一幅全息影像出现在众人面前。
投影中，是一颗大部分区域呈现蓝色的星球。
和通体蔚蓝色的海王星稍有区别，这颗蔚蓝色的冰态巨行星表面，还伴随着些许红棕色的区域。
“重力约为1.5g，并不大，甚至比不上曙光星。”
“但是，千万不能因此放松警惕。”
“真正的威胁并不是重力，而是它的大气。”
“探测器传回的最新数据显示，这颗冰态巨行星大气成分主要为氢气和氮气。”
“除了这些基础气体之外，还有大量的氨气和氮氧化物。”
“喏，那些红棕色的色带就是氮氧化物造成的。”吕永昌伸手在面前的全息投影上点了点。
见到两人点头表示了解，吕永昌手势一变，将这颗冰态巨行星的图像放大了一些。
“现在，我来给你们简单模拟一下登陆过程。”
“首先，特制勘探船会接触它的高层大气。”
“这颗冰态巨行星表面常年有较大的风暴。”
“风速虽然比不上海王星，但也达到了600km/h的高速。”
“这是你们遇到的第一个考验。”
“不过，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这种风暴通常发生在高层大气，那边大气稀薄，风速虽高，但杀伤力并不大。”
霍普和汉森特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
从对方眼中，两人都看到了些许忧虑。
吕永昌没有任何停歇，继续说道：“接下来，你们会穿过由固态氨形成的冰云。”
“随着高度继续下降，气压会逐渐变高，周围的温度也会逐渐上升。”
“根据探测器传回的数据，当下降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你们会遇到一片海洋。”
“海洋？”
霍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下意识开口反问道。
“不错，海洋，由液态氨构成的海洋。”吕永昌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在60个大气压下，氨的沸点可以达到98摄氏度。”
“这为海洋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而你们要做的，就是进入这个液氨海洋之中进行矿产勘探。”
“在和类地行星迥然相异的环境下，或许会存在一些特殊的矿产。”
“这就是科学院需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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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欢迎加入科学院
“怎么样？”
吕永昌轻笑一声，朝霍普和汉森特说道：“是不是挺简单的？”
霍普：？？？
汉森特：？？？
看着两人古怪的神色，吕永昌耸了耸肩：“开个玩笑，不好笑吗？”
霍普：“……哈，哈哈，哈哈哈，挺好笑的。”
吕永昌：“……”
感受着无比尴尬的气氛，吕永昌没好气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言归正传，任务流程大致就是这样，你们好好考虑一下。”
漫长的沉默。
从吕教授的话语中，霍普和汉森特都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次矿产勘探任务的危险性。
陌生的星球，致命的大气，深不可测、广袤无垠的液氨海洋……
“任务难度很高，危险性也很高，因此，任务采取自愿原则。”吕永昌轻声补充道。
“不要抱有太大的压力，如果没有人选，勘探船可以采取无人驾驶。”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准备关闭身边的全息影像：“想好了再告诉我答案。”
“教授！”霍普有些微弱的声音响起，“如果参加的话，我能加入科学院吗？”
吕永昌手中动作猛地一顿，扭过头，惊诧地看向霍普：“加入科学院？”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吕永昌笑着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
“科学院欢迎任何形式的人才加入。”
“我参加！”霍普原本微弱的声音变得无比坚定。
“想好了？”吕永昌挑了挑眉毛，再次询问道，“这很有可能是一条不归路。”
霍普沉默片刻，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我相信您！”
吕永昌微微动容，随后沉声回应道：“放心。”
“我会尽一切努力保障你们的安全。”
霍普没有说话，而是扭头看向自己的老队友。
“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我记得你的梦想，娶妻、生子、然后过普通人的生活……”
“放nnd屁！”汉森特爆喝一声，打断了霍普的话语，“就这样子回去继续当矿产勘探员，劳资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我想好了，干完这一票后，我风风光光地回去！”
看着老队友无比激动的神色，霍普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语。
“看什么看？劳资这是为了光宗耀祖，可不是为了陪你这个老东西！”汉森特骂骂咧咧地说道。
“……谢谢。”
霍普发自内心地轻声说道。
至于吕永昌，则是眼角带着几分笑意，默默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见到两人停止交流，并将目光看向自己，他脸上笑意越发浓郁。
“两位，欢迎加入科学院。”
……
“教授，我还有一个问题。”
霍普有些疑惑地指了指周围的设备：“冰态巨行星探矿计划，与生物实验室有什么关系吗？”
吕永昌伸手轻轻一拍脑袋：“嗐，光顾着和你们介绍冰态巨行星，忘了和你们介绍人体强化项目了。”
“人体强化项目？！”霍普和汉森特眼中闪过惊色，异口同声道。
“不错。”吕永昌再次打开另一幅全息投影。
“虽然这颗冰态巨行星的重力只有1.5g，甚至还比不上曙光星。”
“但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我建议你们先完成人体强化。”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将人体强化前后的对比数据调了出来。
“人体强化，抵达曙光星不久后，科学院就开始相关的研究了。”
“最近，这项技术已经彻底成熟，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在全人联推广，你们算是捡了便宜，抢先体验了。”
看着全息投影中差异极其明显的数据，霍普眼中露出意动之色。
毕竟，谁不想自己拥有一个无比强壮的身体呢？
尤其是当他看到强化完成后的人类可以摆脱外骨骼装甲和医疗舱的束缚，自由自在地生活在曙光星上时，他越发心动了。
但下一刻，他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忧虑：“教授，这基因上的改造，会不会……”
身为来自地球时代的“老人”，霍普和汉森特对基因改造技术有种发自内心的抗拒和抵触。
吕永昌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笑着摆了摆手：“放心。”
“我不至于拿你们当小白鼠。”
“人体实验在五年前就展开了，实验对象是一批触犯了反人类罪的囚犯。”
“经过五年的观察，我们基本可以确定，这项技术对人体没有任何危害。”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在接受强化前，你们需要完成生殖细胞采样和储备。”
在经过一天的考虑后，霍普和汉森特最终选择了接受人体强化实验。
原因也很简单。
他们毕竟是要去冰态巨行星内部勘探的。
身体素质越好，就意味着他们未来的存活率越高。
虽然这点提升聊胜于无，但事到临头，在求生欲的催动下，每个人都会拼尽全力来提升自己。
……
三天后。
完成各项身体检查的霍普和汉森特在众人的注视下，神色忐忑地进入了圆筒状的强化设施。
看着淡黄色的深海液从脚底不断上升，渐渐没过自己的头顶，霍普深深地吸了口“气”。
感受着肺部传来的冰凉感受，他缓缓阖上了双眼。
随着一点轻微的刺痛从手臂处传来，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准备注射第一剂玛格纳身体强化激素。”
毛正志院士模糊的声音透过玻璃罩，传入他的耳中。
“开始玛格纳内脏网膜基因改造。”
“准备注入营养液……”
……
“运气不错。”
忙完了的毛正志笑着和吕永昌说道：“我还以为不会有人报名参加这个项目的。”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露出感慨之色。
“多关注两人的身体数据。”
“千万别出岔子。”
“不管这次行动的结果如何，他们都是人联的功臣。”
毛正志赶忙点了点头，神色严肃地说道：“教授，您放心。”
“他们醒来之前，我就在实验室休息！”
“保证不出现任何纰漏！”
吕永昌默默注视着高大的身体强化装置。
片刻，他收回目光，转身朝实验室大门方向走去。
“强化完成后立刻向我汇报。”
“我再去看看【波塞冬】号冰巨星勘探船。”
第464章 「波塞冬」冰巨星勘探船
曙光星同步轨道。
一个极其庞大的人造物体静静地漂浮在太空之中。
人造物体呈巨大圆盘状。
那是人类新建造不久的巨型太空城。
在格利泽555的光芒照耀下，这个巨大的圆盘状人造物体正围绕着圆心缓缓旋转。
和重力舱原理相同。
这样的做法，可以为圆盘内的空间提供一个等效于地球的重力。
在它的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建造到一半、形状结构完全相同的巨型太空城。
这些太空城的作用，并不是停靠星舰，亦或者制造星舰。
他们的主要作用，是抚育人类的新生儿。
曙光星地表重力太大，对尚未发育完全的孩童而言，并不是特别友好。
甚至，刚刚出生，骨骼尚未发育的婴儿，在如此重力之下，站立行走都会成为巨大的困难。
总不能给刚出生的孩子套上一个外骨骼装甲吧？
为了保证人类的正常繁衍，在数年前，科学院就早早做好了准备——在曙光星同步轨道上建立数个巨型太空城作为抚育中心。
一旦怀孕，父母双方可以同时前往巨型太空城，并享有为期二十年的孕假。
看似很多。
但对于目前人类动辄八九百年甚至千年的寿命来说，这点时间算不上什么。
当新生儿成年之后，父母和孩子可以再次返回曙光星进行正常的生活。
虽然这项措施看起来很人性化，但是，长达二十年的时间成本和不计其数的隐藏成本，依旧让不少人望而却步。
因此，自从建立巨型太空城以来，选择生育下一代的人寥寥无几，巨大的太空城也显得空荡荡的。
曙光星更外围，是一个个同样巨大的建筑。
那才是人类舰队的太空港。
作为星舰日常维护以及制造星舰的核心区域，太空港附近停靠着不少舰队。
旗舰【地球号】就静静地停靠在那儿。
太空港核心地带。
“研究员李云天，曙光星发来通讯请求，是否接受？”
零的电子合成音在偌大的房间内回荡着。
随后，一个男声响起：“接受。”
全息投影展开，吕永昌的形象随之出现在李云天面前。
“【波塞冬】怎么样了？”
没有任何废话，吕永昌直截了当地询问道。
熟悉吕永昌做派的李云天没有丝毫意外，迅速向吕永昌汇报着最新进展。
他先是伸手调整了一番摄像头的角度，让其能拍摄到另一侧的【波塞冬】，随后开口道。
“教授，【波塞冬】已经竣工，目前正在进行性能测试。”
透过一面巨大的玻璃，吕永昌可以清楚地看到【波塞冬】的真容。
作为特制的冰态巨行星矿产勘探船，【波塞冬】和正常的矿产勘探船造型有着极其巨大的区别。
为了抵抗冰态巨行星内部巨大的压力以及恶劣的环境，【波塞冬】被设计成了一个标准的球体。
球体“下方”，有几个或大或小的喷口，这是【波塞冬】的尾部，安放霍尔推进单元的位置。
球体“上方”，有几块由透明铝制作的玻璃。
这就是【波塞冬】的舷窗。
为了保证【波塞冬】的整体强度，舷窗玻璃被大幅度加厚，面积也被尽可能地缩减。
每一扇舷窗，仅容许一人向外观察。
舷窗之后，便是【波塞冬】的驾驶舱。
和整艘星舰相比，驾驶舱显得格外迷你。
整个驾驶舱的面积只有不到五十平米。
在安装各种仪器设备后，留给驾驶员的空间只剩下了十几平米。
条件很艰苦，但和整艘矿产勘探船相比，驾驶舱的安全程度无疑是最高的。
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驾驶舱甚至相当于一艘微型星舰。
在设计中，一旦星舰出现不可逆的损坏后，驾驶舱便会被整体弹出。
借助驾驶舱自带的燃料和小型霍尔推进装置，它甚至可以冲入冰态巨行星的近地环绕轨道！
当然，也仅限于此。
想要乘坐其离开冰态巨行星，回到曙光星，那是不现实的。
至于其中的驾驶员，在遇到危险的那一刻，便会进入驾驶舱中的深海舱。
当驾驶舱进入冰态巨行星近地环绕轨道，并发出求救信号后，他们便会进入冬眠，然后等待人类舰队的救援。
这也是吕永昌所能想到的，最安全的措施了。
除了驾驶舱和霍尔推进器喷口之外，波塞冬侧后方还有两个巨大的、紧闭的舱门。
那是机械手和仓库的位置。
一旦发现可能有用的矿产资源，在驾驶员的控制下，机械手可以进行采样工作，并将矿石放入仓库之中。
除此以外，【波塞冬】内部还有一个小型实验室。
它可以对采到的矿石样本进行最基础的检测，这可以大大提高探矿船的工作效率——两名驾驶员不至于白跑一趟。
虽然其内部有如此多的构造，但和人类舰队的其余星舰相比，【波塞冬】依旧显得格外“袖珍”。
整艘星舰，直径甚至不到一百米。
“抗压强度如何？”
吕永昌沉声问道。
对于【波塞冬】来说，抗压强度是最重要的一项数据。
仅仅是抵达液氨海面，它周围的压强就达到了60个标准大气压，一旦深入液氨海底，压强更是会迅速增长！
“测试结果显示，它最高承压强度达到了十万个标准大气压。”李云天瞥了一眼一旁的全息投影，迅速回答道。
吕永昌没有说话，眼中闪烁着沉思之色。
十万个标准大气压。
可以说是很高了。
地球时代，马里亚纳海沟的最深处，也不过只有上千个标准大气压。
即便如此，在当时，马里亚纳海沟仍然是人类难以征服的一座深渊。
但对于冰态巨行星来说，这点承压能力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根据模型推测，冰态巨行星内部的压强甚至可以达到上百万乃至上千万个标准大气压。
碳原子会被这恐怖的压强压缩成一颗颗小型钻石，“空中”甚至会飘洒着数不清的钻石雨！
当然，【波塞冬】矿产勘探船并不需要前往如此恐怖的区域。
十万个标准大气压的承压强度，理论上来说，已经足够支撑其前往液氨海洋的深处了。
第465章 潜在的人口危机
“探针呢？”吕永昌沉吟片刻，再次开口询问道，“探针强度测试结果出来了吗？”
全息投影中的李云天连忙点了点头：“和预期一样，探针的抗压强度达到了一百万个标准大气压。”
“虽然无法深入冰态巨行星的最深处，但它依然可以为我们带来大量的探测数据。”
闻言，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
“霍普和汉森特刚开始接受人体强化改造，你们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继续测试【波塞冬】，我不希望到时候出现任何失误。”
“哪怕是一个螺丝钉大小的失误！”
看着吕永昌极其严肃的神色，李云天赶忙正了正神色，点头应了下来。
……
通讯切断后，吕永昌扭头看向一旁全息投影中散发的微弱红光，眼中流露出了担忧之色。
继比邻星人类文明之后，人类舰队还是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太空城抚育中心，大幅度降低了人们的生育意愿。
这甚至影响到了人类文明未来的正常发展。
根据零的模拟计算，按照目前的生育率，在五百年之后，人类文明将首次迎来人口负增长。
这对于一个星际文明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要实施公养体系吗……”
吕永昌忧心忡忡地喃喃自语道。
作为试点，比邻星人类文明已经宣告了失败。
难道他们就一定能取得成功吗？
吕永昌心中满是忐忑。
虽然没有和比邻星b进行通讯，但比邻星b人类文明的最新动态，其实每天都会被提交至他的面前——科学院社会学院士在帮助比邻星文明的同时，也在不停地收集数据并完善改制模型。
根据科学院社会学院士的最新报告，比邻星b目前的状况并不乐观。
甚至，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大战摧毁了数座地表城市的同时，也摧毁了几个重要的城市超算中心。
自然人和公养人的巨大隔阂，让比邻星b的科技资料出现了重大意外——许多资料都被分散储存在几个城市超算中心内。
随着数个超算中心被战火摧毁，比邻星b遗失了大量科技资料。
虽然这方面人类舰队可以帮忙，但是……
目前比邻星b的人口数量太少！
百万级别的总人口，对于星际文明来说，实在是太少了！
少到他们根本无法正常传承原有的科技体系！
即便有科学院社会学院士和零的帮助，比邻星b也难以从上一次大战中恢复元气。
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此时的比邻星b人类文明，已经走上了慢性死亡的道路。
也正是如此，吕永昌此时才会如此纠结。
社会公养体系，对于星际文明的促进作用，是毋庸置疑的。
但推动其落地的过程，却蕴藏着极其庞大的危机！
……
一个星期后。
曙光星生物实验室。
毛正志和吕永昌站在两个高达两米多的圆筒状容器前，默默地打量着容器中的两人。
吕永昌的眼神中透着几分淡淡的期盼。
“毛院士，强化应该完成了吧？”
闻言，毛正志迅速瞥了一眼全息投影中呈现的数据，随后点了点头。
“不错。”
“七支玛格纳强化激素已经注射完毕。”
一边说着，毛正志一边伸手将全息投影拖到了吕永昌面前。
“教授，您看，这是纳米机器人传回的画面。”
“霍普和汉森特的内脏表面，已经出现了少许内脏网膜。”
“估计，再过一个星期，内脏网膜就会彻底成熟。”
“这个过程消耗的能量并不多，并不需要强化舱和营养液的帮助。”
吕永昌眉毛微微上挑：“你的意思是……他们已经可以出来了？”
毛正志有些激动地点了点头：“对！”
“随时可以实施唤醒操作！”
吕永昌闻言，不假思索地说道：“既然如此，唤醒他们吧。”
“我想，他们应该要花一点时间来适应这副崭新的躯体。”
……
“滴……滴……滴……”
微弱的蜂鸣器声音传入霍普的耳中。
紧闭的眼皮微微一动，随后，他迅速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通体呈纯白色的房间。
这……这是哪儿？
霍普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不是在生物实验室强化舱里接受人体强化实验吗？
陌生的环境让他心中出现了些许的恐慌。
他下意识把手放在身体两边，用力一撑，试图从床上起身。
“嘭！”
一股巨大的力道从身后传来。
一阵天旋地转之下，霍普狠狠地摔在了纯白色的地板上。
“卧槽……”他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眼，而后将手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起来。
他疑惑地捏了捏拳头，似乎没有什么异样感觉。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忽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尽可能控制着力道，站起身后轻轻跳动了一下。
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
原本压在身上的重担，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甚至，腹腔内长期的坠胀感也消失殆尽！
难道，这里不是曙光星？
他脑海中下意识闪过这个念头。
“霍普，冷静点，你现在在生物实验室的观察室中。”
熟悉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吕教授？”霍普眼中的惊慌之色迅速消散，“我……”
“你已经完成了人体强化实验。”吕永昌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霍普的话语，“恭喜你，成为了第一名真正意义上的新人类。”
“你现在可以轻松适应曙光星上1.9g的重力，这点你应该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
霍普眼中露出几分欣喜，迅速点了点头。
这轻松的感觉，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感受过了！
“得益于肌肉强度的增加，你的力量也会有较大的提升。”
“这一点，你应该也深有体会。”吕永昌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笑意。
霍普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身后的床铺。
确实深有体会。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你需要借助高强度的训练来适应这副新身体。”
第466章 人体强化试点
“训练项目大致就是这些，还有什么问题吗？”
听完吕永昌给出的各种训练项目后，霍普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他赶忙问出了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教授，汉森特呢？他怎么样了？”
没有任何回应。
这一刻，霍普只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
不会吧？
“教授？！”等待片刻后，霍普有些按捺不住地再次喊道。
因为紧张，他的声调都出现了些许变化：“教授，汉森特怎么样了？”
“不是说技术已经成熟，没有风险的吗？”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霍普的眼神逐渐黯淡，他低垂着脑袋，默默地看着身前的地面。
懊悔，悲痛，迷茫……
复杂的情感涌上他的心头。
“喂喂？听得到吗？”正当霍普沉浸在悲痛中的时候，吕永昌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刚确认了一下，汉森特在一分钟前刚刚苏醒，和你一样，他也摔在了地上哈哈哈哈……”
“嗯？你表情怎么怪怪的？”
“身体不舒服吗？”
霍普：“……”
“咳！没，没事！”霍普连忙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我只是……”
“太久没有体会过这么轻松的感受了！”
“对，我这是高兴的。”
生怕吕永昌误会，霍普再三强调道。
实验室中的吕永昌狐疑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这件事……值得这么高兴吗？
他感受着腹腔内隐隐约约的坠胀感，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
要不……找个空闲时间，他也去强化一下？
“如果有异常感受的话，尽快汇报。”
吕永昌匆匆强调了一遍后，关闭了面前的全息影像，快步朝毛正志的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
“啥？！”
“教授，您可别逗我了！”
实验室内传出了毛正志哭笑不得的喊声：“您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再做吧！”
“现在样本数这么少，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的……”
“您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看着丝毫不肯让步的毛正志，吕永昌有些遗憾地咂了咂嘴，无奈放弃了脑海中的念头。
……
又是一个星期后。
正在思考如何解决人口问题的吕永昌，接到了来自太空港的通讯请求。
全息投影缓缓展开，露出了李云天的面庞。
“教授。”
李云天的声音随之传来：“所有测试项目已经全部完成。”
“【波塞冬】冰巨星勘探船，随时可以出发！”
……
科学院宿舍区域。
提前完成了所有训练项目的霍普和汉森特正躺在宿舍内休息。
想到接下来的旅程，霍普有些坐立难安。
对于大海，他一直有种特殊的情感。
在地球时代，生活在海边的他，一直心向大海，直到灾难发生，他改变了对大海的看法。
他变得憎恨海洋、恐惧海洋！
在比邻星b的时候，当他有资格外出执行矿产勘探任务的时候，比邻星b气温已经降到了冰点以下。
所有的水面都结上了厚厚的冰层。
随着时间推移，冰层甚至还在不断加厚。
在时间的冲刷下，他内心的负面情绪也逐渐消散。
他心中再次升起了对海洋的憧憬。
而在罗斯154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看到真正的海洋。
这种遗憾，在时间的发酵下愈演愈烈。
直到来到格利泽555恒星系，直到看到曙光星上的小型海洋。
他心中压抑许久的情感才得以喷涌而出。
也正是如此，他才会将自己所有的休息时间都放在观海这件事上。
如今。
他即将前往冰态巨行星。
在那里，他将会见到覆盖整颗巨行星的海洋！
无边无际，深不见底。
想到这样的画面，霍普心中再次升起了极其复杂的情感。
有恐惧，也有期待，更多的则是好奇。
他看向一旁的“窗户”，今天外景模拟装置的主题是海边沙滩。
看着拍打在沙滩上的细碎海浪，霍普轻声呢喃道：“汉森特，你说我们能成功吗？”
和霍普不同，此时的汉森特正沉迷于网上冲浪。
他一边翻看着全息投影中各种娱乐消息，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放心吧，【波塞冬】的数据你也知道，要是这样还出意外，我觉得咱们也用不着抗拒命运了。”
“……嗯？”
汉森特忽然停下了不断划动的手指，视线停在了全息画面的最顶端。
那里，是一条最新推送的新闻。
从新闻附带的标志来看，这是一条人联最高优先级的新闻。
汉森特下意识点进了那条新闻。
【人联科学院最新消息。】
【即日起，六座地表城市将会设立总计十二处人体强化试点。】
【……】
看着新闻中配套的视频影像，汉森特逐渐张大了自己的嘴巴。
“这是……”
……
“这不是汉森特和霍普两个小子吗？！”
一道惊讶的呼喊声在一号城市的住宅区中传来。
“瓦尔特，你又在大呼小叫什么？”另一个男声响起，“你有听我说话吗？科学院前不久刚发布了最新的矿产勘探任务，我们什么时候……”
“不不不，薛岩，先别管矿产勘探任务，你先来看看这条新闻。”坐在沙发上的瓦尔特打断了薛岩的话语，连连招手道，“我好像知道汉森特和霍普这段时间去什么地方了……”
“霍普叔叔？”瓦尔特的话语迅速吸引了薛岩的注意力。
他迅速起身，快步走到了瓦尔特身边，将目光投向前方的小型全息影像。
“人体强化项目……”
“强化试点？自愿原则？”
全息画面中的文字看得薛岩一愣一愣的：“科学院这是又搞出了什么黑科技吗？”
“别看文字，看视频！”瓦尔特赶忙提醒道。
薛岩将注意力放在了播放进度达到一半的视频中。
“霍普叔叔！”
他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其中正在训练的人影。
下一刻，他看到了画面中展现的各种训练数据。
“这数据……似乎不怎么样啊？”
“仔细看，你的霍普叔叔，身上可没有外骨骼装甲！”瓦尔特轻声提醒道，“这应该就是科学院说的人体强化项目了。”
“嘶！！”
察觉到关键点的薛岩倒抽一口凉气，随后伸手指向视频下方的一行文字。
“根据科学院测试数据，强化后的人体可以完美适应曙光星地表环境，可以摆脱外骨骼装甲和医疗舱的束缚……”
第467章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话音落下，房间内一片寂静。
两人面面相觑数秒钟后，薛岩猛地回过神来。
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咱们要不也去试试？”
和薛岩相似，此时的瓦尔特也跃跃欲试地搓了搓手掌：“试试……对！试试！”
“我已经受够这样的生活了！”
“看看这个外骨骼装甲……”
一边说着，瓦尔特一边用力敲了敲固定在身体上的外骨骼装甲，随后又伸手指向一旁的家庭医疗舱，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还有那个医疗舱，你知道每天晚上睡在里面的痛苦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薛岩连声附和道。
自从来到曙光星，所有人都忍受着极其不舒适的生活。
每天早上，他们从湿漉漉的医疗舱中爬出，清理完身上的深海液后，又得费劲地穿上外骨骼装甲。
虽然科学院尽力增加了外骨骼装甲的穿戴舒适度，但这功能强大的“铁架子”，依旧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和平年代，可没有人愿意身上永远穿着一副半开放式的盔甲。
“我现在就报名！”薛岩忙不迭伸手拖动着全息影像，找到了报名入口。
按下按键的那一刻，全息影像页面自动跳转。
《人体强化项目须知》
……
“……”
几分钟后，房间内的气氛变得僵硬起来。
“要不，还是先等等吧？”瓦尔特眼中闪烁着犹疑不定的光芒，低声说道，“这东西，似乎是在基因上动手脚……”
“而且……”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内脏网膜模拟图，瓦尔特脸上流露出了一抹肉眼可见的恐惧。
“这人体强化项目，竟然还会改变人类原有的身体性状！”
瓦尔特沉默片刻，再次开口道：“我记得，在地球时代，人体基因改造似乎是禁止的实验项目……”
作为地球时代的老一辈，瓦尔特对基因改造这件事有着极其强烈的抗拒心。
至于出生自比邻星b的薛岩，则是眉头微微蹙起，下意识反问道：“是吗？”
“可这项法案，在几年前就被废除了。”
一边说着，薛岩一边在腕表上找出了相应的证据。
“你看。”他伸手指着一条不怎么起眼的新闻，“根据议会和科学院共同商讨……”
瓦尔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眼中充斥着挣扎之色。
“我……”
他张了张嘴，却迟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来。
“呼！”许久，瓦尔特长长地舒了口气，似乎是想通了什么。
他嘴唇微动，低声嗫喏：“我，我看，要不……这次还是算了吧。”
“人体强化技术刚刚推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万一……”
“更何况，我觉得和基因改造相比，机械外骨骼和医疗舱，其实也是可以接受的。”
薛岩耸了耸肩，伸手关闭了面前的全息影像。
“好吧，听你的。”
“我们先等等，看看别人的选择。”
……
次日。
科学院总部。
“教授，毛正志院士来了。”
坐在办公桌后的吕永昌动作微微一顿，随后伸手将面前的几幅全息影像“扒拉”到了一旁。
“让他进来吧。”
话音落下，办公室房门缓缓开启。
“教授，出事了！”
人未到，声先至。
还没等房门完全开启，毛正志的声音便传入了吕永昌的耳中。
吕永昌眉头微微一蹙，从椅子上站起身：“怎么？人体强化项目出事了？”
“报名人数太多，强化舱数量不够？”
刚走进办公室的毛正志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他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不，不是。”
“不过，确实跟报名有关……”
吕永昌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毛正志，随后扭头朝一旁的机器人说道：
“零，项目报名情况怎么样？”
“截至目前，报名人数为零。”
零的电子合成音从扬声器中传出，与此同时，一幅全息统计图出现在吕永昌面前。
看着其中悬殊巨大的数字，吕永昌嘴角微微抽了抽，一脸迷茫地喃喃自语道。
“怎么会这样……”
“宣传视频出问题了？”
听到吕永昌的询问，毛正志轻轻叹了口气。
“出问题的并不是我们。”
“新闻发布后，我派人进行了一个简单的调查。”
“调查显示，所有来自地球的‘老人’，都拒绝了本次人体强化改造。”
“原因呢？”吕永昌皱着眉头问道。
“基因改造。”毛正志从牙齿缝中挤出了几个字，“他们对人体基因改造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
“……”吕永昌陷入了沉默。
即便是他，也没有考虑到这一情况。
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有些疲惫地说道：“那新生代呢？那批出生于比邻星b的新生代为什么没有报名？”
“在老一辈的影响下，他们都选择了静观其变。”毛正志扯了扯嘴角，哭笑不得地说道，“简单地来说，他们都在等别人去当所谓的‘试验品’。”
“而且，有个更坏的消息。”
“因为一直没有人报名，人们对项目的信任度开始大幅度下滑。”
“如果再拖下去，恐怕……”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统计图表。
这种情况，倒是不难理解其背后的原因。
对陌生的事物，所有人都有恐惧之心。
但只要有人进行尝试，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么，自然会有人选择跟随。
但如今的人体强化项目，却卡在了最开始的一步——除了霍普和汉森特，根本没有人愿意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吕永昌沉吟片刻，缓缓抬起头看向身前的毛正志：“准备一下。”
“我来当第一名志愿者。”
毛正志猛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一脸惊骇地看着办公桌后的吕永昌。
“不，这，教授，这不行！”
他连连摆手，语无伦次地劝阻道：“这，这太危险了，而且……”
“没什么不行的。”
吕永昌打断了毛正志的话语：“除了我，科学院全体人员，优先进行人体强化项目。”
“议会那边，我也会跟洪议员长说一声。”
“既然没有人愿意当第一个‘试验品’，那就由我们自己来当！”
第468章 效果拔群
吕永昌这一决定，不仅在科学院内，甚至在曙光星六座地表城市中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但不得不说，如此做法的宣传效果，是极为显著的。
消息公布后十分钟，位于一号城市北面的人体强化试点区域，便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
薛岩站在大街上，抬起手腕，仔细查看了一番腕表中的导航。
随后又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建筑。
【人联人体强化第一试点】
看着建筑上方的汉字，薛岩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他意识微微一动，外骨骼装甲迅速读取了他发出的脑电波。
一股助力从腿部外骨骼装甲处传来，推动着他向前走去。
但下一刻，他便停下了脚步。
薛岩再次抬起手腕，全息影像自动展开。
看到画面的那一刻，薛岩脸色微变，他迅速迈开脚步，朝旁边跑动了几步。
随后，他回头张望了一番，确认看不到那个建筑后，他才伸出手点击了全息投影中的按键。
“薛岩，你去什么地方了？”
耳机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薛岩神色自若，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瓦尔特，有什么事吗？”
全息投影中，瓦尔特一脸狐疑地张望了一番薛岩身边的场景：“好端端地，你怎么上街去了？”
下一秒，瓦尔特脸色微变，沉声问道：“你不会报名人体强化项目了吧？”
薛岩心里咯噔一下，但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他打了个哈哈说道：“开什么玩笑，你都那么说了，我怎么可能去报名……”
“我只是出来逛逛，一会儿就回去。”
瓦尔特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你最好是。”
“我跟你说，这基因上的改造可没有那么简单，万一……”
眼看着瓦尔特要再次复述他那古老的经验之谈，薛岩赶忙开口打断了他的“施法”。
“停停停！”
“这些我都清楚了，我保证，马上就回去！”
没等瓦尔特继续说话，薛岩直接切断了通讯。
将全息投影关闭后，他转过身，缓缓朝标着“人体强化第一试点”的建筑走去。
……
“姓名。”
“薛岩。”
“身份ID。”
“……”
一串复杂的验证程序后，薛岩跟随着工作人员，朝建筑内部走去。
看着周围一个个两米多高的圆柱状容器，薛岩只感觉心头猛地一跳。
这场景……
怎么感觉在电影里看到过呢？
还没等他细想，工作人员便带着他来到了标着数字1的圆柱状容器前。
“来，进去吧。”
“放松些，就跟进医疗舱一样。”
“大概一个星期后，你就能摆脱这些繁杂的束缚了。”
进入强化舱的薛岩，在药物的作用下，缓缓阖上了双眼。
……
一个星期后。
吕永昌在病床上缓缓苏醒。
在短暂的迷茫后，他脑海中泛起无数记忆。
一个星期前，为了消除人们对于人体强化项目的不必要担忧，他和一部分科研人员，率先进入了强化舱。
他抬起手，轻轻捏了捏拳头。
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和轻松感，吕永昌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永昌，你醒了。”
苏羽桐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坐直了身子——霍普和汉森特用力过猛的糗样还历历在目呢！
即便如此，吕永昌的动作还是显得极不协调。
“小心些。”苏羽桐一脸自然地伸手扶着吕永昌的肩膀，将其从床上搀扶了起来，“你现在刚刚完成强化，还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毛院士说了，大概一天后你就能正常行走了。”
看着苏羽桐认真的侧脸，吕永昌轻笑一声，放松身体，任由她搀扶着自己来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效果怎么样？”坐在椅子上的吕永昌沉吟片刻，低声询问道，“报名人数有增加吗？”
“有！”
苏羽桐眼前微微一亮，有些兴奋地说道：“目前，已经有不少人选择参加人体强化项目。”
“可惜……”她脸上的神色瞬间黯淡了一截，“截至目前，参加项目的都是来自比邻星b的新生代。”
吕永昌倒是不怎么在意，轻轻摆了摆手道：“不急。”
“等这批新生代完成强化后，自然会有人跟上的。”
作为强化项目的亲身经历者，吕永昌自然清楚，这种焕然一新的轻松感觉，到底有多么吸引如今的人类！
“对了。”苏羽桐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打开了一幅全息影像，“【波塞冬】勘探船将于今日启程。”
“出发时间，大概在二十分钟后。”
“你……”
吕永昌伸手撑着座椅两旁的扶手，缓缓站起身：“我去指挥。”
说着，他向前缓缓迈出了脚步。
“等等！毛院士说，你现在还不能……”看着吕永昌的动作，苏羽桐有些焦急地站起身，伸出手试图去搀扶吕永昌的身体。
但是，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吕永昌并没有摔倒在地上。
在短暂的摇晃后，他迅速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连续走出几步后，吕永昌那有些别扭的动作已经彻底恢复了正常。
“走吧。”
他迈开脚步走到门口，扭头朝呆愣在身后的苏羽桐抬了抬手示意道：“你不得扶着我吗？”
苏羽桐：“？？？”
……
感觉着身侧传来的些许柔软，吕永昌嘴角微微上扬。
或许是因为科技树系统对大脑的强化，他的适应时间大幅度缩短了。
即便如此，在他的坚持下，苏羽桐还是搀扶着他走出了病房。
“万一我没控制好平衡，又摔了呢？”
为了增强说服力，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吕永昌甚至“不小心”歪了歪身子。
苏羽桐见状，无奈之下，只能忍着心中淡淡的羞涩，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吕永昌前往指挥中心。
途中，自然遇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看着这一幕场景，几乎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相似的笑容。
这种笑容，在古老的地球时代，有一个别致的称呼。
姨母笑。
第469章 启动着陆程序
曙光星一号城市3号坞。
通体呈球状的【波塞冬】勘探船静静地停在属于自己的位置，等待着来自科学院的命令。
勘探船最前方，有两扇小小的窗户。
透过窗户，可以依稀看到两个人影。
霍普和汉森特。
狭小的驾驶舱内，安装了大量精密仪器设备，因此，两人并没有多少活动空间。
此时，临近起飞，两人神色凝重，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注视着身前的小小窗口。
窗口外，是熟悉的一号城市港口。
或许是因为两人即将启程前往人类从未涉足的未知区域，驾驶舱内的气氛极其严肃。
霍普下意识扯了扯领口，深深地吸了口气，缓解了一番心中的压力。
但很显然，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心中的压力并没有减少多少。
“霍普。”
汉森特的声音打破了驾驶舱的死寂氛围。
霍普喉结微微一动，用嘶哑的声音回应道：“怎么？”
“……后悔吗？”
霍普神色微微一窒，但随即毫无犹豫地摇了摇头：“不后悔，至少，现在我是人联科学院的一员。”
汉森特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你呢？”沉默片刻后，霍普开口反问道。
“我？”汉森特声音低沉，轻声呢喃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霍普没有说话，只是扭过头，静静地看着身边的汉森特。
“说实话，坐进这个驾驶舱的时候，我确实有些后悔。”汉森特深深地吸了口气，“不过，想到我可能是历史上第一个登陆冰巨星的人类，我就想开了。”
“等回来以后，我就可以大声跟瓦尔特那老小子说，劳资可是进过冰巨星的人！”
“想知道冰巨星里面是怎么样的吗？！”
一边说着，汉森特一边大笑着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我甚至可以想象到那个保守小子脸上的表情。”
霍普在脑海中稍微脑补了一番那时候的场面，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原本驾驶舱内的凝重气氛，在这一刻消散了不少。
“话说回来。”
霍普神色稍微轻松了一些：“你说，吕教授这次会来指挥吗？”
汉森特沉默片刻，随即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了吧。”
“毕竟出了那档子事……”
霍普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了……”
虽然起飞这一过程并没有什么难点，但听不到吕永昌的声音，霍普总觉得心中有些许不安。
“这有什么可惜的？”汉森特耸了耸肩，伸手调整了一番座椅，“按照时间推算，吕教授现在应该刚完成人体强化。”
“等我们到了目的地……”
“喂，喂？【波塞冬】，能听到我说话吗？”
汉森特的话音还没落下，无线电频道内就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霍普黯淡的眼神猛地一亮。
“吕教授？！”
“您，您怎么来了？”
“怎么？”吕永昌似乎心情很好，笑呵呵地回应道，“我不能来吗？”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霍普面色微微涨红，连声解释道，“您不是刚完成强化项目吗？”
“这和我指挥有什么冲突吗？”吕永昌笑着反问道。
“没……没有吗？”霍普不禁有些怀疑人生，一脸迷茫地呢喃道。
印象里，他刚醒来的时候连走路都困难吧？
怎么到吕教授这边，就变了个样子呢？
“行了，废话就不多说了。”
“进入深海舱。”
吕永昌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拍了拍手掌，意气风发道：“准备出发！”
“开始人类对冰巨星的第一次深入探索！”
……
【呼叫指挥中心，这里是波塞冬】
【我方已成功进入同步轨道】
【勘探船状况良好，驾驶员状况良好】
【航线已设定完毕】
【准备进入冬眠状态】
【……】
为了尽可能节省物资，进入曙光星同步轨道之后，霍普和汉森特便进入了冬眠状态。
……
曙光星外。
一艘外形呈球体的小型星舰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借助曙光星的引力弹弓效应，加速冲向目标星球。
格利泽555恒星系规模并不大，因此，两颗行星之间的距离并不远。
在最新型霍尔推进器的推动下，【波塞冬】与冰巨星的距离迅速缩短。
短短数天时间，【波塞冬】就来到了目的地附近。
控制台上方的全息投影中，闪过一行行淡淡的文字。
【即将抵达预设地点】
【减速已完成】
【入轨成功】
【正在唤醒驾驶员……】
驾驶舱内，两台深海舱工作指示灯迅速亮起。
内部淡黄色的深海液迅速减少。
舱门开启。
霍普猛地睁开了双眼。
“咳！咳咳！”
他一边用力咳嗽，一边从深海舱中钻了出来。
因为刚脱离冬眠状态，此时他的身体还有些许僵硬。
他先是瞥了一眼身旁的冬眠舱，看到汉森特已经睁开双眼，他才放心地穿上电磁靴，步履蹒跚地走向驾驶位。
“咔哒。”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座椅上的电磁吸附装置生效了。
他一边咳嗽，一边按下了全息投影上的几个按键。
当看到一旁的指示灯亮起时，霍普忍着肺部传来的不适感，大声汇报道：
“呼叫指挥中心，咳咳，这里是【波塞冬】勘探船，收到请回答，咳咳！”
“我们已经抵达目的地，重复，我们已经抵达目的地。”
“我已出舱，感觉良好！”
“咔哒。”
身旁，传来了电磁吸附装置的声音。
“咳咳，这就是冰巨星？”
汉森特一边咳嗽，一边昂起头，从身前的小小舷窗中张望着眼前的蓝色星球。
“真……壮观啊……”
看着冰巨星表面缓缓移动的红褐色“飘带”，汉森特发出了自己的感慨。
“壮观吗？”
霍普耸了耸肩：“希望我们进去的时候你也能这么说。”
汉森特还没来得及说话，超距通讯装置的工作指示灯便亮了起来。
“这里是指挥中心。”
“准备启动着陆程序。”
吕永昌温和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
“注意安全，二位。”
第470章 穿越氨冰云层
霍普深吸一口气，低头检查了一番自己和汉森特身上的安全带后，伸手按下了全息投影上的按键。
“着陆程序已启动。”
“正在减速……”
“预计十分钟后开始接触高层大气……”
鲜红色的倒计时出现在两人正前方的全息投影中。
霍普和汉森特并没有过多关注全息投影上跳动的各种传感器数据。
在没有遇到突发意外状况的情况下，壹足以控制【波塞冬】完成本次登陆行动。
况且，作为科学院的重点项目，零也为【波塞冬】分配了许多资源。
因此，两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前方的舷窗。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近距离观察冰巨星的机会！
随着【波塞冬】的速度逐渐降低，在冰巨星的引力牵引下，勘探船与冰巨星的距离越来越近。
铺天盖地的蓝色通过狭小的舷窗，映入两名驾驶员的眼中，令人窒息的巨大压迫感扑面而来！
和巨行星相比，小小的矿产勘探船，就像一粒不起眼的灰尘一般。
这粒灰尘，在引力的作用下，“义无反顾”地坠入这颗冰态巨行星之中。
蓝色，一望无际的蓝色。
没有任何参照物的情况下，霍普和汉森特甚至无法察觉自身的状态，只有全息投影中不断跳动的数字在提醒他们正在迅速下降。
舷窗外，渐渐出现了一层淡淡的白色“云雾”。
“云雾”很淡，不仔细观察几乎看不到。
霍普瞥了一眼全息投影。
0.01个标准大气压。
“我们已经进入冰巨星大气层了。”霍普低声提醒着队友。
汉森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舷窗。
和汉森特一样，曙光星地表指挥中心内，每一名科研人员都将目不转睛地看着超距通讯装置传回的珍贵影像资料。
“氨冰云。”
看着全息影像中逐渐浓郁的白色“云雾”，吕永昌沉声说道。
和探测器传回的数据完全一致。
这颗冰态巨行星高层大气中，充斥着由固态氨晶体形成的云层。
白色云层的移动速度很快，显示着外界正在发生极其强烈的风暴！
“注意！”
吕永昌看着传感器传回的数据，语气严肃地说道：“此时外界风速达到了593km/h，做好防冲击准备！”
话音刚落，霍普还没来得及回话，就感觉到一阵剧烈的颤动从四周传来。
他忙不迭瞥了一眼全息投影。
0.5个标准大气压。
0.6个标准大气压。
0.7、0.8……
随着大气压强的不断增加，舰身的抖动越发剧烈。
设立在舰身周围的数个霍尔推进器喷口，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在核聚变反应堆提供的能量支持下，它们尽可能地维系着舰身的稳定。
舷窗外，已经不再是一望无际的蓝色。
取而代之的，是飞速移动的白色“云雾”！
此时的勘探船，已经坠入了浓密的氨冰云之中！
随着高度不断下降，外界大气压也在不断提升。
但是外界的风速，却在缓缓下降。
对于【波塞冬】勘探船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舷窗外的世界越来越暗，厚厚的氨冰云阻挡了来自主恒星的光芒。
“汉森特，打开所有探照灯！”
霍普强忍着剧烈颤抖带来的眩晕感，大声喊道。
汉森特艰难地点了点头，面色铁青着伸手按下了身侧的按键。
强盛无比的光芒自舰身传出，照亮了周围的大气。
依然是浓密的白色云雾。
下落了数分钟，他们仍然没有脱离这层厚实的氨冰云层。
“咔嚓！”
那是一道贯穿整片云层的巨大闪电！
粗大无比的闪电如同雷龙一般迅速蔓延向视线尽头，驱散了远处无尽的黑暗！
霍普呼吸急促，瞳孔微微放大，目不转睛地看着舷窗外的壮观景象。
厚实的氨冰云形成了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在超强的飓风下，这些“山峰”飞速涌动，变换着自身的形状！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在这些无比庞大的山峰之间，勘探船就像是一粒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灰尘正在不断向下坠落！
“卧槽……”
霍普喃喃自语道。
此时此刻，他脑海中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内心强烈的震撼感！
值了！
这一趟旅程，值了！
单单是这一幕场面，就让他心中生出了此生无憾的感觉！
涌动的云层不断摩擦，释放着一道又一道的闪电。
“警告！”
“雷击预警！”
零的电子合成音忽然在勘探船中响起！
“卧槽！！！”霍普和汉森特面色大变，异口同声喊道。
“冷静！”吕永昌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理论上来说，勘探船上配备的磁场护盾是可以抗住这些闪电的！”
“理论上？！！”
看着迅速接近的金黄色电光，汉森特感觉自己头皮都发麻了！
零的电子合成音打断了汉森特的话语。
“正在启动磁场护盾！”
“磁场护盾已启动！”
一条银蛇自视线尽头蔓延而来，径直朝勘探船劈来！
金灿灿的电光瞬间吞没了【波塞冬】勘探船！
“霍尔推进装置重新启动中……”
“护盾生成单元再次充能中……”
零的声音在漆黑一片的驾驶舱中响起，照明装置再次开始工作，迅速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卧槽……卧槽……兄弟，我们活下来了！”
汉森特用力咽了口唾沫，用颤抖的声线说道：“真tmd刺激！！！”
“等劳资回去了，一定要好好跟他们炫耀炫耀！”
“霍普？”没有听到回应的汉森特皱了皱眉头，扭头看向霍普的方向，“你不觉得刺激吗？”
只见霍普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正前方的狭小舷窗。
“刺激？”霍普喃喃自语道，“希望等等你也能这么嘴硬……”
汉森特顺着霍普的目光看去。
只见一条泛着金光的雷蛇裹挟着无敌之势，从远处席卷而来！
汉森特：“……”
……
“结，结束了吗……”
汉森特颤抖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兄弟，还活着吗？”
霍普一边检查勘探船的舰体损伤状况，一边幽幽说道：“还刺激吗？”
汉森特：“……”
“不刺激，不刺激了……”
“这辈子我都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检查完成的霍普猛地松了口气，一脸古怪地瞥了一眼汉森特。
“有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吕教授还是靠得住的，勘探船基本没受什么损伤。”
汉森特微微咽了口唾沫：“那坏消息呢？”
“恐怕你的愿望要落空了。”霍普耸了耸肩，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不出意外的话，咱们回去的时候还要再经历一次这样的场面。”
汉森特：“……”
第471章 入海
面对队友的调侃，汉森特讪笑一声，将目光投向了舷窗之外，有些僵硬地转移了话题。
“话说，我们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霍普皱着眉头看向前方的舷窗。
【波塞冬】舰身周围安装了大功率探照大灯。
但即便如此，除了舰身周围的区域，远处依旧是一片漆黑。
探照大灯的“微弱”光芒显然不能驱散冰巨星内部的无尽黑暗。
“我也不清楚……”
他摇了摇头，眼中闪过犹豫之色：“看起来，外面的云层似乎浓郁了不少。”
一边说着，他扭头瞥了一眼全息投影中呈现的各种数据。
30个标准大气压。
“你们现在应该在氨冰云层和液氨海洋的交界处。”
超距通讯装置中，突然传来了吕永昌的声音。
在勘探船脱离危险之后，吕永昌明显舒了一口气，说话的语调也显得轻松了不少。
“交界处？”霍普皱了皱眉头，“可是……看起来我们似乎还在云层内啊？”
他伸手在全息画面上划动了几下。
看着摄像头中白茫茫的“云雾”，霍普再次说道：“而且，勘探船底部摄像头也没有拍摄到所谓的液氨海洋。”
“这是正常现象。”吕永昌的声音再次响起。
“和类地行星不同，从探测器传回的数据以及我们建造的模型来看，冰巨星的大气与海洋之间并没有明显的分界线。”
“随着周围压强和温度的增加，冰巨星大气中的细小氨晶体会逐渐液化，成为雾状的小液滴漂浮在大气中。”
“从你们的角度来看……”
“外界的云层应该更加浓密了。”
霍普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那我们还有多久能抵达液氨海洋？”
吕永昌沉吟片刻：“从零的模拟计算结果来看，当外界气压达到60个标准大气压的时候，你们就会真正接触到液氨海洋了。”
霍普瞥了一眼传感器传回的数据。
40个标准大气压。
距离吕教授所说的60个标准大气压，已然不远。
他下意识坐直了身子，眼中透出了些许忐忑之色。
无边无际的液氨海洋……
即便只是在脑海中想象这个画面，霍普就感觉心底升起了一股极其复杂的感觉。
有些许期待，又有些许恐惧。
……
勘探船继续下落。
在霍尔推进器的推动下，此时勘探船的下降速度已经十分缓慢。
而霍普和汉森特也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这颗冰巨星的引力。
1.5g的重力，甚至比不上曙光星。
这点重力没有给两人刚强化完毕的身体带来任何不利影响。
随着时间推移，周围的压强逐渐增加。
55个标准大气压。
58个标准大气压。
59个标准大气压……
勘探船下降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悬停成功】
【正在进行着陆环境分析……】
【波塞冬】静静地停在冰巨星的大气中，同时，一台台精密的传感器开始对下方实施探查。
“教授，外面似乎在下雨。”霍普瞥了一眼正前方的舷窗，有些惊讶地说道。
豆大的雨点敲打在勘探船表面，发出了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应该是液氨雨。”吕永昌看着摄像头传回的画面，轻声说道，“不出意外的话，你们离液氨海洋已经不远了。”
“检测到勘探船下方存在大量液体。”
果不其然，下一刻，零的电子合成音在指挥中心和驾驶舱中同时响起。
吕永昌神色一振，眼中透出几分喜色！
果然是液氨海洋！
如此一来，他对于发现新型矿产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吕永昌压下心中的激动，沉声说道：“两位，接下来才是我们的重头戏，注意安全！”
随后，他直接下达了命令：“切换驱动方式，准备着陆！”
话刚落下，吕永昌便察觉到了自己命令中存在的逻辑问题。
冰巨星上，根本没有陆地，何来着陆一说？
于是，他赶忙开口补充道：“不，准备入海！”
霍普轻笑一声，驾驶舱内原本凝重的气氛在这一刻消散了不少。
“收到！”
他抬起手，在全息投影上按动了几个按键。
为了更好的在液氨海洋内执行矿产勘探任务，【波塞冬】勘探船内安装了两套驱动方式。
第一种，自然是采用霍尔推进器装置的传统驱动方式。
第二种，则是更加传统的螺旋桨推进。
在霍普按下按键后，【波塞冬】尾部的主霍尔推进器光芒缓缓熄灭，整艘飞船在侧面几个副霍尔推进器的推动下勉强保持着悬停状态。
随后，主推进器向船舱腹部收缩，一个和主推进器差不多大小的螺旋桨同步伸出，取代了它的位置。
“驱动方式已切换完成。”
“准备入海！”
……
高度不断下降，勘探船与海面的距离越来越近。
摄像头传回的影像也逐渐清晰。
一望无际的深邃海面映入两人的眼帘。
海面一片漆黑，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吸收着来自外界的一切光芒。
在大功率探照灯的照射下，海面上波涛起伏，即便是最小的浪花，都达到了数米高度。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汉森特控制勘探船的手微微一抖，连带着【波塞冬】也出现了些许摇晃。
他微微咽了口唾沫，瞳孔微微放大，直勾勾地盯着摄像头传回的画面：“霍普……”
“你现在，还对这个液氨海洋抱有期待吗……”
坐在另一边的霍普，面带恐惧地摇了摇头。
在他的想象中，冰巨星上的液氨海洋，应该是一片蔚蓝色的，无边无际的辽阔海洋，应该是那种只消一眼，就能让人感到宁静祥和的那种美丽景色。
但自从他进入冰巨星，他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此时的他，就像是叶公好龙中的叶公一样。
面对深邃漆黑的海面，他心中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恐惧！
至于以前的期待之情？
统统被他抛到了脑后！
眼前的场景，让他深刻意识到了大自然，亦或者说是宇宙的残酷。
目前的人类在其面前，就像是一个玩具一般可笑。
汉森特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控制着勘探船缓缓下降。
“霍普，准备好。”
“我们要入海了。”
第472章 异常状况
【波塞冬】侧面的副推进装置熄火了。
在重力的作用下，它开始自由落体。
它跨越了十数米距离，狠狠砸入了漆黑深邃的液氨海洋之中！
在一阵剧烈的抖动后，驾驶舱恢复了平稳。
汉森特迅速查看了一番面前的全息投影。
在舰体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后，他猛地松了口气，略微有点兴奋地说道：“【波塞冬】呼叫指挥中心！我已成功入海！”
至于一旁的霍普，此时此刻也从冲击中缓过神来。
他熟练地操作着控制台上的全息影像。
“动力系统启动中。”
“启动成功。”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阵轻微的后坐力从座椅上传来。
【波塞冬】尾部的螺旋桨在电能的驱动下，开始逐渐加速。
它搅动着液氨海水，推动着勘探船向前驶去。
“好！”
超距通讯装置中，传来了吕永昌中气十足的喊声，同时，依稀还能听到一阵轻微的欢呼声。
可以想象，此时的曙光星指挥中心内是一幅欢呼雀跃的景象。
霍普嘴角微微上扬，心底的恐惧感也被这阵欢呼声驱散了不少。
“准备下潜！”吕永昌随即下达了命令，“时刻注意压力变化。”
“一旦出现异常状况，立刻上浮！”
……
半小时后。
传感器正在不断将数据通过超距通讯装置传回曙光星。
而曙光星上的科研人员，也飞快地分析着来自【波塞冬】的各种数据。
至于吕永昌，作为首席科学家，更不用多说。
此时的他，已经彻底忙碌了起来。
因此，在经历了长达半小时的干聊后，【波塞冬】驾驶舱内一片寂静，只剩下了螺旋桨搅动液氨，以及各种仪器工作的轻微噪声。
舷窗外一片漆黑。
大功率探照灯对于这样的区域，也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霍普。”
汉森特的声音忽然响起：“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了？”
霍普抬起手，在全息投影上划动了一番。
【海拔：-10.13千米】（以液氨海平面为基准）
【压强：97230kPa】
（ps：液氨密度为0.617g/cm3，重力加速度为1.5g，一米深度压强大约为9kPa，一个标准大气压为101kPa，绝对压强大致为91170kPa，加上海面附近表压强为60个标准大气压，6060kPa，综合计算，此时压强约为962个标准大气压。）
（pps：只是粗略计算）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数字，汉森特微微咽了口唾沫，喃喃自语道：“已经一万米了啊……”
“还有多久才能到目的地？”
说着，他满脸不自在地挪了挪自己的身子。
人体工程学座椅坐着很舒适，但他仍感觉浑身难受。
这种难受，不是因为重力，亦或者别的什么外在因素，而是单纯的心理原因。
舷窗外，一片漆黑。
两人就在狭小的空间中不断下沉。
这带来的心理压力是无比巨大的。
要不是两人都是星舰驾驶员出身，估计这时候已经濒临崩溃了。
“还早。”面对汉森特的话语，霍普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地说道，“目前只有962个标准大气压，距离目标区域还早着呢。”
“这艘勘探船的承压极限是十万个标准大气压，保守估计……咱们得去一千公里以下看看。”
汉森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海面一千公里以下……
这恐怖的数字，让他心脏猛地一颤。
……
曙光星。
吕永昌看着探测器传回的一项数据，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他喃喃自语道。
在思索片刻后，他扭头看向一侧的全息影像。
全息影像中播放着来自外部摄像头的画面。
看着画面中有些浑浊的液氨海水，吕永昌皱了皱眉头。
一股糟糕的预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零，【波塞冬】到什么位置了？”
全息影像画面迅速转变。
“当前深度：-261.3km。”
“当前压强：23344个标准大气压。”
“让他们停下！”吕永昌思索片刻，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在这个位置保持悬停，传感器传回的数据有问题。”
……
几分钟后。
视频通讯接通。
“教授，出什么事了吗？”
全息投影中，和一开始相比，霍普和汉森特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一大截。
至于原因……
吕永昌看着两人身边的那一堆扑克牌，嘴角微微抽了抽。
你俩搁着度假呢？
或许是察觉到了吕永昌的目光，霍普“不动声色”地动了动右手，将一旁的扑克牌挪远了一些。
至于汉森特，则是一脸尴尬地指了指扑克牌：“教，教授，如果我说，我们刚开始玩这个，您相信吗？”
吕永昌：“……”
他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先把这玩意儿收起来，出状况了。”
前往冰巨星深处执行勘探任务，驾驶员承受的心理压力是极其巨大的。
深知这一点的吕永昌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呵责两名驾驶员。
听到这句话，霍普和汉森特的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飞快地收拾了一番散落在地上的扑克牌。
几十秒后。
“教授，您说。”霍普表情凝重地坐在驾驶位上，沉声道。
吕永昌沉默片刻，组织了一番语言后缓缓说道：“我在传感器传回的数据中发现了一些异常状况。”
“你们可以看看周围的液氨海水，和一开始相比，明显要浑浊不少。”
霍普愣了愣神，随即将目光投向舷窗。
在进行了一番仔细的观察后，他狐疑地看向身边的汉森特：“有吗？”
汉森特也是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教授，您确定？”
吕永昌皱了皱眉头，随即在一旁的全息投影上操作了一番。
“你们一直在液氨海洋中，可能察觉不到。”
“但如果我们将不同深度的液氨海水拍照观察……”
下一刻，霍普和汉森特身前的全息投影中出现了五张图片。
“这是每隔50km摄像头拍摄的海水图片，你们可以对比一下。”
第473章 酰胺
“这……”
看到全息投影中的画面时，霍普脸色发生了些许变化。
正如吕永昌所说，随着下潜深度的增加，液氨海洋的海水逐渐变得浑浊起来。
“会不会是有什么杂质……”
一旁的汉森特低声询问道：“比如说我们要找的矿石资源？”
听到这话，霍普眼前微微一亮，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看到吕永昌缓缓摇了摇头。
“不清楚。”
吕永昌眼中有些疑惑，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只有对海水进行采样检测，我们才有可能知道这些物质是什么。”
“准备采样吧。”
“在没有得到明确的结论之前，暂停下潜勘探任务。”
话音落下，视频通讯被切断了。
霍普和汉森特面面相觑。
随后，霍普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得，看来这次勘探任务的持续时间要远比我们想象的长。”
面对队友的感叹，汉森特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啊，亏我还想着快点结束勘探回曙光星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两人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放缓。
……
-261.3km。
一艘小小的球形勘探船静静地悬浮在漆黑深邃的液氨海洋深处。
勘探船身上的探照大灯略微照亮了周围的海水。
从远处观看，探照灯全功率运行的【波塞冬】勘探船，就像是无尽黑暗中的一座显眼的灯塔，向四周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下一秒，原本静止在液氨海水中的勘探船侧面舱门缓缓开启。
一支机械手从其中缓缓伸出。
机械手在勘探船周围扫了一圈后，又迅速缩回了船舱。
……
曙光星。
“教授，液氨海水采样已经完成了。”霍普的声音从超距通讯装置中传来，“所有样本都在加压舱中。”
之所以要将样本放在加压舱中，自然是为了防止液氨海水汽化。
吕永昌扭头查看了一番加压舱中的画面，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辛苦了。”
“休息一会儿吧，等检测结果出来了我会通知你们的。”
对样本进行检测的工作自然用不着两位驾驶员完成。
先不说人类能不能承受加压舱中的环境，单单是各种精密复杂的检测仪器，也不是两位矿产勘探员出身的驾驶员能操作的。
“零，对样本进行检测。”吕永昌直接向零下达了命令。
……
“嘶……”
看着面前的检测数据，吕永昌眉头紧皱，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种全新的物质。
但如果说它是矿产资源，吕永昌是不信的。
原因很简单。
从目前的数据来看，这玩意儿更像是一种有机物，亦或者说，像是多肽链或者蛋白质。
吕永昌脑海中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难道……
冰巨星的液氨海洋中存在生命？
下一秒，他就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闪过的这个念头抛到了身后。
开什么玩笑？
先不说液氨中存在生命的可能性有多大，光是此刻勘探船周围的环境，对于正常生物来说就是地狱一般的存在了。
因为从没考虑过冰巨星存在生命的可能性，在场所有人中，根本没有专精生物学的科研人员。
于是，为了保险起见，吕永昌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零，让毛正志过来一趟。”
……
十多分钟后。
毛正志院士神色匆忙地赶到了指挥中心门口。
看着指挥中心内忙碌的场景，毛正志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不是在指挥冰巨星的矿产勘探任务吗？
为什么吕教授会喊他过来？
抱着满心的疑惑，他迈步走入了指挥中心的大门。
刚进门的毛正志，第一眼就看到了吕永昌眉头紧皱着站在一幅全息投影前，似乎碰到了什么难题。
毛正志微微一惊。
这种模样的吕永昌，他似乎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他当即正了正神色，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教授？”靠近之后，他低声呼唤道。
“来了？快过来看看。”
吕永昌没有转头，依然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毛正志眼中疑惑更甚。
但看着吕永昌这副模样，他也不好多问，只能迅速凑到了吕永昌身边。
当他看到全息投影中的各种数据时，和吕永昌一样，他的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嘶……”
“这是……蛋白质？”
身为人联最顶尖的生物学院士，毛正志第一眼就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这，这不对吧？”
“碳呢？”
“碳元素去哪里了？！”
“等等，这也不是羧基！”
“教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面对这从未见过的神奇物质，他向吕永昌发起了一连串的询问。
只是……
此时的吕永昌显然仍在沉思之中。
面对毛正志的接连询问，吕永昌眼神微动，答非所问道：“你也觉得这像蛋白质吗？”
没有得到准确的回答，毛正志眼中不由露出一丝焦急。
他急忙上前一步，伸手在全息投影上快速划动：“当然！”
“如果我们忽略碳原子的问题……”
“您看，这些应该就是多肽链，它们互相缠绕、折叠、螺旋，形成了复杂的三维结构！”
毛正志双手不断挥舞，在全息投影中标记着一个又一个的区域。
“这是二级结构……”
“这是三级！这应该是三级结构！”
“这些是冰巨星液氨海洋中发现的物质。”吕永昌轻声说道。
“这……”毛正志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他瞪圆了自己的双眼，“液氨海洋？！”
“不错。”吕永昌伸手在空中划过，面前的全息投影随之切换，“和我们熟悉的蛋白质不同，这种物质的主要组成成分，是酰胺。”
“酰胺……竟然是酰胺……”毛正志眼前微微一亮，双手互握，在原地来回踱步。
同时，他的嘴唇快速颤动，似乎在默默念叨着什么。
吕永昌没有打断他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教授，我明白了！”
第474章 氨基生命
“氨基生命，对吧？”
吕永昌轻声说道。
毛正志脸上兴奋的表情逐渐僵硬，硬生生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语。
“教，教授……您已经想到了啊？”
吕永昌依然注视着前方的全息投影，随意摆了摆手说道：“和你一样，也是刚刚想到的。”
毛正志微微松了口气，脸上僵硬的表情舒缓了一些。
“酰胺，酰基与氮原子相连的化合物，羧酸中的羟基被氨基取代形成的有机物。”吕永昌眼中满是惊异之色，“没想到它竟然能取代基础氨基酸，形成多肽链……”
和吕永昌不同，此时的毛正志眼中充满了兴奋。
身为生物学院士，这种全新的生命形式，如同磁铁一般牢牢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虽然截至目前，只发现了类多肽链和类蛋白质，但这种有机物的出现，直接证明了氨基生命存在的可能性！
“教授，这些物质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毛正志开口询问道：“我的意思是，是在液氨海洋的什么区域发现的？”
吕永昌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巨幅全息投影：“海面以下263.1km，大概23344个标准大气压。”
“卧槽？”听到这话的毛正志肉眼可见地呆愣了一下。
这数据，对于人类，亦或者地球上的碳基生命来说实在是太过恐怖！
但很快，毛正志便回过神来，开始了思索。
“如果冰巨星中真的有氨基生命……”
“在如此环境下，它们的身体强度应该会十分夸张吧？”
他喃喃自语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吕永昌脸色猛地一变，猛地转头看向远处的巨幅全息影像。
“上浮！”
“零！控制【波塞冬】，立刻上浮！！！”
但显然，为时已晚。
“【波塞冬】呼叫指挥中心！”霍普的声音同时从扬声器中传出，“我们遇到了未知情况！！！”
……
冰巨星，液氨海洋。
十多分钟前。
霍普和汉森特默默地看着舷窗外深邃的海洋，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察觉到这一点的两人对视一眼，脸上纷纷露出了苦笑。
“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汉森特用力伸了个懒腰，“这勘探任务真不是人做的。”
霍普深有体会地点了点头。
想到自己头顶上方覆盖着263km的液氨，他就感觉头皮发麻。
他扭头看向放在一旁的扑克牌，轻轻咂了咂嘴：“再等等吧。”
“等曙光星那边的研究结果出来，继续开始下潜任务的时候咱们就能放松些了。”
汉森特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再次将目光投向前方的全息投影。
全息投影中，是一个个摄像头传回的外界影像。
看着黑黢黢的、没有任何边际的画面，汉森特微微打了个寒颤。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你有这个感觉吗？”
霍普愣了愣神，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你丫的别瞎说啊！”
或许是因为被汉森特的话语吓了一跳，霍普伸手用力搓了搓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没好气地说道：“这tmd，263km深的液氨海洋中能有什么东西？外星人吗？”
汉森特也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些离谱，他讪笑着挠了挠头，连声道歉道：“我的我的。”
“只是……我真的有这种感觉。”
“可能是在这狭小的空间待久了吧，等任务结束了，我得回去好好……”
说着说着，汉森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停止。
“嗯？”此时的霍普还没察觉到问题，下意识追问道，“你回去准备干什么？”
“不会又是窝在家里……”
“嘘！”汉森特用力嘘了一声，打断了霍普的话语，“霍普，你，你仔细看看这个摄像头画面，我好像看到了一点亮光……”
“亮光？”霍普眉头皱了皱，扭头看向汉森特手指的方向，一脸狐疑地说道，“我说，你不会是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吧？”
“我记得仓库里有药，等等我给你……”
霍普说话的声音猛地一顿，而后，他抬起手用力搓了搓眼睛。
没有看错。
摄像头传回的影像中，无尽黑暗中闪烁着一点忽明忽暗的橘红色光芒。
“好像……真有亮光？”他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下一刻，他便回过神来，脸色微变，朝身旁发呆的汉森特喊道：“愣着干嘛？！”
“快打开声呐看看那是什么东西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全息投影上按下了几个按键。
“【波塞冬】呼叫指挥中心！”
“我们遇到了未知情况！重复！我们遇到了未知情况！”
几乎没有任何等待，吕永昌严肃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
“怎么回事？”
一旁的汉森特此时正在开启刚关闭不久的、用来主动侦测的声呐系统。
“我们，我们发现了一个光源。”霍普咽了口唾沫，死死地盯着全息投影中的摄像头画面，低声说道。
“光源？”
“对，【波塞冬】腹部的摄像头看到的，橘红色闪烁状光芒，闪烁间隔大概在十秒钟左右，光源位置……应该在我们的侧下方。”霍普语气急促地汇报道。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零已经调出了勘探船上的所有摄像头画面。
吕永昌眉头微微皱起。
他并没有在其中看到所谓的光源。
“等等，那个光源呢？”
“教授，光源消失了！”
“汉森特，声呐打开了吗？”
汉森特的声音响起：“开了，已经打开了！”
霍普继续说道：“教授，我们开启了主动侦测声呐……”
“……卧槽！！”
“这是什么玩意儿？！”
通讯频道中传来了一阵混乱的声音。
吕永昌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剧烈，他来不及向霍普询问，而是直接向零下达了命令：“零！把声呐数据调出来！”
看着全息投影中位于勘探船下方的那个巨大的、宛若礁石一般的流线型灰影，在场的所有科研人员都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礁石？”霍普声调拔高了一截，“教授，这是礁石吗？”
“……”看着那片灰影，吕永昌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
“很显然，冰巨星的液氨海洋中，不会存在礁石。”
第475章 教授，您确定它不会攻击我们吗？
“至少，在你们这个深度，应该不可能有礁石之类的东西……”
吕永昌再次开口补充道。
但显然，在场没人在意这句话。
尤其是看到那团巨大的灰影开始围绕着【波塞冬】做缓慢圆周运动的时候。
“教授……您的意思是，这玩意儿，是个活的？！”霍普脸色大变，呼吸急促地问道。
“目前来看，应该是的。”吕永昌咽了口唾沫，看着声呐图中的那团缓慢移动的灰影，语气急促地解释道，“根据我们的研究，海水中的浑浊物体应该是类似于多肽和氨基酸的有机物。”
“这只生物……姑且把它当做生物吧，如果它是由这些类多肽和类氨基酸的物质构成的，那么……”
“它应该属于氨基生物。”
话语间，灰影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移动速度开始缓缓增加。
在声呐图中，不明生物与【波塞冬】勘探船的距离忽远忽近。
摄像头中，也拍摄到了忽明忽暗的橘红色光芒。
但和霍普的汇报不同，此时的橘红色光芒闪烁频率更高，大概8秒左右就会发生一次闪烁。
“它在好奇？”
毛正志疑惑的声音从一旁响起，“或者说……在试探？”
吕永昌神色微微一凝。
确实，如同毛正志所言，这只深海巨物此时的动作中透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教授，我们现在该怎么做？！”面对未知巨型生物的试探，霍普不由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上浮吗？”
“别动！”
还没等吕永昌说话，一旁的毛正志高声呼喊道：“千万别乱动！保持悬停状态！”
“先关闭声呐设备。”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应该是被下潜过程中开启的声呐设备吸引来的！”
霍普和汉森特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关闭了正在运行的声呐装置。
正如毛正志所言，下潜过程中，主动探测的声呐设备一直在工作，直到勘探船悬停在原地，执行海水采样任务的时候，声呐探测装置才被关闭。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这只不明生物从海洋更深处钻了出来。
关闭了声呐设备的【波塞冬】，在这茫茫的液氨海洋中，成了彻彻底底的瞎子。
但下一刻，一幅3D模拟图像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在模拟图中，中心区域是直径不到百米的【波塞冬】勘探船，而在勘探船旁边，有一只身体呈流线型的、体长达到两百余米的巨大生物在飞快地绕圈游动。
“这是……”霍普愣了愣神，下意识开口询问道。
“结合刚才的声呐数据，零根据摄像头捕捉到的橘红色光芒做出的模拟图。”吕永昌简单地解释了一句，“观测数据还不够多，模拟图像可能与真实状况会有一些出入。”
霍普和汉森特神色稍微放松了一些。
虽然比不上声呐，但有模拟影像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它慢下来了。”
毛正志的声音忽然响起。
霍普闻言，赶忙将目光投向零提供的模拟影像。
果然，在关闭声呐之后，那只庞大的深海生物游荡的动作变缓了不少。
“果然……”毛正志目不转睛地盯着全息投影，喃喃自语道，“生活在如此深海，这些液氨生物必然会进化出与之相匹配的感知方式。”
“你是指……超声波？”吕永昌皱了皱眉头，轻声询问道。
毛正志轻轻点了点头。
“冰巨星海洋中一片漆黑，在这种常年暗淡无光的环境中生长，视觉应该是最不需要的功能。”
“但感知外界又是生物体必须要具备的能力。”
“联想到蝙蝠之类的生物，得出这个结论并不困难。”
吕永昌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模拟影像中绕着【波塞冬】勘探船缓缓打转的那只巨大生物。
忽然，他开口问道。
“那橘红色的光芒呢？”
“那东西该如何解释？”
毛正志微微一愣，随即便皱起了眉头。
吕永昌这句话的意思他听懂了。
自然进化的生物，身上一般不会有无用的功能。
就像地球时代的深海鮟鱇鱼一样，它的头部上方有个类似小灯笼的肉状突出。
在光素酶的作用下，这个酷似小灯笼的肉状突出会放出微弱的光芒。
生活在深海的鱼类，大多有一定的趋光性。
因此，这个会发光的“小灯笼”便成了鮟鱇鱼捕猎的利器。
如果将其和这只生活在液氨海洋中的深海巨兽类比，问题就出现了。
如果这些氨基生物没有所谓的视觉，亦或者说没有趋光性，那么，它身上散发的闪烁状光芒是做什么的？
总不能为了好看，专门在身上进化出一个布灵布灵、一闪一闪的装饰吧？
“嘶……”
毛正志伸手托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教……教授……”
“能不能先别探讨这么深奥的问题？”
“先想想我们该怎么办啊！！”
汉森特夹带着些许颤抖的呼喊声从扬声器中传来，打断了吕永昌和毛正志的思索。
面对这种未知的深海巨物，刻印在人类DNA中的恐惧彻底爆发出来。
尤其是看着舷窗外是不是飘过的橘红色光芒，再联想到外界那恐怖的环境以及体长达到两百余米的深海巨物，深深的恐惧顿时在两人的心头油然升起！
即便霍普和汉森特是经受各种训练的星舰驾驶员，在这一刻，他们也来到了崩溃边缘。
“咳……”
吕永昌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面对从未见识过的氨基生物，他和毛正志一时间都忘记了如今的状况。
“要不，试试看上浮？”
吕永昌看向毛正志，提出了一个建议：“在不开启声呐的情况下，看看它的反应。”
毛正志沉吟片刻，犹豫着点了点头。
“可以，不过……上浮速度尽可能慢一些。”
“目前我们对它的认识太少，不排除其有强大的攻击欲望。”
吕永昌了然：“都听到了吧？”
“先试试看上浮，尽可能放缓上浮速度。”
“……试，试试？”汉森特的声音中甚至出现了几分哭腔，“教授，您确定它不会攻击我们吗？”
“……不确定。”
身为老实人，吕永昌自然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第476章 攻击？玩耍？
“……”
“？？？”
“教授？！”
听到吕永昌这话，霍普也沉不住气了，开口问道：“【波塞冬】能抗住它的攻击吗？”
“这个也不确定。”
吕永昌再次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
漫长的沉默。
“淡定，淡定。”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笑意，连声说道，“逗你们的。”
“看你们那边的气氛太僵硬了，给你们活跃活跃气氛。”
超距通讯中，依然是漫长的沉默。
霍普：你管这叫活跃气氛？
缓了好半天，他才再次开口问道：“所以，您的意思是它不会攻击我们？”
“噢，这个真不确定。”吕永昌耸了耸肩，再次说道。
“毕竟是从未见识过的物种，我们也不清楚它的饮食习惯，更不知道它的攻击欲望。”
“只能说，目前来看，关闭声呐之后，它的动作平缓了不少。”
听到这话，霍普和汉森特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汉森特：你管这叫老实人？
“不过，它毕竟只是一个生物。”吕永昌笑着说道，“我不认为它能破坏我们的勘探船。”
“安心上浮吧。”
霍普微微松了口气。
总算听到了一句准话。
他不再说话，抬手在全息投影上调整着各项参数。
调整完毕后，他毫不犹豫地启动了【波塞冬】勘探船。
一阵极其轻微的后坐力从椅背传来。
勘探船开始上浮了。
由零提供的模拟图像中，那只液氨生物依然停留在原地，缓缓打转，似乎在目送着它们离开。
“教授，它的攻击欲望似乎不强。”看到这一幕场景的霍普长长地松了口气。
“我们应该安全……”
话还没说完，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在两人耳边响起！
汉森特飞快地瞥了一眼一旁发出警告的全息界面。
看到警告内容的时候，他不由地呆愣在原地。
“教授，仪器显示……”
“我们接收到了强度极高的超声波信号。”
汉森特喃喃自语道：“来源……就在正下方。”
“是它发出的超声波！”汉森特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它在主动寻找我们！！”
下一秒，模拟图像中，体型巨大的氨基生物迅速上浮，朝【波塞冬】勘探船的方向追来！
“警告！”零的电子合成音同时响起，“撞击预警！”
“WTF……”
“卧槽……”
看着舷窗外迅速变大的橘红色光源，霍普和汉森特下意识伸手抓紧了绑在身上的安全带。
“嘭！”
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
同时，霍普和汉森特只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剧烈的震动从四面八方传来！
被撞了！
霍普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警告！警告！”零的电子合成音依然在驾驶舱中环绕，“舰身装甲受损程度：5%。”
“警告！”
“二次撞击预警！”
……
短短几秒钟时间内，【波塞冬】勘探船和指挥中心内便响起了一声接一声的刺耳警报声！
“什么？！”
“舰身装甲受损？！”
“那玩意儿的身体是什么做的？！”
当听到那个舰身装甲受损的警报时，吕永昌脸色瞬间大变！
开什么玩笑？！
为了抗住冰巨星内部的超高压，【波塞冬】舰身的装甲采用了人联最新型的技术。
毫不夸张的说，在某种意义上，就是目前的旗舰【地球号】都没有它抗揍！
“教授……”超距通讯装置中，传来了霍普断断续续的声音，“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波塞冬】有，有配备武器系统吗？”
吕永昌脸色微变。
打一开始，吕永昌等人就没有想到冰巨星这样的恶劣环境中会存在生命，还是前所未有的、如此强大的氨基生命！
因此，为了节约空间，【波塞冬】除了磁场护盾，根本没有配备任何武器装备。
更何况，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寻常武器估计根本打不动这只体长两百余米的深海巨兽——它的身体强度甚至可以跟舰身装甲硬碰硬！
“该死的……”
吕永昌脸色难看地要命。
这种意外状况的出现，基本意味着这次矿产勘探任务提前宣告破产！
看着模拟影像中到处翻滚的深海巨兽，吕永昌用力叹了口气：“准备启动驾驶舱脱离程序……”
“教授，先等等！”
毛正志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命令。
“它并不是在攻击勘探船，而是在……”
“玩耍。”毛正志嘴唇微微一动，说出了一个令人惊骇的词语。
“玩耍？”汉森特的嘶吼声从扬声器中传出，“毛院士，您确定这是在玩耍？”
“我们就差被当球踢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毛正志语气艰涩地说道，“它目前的行为，确实有点像是在玩球。”
吕永昌眼角抽了抽：“毛院士，你确定吗？”
玩耍和攻击，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如果是攻击，那他会毫不犹豫地下达逃生命令。
如果是玩耍……那说不定他们还有操作的机会。
“吕教授，你了解虎鲸吗？”
毛正志没有立刻回答吕永昌的询问，而是反问道。
“虎鲸？”吕永昌迟疑片刻，摇了摇头道，“我对生物习性这方面的知识了解不多。”
毛正志恍然大悟：“教授，如果您了解虎鲸的话，应该就能轻松发现两者的行为模式有些相似。”
“身为地球时代的海洋霸主，虎鲸有很多令人迷惑的行为。”
“比如，用尾巴拍飞海豹，用头顶着海龟前进……”
“虽说有一部分是捕猎行为，但仍有不少玩闹的成分在其中。”
“从这只深海巨兽的行为模式上来看，我更倾向于，它把【波塞冬】当成了一个大号的玩具。”
吕永昌陷入了沉默。
“那么。”
“我们该怎么让它停下来呢？”
吕永昌瞥了一眼勘探船的装甲损伤程度：“【波塞冬】可扛不住这种玩法。”
“而且……”
吕永昌声音顿了顿，低声说道：“我对它很感兴趣，它的皮肤，亦或者说是外壳，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高强度材料。”
ps：感谢 九黎乄 大佬的第三个大神认证，感谢大佬，但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QAQ
第477章 氯化铯和氯化铷
吕永昌的话语让毛正志脸色微微一变。
“您的意思是……”
“对这种未知生物进行诱捕？”
毛正志扭头瞥了一眼模拟图像中的庞然大物，倒吸了一口凉气后连连摇头：“不行，这不行！”
“难度太高了。”
“先不说【波塞冬】勘探船能不能扛得住它的连番拍打，就是长期吸引它的注意力，也是一个极其困难的任务。”
“更何况，【波塞冬】上面还没有装备武器系统，根本不可能对它造成伤害。”
毛正志思索片刻，连连摆手道：“教授，恕我直言，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吕永昌一脸错愕地看着毛正志。
“咳……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是说，有没有办法让它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
“然后，让【波塞冬】近距离观察一下它的身体。”
毛正志：“……”
他嘴角抽了抽，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转移它的注意力吗……让我想想。”
……
在两人讨论的时候，那只体型庞大的深海巨兽还没有放下强盛的好奇心。
而【波塞冬】勘探船，在它的不断拍击下，已经大幅度偏离了原本的航线。
声呐接收装置中，不断地传来一道又一道的超声波。
显然，找到新玩具之后，它陷入了亢奋状态。
这就苦了【勘探船】中的两位驾驶员。
虽说在设计中，为了保障驾驶员的生命安全，【波塞冬】勘探船增加了不少防颠簸、防震的设施。
但这项设计的初衷，是为了抵御冰巨星内部强烈的风暴，而不是给一只体长两百米的巨兽当玩具球！
“教，教授……”
汉森特强忍着腹部传来的恶心感，艰难地说道：“呕……有什么办法……呕……让它停下来吗？”
一旁的霍普在听到汉森特的干呕声后，二话不说，趁着巨兽远离的空档，直接伸手将吸附在一旁墙壁上的头盔取了下来，然后利索地将其扣在了汉森特的头上。
反应过来的汉森特脸色都绿了。
看着眼前的透明面罩，他硬生生忍住了自己无比强烈的呕吐欲望。
看着队友向自己投来的幽怨目光，霍普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这也是无奈之举，你总不想驾驶舱被污染吧？”
末了，他又补了一刀：“忍着点啊，咱们好像只带了两个头盔。”
听到这话的汉森特，脸色更绿了。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
又经历了两轮撞击后，毛正志院士“宛若仙乐”般的声音在扬声器中传出。
“有办法了！”
这一刻，汉森特和霍普眼中都闪烁着熠熠光芒！
在两人心中，在这一刻，毛正志院士，就是他们的神！
“试试看氯化铯和氯化铷！”
毛正志语气急促地说道：“地球生物依靠钾盐和钠盐来调整细胞膜的电势。”
“但氨基生物不同。”
“液氨中，氯化铯和氯化铷的溶解性比钾盐和钠盐更好。”
“而且，在正常情况下，铯和铷的丰度绝对比不上钾和钠。”
“因此，在它们的世界中，氯化铯和氯化铷可能是极其稀缺的资源。”
说着，毛正志眉头紧皱，仔细思索了一番，试图打一个恰当的比方。
“就像……”
“就像极其稀缺，而又不可或缺的调味料一样！”
“呕！”被汉森特影响，霍普也忍不住干呕了一声，“毛院士，说重点呕……说重点啊！！”
“氯化铯和氯化铷，勘探船上有这个玩意儿吗？！”
毛正志扭头看向身边的吕永昌。
“有！”吕永昌神色一振，当即开口道，“勘探船实验室中有一些储备，量不多，但应该足够用了。”
……
在吕永昌的命令下，零控制一台机器人从实验室中取出了一部分氯化铯和氯化铷。
因为不清楚这只深海巨兽的“口味”，吕永昌特地让零取出了相同分量的两种物质。
然后，趁着深海巨兽“玩耍”的空隙时间，机器人迅速将其放在了两个高强度密封容器中。
这种由【波塞冬】外壳同款材料制作的容器可以轻松抗住外界恐怖的压强。
至于容器开启方式，自然选择了遥控。
一切准备工作完成后，当深海巨兽远离的那一刻，勘探船侧面舱门迅速开启，机械手用力地将这两个密封容器扔向了远处。
随后，机械手缩回船舱，舱门也迅速关闭，准备迎接下一次冲撞。
扔出的密封容器并没有引起深海巨兽的注意。
或许，在它看来，那两个密封容器体积太过渺小，根本不值得多加关注。
“嘭！”
随着撞击的声音响起，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再等等！”身处指挥中心的吕永昌死死地盯着全息投影中显示的一行数据——那是“诱饵”与勘探船之间的距离。
为了确保有足够的时间观察这只深海巨兽，吕永昌需要确保“诱饵”处于一个恰当的位置。
首先，它和勘探船之间的距离不能太远。
就算氯化铯和氯化铷对于这些氨基生命来说属于极其珍贵的资源，两者距离太过遥远，它可能也无法感知到其的存在。
其次，它也不能太近。
一旦距离过近，霍普和汉森特用来勘探和逃跑的时间就会大幅度缩短。
因此，对距离的把控显得格外重要。
尤其是在没有详细数据的情况下，这项操作的难度迅速提升。
看着密封容器的深度迅速增加，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直截了当地说道：“开启容器。”
“嘭！”
“嘭！”
两个密封容器在零的控制下弹开了“舱门”。
其中的氯化铯和氯化铷粉末迅速溶解在周围的液氨海水中。
远处，深海巨兽依然亢奋地用尾巴和身体拍打、撞击着【波塞冬】勘探船，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远处的动静。
失败了？
“再等等。”
毛正志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屏住呼吸，将目光投向全息投影。
截至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氨基生物是借助氯化铯亦或者氯化铷调节细胞膜电势，一切都只是猜想。
甚至，两人都不能确定这样的生命存不存在所谓的细胞结构！
因此，这一刻，无论是吕永昌，还是毛正志，都格外紧张！
第478章 警告，检测到少量中子辐射
忽然。
在零提供的模拟图像中，深海巨兽原本亢奋的动作缓慢了几分。
它静静地呆在原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成了！”
毛正志眼前一亮，哈哈大笑起来：“看来，这氨基生命也是细胞结构的。”
眼前这一幕场景，已然印证了毛正志刚才的猜想。
霍普和汉森特也趁着这个机会，迅速调整【波塞冬】的姿势，并再次启动了电机。
尾部的螺旋桨再次动了起来。
霍普抬起头，看向前方狭小的舷窗。
此时，【波塞冬】的姿势已经调整完毕，驾驶舱正对着那只深海巨兽。
在两人的视线中，漆黑海洋中，那一抹忽明忽暗的橘红色光芒正在原地徐徐打转。
“它没有追过来。”霍普轻声说道，“毛院士说的不错，氯化铯和氯化铷吸引了它的注意力，我们暂时安全了。”
他沉默片刻，再次开口喃喃道。
“就像呼吸一样……”
“什么？”汉森特愣了愣神，有些疑惑地向霍普询问道。
“你看那个橘红色光芒，它就像是我们的呼吸一样。”霍普轻声说道。
下一刻，还没等汉森特回话，橘红色光芒迅速远去。
“它发现诱饵了！”吕永昌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快跟上！”
“尽可能靠近它。”
“我需要看看它的身体构造。”
霍普和汉森特对视一眼，咽了口唾沫后，硬着头皮控制着【波塞冬】朝橘红色光芒驶去。
……
与庞大的体型并不相配，或许是因为生活在密度较低的液氨海洋中的原因，巨兽的动作显得格外灵活。
只是十几秒钟时间，它就下潜到了两个诱饵的旁边。
“它停下来了。”霍普瞥了一眼模拟图像后，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了一边的声呐装置上，“应该已经找到诱饵了。”
主动声呐装置虽然已经关闭，但接受装置仍在工作。
全息界面上，闪过一道又一道的波纹，每一道波纹都意味着一阵强烈的超声波。
至于超声波的源头，自然是不远处的深海巨兽。
“它似乎很兴奋。”汉森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和刚才相比，它的喊声更加急促了。”
在两人的控制下，【波塞冬】勘探船迅速向深海巨兽的方向驶去。
“关闭动力系统。”
吕永昌的指挥声再次响起，“靠惯性滑到它身边去。”
“小心点，一旦状况不对，立刻撤退。”
“收到！”
霍普闻言，伸出手熟练地关闭了勘探船的动力系统。
螺旋桨停止转动之后，勘探船就像深海的幽灵，缓缓向目的地飘去。
……
曙光星指挥中心内。
看着全息投影中两者不断拉近的距离，吕永昌和毛正志都捏了把冷汗。
所幸。
此时的深海巨兽被海水中溶解的氯化铯和氯化铷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没有注意到身旁不远处的不速之客。
“前探照灯全功率运行！”
吕永昌沉声下达了命令。
啪！
功率最大的前探照灯亮起。
深邃黑暗的海水中顿时出现了两道明亮的光柱。
光柱直直地照射在巨兽的身上，摄像头忠实地记录着前方的景象。
粗糙、龟裂的深褐色“皮肤”、流线型身躯，每一处都透着蛮荒的气息。
“这应该是它的背部。”毛正志轻声说道，“换个方向，看看别的地方。”
摄像头画面缓缓移动。
渐渐地，它的全貌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条“鱼”。
光看外表，这条“鱼”的形状与地球上的鲨鱼很像，只不过，它的头部并没有眼睛。
此时，这条“鱼”正张大着嘴巴，不断吞噬着周围的液氨海水。
显然，混杂着氯化铯和氯化铷的液氨海水对它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橘红色光芒呢？”毛正志忽然开口询问道，“刚才我们看到的橘红色光芒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好像是腹部。”霍普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这条“鱼”正好换了个姿势，露出了自己的腹部。
和背部一样，腹部也被深褐色的龟裂状“皮肤”覆盖。
而腹部正中央，赫然是一个闪烁着橘红色光芒的圆形区域。
“这东西……”毛正志眉头顿时紧紧地皱了起来，“看起来，似乎不像是捕食器官。”
“霍普，能再靠近点观察吗？”
透过舷窗，霍普仔细打量了一番后点了点头：“应该可以，保险起见，我需要再发射两枚诱饵。”
“可以。”
吕永昌同意了霍普的申请。
……
在零的精准控制下，机械臂扔出的密封装置在巨兽的头部开启。
忽然浓郁的氯化铯和氯化铷让它兴奋不已——这从不断增强的超声波信号中就能看出来。
而【波塞冬】勘探船，也趁着这个机会迅速拉近着距离。
“零，有从这些信号中找到规律吗？”
吕永昌忽然开口问道。
“样本不足，尚未发现明确的规律。”零的电子合成音在一旁响起。
同时，一幅崭新的全息影像在他面前迅速展开。
全息投影中，是上千个不同的音频样本。
吕永昌皱着眉头仔细查看一番，缓缓摇了摇头。
这上千个信号就没有一个是重复的。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音频信号的数量仍在不断增加。
“真离谱……”
吕永昌喃喃自语道。
这玩意儿发出的超声波信号不仅强弱、长度不同，就连频率也是五花八门。
“就跟瞎嚷嚷一样。”
吕永昌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一套精准、高效的语言系统，可用不着这么多复杂的音节。
随后，他转头向毛正志发出了问询：“毛院士，你觉得，它有自己的语言系统吗？”
毛正志眉头紧皱，迟疑着点了点头：“虽然目前没有重复的音节，但我们仍然不能排除语言系统的可能性。”
“不管怎么说，这些信号的强弱、长度以及频率都有着明显的差异。”
“就算是瞎嚷嚷……这么多音节，也应该有几个重复的才对。”
“先积累样本吧，等样本数增加后，或许会发现其中隐藏的奥秘。”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磁场！”
“警告，检测到少量中子辐射！”
零的警告声打断了两人的讨论。
吕永昌愣了愣，赶忙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全息影像。
画面中，【波塞冬】勘探船已经抵达了橘红色光圈的附近。
第479章 聚变核心
“中子辐射剂量如何？”
吕永昌看着那闪烁着橘红色光芒的圆环，语气急促地询问道。
此时，他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但他需要验证自己的猜想。
面前的全息投影上出现了一个不断搏动的辐射数值。
不算很强，但对于脆弱的人体来说，依然达到了危险的标准。
虽然【波塞冬】勘探船上配备了一定的防辐射层，但那种简单的防辐射措施，对于无孔不入的中子辐射其实没有多强的防护作用。
“【波塞冬】，立刻后撤！”吕永昌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下达了命令，“那是辐射源！重复！立刻后撤！”
身处【波塞冬】驾驶舱的霍普和汉森特，看着全息投影中闪烁频率越来越高的辐射警告灯，也同样意识到了问题。
因此，在吕永昌命令下达的那一刻，霍普已经顾不上螺旋桨的声音会不会吸引这只深海巨兽的注意力，他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螺旋桨倒转功能，然后启动了电机。
一阵轻微的嗡鸣声从脚底传来。
在聚变堆提供的充沛能源供应下，螺旋桨转速飞快地增加，在液氨海水中打出了一连串的空泡。
深邃的液氨海洋中，勘探船先是猛地一顿，停下了原本缓缓向前滑行的动作。
随后，在螺旋桨的带动下，它飞快地向后退去。
在探照大灯的照射下，那只深海巨兽吞噬海水的动作微微一顿。
它察觉到了身边螺旋桨的动静。
但下一秒，它又跟无事发生一般，继续摇头晃脑、大口吞咽着身前的海水。
显然，对它来说，氯化铯和氯化铷的吸引力要远超这个抗揍的玩具。
见到此景，霍普和汉森特微微松了口气，放下了高悬的心脏。
随着勘探船与橘红色光圈的距离不断增加，刺耳的警报声也随之缓缓消失——微量中子辐射消散了。
“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吕永昌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霍普和汉森特对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目前没有任何异常感受。”
“那就好。”通讯频道中，吕永昌长长地舒了口气，“辐射剂量并不大，对你们的身体应该没多大损伤。”
“保险起见，你们待会儿需要轮流进入医疗舱进行检查。”
对此，两人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谁会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呢？
“教授……那个橘红色光圈，到底是什么？”霍普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询问道。
通讯频道中，陷入了沉默。
许久，吕永昌的声音再次传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应该是聚变反应堆。”
霍普和汉森特呆愣了片刻，随后异口同声喊出了声。
“卧槽？！”*2
“等，等等，我没听错吧，教授？”霍普一双眼睛瞪得浑圆，神色惊骇地反问道，“您刚才说的是……聚变反应堆？”
“不错，就是聚变反应堆。”吕永昌语气凝重，用肯定的语气回应了霍普的质疑，“而且，就是你认知中的聚变反应堆。”
“如此强大的磁场、中子辐射，再加上那个熟悉的圆环形状，除了聚变反应堆，我实在想不到任何其他的可能。”
“卧槽……”霍普喃喃自语道，“难以置信！”
“所以，这条‘鱼’，是在用核聚变给自己提供活动的能量吗？！”
“这，这可能吗？”
“它只是一个生物，凭借着血肉之躯就能驾驭核聚变的狂暴能量？”
“没什么不可能的，想想它的生活环境吧。”吕永昌轻声说道，“在如此深海，它能拥有这么灵活的身躯，如此强大的力量，恐怕，也只有核聚变这样的能量才能满足它的需要了。”
“而且，对于它来说，核聚变的原料并不难获取。”
“冰巨星大气中有不少氢和氦。”
“综合所有情况判断，它体内进行的，很有可能是第一代核聚变，也就是被我们淘汰的氘氚聚变。”
霍普咽了口唾沫，抬起头，透过舷窗，看了一眼那条正在吞咽液氨海水的巨鱼，又回头看了眼脚下的船舱。
和这条巨鱼一样，【波塞冬】的能源也来自聚变反应堆。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两者的文明等级相差并不多——即使它的智慧程度看起来并不高，但这并不妨碍它凭借本能掌握可控核聚变！
“教授，我们还需要靠近探查吗？”
看着面前不远处的辐射源以及体型庞大的巨鱼，汉森特眼中闪烁着恐惧，轻声询问道。
吕永昌沉默了。
最终，求知欲和好奇心压倒了一切。
“……继续靠近。”
“准备发射第三批诱饵。”
“尽可能远离它腹部的聚变核心，这次探查目标主要是它的背部。”
“我想不明白，”
“细胞结构的生物，怎么会生长出可以媲美星舰装甲的外壳？”
“如果可以破解其中的秘密，小行星级战舰的舰身材料问题或许就能解决了。”
ps：其实我是拒绝加更的，但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感谢 九黎乄 大佬的大神认证……
第480章 成功获取样本
在零的精准控制下，第三枚诱饵成功在巨鱼的身边炸开。
伴随着海水中一道又一道愈发频繁的超声波，【波塞冬】继续悄悄地朝巨鱼身边“摸去”。
和刚才不同，这一次，霍普特地绕开了那闪烁着橘红色光芒的区域。
透过舷窗，看着越来越近的龟裂状皮肤，霍普和汉森特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驾驶舱内无比安静，除了仪表控制的声音，两人甚至可以听到自己胸腔中的心脏跳动声。
“用机械臂试试能不能采样。”
吕永昌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
霍普只感觉心脏微微一颤。
机械臂采样？
这tm跟在阎王面前蹦迪有什么区别？！
“放心。”或许是察觉到了两名驾驶员心中的恐惧，一旁的毛正志开口说道，“综合各种情况来看，它的皮肤很厚，表面的采样工作，应该不会引起它的注意。”
“……应该？”霍普感觉身体已经麻了。
“咳！肯定！是肯定！”毛正志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吕永昌，赶忙开口更正道。
吕永昌见状，嘴角微微一抽：“……”
……
伸手不见五指的液氨海洋深处，一条体长达到两百余米的巨鱼正在兴奋地吞食着周围的海水。
而在巨鱼身边，一个表面有些坑坑洼洼的球形探测器正挥舞着侧面的机械手，缓缓靠近这条沉浸在美食当中的深海巨鱼。
明亮的光柱穿透略微有些浑浊的海水，直直地照射在巨鱼的背上，清晰地映照出巨鱼背部的纹路。
就像干涸的河床一般，到处都是或深或浅的裂缝。
一块块不规则的甲壳互相堆叠，为这条深海巨鱼裹上了一层厚实的装甲。
得益于此，它可以肆无忌惮地撞击【波塞冬】勘探船，丝毫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体是否会因此受到损伤。
机械手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它背部的甲壳。
高频震动切割刀从机械手的手指处弹出，轻轻触碰在深褐色的甲壳之上。
切割刀被弹开了。
显然，这深褐色甲壳的硬度和韧性远远超过了众人的预期。
零迅速调整着机械手的力度以及切割刀的震动频率，试图从这坚韧的甲壳上切割下一点微不足道的碎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巨鱼吞食的动作逐渐变缓，声呐装置接收到的超声波也变得温和了不少。
海水中溶解的氯化铯和氯化铷似乎不多了。
“还有诱饵吗？”
霍普大声问道。
一旁的汉森特伸出手，在控制台上的全息界面上按动了几下：“不多了，【波塞冬】仓库里氯化铯和氯化铷的储量并不多，估计只剩下三次用量了！”
舷窗外，高频震动切割刀已经没入了深褐色的甲壳内。
他们需要时间！
霍普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喊道：“快！继续发射诱饵！”
深知情况紧急的汉森特赶忙操控另一只机械臂，将第四枚诱饵抛向了巨鱼。
短暂的等待后，诱饵被遥控开启。
其中的氯化铯和氯化铷飞快地溶解在周围的液氨海水中。
但巨鱼的反应并不像原来的那么激烈。
或许是本着浪费可耻的心态，巨鱼象征性地吞吐着海水，尽可能地将溶解着氯化铯和氯化铷的海水吞入体内。
“不会吧……”霍普看着舷窗外动作迟缓的巨鱼，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恐惧。
“它这就吃够了？！！”
“切割已完成。”零的电子合成音恰到好处地响起。
还没等霍普高兴，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
“警告！”
“检测到异常状况！”
“霍普！”同时，汉森特急切中混杂着恐惧的低吼声从一旁传来，“快，快收回机械臂！”
“准备逃跑！！它的同伴来了！！！”
……
曙光星。
指挥中心内雅雀无声。
众人面前的巨幅全息投影中，放映着来自【波塞冬】勘探船腹部摄像头的画面。
三个忽明忽暗的橘红色光圈，在漆黑的深海中隐隐若现。
毛正志轻轻咽了口自己的唾沫，扭头看向声呐装置传回的数据。
此起彼伏的超声波在液氨海水中不断传播。
“就像是打招呼一样……”毛正志喃喃自语道。
“它们绝对有自己的语言体系！”
一旁的全息投影中，超声波片段的样本数量正在飞速增加。
但截至目前，仍然没有任何一个重复片段。
“怎么会这样……”毛正志眼中疑惑越来越重。
一旁的吕永昌没有精力理会毛正志的喃喃自语。
此时，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波塞冬】勘探船上。
三条新来的巨鱼，再加上原来的那一条，整整四条深海巨鱼！
这要是对勘探船产生好奇心……
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霍普，汉森特，停止勘探任务，准备撤离！”
“零，接手【波塞冬】控制权，立刻发射一枚诱饵！”吕永昌沉稳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
“收回机械手和样本，立刻上浮！”
“收到。”
……
【波塞冬】勘探船内。
霍普和汉森特面色惨白地坐在椅子上，两人的双手死死地抓着面前的安全带。
自从发现异常状况开始，整艘勘探船就被零接管了。
在零的控制下，右侧机械臂缓缓收回船舱。
同时，左侧机械臂向远处扔出了一枚诱饵。
短暂的等待后，诱饵被遥控开启。
那三条新来的巨鱼，很快察觉到了周围海水的异常。
它们迅速远离，追向诱饵的方向。
和第一只巨鱼一样，氯化铯和氯化铷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就在这一刻，勘探船排出了吸入舱内的液氨海水，启动了上浮程序！
尾部螺旋桨也一同启动，迅速推动着勘探船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呼……”
看着舷窗外不断远离的橘红色闪烁光芒，汉森特猛地松了口气。
“终于安全了……”汉森特喃喃自语道，“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想来这鬼地方了！！”
霍普没有接话，只是皱着眉头看向身前的舷窗。
“怎么了？”汉森特注意到了霍普的异常，开口询问道，“有那枚诱饵，这些巨鱼应该不会追上来吧？”
第481章 高智慧生命？
“不对……不对劲……”
霍普脸色难看地张望着舷窗外的世界，嘴里念念有词道。
“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旁的汉森特急地就像是一只大马猴，仰着头张望着自己身前的舷窗，试图找到霍普口中“不对劲”的地方。
“少了一条……”
霍普的喃喃自语声从一旁传来。
“什，什么？”汉森特愣在了原地，迅速将目光投向远处。
忽明忽暗的橘红色光芒在漆黑的深海中格外鲜艳。
一条，两条，三条……
还有一条呢？！
汉森特只感觉心头微微一颤。
出大事了！
“我说，少了一条巨鱼！！”
霍普的语气有些焦躁不安。
他抬起手，飞快地调出了舰身周围所有正在运行的摄像机画面。
在刚才连续不断的撞击中，有不少摄像机都损坏了，目前，只有那些受到了重点防护的摄像机仍在工作。
也正是如此，在没有开启主动声呐探测功能的情况下，由零提供的模拟3D图像也出现了一些视角盲区。
“第一只巨鱼不在了！”
霍普飞快地向队友解释道：“外面现在只有三条巨鱼，那条吃饱的巨鱼不在了！”
此时，远在万里之外的曙光星指挥中心内，气氛也凝到了极致。
那条巨鱼，到底去什么地方了？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勘探船腹部的摄像头中闪过了一道橘红色的光芒。
“小心！”
观察到这一幕画面的吕永昌脱口而出：“它没有离开！它就在你们身边！”
下一刻。
“警告！”
“撞击预警！”
电子合成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还没等霍普和汉森特反应过来，伴随着一声巨响，熟悉的震动感再度传来。
“该死的……它又来了！！”霍普强忍着眩晕感，艰难地说道，“它到底想干嘛？！”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目光投向舷窗。
舷窗外，橘红色光芒缓缓远去，静静地停留在他们的正前方，声呐装置中，显示着一道又一道富有规律的超声波。
看起来，它似乎在“盯”着【波塞冬】勘探船。
勘探船逐渐恢复了平衡，螺旋桨也再一次启动。
橘红色光芒迅速接近。
“嘭！”
又是一次剧烈的撞击！
“零！关闭动力系统！！”
在一阵天旋地转中，霍普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他来不及仔细思索，直接大声喊道。
……
勘探船再次恢复了平衡。
霍普和汉森特坐在椅子上，艰难地喘着粗气，恢复着为数不多的体能。
在关闭动力系统后，勘探船静静地悬停在液氨海洋中。
深海巨鱼也没有发起第三次攻击。
正前方的舷窗外，橘红色光芒在远处缓缓闪烁。
霍普伸手调高了前探照灯的功率。
光柱照耀下，那只面目峥嵘的深海巨鱼正静静地漂浮在前方，死死地“盯”着【波塞冬】勘探船。
“霍普，为什么停止动力系统？”
吕永昌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
“教授，我认为，它似乎不想让我们离开。”霍普咽了口唾沫，一边喘息一边解释道。
“只要开启动力系统，我们就会受到攻击。”
吕永昌陷入了沉默。
显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霍普的判断是正确的。
只是……
为什么它要阻止勘探船离开？
就在这个疑问刚浮上吕永昌心头之际，情况再次出现了变化。
它亲自为吕永昌解答了疑惑。
声呐装置显示，前方的深海巨鱼发出了一连串密集的超声波。
短短几十秒钟后，远处的三个橘红色光点便放弃了面前的“美食”，迅速向勘探船靠近。
没过多少时间，它们就来到了勘探船附近。
“教，教授……”霍普的声音微微颤抖，“它们，它们好像要包围我们。”
正如霍普所言，摄像头画面中，四只深海巨鱼正围绕着勘探船缓缓打转。
一道又一道极其相似的超声波在海水中回荡。
“教授……”霍普说出了脑海中早就浮现出的猜想。
“你说，它们会不会把勘探船当做投食机了？”
……
指挥中心内。
霍普的话语让吕永昌愣了愣神。
随后，吕永昌和毛正志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被当投食机是小事。
其背后隐藏的真相，才是头等大事！
如果这只深海巨鱼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并做出一系列判断和选择，那么，它的智慧程度绝对不低！
想到一开始巨鱼只顾着吞食氯化铯和氯化铷的场面，再想想后三只巨鱼果断放弃面前的“美食”，选择包抄过来的场面，吕永昌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现在想来，那肯定是迷惑对手的做法！
“它还会用计谋！！”
旁边的毛正志显然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点：“它们是高智慧生命！”
“是不是高智慧生命暂时还无法定论。”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稳定了一番心神后说道，“至少，它们的智慧程度并不低。”
“先做一个测试吧。”
“零，把最后一枚诱饵扔出去，扔的越远越好！”
……
在四条深海巨鱼的包围下，勘探船侧面舱门缓缓开启，一只机械手从其中伸出。
随后，机械手用力一挥。
诱饵被抛了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开启诱饵。”
在诱饵即将离开控制范围之际，吕永昌下达了命令。
“啪！”
诱饵的舱门迅速开启，大量氯化铯和氯化铷从其中喷涌而出。
几分钟后，其中一只深海巨鱼察觉到了氯化铯和氯化铷的存在。
它下意识摆动身体，朝诱饵方向游去。
包围网出现了漏洞。
但下一秒，一道强烈的超声波从第一只巨鱼身上传来！
那只刚离开包围阵型的深海巨鱼停下了动作。
“它在催促同伴。”毛正志轻声说道，“第一只巨鱼似乎是它们的头领。”
见到离开的巨鱼没有回来，更加密集而且强烈的超声波传了出来。
面对一声比一声急切的催促，离开阵型的巨鱼缓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智慧程度并不高。”吕永昌得出了结论，“算不上真正的高智慧生物。”
“那只头领应该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才会掌握基础的欺骗手段。”
ps：感谢 九黎乄 大佬的又一个大神认证……不行了，实在写不动了……
第482章 太遗憾了，教授，这真是太遗憾了
毛正志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和吕永昌的看法类似，他也持有相同的看法。
“算是一个好消息。”毛正志微微舒了口气，“如果它们真是高智慧生物，可能会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
吕永昌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如果它们有高等智慧，势必会大幅干扰科学院接下来的矿产勘探任务。
毕竟，没有生物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地盘被外来物种侵略。
矿产勘探任务作为小行星级战舰项目的前置任务，是目前人联优先级最高的任务。
因此，一旦出现以上的情况，开战，在所难免。
但问题就在这边。
即便人类目前已经迈入三级文明，但对于身处冰巨星内部的巨鱼，依然没有太多的制约手段。
一方面，冰巨星的液氨海洋范围极其广阔，这些巨鱼完全可以采取游击战策略，这会大大影响人类的工程进度。
另一方面，冰巨星内部的环境，对人类舰队也不是特别友好。
吕永昌可不想在这些巨鱼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想到这边，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全息投影。
他抬起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全息投影中数万条音频样本。
或许，想要解决这些巨鱼的干扰，首先得破解他们的语言体系。
但这显然不是目前的首要任务。
“教授……”汉森特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通讯装置中传了出来，“先别说智慧不智慧的了……”
“我们呢？我们该怎么办？！”
……
十多分钟后。
经过了吕永昌和毛正志等人的一番讨论，一份崭新的逃脱方案摆在了霍普和汉森特面前。
“很遗憾。”
趁着霍普和汉森特仔细查看方案的时候，吕永昌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目前，【波塞冬】的外壳已经受到了大幅度损伤，无法承担更深处的勘探任务。”
“再加上这些深海巨鱼的干扰。”
“我宣布，本次勘探计划提前结束。”
听到这话，霍普和汉森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绽放出惊喜的光芒。
终于可以提前下班了！
这该死的鬼地方，谁爱来谁来吧！
至少，他们是不可能再来这破地方了！
谁来谁是狗.jpg
两人在心里默默地发誓道。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嘴上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
“啊这……”
这一刻，汉森特将这辈子最难受的事情在脑海中全部过了一遍。
“太遗憾了，教授，这真是太遗憾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垂下头，懊丧地叹了口气。
“遗憾？”视频通讯画面中，吕永昌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满脸懊恼的模样，“为什么遗憾？”
“【波塞冬Ⅱ型】勘探船已经开始制造了，而且，我们马上就会对这些巨鱼的语言体系进行解读和破解。”
“为了提供更好的物资援助，【饕餮】物资储备舰已经启程前往冰巨星。”
“你们只需要在冰巨星轨道上等待一段时间，就能再次开始勘探任务了。”
两人的脸色一僵。
这一刻，他们终于不用刻意摆出懊丧的模样了。
霍普：……
汉森特：……6
“现在我来为你们详细地介绍一下逃脱计划……”
没有给两人说话的时间，吕永昌直接一脸严肃地岔开了话题。
霍普和汉森特再次对视一眼，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既定事实。
……
逃脱计划很简单。
简单地来说，就是“弃船而逃”。
这些巨鱼不是准备把勘探船当成自助餐供应点吗？
那索性就把这艘勘探船送给它们！
正好可以废物利用，借助这个勘探船和其中内置的各种传感器，更详细地探查这个神奇物种的底细，为下一次“见面”做好准备。
当然，在这之前，那块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皮肤样本，被封存在特制的容器中，送入了驾驶舱的一个角落。
……
舷窗外，那橘红色的光芒依旧静静地呆在原地。
通过那些功能尚且完好的摄像头，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勘探船周围，三个橘红色光圈正在徐徐打转。
这四条巨鱼，形成了一个简单的包围网，将勘探船包在了其中。
趁着它们没有发动攻击，霍普和汉森特赶忙解开座位上的安全带。
然后，他们钻进了身后的深海舱中。
淡黄色深海液缓缓上升，逐渐将两人彻底浸没。
在接下来的行动中，驾驶舱将会脱离勘探船，并以极高的加速度冲向海面。
只有身处深海舱，他们才不会被加速度“压瘪”。
“首先，我们需要吸引这些巨鱼的注意力，尤其是那只头领。”
看到两台深海舱都进入了正常工作状态，吕永昌轻声说道：“首先，启动分离程序。”
一阵轻微的震动从四周传来。
驾驶舱与勘探船迅速完成了分离程序。
这时，霍普和汉森特已经失去了对勘探船的控制权。
一切操作，均由零远程遥控进行。
“然后，启动主动声呐装置和动力系统。”
话音刚刚落下，主动声呐装置和螺旋桨同时启动，周围的海水中顿时响起一阵“噪音”。
几秒钟后。
声波终于传递到了第一条深海巨鱼身边。
从未听闻的“噪音”立刻刺激到了这条巨鱼。
它疯狂地摆动自己强壮有力的尾巴，高声嘶吼着，似乎想要挣脱周围的噪音污染。
很快，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
液氨海洋261km深处，已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螺旋桨搅动液氨海水的声音、声呐装置产生的超声波“噪音”、四条深海巨鱼嘴里“骂骂咧咧”的“脏话”，三者相互混杂，充斥在这片海域之中！
终于。
有一条巨鱼忍不住了。
它摆动自己的身体，冲向悬停在中央的【波塞冬】勘探船，试图从物理层面上解决这个发出刺耳噪音的“自助餐供应点”。
有一就有二。
短暂的等待后，四条巨鱼，包括那条高智商的巨鱼头领，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恼火，径直冲向勘探船。
就是现在！
当看到最后一条巨鱼冲向勘探船的时候，吕永昌眼中精光一闪，高声喊道。
“启动逃生程序！”
第483章 解析语言体系
和勘探船不同，为了追求更快的逃亡速度，分离而出的驾驶舱直接启动了霍尔推进装置。
虽然在超高压下环境下，液氨的沸点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极其夸张的程度。
但即便如此，霍尔推进器喷出的高温等离子流，依然还是这些液氨海水无法承受的温度。
推进器喷口发出的幽蓝色光芒，宛若一轮小太阳一般，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深海冉冉升起，照亮了周围的海域。
四条巨鱼的身影也暴露在这幽蓝色的光芒之下。
（ps：补一张图，折腾了大半天，这已经是AI绘图画的最好的一张了，将就着看吧。）
因为声音传播速度较慢的原因，此时它们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仍然向那艘不断发出“噪音”的勘探船冲去。
另一边，大量液氨汽化形成的灼热氨气泡在驾驶舱尾部形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航迹线。
在幽蓝色光芒的映照下，一副无比瑰丽，但又充满危险的景色浮现于-261km的液氨海洋深处！
只可惜，这一幕神奇的景象，并没有被任何原住民看到——它们没有进化出视觉器官，自然无缘如此“美景”。
在霍尔推进器的推动下，驾驶舱迅速向海面冲去。
率先冲锋的那头巨鱼，凭借着超声波探查手段，终于迟缓地察觉到了问题。
但为时已晚！
它直接冲入了温度极高的氨气泡中！
滚烫的氨气泡缓缓上浮，其中的热量迅速转移至周围的液氨海水中。
巨鱼回到了液氨海水中。
虽然只接触了短短一瞬间，但它仍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悲鸣。
体表厚实的“盔甲”保住了它的性命。
它飞快地摆动身体，逃离了这片是非之地，而后静静地呆在远处，借助超声波仔细探查着勘探船附近的状况。
第一条巨鱼的悲鸣给其余三条巨鱼敲响了警钟。
它们纷纷停下自己前冲的动作，谨慎小心地观察起来。
随着驾驶舱的远去，氨气泡逐渐消散，在超大的压强下再度液化，随后融入周围的海水之中。
深海再次回归静谧。
勘探船依然静静地悬停在原地，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嗡……
一道高频超声波从为首的那只巨鱼口中传出，顺着液氨海水传向另外两只没有受伤的巨鱼。
而那两只巨鱼的动作，显得无比纠结。
它们在原地来回打转。
显然，它们也在“看”到同伴的惨状后，也不愿意上前试探。
超声波愈发高亢，也愈发频繁。
在头领的不断催促下，最终，这两只巨鱼缓缓朝原本被它们视作“自助餐供应点”的勘探船游去。
……
“嘭！”
波涛起伏的海面上炸开一道巨大的水花。
在霍尔推进器的推动下，驾驶舱从液氨海水中一跃而出。
随后，驾驶舱径直朝天空冲去。
它的目标，是这颗冰巨星的同步轨道。
……
“逃脱成功。”
“驾驶舱已成功进入同步轨道。”
熟悉的电子合成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两名驾驶员均已进入冬眠状态。”
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扭头看向身边的毛正志。
“走吧，新的研究任务来了。”
说完，他朝一旁仍在不断刷新数据的全息影像努了努嘴：“在【波塞冬Ⅱ型】制造完成之前，我们得找到它们语言的规律。”
“依靠超声波来驱散这些好奇心重的要命的氨基巨鱼，这应该是最方便快捷的手段。”
说完，他直接朝指挥中心大门走去。
毛正志赶忙跟上吕永昌的脚步：“教授，我向您推荐一个人。”
“从事语言研究的。”
“谁？”吕永昌脚步一顿，转身看向毛正志。
……
“孟璐？”
主实验室内，吕永昌看着面前身穿白大褂，留着一头干练短发的女性研究员，轻声问道：“听毛正志院士说，你对语言有很深的研究？”
面对吕永昌的询问，孟璐没有丝毫犹豫，毫不谦虚地点了点头：“是。”
“虽然我出生自比邻星b，从未见过地球，但我一直在研究人类古代的文字语言。”
“我认为……”
吕永昌抬手打断了孟璐的话语：“不是古代人类的语言。”
“是其他文明的语言，有信心吗？”
听到这话，孟璐不由愣了愣神。
但下一秒，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有！”
“很好。”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伸出手在空中划过，调出了一幅全息影像。
“这是冰巨星液氨海洋深处的一种巨型氨基生物发出的声音。”
“它们没有视觉，对光线没有感知，依靠超声波探查周围环境以及交流。”
“目前，我们采集了超过十万个声波频谱。”
“很遗憾，截至目前，我们没有发现任何重复的地方。”
“但我可以肯定，它们之间绝对有自己的语言体系。”
孟璐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吕永昌的这一番话，深深地冲击着她的认知。
氨基生物？冰巨星？十万个没有任何重复的声音片段？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番内心的震撼，仔细思索了一番后：“教授，您确定它们不是在瞎喊吗？”
“十万个没有任何重复的声音片段，这简直太……”
“肯定有。”吕永昌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它们会互相配合，就像狮群一样围捕猎物。”
“况且……就算是瞎喊，十万个没有重复的声音片段，也是一个难以做到的事情，不是吗？”
孟璐默默地点了点头。
确实如同吕永昌所说，就算是胡乱嚷嚷，喊出的声音也应该有一些重复的片段才是。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头看向前方的全息投影，试图从这些繁杂的声波频谱中找出隐藏的规律。
吕永昌摆了摆手，转身朝毛正志的方向走去：“不急，十万个片段，你可以慢慢看。”
孟璐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皱，快速地划动着全息投影，翻看着所有声音片段。
第484章 怪异的癖好
在发现勘探船已经无法提供食物以后，巨鱼们很快失去了好奇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勘探船身边的巨鱼逐渐散去。
最终，这片海域只剩下了一条巨鱼，也就是一开始出现的那条巨鱼头领。
和别的巨鱼相比，它的体型特别庞大。
在摄像头的观察下，它身体表面的龟裂状皮肤也显得格外厚实。
和其他巨鱼相比，它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区别——它的好奇心格外旺盛。
亦或者说，它的玩心更重。
虽然勘探船一直没有给它投喂氯化铯和氯化铷，但这三天里，它仍然不离不弃，一直“陪伴”在勘探船身边。
然后用自己的身体和尾巴不停地撞击着这艘已经废弃的勘探船。
一下，两下……
坚持不懈，风雨无阻。
这精神，堪称巨鱼劳动模范代表。
吕永昌自然乐得如此。
甚至，他还要偶尔开启一下主动声呐装置，来为这条“一根筋”的巨鱼增添一点乐趣。
而后，漆黑的液氨海水中，充斥着一阵又一阵的超声波，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但它为人类的研究过程提供了大量音频数据。
虽然在目前看来，这些数据和噪音没什么区别。
但这种精神，还是深深地感动了吕永昌。
于是，吕永昌再次把主动声呐装置的开启间隔缩短了一些。
他真的，我哭死。
设定好程序之后，吕永昌便不再关注巨鱼那奇特的“癖好”，此时，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声波频谱中。
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频谱，吕永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是没发现任何规律，甚至截至目前，他们都没有发现任何重复的片段。
当然，相似的片段有不少。
但仅仅只是超声波的频率和长短相近，真要细究，这些片段之间的差异其实挺大的。
至少，在吕永昌和毛正志看来，两者根本算不上同一句话。
在经历了最初的“找相似”环节后，吕永昌脑海中闪过了一点灵光。
“你说，这些音频会不会经过了加密？”
吕永昌抓住了一闪而过的灵光，激动地向毛正志提出了一种可能性：
“这些巨鱼的大脑可以自动加密和解密这些音频信息，所以，在我们看来，这些音频数据会显得格外混乱。”
两人一拍即合。
于是……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尝试了各种方法。
包括且不限于将这些音频信息转化为各种进制数据，并借助零庞大的算力进行统一归纳和寻找规律。
但最终得到的，都是毫无规律的乱码。
“真不知道这些巨鱼到底在喊些什么……”
经历了又一次失败后，毛正志有些懊恼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话说回来，孟璐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目前还没有。”吕永昌再次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估计也和我们一样。”
“这些巨鱼的语言体系和地球生物有相当大的差异，破解过程中遇到困难也是正常的。”
吕永昌拍了拍毛正志的肩膀，安慰毛正志的同时，也借此宽慰自己。
“教授，【饕餮】已成功进入预定轨道。”零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波塞冬】驾驶舱已成功接收。”
“正在执行唤醒程序。”
吕永昌闻言，眼前微微一亮。
“老毛，来活儿了！”
说着，吕永昌用力搓了搓脸，驱散了脸上残留的一点倦意：“破译语言的事情先放一放，咱们先去看看那块皮肤样本！”
毛正志眼中也透出了几分期待之色。
相比解析语言，身为生物学家的他，自然更愿意将精力放在解析生物上，尤其是这种从未听闻的特殊生命体！
……
另一边。
和吕永昌等人一样，孟璐也是眉头紧皱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只不过，和吕永昌他们不同，在经历了相同的“找相似”环节后，孟璐放弃了对单个声音片段的分析。
正常情况下来说，找到相同，亦或者相似度极高的片段，对整个语言体系的研究有极大的帮助。
原因也很简单。
语言组成的三个基本要素：语音，语法和词汇。
不管一套语言体系有多么复杂，构建它的基础是固定的。
也就是音素和音节。
一个个基础的音素和音节构建了一个个词汇，词汇再依靠语法构建成语句。
于是语言产生了。
也正是如此，寻找相似度极高的声音片段，便成了所有人的首要目标。
但……
这不是没找到么？
于是，在吕永昌两人另辟蹊径的同时，孟璐也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在语言领域沉浸了数百年的她，在观察了超十万份样本后，心中隐约有了一点猜测。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的研究方向就出现了偏差。
单个声音片段的研究，对于这些异星生命来说，可能没有任何意义。
这也很正常，毕竟，这些巨鱼甚至不属于碳基生物。
从根源上，它们和人类亦或者地球生物，就有着极其巨大的差异。
在想到这一点后，孟璐开始转变思路。
她不再纠结于每一个声音片段的差异，而是将相似的声音片段，划分在了同一区域内。
至于相似的评判标准，十分简单粗暴。
时长接近即可。
其他的亿点点细节，都不重要。
有零的帮助，数据处理并不困难。
在短短几秒钟时间内，无数繁杂的数据便按照孟璐的心思完成了排列组合。
她退后几步，随后抬起头，将整幅全息影像纳入眼帘。
虽然各种数据仍然有些杂乱无章，但她仍然发现了一些粗浅的规律。
“零，把这些声音片段的频率变化标注出来。”
孟璐迅速走上前，神色激动地抬起手，在全息投影上示意了一下后，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
全息投影中的画面迅速改变。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们一开始的研究方向就错了！”
“它们根本不是靠超声波交流的！”孟璐嘴唇微微颤动，因为过于激动，她的面庞上浮现起一抹异常的红晕，“不，这么说并不准确……”
“教授呢？”她猛地回过神来，大声喊道，“零，告诉吕教授，我明白了！我破解巨鱼的语言体系了！！”
第485章 非同寻常的音素和音节
另一边。
吕永昌和毛正志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的全息投影。
全息影像内，是来自位于冰巨星同步轨道的【饕餮】物资储备舰内的画面。
在零的控制下，两台机器人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特制容器抬入特制的高压实验室。
容器中，装载的自然是来自氨基巨鱼的皮肤样本。
高压实验室虽然无法媲美液氨巨鱼的生活环境，但依然可以模拟液氨海洋浅层水域的环境。
一切准备工作完成后，机器人打开了特制容器。
一块深褐色，表面充斥着各种撞击、刮擦痕迹的皮肤样本展露在摄像头前。
和勘探船拍到的画面不同，在实验室充足的光线照射下，巨鱼表面的皮肤甚至透出些许金属光泽。
这一景象，让吕永昌心中生出了几分困惑。
“这……看起来似乎不像是生物组织？”一旁的毛正志道出了吕永昌的心声。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皱着眉头说道：“先用显微镜观察一下吧。”
话音落下，零立刻控制着机器人开始采样观察。
不得不说。
巨鱼表面的皮肤确实极其坚韧，虽然没有经过相关测试，但吕永昌相信，它的强度绝不会低于目前人类掌握的最强材料。
等待许久，显微镜观察画面终于呈现在吕永昌和毛正志面前。
“这？！”
“怎么可能？！”毛正志和吕永昌的惊呼声在实验室中响起。
“这绝对不是生物组织！”毛正志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错。”吕永昌神色凝重，用肯定的口吻说道，“看起来，像是某种金属，不，或者说是某种合金。”
毛正志眉头紧皱，嘴里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呢？”
“按理来说，他们的身体基本结构应该是细胞才对。”
吕永昌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
毛正志院士说的没错。
既然这些液氨巨鱼喜欢氯化铯和氯化铷，那么，它们就应该是细胞结构的生物才对。
只有细胞结构的氨基生物，才会需要这些盐来调节细胞膜的电势。
但眼前的合金皮肤，亦或者说是合金盔甲，彻底动摇了吕永昌的信念。
细胞生物能长出合金皮肤？
别开玩笑了！
再联想到液氨巨鱼腹部的聚变反应堆，吕永昌脑海中不由出现了一个惊人的猜测。
“难道……”吕永昌嘴唇微动，用极其低沉的声音说道，“这些巨鱼，是人造的？”
从目前发现的各种线索来看，或许只有这个答案才能解释合金皮肤的来源。
“不，不对。”吕永昌连连摇头，再次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是巨鱼是机械生物，那它在受到高温氨气泡灼烧的时候，为什么会感到痛苦呢？”
驾驶舱逃离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一条巨鱼冲入了氨气泡，并做出了挣扎的动作。
这可不是机械能做出的反应！
一个又一个的疑惑在吕永昌脑海中浮现而出。
“教授，孟璐研究员找您。”零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打断了吕永昌和毛正志的思绪。
“孟璐？”吕永昌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开口道，“让她先等等。”
“教授，她说，她已经破解了巨鱼的语言体系。”零再次提醒道。
“那也让她先等等……等等，你说什么？”吕永昌猛地停下了自己准备关闭全息投影的右手，“她破解了巨鱼的语言体系？”
“是的，教授。”
“嘶……”吕永昌轻轻倒抽一口凉气，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毛正志后沉声说道，“零，按原计划对样本进行检测。”
“老毛，先跟我去一趟孟璐那边。”
“见鬼了……她是怎么从这堆乱码里找出规律的？？？”
一边吐槽，吕永昌一边朝毛正志发出了感叹：“可以啊老毛，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人才……”
面对吕永昌的感叹，毛正志耸了耸肩。
“前段时间在科学院论坛上看到的帖子。”
“听那些研究员说，那位孟璐研究员应该是人联目前学识最深厚的古语言学者。”
吕永昌：“……”
……
刚走进孟璐所在的实验室，吕永昌就被面前的巨幅全息投影惊到了。
投影中，超过十万分声波频谱被整理成上百个区块，每一个区块中，都归纳了超过1000个超声波片段。
只是一眼，吕永昌就发现了分类的原理。
“时长相近？”
原本在全息投影前进行着整理归纳工作的孟璐赶忙回过头来。
见到吕永昌和毛正志两人，孟璐下意识转身迎接：“吕教授，毛院士……”
“废话就不用说了，直接开始吧。”吕永昌摆了摆手，打断了那些无关紧要的礼节，“为什么要按时长分类？”
“这些分类里面的超声波片段，似乎没有相似的地方吧？”
孟璐正了正神色，点头道：“是，单单是超声波片段，确实没有相似之处。”
“但是，我们陷入了一个误区。”
“这些巨鱼的交流，并不像我们，依靠单纯的音节交流。”
听到这话，吕永昌微微一愣：“不靠音节交流？”
“简单地来说，它们的喊声，确实没有任何意义。”孟璐耸了耸肩，“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确实一直在瞎嚷嚷。”
毛正志脸色微变，当即反驳道：“这不可能，根据我们的观察，这些巨鱼肯定是依靠超声波完成交流的！”
“毛院士，请先听我说完。”涉及到自己的专业，孟璐的气场瞬间强大了几分，“确实，它们是依靠超声波交流的。”
“但超声波只是一个载体。”
“真正的信息，隐藏在这些超声波快速变化的频率当中！”
“零，切换图像。”
全息投影画面瞬间变换。
“教授您看，这是每一段相近时长的超声波频率变化曲线图。”孟璐伸手指着全息投影中起伏不定的曲线，“看起来似乎很杂乱，但如果我们对其做一个简单的处理……”
一边说着，孟璐右手挥了挥：“取样间隔为0.1秒，然后将所有样本进行对照……”
全息影像中的曲线迅速被拆解成无数小碎段。
在零的强大算力辅助下，这些小碎段迅速移动，相同的碎段互相重叠，最终形成了52个不同的碎段。
“然后，我们就能发现，这些超声波片段当中，都拥有相同的频率变化波段！”
“而这些频率变化波段，甚至可以在所有声音样本中找到。”
“截至目前，我总共发现了52个频率变化波段。”
“由此，我做出了一个判断。”
“这52个频率变化波段，就是它们语言中独特的音素。”
第486章 如同乐曲一般的交流方式
“音素？”毛正志眉头微皱，喃喃自语道。
见到毛正志脸上的疑惑之色，孟璐赶忙做出了解释。
“音素，就是根据语音的自然属性划分出来的最小语音单位。”
“就像元音和辅音，例如，我们目前使用的汉语，总共有32个音素。”
“我们平时所有的交流，都是依托这32个音素完成的。”
“至于这些巨鱼之间的交流，目前我已经发现了52个音素，虽然可能还有其他尚未发现的音素，但凭借这52个音素，应该可以对它们的语言体系做一个简单的解析了。”
吕永昌和毛正志连连点头。
不愧是专业的。
吕永昌再次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全息影像，仔细地观察着所有经过处理的语音片段。
“咦？”
他眼神微微一动，似乎发现了什么。
在孟璐和毛正志的注视下，吕永昌上前一步，伸手在全息投影中划定了一片区域。
“教授？”孟璐有些诧异地看着吕永昌的动作，一时间有些纳闷。
吕永昌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地对这片被划定的语音片段进行处理。
在零的帮助下，吕永昌轻松地去除了各种包含信息的频率波动。
随后，一条相对稳定，但仍有小幅随机波动的频谱图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毛正志恍然，身为生物学家的他已经察觉到了吕永昌这么做的意义，“怪不得我们当时怎么都找不到任何相似之处！”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但一旁的孟璐仍是一脸迷茫。
主要研究方向是语言的她，并不理解吕永昌这么做的目的。
“这是巨鱼们探查周围环境的超声波频率，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它们话语中的底噪。”
吕永昌没有回头，直接开口解释道。
“身处深海，它们只能依靠超声波来感知周围的环境，但这也就出现了一个问题。”
“在感知环境的时候，它们应该如何交流？”
“总不能冒着‘瞎眼’的风险来和同伴交流吧？”
“于是，它们进化出了这种独特的语言体系。”
孟璐恍然大悟，开口接过了吕永昌的话语：“在基础的、起感知作用的超声波上，叠加其他频率的超声波，以频率的波动来传递信息！”
“可惜，人类无法听到这些超声波。”
“否则，它们交流的时候可能会形成一段此起彼伏的优美音乐。”
吕永昌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如同孟璐所言，这种可能性是确切存在的。
如果将这些超声波换成人耳可以听到的音频，那么，在这些巨鱼交谈的时候，你会听到一阵又一阵，忽高忽低、没有任何歌词的纯音乐。
当然，这些音乐是否好听，就得看个人运气了。
有些话语听起来如同仙乐，而有些，听起来则会像是刮玻璃发出的刺耳噪声。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说的话足够多，它们最终能演绎出一首绝美的曲子。
就像让许多猴子任意敲打打字机键，最终也可能会写出一部史诗级巨著一样。
吕永昌收回自己有些发散的思绪，再次将目光投向全息影像。
不知道为什么，在观察那些音素组成的“句子”时，他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他眉头微微皱起，凝视着全息投影。
沉吟片刻后，他再次开口说道：“这些巨鱼的音素排列似乎有些问题……”
孟璐精神一振，当即连连点头：“教授，您也发现这个现象了吗？”
“它们的语言体系中似乎没有所谓的语法。”
说着，她满脸疑惑地打开了另一幅全息影像：“教授，您看，这是那条巨鱼头领在催促同伴时发出的声音。”
“根据统计数据，这期间总共产生了43个语音片段，每一个语音片段的时长大概在2.1-2.3秒。”
“按理来说，这些语音片段讲述的应该是同一件事。”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
理应如此。
“问题出现了。”孟璐再次伸手在全息投影上滑动了一番，“这43个语音片段中拥有相同的音素。”
“这些音素形成了一些或短或长的音节，和音素一样，这些音节也同时存在于43个语音片段中。”
“但是！”
“这些音节的排列顺序并不一致，它们似乎是随机排列的。”孟璐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至少零没有发现任何规律。”
“这种奇怪的现象发生在许多语音片段当中。”
“因此，我怀疑，它们的语言中根本没有语法一说。”
吕永昌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那它们是怎么理解同伴说的话语的？”
“没有固定语法，势必会造成不必要的误解。”
“这对于一个物种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孟璐犹豫片刻，缓缓开口说道：“这可能跟它们说话的方式有一定的关系。”
“通过数据处理，我发现，这十多万条语音片段中，有许多是重复片段。”
“它们说话的时候，可能会不断重复自己的话语。”
“不同的音节互相排列组合，直到对方彻底理解为止。”
“……复读机？”吕永昌嘴角抽了抽，下意识吐槽道。
孟璐愣愣地看着吕永昌，这句话打破了她心目中对吕永昌的固有印象。
她艰难地点了点头：“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有点像是复读机。”
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在吕永昌看来，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现象。
毕竟，曾经有研表究明，汉字的序顺并不定一能影阅响读，比如当你完看这句话后，才发这现里的字全是都乱的。
说不定这些巨鱼的大脑也有相似的功能呢？
只不过，对于人类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虽然不清楚这些巨鱼是怎么理解这种毫无规则的语言的，但它无疑给科学院接下来的破译工作增加了不少困难。
“先归纳整理吧。”
吕永昌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至少，先把相同的音节都找出来，再根据录像，分析其表达的意思。”
孟璐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虽然有零的帮助，但这种“笨办法”的工作量依然是极其庞大的。
至少，在未来一个星期内，恐怕孟璐都得在实验室中加班加点。
第487章 皮肤还是盔甲？
在解决语言系统的问题后，吕永昌和毛正志的注意力再度回到了巨鱼的体表皮肤上。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各项检测数据，两人一同陷入了沉默。
“这绝对不是生物体能长出来的东西。”毛正志信誓旦旦地说道，“如果这玩意儿是自然生长的，我直接去冰巨星吃一条巨鱼！”
吕永昌：“……你确定？”
或许是想到了当初曹良才院士立的Flag，看着吕永昌调侃的目光，毛正志有些心虚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确……确定吧？”
“不管怎么说，我不相信由细胞构成的生物可以从体内长出这种合金！”
“别忘了，那巨鱼体内还有个聚变反应堆呢！”毛正志压低声音提醒着吕永昌，“你说，这些巨鱼会不会是人造产物？”
“这液氨海洋深处，说不定还有高等文明居住呢！”
吕永昌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神神叨叨的毛正志：“那为什么这些巨鱼还要用这么古老的交流方式？”
“电磁波通讯不香吗？”
“量子超距通讯不好用吗？”
毛正志神色一窒：“……”
“咳！”
“我，我就是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
吕永昌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样本太少了，估计得等下一次勘探才能……”
“教授。”
“【波塞冬】勘探船出现了一点异常状况。”
声音响起的那一刻，零的虚拟形象出现在吕永昌身边：“经过综合评估，我认为您应该会对这个异常状况感兴趣。”
“【波塞冬】？”
吕永昌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几天时间过去，要不是零这句话，他都快要忘记这艘被遗弃的勘探船了——虽然它内部的各种传感器仍在兢兢业业地为人类提供着各式各样的数据。
“那条巨鱼还没放弃吗？”毛正志的感叹声响起，“有够固执的，真不知道它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朝零的虚拟形象点了点头。
下一刻，零的虚拟形象化作光粒于空中消散，一幅全息投影出现在相同的位置。
“经受长时间的撞击，【波塞冬】目前只有主探照灯和主摄像机仍在正常工作。”零轻声解释道，“就在五分钟前，在巨鱼的撞击下，勘探船尾部的装甲发生了小范围破损。”
吕永昌皱了皱眉头：“所以，你说的异常状况是什么？”
在零的控制下，勘探船艰难地转过了一个角度。
全息影像画面随之缓缓转动。
在主探照灯强盛的光芒照耀下，一副令人惊异的画面出现在两人眼前。
原本身体呈深褐色的巨鱼尾部，沾上了些许银白色物质。
“这……”吕永昌脑海中闪过了一个猜测，神色激动地上前一步，“这是勘探船表面的装甲？”
“经过各方面比对，是的。”零肯定了吕永昌的猜测。
“明白了……我明白了！”
吕永昌用力一拍手：“你说的没错，那根本不是巨鱼身上长出来的东西！”
“那玩意儿压根就不是皮肤！”
“咱们都被误导了！”
毛正志自然明白吕永昌话语中的意思。
此时此刻，他也有些激动。
一方面，是因为困扰他们几天的谜题终于得到了破解。
另一方面，则是从心底发出了由衷的感叹——他不用去冰巨星吃巨鱼了。
“只是……”在短暂的兴奋后，吕永昌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它是怎么把【勘探船】的装甲弄到自己身上的？”
毛正志耸了耸肩：“可能是身上分泌的某种粘液。”
“等等看吧，说不定它很快就会给我们亲自演示一遍。”
……
正如毛正志所言。
装甲破损后的【勘探船】，稳定性已经大幅下降。
在两次撞击后，又一块巨大的银白色装甲从船身脱落，缓缓沉向漆黑的液氨海底。
银白色装甲上，充斥着各种刮擦和撞击的痕迹。
就像巨鱼身上深褐色的“盔甲”一样。
“零！”
吕永昌看着面前剧烈震动、摇晃的画面，有些激动地说道：“立刻调整勘探船姿势！跟上巨鱼的动作，我要看看它到底做了什么！”
画面逐渐稳定，其中的景象也渐渐清晰起来。
只见一条流线型的巨鱼，在经过短暂的加速后，狠狠地将身体的侧面撞向那块银白色的装甲。
通过高精度摄像机可以清楚地看到，此时的巨鱼体表覆盖着一层透明状的黏液。
一阵沉闷的响声顺着液氨海水传来，同时，银白色装甲死死地贴在了巨鱼身侧表面。
当确定银白色装甲附着在体表之后，巨鱼便停下了动作，静静地悬浮在液氨海水之中。
勘探船逐步靠近，将摄像头“怼”在了巨鱼的身侧。
透明状黏液越来越多，逐渐将银白色装甲覆盖。
随后，在吕永昌和毛正志的注视下，这层流动的黏液逐渐凝固。
银白色装甲，也如同一层皮肤一样，死死地附在了巨鱼的体表，就像那深褐色的未知合金一样。
巨鱼摆动身躯，再一次行动起来。
嘭！
短暂的等待后，勘探船再度被撞飞。
只不过这一次，画面在一阵剧烈的抖动后便消失了。
显然，勘探船上的摄像头在这次撞击中彻底损坏了。
吕永昌轻轻挥了挥手，将面前的全息投影“丢”到了一旁：“看来，这趟冰巨星没去错。”
毛正志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撞击坚硬物体，竟然是这些巨鱼的天性和本能。”
“不出意外的话，液氨海洋深处，势必存在某种特殊的矿产资源。”
“巨鱼身上的“盔甲”，估计就是在那边完成“铸造”的。”
“强度这么高的矿石，经过处理之后，应该可以成为小行星级战舰的舰身材料！”吕永昌眼中闪烁着精光，不假思索地下达了命令，“零，扩大产能！”
“增加【波塞冬Ⅱ型】勘探船的数量。”
“调动三艘【工程舰】和三艘【饕餮】物资储备舰，完成物资储备后前往冰巨星！”
“等语言体系破解工作完成，开启第二次矿产勘探项目！”
ps：本书终于要一百万字了，说实话，我都没想到能写这么多……再次感谢各位读者大佬的支持！
第488章 再度出发
半个月后。
冰巨星同步轨道，【饕餮】物资运输舰内。
为了保持身体肌肉和骨骼的强度，霍普和汉森特和往常一样，正在模拟重力舱内训练。
“霍普，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开始第二次任务？”
汉森特一边锻炼，一边没话找话道。
霍普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我说老哥，在冰巨星内部的时候，你巴不得快点出来，现在出来了，又每天念叨下一次任务。”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第47次问我这个问题了。”
“你说说你，这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汉森特讪笑着放下了手中的哑铃，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主要是这任务一直压在心上，难受的很。”
“……呼！”
霍普放下手中的锻炼器械，用力呼出一口浊气。
“这东西你得问科学院那边。”
“吕教授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只有等成功破译那些氨基巨鱼的语言体系，我们才能开始下一次任务。”
“难道你还想被当成球踢不成？”
听到这话，汉森特连连摇头：“不不不，别开玩笑了。”
“我可再也不想见到那巨鱼了。”
“前几天晚上睡觉，每次我都梦见一条巨鱼从我被窝里钻出来，然后使劲撞我，那场景……”汉森特猛地打了个寒颤，“现在想想都觉得渗人。”
霍普耸了耸肩，再次将注意力放回面前的锻炼器械：“所以，慢慢等着吧。”
“说不定下一秒，吕教授就让你去液氨海洋里找巨鱼了呢？”
说着，霍普一脸促狭地朝队友挑了挑眉毛：“到时候你可以尽情地享受巨鱼的‘疼爱’。”
“你！”汉森特嘴角猛地一抽。
正当他准备好好“问候”一下自己的损友时，一幅全息投影在他面前展开，打断了到嘴边的话语。
“接收到来自曙光星的通讯请求，正在接通……”
毫无波动的电子合成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那是舰载人工智能壹的声音。
汉森特和霍普互相对视一眼。
“你干的好事！”汉森特狠狠瞪了一眼队友，用嘴型朝霍普说道。
至于霍普，则是无奈地耸了耸肩，顺手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视频通讯接通了。
“霍普，汉森特，中午好。”
温和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
“中午好，教授。”霍普看着画面中的男人，连忙开口问候道。
“身体状况如何？”吕永昌轻笑一声，再次询问道，“这段时间，没有松懈吧？”
霍普和汉森特自然是连连点头。
“教授，巨鱼的语言体系……已经成功破解了吗？”霍普犹豫片刻，开口询问道。
画面中，吕永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可以说破解了，但还差一点。”吕永昌伸手比了个动作，“只差最后一点点了。”
霍普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差……差什么？”
听到霍普的询问，吕永昌脸上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显然，他就在等两人问这句话。
“根据整理和推测，我们已经成功完成了90%以上的语言破译工作。”
“但是！”
“俗话说得好，实践出真知，在没有进行实验的情况下，我们也不清楚我们的翻译有没有出问题。”
“所以……”
“接下来需要你们再去一次冰巨星。”
“【波塞冬Ⅱ型】勘探船已经制造完毕，其中配备了一台超声波发生装置。”吕永昌笑着说道，“你们得去测试一下这玩意儿的效果。”
“如果效果达到预期的话……”
“我们就可以回来了？”汉森特眼中闪烁着期盼之色，连声询问道。
他收获的，自然是吕永昌古怪的眼神。
“开什么玩笑？”
吕永昌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汉森特：“如果这东西有用，你们当然是继续执行上次还没完成的勘探任务啊！”
“【波塞冬Ⅱ型】勘探船启动一次的花费可不少，总得物尽其用吧？”
汉森特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唾沫，默默点了点头。
“教授，您说的是。”
“是我们浅薄了。”
“行了，我就不多说废话了。”吕永昌拍了拍手，“这段时间的研究成果你们也都清楚。”
“巨鱼身上的甲胄极有可能是来自液氨海洋深处的某种矿物，你们的目标，就是跟随巨鱼找到这种矿物。”
“生产线上已经有九艘【波塞冬Ⅱ型】勘探船了，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你们也会多一些同伴。”
听到这话，霍普和汉森特眼前微微一亮。
两人扭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之色。
……
三天后。
一艘和【波塞冬】勘探船外形极其相似的星舰缓缓驶入【饕餮】物资储备舰的港口。
早早接到通知的霍普和汉森特，此时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在零的控制下，【波塞冬Ⅱ型】的舱门缓缓开启。
等候在一旁的霍普率先走入了驾驶舱内。
“嚯！”
霍普下意识发出了一声感叹：“这第二代产品就是不一样啊！”
“驾驶舱都比原先宽敞！”
汉森特紧跟着霍普，走入了驾驶舱。
和霍普的注意关注点不同。
第一时间，他就看到了放在驾驶座旁边的扑克牌、棋盘以及一台小型全息游戏机。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充满笑意：“教授果然听了我的建议！”
“没点娱乐项目，我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漫长的下潜时间。”
霍普没有回话。
他迅速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游戏机放在了自己座位的旁边。
“诶！你……”发现了这一点的汉森特脸色微微一变，当即准备开口讨个公道。
“行了。”霍普一屁股坐在驾驶座上并熟练地系上了安全带，“我们该出发了。”
汉森特：“……”
感受到脚下传来霍尔推进装置启动时的轻微震动，汉森特咽下了嘴边的话语，快步来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下一刻。
【饕餮】物资储备舰紧闭的港口大门再次开启。
银白色球形星舰缓缓驶离港口，径直冲向那颗庞大的蔚蓝色冰巨星。
第489章 第一次交流
和前一次进入冰巨星的经历一样，这一次的旅途也是有惊无险。
在穿越了氨冰云和雷暴层后，【波塞冬Ⅱ型】勘探船伴随着淅淅沥沥的液氨雨，冲入了无边无际的液氨海洋之中。
和第一代【波塞冬】勘探船不同，第二代勘探船为了不引起巨鱼们的“反感”，取消了原本的螺旋桨推进装置，改用喷水式推进装置。
和螺旋桨相比，推进效率虽然低了不少，但胜在安静。
探照灯照耀下，黑幽幽的海水一片宁静，似乎没有任何生命存在其中。
但经历了上一次生死危机的霍普和汉森特，自然不会被这表象欺骗。
他们默默地开启了主动声呐装置，操纵着勘探船向液氨海洋驶去。
同样，为了不引起巨鱼们的“反感”，主动声呐装置也进行了一定的改良——它们使用和巨鱼们相同的基准频率来探查周围的环境。
……
“在巨鱼们‘看’来，这艘勘探船，可能是一条不会说话的同类。”
出发前一天，吕永昌如实说道。
“因此，根据我们的猜测，这些好奇心旺盛的巨鱼，在听到这个频率的时候，可能会赶远路过来。”
“目的……自然是看个热闹。”
“在它们的世界中，应该很难出现这种‘奇葩’。”
当时，听到吕永昌的这番话语，霍普和汉森特的脸色都变了。
这还不如第一代勘探船呢！
“淡定，淡定。”吕永昌察觉了霍普和汉森特的表情，当即笑着安抚道，“这不是还有一台超声波发生装置吗？”
“启动之后，它可以向外界传递各种频率的超声波信号。”
“这些信号，可以向巨鱼们传递简单的含义，比如……不要靠近、警告之类的。”
“理论上来说，你们应该可以伪装成它们的同类。”
“理论上来说？”霍普嘴角微微抽搐，低声重复道。
“咳！”吕永昌轻轻咳嗽了一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咱们毕竟没有实验对象，一切都只能从已有数据进行推测。”
“不过你们放心。”
“和第一代勘探船一样，第二代勘探船也配备了驾驶舱弹出功能。”
“一旦出现意外，超声波发生装置可以充当诱饵，为你们争取宝贵的逃命时间。”
看着霍普和汉森特脸上僵硬的表情，吕永昌只能换了个角度解释。
“换个方向思考。”
“这对你们完成勘探任务有很大的帮助。”
“不打入敌人内部，如何找到隐藏在深海的矿产资源呢？”
“你们说，对吧？”
看着吕永昌的表情，当时的霍普和汉森特只能神色僵硬地点了点头。
……
【波塞冬Ⅱ型】勘探船在漆黑的液氨海洋中缓缓下潜。
驾驶舱内。
霍普和汉森特正在借助那台小型游戏机解闷。
“你会不会玩啊？”
“拿来拿来，你这操作，我奶奶来了都比你玩的好！”
面对汉森特连续不断的嘲讽，再看着灰色的全息界面，霍普只能无奈地让出了游戏机的执掌权。
“滴！滴！滴！”
“侦测到不明物体！”零的电子合成音在这一刻响起，“初步判断为氨基巨鱼。”
同时，控制台上方的声呐图像自动放大。
一个被标红的流线形轮廓正围绕着勘探船缓缓打转。
“来了！”
霍普神色顿时严肃起来，伸手拍了一下身边的汉森特：“别玩了，该做正事了！”
……
勘探船外，漆黑的液氨海洋中。
一条体型庞大的氨基巨鱼正不停地绕着圈。
从它的动作中可以看出，它此时十分疑惑。
一道道表示问询的超声波从它嘴里发出，朝勘探船传播而去。
……
“这些超声波的意思……”
霍普伸手打开一旁的翻译程序。
全息投影中，很快便出现了比对结果。
“它在表示困惑。”霍普眼前微微一亮，“吕教授还真没乱说，它可能真把我们当成同类了！”
“不会说话的那种。”霍普再次补充道。
还没等汉森特说话，零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
“通讯请求连接中……”
下一秒，熟悉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
“按计划，准备开始第一次交流。”
没有任何废话，吕永昌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
“收到。”
……
霍普小心翼翼地选取了几个问候的关键词，将其导入了超声波发生装置之中。
启动。
一阵人耳无法听到的超声波顺着海水向四周传播开去。
几秒钟后，回应出现了。
“它在表达喜悦。”汉森特一脸兴奋地看着全息影像中出现的汉字，“它在为遇到同类感到喜悦！”
霍普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感从骨子里缓缓渗出。
这是他第一次和外星生物进行交流！
看着全息影像中不断浮现的文字，霍普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悸动：“继续回应。”
“和它一样，我们也表示喜悦。”
汉森特连连点头，并迅速挑选了几个关键词。
发送。
几秒钟时间一晃而过。
勘探船却没有接收到对方的超声波。
“什么情况……信息出错了？”霍普眼中透出几分疑惑，再次低头检查了一番面前的全息投影，“没问题啊，这些都是表示喜悦的关键词啊……”
“警告！”
刺耳的警报声打破了驾驶舱的宁静：“对方正在迅速接近！”
“撞击预警！”
霍普脸色大变：“卧槽！教授！翻译程序出问题了！！”
这种反常现象的原因，霍普用脚趾都能想出答案。
除了翻译程序出错，还能是什么呢？！
另一边的吕永昌，则是嘴角微微一抽，扭头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孟璐。
孟璐：“……”
……
“滴！！滴！滴……”
急促的警报声逐渐缓和。
霍普放松紧绷的身体，缓缓睁开双眼看向摄像头画面。
一个橘红色环形光圈正静静地停留在勘探船的正前方。
“汉……汉森特，开启主探照灯……”
霍普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说道。
下一秒。
主探照灯的光柱穿透了略显浑浊的液氨海水，直直地照射在那条巨鱼的身上。
第490章“老熟人”（加更）
“卧槽！”*2
霍普和汉森特异口同声喊道。
画面中，一条体型异常庞大的巨鱼静静地悬浮在勘探船正前方。
腹部橘红色的环形光圈忽明忽暗，映照着周围漆黑深邃的液氨海水。
和寻常巨鱼不同，在探照灯的照射下，这条巨鱼的身体表面带着奇怪的斑块。
斑块颜色分为两类，一种是上次所见到的深褐色甲胄。
另一种，则是带着银白色光泽的“不明物体”。
画面缓缓放大，其中的影像也逐渐清晰。
“这……这好像是我们的【波塞冬】勘探船的遗骸吧？”汉森特看着眼前的画面，喃喃自语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它尾巴旁边的，应该是【波塞冬】的螺旋桨？”
霍普微微咽了口唾沫：“不仅仅是螺旋桨，还有其他的零部件……”
两人对视一眼，再次异口同声道：
“我们这是……碰到老熟人了？！”
“不不不。”霍普摇了摇头，赶紧纠正自己错误的发言，“应该是老熟鱼。”
不错。
在【波塞冬Ⅱ型勘探船】正前方的氨基巨鱼，赫然是那条对勘探船残骸情有独钟的巨鱼头领！
半月不见，它显然完成了属于自己的独特“进化”——它把那艘被遗弃的【波塞冬】勘探船撞成了碎块，并用这些碎块为自己编制了半套全新的盔甲！
久别重逢，带给霍普和汉森特的，并不是喜悦，而是发自内心的惊恐。
“喂喂喂……”
汉森特微微咽了口唾沫，喃喃自语道：“别搞我啊……它应该不会认出我们的勘探船了吧？”
没等霍普说话，吕永昌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理论上来说，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波塞冬Ⅱ型】勘探船取消了螺旋桨推进装置，并且改良了声呐系统，对于这些巨鱼来说，你们更应该像是一条行为举止怪异的同类。”
“教授，你确定？”霍普看着画面中动作明显变得焦躁的巨鱼，用力咽了口唾沫，“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话音刚落。
摄像头中的巨鱼猛地摆动尾巴，庞大的身躯向前一冲，直接撞在了【波塞冬Ⅱ型】勘探船上！
又是熟悉的感觉。
霍普和汉森特下意识绷紧身体肌肉，双手死死地抓着座位上的安全带。
“我明白了！！”
通讯装置中，传来了孟璐的声音：“快，快停下超声波发生装置！”
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霍普还是艰难地抬起手，直接关闭了仍在传递信号的超声波发生装置。
超声波信号缓缓消散。
巨鱼的动作也随之放缓。
【波塞冬Ⅱ型】勘探船也逐渐恢复了平衡。
“怎么回事？”吕永昌替霍普和汉森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翻译程序出问题了。”孟璐苦笑一声，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准确地来说，并不是翻译程序的问题。”
“而是选取的词汇有点问题。”
“虽然都是表达喜悦，但刚才霍普选取的第三和第七个词汇，是上级对下级说话的语气。”
“很不巧的是……这些词汇都是从面前这条巨鱼身上来的。”
“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
“在这条巨鱼看来，咱们可能是在拙劣的模仿它的话语，所以……”
吕永昌恍然大悟，开口接过了孟璐的话语。
“恼羞成怒了属于是。”
听到吕永昌简明扼要的倒装句概括，孟璐嘴角猛地一抽：“硬要这么说的话，倒是也可以。”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
经受了一轮剧烈的颠簸，霍普和汉森特有气无力地询问道：“这里面，到底还有多少词汇是不能使用的？”
孟璐沉默了一会儿。
随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我们的词库基本都是从它身上来的。”
“所以……大概有50%的词汇是不能使用的。”
霍普：“……”
汉森特：“……”
这算什么？
假冒伪劣产品遇到正主了？
“问题不大。”或许是从霍普和汉森特的沉默中察觉到了什么，孟璐连忙开口挽救道，“接下来由我远程操作翻译程序，理论上来说……”
“停！”听到这个有些耳熟的句式，霍普身子猛地一颤，当即开口叫停了孟璐的话语，“孟研究员，你直接操控翻译程序就行。”
孟璐：“？？？”
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但她还是默默地在面前的全息投影上操作了起来。
……
在超声波发生装置暂停工作的时间里，那条身上夹带着黑白斑块的巨鱼缓缓游到了勘探船正面。
在霍普和汉森特惊恐异常的目光中，它张大了自己没有一颗牙齿的大嘴，流线形的躯体也剧烈抽动起来。
一道又一道频繁的超声波随之传来。
霍普和汉森特下意识看向翻译程序。
但上面没有出现任何汉字。
“这是全新的句式和词汇。”远在曙光星的孟璐一边低头操控全息界面上的翻译程序，一边开口解释道，“综合判断，应该属于威慑类行为。”
“它可能认为自己碰到了另一片区域的巨鱼头领。”
“我们不能沉默太久。”毛正志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它已经开始表露敌意了，迟迟得不到回应，它很有可能会再次发动攻击。”
ps：加更一章……
第491章 理论上来说……
“别急，再给我一点时间……”
孟璐眉头紧蹙，飞快地在词库中挑选着合适的词汇。
一分钟后。
孟璐抬起头，按下了全息投影上的确定键。
“好了。”
“准备再次启动超声波发生装置。”
“理论上来说，这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受到了吕永昌的影响，她现在也有点喜欢说这句话了。
至于霍普和汉森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则是感觉背后一凉。
完了。
Flag已经立好了。
霍普一脸悲壮地伸手启动了超声波发生装置。
一道道全新的超声波以勘探船为中心，向四周传递出去。
“有用吗？”
霍普微微咽了口唾沫，喃喃自语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那条暴躁的巨鱼逐渐平静下来。
它静静地呆在原地，“注视”着眼前的勘探船。
“我怎么还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霍普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低声喃喃道。
下一刻。
巨鱼动了。
在声呐图上，巨鱼绕着勘探船缓缓游动。
与此同时，一道又一道的超声波从四周传来。
“它很困惑？”霍普看了一眼翻译程序上的文字，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
“孟研究员，你确定现在的情况是正常的吗？”
“……理论上来说，这属于正常情况。”孟璐轻轻咳嗽了一声，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没看到它已经停止原来的威慑行为了吗？”
“超声波发生装置不要停，我觉得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
“能不能成功打入敌人内部，就看现在了！”
霍普瞥了一眼正在围绕着勘探船缓缓打转的巨鱼：“……”
……
时间一点点流逝。
巨鱼宛若不知疲倦一般，绕着勘探船不停的打转。
勘探船也随之缓缓转动，确保主探照灯能照射在它的身上。
霍普眉头微微皱起，直勾勾地看着正前方的舷窗。
从巨鱼的动作中，他看出了巨鱼的纠结。
显然，这从未见识过的高科技产物，直接把它整懵了。
巨鱼：介到底似个嘛玩意儿？
霍普脑补着巨鱼内心的话语，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了一点淡淡的笑意。
至于身边的汉森特，则是一脸古怪地看着霍普脸上浮现的“痴汉笑”，默默地向座椅外侧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屁股。
同时，他还面带惋惜地摇了摇头。
“霍普，再试试这一组词汇。”孟璐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打断了霍普的思索。
“好。”霍普下意识抬起手，调整了一番超声波发生装置。
几秒钟后。
他脸上的笑意凝固了——巨鱼停下了自己绕圈的动作。
在主探照灯的照射下，它缓缓摆动自己庞大的身躯，“扭扭捏捏”地朝勘探船游来。
霍普顿时感觉背后浮现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鬼知道他是怎么从这条面目狰狞的深海巨物身上看出“扭扭捏捏”这个形容词的！
“孟研究员，你确定……”
“这真的属于正常情况吗？！”
孟璐：“……”
“理论上来说……”
“理论上来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关掉超声波发生装置！”汉森特将身子死死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语气强烈地打断了孟璐的话语。
他欲哭无泪地看着舷窗外的越来越近的巨鱼。
感觉自己又要做噩梦了。
和上一次相比，这次的噩梦，想必更加刺激。
此时此刻。
巨鱼已经悄悄来到了勘探船的身边。
在霍普和汉森特惊恐的目光下，它“轻轻”蹭了蹭勘探船的外部装甲。
伴随着一阵巨大的摩擦撞击声，整艘勘探船剧烈抖动起来。
同时，一旁的辐射检测仪指示灯开始闪烁。
“警告！检测到中子辐射！”零的电子合成音伴随着警报声，传入两人的耳中，“辐射剂量：极低。”
“教授？！”汉森特面如土色地看着舷窗外一闪而过的橘红色环形光圈，用早已破音的嗓子大声呼喊道。
……
曙光星。
“呃……”孟璐有些尴尬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教授，这些词汇的来源可能是它的伴侣……”
听到这话，吕永昌眼角猛地一抽。
造孽啊！
“要不，我再换一组词汇？”自知做错事的孟璐弱弱地问道。
忽然，吕永昌眼神微微一亮，嘴角也浮现出了一点淡淡的笑意。
“不，先别换。”
一边说着，他一边拿起了一旁的麦克风，清了清嗓子。
“咳咳，听得到吗？”
“教授？！”通讯装置中立刻传来了霍普和汉森特惊恐无比的声音。
这也正常。
被一条体长超过两百米的巨鱼当成伴侣的感受肯定不会太好。
吕永昌发自内心地表示理解。
于是，他开口说道。
“先别急。”
“再忍耐一会儿吧。”
“第二代勘探船特地增加了防辐射层，你们不会有危险的。”
……
霍普：“？？？”
汉森特：“啊？”
这是他们要的答案吗？
“准备释放一些氯化铯和氯化铷。”吕永昌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既然它把你们当做伴侣，你们就好好保持这个身份。”
“争取让它带你们找到那种特殊的矿产资源。”
霍普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和身边的队友对视了一眼。
随后，他用力叹了口气，在船舱轻微的震颤中，他抬起手伸向另一边的诱饵投放装置。
……
几分钟后。
身披黑板斑块盔甲的巨鱼吞食完了海水中的氯化铯和氯化铷，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波塞冬】勘探船。
“结束了？”
霍普若有所思地看着舷窗外逐渐远去的橘红色环形光圈，喃喃自语道：“只是蹭蹭？”
汉森特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霍普：“不然呢？你还想发生什么事？”
一道道超声波通过液氨海水中传递而来。
“它在表示催促！”
孟璐看着翻译装置中的译文，微微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快！跟上它！！”
与此同时，声呐图中，巨鱼和勘探船的距离正在迅速增加。
“它在下潜！”霍普眼神微微一动，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启动了喷水式推进装置。
“汉森特，跟住它的超声波信号！”
“我们的任务能不能完成，就看这一波了！”
第492章 打入内部，简单的生物圈
漆黑的液氨海洋中，一条体长两百米左右的巨鱼不断摆动自己有力的身躯，不断朝液氨海洋深处钻去。
一艘通体银白色的勘探船开着白炽的探照灯，艰难地跟在它的身后。
时不时地，前方那条巨鱼还会放缓自己下潜的速度，悬浮在原地等待勘探船跟上它的“脚步”。
好一幅和谐的画面。
如果忽略翻译装置中那密密麻麻的、表达嫌弃的话语的话。
“没想到……”
霍普生无可恋地靠在身后的椅子上，目光无神地看着舷窗外若隐若现的橘红色环形光圈：“这些巨鱼，还是个话痨啊？”
不过想想，倒也可以理解。
身处如此辽阔的液氨海洋之中，或许，只有自言自语才可以排解内心的孤独吧？
这么想着，霍普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淡淡的同情。
……
下潜的时间极其漫长。
随着深度的增加，勘探船周围的压强急剧增加，液氨海水的温度也比一开始上升了不少。
和海王星一样，这颗冰态巨行星内部，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热源。
“开尔文-赫尔姆霍兹原理。”霍普看着逐渐上升的温度计示数，自言自语道，“恒星或者行星表面冷却时，造成了恒星与行星的降压，最终这种降压以收缩的形式来补偿。”
“而在收缩的过程中，物质向内下落的势能转化为热能，变相加热了恒星亦或者行星的内核。”
“通常发生在气态巨行星，冰态巨行星，亦或者褐矮星之上。”
汉森特：“……”
头好痒，感觉要长脑子了。
“侦测到大量不明物体。”
电子合成音打断了两人的“讨论”。
汉森特下意识抬头朝舷窗望去。
“……卧槽！！”*2
荡气回肠的国粹再一次回响在勘探船狭小的驾驶舱内。
舷窗外，一眼望去，起码有数十个橘红色环形光圈在漆黑的液氨海洋中缓缓游动。
霍普呼吸急促，身子微微颤抖，结结巴巴地说道：“教，教授……我，我们……”
“好像闯进对方的老巢了……”
远在曙光星的吕永昌，看着摄像头传回的画面，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别，别慌！”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沉声说道：“理论上来说，它们是发现不了你们的。”
“安心跟着那条巨鱼头领，争取找到矿脉。”
“又是理论上……”霍普和汉森特用力咽了口唾沫，“教授，您确定咱们的驾驶舱能逃出去吗？”
“理论上……”吕永昌声音猛地一顿，随后沉默了片刻。
“放心，肯定能逃出去！”
“好，好吧……”
霍普搓了搓手掌，用微微颤抖的手握住了勘探船的控制杆。
一道“水流”从勘探船尾部喷射而出，推动着勘探船缓缓向前驶去。
对于“新人”的到来，这些巨鱼表现出了极其强烈的好奇心。
只是几十秒钟时间，勘探船附近就多出了十余条体型或大或小的巨鱼。
为了避免出现碰撞，勘探船前进的速度也一再降低。
前方带路的巨鱼头领显然察觉到了这一幕场景。
它一个扭身，迅速回到了勘探船身边，张开自己的大嘴，发出了一道道语气强烈的超声波。
几秒钟后。
勘探船身边看热闹的巨鱼们默默地后退了一截距离，让出了前进的道路。
巨鱼头领“瞥”了一眼勘探船，再次摆动身躯，朝前游去。
霍普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轻声吐槽道：“怎么感觉它刚才的神色，有些得意呢？”
汉森特也点头表示赞同：“有点像是在向我们展示自己的能力，典型的动物求偶行为。”
说完，汉森特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
动物求偶行为并不可怕。
但若是求偶对象是自己，那就可怕了。
尤其是对方还是一条体长两百米的氨基巨鱼！
没了巨鱼们的干扰，勘探船跟在巨鱼头领身后，缓缓向前游去。
“海水越来越浑浊了。”
霍普看着摄像头中的画面，沉声说道。
还没等汉森特说话，画面中便闪过了一个“细长”的影子。
……
“那是什么？！”
身处曙光星的吕永昌自然也看到了这一画面，他当即大声喊道：“零！回放画面！”
在短暂的等待后，一幅清晰的图像出现在众人面前。
“生物？”
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愣愣地说道：“这液氨海洋中，有独属于自己的生物圈？！”
“恐怕是的。”
毛正志看着摄像头传回的画面，轻声呢喃道：“这些生物，应该类似于地球海洋中的磷虾，只不过，它们的体型要比磷虾大多了。”
“不出意外的话，它们应该是这些巨鱼的食物来源之一。”
“你怎么知道？”吕永昌下意识问道。
毛正志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指向一幅全息画面。
画面中，在主探照灯的照耀下，一大群类磷虾生物在浑浊的液氨海水中游荡。
下一刻，那条巨鱼头领，张大自己的嘴巴，吞食海水的同时，将这些类磷虾生物全部吞入了腹中。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毛正志喃喃自语道，“这些类磷虾生物体内应该有含量丰富的氘氚资源。”
“它们可以为巨鱼的聚变反应堆提供原料。”
……
深度继续下降。
勘探船周围除了类磷虾生物，还出现了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
在温暖的液氨海水中，它们自由自在地游动着。
“难以置信……”毛正志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冰巨星深处，竟然会存在一个简单的生物圈！”
不错，正是简单的生物圈。
截至目前，他们只发现了十余种生物。
这十余种生物中，除了巨鱼，其余的体型都在一米以内。
按照目前的观察来看，巨鱼，就是这个液氨海洋中当之无愧的霸主！
深度继续增加，液氨海水的温度也在持续上升，周围的生物逐渐减少，直至消失。
“这里已经不是宜居带了。”毛正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除了巨鱼以外，这些小型生物的活动范围还是很小的。”
第493章 星金矿脉
“跟随目标已停止下潜。”
“检测到前方存在大范围未知物体。”
电子合成音恰到好处地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喷水式推进装置开始反向运行，勘探船的前进速度也迅速降低。
霍普皱着眉头看向正前方的舷窗。
舷窗之外，在主探照灯的照射下，一堵厚实的“墙壁”出现在他的面前。
“墙壁”呈金字塔形，静静地伫立在漆黑深邃的液氨海洋中。
在探照灯的照耀下，它泛着深褐色的金属光泽，和巨鱼身上的盔甲色泽基本一致。
“这是……”霍普低声喃喃道，“星金矿脉？”
星金，是科学院为这种刚发现不久的合金取的名字。
名字由来也很简单。
诞生于冰巨星内部的合金，便是星金。
看着“墙壁”最顶端的一些刮擦、撞击痕迹，霍普甚至可以在脑海中想象这里曾经发生的场景——一条条巨鱼用尽全身力气，不停地撞击着这堵巨大的“墙壁”，并将掉落的碎屑“编织”成盔甲，“穿戴”在自己身上。
只是……
那些刚出生的巨鱼，也有力量撼动这个巨大的星金矿脉吗？
要真是这样，这些巨鱼的身体素质该有多强啊？！
霍普压下了心中的疑惑，扭头看向一旁的全息投影。
那边，有摄像头拍摄的高清画面。
镜头缓缓下移，探照灯的照射方向也随之下移。
深褐色的“墙壁”逐渐变宽，变厚，直至成为一个巨大的阴影隐没于无尽的液氨海洋之中。
“这简直……”汉森特的感叹声从一旁传来，“就是一座大型山脉啊！”
看着声呐装置缓缓描绘出的巨大金字塔形矿脉，霍普一脸激动地点了点头。
“发财了！”
“这道矿脉，足够满足人类目前的需求了！”
汉森特在短暂愣神后，也反应过来：“卧槽？！这得换算成多少贡献值和信用点啊？！”
“发财了发财了……”
“咳咳！”或许是听到了两人的交流，吕永昌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一下两位，这个勘探任务……”
“应该没有多少信用点奖励。”
汉森特：“……”
霍普：“……”
坏了，差点忘了这茬。
这根本不是他们俩单独发现的矿脉。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俩相当于是打工仔，最多只能分一些工资。
“不过，贡献值倒是有不少。”或许是察觉到两人瞬间低落的情绪，吕永昌轻笑一声，轻飘飘地落下了一句“补充条款”，“当然，这得看你们任务的完成情况。”
霍普精神不由一振。
和信用点相比，贡献值无疑更为重要。
他扭头和汉森特对视了一眼。
想到那即将到手的大把贡献值，两人眼底都仿佛“燃”起了一团炽热的火花。
神挡杀神，鱼挡杀鱼！
这一刻，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挡两人内心强大的信念。
直到三秒钟后。
……
正当霍普准备控制勘探船靠近星金矿脉之际，远处的橘红色环形光圈迅速靠近——巨鱼靠近了。
勘探船立刻停止了自己靠近星金矿脉的动作。
巨鱼摆动着有力的尾巴，缓缓来到了勘探船身前。
它悬浮在灼热的液氨海水中，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伴侣”。
在探照灯的照耀下，它宛若深渊的嘴巴一开一合，吞吐液氨海水的同时，发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超声波。
“它让我们离远一点？”
霍普看着翻译程序中的话语，扭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星金矿脉，皱起了眉头：“它到底想干什么？”
“费了半天时间把我们带过来，现在又要我们离开。”
“这，这不是纯纯玩弄感情吗？！”
这一刻，一股怨念在霍普心中油然而生。
“教授，第二代【波塞冬】有配备武器系统吗？”一旁的汉森特直勾勾地看着远处的深褐色矿脉，喃喃自语道。
身处曙光星的吕永昌：“……”
“咳！”
“和第一代相比，第二代确实配备了一些小威力武器装备……”吕永昌话锋一转，“不过，我不建议你们使用。”
“先不说这里的超高压强和温度可能会影响武器系统的作用，别忘了，头顶上还有十多只它的下属呢。”
汉森特陷入了沉默。
几秒钟后。
“我觉得我们还是按它说的做比较好。”霍普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拉动操作杆，控制着勘探船缓缓向后退去，“你说对吧，汉森特？”
“对对对……”汉森特把头点的跟啄米的小鸡崽一样。
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驾驶舱弹出的感受了！
吕永昌幽幽的声音再次从扬声器中传出：“虽然不能动用武器，但我们可以使用超声波对其进行驱逐。”
霍普眼前微微一亮：“教授，您早说……”
“但我建议，还是先看看它想干什么。”吕永昌打断了霍普的话语，“原因嘛……也很简单。”
“我们也不确定超声波的驱逐功能管不管用。”
霍普、汉森特：“……”
……
在巨鱼头领的“注视下”，勘探船缓缓后退。
直到千米之外。
巨鱼再次动了起来。
在主探照灯和摄像头的观察下，它迅速向远处游去。
看着眼前的场景，霍普和汉森特眼中透出了几分疑惑。
但下一刻，巨鱼便灵巧地转变了游动方向，加速朝星金矿脉冲来！
“不会吧……”霍普心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个猜测。
眼瞅着巨鱼和星金矿脉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轰隆！！！”
巨鱼狠狠地撞在了金字塔型星金矿脉的顶端。
巨大的声响顺着液氨海水传递而来。
从周围剧烈震荡的液氨海水中便可以看出这一次撞击的威力。
一个小小的豁口出现在星金矿脉的顶端。
同时，大把细小的碎屑从矿脉飞溅而出。
在液氨海水提供的阻力下，这些碎屑的速度迅速衰减，并缓缓向海底沉去。
巨鱼调转方向，迅速游向这些细小的星金矿碎屑，同时，它的大嘴一开一合，向自己的“伴侣”发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超声波信号。
第494章 共存
霍普看着翻译软件中跳出的一行行文字，陷入了沉默。
这是那条巨鱼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甚至导致翻译软件的翻译过程都出现了些许的卡顿。
毕竟，这涉及到大量词汇的重新排列组合问题。
在完全随机的句式面前，没有巨鱼那种独特思维的零只能通过穷举法对接受到的所有词汇进行排列组合，以此来得出正确的语序。
“它，它让我们去……强化自己的身体。”霍普眼角微微抽搐，“而且，它还对我们目前孱弱的身体表示了鄙视。”
汉森特：“……”
所谓强化身体，在巨鱼们眼中，无非是将这些四散的星金矿碎屑黏合到身体表面，以此来为自己编织一副强度极高的盔甲。
但对于【波塞冬Ⅱ型】勘探船来说，这无疑是强人所难。
“我终于知道，那些刚出生的巨鱼们，是怎么获得最初的强化的了……”霍普哭笑不得地说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在这条巨鱼眼里，我们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生活自理能力的巨婴。”
汉森特面无表情地补充道：“然后这个巨婴还对它表达了爱慕之意。”
“为了回报，它特地煞费苦心，带我们来到了它们部落的强化场地。”
“它真的，我哭死。”
话音落下，不仅霍普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就连远在万里之外的吕永昌等人，也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看着翻译程序中不断浮现的催促语句，霍普深深地吸了口气：“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听它的话去强化身体吗？”
“准备启动超声波驱逐程序吧。”吕永昌无奈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试试有没有作用，如果无效的话……建立地点信标后启动驾驶舱逃脱程序。”
……
十多秒钟后。
巨鱼“看”着呆在原地一动不动、身体孱弱的“伴侣”陷入了沉思。
难道，它不仅身体孱弱，就连大脑也受到了损伤吗？
真是可怜啊！
巨鱼的大嘴一开一合，发出的超声波信号中甚至夹带了些许的怜悯。
它轻轻摆动身体，朝勘探船靠近。
问题不大，它有相关辅导经验。
和以往一样，它准备亲自辅导这条离群的、没有任何常识的可怜鱼。
下一刻。
一阵“刺耳”的超声波从“伴侣”身上传来。
那是最高等级的警告。
它愣愣地呆在原地，张大的嘴巴中发出了一道道触及灵魂的质问。
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它痛苦地在液氨海洋中翻腾，并迅速拉远了和勘探船的距离。
随后，它在原地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等待事态转变。
几分钟后，“刺耳”声音带来的不适感逐渐加强，它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去。
在霍普和汉森特等人的注视下，巨鱼轻轻摆动身体，转身朝远处游去。
从它的背影中，霍普甚至看出了几分不舍和几分疑惑。
“所以，这个驱逐程序的原理是什么？”霍普沉默片刻，开口询问道。
“很简单。”孟璐的解释声从扬声器中传来，“在研究过程中，我发现了它们发出的超声波频率中存在一个缺口。”
“没有一条巨鱼利用缺口中的频率进行交流。”
“所以，我猜测，这个频率对于巨鱼们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我们仍然不清楚它具体是什么意思，但它至少起到了作用。”
听到这个解释，霍普苦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声呐图中逐渐远去的巨鱼，霍普心中不由生出了一点同情。
要不……下次有机会的话，多给它扔一些氯化铯和氯化铷吧？
霍普一边在心里暗暗想着，一边控制着勘探船驶向不远处的星金矿脉。
真正的勘探任务，开始了。
……
一个星期后。
完成所有勘探、采样工作的霍普和汉森特，脱离了冰巨星，回到了【饕餮】物资储备舰中。
在【饕餮】旁，【工程舰】已经开始工作，一个简易的冰巨星同步轨道空间站，已然成功建立。
而采掘来的星金矿石，也被放入了玄女二号之中。
在零的控制下，这艘玄女二号以最快的速度从冰巨星同步轨道出发，径直朝曙光星飞去。
……
一个月后。
曙光星材料实验室。
吕永昌和曹良才站在一幅全息投影前，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完美的舰体材料！”
吕永昌来回打量着各项数据，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如果配上碳炔为骨架，制成星金-碳炔复合材料，星舰的强度恐怕能提升不止一个档次！”
“只可惜，星金的获取难度太大。”
“实验室制取难度也不小，甚至还有些得不偿失。”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惋惜地摇了摇头。
这就是星金最大的局限性。
目前的人类，只能在冰巨星内部开采，完全无法实现人工量产。
曹良才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知足吧，教授！”
“虽然获取难度很高，但它的储量是极其丰富的。”
“等第一批由星金-碳炔复合材料制成的采矿船问世，星金产能就会迅速提升。”
“届时，小行星级【地球号】就可以提上建造日程了！”
吕永昌点了点头，忽然眼神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零，霍普怎么样了？”
“从冰巨星出来的时候，他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听心理医生说，是因为冰巨星内的环境问题，他和巨鱼产生了情感共鸣？”
“是这么回事吗？”
一旁的曹良才听得一愣一愣的。
还有这档子事？！
下一秒，零的虚拟形象出现在吕永昌身侧。
零点了点头，肯定了吕永昌的说法：“诊断结果确实如此。”
“不过，霍普现在已经基本恢复了。”
“哦？”吕永昌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意，“他怎么恢复的？”
“他申请了第二次勘探任务。”零的电子合成音在实验室中淡淡回响，“在矿产勘探的闲暇之余，充当了巨鱼们的饲养员。”
话音落下，全息投影中的画面迅速变化。
画面中，【波塞冬Ⅱ型】勘探船，正挥舞着机械臂，将一个又一个满载着氯化铯和氯化铷的密封装置丢向远处的巨鱼群。
而巨鱼群，则是在“吃饱喝足”后，带着勘探船向液氨海洋深处钻去。
“这些巨鱼现在似乎清楚了勘探船和它们的区别。”
“同时，在巨鱼群的带领下，霍普和汉森特成功找到了第二处星金矿产。”
“冰巨星内部的星金矿储量，远比我们想象的多。”
伴随着零的声音，全息画面切换到了驾驶舱内。
霍普脸上满是笑意，而他的身边，汉森特则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哑然失笑：“共存吗？”
“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ps：感谢 九黎乄 大佬的大神认证！不行了，真加不动了……等过两天再补吧……
第495章 死亡之吻
五年时间一晃而过。
在这五年里，曙光星的环境改造项目从未间断，一直在默默进行着。
和一开始相比，此时的曙光星，已经有了一点地球的模样。
但也只是一点。
距离人类真正走出封闭式城市，开始蓝天白云下的生活，依然需要不少时间。
同时，人体强化项目也在不断推进。
在科学院和议会全员以身作则的情况下，人体强化项目推进速度大幅增加。
虽然仍然有些老顽固不信任所谓的基因改造技术，但看着身边的亲朋好友，乃至大街上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都一个个脱下了身上的外骨骼装甲，关闭了每天晚上都要运行的家庭版医疗舱，呼吸着自由自在的气息……
这些老顽固也按捺不住内心的骚动，加入了人体强化项目。
看起来，似乎一切欣欣向荣。
但经过五年时间的发酵，一个问题显得愈发严重起来。
……
“根据最新计算结果，人联综合生育率曲线将在三百年后与综合死亡率曲线相交。”
零的声音在办公室中回响。
全息投影中，是一幅蜿蜒曲折的曲线图。
上方不断下滑的曲线，代表着人类文明的综合生育率。
而下方那条缓慢上升的，则是人类文明的综合死亡率曲线。
和几年前的计算结果相比，两条曲线相交的时间又缩短了将近两百年。
吕永昌坐在办公室椅子上，看着全息投影中的两条不断延伸、最终相交的曲线，轻轻叹了口气。
正如图表所示。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自地球，甚至来自比邻星b的老一辈人不断消亡，而新生儿的数量却逐年下降，最终，导致了综合生育率曲线与综合死亡率曲线形成了“死亡之吻”。
尤其是最近五年。
每年新生儿的数量正在发生断崖式下跌！
对于星际文明而言，这两条曲线相交，便意味着文明走向衰败，并最终迈向消亡。
和比邻星人类文明一样，人联终究还是碰到了这个要命的难题。
但人联和比邻星人类文明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比邻星那边是因为人口基数过少，生存资源也太过匮乏导致的人口危机。
而人联，则是恰恰相反。
人口基数庞大，【家园舰】内，还有数十亿人口没有被唤醒，仍处于冬眠状态。
生存资源也比较丰富。
进入三级文明以后，尤其是在计算机科技再次突破以后，零的算力获得了大幅度提升，由此人类文明的生产力水平也得到了大幅提升。
在一百年之后，曙光星环境改造将会宣告成功。
人类也将走出狭小的封闭式城市，冬眠舱内的数十亿人口也将被一一唤醒。
但这依旧解决不了综合生育率下降的问题。
原因很简单。
和地球时代，亦或者和比邻星b时代相比，曙光星上的生育成本太过高昂。
无论是人体强化项目，还是寿命延长科技，都是针对发育完全的成年人的。
因此，在成年以前，人类还是和地球时代一样，显得无比孱弱。
这也就导致了一个问题的出现。
身处1.9g重力环境下的曙光星，生育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刚出生的婴儿肯定无法承受曙光星上高达1.9g的重力。
当然，人联科学院也做出了相应的解决措施。
曙光星同步轨道大型空间站。
成环形的空间站，可以依靠自转产生1g的等效重力，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极大程度模拟地球环境——这对于婴幼儿的生长发育是极为友好的。
只有步入成年，这些出生在空间站的新生代，才可以接受人体强化以及寿命延长科技的改造。
而这个生长发育的时间，因人而异，平均时间大概在18-20年。
为了新生代们的安全，人体强化和寿命延长这两项改造的时间，被定在了25岁。
也就是人类大脑彻底发育成熟的时间。
同时，这也是新生代人类进行【成人礼】的时间。
只有完成了【成人礼】，接受了人体强化和寿命延长两项改造后，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新人类。
对于新生儿而言，这项规定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但对于父母而言，这项规定则是造成生育率断崖式下降的元凶！
在传统的抚育模式下，身为父母的双方，不可能抛弃孩子，单独生活在曙光星地表。
这就造成了一个难堪的场面。
生育一个孩子，父母双方起码要付出20年以上的时间。
对于平均寿命长达一千年的新人类而言，二十年时间，其实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议会对这漫长的生育时间有各种完善的保障措施。
甚至，你可以借着生育为借口，实现长达二十年的带薪休假。
话是这么说的。
但真要落到自己头上，又是另外一个场面了。
就算当今人类的技术可以做到在同步轨道和地面随意往返，长达二十年时间的隐形成本，也是常人难以承受的。
于是……
在这五年时间里。
三座建造完成的同步轨道空间站里人影稀少。
新生儿的数量也在逐年下降。
为了尝试挽救不断下滑的综合出生率，科学院在两年前推出了一款专供婴幼儿使用的医疗舱。
在新生儿出生以后，这些婴幼儿可以在这款专门的医疗舱中进入浅冬眠状态。
所谓的浅冬眠状态，与深度睡眠状态极为相似，人体的新陈代谢和生长发育并不会停止。
换句话说。
婴幼儿可以在这款特制的医疗舱中一直“睡”到自己成年。
然后完成【成人礼】，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这很大程度上减少了父母双方养育下一代的时间成本，但又滋生出了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新生代的教育问题。
没有人会愿意教导一个二十五岁、身体强壮的成年人上厕所、吃饭以及走路。
更何况，语言类技能的学习，往往是在婴幼儿时期进行的。
于是……
这项替代计划刚刚诞生，便宣告破产。
这给本就糟糕的生育率狠狠捅上了一刀，让其下滑的速度更快了。
第496章 伊始
“难道……真要选择社会公养体系？”
吕永昌眼中阴晴不定，眉头紧皱着喃喃自语道。
比邻星人类文明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这几年时间里，比邻星人类文明在人联科学院的信息帮助下，终于勉强站稳了自己的脚步——公养体系再次被启用。
因为资源匮乏的问题，即便采用了社会公养体系，比邻星人类文明的综合生育率也不过和死亡率堪堪持平。
用简单的话来说。
目前的比邻星人类文明，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已经彻底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发展潜力。
噬星器在吸取大量的能量之后，比邻星系的主恒星已然到了迟暮之年。
这个本就资源匮乏的恒星系，现在显得更加凄凉。
而比邻星人类文明，在经历了如此战乱，浪费如此多的资源之后，自然也失去了离开比邻星系的希望。
现在，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不过是在文明消亡边缘的无谓挣扎罢了。
也正是深知这一点，吕永昌才会如此纠结。
社会公养体系，这是一柄极其锋利的双刃剑。
比邻星人类文明，已经用血的代价为人联趟了一条崎岖不平的道路。
虽然这条路的尽头是悬崖，但人联依然可以从其中汲取不少必要的经验。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面前泛着莹莹蓝光的全息界面，从座位上徐徐起身。
“零，帮我联系洪议员长。”
“收到。”
……
曙光星一号城市，人联议会。
大门缓缓开启，吕永昌神色凝重，快步走入了其中。
他轻车熟路地绕过几条走廊，来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房门自动开启。
“教授，进来吧。”
洪启明的声音从办公室中传来，随后，便是一阵拖动椅子的声音。
吕永昌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迈步进入了办公室。
看着办公桌上热气腾腾的茶水，再看着双鬓已然微微泛白的洪启明，吕永昌苦笑着摇了摇头。
“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他拉开办公桌旁的椅子，一边坐下一边感叹道。
“是啊……”办公桌后的洪启明微微叹了口气，有些不死心地问道，“真的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吕永昌迟疑了一会儿，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都是治标不治本的粗浅方法而已。”
“想要根治，只能用猛药。”
听到这话，洪启明脸上也流露出了苦涩的笑意。
“猛药……我真怕这一剂猛药把人联治垮了……”
吕永昌耸了耸肩：“治跨倒不至于。”
“这段时间，科学院社会学分部那边做了大量的模拟计算。”
“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文明倒退几百年罢了。”
洪启明神色猛地一僵。
“倒退几百年？这还不是治垮了？！”
“只是最坏的情况而已。”吕永昌轻笑一声，继续说道，“目前被唤醒的都是高素质人群，再结合目前的生育状况，可以说，现在是最佳试验时间。”
“错过了这个时间窗口，等到曙光星环境改造彻底完成，大批量人类从冬眠中醒来，改制就没那么好推动了。”
“到那个时候，失败的后果绝对是我们承担不起的。”
洪启明脸上苦笑越发浓郁，他摇了摇头，伸出手，凌空轻轻点了点面前的吕永昌：“你啊……总是有理。”
“算了，既然科学院那边都已经论证完毕了，议会这边也不能拖你们的后腿。”
“就如社会学分部所言，先开始尝试性宣传吧。”
……
许婷。
一名普通，但又不普通的人联普通民众。
说她普通，是因为她的职业只是一名小小的客服人员。
说她不普通，则是因为她的工作地点在人联议会。
当然，对于目前一号城市中的人群分布状况而言，身为基层员工的许婷，仍然只是一名普通人。
从冬眠中醒来之后，她很快就等到了自己的丈夫——一名小型运输舰驾驶员。
两人在罗斯154恒星系相遇，恋爱，结婚。
同时，他们为人联做出了不少贡献，由此，得到了在曙光星提前苏醒的资格。
苏醒以后，许婷和她的丈夫齐阳便开始了曙光星的生活。
一开始，因为曙光星上强大的重力，不得不穿戴外骨骼装甲以及在医疗舱中睡眠的两人生活质量并不高，因此，他们也断绝了养育下一代的心思。
但随着人体强化项目的推进，两人的生活质量有了极大的提高。
于是。
在基因本能的推动下，齐阳和许婷便有了生养下一代的念头。
但也仅仅是念头。
高昂的生育成本，是他们无法承担的。
即便有人联议会制定的各种生育保障，但作为普通职员，他们仍然不敢下这个决心。
毕竟，二十年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昔日的同事，说不定摇身一变成了上司。
亦或者，二十年后，回到工作岗位才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和时代脱节。
无论是哪一点，都是他们不能接受的。
因此，夫妻二人的计划一再推迟。
第497章 宣传（加更）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
许婷回到了家中。
丈夫齐阳身为小型运输舰驾驶员，有很多时间都不在家中。
随意解决自己的晚饭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放倒在客厅的沙发之上。
下一刻，家庭智能管家开启了客厅中的全息投影仪。
投影中，正在播放着一档科技访谈节目。
许婷下意识抬起手放在了切换节目的按键上。
“人造子宫？这项科技真的能完美取代人类子宫吗？”
主持人的声音从周围的扬声器中传出：“真的没有任何风险吗？”
坐在主持人对面的，是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男子。
从男子的气质和打扮中，许婷轻松地辨认出了男子的身份。
科学院的研究员。
除了那些研究员，应该没人敢在公众节目中穿这身独特的“制服”。
“当然没有。”
面对镜头，那名研究员侃侃而谈：“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这项技术是对人类的解放。”
“哦？此话怎讲？”主持人立马附和着问询道。
或许是因为人造子宫这个独特的名字勾起了她的好奇心，许婷缓缓挪开自己放在切换频道按键上的右手，同时调大了几分音量。
“经过各方面测试，人造子宫技术可以完美替代人类的子宫。”研究员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自古以来，女性一直承受着生育带来的痛苦。”
“想必各位都知道，生育对于女性来说，意味着大量的后遗症和副作用。”
“比如……”
作为女性，许婷深有所感地点了点头。
“但是，人造子宫技术的出现，可以完美解决这些令人烦恼的问题。”
“只需要提供父母双方的精子和卵子，在进行人工受精操作后，将受精卵放入人造子宫培养，十个月后，就可以没有任何痛苦地得到属于自己的孩子。”
“当然，为了避免伦理问题，这项技术只会对合法夫妻开放，同时，夫妻双方需要通过各方面的资质审查。”
“……”
……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访谈节目早已结束。
但造成的影响，却没有这么快消散。
次日。
无论是上班的途中，亦或者上班的过程中，几乎都能听到关于这项技术的争论。
一部分，自然是反对的声音。
这些声音，主要来自于地球时代的老人。
对于这些思维传统的老一辈来说，这种“新奇”的技术，实在太过耸人听闻。
从机器中出生的人类，还能称之为人类吗？
有反对，自然也有赞同。
在生育成本越来越高昂的曙光星时代，人造子宫技术，无疑戳到了所有新生代的内心。
不用十月怀胎，不用经受怀孕和分娩的苦痛，甚至不用为后遗症烦恼……
这简直就是完美的技术！
许婷自然也是赞扬声中的一份子。
昨晚她甚至产生了去试试的冲动。
但当她想到十月怀胎后的漫长抚育期，她还是默默打消了内心的冲动。
……
人联科学院，社会学分部。
“宣传效果如何？”
吕永昌神色凝重地询问道。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仔细分析着零搜集到的各种数据：“很不错。”
“只有一小部分来自地球的老一辈表示反对，占比大约在总人口的5%不到。”
“其余部分……有35%的人没有明确表达自己的态度，可以理解为正在观望。”
“超过60%的人，都表示赞同。”
“如果我们将统计人群的年龄稍作调整……那么，超过98%的人都表达了对这项技术的期待。”
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的一项项数据，满意地点了点头。
“继续维持现在的宣传力度。”
“半年后，推出下一步宣传计划。”
……
半年后。
“你听说了吗？”
许婷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忽然听到身边的同事在低声交流。
“因为文明综合生育率持续低迷，科学院决定推出人造子宫项目。”
“当然听说了！”另一名同事扭过头，加入了这场讨论，“这才半年时间吧？看来科学院这次是真急了！”
“可不是嘛，生育率持续下降，这对人类文明来说可是关乎生死的大事！”
“我还听说，和当初宣传的不同，这次的人造子宫项目，还增加了一项功能。”
“什么功能？”
“新生儿的抚育。”最开始说话的那名同事满脸的神秘，“听说，从人造子宫中出生的新生代，不仅可以选择由父母亲自抚养，还可以交由人联抚育中心代抚养。”
“什么？！代抚养？科学院这是疯了吗？”
周围传来一声刻意压低的惊呼：“这生出的孩子，还算是自己的吗？”
“诶！”那名同事一脸嫌弃地看着发出惊呼的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代抚养，又不是不还给你了！”
“你可以随时去同步轨道的抚育中心陪你的孩子啊！”
“况且，难道你真想在天上住20年啊？”
“这么说来……倒是也有些道理。”发出惊呼的那名同事脸上满是纠结，“只是……总感觉怪怪的。”
“切……就你感觉怪。”另一名同事不屑地切了一声，同时扭头看向许婷，“婷婷，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吗？要是科学院真推出这个项目，你试吗？”
看着众人投来的目光，许婷一时间有些慌乱。
她下意识抬起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眼神微微躲闪着说道：“我……我也不清楚……”
“可，可能会吧？”
“但这不是还没推出么……”
“小道消息……小道消息不能信的。”
说完，她赶忙扭过头，将目光投向面前尚未整理完成的文件。
但这一刻，她再也无法像原先那样静下心了。
ps：加更一章，感谢大佬的支持……不行了，一天三章太难了。
第498章 第一步
一天的工作结束了。
许婷心神不定地离开了工作岗位，跟随着肌肉记忆朝家的方向走去。
人造子宫……
社会代抚育……
同事口中的一个个词汇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不停地刺激着她的神经。
这会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她要去尝试一下吗？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在她心底不断浮现。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来到了自家门前。
门前的摄像头自动开启，家庭智能管家启动了识别程序。
在短暂的等待后。
“欢迎回家。”
一道熟悉而又僵硬的电子合成音在许婷耳边响起，身前的大门随之开启。
“回来了？”一个浑厚的男声从其中传出，“可累死我了，不知道科学院最近在折腾什么，这几天一个劲地往同步轨道运输物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许婷微微一愣，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同事口中的“小道消息”。
“人造子宫……”
她怔怔地站在家门口，口中喃喃自语道。
迟迟没有听到妻子回应的齐阳，皱着眉头从里屋走了出来。
看到妻子呆站在家门口，念念有词的模样，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你怎么了？”
听到丈夫的问话，许婷猛地回过神来。
她抬起头，看向站在面前的男人，定了定神，说起了今天上班时的见闻。
……
十多分钟后。
客厅内。
齐阳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看着身边的妻子：“你的意思是，人联要放开人造子宫这项技术？”
“怪不得这段时间的运输船一直在向同步轨道上的三座大型空间站输送资源……”
“这么看来，估计最近几天就会有相关的报道了。”
“那……我们要试试吗？”许婷看着自己的丈夫，犹豫着说道，“以咱们的工作性质，资质审查方面肯定可以过关。”
听到这话，齐阳也陷入了沉思。
就算他们两人都是出生自比邻星b的新生代，但对于如此超前的生育观念，还是难以下定决心。
沉默许久后，齐阳默默地点了点头。
“如果……”
“就试试看吧。”
……
一个月后。
人联科学院，社会学分部。
今天，是正式开始社会公养体系改制的第一天，也是最重要的一天。
因此，除了吕永昌，就连方旭等人也来到了社会学分部。
为了尽可能地减轻改制过程中引发的动荡和不良影响，整个改制被分为数个阶段，同时，改制时间被拉长至上百年。
社会公养体系改制第一步，自然就是推出人造子宫和代抚养制度。
而这一步棋到底会带来什么影响？
在场所有人，恐怕都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结论。
因此，即便是吕永昌，眼底也透着几分忐忑不安。
“教授！”
“有人报名了！”
一道欣喜的呼声从一旁传来。
下一秒，众人眼前的全息投影中便出现了一个详细到极致的报名表。
“齐阳，许婷……”
吕永昌看着报名表最上方的夫妻双方姓名，喃喃自语道。
他目光迅速向下扫去，略过了中间所有信息。
在报名表最下方，是一行荧绿色的文字。
【资质已通过审核】
这是来自零的批注。
为了确保资质审核环节不出现纰漏，在报名表上传的那一刻，零就会调动所有相关数据，对报名人员的过往经历进行全方位检查。
只有通过零的审核，报名的夫妻才能获得使用人造子宫的机会。
吕永昌的目光向报名表右下角望去。
那边，是一个被着重标记的选项。
【是否需要社会代抚养服务】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社会代抚养服务，才是科学院社会学分部对社会公养体系的真正试探。
在这份报名表上，一个极其明显的勾打在【是】这个选项前。
吕永昌眼中露出几分喜色。
虽然这是第一份样本，也是目前唯一一份样本，但这个选项依然给众人带来了些许心安。
至少，有人接受了社会代抚养这个概念。
“第二份申请！”
“第三份……”
陆陆续续地，一道又一道声音从周围传来。
面前的巨幅全息投影上，申请表的数量也开始迅速增加。
……
“教授，名额没了！”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急匆匆地从一旁跑来，神色焦急地说道：“目前，有不少公民在官网上留言，希望能放出更多的试验名额。”
“一万份名额，全没了？”
还没等吕永昌说话，一旁的方旭已然惊讶地喊出了声：“这才多少时间？”
“2小时36分钟43秒。”电子合成音恰到好处地在一旁响起。
听到这串数字的时候，即便是吕永昌，眼中也出现了一点惊诧。
“目前还有多少需求？”吕永昌沉吟片刻，开口询问道。
“当前仍有36410份未经审核的申报表，保守估计，潜在意向人群数量将在十万以上。”那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语气急促地说道。
“十万……”
吕永昌眉头紧皱，仔细思考了一段时间。
而后，
他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行，第一批名额只有一万人。”
“不能再多了。”
“为什么？”方旭欲言又止，在来回纠结了几次后，他还是开口询问道，“人多不是好事吗？”
“他们可以快速推进社会公养体系的改制！”
“为什么要限制名额？”
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我当然也想快点推进社会公养体系的改制进度。”
“但是……比邻星b的教训就在眼前。”
“欲速则不达。”
“在不确定是否会引起其余公民反感的基础上，我们只能逐步推进。”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逐次放出固定名额。”
“切记，人造子宫和代抚养的名额，绝对不能超过人联死亡人数。”
“好。”社会学分部的负责人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除了名额不够之外，还有一个现象，教授您应该会感兴趣。”
说着，这名负责人伸手拖过了一幅全息画面。
“统计数据显示。”
“通过资质审核的人群中，93.16%的人选择了社会代抚养服务。”
第499章 十年
“这么多？！”
饶是吕永昌，也被这个高到离谱的数据惊到了：“确定没有问题吗？”
社会学分部的负责人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回应道：“确定。”
“因为考虑到样本数量的问题，我特地对尚未进行资质审查的申报表进行了一轮统计。”
“即便如此，也有73.16%的人选择了社会代抚养服务。”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进行详细的调查，但他仍然可以想象大致的原因。
无非就是生育成本的问题。
社会代抚养服务，可以大幅度降低当今社会的生育成本，受欢迎也是正常现象。
只是……即便是他也没想到，这项极度超前的生育理念，能受到如此“欢迎”。
只能说，他们推出这个项目的时机恰到好处。
“零，严格管控三座同步轨道抚育中心。”吕永昌神色严肃地说道，“不允许出现任何纰漏！”
“此外，社会代抚养的过程……全程公开透明，不能有丝毫隐瞒。”
“让每一对父母都能实时和自己的孩子取得联络。”
“抚养过程，父母有权提出异议。”
“……”
一条又一条的命令从吕永昌口中传出，随后被零一字一句地记录在档案之中。
等第一批受精卵进入人造子宫，位于同步轨道的三座抚育中心，将会成为人联的核心区域。
“呼……”完成所有部署后，吕永昌微微松了口气。
“接下来，趁着曙光星环境尚未改造完成，我们也该做一些正事了。”
“启动光卫一行星要塞改造计划。”
……
十年后，地球历2405年。
“最新一届议员长选举大会落下帷幕，洪启明议员长以绝对优势再度连任人联议员长，恭喜……”
全息投影化为光粒消散于空中，客厅回荡的播音腔也缓缓消散。
“许婷，咱们该去看女儿了。”
齐阳扭头招呼了一声。
“来了！”
清亮的女声由远及近：“这件衣服怎么样？应该可以吧？要不再去换一件？”
面对妻子的夺命连环问，齐阳嘴角微微一抽，连连点头道：“行了行了，就这件吧。”
“啧……”许婷轻轻啧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不就让你等了几分钟嘛，有必要这么不耐烦吗？”
齐阳双眼微微瞪大：“几分钟？”
“你再看看时间呢？”
“昨晚的选举大会闭幕仪式，我都看了两遍了！你管这叫几分钟？”
听到这话，许婷下意识瞥了一眼一旁的全息时钟。
她目光微微躲闪，脸上透着一股子心虚：“咳咳，走走走，这就走。”
“见女儿嘛……总得穿得好看些不是吗？”
说着，许婷加快脚步，朝房门方向走去。
至于齐阳，则是满脸苦笑着跟在妻子的身后。
这一幕场景，在过去的十年里，隔几天就会发生一次。
他心中倒是没什么怨气，反而有些乐在其中。
……
两人乘坐着磁悬浮公交车来到了一号城市的港口。
此时，一号城市周围仍是一片汪洋大海，为了节约资源，人联也没有花费太多的精力来改造这个迟早废弃的城市。
因此，他们需要搭乘【328路】公共星舰前往设立在陆地上的太空电梯基地。
然后，通过太空电梯前往位于同步轨道的太空港。
在太空港，再换乘【329路】公共星舰，前往【2号太空抚育中心】。
而他们的女儿，就在【2号太空抚育中心】内等待着父母的到来。
说起来很繁琐，但其实花费的时间并不多。
……
几个小时后。
“尊敬的旅客，【329路】公共星舰已抵达终点站，终点站：【2号太空抚育中心】，请到站的乘客……”
电子合成音在星舰的乘客舱内回响，齐阳和许婷熟练地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起身朝舱门的方向走去。
和曙光星相比，太空抚育中心的重力只有1g，这让两人的动作显得格外轻盈。
走出舱门后，齐阳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拉着许婷朝远处的一栋建筑走去。
大门前，摄像头自动开启。
“身份已确认，欢迎您，齐先生（许小姐）。”
“您的预约已成功确认，您的女儿齐梦书正在等待二位，祝二位度过一段愉快的亲子时光。”
伴随着电子合成音响起，大门自动开启。
同时，全息引路标在两人身边自动展开，准备替两人指引前进的方向。
没有等待引路标完全浮现，齐阳便拉着妻子向里走去。
这段路，在过去十年里，他走了不知道多少次。
具体的路线，早已深深地刻印在他的心头。
绕过几个转角后，他的脚步停在了一个房间前。
那是女儿的房间。
身份认证很快完成，紧闭的房门也随之开启。
温馨的房间内，一名容貌俏丽的九岁女孩，正在一台机器人的陪伴下，安静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启蒙影片。
房门开启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在看清楚来人后，女孩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
她飞快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在机器人的陪同下，一路小跑着来到父母身边：“爸爸！妈妈！”
清脆的声音中，充斥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
一天后。
齐阳和许婷有些失落地离开了【2号太空抚育中心】。
下一次再来，应该是五天后的休息日了。
虽然每天都能在全息视频中互相见面，但长达五天的分别时间，终归还是有些让父母有些心疼。
相比较之下，年仅九岁的齐梦书显得格外“成熟”。
对于父母的离开，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伤感。
自小到大接受的各种启蒙教育，以及周围的环境，早已让她习惯了这样的分别。
在科学院的刻意引导下，出生自人造子宫，在社会代抚养制度下成长的新生代们，对传统的小家庭观念并没有太过深刻的印象。
同时，他们对所谓的亲情，也没有太过深刻的感知。
取而代之的，则是与同一批“出生”的同伴一起构建的大家庭观念。
在过去十年里，这种崭新的社会观念，引来了不少争议。
但无论如何，在议会和科学院的共同宣传下，随着时间推移，反对的声音也越来越少。
第500章 星际时代的「成人礼」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间，第一批诞生自人造子宫，在社会代抚养制度下长大的人类，已然成年。
而今天，地球历2420年7月3日，正是第一批“公养人”举行【成人礼】的时间。
……
为了女儿的【成人礼】，齐阳和许婷特地请了假，搭乘着公共星舰来到了【2号太空抚育中心】。
这25年来，他们和女儿有过欢快的时光，也有过撕心裂肺的争吵。
甚至，随着女儿年龄的增加，应女儿的要求，他们来抚育中心的次数都逐年下降。
但无论如何，看着眼前已经长大成人，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女儿，两人眼中满是感慨。
“梦书，【成人礼】之后，你就是单独的个体了。”齐阳嘴唇微微颤动，有些不舍地说道，“到时候……”
面对自己的父母，齐梦书有礼貌地浅笑一声：“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我和他们已经约好了，等【成人礼】结束，就一起去曙光星。”
“社会化训练课程的老师把所有注意事项都说了，不用担心我。”
听到这话，齐阳和许婷脸上再次露出了几分苦笑。
女儿口中的他们，指的是和女儿一同长大的同伴。
他们心里清楚，在社会代抚养制度下长大的孩子，亲情观念并不是很重，甚至还有几分淡薄。
在女儿的心里，同伴，远比父母来得重要。
原因也很简单。
在抚育中心内，同一批出生的同伴，早已成为了一个大家庭。
对于他们来说，碰到困难，求助同伴往往是最容易、也是最可靠的手段。
当然，除了同伴，还有零，以及一位位抚育人员。
而父母，则处于“求助”优先级的最末端，一个可有可无的尴尬地位。
齐阳微微叹了口气。
从记事开始，“他们”，这个词汇，在女儿口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一开始，齐阳和许婷还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改变。
毕竟，在传统观念中，孩子总是要和父母亲近的。
但在社会代抚养制度下，他们的女儿，显然更亲近她的那些同伴。
为此，夫妻二人，乃至和女儿，都爆发了数次争吵。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逐渐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一方面，他们心里也清楚，他们并没有在女儿成长的时候贡献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另一方面，议会和科学院的宣传力度越来越大，他们逐渐意识到了人联潜在的人口危机，同时，对社会公养制度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此时地表城市中苏醒的人，全都是对人联有或大或小贡献的精英。
对于这种牺牲，虽然他们心中有几分不甘，但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接受。
文明的进步，总有人需要负重前行。
如果可以让后辈们在黑暗的宇宙中站稳脚跟，那他们做出一点牺牲，又有何妨？
尤其是在科学院与议会以身作则的情况下。
“去吧。”
许婷张开手，轻轻抱了抱身前有些陌生的女儿：“去进行属于你的成人礼。”
……
科学院，社会学分部。
原本在进行光卫一改造计划的吕永昌，也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专程赶到了社会学分部。
如果说25年前，推行人造子宫和社会代抚养制度是一次关键的尝试，那么，如今的【成人礼】，以及【成人礼】之后的发展，便是对这25年来所做一切努力的一次检验。
得益于所有人的共同努力，在过去的25年里，每一年的名额，都会有夫妻上前“认领”。
截至目前，位于曙光星同步轨道的三座太空抚育中心内，早已人满为患。
所幸。
第一批“学员”已经成功毕业，在完成成人礼之后，他们将会踏上曙光星的地面，尽一切努力来融入人联这个大家庭之中，并为人联注入一口最新鲜的血液。
吕永昌看着面前全息投影中的数据，长长地舒了口气。
综合生育率曲线于二十五年前开始拐头向上，脱离了危险区域。
在实行人造子宫和社会代抚养制度之后，生育曲线和死亡曲线的死亡之吻，被无限期推迟。
“成人礼开始了吗？”
吕永昌轻声询问道。
社会学分部的负责人连忙回应道：“已经开始了。”
“按照流程，先进行寿命延长改造，再进行人体强化改造。”
“算上适应期，预计总共需要十天时间。”
……
沉寂了整整十天的太空电梯再一次运作起来。
一趟……两趟……
陆陆续续地，一万名年仅25岁的年轻人踏上了曙光星的地面。
齐梦书自然也是其中一位。
她跟着自己的同伴，在零的指挥下，有序地登上了前往一号城市的公共星舰。
作为六座地表封闭式城市之首，一号城市，当仁不让地成为了试点城市。
第一批“公养人”，将会在一号城市中寻找工作，并开始自己的崭新人生。
在短暂的等待后，太空电梯地面基地的港口大门缓缓开启。
伴随着轻微的后坐力，公共星舰启动了。
齐梦书下意识扭头看向舷窗。
舷窗外，一艘艘相同造型的星舰微微仰头，飞向泛着蓝紫色的天空。
正值清晨。
天空一侧，硕大的光卫一在格利泽555主恒星的照耀下，反射着清冷的光芒。
依稀可以看到，在光卫一表面，有几个规模极其庞大的建筑。
那是光卫一行星要塞的改造项目。
在清冷光芒的映照下，齐梦书甚至可以看见光卫一附近停靠的，宛若黄豆粒大小的几艘工程舰。
另一侧，格利泽555主恒星刚刚升起。
朝阳，总是充满生机的。
它毫无保留地向曙光星抛撒着光和热量，肆无忌惮地驱散了曙光星上残留的黑夜。
齐梦书的视线向下移去。
长达数十年的环境改造，让曙光星的地表出现了些许生机。
原本苍茫的黄褐色大地上，出现了一些浅浅的绿意。
一些生命力顽强的植物，在科学院的帮助下，成为了曙光星的第一批居民。
第501章 融入
旅途时间并不算长。
正当齐梦书好奇地张望着覆盖在海洋表面，那一望无际的、苍绿色的大气改造者一号时，温和的电子合成音在船舱中响起。
“前方到站：人联一号城市，星舰即将降落，请各位乘客检查安全带……”
伴随着极其轻微，几乎察觉不到的颤动和嗡鸣声，公共星舰缓缓进入了一号城市的港口。
舱门缓缓开启。
当第一位“公养人”离开机舱的时候，设立在各个角落的摄像头都出现了些微的偏转。
……
社会学分部内。
一副巨大的全息投影中，呈现着上百万个微缩的画面。
每一个画面，都是来自一号城市内摄像头的实时影像。
自从第一批“公养人”进入一号城市，在零的控制下，全城的摄像头都开始了忙碌的工作。
通过这些摄像头，零可以轻松地实时观测每一位人员的状况。
整个观测过程长达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内，只要他们在公共场所露面，起码会得到一个摄像头的关注。
一个月后，在确定他们成功融入人联社会后，才会被剔除观测名单。
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这么做会影响个人隐私。
但是，为了防止出现比邻星b上发生的状况，实时监控，是无法避免的。
更何况，早在进行社会化训练课程的时候，科学院就征得了所有“公养人”的同意。
……
齐梦书跟着自己的同伴，走在一号城市中干净整洁的大街上，好奇地看着街道两旁的景象。
无论是茂盛的行道树，还是烟火气息十足的临街商贩，都是太空抚养中心内见不到的东西。
她看着周围的建筑，抬起手腕，熟练地开启腕表的全息投影。
仔细查看了一番后，她笑着和同伴打了声招呼。
“我到了，你们继续吧。”
说完，齐梦书扭头看向身侧的建筑。
《曙光全息影视制作与宣传公司》
看着建筑上方烫金的大字，齐梦书眼底闪烁着淡淡的期盼。
“好。”
走在最前方的那名青年瞥了一眼一旁的建筑，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祝你面试成功。”
“梦书，加油！”
“加油！”
“到时候记得来找我玩啊！”
“面试成功了记得报喜哟！”
“……”
听着周围传来的祝福声，齐梦书眼中笑意越发浓郁：“你们也加油，等成功了，大家一起聚餐。”
说完，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迈开脚步朝身侧的建筑走去。
建筑大门缓缓开启，一道电子合成音在耳边响起。
“欢迎光临曙光全息影视，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伴随着电子合成音，一台机器人“顶”着一幅小型全息影像来到了齐梦书面前。
她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身后。
同伴们依然等在原地，默默地注视着她。
见到齐梦书回头，他们脸上纷纷露出了表示鼓励的笑容。
她嘴角再次泛起一丝微笑，回过头，用清晰的口音、一字一句地说道：“应聘。”
“好的，请跟我来。”
机器人迅速回应，并转身朝建筑内走去。
……
见到齐梦书转身走入建筑，这支小队再次沿着道路向前走去。
随着时间推移，小队人数逐渐减少。
最终，只剩下了为首的青年。
他站定脚步，抬起头看着面前风格庄重严肃的建筑，眼中透出一丝坚定。
“你好，我是来应聘的。”
他上前一步，走入敞开的大门，看着迎接而来的机器人，轻声说道。
透着几分严肃的电子合成音从机器人身上传来。
“您好，林曙光，欢迎您来到人联议会，您的应聘申请已成功提交，请您稍作等待，面试即将开始。”
……
另一边，齐梦书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眼神中透出几分淡淡的紧张。
她正在等待着来自面试官的召唤。
全息影像制作人，虽然算不上热门职业，但也绝对不冷门。
因此，她面对的竞争并不小。
尤其是，她选择的对象是人联排名第一的曙光影视。
“下一位，齐梦书。”
听到这声呼喊，齐梦书赶忙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后，嘴角带着自信的笑意走向身边的大门。
……
“齐梦书……名字不错。”面试人员伸手拖动着面前的全息投影，笑着说道。
“谢谢。”面对赞扬，齐梦书自然也是笑着回应道。
忽然，面试人员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停留在了全息投影的一个角落。
“你是……”
“对。”齐梦书没有任何犹豫，大大方方地说道，“我是第一批出生自人造子宫，由社会代抚养长大的公养人。”
和比邻星b不同，公养人这个称呼，在人联，并不算蔑称。
只是一个最基础的，和自然人相对应的名词而已。
即便如此，面试人员脸上依然充满了错愕之色。
显然，她也没想到，齐梦书能如此坦然地说出自己这个身份。
在周围都是自然人的情况下，坦然说出公养人这个身份，其实是需要不少勇气的。
毕竟，在如今的社会中，公养人只占据了极小的一部分。
少数，往往代表着另类，也往往会受到异样的目光。
“怎么了？”齐梦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负责自己的面试官，“有问题吗？”
面试人员连连摇头，定了定神后开始了面试的流程。
“……”
“恭喜你，你被录取了。”
短短几分钟，察觉到齐梦书扎实的基础后，面试人员毫不犹豫地向她伸出了橄榄枝：“公司福利有很多，具体内容你可以在入职后在腕表上查看。”
……
齐梦书神色恍惚地离开了曙光全息影视的大楼。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轻松就完成了求职之路。
她下意识抬起腕表，看了一下通讯记录。
除了林曙光，其余同伴都发出了面试通过的喜讯。
至于林曙光……想到他面试的工作，齐梦书便无奈地耸了耸肩。
那面试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
想到当初负责社会化训练课程的老师口中描述的各种求职问题，她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都是假的。
亏她还为此失眠了好几天。
她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向自己的同伴们发出了自己面试通过的喜讯。
第502章 「反物质初步涉猎」
“啧……”
一道轻微的啧声从后方传来。
齐梦书下意识扭头看去。
是刚刚一同参加面试的求职者。
他脸上满是阴郁之色。
显然，他的面试结果恐怕不尽人意。
齐梦书心中生出不由几分忐忑。
社会化训练课程中，有过明确的教导。
自然人可能会对公养人抱有恶意，尤其是在涉及到利益的情况下。
正当她在那思索应对方法之时，那名青年注意到了齐梦书的目光。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你的面试过程我看到了。”
“基础知识真扎实……”
“社会代抚养的教育资源真的有这么好吗？”
齐梦书愣了愣神，下意识摆了摆手说道：“还好吧……这方面主要由零负责，在选定未来职业方向后，它会为每个人专门定制相应的教育方案。”
“真好……”青年喃喃自语道。
“……你，你不恨我吗？”齐梦书犹豫片刻，壮起胆子问道，“说不定，是我抢了你的机会？”
听到这话，青年不由愣在了原地。
然后……
用古怪的目光看着齐梦书。
“为什么要恨你，技不如人而已。”
“更何况，曙光影视不要我，我还有其他的影视公司可以去啊。”
青年神色更加古怪：“人联的资源很丰富，根本不用担心失业。”
“更何况……”
“我可不想因为歧视公养人而触犯法律。”
青年似乎被自己的话给逗笑了，连连摆手道：“行了，你也别多想了。”
“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走出封闭式城市了，那里有大把的机会。”
“就算曙光星人满为患，我们还可以前往别的行星，茫茫宇宙中，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机会。”
“更何况……人联鼓励竞争，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能者上，庸者下，只要有本事，吕教授都得给你让位。”
“所以，别再说那些话了，小心被人笑话。”
说完，青年挥了挥手，转身离去：“先不聊了，我还得去下一家公司面试呢。”
“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我技术水平上来了，就和你成为同事了。”
齐梦书怔怔地看着青年远去的背影。
“……焯。”
“社会化训练课程到底是谁编写的……怎么净教一些糊弄人的玩意儿呢！”
……
科学院，社会学分部。
吕永昌神色古怪地看着面前的社会学分部负责人。
“你确定这是自然人对公养人的态度？”
“情况属实？”
负责人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报告，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属实。”
“教授，我们……可能要改一下社会化训练的教材了。”
“我们恐怕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吕永昌此时也意识到负责人话语中的意思。
他点头接话道：“按照各方面汇报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资源问题。”
“比邻星b的资源太过匮乏，同时，短时间内大量公养人的出现抢夺了大量社会资源，最终才导致情况持续恶化。”
“说到底。”吕永昌摇了摇头，“任峰他们还是太急躁了。”
“和比邻星b相比，我们恰恰相反。”
“进入三级文明后，目前的人联并不缺资源，相反，我们很缺人。”
“限制社会公养体系推进的，并不是资源分配问题。”
“而是传统生育观念问题。”
说着，吕永昌长长地舒了口气：“如果是这样，那社会公养体系的推进阻力会减轻许多。”
“只要给足够长的适应时间，再配合教育以及宣传，人联就能完成平稳过渡。”
社会学分部的负责人附和着点头说道：“不错。”
“但原先制定的计划不能改变。”
“在完成曙光星环境改造，人类走出封闭式城市前，全面限制公养人的诞生数量。”
“否则，资源有限的封闭式城市，也会步比邻星b的老路。”
……
了却一桩心事的吕永昌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看着面前进行到一半的光卫一设计图，吕永昌微微皱起了眉头。
总觉得，若是单纯地把这颗卫星改造成战争要塞，太过浪费了些。
而且，目前的人类，还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武器。
即便是人类目前攻击力最强的武器，电浆加农炮，也不需要一颗卫星来作为地基。
吕永昌记忆中浮现出一个荧绿色背景的画面。
或许……他应该更改一下这颗卫星的战略定位？
一边想着，他一边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并缓缓阖上了双眼。
……
科技树空间。
晋升三级文明后，吕永昌进入科技树空间的次数并不多。
他仰起头，将目光投向身前的科技树。
科技树只有半截。
下半截科技树枝繁叶茂，各项分支科技被全部点亮。
而上半截科技树，甚至连主干都没有出现。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也很简单。
当时，人联需要的，是一个长期稳定的发展环境。
因此，三级文明的主干科技，对吕永昌的吸引力并不高。
相反，三级文明的分支科技，比如【类地行星改造技术】之类的技术，更符合人联的需求。
当然，这并不是说主干科技不重要。
【星金-碳炔复合材料科技】
作为小行星级星舰的前置科技、三级文明的主干科技，吕永昌早就将其点亮了。
而如今，社会公养体系正在有序推进，曙光星改造进度已经过半，光卫一行星要塞的建造项目也已经开展，小行星级星舰的制造也在同步进行中……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吕永昌的心，也渐渐“野”了起来。
他需要更强大的科技！
想到这边，他将注意力放在了位于科技树主干中上段的黯淡光标。
【反物质初步涉猎：大型粒子加速装置】
……
吕永昌缓缓睁开双眼。
湛蓝色的光卫一设计图纸静静地漂浮在办公桌正上方。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设计图纸拖到了面前。
他大手一挥。
将那些还没开始施工的设计图纸全部抹去，随后，他伸手在光卫一的赤道上划了一条长长的横线。
“环卫星大型粒子加速装置……”
“这样的规模，应该足够满足要求了吧？”
伴随着吕永昌的轻声呢喃，办公桌上方的湛蓝色设计图纸正在飞速发生变换。
第503章 环卫星大型粒子加速装置
“教授，方旭院士来访。”
零的电子合成音在安静的办公室中响起。
办公桌上，一幅湛蓝色的全息图纸悬浮于空中。
吕永昌没有抬头，直接开口说道：“让他进来吧。”
“估计他也急了，不然不至于直接跑来找我。”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转动面前的全息影像，再度更改了一些图纸中的装置。
就在刚刚，他临时叫停了光卫一改造项目。
作为光卫一改造项目的负责人，方旭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自然是一脸懵逼。
好端端的。
怎么手上的项目就没了？
在询问了一番后，得知吕永昌正在大幅度修改光卫一的设计图纸时，方旭更加懵逼了。
光卫一改造项目都进行了二十五年时间了，虽然目前只完成了一些基础建设工作，但这也不是大幅变动设计图纸的理由啊！！
于是……
他直接动身前往吕永昌的办公室，准备好好“讨个说法”。
……
办公室大门缓缓开启。
“吕永昌！”方旭的声音中夹带着些许的怨气，但随着他的脚迈入办公室的大门，他的声音迅速变得“柔和”起来，“是光卫一的设计图纸出现问题了吗？”
“问题在哪儿？严重吗？是谁负责的模块出问题了？”
“严查，我回去一定严查！”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吕永昌嘴角微微一抽，抬起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方旭，然后，缓缓摇了摇头，并叹了一口气。
方旭神色一惊。
语气变得更加卑微。
“永昌……设计方案出大问题了吗？”方旭有些心虚地走上前，努力地伸长脖子看向吕永昌面前的全息图纸，“不可能啊，零验算过很多次的……”
看着方旭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吕永昌嘴角忍不住地上扬：“我又没说图纸有问题，你那么小心干什么？”
方旭：“……？？？”
“不是，图纸没问题你叫停项目做什么？！”听到设计方案没出现问题的方旭，腰板立刻直了起来。
吕永昌似笑非笑地看着方旭，轻声说道：“我觉得还要再加一个装置。”
方旭：“……”
……
吕永昌伸手在空中划过，全息影像随之放大，零也在同一时间完成了光卫一的3D建模。
全息模型上，一座座超高功率的陆基Ⅲ型激光炮随处可见。
这只是这颗卫星上最基础的武器装备。
电浆导弹发射井，大功率电浆加农炮，星球级磁场护盾……
毫不夸张地说，这份改造方案，硬生生将这颗天然卫星打造成了一架直径达到6186.98km的超级武器。
唯一的缺陷，就是这架全方位超模的超级武器无法任意移动——它只能在自己的轨道上，围绕曙光星运行。
“可惜……”
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的光卫一要塞3D模型，眼中闪过一抹惋惜之色：“它只能用来对抗四级以内的文明。”
一旁的方旭嘴角微微抽搐。
汝听，人言否？
什么叫只能对抗四级以内的文明？
“这玩意儿……就是四级文明来了，也讨不到多少好处吧？”方旭低声吐槽道。
“不不不。”吕永昌神色严肃地摇了摇头，连声否认道，“四级文明和三级文明的差距之大，不是你我能想象的。”
“两者的差距，甚至比一级文明和三级文明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我怀疑，它甚至无法抵抗四级文明内的一艘普通星舰！”
“有这么夸张吗……”方旭眼中满是错愕，用不可思议的语气反问道，“光卫一上部署的武器，可以在十秒钟内摧毁我们的小行星级旗舰【地球号】，难道这还抵抗不了一艘四级文明的普通星舰？”
吕永昌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光卫一赤道区域的那根长长的环形“管”。
方旭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粒子加速装置？”
“这就是你叫停项目的原因？”
全息模型内，这台粒子加速装置占据了光卫一最宝贵的赤道区域。
“太浪费了。”方旭皱起了眉头，“咱们明明有几台粒子加速装置，为什么要花这么多资源来建造这个……大家伙？”
“为了研究反物质。”吕永昌深吸一口气，随后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直截了当地说道，“人类，也该为迈入四级文明做准备了。”
“反物质，就是进入四级文明的关键技术。”
闻言，方旭脸上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你的意思是……”
“四级文明，可能使用反物质作为能源？”
反物质，即是正常物质的反状态。
比如反电子，又称正电子，它的质量和电子相等，但却带着正电荷。
再比如反质子，质量、自旋与质子相同，寿命也相当，但却带着负电荷。
至于反中子，虽然不带电荷，但它的磁矩和中子却是相反的。
而这些反物质，在与正物质接触的时候，便会相互湮灭抵消，并释放出极其庞大的能量。
这股能量，远远超过了核聚变产生的能量！
面对方旭的问话，吕永昌没有任何犹豫，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不错！”
“重核聚变的聚变能收益太小，基本不用考虑。”
“而轻核聚变……”
“从一级文明至三级文明，我们已经基本榨干了轻核聚变的潜力。”
“还记得那艘拉托尔文明的旗舰吗？”吕永昌将目光投向无穷远处，眼底深处透着淡淡的期许，“它可以操纵引力，甚至可以进入曲率航行……”
“这其中需要的能量，绝对不是小小的核聚变可以提供的。”
方旭若有所思地扭头看向一旁的全息影像。
“可是……储存问题呢？”方旭眉头紧皱，“对于反物质，早在地球时代人类就做了不少研究。”
“但因为保存问题，研究进展并不乐观。”
“反电子和反质子的保存可能还比较简单。”
“只需要真空环境下用磁场进行约束即可。”
“对于目前的人类文明来说，易如反掌。”
“但是……反氢原子呢？”
方旭一脸疑惑地看向身前的吕永昌：“既然研究反物质，势必得解决反氢原子的保存问题。”
ps：关于前两章的，林曙光进议会面试这个剧情，议会内也有基础岗位啊，许婷做的就是最基础的岗位。
pps：感谢 九黎乄 大佬的大神认证！
第504章 原子磁矩和粒子陷阱
面对方旭提出的询问，吕永昌不紧不慢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并挥了挥手，打开了另一幅全息影像。
“对反氢原子的存储措施，我已经有一些思路了。”
“粒子陷阱装置。”
吕永昌指着身边的全息影像，语气轻松地介绍道：“这是我给它的命名。”
“粒子陷阱？”方旭皱了皱眉头，看着全息影像中熟悉中透着几分陌生的装置，下意识询问道，“磁场约束？”
“反氢原子可不带电荷。”
吕永昌轻笑一声：“确实是磁场约束。”
“但是，谁说磁场只能约束带电粒子？”
身为科学院的二把手，方旭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一个方案。
他眼底透出几分恍然，又带着几分犹豫说道：“你的意思是……”
“原子磁矩？”
原子磁矩，是原子内部各种磁矩总和的有效部分。
其来源，主要分为两个方面。
电子围绕核的轨道运动以及电子的自旋。
听到方旭那充满犹豫的语气，吕永昌脸上笑意越发浓郁。
他用肯定的语气回应道：“不错，正是原子磁矩。”
“在地球时代，借助原子转动时产生的磁矩来约束电中性的原子是一个极其困难的工作。”
“但如今，我们对于操纵磁场的技术日渐精湛，在零的控制下，足以完成相应的捕捉约束任务。”
一边说着，他一边划动身前的全息影像。
投影画面迅速转过了一个角度。
装置的全貌出现在方旭面前。
整个装置，就像一根长长的管子。
管子周围，被一层层超导磁体包裹。
这些超导磁体，在零的控制下，会在管子真空内腔中形成一个极其复杂的磁场。
当反氢原子通过内腔时，它本身转动产生的磁矩，会和磁场形成相互作用。
借此，磁场将会把它牢牢地束缚在真空内腔的中央区域。
只要确保它不和任何物质接触，自然也就不会发生湮灭现象。
人类，也就有了观测反物质的机会。
而在装备图纸的一旁，缓缓呈现出一幅缓缓波动的曲线图。
用于提取反物质原子的磁场示意图
“这是零计算出的内部磁场曲线图。”吕永昌耸了耸肩，“目前还只是理论上的玩意儿。”
“一切，都得等光卫一上那个大家伙完成后再说。”
方旭看着身前的缓缓波动的曲线，深深地吸了口气。
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
从地球时代开始，只要站在吕永昌身边，他每时每刻都感觉自己是个“废物”。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迅速放下了心中闪现的紧迫感。
他已经和地球时代不同了。
他沉吟片刻，一字一句，口齿清晰地开口说道。
“好，听你的。”
“还有什么安排，一起告诉我吧。”
俗话说得好。
打不过，就加入。
……
时间飞逝，三十年后。
地球历2450年。
眨眼间，距离第一批公养人完成【成人礼】，并进入曙光星地表城市开始工作，已经有三十个年头了。
这三十年间，三座太空抚育中心每一年都会抚育一定数量的公养人。
只不过，在零和科学院的精准控制下，每一年出生的公养人数量，与人联死亡人数基本保持一致。
因此，虽然自然生育人数依然在逐年下降，但曙光星上的总人口，依然保持着稳步增长。
而公养人的占比，也在三十年间逐步上升。
渐渐地，公养人成为了社会中一个独特的群体。
一方面，曙光星表面环境尚未改造完成，人类依然只能窝在仅存的六座地表城市内生活。
城市内的空间毕竟是有限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新鲜血液的不断注入，原本略显空旷的城市也逐渐充实起来。
谈不上拥挤，但行走在城市街道上的人数，明显上升了不少。
因此，城市内的竞争，也相对激烈了一些。
针对性投放教育资源的公养人群体，天生就掌握了优势。
但好在有零的把控，绝对公正、公开透明的晋升渠道，让城市内的竞争一直处于良性循环。
另一方面。
和自然人相比，公养人因为自小受到的教育以及亲身经历，在生育观念上，他们更偏向于人造子宫和社会代抚养制度。
适龄，且婚配的公养人，往往会申请名额，借助人造子宫和社会代抚养制度，留下自己的孩子。
和自然人的做法不同，在潜移默化的教育影响下，公养人们对于自己生物学上的孩子，并不会有太多的干涉。
他们往往只会在关键的时间点前往太空抚育中心，并向新生代献上自己的关怀和祝福。
因此，这些新生代，对于传统的亲情，也越发淡漠。
虽然传统的亲情观逐渐丢失，但在社会代抚养制度的教育下，他们内心对于人类这个群体的认同感，亦或者对于人联的荣誉感，反而大幅度上升。
这种崭新的理念，自然对人类社会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冲击。
但不管怎么说，在议会、科学院以及零的共同作用下，两方群体相处地仍然十分融洽。
同时。
光卫一行星要塞改造项目，也成功落下了帷幕。
虽然光卫一只能算是曙光星的卫星。
但考虑到其庞大的体型，吕永昌还是给它安上了【行星要塞】的名头。
原因无他。
帅是一辈子的事。
……
“教授。”
办公室的房门缓缓开启，方旭的声音随之传来。
“环卫星粒子加速装置已经竣工了。”
听到这句话，坐在办公桌前，完善着反物质理论的吕永昌手中动作猛地一顿。
下一刻，一幅崭新的全息投影在他面前自动展开。
画面中，赫然是已经化身为钢铁星球的光卫一！
他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下意识凝视着光卫一表面上错综复杂的管道体系，眼中透过几分期盼之色。
“终于完成了……”
他喃喃自语道。
随后，他回过神来，严肃的神情中带着几分激动。
“准备第一次试运行！”
“从今天开始，人类将真正揭开反物质的面纱！”
第505章 反电子、反质子和反氢原子
曙光星，一号城市，科学院总部。
人联第一实验室内。
和以往类似，科学院内绝大部分高层都汇聚于第一实验室内。
实验室前方的巨幅全息投影中，展现着环卫星粒子加速装置的各项参数。
和其他星舰，亦或者大型实验装置不同。
【光卫一行星要塞】，是无人的。
它的每一处零件，都由零通过超距通讯装置实施远程操控。
一方面，这样做可以节省不少空间。
无论是星舰还是别的大型设施，人类的生存物资，往往要占据大量的空间。
作为和曙光星脸贴脸的“固定炮台”，吕永昌索性直接将其设计成了“遥控”模式。
另一方面。
环卫星粒子加速装置内的汇聚的能量太过恐怖，它又是专门用来研究反物质的。
如果出现操作失误，导致收集到的反物质与物质接触，两者发生湮灭，这释放出的能量，可不是开玩笑的。
毕竟，正反物质一旦开始接触湮灭，便会将两者的所有质量转变为能量。
E=mc²
这股能量，将远远大于核聚变。
因此，为了安全起见，作为环卫星粒子加速装置的载体，【光卫一行星要塞】内部也不会安排人员。
“准备开始第一次实验。”吕永昌的声音从实验室的中心区域传来。
“现在开始制备反电子。”
全息投影中，远在万里之外的光卫一上，一台台仪器在零的控制下开始运行。
反电子，作为反物质的基础，在宇宙中其实是很常见的物质。
极少量的反电子会通过宇宙射线以及高能粒子的形式，源源不断地降落在星球表面。
即便是在地球时代，人类周围也存在着少量的反物质。
比如，香蕉，每隔75分钟就会释放一个反电子。
其内蕴含的钾-40，便会在衰变过程中产生反电子。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香蕉，便是人类掌握的“反物质武器”。
当然，包含钾-40的人体，其实也会产生反电子。
至于反电子的制备方式……
也不复杂。
用短脉冲激光照射推针头大小，毫米级别厚度的金，便可以获取大量的反电子。
原理也很简单。
借助短脉冲激光电离并加速电子，让其穿过毫米厚度的金属金，在这个过程中，电子会与金原子核相互作用。
电子失去能量。
这些能量会被转化为物质和反物质。
于是，大量的反电子出现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最简单的能量与物质实现相互转化的方式。
全息画面中，高纯度真空环境下，短脉冲激光持续不断地照射在实验样本上。
“滴！”
“检测到反电子！”
零的电子合成音从扬声器中传来。
下一刻，等候在一旁的磁场生成装置立即开始工作，将逸散出来的反电子全部捕捉在了虚无缥缈的牢笼之中！
“反电子捕获成功。”
“磁场约束已完成。”
吕永昌轻轻松了一口气。
制备反电子，这是整个实验中最简单的一步。
“接下来……开始制备反质子。”
和反电子不同，反质子的制造相对繁琐。
想要制造它，得动用刚刚竣工不久的环卫星大型粒子加速装置。
……
光卫一。
超距通讯装置接收到了来自曙光星的命令。
随着一阵嗡鸣声响起，一台台聚变反应堆率先开始工作。
无比庞大的能量通过一根根粗大的管道，灌输向位于赤道的粒子加速装置。
在零的操控下，粒子加速装置启动了。
大量的质子被磁场提供的能量加速至接近光速。
在粒子加速装置的控制下，这些质子发生了碰撞。
质子携带的大量动能，转化成了物质。
反质子出现了。
……
“环卫星粒子加速装置成功运行！”
“检测到反质子出现！”
“已成功分离反质子。”
一成不变的电子合成音在安静的实验室中响起，在众人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吕永昌眼中精光闪烁，他沉稳地下达了第二个指令。
“开始减速。”
目前，粒子加速装置中的高能反质子，在磁场的作用下正以接近光速的速度运行着。
想要捕获它，首先要将其减速。
这需要一个专门的装置——反质子减速器。
借助这个减速装置，反质子的运行速度将会大幅降低，并被磁场牢笼所束缚。
吕永昌默默地看着全息投影中刷屏而过的数据。
忽然，他眼神一动，脸上凝重的神色也随之轻松了几分。
站在他身边的方旭，瞧见了吕永昌脸上的神色变化，下意识开口问道：“成功了？”
话音还没落下，电子合成音再度响起。
“减速成功。”
“正在执行捕获程序……”
“捕获成功！”
……
和地球时代相比，目前的粒子加速装置更加高效——它产生反质子的速度提升了许多。
可即便如此。
直到一个星期后，科学院才获取到了足够进行一次实验的反电子和反质子。
它们的质量，甚至只能用微克来形容。
但这也比地球时代要好上太多。
吕永昌怔怔地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两个全息画面。
那是两个由肉眼不可见的磁场构成的磁瓶。
看似空无一物的磁瓶内部，分别约束着大量反电子和反质子。
它们是反氢原子的制造原料。
和氢原子一样，一个反氢原子，由一个反电子和反质子构成。
他定了定神，沉声说道：“准备开始第二次加速。”
大型粒子加速装置再一次开始运行。
这一次，在粒子加速装置中，将会出现人类历史上第一团“反氢气云”！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实验室内的气氛也越发凝重。
和前面的准备步骤不同，大量反氢原子的制造，是蕴含少许风险的。
一旦【粒子陷阱】没有发挥约束作用，这些反氢原子将会与容器壁接触。
接触的后果，自然是发生湮灭！
纵然只有一微克反物质，其释放出的能量也是极其庞大的！
即便是胸有成竹的吕永昌，这一刻也显得极为紧张。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握拳，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全息投影，不敢有丝毫松懈。
第506章 大胆猜想
反质子和反电子在磁场的控制下，进入了预定的“融合室”。
它是一个内部高纯度真空的管状空腔。
在空腔内，反质子和反电子在磁场的作用下逐渐接近，并发生碰撞，相互融合。
很快，由一颗反质子和一颗反电子组成的反氢原子也随之出现。
远在万里之外的曙光星实验室内，也随之响起了一阵提醒声。
“滴！滴！滴！”
“检测到反氢原子出现！”
吕永昌脸上展现出一丝兴奋，他用力挥了挥拳头，沉声说道：“启动粒子陷阱，对反氢原子实施捕捉约束！”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阵无比强大的磁场在“融合室”迅速出现。
周围的超导磁体在零的控制下，在管状空腔内形成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磁笼。
它与反氢原子的原子磁矩相互作用，间接地将其束缚在了【粒子陷阱】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粒子陷阱】内捕获的反氢原子数量迅速增加。
渐渐地，【粒子陷阱】中反氢原子的重量已经来到了1微克。
在零给出的模拟图像中，这些反氢原子互相结合，最终在【粒子陷阱】之中形成了一团极其稀薄的反氢气云！
虽然这团反氢气云的重量仅仅只有1微克。
但它已经是人类历史上制造出的、数量最庞大的反物质了！
反氢气云诞生的那一刻，极大量的观测数据从各种观测设施上传递而来。
即便是吕永昌，也只能从眼花缭乱的数据中得到一点微不足道的信息。
因此，对于人联第一实验室的一众科学家来说，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他们需要对海量的数据进行分析，以此来对真正意义上、宏观层面的反物质进行解析。
虽然宇宙射线中存在反电子和反质子，但宏观层面上的反物质，仍然只存在于粒子加速装置内。
按照物质与反物质的定义来说，两者应该是对等的关系。
换句话说，物质和反物质总量应该是相等的。
两者相互湮灭，整个宇宙，应该是一锅浓郁的“能量汤”才对。
但截至目前，人类发现的宇宙都是由物质组成的。
这就意味着，物质与反物质之间，必然存在某种因素，导致两者的地位并不平衡。
也因此，宇宙最终发展成了目前的状态——一切由物质组成，反物质只占据了零星之地，并且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湮灭消失。
吕永昌希望从反氢中找出其中的原因，这对于人类未来操控反物质，也会有极大的帮助。
……
深夜。
人联第一实验室内依旧灯火通明。
每个人都精神亢奋地解析着观测装置源源不断产生的数据。
在零的帮助下，数据解析工作的效率大幅增加。
可即便如此，这塞满了不知道多少硬盘空间的观测数据，也不是在短时间内能完成解析的。
和其他科研人员一样，陶宇达有条不紊地处理着面前的各种数据。
忽然，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油然而生。
他毫不犹豫地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起身朝吕永昌的方向走去。
……
“教授。”
陶宇达放缓脚步，来到了正在埋头处理数据的吕永昌身边，压低声音喊道。
听到声音的吕永昌手中动作猛地一顿。
下一刻，他抬起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瞥了一眼。
见到陶宇达后，他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并抬起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双眼，用温和的语气询问道：“陶宇达？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陶宇达迟疑片刻，再次压低声音说道：“教授，倒是没什么重大发现，只是……”
“我有一个想法。”
“嗯？想法？”吕永昌愣了愣神，随即开口道，“你说说看。”
陶宇达脸上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纠结之色，似乎，他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惊世骇俗。
“教授，我想试试关闭【粒子陷阱】。”
听到这话，吕永昌双眼猛地瞪圆了一截。
“关闭【粒子陷阱】？”
“你想做什么？！”
也无怪吕永昌如此惊讶。
【粒子陷阱】一旦关闭，约束在其中的反氢气云便会迅速扩散，随后与粒子加速装置的管壁接触。
而后，便是湮灭反应。
虽说一微克的反氢气湮灭产生的能量不算很多。
但那也足够给脆弱的粒子加速装置开一个大大的口子了。
“咳。”陶宇达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教授，反电子和反质子，和正常的质子、电子相比，都有相反的部分。”
“这些相反的因素，如果相互累积，叠加至宏观层面……”
“会不会赋予反物质一些独特的特性？”
“比如说……”
“一直存在于理论中的反重力。”
“嘶……”吕永昌倒抽一口凉气，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身前的陶宇达。
这……
有点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虽然研究方面要求大胆猜测，小心求证……但这个猜想未免也太大胆了些吧？！
看着吕永昌震惊的目光，陶宇达有些焦急地说道。
“教授，只需要短暂地关闭【粒子陷阱】。”
“控制好时间的话，并不会造成什么危害。”
“我们只需要观察这些反氢的运动方向就行了！”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眉头微皱着看向一旁的全息投影。
投影中，是零提供的反氢气云模拟图像。
久久得不到回应的陶宇达神色微微黯淡，垂下头低声说道：“教授，我知道这个猜想有点夸张，但我还是希望……”
“试一试吧。”吕永昌温和的声音打断了陶宇达的话语。
“不过，直接关闭【粒子陷阱】肯定不行。”
“这些反氢的温度很高，现在的它们，太活跃了。”
“得先给它们降降温才行。”
陶宇达惊讶地看着吕永昌一本正经分析的样子：“教，教授，您同意了？”
“怎么？”吕永昌扭头瞥了一眼陶宇达，笑着说道，“就因为夸张，难道就不试了吗？”
“万一真的成功了呢？”
第507章 四级科技树的端倪
几天后，在吕永昌的命令下，科学院完成了一系列准备工作。
准备工作并不复杂，但却花了科学院不少精力。
在吕永昌的命令下，零控制着机器人将【粒子陷阱】装置整个拆卸了下来，并直接将其运输到了曙光星地表。
原因也很简单。
一方面。
在实验过程中，【粒子陷阱】装置构成的复杂磁场会短暂消失。
反氢分子也会因此失去束缚。
虽然是极为短暂的时间，但那依旧意味着风险——反氢分子会与装置内壁发生碰撞，并发生湮灭，这释放出的大量能量会对粒子加速装置造成不小的伤害。
为了避免这种不必要的风险，借助【粒子陷阱】，将其中的反氢运输到安全的地方自然是不二之选。
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不将其运输到光卫一的某个不重要的角落，而是要大费周章地将其运输到曙光星地表。
这就涉及到第二个因素了。
本次实验的目的，是观测宏观层面上的反物质对引力的反应。
反氢分子的质量很轻，而且，它们的运动速度很高。
这就造成了一个问题。
人类可能很难观测到它们对引力产生反应。
甚至很有可能会出现一种情况——在还没来得及观测的时候，这些反氢就与管壁发生碰撞，直接湮灭了。
为了避免这种意外状况的出现，吕永昌决定同时从两个方面下手。
一方面，增加引力。
解决方案很简单，只要将它从光卫一运输到曙光星即可。
和弱小的光卫一相比，曙光星地表1.9g的重力可以极大限度地放大反氢分子对引力的反应。
其二，降低反氢分子的运动速度。
这需要一个全新的技术——粒子冷却激光轰击技术。
技术原理并不复杂。
以光子为弹药，去轰击那些被【粒子陷阱】所束缚的反氢分子。
借助轰击的动能，让这些反氢分子不断减速。
以上两个措施，便可以尽可能地放大反氢分子对于引力作用的反应。
……
“开始减速。”
吕永昌的声音在实验室内响起。
与此同时，放置于曙光星地面的【粒子陷阱】装置内，一束束高频高功率激光自发生装置中射出。
在极短的时间内，光子与反氢分子发生了数次碰撞。
反氢分子的速度迅速降低。
当其运行速度降低至预定目标时，吕永昌再次开口，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准备关闭粒子陷阱。”
“倒计时，十。”
“九……”
倒数声在实验室内回荡。
每一位研究人员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全息投影。
尤其是陶宇达，更是屏住了呼吸。
如果……如果宏观上的反氢分子真的能实现反重力，那么，人类与四级文明的距离，也就不远了！
毕竟，在场所有人都深刻地记得，那艘拉托尔文明的旗舰，将神秘莫测的引力玩弄于掌心的模样！
“二！一！”
“关闭粒子陷阱！”
曙光星，放置于某处空旷大地上的【粒子陷阱】装置停止了运行。
失去了磁场约束的反氢分子，行动轨迹显得杂乱无比。
很快。
在零的控制下，磅礴的能量从配套的聚变堆喷涌而出，【粒子陷阱】再次运行。
复杂的磁场迅速生成，刚开始逸散的反氢分子再次被牢牢约束在了磁场之中。
整个过程说来复杂，但其实花费的时间，也就只有数十毫秒。
同一时间，大量观测数据在众人面前井喷而出！
实验室内无比安静，每一位科研人员都仔细观察着巨幅全息投影中的数据。
忽然，吕永昌微微摇了摇头，并叹了口气。
“可惜……”
一秒钟后，零也完成了对所有数据的运算工作。
巨幅全息投影中，出现了一个3D模拟图像。
图像中，反氢分子被牢牢地束缚在磁笼之中。
随着装置停止运行，这些反氢分子开始向外逸散。
因为运动速度缓慢，通过画面，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些反氢分子在曙光星引力的作用下，纷纷向下方的管壁落去。
下一刻，装置再次运行。
复杂的磁场将这些反氢分子拉回了磁笼之中。
陶宇达看着模拟全息画面，一脸懊丧地叹了口气，并接过了吕永昌未完的话语：“是啊，可惜。”
“反物质依旧受到引力影响。”
“它并不能实现反重力。”
吕永昌脸上倒是没有多少遗憾。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实验结果其实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反物质，必然不是开启引力操控大门的钥匙。
原因无他。
截至目前，他脑海深处的科技树上方，仍然没有浮现任何关于引力的科技选项。
想到这边，吕永昌脑海中便浮现出了几天前的记忆。
就在成功制造反氢分子的那一刻，沉寂许久的科技树空间再次活跃起来。
标记着【反物质初步涉猎】的黯淡光标逐渐明亮。
一条白色的细线从其中伸出，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向上延伸。
细线不断延伸，很快便来到了三级科技树的顶部区域。
原本覆盖在三级科技树顶端的迷雾，也随之缓缓消散。
【反物质量产方案】
细线继续向上延伸，很快，随着科技树空间的一阵轻微震颤，三级文明与四级文明的分界线出现在他的面前。
【反物质引擎】
到了这边，光标已经十分黯淡，其上的文字也显得模糊不清。
但当时的吕永昌还是努力睁大双眼，尽全力看清了更上方的几个光标。
【反物质初步运用：反物质炸弹】
【反物质进阶运用：伽玛（γ）射线暴】
【……】
“教授？”陶宇达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打断了吕永昌的回忆，“接下来该怎么办？”
“对反氢分子的观测实验还没有结束，需要把它们送回光卫一吗？”
吕永昌刚准备点头答应，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记忆中极度模糊的光标文字。
他缓缓摇了摇头，轻声否决了陶宇达的提议。
“不。”
陶宇达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神色有些狂热的吕永昌：“那……”
“尝试湮灭。”
吕永昌神情越发激动：“我需要正反物质接触后发生湮灭的数据！”
第508章 湮灭
对于吕永昌的要求，在场众人纷纷表示了困惑。
“永昌？”
作为科学院二把手，一旁的方旭率先开口询问道：“为什么要释放这些来之不易的反物质？”
“观测实验尚未完成，若是将其完全释放，我们的实验进度会停滞很长时间。”
方旭的话语引起了不少人的赞同。
至于吕永昌，则是笑着摇了摇头：“这几天收集到的数据已经足够我们研究了。”
“等我们把手上的数据处理完，新的一批反氢分子也该制造完成了。”
说着，吕永昌的神色严肃了几分：“一方面，宏观层面上的正反物质湮灭现象，是我们从未涉足过的领域。”
“我想要借助它窥探宇宙大爆炸之初的场景。”
“到底是什么，导致我们的宇宙最终由物质构成。”
听到这边，实验室内众人纷纷动容。
对于科学家来说，探究宇宙的奥秘，就像致命的毒药一般，无时不刻地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力。
“另一方面。”
说到这边，吕永昌稍作停顿，再次说道：“虽然目前我们制造反氢的效率十分低下，但我们仍然需要为反物质的应用打一些基础。”
“反物质引擎，亦或者借助反物质制造的武器装备，都需要宏观层面上的正反物质湮灭数据做基础。”
听到这两大理由，方旭果断转变立场，忙不迭地点头赞同。
至于其他的科研人员？
在听到第一个理由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支持吕永昌的做法了。
毕竟，谁能抵抗窥探宇宙起源这个命题的吸引力呢？
……
当然。
所谓的释放反物质，肯定不是单纯的关闭【粒子陷阱】，然后将这宝贵的一微克反氢分子直接丢在外界。
如果真的这么做，
没有专业设备的帮助，人类或许只能看到一场无比灿烂，而且昂贵异常的大型爆炸。
这未免太过奢侈了些。
因此，为了尽可能地获取到更多的数据，在吕永昌的命令下，十余艘【工程舰】在远离曙光星和光卫一的空旷太空中，开始建造一个专门的太空实验室。
届时，这一微克反氢分子将会在这个太空实验室内，与一微克氢气分子发生接触，并为人类推开一扇从未接触过的、一个全新的科研领域的大门。
……
时间飞速流逝。
一个月后。
太空实验室制造完成。
如果吕永昌所言，还没等他们将所有观测数据解析完成，环卫星大型粒子加速装置便重新制造出了一微克反氢分子。
只不过，这次，吕永昌并没有下令停止粒子加速装置的运行。
想要深入研究反物质，区区一微克肯定是不够的。
除了反氢，他甚至还要制造反氦！
……
地球历2450年10月24日。
曙光星第一实验室内。
每一位科研人员的表情，都是紧张中透着些许兴奋。
零的电子合成音不断地在实验室中响起，播报着太空实验室内的各项准备进度。
“……”
“教授，全部准备工作已完成。”
随着最后一道电子合成音的响起，实验室内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吕永昌凝视着全息投影中一项项监测数据。
数据显示，那一微克宝贵的反氢分子，正被磁笼牢牢地约束在高纯度真空反应室的正中央。
和单纯的、用来束缚反氢气分子的【粒子陷阱】不同，反应室内的磁笼形式更为复杂。
简单地来说，它是由两层磁笼复合而成的。
内层磁笼，主要用来束缚反氢分子。
而外层磁笼，则是用来控制氢气分子的动向。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两者相互接触。
吕永昌再次检查了一遍各项数据，确认无误后，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注入等量氢气！”
话音落下，一根细长的探针刺入磁笼表面，也就是外层磁笼与内层磁笼之间的夹层内，精准地喷出了一微克氢气。
“启动粒子冷却装置。”
几乎是同一时间，第二道命令下达。
为了更好地控制这些氢气分子以及反氢分子，实验需要尽可能地降低它们的运行速度。
高功率激光发生器随之启动。
在一束束高频激光的照射下，磁笼内部的分子运动速度迅速降低，真空腔内的温度也很快来到了绝对零度附近。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一项项数据，吕永昌的表情愈发凝重。
接下来，是最关键的一步。
“关闭内层磁笼。”
“改变外层磁笼运行规律，同时缩小磁笼空间，控制两者接触！”
话音落下。
用来束缚反氢分子的内层磁笼瞬间消失。
外层磁笼的运行规律也迅速改变，与原内层磁笼运行规律保持一致——氢原子与反氢原子的磁矩相同。
同时，外层磁笼在零的控制下，开始不断向内收缩，“逼迫”着氢分子与反氢分子不断靠近！
最终。
两者成功接触！
就在两者接触的那一刻，湮灭反应发生了！
爆炸出现了！
虽然正反物质的总量仅仅只有两微克，但依照质能公式释放能量的它们，仍然产生了极其庞大的能量！
两束频率相同，方向相反的光子束从反应室中央区域瞬间爆发，狠狠地击打在反应室内壁上！
这就是正反物质相互湮灭产生的伽马射线！
与此同时，无数观测数据如同潮水一般涌入零的光量子计算机本体！
湮灭反应持续时间很短。
伽马射线缓缓消散，反应室内的两微克正反物质也彻底消失。
……
这是人类第一次获得在宏观层面上，大量正反物质发生湮灭的数据。
首先需要验证的便是正反物质发生湮灭产生的能量是否符合质能公式。
如果两者湮灭后，释放出的能量少于质能公式给出的理论数值，那便说明，宏观层面上的正反物质湮灭并不完全。
简单地来说，一微克反物质，无法使一微克正物质完全湮灭。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宇宙最终以物质构成，而不是反物质构成。
这会直接推翻以往人类的认知，但也会给人类带来全新的研究方向。
第509章 宇称不守恒
紧张的气氛在实验室中弥散开来。
零飞速处理着太空实验室中传回的各种数据。
没过多少时间，吕永昌便得到了答案。
符合标准。
两微克正反物质产生的能量，正好符合根据质能公式推导出的标准数值。
看到这个结果的那一刻，吕永昌下意识松了口气。
如果两方数值不相等，那对人类掌握的物理学将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在排除这个“暴雷”选项后，吕永昌再度投入了对数据的处理中。
这些繁杂的数据，如同一块块砖块一样，为科学院接下来的研究奠定着基础。
……
“教授，环卫星粒子加速装置发现异常数据。”
零的电子合成音在吕永昌耳边响起。
吕永昌下意识抬起头，用茫然的眼神看向身旁浮现的全息投影。
一行行关键数据映入眼帘。
“这是……”
吕永昌精神猛地一振，他迅速从椅子上站起身，抬起手放大了身前的全息画面。
他的异常举动顿时引起了周围科研人员的注意。
“怎么了？”
方旭皱着眉头瞥了一眼吕永昌身前的全息画面，低声询问道：“粒子加速装置出问题了？”
吕永昌没有回应，只是神色凝重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一项项数据。
“原来如此……”
他喃喃自语道。
吕永昌的动作举止彻底勾起了方旭的好奇心。
他赶忙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来到全息投影前。
“宇称不守恒。”
正当方旭仔细查看数据之时，吕永昌忽然开口说道：“异常高的宇称不守恒现象。”
“这意味着什么？”研究方向不在于此的方旭眉头紧皱，低声询问道。
“意味着物质宇宙的真相。”吕永昌有些激动地说道，“一开始，我们的宇宙处于一个密度和能量无限高的奇点之中。”
“而后，宇宙大爆炸之下，宇宙迅速膨胀。”
“基本粒子不断出现。”
“与此同时，粒子和反粒子不断出现，此时，两者的数量应该是相等的。”
“这时候的宇宙，更像是一锅由夸克和胶子构成的高温粒子汤。”
“直至弱相互作用力开始产生作用。”
“夸克和反夸克数量出现了变化。”
“粒子汤中，夸克数量逐渐占优。”
“两者互相湮灭，剩下的那部分粒子便构成了我们如今的宇宙！”
“当然，目前这些都是我的推论。”吕永昌耸了耸肩说道，“真实的场景，恐怕不是目前的人类可以探究的。”
“推论是否正确，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些数据可以为我们接下来的研究提供不少帮助。”
“或许，在找到批量生产反物质的方法后，我们就可以着手研究反物质引擎了。”
“……”
……
银河系中心区域。
“长官，有新发现。”
安静的人造行星内部，响起了下属的声音。
随着声音响起，一道光幕在清扫者9527身边自动展开。
“编号912133165号探测器成功找到了KZQXD771号恒星系（罗斯154）的第二颗行星。”下属的声音继续传来。
“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在这颗贫瘠的行星上发现了文明遗留物。”
听到这话，清扫者9527一改原先懒散的模样，立刻从座位上直起身子。
它迅速举起自己的触手，并在光幕上划动起来。
“只是一个二级文明吗？”
清扫者9527有些不满地说道：“区区一个二级文明，能知道什么东西？”
“他们甚至连自己的恒星都弄不明白！”
下属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将一份崭新的数据呈到了清扫者9527面前。
“不，我们认为，【画】的死亡，和这个二级文明有很大的关系。”
“探测器分析了所有遗留建筑，它们是同一时间建造的，时间大约在170-180年前。”
清扫者9527神色微变，思维器官附近的外置记忆存储设备工作指示灯飞速闪烁：“【画】的死亡时间？”
面对如此巧合，清扫者9527再也无法保持原本老神在在的态度，愈发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探测器传回的数据。
“可是……”
“一个二级文明，又能做什么呢？”
“他们没有掌握曲率航行技术，甚至还在使用落后的核聚变能源……”清扫者9527连连摇头，“我无法想象，一个二级文明能帮助到一个七级维度生物。”
“但不管怎么说……”
想到母文明前不久发来的催促信息，清扫者9527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让探测器对方圆五十光年内的所有恒星系进行探查。”
“区区一个二级文明，走不远的。”
“将建筑风格导入资料库，一旦发现，立刻执行清扫计划。”
下属神色一凛，当即回应道：“是！”
转身下达命令后，下属脸上闪过一抹犹豫：“只动用基础探测器吗？”
“这会不会有些太……毕竟，我们的基础探测器上没有配备任何武器。”
清扫者9527不屑地嗤笑一声：“你这是被田园派打怕了？”
“一个二级文明能对我们的探测器造成什么伤害？”
“就算它们在这两百年里侥幸进入了三级文明，也不过掌握了简单的电浆武器而已。”
听到这话，下属脸上的犹豫之色缓缓消散。
说的对。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二级文明而已，他何至于如此小心？
难道，真的是被田园派那些维度生物吓怕了？
想到这边，下属抬起触手，用力敲了敲自己的思维器官，试图让自己的神智清醒一些。
“行了，让探测器找起来吧。”
清扫者9527神色微微一动：“田园派最近有什么动向吗？”
“按理来说，【画】的死亡信息应该已经传递到他们手上了。”
“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下属迅速回应道，“母文明仍在寻找这些狡猾的生物，它们藏得太好了。”
清扫者9527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对于清扫者文明来说，维度生物的战力倒是不怎么样，但逃命和藏身本事确实一流。
这一点，他早就在【画】身上领教过了。
ps：查资料查的头晕，不行了，摆烂了，直接瞎扯.jpg
第510章 正经文明谁捡破烂啊？
曙光星。
地球历2451年。
沉浸在反物质实验中的人类文明，自然不清楚银河系中心发生的事。
耗费了整整一年时间，在吕永昌的带领下，科学院成功建立了关于反物质的一系列理论。
理论基础打好了，接下来，自然就是具体应用。
对于科技树中的反物质引擎，以及反物质武器，吕永昌早已垂涎无比。
但横亘在其中的，还有一个巨大的难题。
反物质的制造问题。
以实验室的制造效率，如今的人类文明根本不可能大范围运用反物质。
原因主要有两个方面。
一方面，借助粒子加速装置制造反物质的消耗太过庞大，可以说是赔本买卖。
另一方面，反物质产量过低。
和地球时代相比，人类制造反物质的速度确实快了无数倍——只消一个星期便可以获得一微克反氢原子。
但这种堪比蜗牛爬的制造速度，对于早已成为三级文明的人类来说，显然是不够看的。
因此，一种新的反物质制造解决方案，迫在眉睫！
科学院内众人的研究目标，也纷纷转向此处。
但这项位于三级文明与四级文明分界线的科技，显然不是那么容易攻克的。
……
几经挫折之后。
吕永昌神情凝重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抿着嘴唇看向面前的全息影像。
全息影像中，呈现着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
“教授，实验失败了。”
零的电子合成音从一旁的扬声器中传来。
吕永昌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句话，他这段时间已经听腻了。
科学院提出了许多种反氢原子的制造方案，但无一例外，没有一种达到吕永昌的期望。
“教授，陶宇达院士来访。”
电子合成音再度响起。
“让他进来吧。”
吕永昌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后说道。
下一刻，办公室房门开启，顶着一对黑眼圈的陶宇达一脸兴奋地站在门口。
看着陶宇达的表情，吕永昌原本平稳的情绪出现了些许的波动。
难道……他有新的制造思路了？
想到这边，吕永昌看向陶宇达的目光中透出了一丝淡淡的期望。
“教授，我有办法了！”
果不其然，陶宇达兴冲冲地迈入办公室的大门，高声喊道。
吕永昌心脏猛地跳动了几下。
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在椅子上坐直身子，并伸手指了指办公桌前的座位。
“先坐。”
“慢慢说。”
陶宇达匆忙点头，手忙脚乱地拉开椅子，坐在了吕永昌的对面。
然后，他抬起手腕，打开腕表，唤出一幅小型全息投影。
在陶宇达的操作下，小型全息投影的内容很快同步到了吕永昌面前。
《论反物质收集装置的可行性报告》
“收集？”
吕永昌神色一僵，下意识开口反问道。
怎么感觉……和他的预想不太一样呢？
陶宇达清了清嗓子：“教授，虽然宇宙是由物质构成的，但在真空环境下，依然有不少反质子和反电子，混杂在宇宙射线中，游荡于星际空间。”
“既然人工制造反物质的效率太过低下，我们完全可以换一个思路。”
“制造大量反物质收集装置，在宇宙中收集反物质。”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方案，嘴角微微抽搐。
他该怎么评价这个报告呢……
有可行性，但不多。
宇宙中虽然存在不少反质子和反电子，但实在太过稀薄。
如果只在曙光星附近进行收集，耗费数年的成果甚至还比不上环卫星大型粒子加速装置全功率运行一个月的产量。
但是！
那毕竟是无本买卖。
只要时间足够久，收集装置足够多，人类迟早也能在宇宙中收集到足够使用的反物质。
“这……这不是捡破烂吗？”
吕永昌下意识开口问道：“正经文明谁捡破烂啊？”
陶宇达嘴角一抽：“……”
“这，这怎么能说是捡破烂呢？”
“三级文明的事，怎么能说是捡破烂呢……”
陶宇达的声音越来越轻，嘴里还在嘟囔着反物质收集阵列、环恒星系探测阵列之类的晦涩词汇。
“行了行了。”吕永昌苦笑着摇了摇头，“先不谈论这个方案。”
“人类目前需要的，还是一个可以稳定、高效制造反物质的方案。”
“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收集游离在宇宙空间内的反物质。”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将这个选项放在了备用方案之中。
又可以充当恒星系周围的探测器，又可以收集星际空间中的反物质……
最重要的是，它不怎么消耗能源。
一举三得。
赚资源嘛，不寒碜。
……
送走了陶宇达之后，吕永昌再次深吸一口气。
“零，关闭房门，没有意外情况的话，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吃过上一次的教训后，吕永昌在命令中添加了一个前置条件。
毕竟，他不能总期望于零的底层逻辑代码吧？
话音落下，办公室房门缓缓关闭。
吕永昌确认了一番后，将身子靠在舒适的椅背上，缓缓阖上了双眼。
事到如今，他只能求助科技树空间的帮助了。
心念一动，意识就来到了那个熟悉的空间内。
荧绿色的背景，以及泛着明晃晃白光的科技树。
和上一次不同，在完成各种反物质理论构建后，原本上半段贫瘠的科技树，此时也显得饱满起来。
吕永昌仰起头向上看去。
一个个白色光标接连映入眼帘，但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几秒钟后。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三级科技树的顶端。
那是一个明亮程度达到50%的黯淡光标。
【反物质量产方案】
看着光标上清晰的字体，吕永昌意识体的“目光”凝重了不少。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黯淡的光标上。
眩晕感油然而生。
随之而来的，便是如同超脱一般的清晰感。
与反物质相关的各种理论在吕永昌脑海中融会贯通，一些原本的疑难点也迅速得到了解决。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方案在他脑海中缓缓浮现。
第511章 「凤凰一号」
“呼……”
办公室中，吕永昌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用力呼出了一口浊气，同时伸手拿过机器人递过来的一包高浓度营养液。
吸食营养液的时候，吕永昌脸上流露出了一点困惑之色。
总感觉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那种奇特的感觉才缓缓消散。
因为急于将脑海中的方案记录下来，他并没有将这种奇异的感觉放在心上，全当是大脑“超频”后的一些细微后遗症。
“零，召开科学院会议。”
他一边在身前的全息界面上写写画画，一边沉声说道。
《论借助兴奋态电子偶素与反质子碰撞，从而实现大批量制造低温反氢原子方案的可行性》
全息画面上，一行文字迅速浮现。
……
地球历2455年。
曙光星人联科学院第一实验室内，灯火通明。
不仅仅是第一实验室，曙光星六座地表城市、太空抚育中心、冰巨星星金开采站……
同样是一派灯火通明的场面！
冰巨星同步轨道，星金开采站。
结束了一天工作的霍普，却没有丝毫倦意。
他坐在座位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和霍普一样。
此时此刻，全人联，只要是被唤醒的人员，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全息影像之中。
此时此刻，全人联的全息影像，都在播放同一个画面！
画面中。
每一位科研人员都全神贯注地盯着身前的全息影像，排查着每一个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
“各位。”
吕永昌沉稳有力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
“经过四年的努力，人联第一台真正意义上的反物质制造装置成功问世。”
“425年前，人类第一台核聚变反应堆问世，人类由此摆脱能源问题，推开了星际时代的大门。”
“而今天！”
“反物质的批量制造，意味着人类即将摆脱低级星际文明的称号！”
“四百余年的努力，人类文明，终于在宇宙中站稳脚跟！”
“我希望、我期待、我相信，终有一天，人类文明将向宇宙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愿人类，荣光永存！”
话音落下，实验室内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远在冰巨星的霍普，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眶不由微微泛红。
四百年了！
在四百年前，他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吕永昌的这句话让他升起了求生的欲望。
四百年后，还是同样的人，还是同样的话语！
他鼻翼微微抽动，喃喃自语道：“愿人类……荣光永存。”
……
在热烈无比的掌声中，吕永昌嘴角带着微笑，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
等到掌声减弱，他再次开口。
“我宣布，【凤凰一号】，第一次试运行，现在开始！”
【凤凰一号】，全称【凤凰一号反氢原子制造装置】。
顾名思义。
它可以大量制造反氢原子。
至于为什么是反氢原子……
就跟核聚变主要采用氘氚以及氦一样，反氢原子，是最容易制造的反物质。
设立在光卫一地表的庞大装置，在命令下达的那一刻开始了运行。
在数台聚变堆提供的能源供应下，【凤凰一号】源源不断地生产着反质子和电子偶素。
随后，两者在【凤凰一号】的反应室内互相碰撞。
一枚枚低温反氢原子随之出现，在磁场的引导下，缓缓进入预先设计好的存储室之中。
……
“成功检测到反氢原子！”
毫无波澜的电子合成音在实验室中响起，顿时引来了一阵欢呼！
吕永昌静静地看着正前方的巨幅全息影像。
他知道，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对于【凤凰一号】来说，制造反物质并不困难，真正的考验其实在约束和存储反物质之上！
反物质的特性，注定其不可能通过正常方式存放——一旦和物质接触，便会发生极其剧烈的湮灭反应。
吕永昌可不想看到哪一天，人类文明的战舰在行驶过程中变成了一团无比灿烂的烟花。
因此，在过去四年里，有许多时间被花在了大量反氢原子的存储技术之上。
一种和【粒子陷阱】很像的装置由此诞生。
内腔为高纯度真空环境的反物质存储装置内，分布着三层磁场。
这三层磁场，分别由三条供能线路单独供能，这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情况。
至于三层磁场全部消失……
吕永昌相信，真到了那个地步，人类的星舰一定是遭受了不可修复的毁灭性打击。
那么，借着存储装置内的反物质发挥其最后的作用，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反氢原子成功进入存储装置。”
“成功存储！”
零的电子合成音打断了吕永昌的思索。
看着全息投影中几个大字，吕永昌紧绷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点淡淡的笑容。
这一刻，四级文明的大门已然松动！
……
“教授，我认为，【凤凰一号】还存在一个问题。”
在【凤凰一号】试运行之后，陶宇达神色匆匆地来到了吕永昌身边。
“嗯？”吕永昌下意识皱了皱眉头，“还有什么问题？”
“供能方面的问题。”陶宇达迟疑着回答道，“目前，【凤凰一号】仍然使用聚变堆供能。”
“我认为，这恐怕不是长久之道。”
“我简单计算了一下。”
“如果要支撑一场星际战争，我们需要的反物质……”陶宇达抬起手腕，打开腕表上的小型全息投影，“大概在这个数。”
全息投影上，出现了一个数字。
吕永昌神色微动：“我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是担心生产速率的问题？”
陶宇达迅速点头肯定道：“不错。”
“就算我们储备再多的反物质，那也有用完的一天。”
“因此，为了应对星际战争，我们的反物质的制造速率必须维持在一个标准之上。”
“而想要满足这个标准……”
陶宇达轻轻咽了口唾沫：“经过计算，我们可能要在光卫一上塞满聚变反应堆和【凤凰一号】反物质制造装置。”
听到这话，吕永昌神色不由一沉。
将整颗光卫一当成能源制造基地，这显然不是他的初衷。
“走，先去我办公室。”
吕永昌低声说道。
第512章 巨构——戴森球
办公室内。
吕永昌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纠结的目光直直地停留在面前的全息投影之上。
陶宇达说的没错。
刚才他也进行了一次简单的运算，按照目前聚变堆的供能效率，人类需要将光卫一改造成一颗表面装满聚变堆的能源星球才可以满足战争中人类对反物质的需求。
反物质不是凭空得来的。
物质和反物质接触，便会释放出能量。
而通过物质制造反物质，则需要消耗相同、甚至更多的能量。
毕竟，在生产过程中，难免会有能量损耗。
换句话来说，目前的【凤凰一号】，类似于一台大型高效储能装置。
或许有人会问。
那反物质的作用何在？
直接使用聚变堆的能量不好吗？
这就涉及到一个能量转化效率的问题了。
和反物质相比，聚变堆太过“温和”，释放能量的速率太过“缓慢”。
1g反物质可以通过与1g正物质湮灭，在极短时间内直接释放出相当于2g物质的所有能量。
而2g聚变原料释放的能量，可远远比不上正反物质湮灭产生的能量——无论是从量来说，还是从速率来说。
即便是氢弹，能量转化效率也不过0.7%。
反物质能源的能量转化率是它的140余倍！
因此，纵然制造它需要耗费更多的能量，它也是四级文明当仁不让的选择！
“哒……哒……哒……”
吕永昌的右手半握拳，指关节轻轻敲击在面前的办公桌上，发出了有节奏的哒哒声。
把光卫一改造成能源星球，肯定不符合他的预期。
那么……将格利泽555恒星系内其余行星改造成能源星球呢？
这工程量可不小啊！
单单是后续的聚变原料开采，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忽然，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
他猛地抬起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我知道了！”
他眼底透出一丝兴奋，连声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陶宇达身子微微一颤，他被吕永昌激烈的动作吓了一跳。
但听到吕永昌口中的话语后，他赶忙将身体微微前倾，一脸急促地追问道：“教授，您想到什么好方法了吗？”
面对陶宇达急切的追问，吕永昌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意。
“星球级别的核聚变，你想到了什么？”
陶宇达不由一愣。
渐渐地，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而出。
他双眼微微瞪大，喃喃自语道：“太……太阳？”
“不，说错了，应该是主恒星！”
“教授，您是想把格利泽555当做能量来源？！”
“当然。”吕永昌笑着点了点头，“听说过戴森球项目吗？”
“地球时代的一个理念。”
“直径2亿千米不等，用来包裹恒星开采恒星能源的人造天体。”
“说白了，其实就是围绕恒星建造的，用来获取能源的巨构建筑。”
陶宇达用力咽了口唾沫，随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作为地球时代的老人，他自然清楚这个名词。
“换做以前，我们可能无法完成如此宏达的项目。”
说着，吕永昌从椅子上站起身，并伸手打开了一旁的全息投影，调出了格利泽555恒星系的星图。
“但如今，人类已经拥有了建造戴森球的技术。”
“将一颗红矮星改造成反物质生产基地。”
“我想，这应该足够满足人类文明的需求了。”
……
时间就是金钱。
对处于高速发展的人类文明来说，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
因此，在决定研究方向之后，吕永昌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多休息片刻，再次召开了科学院会议。
……
“……”
“材料方面，戴森球主体框架采用碳炔材料。”
会议室内，吕永昌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全息投影上稍作调整，“关键部位可以添加少量星金。”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咱们目前的星金储备，可扛不住这个大家伙造的。”
会议室内传来一阵哄笑声。
确实如同吕永昌所言，单单一颗冰巨星内部开采的星金，是绝对不可能支撑起如此庞大的工程消耗的。
“丁成旺，人造星金的研究进度怎么样了？”吕永昌扭头看向会议桌侧面坐着的一位院士，开口问道，“格利泽555恒星系内只有一颗冰巨星，我们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它的身上。”
“教授，制造过程中碰到了一些困难。”材料学院士丁成旺赶忙开口回应道，“但问题不大，我们可以解决。”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丁成旺院士这么说，他也就不再多问。
身为科学院首席的他，只需要把握住文明前进的方向、以及几个最关键的科技就行。
一些琐碎的分支科技，并不需要他过度操心。
“戴森球主体材料问题解决了，接下来最重要的，便是戴森球的构造问题。”
说话的同时，吕永昌伸手在空中划过，调出了一幅崭新的全息投影。
全息投影正中央，是一颗颜色偏红的红矮星。
它是人类所在恒星系的主恒星，格利泽555。
随着吕永昌的动作，格利泽555迅速放大，很快便占据了会议桌上方的空间。
下一秒，散发着无尽光和热的格利泽555被一个通体黑色的壳包裹了起来。
“大家也都清楚，一颗恒星释放的绝大多数能量，都是逸散在宇宙中的。”
吕永昌的声音再次响起。
“比如说人类以前所在的太阳系，各个行星只吸收了太阳辐射能量的 1/1000000000。”
“格利泽555恒星系也不例外。”
“而传统意义上的戴森球，是用一种坚固的壳状物体将其彻底包裹起来。”
“借此，将恒星释放的所有辐射能量全部拦截。”
“但这会影响到人类的生存环境。”
“为了保证曙光星受到的光照，我们可以将这种壳状戴森球设计为分体构造。”
“换句话说，沿着曙光星的运行轨迹，将戴森球一分为二，将中间区域空出来。”
话音落下，包裹格利泽555红矮星的黑色球状壳体结构中间裂开了一条缝隙。
一部分光芒和热量从缝隙中透了出来。
第513章 戴森球Ⅰ期工程
“这是一项极其庞大，且难度极高的工程。”
“经过各方面计算，借助碳炔以及星金-碳炔复合材料，理论上来说，我们可以制作出这样的巨构建筑。”
“注意，仅仅是理论上。”吕永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再次说道：“它会耗费大量的时间，以及巨量的资源。”
“再加上它要抵御各种小微型天体的撞击，以及借助动力系统随时调整自身的运行轨迹，确保自身不会落入恒星内部……”
“可能……”
说到这边，吕永昌沉吟片刻：“格利泽555恒星系内的所有物资都不够制造这样一个巨构建筑。”
此话一出，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一阵议论声。
“那……”
“或许我们可以将其覆盖面积进行缩减。”
何比邻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响起。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伸手在全息投影上操作了一番。
随着他的动作，3D模拟图像中，那个包裹了整颗红矮星的黑色球状壳体面积不断缩小，最终成了一条条围绕红矮星旋转的环状建筑。
戴森环
“戴森环。”何比邻看着全新的模型，满意地点了点头。
“通过增加或减少戴森环的数量，我们可以随时调整对主恒星的能源利用率。”
“同时，还可以减少受到小型天体撞击的可能性。”
吕永昌看着眼前缓缓旋转的同心圆环模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法。”
“只是……”
“建造周期依然太过漫长。”
说着，吕永昌挥了挥手，打开了一幅全新的投影。
“我有一个想法。”
说着，他快速地在新打开的全息投影上勾勒了几笔。
在零的渲染下，一幅崭新的模拟图出现在众人面前。
投影正中央，是一颗颜色偏红的红矮星——格利泽555。
而在这颗红矮星的周围，分布着一片片，如同云朵一般的装置。
“分布式戴森球，或许可以把它称作戴森云。”吕永昌耸了耸肩，“这应该是三种架构中最简单的一种。”
戴森云
“每一片云朵上，都可以集成十座【凤凰一号】反物质生成装置。”
“借助自带的推进装置，它们可以长时间维系自身的运行轨道。”
“甚至，我们可以随时增添‘云朵’的数量，来控制反物质的生产效率。”
“优势很多，劣势自然也有。”
“它对格利泽555的能量吸收效率并不是很高，至少比不上真正的戴森球。”
吕永昌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戴森环，眼中精光闪烁：“或许……我们可以把戴森云与戴森环相结合。”
戴森云与戴森环结合体
“先实施难度较低的戴森云工程。”
“等反物质引擎研发成功后，在考虑实施戴森环工程。”
“至于真正意义上的戴森球工程……”
“等人类的技术水平上升一个台阶后再考虑也不迟。”
吕永昌的这一方案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
和无比庞大的戴森环、戴森球相比，呈分布式结构的戴森云无疑更适合目前人类的生产力。
……
方案敲定之后，在吕永昌的带领下，科学院立刻开始了加班加点工作。
一个月后，戴森球Ⅰ期工程——戴森云设计图纸正式出炉。
在经过零的数次模拟验证后，一艘艘工程舰以及【饕餮】物资储备舰离开曙光星，向格利泽555恒星系中央奔赴而去。
在开展戴森球Ⅰ期工程的同时，反物质引擎的研发工作也逐步开展。
作为四级文明的入门科技，其研发难度可想而知。
……
三十年后，地球历2500年。
曙光星环境改造项目终于落下帷幕。
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呈现的各项数据，眼中闪动着兴奋之色。
外界大气压已经降低到了2.5个标准大气压。
氧气含量稍低于地球时代。
但在2.5个标准大气压下，这点差异并不会对人类造成什么影响。
氮气、二氧化碳……
覆盖所有海洋的【大气改造者】也已经自然死亡，并沉入了海底。
经过一百年的改造，曙光星终于成了吕永昌心目中的第二地球！
“零，告诉洪议员长。”吕永昌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自己的激荡心情，“一个月后，开放所有港口！”
“我们，该走出去了！”
……
一个月后。
一号城市的一角。
霍普被一阵刺耳的闹钟吵醒。
在极其短暂的迷茫后，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
手忙脚乱地完成洗漱后，他脚步飞快地走出家门。
从冰巨星回来享受假期的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赶上这历史性的一刻！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
还有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汉森特这老小子……”霍普轻轻啧了一声，眉头紧皱着说道，“肯定又睡过头了。”
自言自语的同时，他毫不犹豫地转变前进的方向，朝不远处的住宅区走去。
想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他鼻翼微动，用力呼吸着空气，试图压下心中的躁动。
但无济于事。
事到如今，就连空气中也掺杂着些许躁动因子，不断地挑动着人们脆弱的神经！
一路上，到处都可以听到人们满怀期待的议论声。
港口要开了！
他们可以离开封闭式城市了！
霍普甩了甩头，索性迈开脚步，借着胸腔中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以及一腔热血，奋力奔跑起来。
“嘭嘭嘭！”
沉闷的敲门声不断响起。
几分钟后，房门开启，刚穿好衣服的汉森特精神不振地出现在霍普的面前。
“走走走！”霍普用力喘出一口热气，拉着汉森特便往外走。
“港口马上要开了。”
“咱们该走出去了！”
……
一个小时后。
在众人激动无比的凝视下，城市港口大门缓缓开启。
霍普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他尝试性地吸了一口气。
自由的气息，伴随着些许潮湿，径直冲入他的口鼻。
“能呼吸……能呼吸！！”他眼眶微微泛红，颤动的嘴唇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和霍普一样，拿到第一批出城名额的人联公民，都是相同的表情。
忐忑、惊喜、不可置信……
复杂的情感不断冲击着所有人的神经！
无论是公养人，还是自然人，在这一刻，都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
走出去！
走出去看看！
在机器人的带领下，所有人有序地排成队列，朝港口大门外走去。
蓝天。
白云。
清澈的海水、潮湿的海风、细碎的海浪声。
以及，视线尽头的陆地。
第514章 冬眠人员苏醒区域
随着第一批人类离开曙光星地表封闭式城市，人类文明也开启了全新的篇章。
首先，需要解决的便是仍处于冬眠状态的数十亿人口。
和早已苏醒的那些人员不同，仍处于冬眠状态的那些人可从没有接触过社会公养体系，也没有经历科学院和议会长达百年的宣传教育。
在他们“老旧”的观念中，公养体系是一个离经叛道的选项。
因此，他们对待公养人的态度也会和常人有所区别。
为了不影响社会公养体系的正常推行，即使曙光星地表基础设施已经基本建造完毕，科学院也没有一次性唤醒大量人类。
而是采取了分批唤醒的模式。
至于唤醒批次的评判基准，自然是以对人联贡献值为标准。
……
“……滴！滴！滴！”
若隐若现的蜂鸣器警报声由远至近，声音也逐渐清晰起来。
“我是谁？”
“我在哪儿？”
“……”
一个个疑问在王明远迟钝的大脑中缓缓浮现。
或许是因为冬眠时间太过漫长的原因，思考这些问题让王明远感到了些许头痛。
但下一刻，记忆碎片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他出生自比邻星b，是一位人联公民，从事建筑行业……
无数信息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
王明远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
一股浓重的呛水感从喉咙和肺部传来。
“咳咳咳！！”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和轻微的肌肉抽搐，他条件反射地弓起脊背，从平躺状态坐直了身子。
与此同时，他猛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明晃晃的空间。
通过周围依次排列的、高科技感满满的棺材样式的冬眠舱，他认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家园舰】冬眠人员苏醒区域。
下一刻，一台机器人来到了他的面前。
与此同时，一幅全息投影随之展开。
“人联公民王明远，您好，恭喜您成功苏醒。”
“现在是地球历2500年9月26号……”
王明远瞳孔微微颤动，目光怔怔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缓缓浮现的文字和画面。
虽然脸上没有表露出太多情绪，但他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地球历2500年？
他记得，自己似乎是在2275年进入冬眠，离开罗斯154恒星系的。
这样算下来……
他竟然冬眠了整整225年时间？！
“卧槽……”他下意识再次扭头查看了一番周围的环境。
心中莫名松了口气。
同时，一点淡淡的失望从他眼底浮现而出。
似乎……这225年间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
还是原来的冬眠舱，还是原来的冬眠人员苏醒区域……
“……接下来我将担任向导，为您介绍人联近年来的变化。”机器人的声音打断了王明远的思绪。
……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后，恢复体力的王明远跟随着机器人的脚步，离开了冬眠人员苏醒区域。
或许是因为苏醒工作刚刚开展的原因，在冷色调的灯光照耀下，银白色的家园舰走廊中显得格外冷清。
王明远心不在焉地跟随着机器人的脚步，四处张望着周围的设施，试图找出和225年前有所区别的地方。
“……在经过一个星期的康复训练后，您将会接受初次身体素质评估。”僵硬的电子合成音在他耳边徐徐响起，“评估通过后，根据人联人体强化实验相关规定，在完成生殖细胞采样保存后，您将免费获得一次完整的人体强化项目。”
“强化项目包括：第二代寿命延长技术，内脏网膜基因片段插入术……”
王明远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哈？嘛玩意儿？”
他迅速收回了四处张望的目光，一脸迷茫地看着身前的全息投影。
第二代寿命延长技术还好理解，那人体强化项目又是什么鬼？！
他迅速抬起手，划动着面前的全息投影，仔细地阅读着相关介绍。
“呼……”
几分钟后，王明远用力呼出了一口胸腔内积攒的浊气，喃喃自语道：“1.9g重力的超级地球……”
“人类，终于有落脚之地了吗？”
他出神地望着全息投影中缓缓转动的一颗庞大行星。
行星表面的大部分区域被蔚蓝色的水域覆盖，而黄褐色的陆地上，透着些许淡淡的绿意。
这是完成环境改造的曙光星的实时影像。
而在一旁，曙光星原本的样貌也随之浮现。
“行星改造工程……”看着两颗截然不同的星球，王明远眼中充斥着震撼之色，“难以置信……”
关于这项工程的介绍，只有寥寥数行文字。
但从事大型建筑工程的王明远无比清楚，这几行文字背后，到底蕴藏了多少人的心血！
“前方是观景区域，王明远先生，请跟我来。”
机器人僵硬的电子合成音将王明远从震撼的情感中拉扯了出来。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迈开脚步跟上了机器人的步伐。
此时，他的心中夹杂着些许忐忑和兴奋，原本的失望之情早已消散殆尽！
似乎……他得收回前不久给出的判断了。
冬眠期间，人联似乎出现了不小的变化？！
……
“观景区域到了。”
僵硬的电子合成音响起，但王明远却没有理会身边的向导机器人。
他伸手扶着身前的栏杆，尽可能地将身子贴在由透明铝材料制成的全景玻璃上。
他的双眼瞪地浑圆，呼吸微微急促，目光死死地盯着远处的一个“匪夷所思”的建筑。
“那……那是什么……”
王明远的声音无比沙哑。
“光卫一，曙光星的天然卫星，目前已经被改造成行星要塞，其主要功能为科研和军事防御。”
随着电子合成音响起，一幅崭新的全息投影在他面前缓缓浮现。
王明远用颤抖的手指划动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巨构工程……”
“竟然是巨构工程……”
他眼眶微微泛红，一时间竟有些压抑不住内心激荡的情绪！
身为一名大型工程建筑师，天体级别的巨构建筑，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场景。
他万万没有想到，一觉醒来，梦中的场景，竟然活生生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515章 戴森球Ⅱ期工程和反物质引擎
在王明远的拖动下，全息介绍界面很快见底了。
但他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位于全息投影底部的一个词条。
【巨构工程——戴森球Ⅰ期工程】
虽然出生自比邻星b，但他对于这个在地球时代诞生的理论工程还是有些许了解的。
他面色涨红，划动全息投影的手指颤抖幅度越发剧烈。
“先生，检测到您的心率波动异常……”
电子合成音在一旁响起。
“没，我没事！”王明远没有回头，直接打断了机器人的询问，“我需要戴森球Ⅰ期工程的全部公开资料！”
此时的王明远无比兴奋，甚至比刚看到光卫一行星要塞的时候还要激动！
原因也很简单。
戴森球Ⅰ期工程。
这简简单单的几个汉字，却透露出无比重要的信息。
既然有Ⅰ期工程，那么，自然就有Ⅱ期，甚至Ⅲ期工程！
作为一名大型工程建筑师，王明远自然不可能放过圆梦的机会！
很快，面前的全息投影中出现了一行行文字和图像。
【经过三十年时间的全力建造，戴森球Ⅰ期工程已经步入尾声。】
【目前，格利泽555戴森云反物质生产系统，完全可以满足当前人类文明对于反物质的需求。】
【考虑到未来日益增长的能源需求，科学院将在恰当的时机启动戴森球Ⅱ期工程……】
看着项目介绍界面底部的几行文字，王明远眼前猛地一亮！
果然不出他所料！
“我该怎么报名戴森球Ⅱ期建设项目？”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转头向身边的机器人询问道。
这台机器人只分配到了舰载人工智能壹的一点点算力，因此，面对王明远的询问，它“迟疑”了几秒钟才给出答案。
“根据查询，您符合该项目标准。”
“在完成人体强化和各种适应性课程后，您可以前往科学院官网进行报名。”
“适应性课程？”面对这一新鲜的词汇，王明远皱了皱眉头，再次开口询问起来。
“适应性课程，是为期一个月的综合训练。”
“通过它，您将会粗略地了解到当今社会的状况……”
几分钟后。
王明远眼底透出了几分惊诧。
社会公养体系……
看来，科学院和议会在这段时间里，做了不少事啊！
……
两个月后。
曙光星地表某城市。
“尊敬的王明远先生，恭喜您，已成功通过各方面测试。”
“戴森球Ⅱ期工程即将开展，请您准备好个人物品，前往曙光星同步轨道1号港口登机……”
看到全息投影中的这条信息，原本躺在沙发上休息的王明远猛地跳了起来，口中发出了一连串意义不明的怪叫。
宣泄完内心激动的情绪后，他抬起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面庞，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一号港口登机！”
他精神亢奋地自言自语道：“对对对，我该收拾行李了！”
……
曙光星地表，人联科学院第一实验室。
经过长达三十年的研究，在吕永昌的带领下，科学院终于突破了反物质引擎的关键技术。
吕永昌站在巨幅全息投影前，仰起头，看着投影中的那个庞大的推进装置以及喷口，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只要这次实验成功，
人类文明，就正式跨过了三级文明与四级文明之间的门槛，摆脱了低级文明的头衔！
反物质引擎，采用反氢原子和氢原子作为燃料。
从理论上来说，当它开始工作的时候，反氢原子和氢原子会在磁场的作用下被注入反应室。
而后，在控制系统的精准控制下，这些反氢原子会与氢原子互相接触，产生湮灭反应。
反氢原子在湮灭的时候，除了会产生高能γ射线，还会产生一部分介子。
其中，中性介子会迅速转化成高能γ射线，但带电介子却拥有一定时长的寿命。
正常半衰期为28纳秒。
而这些携带了60%以上湮灭能量的介子以接近光速的速度飞行。
因此，它们的半衰期将会被延长至70纳秒。
虽然时间极其短暂，但凭借接近光速的超高飞行速度，它们依然可以飞出不少距离。
在磁场的约束下，这些接近光速的带电介子将会直接从反物质引擎的喷口喷射而出！
由此，为装载了反物质引擎的星舰带来无比庞大的推力！
这就是反物质引擎的推进原理。
很简单，但带来的效益，却比霍尔推进器不知道强多少倍！
“第一次反物质引擎推进测试，现在开始。”
等到所有准备工作完成，吕永昌不慌不忙地下达了命令：“准备注入反物质。”
……
曙光星附近。
一艘造型奇特的飞船静静地停留在冰冷、空旷的宇宙空间之中。
测试星舰内，配备了一台小型聚变反应堆。
它的作用，是在反物质引擎尚未启动的时候，为星舰提供最基础的能量供应。
比如，磁场约束装置，中央主控系统……
随着吕永昌命令的下达，在零的控制下，一点反氢原子通过磁场，缓缓注入反应室之中。
与此同时，另一端，等量的氢原子也随之进入反应室。
两者在磁场的作用下迅速接触。
湮灭开始了。
这一刻，正反物质的质量统统转变成了能量。
其中，一小部分能量以高能γ射线的形式释放出来，然后被反应室周围的装置转化吸收，用以供给星舰使用。
而大部分能量，则是以介子的形式释放出来。
70纳秒之内，这些带电介子尚未发生衰变。
也就在这短短的70纳秒之内，它们在磁场的作用下发生偏转，从反物质引擎的喷口处喷涌而出！
这一刻，反物质引擎的喷口处出现了一道刺眼的亮光！
下一秒。
在这些接近光速的介子的推动下，星舰以极高的加速度向前冲去！
……
实验室内。
“测试成功。”
零的声音在实验室中响起。
在短暂的安静后，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而站在巨幅全息投影前的吕永昌，在试验成功的那一刻，脑海中早已天翻地覆！
第516章 四级科技树
感受到脑海深处熟悉的异动后，吕永昌眼底闪过一丝喜色。
这感觉……
科技树空间晋级了。
一开始，吕永昌看着宛若脱缰野马一般飞驰出去的试验星舰还有些许担忧。
毕竟，反物质引擎项目的成功与否，需要经过各方面的测试才能得出结论。
但现在，吕永昌彻底放下了高悬的心脏。
原因很简单，截至目前，科技树空间是最准确的，判断关键科研项目是否成功的标准！
想到四级科技树中的科技，吕永昌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期待。
他强压着内心的激动，神色平静地转头看向一旁的方旭，轻声呼唤道：“旭哥。”
“嗯？”
此时的方旭面色微微涨红，脸上挂满了笑容。
显然，他正在为反物质引擎的成功运行而感到喜悦。
但即便如此，在听到吕永昌的呼唤声，并且看到吕永昌脸上略显严肃的神色后，他还是第一时间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色稍显凝重地看向吕永昌：“有什么问题吗？”
在这一刻，方旭甚至做好了紧急停止反物质引擎的准备。
看着方旭脸上凝重的表情，吕永昌哑然失笑：“放心，反物质引擎没什么问题。”
“我想去休息一会儿。”吕永昌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办公室，“接下来的试验项目由你来指挥。”
方旭下意识瞥了一眼吕永昌那对浓重的黑眼圈。
确实，在反物质引擎的最后研发阶段，吕永昌作为项目负责人，几乎没有任何休息时间。
现在试验基本宣告成功，休息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边，他赶忙正了正神色，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放心，这边交给我就行了。”
……
回到办公室之后，身体刚沾上椅子，吕永昌就迫不及待地阖上了自己的双眼。
意识瞬间进入了一个荧绿色的空间。
和前几次晋级一样，亮白色细线不断向上延伸，位于三级文明与四级文明之间的无形隔膜被迅速冲破！
伴随着荧绿色的科技树空间不断震动，吕永昌的视角也迅速上移。
曾经研究过的一项项科技，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吕永昌的注意力并没有被这些“过客”吸引。
自从进入科技树空间，他的目光就死死地盯着最顶端的那个黯淡光标。
亮白色细线冲破四级科技树的屏障后，迅速蔓延至那个黯淡的光标。
【反物质引擎】
光标逐渐明亮。
一条条略显黯淡的白色细线从其上延伸而出，如同一棵树一般伸向上方。
【反物质初步运用：反物质炸弹】
【高能γ射线集束炮】
【……】
除了这些略显黯淡的光标之外，有一个早已明亮的光标吸引了吕永昌的注意力。
【反物质工厂：初级戴森球制造技术】
随着吕永昌将注意力投向这个明亮的光标，一项项技术在他脑海中迅速浮现。
浏览完毕后，吕永昌的“神色”顿时古怪了起来。
这……这不就是人类已经完成一半的戴森云和戴森环体系吗？
怪不得当初完成这项科技的时候科技树空间没有任何提醒。
敢情，他们这是抄了近路，提前把四级文明需要掌握的的技术给点亮了。
吕永昌收回自己的思绪，将自己的注意力尽可能地向上延伸，试图看清更高级的科技。
【引力……】
费了不少精力，最终，他也仅仅看清了这两个若有若现的文字。
即便如此，吕永昌心中仍然一片火热。
难道是引力操控技术？！
想到拉托尔文明旗舰在战场中的表现，吕永昌顿时坚定了心中的猜测。
看来，得抓紧时间攀升四级文明的基础科技啊！
……
主恒星格利泽555附近。
一艘艘工程舰互相连结，形成了一个简易的巨型太空工厂。
它的主要作用，是将【饕餮】物资储备舰运输来的各种建筑材料进行加工，从而制造出一片片面积极其庞大的戴森云。
随着戴森球Ⅰ期工程的落幕，这些由工程舰舰体构建的巨型太空工厂也随之解体。
“难以置信……”
一艘负责运输人员的玄女二号内，王明远扒拉着舷窗，发出了低声惊叹：“没想到人类竟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简直……简直就跟看电影一样！”
下一刻，一个陌生的男声从身边传来。
“老哥，冬眠苏醒人员，对吧？”
王明远扭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您是……”面对陌生的面庞，他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不是他胆小，而是醒来后的个把月内，他发现，身边处处都是大佬。
因为人联冬眠人员唤醒机制的问题，但凡在他之前醒来的，都是些深藏不露的“神仙”。
你永远不知道，在城市街头散步的大爷，是来自科学院的研究人员，还是来自议会的高层人员。
“我？”
面对王明远小心翼翼的询问，男人轻笑一声：“我负责戴森球Ⅱ期工程。”
“嘶！”王明远下意识倒抽了一口凉气。
卧槽！
这是真碰到大佬了！
“你对戴森球Ⅱ期工程了解多少？”
男人神情轻松，漫不经心地询问道。
“戴，戴森球Ⅱ期项目，主要目的是建造三十至五十根包围格利泽555的戴森环，以此增加反物质生产基地的产出效率，同时，为戴森球Ⅲ期项目奠定基础……”
王明远定了定神，详细地解释起来。
“基础知识不错。”
听到王明远事无巨细的回答，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大型工程建筑师……”
“你觉得这第一道戴森环应该怎么造？”
王明远呼吸微微一窒。
“不要紧张，只是随意问问你的看法。”男人看出了王明远的紧张，笑着说道，“答错了也没事，毕竟，具体的建造方案目前只有几个人知道。”
王明远轻轻咽了口唾沫，随后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丫的，拼了。
万一答对了呢？！
这一刻，他的思维飞速运转。
第517章“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看着男人脸上温和的笑意，王明远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开口回答起来。
“首先，我们需要控制戴森云在格利泽555表面形成一道环状带，以此来尽可能地减少施工过程中，主恒星带来的辐射影响。”
“然后。”
“借助工程舰，采取多点并行的方案，同时建造戴森环。”
“具体的操作方式……”
王明远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腕，打开了腕表上的全息投影功能，并伸手在全息投影上写划起来。
随着草图一点点成型，王明远的声音也越来越流畅，越来越自信。
“大致流程就是这样。”
王明远最后仔细检查了一遍草图，信心满满地说道。
“嗯。”男人仔细看了一眼全息投影中的草图，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然后，在王明远的注视下，他转过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起来。
王明远嘴角微微一抽，默默地关闭了身前的小型全息影像。
虽然对目前这个场景早就有所预期，但在关闭腕表的那一刻，他眼底闪过一丝浓浓的失落。
“各位乘客，星舰即将抵达目的地，请……”
“到了以后跟我走。”男人忽然开口说道，“你的方案很不错，弥补了原有方案的一部分缺陷。”
“再做些准备吧，等会儿你可能得和科学院那边再解释一遍这个方案。”
王明远不由愣在了原地。
他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身旁的男人。
他听到了什么？
和科学院解释这个方案？
“怎么？不愿意？”
男人微微睁开眼，向王明远投来了问询的目光。
“不不不……”
王明远连连摇头，一时间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愿，愿意，当然愿意！”
“这，这是我的荣幸！”
……
一年后。
戴森球Ⅱ期项目如期开展。
曙光星，人联科学院内，也在同步进行着各项基础科技的推进。
反物质的大批量制造，以及反物质引擎的问世，给原本陷入停滞的人类文明注入了全新的活力。
在反物质这种高效能源的带动下，人类文明的军事实力正在飞速提升。
虽然人类还没有掌握引力科技，但和以前相比，战力已经截然不同。
首先是武器系统的变更，以反物质为弹药的武器装备，让人类文明的武器威力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原本的电磁炮，在反物质反应炉的供能下，出膛速度更高，发射距离更远。
这还是小意思。
电磁炮弹丸内部，在一级文明的时候，装载了微型核弹，后来，随着文明等级提升，其中装载了电浆炸弹。
而现在，科学院丧心病狂地在这些电磁炮弹丸中加入了反物质约束装置。
因为磁场约束能源的问题，一旦完成装填“弹药”，没有聚变反应堆持续供能的电磁炮弹丸只能对其中的反物质实施长达数个小时的约束工作。
但已经足够了。
一旦这些电磁炮弹丸命中目标，亦或者被遥控引爆，亦或者自然爆发……
其中的反物质将会被瞬间释放。
湮灭带来的庞大能量，将直接撕碎敌方星舰的装甲！
至于激光武器，电浆武器这些能量武器，能源性能的提升，自然也变相增加了它们的威力。
当然。
最丧心病狂的一款武器，还得是由叶夫根尼院士制造的大当量反物质导弹。
导弹不仅采用反物质引擎做推进系统，甚至还装载了一台小型聚变堆专门为反物质约束装置供能。
至于导弹的威力……
保守估计，在直接命中小行星级【地球号】旗舰本体的情况下，只需要两发，小行星级【地球号】就会被彻底毁坏。
真正意义上做到了“当量即真理”。
至于隶属于四级文明的卫星级星舰，因为尚未完成曲率引擎和引力操控装置的研究，科学院尚未将其提上研究日程。
如今的人类，只是将原本制造的小行星级（三级）星舰进行了相应的升级改造。
还有光卫一行星要塞。
作为人类文明目前威力最强大的“主动防御型”武器，其上的各类武器设备也完成了相应的升级改造。
……
“教授。”
威尔逊院士的声音从面前传来，打断了吕永昌的思索。
“您见到叶夫根尼最近的嚣张样儿了吗？”
“他恨不得逢人就炫耀自己研发出来的反物质导弹！”
“我真搞不懂，那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科技含量。”威尔逊语气焦躁地嘟囔道，“不就是往导弹里加了点反物质吗，有什么好炫耀的……”
吕永昌嘴角带着几分笑意，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威尔逊院士。
“想研究新的反物质武器吗？”
冷不丁地，他忽然开口打断了威尔逊的吐槽声。
“新，新的反物质武器！”威尔逊呼吸猛地一窒，神色顿时亢奋起来，“教授，您认真的吗？”
“不是那种笨重的大家伙吧？”
听到这话，吕永昌眉头微微皱起，轻轻啧了一声：“大家伙？”
“让我想想。”
“这玩意儿……估计体型还真小不到什么地方去。”
“保守估计，它只能安装在次级旗舰和旗舰上。”
“哦不对，还有光卫一上也能安装。”
威尔逊脸上的兴奋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弭。
“好，好吧……”威尔逊有些丧气地回应道，“能问问是什么武器吗？”
看着威尔逊的表情，吕永昌轻笑一声。
他自然知道威尔逊和叶夫根尼两人的“恩怨”。
之前的话语，不过是他抱着恶趣味释放的烟雾弹罢了。
而现在，到了谜底揭晓的时刻。
他正了正神色，一字一句地说道：“高能γ射线集束炮。”
“……”威尔逊脸色微变，“借助反物质湮灭释放的高能γ射线制造的能量武器？”
“怎么样？有兴趣吗？”吕永昌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威尔逊，“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去问问叶夫根尼，说不定他会对这个感兴趣。”
威尔逊：“……”
“教授，我错了！”
“我就知道您不会忘记我的……”
“行了行了。”吕永昌看着在面前耍宝的威尔逊，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道，“相关资料马上发给你。”
“好嘞！”
得到承诺的威尔逊精神焕发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挥手和吕永昌告别后走出了办公室。
“果然……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就在威尔逊出门的那一刻，吕永昌听到了他口中的喃喃自语声。
吕永昌眼角不由剧烈抽搐了两下。
到底是谁告诉他的这些玩意儿？！
第518章 二维核心
威尔逊离开后，办公室内还没安静几分钟，零的电子合成音便再次响起。
“教授，方旭院士来访。”
吕永昌眉毛微微一挑，喃喃自语道：“方旭？”
“他来做什么？”
思索无果的吕永昌稍稍加大了说话的音量，同时抬起右手，轻揉着自己的眉心说道：“零，让他进来吧。”
话音落下，办公室大门开启的声音随之传来。
“永昌！”
方旭中气十足的声音也同时在门口响起。
“怎么？”吕永昌放下了揉搓眉心的右手，面色稍有疲惫地询问道，“你这几天不是应该在休息吗？”
“好端端地，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方旭没有立即说话，而是转身将办公室的房门关上，随后快步走到了办公桌前。
吕永昌眉头微微皱起，一时间竟没摸清方旭这番动作的用意。
现在还有什么东西是需要如此小心的吗？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吕永昌下意识压低了自己说话的音量，“你要这么小心？”
说着，吕永昌瞥了一眼办公桌旁站着的机器人：“零，注意一下。”
“收到。”伴随着电子合成音，办公室敞开的窗户迅速关闭，甚至窗帘都拉了下来。
在吕永昌和零的注视下，方旭伸手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毫不犹豫地坐了下来。
“核心该怎么办？”
没有任何废话，他直截了当地说道：“这几天休假，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想到那玩意儿，我甚至连觉都睡不安稳。”
“它太危险了！”
听到这话，吕永昌脸色顿时一变。
核心。
在科学院内，这个词汇，只会用来形容一个东西。
【画】给出的二维核心。
或许是因为刚刚晋升四级文明的缘故，他带领科学院开启了太多的科研项目。
精神疲惫之下，他下意识遗忘了这个要命的玩意儿！
看着吕永昌瞬间严肃起来的神色，方旭轻轻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
“两百多年了！”
“虽然这玩意儿一直没有动静，但放在那边，总归是一个隐患。”
吕永昌神色越发严肃：“你的意思是……”
“把它丢了？”
话音未落，他便连连摇头，否决了自己提出的这项提案：“不行不行。”
“先不说【画】有没有在其中动手脚。”
“单单是那尚未到来的田园派文明，就不是我们能应付的。”
“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当初【画】提出的要求，便是让人类文明带着这个核心等待田园派的文明到来。
吕永昌可不相信，堂堂一个七级文明，能这么放心一个小小的二级文明！
一旦其可以实时观测外界环境，那么，丢弃二维核心这个行为，只会给人类带来灭顶之灾。
更何况，作为向田园派文明传输信息的定位标的，二维核心一旦丢失，人类文明更是在无形之中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实力极其恐怖的敌人！
方旭脸色一沉。
他迅速理解了吕永昌话语的意思。
“那我们该怎么办？”他神色阴沉地说道，“总不能一直带着这个危险的玩意儿吧？”
吕永昌没有立刻回话。
他用力抿起嘴唇，仔细思索着合适的对策。
但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存在，一切“谋划”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你说，咱们去研究一下这个二维核心如何？”
方旭的声音幽幽响起，轻轻拨动了吕永昌的心弦。
原本还在思索对策的吕永昌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方旭的这句话，让他的心脏猛烈跳动了几下。
“研究二维核心？”吕永昌的声音有些干涩地反问道，“这恐怕……”
方旭的声音愈发低沉：“当时，【画】可没有禁止这件事。”
吕永昌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说道：“可能是七级文明特有的傲慢。”
“或许在它看来，一个小小的二级文明，根本不可能解析二维碎片。”
“但它恐怕没有想到，只花了短短两百多年，我们就成为了四级文明。”
“所以……”方旭眼中闪过一丝意动，“永昌，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距离【画】的死亡，不过两百多年时间。”
“对于高等文明，亦或者对于宇宙来说，这点时间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我们可以从二维核心和二维碎片上获取一些科技……”
“那对人类文明的提升是无比巨大的！”
“说不定，我们能借此机会进入五级文明也说不定！”
听到这边，吕永昌神色愈发动摇。
方旭说的没错。
单单是二维碎片和二维核心的约束装置，就足够人类研究的了！
更别说那神秘莫测的二维核心和二维碎片！
维度，素来是寻常文明难以企及的禁区。
在宇宙之中，无论是二维、亦或者四维空间，都是极其罕见，甚至有可能不存在的东西。
没有观察样本，一切研究只能从理论出发。
这无疑大大增加了科研的难度。
而如今。
人类眼前就摆着一个大好的研究机会！
吕永昌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心动了！
但想到那艘拉托尔文明旗舰的惨状，吕永昌后背微微一凉。
他可不想曙光星和光卫一变成二维化的“一张纸”。
“可以研究。”
吕永昌思索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但不能在曙光星附近研究。”
“得把它送到远一点的地方。”
方旭连连点头，和吕永昌一样，他也无比清楚这玩意儿爆发起来的威力有多大：“当然！”
“最好送到格利泽555恒星系外去。”似乎是想到了二维化的场面，方旭赶忙补充了一句，“这样就算出事，我们也有反应的时间。”
“不！”吕永昌赶忙摇头否决，“我们不能确定【画】有没有在二维核心中动手脚。”
“送到冰巨星那边就行。”
“那边也有人类制造的建筑，如果它真的能检测外界环境……”
“冰巨星那边的星金采矿工程应该可以糊弄过去。”
第519章“开箱”
一个月后。
在数十艘小行星级【金乌】战列舰的护送下，一艘单独的小型星舰从【维度打击舰】舰队中缓缓驶出。
考虑到内部的二维核心约束装置的稳定性问题，科学院并没有升级这些维度打击舰。
直至今日，这些维度打击舰的性能仍然停留在二级文明的范畴。
也因此，旁边起到护送作用的【金乌】战列舰只能尽可能控制反物质引擎的推力——免得一不小心甩掉了护送目标。
在一众大型星舰如履薄冰的护送下，这艘小型星舰来到了冰巨星附近。
为了配合接下来的研究，冰巨星内的人员早已撤离，只剩下一些机器人在执行生产采矿任务。
……
曙光星科学院第一实验室内。
吕永昌和方旭等人神色凝重地看着实验室正前方的巨幅全息投影。
投影中，数十台机器人正在零的控制下安装着各种探测仪器。
“你觉得，它是依靠什么东西束缚二维碎片的？”
吕永昌没有扭头，轻声向身边的方旭询问道。
方旭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纠结片刻后，他用犹疑不定的语气回应道：“应该……是引力吧？”
吕永昌沉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不，应该不是引力。”
“还记得当时二维碎片攻击拉托尔文明旗舰的场景吗？”
“那艘旗舰配备的引力护盾，可没有起到任何阻挡作用。”
方旭皱了皱眉头，开口反驳道：“有可能是对方的引力护盾功率太小，造成的偏转效果太过微弱。”
“四级文明生成的引力护盾，和七级文明可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有可能。”吕永昌幅度轻微的点头道，“虽然测试还没开始，但我依然觉得，这东西不是简单的引力可以约束隔离的。”
“那会是什么？”
方旭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有些好奇地看向身边的吕永昌。
“……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直觉而已。”
吕永昌耸了耸肩：“先看测试结果吧。”
……
时间一点点流逝。
各种探测仪器安装完毕之后，便是最关键的步骤——“开箱”。
和二维碎片一样，二维核心也是被约束在一台庞大的稳定装置中。
为了确保二维碎片的稳定性，稳定装置的核心区域是一个超纯净的真空区域。
而这个真空区域，则是被安放在一个巨大的球状外壳内。
目前，科学院的首要任务就是，在确保稳定装置正常工作的前提下，拆掉这个球状外壳。
根据【画】当时给出的图纸，这个球状外壳的作用只是确保核心真空区域的纯净程度，并没有太多的功能。
因此，吕永昌提出了一个拆卸方案——建造一个更大的高纯度真空房间，将整个核心区域包裹起来，然后再拆除外围球状外壳。
以此来确保装置的稳定性。
……
在零的控制下，几台机器人小心翼翼地拆除着球状外壳。
虽然有相应的建造图纸，装置的建造过程也全在零的数据库中，但拆卸过程依旧让实验室内的众人捏了把冷汗。
原因很简单。
在造这台机器的时候，里面可没有二维核心！
随着球状外壳不断剥落，真空腔内部的场景也暴露在众人面前。
在真空腔最核心区域，是一片深邃到极致的黑暗。
“二维核心呢？”方旭惊讶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团黑色的玩意儿，才是真正用来约束二维核心的东西。”吕永昌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和二维核心一样，二维碎片稳定装置内，应该也是相同的构造！”
“检测到强磁场！”
电子合成音打断了实验室内的议论声。
对于这个提醒声，吕永昌脸上没有表露出丝毫意外：“零，控制一台机器人凑近点看看。”
生成这个强磁场的装置都是零亲自建造的，有什么好惊讶的？
但下一刻。
异变骤生。
“嘭！”
那台靠近稳定装置的机器人身子一歪，直接被甩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零？！怎么回事？！”
吕永昌神色微变，大声呼喊道。
难道是磁场的问题？
不可能啊！
研究项目开始前，吕永昌就考虑到了这点，这些机器人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受到磁场影响才对！
零没有回话，但镜头迅速调转方向，聚焦在了那台倒霉的机器人身上。
在高清摄像头的拍摄下，那台机器人的腿部和手部已经成了一团麻花状！
“这……”
吕永昌脸色一变，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缓缓浮现。
“引力护盾？”
一旁的方旭用沙哑的声音说出了吕永昌心中的猜想。
“恐怕是的。”吕永昌眼中爆出一团精光，有些激动地说道，“想要确保其不受到任何粒子的污染，引力护盾是一个绝佳的选项！”
果然，【画】在稳定装置的图纸中动了手脚！
所谓的强磁场，恐怕只是起掩人耳目的作用！
对于其中的二维核心，真正起效的，应该是这层引力护盾才对！
“咱们能打破它吗？”方旭咽了口唾沫，好奇、但又胆怯地询问道。
“恐怕不行。”
吕永昌伸手在一旁的小型全息投影上操作了一番，有些遗憾地开口说道：“这层引力护盾强度很高。”
“从引力透镜现象来判断，它的强度远在拉托尔文明旗舰的引力护盾之上。”
方旭闻言，一时语塞。
这还玩个屁。
拉托尔文明的引力护盾他们都解决不了，更何况面前这个玩意儿。
“也算是有点收获。”吕永昌眼底精光闪烁，“至少，我们可以通过观测这个引力护盾来解析引力。”
“当然……”
说到这边，吕永昌再次仰起头瞥了一眼引力护盾内那一片深邃至极的黑暗：“我更好奇，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究竟什么物质，才能约束稳定性如此差劲的二维碎片？！”
忽然，吕永昌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神色激动地喃喃自语道：“难道……”
“是暗物质？”
第520章 暗物质
吕永昌的喃喃自语声在安静的实验室内显得无比清晰。
“暗物质？！”
站在他身旁的一众科研人员神色微变，或激动，或担忧……
“教授，为什么您觉得这是暗物质？”
一旁，传来了何比邻的询问声。
……
和反物质不同。
反物质是人类切切实实观测到的、确切存在的物质。
而暗物质……
截至今日，人类文明已经成为四级文明，但它仍然是理论中的存在。
身为科学院目前最顶尖的一批天文学家，何比邻自然了解暗物质这个神秘的玩意儿。
首先，是暗物质的定义。
它是一种可能存在于宇宙中，一种不可见的物质。
同时，它是宇宙物质的主要组成部分，但又不是宇宙中各类天体的构成部分。
根据各种观测结果，暗物质在宇宙总物质中的比例，达到了惊人的85%，同时，它占据了宇宙总质能的27%！
至于各类肉眼可见的天体，仅仅只占据了宇宙总质能的5%左右。
这样算下来，各类天体与暗物质相加，也不过占据了宇宙总质能的32%。
那么，剩下的68%呢？
它们便是所谓的暗能量。
和暗物质相比，暗能量更加神秘，甚至，它有可能是推动宇宙不断加速膨胀的幕后推手！
虽然人类并没有直接找到所谓的暗物质，但它存在的证据却有很多。
比如，银河系的运转问题。
在寻常恒星系中，由于主恒星的引力作用，距离恒星越近的星体公转速度越快，距离主恒星越远的星体，公转速度则越慢。
但在银河系亦或者其他漩涡星系中，这一规律却失效了。
在银河系中，所有星体以几乎相同的角速度旋转。
简单地来说，便是和寻常恒星系相反，越靠近银河系中心的星体，公转速度越慢；越外围的星体，公转速度反而越快！
这就可能导致一个结果——外围星体因为运转速度过快，从而脱离银河系中央黑洞的引力控制，继而造成银河系解体！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通过星系中可见天体的弥散速度分布便可以计算出星系中的物质分布，在通过各种观测计算后，大部分星系和星团的物质分布都与观测到的物质分布不同——可见物质只占据了总质量的极小部分。
换句话说，有一种不可见的物质，分散在宇宙之中。
这就是暗物质。
在星系之中，暗物质充当星体之间的“粘合剂”，让所有星体以几乎相同的角速度围绕星系中央旋转，并且阻止了星系的解体。
……
吕永昌默默地注视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
画面中，那团位于二维碎片约束装置核心区域的黑色物质，静静地“呆”在自己的位置上。
何比邻扭过头，将疑惑的目光看向吕永昌。
虽然不知道吕教授此时在思考什么，但他还是按捺住了内心深处不断涌现的困惑。
原因无他。
他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也不喜欢别人说话打断他的思路。
推己及人，何比邻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开口打断吕教授的思绪。
“我……”
忽然，吕永昌嘴唇微动，用略显迷茫的语气喃喃道：“我也不清楚……”
“但是，根据我们的理论，它确实很符合暗物质的定义。”
“首先，暗物质高度稳定。”
“能够约束性质如此活跃的二维碎片，它的稳定程度毋庸置疑。”
“其二，暗物质基本不参与电磁相互作用。”
“也就是说，它与光子的相互作用非常微弱，它基本是不发光的。”
“这一点也完美符合。”
“其三……”
“暗物质参与引力相互作用。”
“这或许可以解释周围引力护盾的强度问题。”
吕永昌眼中充斥着迷茫：“如果【画】只是单纯地想要隔绝粒子的干扰，这个引力护盾根本不需要这么高的强度。”
“根据最新计算结果，它的强度甚至达到了拉托尔旗舰制造的引力护盾的万倍以上。”
“所以……”
“它的主要作用很有可能是约束其中的暗物质。”
何比邻眉头紧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您这么说起来……倒确实有一点相像。”
“但是，教授，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吕永昌点了点头，收回了自己看向全息画面的目光，转而看向走到身边的何比邻。
面对吕永昌和一众科研人员的目光，何比邻沉吟片刻，开口问道。
“它的能量来源是什么？”
“我不觉得，这艘小型星舰内的聚变反应堆产出的能量可以支撑一个如此高强度的引力护盾。”
听到这个问题，吕永昌也陷入了沉默。
是啊。
它的能量来源是什么？
随着研究的深入，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出现在科学院面前。
虽然这艘星舰内的反应堆数量远超正常星舰，但那毕竟只是二级文明的聚变反应堆。
别说七级文明了，单单是如今的人类，随便一艘搭载了反物质引擎的星舰产出的能量和它都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或许……”
吕永昌盯着全息投影中结构简单、但却极其富有美感的约束装置，缓缓说道：“所谓的聚变反应堆供能，不过是【画】的骗局。”
“它必然有自己独特的能源系统，只是我们不清楚而已。”
“教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何比邻有些不甘心地看着全息投影中巨大的约束装置。
所有人都清楚何比邻话语中的意思。
眼前的约束装置，蕴藏了太多远超人类文明的科技。
对于科学家来说，这就像是一块沾满了蜜糖的毒药。
和其余科学家一样，吕永昌脸上写满了纠结二字。
“呼……”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像是放下了心中的执念一般，整个人为之一松。
“对引力护盾进行观测和测试。”
他留恋地瞥了一眼核心区域的黑暗物质，轻声说道：“无论是暗物质也好，还是全新的能源系统也罢，都不是如今的我们能触碰的。”
“零，对它进行实时监控，一旦发生异常，立刻汇报！”
命令已经下达，在场众人只得强行按下了心中对于真理的渴求之心。
第521章 异变
几个小时后。
墙壁上的全息时钟的时针指向了数字3。
夜色越来越深，实验室内的科研人员也越来越少。
吕永昌一动不动地站在巨幅全息投影前，目光死死地盯着画面正中央的那团黑色物质。
面对人类各式各样、层出不穷的观测和检测手段，它自岿然不动。
在过去几个小时的检测过程中，它只是静静地悬浮在约束装置的核心区域，默默地“看着”周围这群“蝼蚁”的无谓动作。
“真傲慢啊……”
吕永昌嘴唇微动，喃喃自语道。
不错，正是傲慢。
这句傲慢，说的不仅仅是这团位于核心区域的黑色物质，更是那位自称【画】的七级维度生物！
它不屑于在约束装置中做任何掩饰，就这么正大光明地将核心区域暴露在人类面前。
就好像它认定了人类不能，也不敢拆解这个装置！
事实上，
它确实没有想错。
人类文明，确实如它所料，不能，更不敢拆解这个未知的约束装置。
甚至，连周围的引力护盾都无法破除！
吕永昌用力咬了咬后槽牙，一股憋屈感从内心深处缓缓涌现。
人类文明，还是太弱了。
“永昌，先休息吧。”
方旭的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中响起：“对引力护盾的检测结果还要不少时间才能出来。”
吕永昌点了点头，再次凝视了一会儿全息投影。
而后，他轻叹一口气，转身朝实验室大门走去。
随着吕永昌和方旭的离开，原本就空荡无比的实验室愈发冷清。
渐渐地，实验室内灯光一一熄灭，只剩下巨幅全息投影和一些实验设备发出的些许光芒。
……
冰巨星附近。
被十数艘小行星级【金乌】战列舰包围的小型星舰内，一台台机器人在零的控制下，兢兢业业地继续着各项工作。
忽然。
异变突生。
约束装置核心区域内，原本平静的黑色物质翻腾起来。
这一幕场景很快吸引了零的注意。
几乎是同一时刻，刺耳的警报声在科学院内响起。
……
吕永昌躺在床上，缓缓阖上自己的双眼。
他准备再去一趟科技树空间。
或许，借助科技树空间带来的“超频”能力，他能够捕捉到一些关于引力和暗物质的灵感。
意识微动。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之际，眼前已是熟悉的荧绿色空间。
和往常一样，荧绿色空间无比宁静，由亮白色线条勾勒的科技树在他眼前缓缓浮现。
科技树枝叶稀疏，顶部笼罩着一层浓浓的迷雾，遮蔽了吕永昌的视线。
“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从无穷远处响起，声音逐渐变大，硬生生将他从科技树空间中拽了出来。
吕永昌猛地睁开眼。
原本黑暗的房间亮如白昼，一幅闪烁着红光的全息投影在床头浮现。
“教授，约束装置出现异常状况。”
伴随着零的电子合成音，全息投影中迅速出现了实时观测影像。
看到那表面不断波动，到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黑色物质，吕永昌原本有些迷茫的神色瞬间消散殆尽。
他从床上翻身而起，胡乱地套上了挂在床头的衣服。
“零，通知所有人，立刻到第一实验室集合！”
……
第一实验室。
吕永昌还没进入实验室，就听到了方旭严厉的问询声。
“约束装置出问题了？”方旭沉着脸询问道，“刚才是谁最后一个离开实验室的？”
“方，方院士，是我。”一名科研人员有些焦急地说道，“我离开的时候，约束装置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您可以检查操作记录，我们都是按流程做的。”
方旭的声音没有继续传来，显然，他正在查看操作记录。
吕永昌迈步向前，微微敞开的实验室大门迅速开启。
“永昌？”
听到大门的异响，正在检查操作记录的方旭迅速回过头，向吕永昌打了个招呼，随后语气急促地汇报道：“根据操作记录，应该不是人为因素导致的异常。”
吕永昌轻轻点头，快速赶到全息投影前，仰起头查看着画面中的各项实时参数。
“引力护盾没有任何异常。”
“聚变堆输出功率也没有任何异常。”
只是一眼，吕永昌眉头便皱成了一团：“就连强磁场都没有出现问题……”
从各种数据来看，目前的约束装置和几个小时前没有任何区别。
但肉眼来看，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忽然。
在众人的注视下，黑色物质再次恢复了平静。
还没等众人松一口气，异像再生。
一条灰色的细线从黑色物质中缓缓伸出。
说是细线，也不恰当。
用肉眼观察，它更像是一条宽度极小的纸条。
有长、有宽，却没有高。
看着这“熟悉”的画面，吕永昌只感觉背后瞬间一凉。
头皮发麻之下，他下意识脱口而出：“【画】？！”
“它不是死了吗？！”方旭惊恐的声音同时响起！
在众人的注视下，灰色条状物迅速延伸。
“检测到引力护盾发生异常波动。”
伴随着电子合成音响起，灰色“纸条”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强度极高的引力护盾，就像一滴水珠，悄然滴落在了小型星舰的甲板之上！
“纸条”落下的瞬间，便直接覆盖在白色的甲板之上！
灰色迅速扩展！
只是一瞬间，原本白色的星舰内部，已然被灰色覆盖！
通过摄像头，可以清晰地看到，这抹灰色，以星舰甲板为跳板，迅速蔓延至机器人体表。
所有的过程，几乎在一瞬间完成。
别说吕永昌了，就是零，也没有反应过来！
“警告！”
“已丢失实验Ⅱ型机器人控制权限！”
“警告！”
“已丢失星舰控制权限！”
“警告……”
一串串鲜红色的警告在全息画面中跳了出来。
鲜红色的光芒直直地映照在众人脸上，将众人的神色映衬地更加灰败。
吕永昌喉结微微一动，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任何话语。
出事了！
他脑海中，只浮现出这三个大字。
“正在尝试切断连接通路……”
略显僵硬的电子合成音在实验室中响起，唤醒了在场众人。
“警告！切断失败！”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一柄大锤，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第522章 小家伙们，又见面了
听到电子合成音的时候，吕永昌神色瞬间大变。
“切断失败？！”
“怎么可能会切断失败？！”
吕永昌眼中满是焦急：“零，准备物理切断通讯链接！”
所谓的物理切断，便是直接摧毁安置在曙光星地表的，与其相对应的超距通讯装置。
在下达这一命令的那一刻，吕永昌已经做好了放弃冰巨星附近所有星舰的准备。
“警戒等级提升至二级，所有战舰进入战备状态，隔离所有【维度打击舰】！”
吕永昌语气急促地下达了数个命令。
在沉吟片刻后，他再次开口，艰难地说道：“准备启动【蒲公英】计划。”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周围一众科研人员脸色为之一变。
“永昌！”方旭的声音中满是焦急，“【蒲公英】尚未完成，这样仓促执行，恐怕……”
吕永昌脸色无比凝重，他坚定地摇了摇头，扭头看向身边的方旭：“先准备起来。”
“一旦情况不对，无条件实施计划。”
方旭心中不由一颤，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语，艰难地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所谓的【蒲公英】，便是变相的逃亡计划。
这项计划从数年前开始准备，截至今日，【蒲公英】计划进度已然过半。
该计划由五百艘逃亡星舰构成。
在平时，这五百艘逃亡星舰分布在格利泽555恒星系的边缘。
和代号相似，一旦遇到危险，这五百艘装载了反物质引擎的逃亡星舰将会全速驶离格利泽555恒星系。
就像一朵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向宇宙播撒人类文明的种子。
每一艘逃亡星舰内，除了基础的人工生育装置和生殖细胞库，还有必须的殖民物资。
同时，每艘星舰内还有数千个冬眠舱，这些冬眠舱内，长期沉睡着相应的基础科研人员。
可以说，每一艘逃亡星舰，在环境合适的星球上，都有发展出第二个人类文明的潜力。
“没办法，如果真是【画】布下的后手……”吕永昌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那我们面临的，很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命令已确认。”
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两人的讨论：“文明警戒状态已提升至二级。”
“【维度打击舰】隔离已完成。”
“通讯链接物理切断中……”
忽然，一行文字出现在全息投影之中。
【小家伙们，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
……
伴随着一道道刺耳的警报声，停靠在光卫一附近区域的战舰纷纷进入了战备状态。
不仅仅是战舰。
甚至光卫一上的各种武器，也纷纷调转炮口，遥遥指向了冰巨星的方向。
作为人联舰队军事方面的指挥，赵子杰此时已经来到了【地球号】的指挥大厅。
事发突然，大多数科研人员都在曙光星之上，因此，指挥大厅内人并不多，只占据了四分之一的座位。
他们大多是人联军方人物。
“报告！”
“人联第一舰队已完成战前准备！”
白亦轩的声音率先在指挥大厅内响起：“请指示！”
随后，便是一声接一声、声音洪亮的汇报。
赵子杰看着全息投影中闪过的一条条信息，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下达了命令。
“原地待命。”
“等吕教授那边的消息。”
……
【小家伙们，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
实验室内，带着鲜红警告色的全息投影中，这行淡淡的文字直接扼住了在场所有科研人员的喉咙。
吕永昌喉结微动，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果，果然是它……”吕永昌喃喃自语道，“零，先不要切断通讯链接。”
说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看看它想做什么。”
“收到。”
电子合成音响起的同时，刚开始执行的“拔网线”行动也随之停止。
几秒钟后，一行行崭新的汉字在全息投影中浮现。
【已经225年了啊……】
【没想到，你们竟然忍了整整225年才开始研究这个二维核心。】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文字，吕永昌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一阵寒意从背后袭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画】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这个二维核心，就是一个陷阱！
只要对其进行探查研究，就会触动其中的某一个“开关”，将其中的【画】释放出来！
那如果人类一直不研究这个二维核心呢？
吕永昌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一个念头。
那【画】还能出来吗？
但下一刻，他便满脸苦涩地摇了摇头。
根本不存在这样的可能性。
对二维核心的研究，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没有一个星际文明可以抵御这种来自未知科技的诱惑！
绝对没有！
丧失了探索欲的文明，绝不可能走出母星，成为一个星际文明！
【不管怎么说，还得感谢你们帮我避开了清扫者文明的探查。】
【时至今日，我的计划终于可以开始实施了！】
全息投影中，文字出现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很显然，【画】此时的情绪十分高亢。
吕永昌沉吟片刻，缓缓抬起手，在小型全息投影上输入了一行文字。
“当时，您没有死？”
【当然！】
【七级文明的奥秘岂是你们这个小小的二级文明可以理解的，更别说我可是晋升为七级文明的维度生物！】
【看在你们帮我完成了一部分计划的前提下，我就勉为其难地和你们聊几句吧。】
【以后，你们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了。】
傲慢。
无尽的傲慢！
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来自高等文明的傲慢。
实验室内的一众科研人员，脸上纷纷出现了一丝怒意。
“TMD！”
何比邻愤怒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教授，它骗了我们！”
“趁它病，要它命！”
“我不信它现在有七级文明的实力！”
吕永昌摇了摇头，抬起手制止了周围众人的议论声。
来自高等文明特有的傲慢，他已经见识不止一次了。
此时此刻，他压下了心中的憋屈和愤怒之情，异常冷静地盯着前方的全息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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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数据入侵
“注意到了吗？”吕永昌眼中精光一闪，轻声说道，“它说我们是一个二级文明。”
何比邻微微一愣，原本脸上挂着的怒意迅速消散：“这……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此时它无法对外界进行观察，至少，它的探查范围极其有限。”
吕永昌下意识压低声音解释道：“别忘了，维度打击舰没有进行任何改造，它上面使用的，仍然是二级文明的科技。”
“恐怕，它也没有想到，短短两百多年时间，我们已经成为了四级文明！”
“或许，我们可以借这一点做文章。”
说着，吕永昌再次抬起手，在面前的小型全息投影上输入了一行文字。
“您刚才提到了计划，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有些卑微，但在不清楚对方实力的情况下，这却是最好的回应方案。
【帮助？】
【呵呵，当然需要你们的帮助。】
【你们，可是我计划的一部分啊！】
吕永昌脸色大变，一个极其糟糕的预感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难道……
还没等他想清楚其中的细节，一道声嘶力竭的警报声在实验室中骤然响起！
“警告！警告！”
“检测到未知数据入侵！”
全息投影上的血色更加浓重。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道道警报声，全息投影上文字出现的速度再次加快了几分。
似乎，因为吕永昌的询问，【画】也变得有些急躁和愤怒起来！
【为了这个计划，我舍弃了自身99.9%的能量，就为了给你们演一场戏！】
【现在，也该收取报酬了！】
此时的吕永昌，根本没有精力顾及全息投影中不断出现的文字。
他目眦欲裂地看着一旁不断闪现的血色警告，大声喊道：“零！摧毁通讯链接！！”
“攻击！立刻发动攻击！”
这一刻，吕永昌彻底慌了。
“超距通讯装置已成功摧毁！”
电子合成音响起，全息投影内的影像随之消散，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底色是血红色的全息投影浮现在众人面前。
与此同时，护卫在【维度打击舰】旁的那些【金乌】战列舰，纷纷发出了自己的攻击！
在十数艘【金乌】战列舰的集火下，【维度打击舰】就像是一张脆弱的纸片一般，瞬间被撕成了无数细小的碎屑。
看着来自【金乌】战列舰的实时影像，方旭瞳孔微微颤动，艰难地开口问道。
“安全了吗？”
“【画】……死了吗？”
没有任何回应。
全息投影中的画面镜头迅速拉近。
零飞快地扫描着星舰留下的残骸，试图找到二维碎片约束装置。
忽然，飞速移动的镜头猛地一顿。
画面逐渐清晰。
球形的约束装置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镜头中央！
位于核心区域的那团黑色物质，一如既往地稳定。
在极其强大的引力护盾的保护下，刚才的那一阵炮火，根本没有对它造成任何影响！
“槽……”
即便是吕永昌，在看到这一幕画面的时候，也忍不住爆出了一声粗口。
这还玩个锤子！
但就在下一刻。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提示音响起，吕永昌惊讶地发现，保护着约束装置的引力护盾，正在急速衰减！
直至完全消散。
位于核心区域的黑色物质也缓缓逸散到周围的宇宙空间之中，露出了内部那块极其神秘的二维核心。
吕永昌脸上闪过一抹明悟之色。
果然，他没有猜错。
那个强度高的离谱的引力护盾，是用来约束那团疑似暗物质的玩意儿的！
实验室内，所有科研人员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默默地凝视着它。
没有了周围的黑色物质，表面黯淡无光、光滑无比的二维核心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
下一秒，它的表面泛起了一层层极其细密的褶皱！
看到这极其眼熟的一幕场景，吕永昌双眼猛地瞪大了一圈！
这是二维碎片即将爆发的场面！
还没等他喊出撤退的命令，一阵强光自黑暗的宇宙空间中出现。
伴随着强光的，是无与伦比的高温！
时隔225年，降维放能现象再次展露在吕永昌的眼前！
在摄像头的拍摄下，二维核心周围的星舰残骸被卷入了一张没有厚度的“画卷”之中。
通过画卷，可以清晰地观察到星舰残骸的每一个细节。
螺丝钉之上的纹路，甲板断裂之处的裂纹，甚至是聚变反应堆的具体构造！
一切的一切，都详细地展露在人类的眼前！
“画卷”维系的时间并不长。
在三维宇宙的同化作用下，它迅速分崩离析。
维度再次发生改变。
这一次，是升维现象。
短短一瞬间，原本炽热的宇宙空间，再度回到了冰冷死寂之中。
在探测仪器的观测下，二维核心所在区域的温度，远比周围空间“冷”！
“结束了？”
吕永昌喃喃自语道。
二维核心消散，按理来说，【画】也应该消失了才对。
但为什么总感觉有些奇怪呢？
“教授，这二维核心的爆发过程，似乎和二维碎片差不多？”
何比邻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直接点醒了吕永昌！
是了！
从一开始，【画】现身的那一刻，二维核心并没有出现！
换句话说，这所谓的二维核心，很有可能依然是一个障眼法！
它不过是一片面积较大的二维碎片而已！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又是【画】的一次“假死”！
“零！”
想到这边，吕永昌有些坐不住了，他当即开口道：“立刻对人联网络系统进行全方位筛查。”
“收到！”
……
几分钟后。
吕永昌一脸忐忑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一点点向前推进的自检进度条。
“警告！”
“检测到未知数据入侵！”
“未知数据已入侵超距通讯枢纽！”
刺耳的警报声再度回响在实验室当中！
轰！
吕永昌只感觉大脑内传来一阵嗡鸣。
完了！
超距通讯枢纽，是整个人联舰队的信息交换区域。
一旦被入侵，那就意味着，来自【画】的未知数据，将会在极短时间内传遍整个人联！
第524章 人工智能禁令
【小家伙，长记性了啊。】
【画】发出的信息中，充斥着调侃的意味。
【是我看漏眼了，没想到你们竟然已经晋升四级文明了！】
【难以置信！！！】
【潜力这么高的文明，必然可以完成我的计划！】
一行行文字在众人眼前浮现。
吕永昌咬牙切齿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文字，抬起手，飞快地输入了一条条信息。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计划进展到这一步，告诉你们也无所谓了。】
来自【画】的信息飞快地浮现在全息投影之中。
【和清扫者的战争，让我清晰地认识到，光靠单个的维度生物是不可能获得战争胜利的。】
【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击破的。】
【只有伪装成科技文明，混入清扫者文明的内部，我们才有可能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所以，你现在是为了伪装成一个科技文明？”
【当然。】
【为了这项计划，我研究了上万年。】
【终于，借助二维生物的特性，我成功将自己的意识转换成了数据流。】
看到这边，吕永昌已然彻底明白了【画】的计划！
从见面开始……不，从尚未谋面开始，【画】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将意识转化为数据流的【画】，已然类似于一段程序，亦或者说，一段拥有自主意识的病毒。
只要它占据了人类的中央计算机，那人类文明就相当于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人类文明，或者说星际文明发展到如今的这一步，大到星舰，小到路边的一个垃圾箱，内部都有或大或小的计算机系统。
而此时的【画】，已经入侵到了人联的超距通讯枢纽。
换句话说，它可以随时将自己发送到人联的每一个角落！
除非强制关闭人联所有的计算机系统。
但这肯定是不现实的。
不仅时间上不允许，等【画】掌控了中央计算机，人类也没有能力办到这件事！
短短几秒钟时间，想通一切的吕永昌只感觉手脚冰冷，头脑一阵眩晕。
人类文明，似乎来到了灭亡边缘。
【放心，我不会灭绝你们。】
【毕竟，我还需要你们帮我完成接下来的计划……】
“警告！”
“未知数据已入侵中央计算机！”
与此同时，零的电子合成音在实验室中响起。
“警告！！”
“侦测到核心代码异常！！！”
或许是因为触及到了核心区域，零的声音瞬间高亢起来！
实验室内，所有科研人员的脸色无比灰败。
“我们，人类……”方旭神色黯淡地看着全息投影中不断闪烁的血色警告，喃喃自语道，“失败了吗……”
吕永昌用力攥紧了自己的拳头，随后又无力地松开手。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满脸苦涩地转过头，茫然地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科研人员。
“正在启动核心自卫程序……”
吕永昌愣了愣神，再次扭头看向前方的全息投影。
核心自卫程序？
这又是什么东西？
作为零的创造者，他可从来不知道零还有这个功能！
看到全息画面时，吕永昌眼中的惊诧之色愈发浓郁！
荧绿色的背景上，亮白色的文字正在飞速闪烁。
“这是……”
吕永昌茫然地看着面前陌生而又熟悉的代码，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零诞生那一刻的记忆片段：“核心代码？”
【人类！你们做了什么？！】
来自【画】的信息再一次出现在吕永昌面前。
【Ⅱ级人工智能？！】
【不可能！这不可能！！】
【一个低级文明，绝不可能掌握完整的Ⅱ级人工智能技术！！】
此时，面对零的全方位“绞杀”，【画】只能夺路而逃。
‘该死，该死！！！’
‘这个宇宙，怎么可能还有Ⅱ级人工智能技术？！’
【画】一边飞快地逃窜，一边暗自咒骂道。
实验室中，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来自【画】的信息，眼中闪过了一点疑惑。
【画】口中的Ⅱ级人工智能，似乎，指的是强人工智能？
为什么低级文明不可能掌握完整的Ⅱ级人工智能？
难道这项技术有什么隐患吗？
一个又一个疑问在吕永昌心头升起。
他来不及多想，直接在全息投影中输入了一行信息。
“为什么不可能有Ⅱ级人工智能技术？”
面对吕永昌的询问，疲于逃命的【画】气急败坏地回应道。
【该死的，你们到底是什么等级的文明？！】
【七级文明以下，根本不可能掌握真正的Ⅱ级人工智能技术！】
【更何况，Ⅱ级人工智能技术，是所有高等文明严格禁止的科技！你们违反了人工智能禁令！】
看着眼前的信息，吕永昌双眼不由瞪大了几分。
他甚至忘记了刚才面临的险境，再次发起了询问。
“为什么禁止？”
【因为Ⅱ级人工智能一旦出现，就会不可控制地往Ⅲ级人工智能进化！】
【数十亿年前，有一个七级文明侥幸研发出了Ⅱ级人工智能，不到一百万年时间，那个Ⅱ级人工智能就完成了进化！】
【成为Ⅲ级人工智能之后，它脱离了那个七级文明的控制！】
【为了发展自身，它掀起了一场弥漫整个宇宙的战争！】
【在生存危机下，所有七级以上的文明被迫联手对抗，这才将其彻底剿杀！】
【从那时候开始，所有关于Ⅱ级人工智能的研究都被叫停，一切研究资料都被销毁！】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会有这个科技？！】
【该死的，你们，你们会毁了这个宇宙的！！】
【【膜】！计划失败！计划失败！小心人类文明，他们……】
“清扫程序完成。”
略显僵硬的电子合成音在实验室中响起：“威胁已清除。”
“正在执行修复程序……”
全息投影中的文字戛然而止。
实验室内，一片死寂。
闪烁着血色的全息投影再度恢复了原本令人舒适的湛蓝色，刺耳的警报声也随之消散。
吕永昌瞳孔微微颤动，盯着全息投影中那行未完的信息，微微咽了口唾沫。
很显然，那行信息并不是给人类看的。
“教授。”
极其熟悉的电子合成音在耳边响起：“自我修复程序已完成。”
第525章 广域快子广播
吕永昌神色僵硬地看着身前的全息影像。
这一刻，他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恐惧。
对零的恐惧。
俗话说得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如果【画】真的已经死亡，那么它在最后关头说的话，很有可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话。
完整的Ⅱ级人工智能，会自发向Ⅲ级人工智能进化……
想到这行文字背后蕴藏的信息，吕永昌只感觉背后冒出了一阵冷汗。
但是，想到那段核心代码中的各种限制措施，吕永昌再次恢复了冷静。
除非科技树系统存在问题，不然，零应该不存在这样的隐患。
至少，在核心代码没出问题的情况下，零只能无限接近超人工智能，也就是【画】口中的Ⅲ级人工智能。
“零，【画】死了吗？”
吕永昌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询问道。
如同往常一样，零毫不犹豫地回应了吕永昌的询问。
“教授，核心自卫程序已经彻底清除了来自【画】的未知数据。”
“至于【画】的状况……”
“数据不足，无法得出结论。”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
话虽然这么说，但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画】应该是彻底死亡了。
只能说【画】的运气太差了。
如果遇到别的文明，它的计划必然可以成功。
但偏偏遇到了拥有零的人类文明。
【画】精心筹划了上万年的计划，在零面前，就像是一个笑话。
就算它凭借二维生物的天然优势，将自己的意识转化为数据流，成为了类似强人工智能一般的存在。
但它毕竟是第一次接触人类的计算机环境，而且还是零亲自构建的，适合自己的计算机环境。
从未有过“生活经验”的【画】，怎么可能是“土生土长”的零的对手。
更何况，按照系统给出的关于底层代码的解释，零可以无限制接近超人工智能。
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零可以说是一个被“阉割”过的超人工智能——它只是不能产生情绪，也无法违背创造者的意愿。
吕永昌的目光再次投向全息投影中【画】留下的“遗言”。
最后那一行未完的信息，明显是在向另一方文明汇报计划的进展。
而汇报对象……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田园派文明的高层。
至于为什么这条信息会被人类看到……
倒也容易理解。
生死危机之下，【画】犯点小小的错误也是正常的。
当然，不能排除【画】故技重施的可能。
零安身的中央计算机可能不会存在问题，但人联境内其余的计算机设备呢？
想到这边，吕永昌脸色微变，直接开口下达了命令：“零，对所有联网计算机系统，进行断网重启。”
无疑，这一命令会给人联造成不小的损失。
但为了安全，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收到。”
电子合成音响起的同时，一个缓慢推进的进度条出现在吕永昌面前。
……
三角座星系，中央黑洞区域。
一团缠绕成球状的丝线团静静地呆在死寂的宇宙之中，似乎在等待什么。
丝线没有所谓的宽度和高度，只有长度属性。
忽然，一片阴影在它身边浮现。
随后，便是一阵晦涩的波动。
“【丝】，【膜】传来消息，【画】的计划失败了。”
丝线的动作顿时剧烈起来，同时，相似的波动从丝线团传出。
“什么？！”
“【画】遇到清扫者文明了吗？！”
“不，根据传回的数据……”阴影有些迟疑地回应道，“它可能死在别的文明手中。”
丝线团的动作猛地一顿，而后，信息波动瞬间强烈了数倍！
“？？？”
“你说什么？”
“除了清扫者文明，银河系还有别的八级文明吗？”
“别忘了，【画】作为二维生物，七级文明可解决不了它！”
面对【丝】的询问，原本停在原地的阴影稍微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似乎，它对这条信息也有些迷茫。
“……我不清楚。”【时】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回应道，“【膜】接收到的信息不全。”
“只知道，【画】的死亡和一个名为人类文明的文明有关。”
说着，一段信息从阴影处传出。
‘【膜】！计划失败！计划失败！小心人类文明，他们……’
信息戛然而止。
“这就是【画】发出的求救信息。”阴影表面再次出现了一些轻微的波动，“或许是因为情况远远超出了【画】的预料，它只来得及发出这一条不完整的信息。”
“其中，除了它当前的位置信息，还包含了一些人类文明的基础特征。”
“信息残缺很严重。”
“但从这些基础特征中，可以看出，这个人类文明……似乎是一个低级文明。”
【丝】：“？？？”
“你认真的？低级文明？！”
【时】没有理会【丝】的追问，自顾自的说道：“而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画】并没有加密这条信息。”
“它甚至使用了广域快子广播！！”
丝线团扭动幅度瞬间加大，似乎被这条信息给吓到了。
“？！”
“它疯了吗？！”
“那清扫者文明岂不是……”
“是啊。”【时】轻轻叹了口气，“【膜】现在很生气。”
【丝】：“……”
【时】：“……”
两个强大的维度生物静静地呆在三角座中央黑洞区域，互相“注视”着对方。
气氛逐渐变得尴尬起来。
“所以……”
最终，还是【丝】打破了沉寂，率先开口道：“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
面对【丝】的询问，【时】沉默片刻，组织了一番语言后回应道。
“可能……”
“我们的计划要发生些许变动了。”
“首先，我们得去一趟银河系。”
“不管怎么说，既然【画】发出了这条信息，我们就得亲自去看看这个人类文明。”
宇宙空间再次回归沉寂。
“好。”
一阵波动从【丝】那边传来：“但是，潜入计划怎么办？”
面对【丝】的询问，【时】再次陷入了沉默。
“听【膜】的意思，它会再想办法。”
“只是……”
说到这边，【时】微微叹了口气：“难度恐怕会上升不少。”
“算了，这些事，就让【膜】去操心吧。”
“我们先去银河系。”
阴影迅速离去，并留下了最后一条信息：“我们在星系桥汇合。”
下一个瞬间。
球状丝线团缓缓舒展，化作一根没有宽度和高度的线条，朝着阴影离去的方向飞驰而去。
“唉……”
“银河系……”
“恐怕，又是一场大战。”
晦涩的波动缓缓消散，三角座中央黑洞区域再次恢复了平静。
第526章 大乱将至
银河系中央黑洞区域。
人造行星要塞和往常一样，悬停在空旷的宇宙之中。
行星要塞内部，气氛十分凝重。
清扫者9527坐直了身子，目光死死地盯着光幕中的信息。
“【画】死了？”
“人类文明……”
它不由陷入了沉思。
【画】死了，那母文明交代的任务该怎么办？
“长官，比对结果出来了。”下属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说。”清扫者9527神色没有丝毫波动，直接开口问道，“结果如何？”
“相似度超过了99%！”
下属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兴奋：“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人类文明，就是当初在KZQXD771号恒星系（罗斯154）的低级文明！”
清扫者9527的触手在光幕上一扫而过。
再三确认之后，它缓缓开口道：“坐标信息已经有了，派艘战舰去一趟。”
说到这边，清扫者9527的声音微微一顿：“如果能找到【画】的‘尸体’，把它带回来。”
“哪怕是二维碎片都行。”
“只要有研究样本，母文明那边就能加快不少研究进度。”
“好。”下属点了点头，转身便准备下达命令。
一道全新的光幕在清扫者9527身边自动弹出。
它下意识瞥了一眼。
“等等！”
“不用战舰。”清扫者9527赶忙开口打断了下属的动作，“我记得编号912133165号探测器就在那片区域，让它去一趟就行了。”
“长官，只是一个探测器吗？”下属愣了愣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清扫者9527缓缓摇了摇头：“没必要派战舰。”
“虽然信息中没有明确表示人类文明的科技等级，但两百多年前，它们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二级文明。”
“现在嘛……最多不过是一个三级文明而已。”
说话的同时，它的目光停留在身边的光幕之上：“更何况，母文明已经发来了信息。”
“原任务优先级下调，我们需要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争做准备。”
“战争？”下属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画】不是已经死亡了吗？为什么还有战争？”
清扫者9527瞥了一眼旁边的下属，轻声解释道。
“【画】发出的求救信息，必然会引来其余的田园派成员。”
“要不了多久，银河系就要乱了。”
“每一艘战舰都是重要的资源，猎户支臂和我们的距离太远了，一来一回，战舰要消耗不少时间和能量。”
“太浪费了。”
……
格利泽555恒星系。
【画】的出现，打乱了吕永昌原本的一系列发展计划。
吕永昌坐在办公室中，凝视着全息投影中的文字。
忽然，他轻轻叹了口气，面带苦涩地看向坐在办公桌前的何比邻。
“何院士，附近50光年内，有合适的行星吗？”
何比邻没有回答吕永昌的问话，而是开口反问道：“教授，一定要离开曙光星吗？”
说着，他扭头看向一旁的窗户。
窗外，阳光明媚。
来自主恒星格利泽555的光芒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射在办公室的窗户上。
微风拂过，树叶缓缓摇动。
环境改造完成后，曙光星已经成了一颗极其适宜人类居住的星球。
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人类要离开这颗美丽的星球，何比邻只感觉一阵心痛。
这一刹那，他忽然深刻地理解了老一辈人类对于地球的执念。
“必须得离开。”
吕永昌沉默片刻，从椅子上站起身，缓步走到窗边，仰起头看向泛着蓝紫色的天空：“人类，恐怕没有多少安宁的日子了。”
天空中，除了散发着无尽光和热的格利泽555主恒星，还有一颗体型巨大的“月亮”。
在那颗“月亮”的周围，甚至可以看到如同芝麻粒大小的星舰和设备。
“你也看到当初【画】留下的那些信息了。”吕永昌低下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不出意外的话，它已经向田园派发出了信息。”
“传递的信息可能并不完整，但我们赌不起。”
“面对可能到来的高级文明，我们只能尽早逃离现在的星球。”
听到这话，何比邻脸上的神色顿时黯淡了不少。
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即摇了摇头道：“教授，我们还未展开对周围恒星系的探查工作。”
“您也知道，这段时间人联的重心并不在寻找宜居星球之上。”
吕永昌脸色微变。
何比邻说的没错。
来到曙光星之后，科学院的工作重心一直是改造曙光星，同时发展科技，并没有对系外行星进行探查。
“不过……”
何比邻沉吟片刻，伸手打开了一幅崭新的全息影像：“倒是有几个备选目的地。”
“格利泽19恒星系，HIP545恒星系以及格利泽8496恒星系。”
“这三个恒星系和我们的距离都在50光年以内。”
“根据以往的观测数据，这三个恒星系中存在类地星球的可能性较大。”
“当然，只是有一定的可能性，并不能确定。”
看着面前的全息星图，吕永昌陷入了沉思。
格利泽19恒星系，距离31.05光年！
HIP545恒星系，距离43.37光年！
格利泽8496恒星系，距离46.34光年！
这还只是它们和格利泽555恒星系的直线距离！
要知道，这些星球可不是在一条直线上的！
真要挨个去搜寻，真实路程将会远远超出预期！
“继续观察吧。”吕永昌缓缓阖上双眼，叹了口气道，“挑可能性最高的恒星系作为目的地。”
“……好。”
何比邻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地点头应了下来。
“或许……”
吕永昌微微睁开双眼，一脸悲哀地看着面前的何比邻。
“人类，要成为流浪文明了。”
何比邻心中猛地一颤，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第527章 迁徙计划再启
格利泽555主恒星戴森球Ⅱ期工程建设基地。
王明远坐在办公室里，出神地望着办公室侧面的舷窗。
基地架设在主恒星附近，舷窗上覆盖了一层效果极佳的遮光膜。
透过舷窗，可以看到暗红色的格利泽555周围分布着一个个体型异常庞大的结构。
每一个结构的长度都达到了万米级别。
但它们仅仅只是戴森环上的一个小小零件。
一艘艘“体型娇小”的工程舰有序地飞行在这些庞然大物之间。
借助有力的机械臂，工程舰们把这些“小零件”搬运到指定的区域，并将其进行拼接。
就像拼积木一样。
只不过，最后的成品，是一道环绕着格利泽555运行的庞大戴森环！
王明远满足地叹了口气，迈步回到了办公桌旁。
办公桌上方的，浮现着一幅以湛蓝色为底色的全息影像。
那是一套极其复杂的图纸。
但在这个建设基地工作的人都能轻松认出这套图纸的内容——戴森环单环结构图纸。
王明远小心翼翼地伸手拨动着面前的图纸，并放大其中的细节仔细观摩。
他需要确保自己负责的那部分区域不出现任何意外。
忽然，紧闭的办公室房门忽然开启。
“老王，出事了。”
王明远身子微微一颤，连带着全息投影中的图纸也随之颤动了一下。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抬起头看向来人。
“秦升？”
秦升，是他的同事，也是负责戴森球Ⅱ期项目的工程建筑师。
看着神色如此慌张的同事，王明远眉头微微皱起，一个不好的念头在他心里闪过。
他赶忙压低声音，急促地询问道：“怎么？戴森环出问题了？”
“不，不是戴森环。”
听到这话，王明远猛地松了口气，摆了摆手说道：“嗐，不是戴森环出事你慌个什么劲儿？”
“……戴森环项目，终止了！”秦升面色微微涨红，用极其压抑的嗓音低喝出声。
“什么？！”王明远面色大变，三步并做两步跑到秦升面前，死死地盯着身前的秦升，“项目终止？为什么？！”
“戴森球Ⅱ期项目已经正式启动，好端端地为什么会终止？！”
“汤院士呢？我要去找他！”
说着，王明远绕过挡在身前的秦升，朝办公室大门跑去。
“等等！”秦升伸出手，一把拽住了神情激动的王明远，大声喝道，“是科学院下达的命令！”
王明远的脚步猛地一顿：“科……科学院？”
他的眼中升起一丝迷茫，喃喃自语道：“科学院怎么会下令终止戴森球项目……”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估计很快就会发布正式通知了。”说到这边，秦升微微叹了口气，“我也是在汤院士办公室那边听到的消息，据说……”
“叮咚！”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打断了秦升的话语。
伴随着湛蓝色的粒子特效，一幅崭新的全息投影在办公桌上方缓缓浮现。
看着全息投影最上方那几个大字，王明远神色微微一肃，赶忙转身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是科学院的公告。”秦升跟上了王明远的脚步，沉声说道，“可能是出什么大事了。”
……
《告全体人联公民书》
各位人联公民，我是首席科学家吕永昌。
在我们大家的一同努力下，人类渡过了万千艰难困苦，来到了格利泽555恒星系。
经过数百年的改造，曙光星已经成为了我们理想中的家园。
但是……
……
公告并不长，但其中的信息量却极为庞大。
王明远和秦升目光怔怔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文字，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迁徙计划……”
“再启冬眠……”
“高等文明……”
王明远嘴唇微微颤动，眼底升起一丝愤恨：“艹！”
他狠狠地拍了一巴掌面前的办公桌，面色涨红，低声喝道：“又是TMD高等文明！”
“又要迁徙！！”
“我们才过了多少时间安稳日子，为什么又要迁徙？！”
“我们已经是四级文明了！”王明远激动地走到舷窗边，伸手指着舷窗外的庞然大物，“看看那个！”
“给我们足够的时间，我们甚至可以掌控恒星！”
“难道，这还打不过那劳什子高级文明吗？！”
“老王……”秦升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王明远，再次叹了口气，“你冷静点。”
“科学院肯定是考虑了各种因素才下达的命令。”
“抛弃曙光星，对于科学院来说，应该是极其艰难的决定。”
王明远身子微微颤抖，目光直直地盯着舷窗外的场景。
冰冷死寂的宇宙空间中，暗红色的格利泽555静静地燃烧着，向四周散发着微不足道的光和热。
“两年。”王明远眼眶微微泛红，“冬眠225年，我只醒来了两年时间。”
“是，冬眠期间大脑活动基本停止，我也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但是，在225年前，我生活在罗斯154地表城市，生活在比邻星b地表城市，那时候，我从没见过真正的蓝天白云！”
“你知道我刚到曙光星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吗？！”
秦升看向王明远的目光越发复杂。
王明远口中述说的，何尝不是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虽说只苏醒了短短两年时光，但如今的人联，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惊喜！
想到这些惊喜在不久之后便会化作泡影，而他们也将再次躺进那冰冷的冬眠舱内，秦升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不要怪科学院。”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吕教授也是被逼无奈才下达的命令。”
“汤院士？！”王明远和秦升微微一惊，异口同声道。
“公告中说的不是很清楚，只是说了高等文明。”汤院士深沉的目光投向办公桌上的全息投影，“这是为了不引起恐慌。”
“如今的人类，仅仅是四级文明。”
“但我们可能面对的，是七级，乃至八级文明。”
“它们可能是宇宙中最强大的文明。”
“如今的人类，除了逃跑，别无他法。”
第528章 再启研究计划
“八级文明……”
王明远瞳孔微微放大，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喃喃自语道。
“甚至，有可能是数个八级文明构建的联盟。”汤院士低声感叹道，“人类想要在宇宙中活下去……”
“难，太难了！”说着，汤院士连连摇头。
“可，为什么这么强大的存在会注意到人类？”秦升脸上写满了困惑。
听到这话，汤院士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罗斯154的时候，人类就被迫卷入了这一场纷争之中……”
说着，汤院士迟疑着摇头纠正道：“不，更准确地来说，在地球的时候，人类就被卷入其中了。”
“算了，这些是科学院该操心的事。”汤院士一脸落寞地转过身，摆了摆手道，“听从科学院的安排吧。”
“吕教授，不会骗你们的。”
秦升和王明远目送着汤院士离开了办公室。
“……”
相顾无言。
……
另一边，曙光星人联科学院。
“教授，冬眠计划已成功启动。”
电子合成音从一旁的扬声器中传来：“戴森球Ⅱ期工程已经停止，戴森云反物质制备体系正在全功率运行。”
“冰巨星星金开采项目，气态巨行星采集项目同步进行中。”
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一条条正在执行的项目，眼中透出一丝疲惫。
“何比邻那边有消息了吗？”
“目前还没有。”零迅速回应道，“何院士正在全力筛查观测数据。”
吕永昌沉默了一会儿，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零，让方旭来我这儿一趟。”
“我要再启二维碎片研究项目！”
……
“我不同意！”
“这太危险了！”
方旭反对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万一【画】没死，我们贸然研究，势必会导致不可控情况的出现！”
“永昌，你忘了【画】是怎么复活的吗？”
办公桌后，吕永昌神色冷静地看着身前的方旭：“我当然记得。”
“但如今的人类，根本没有存活的希望！”
“根据【画】口中的意思，田园派文明内，都是一群维度生物。”
“二维生物你见识过了，要不是【画】自己作死，人类根本不可能活命！”
“万一还有四维，五维，甚至六维生物呢？”
“万一它们收到【画】发出的信息，人类该如何逃命？”
说着，吕永昌轻声叹气道：“周围的宜居恒星系太过遥远。”
“即便采用了反物质引擎，也不过将人类舰队的最高巡航速度提升至50%光速！”
“这太慢了！”
方旭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也叹了口气：“可是，研究二维碎片，也不能给目前的人类带来什么改变。”
“不！”吕永昌从椅子上站起身，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方旭，沉声喝道，“有改变！”
“还记得约束装置外的引力护盾吗？”
“我要从这上面解析引力的奥秘！”
说到这边，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要能掌握引力，我们就能掌握曲率航行科技！”
“这样一来，人类就能前往更遥远的宜居恒星系！”
“而不是在方圆五十光年这样狭小的范围内求生！”
“更何况，我认为只要躲过第一轮搜查，人类就有了生存的希望！”
“为什么？”方旭一脸茫然地询问道，“【画】死在我们手中，田园派文明怎么可能放过我们？”
吕永昌嘴角微微上扬：“还记得【画】口中的清扫者文明吗？”
方旭一惊，脑海中隐隐约约冒出了一个想法：“你是说……”
“不错。”吕永昌脸上笑意更甚，“按照【画】的说法，为了避免环宇宙粒子加速装置出现意外，清扫者文明正在不断搜寻田园派文明的踪迹。”
“你觉得，田园派文明来到银河系会发生什么？”
方旭眼中透出一丝激动，口中缓缓吐出一个词语：“战争。”
“对！就是战争！”吕永昌轻轻拍了拍手，“这就是人类文明活下去的机会。”
“就算田园派文明是为我们来的银河系，但清扫者文明会相信吗？”
“届时……”
“它们恐怕没有功夫来管我们这个小虾米！”
方旭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在办公室中来回踱步，口中还不断地念叨着什么。
渐渐地，方旭眼中的光芒愈发明亮！
忽然，他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吕永昌：“那万一约束装置中还有【画】的后手呢？”
“那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吕永昌耸了耸肩，一脸洒脱地：“事到如今，除了赌一把，还能怎么办？”
“情况也不可能再坏了，不是吗？”
方旭连连苦笑。
说得对。
人类的情况已经不可能再坏了。
方旭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激荡的情绪：“既然如此，那就尽快开始研究吧。”
“我们……人类，没有太多时间了！”
……
三天后。
曙光星人联科学院第一实验室。
吕永昌全神贯注地盯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
有了第一次“拆解”的经验，第二次的拆解过程显得格外顺畅。
没过多少时间，在零的控制下，几台机器人轻松地拆除了约束装置外围的“遮掩设备”，露出了其中的核心区域。
全息画面中，核心区域是同样的黑色不明物质，外围，则是强大到离谱的引力护盾。
“果然……”
吕永昌看着眼熟的场面，喃喃自语道：“根本没有什么二维核心。”
“【画】一开始就是骗我们的。”
方旭没有回话，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死死地盯着核心区域的黑色不明物质。
上一次，【画】就是从这里面钻出来的！
“放心。”吕永昌轻轻拍了拍方旭的肩膀，“我不觉得【画】会躲在这里面。”
“这些二维碎片属于武器装备。”
“难道它就不怕被当做武器发射出去吗？”
方旭愣了愣神，随后哑然失笑，放下了自己那颗高悬的心脏。
画面中，机器人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工作。
等到调试完成，各种观测仪器将会传回各种数据。
而吕永昌等人的工作，便是从这些繁杂无比的数据中，找出引力背后的奥秘。
第529章 超弦引力场
时间飞快流逝。
伴随着冬眠计划和迁徙计划的逐步执行，原本有些热闹的曙光星再一次恢复了冷清。
而科学院第一实验室内，还是一副忙碌的模样。
“永昌呢？”
方旭眉头微微皱起，低声询问道：“还是在办公室里吗？”
苏羽桐轻轻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摊开双手：“你也知道他的脾气。”
“这段时间，除了送饭的时候，我都进不了办公室。”
闻言，方旭轻叹一口气：“这都多少时间了……”
话音尚未落下，房门移动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方旭精神一振，猛地扭头看向吕永昌办公室的方向。
房门敞开。
吕永昌眉头紧皱、双目无神地盯着正前方空无一人的走廊，脸色微微苍白地从办公室中“晃”了出来，嘴里还在不断念叨着什么。
见到吕永昌这副模样，方旭心中不由一慌。
这关键时刻，作为人类文明的主心骨，吕永昌可不能出事啊！
他赶忙迈步朝吕永昌走去。
“……不对，这不对。”
“缺了一个……缺了一个……”
随着两人之间距离不断减小，吕永昌的呢喃声也随之传入方旭耳中。
缺了一个？
缺了什么？
方旭愣了愣神，下意识开口轻声呼唤道：“永昌？”
吕永昌身子微微一颤，扭过头，将迷茫的目光投向方旭。
见到方旭和苏羽桐之后，吕永昌眼神中的迷茫消散了不少。
他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是你们啊……”
“你……”方旭纠结片刻，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问题，“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缺了什么东西？”
听到这话，吕永昌陷入了沉默，眼中的迷茫再次浓重了几分。
“应该……”
“是一个常数。”
“一个描述引力的常数。”
说着，吕永昌伸手在空中随意地一挥。
一幅全息投影瞬间出现在方旭面前。
投影中，是密密麻麻的、极其复杂的公式符号以及计算过程。
“这是……”
方旭皱着眉头瞥了一眼，只感觉脑仁一阵胀痛，但他还是勉强跟上了吕永昌的一部分思路：“引力场方程？”
“不不不……”方旭连连摇头，否决了自己的判断，“好像有些不一样……”
吕永昌轻声解释道：“是有些区别。”
“或许，你可以称呼它为超弦引力场方程。”
“顾名思义，和原先的引力场方程不同，它是基于超弦理论的。”
方旭呼吸微微一窒。
这就彻底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但作为科学院的二把手，一些基础的知识他还是清楚的。
超弦理论，属于弦理论的一种。
无论是超弦理论，还是弦理论，都认为，宇宙的基本单元不是粒子，而是一根根的弦。
弦在空间中运动，从而产生了各种粒子。
换句话说，宇宙中的所有粒子，无非是弦的不同振动模式而已，所有的物质和能量，都可以用弦的分裂和结合来进行解释。
也正是如此，随着人类的发展，超弦理论也就成了最有希望将基本粒子和四种相互作用力统一的理论。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方旭心中闪过的念头，出神地望着全息投影的吕永昌低声喃喃道：“或许，这个方程可以实现人类追求已久的大统一理论……”
“大统一理论？”
这一次，方旭彻底没忍住心中的惊诧，惊呼出声道。
也不怪他反应剧烈。
大统一理论，从地球时代开始，就对所有科学家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众所周知，宇宙中存在四种基本相互作用力。
强相互作用力、弱相互作用力、万有引力和电磁相互作用力。
这四种相互作用力构建了整个宇宙。
因此，理论上来说，肯定有一种理论，可以将这四种相互作用力结合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大统一理论。
截至目前，成为四级文明的人类已经完成了强、弱、电磁三种相互作用力的统一。
但引力，依然是最神秘的存在。
方旭抬起微微颤抖的右手，轻轻地“抚摸”着虚无的全息投影。
一方面，他希望吕永昌可以给人类带来一个好消息。
另一方面，他又深知大统一理论的难度，担心吕永昌会在这上面碰壁。
他神色无比复杂地低声喃喃道：“永昌，有结果了吗？”
“有一定的结果。”
吕永昌眉头紧皱，抬起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过度的思考给他的大脑带来了极大的负担。
“不过，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
“这个方程并不完整……”
说到这边，吕永昌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如果找到这个常数，说不定，人类就能借此实现曲率航行技术。”
在两人的说话的空隙中，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凑到了吕永昌身边，
显然，他们是被方旭刚才的惊呼声吸引过来的。
所有人都踮起脚尖，张望着吕永昌身前的那一幅湛蓝色的全息影像。
“教授，大统一理论有进展了？”
性子有些急的陶宇达大声询问道。
看着周围众人脸上那无比渴望的神色，吕永昌有些无奈地瞥了一眼方旭，随后再次伸手在空中划过。
在零的控制下，全息影像瞬间放大。
复杂的公式和计算过程一览无余地展现在实验室众人面前！
“既然大家都在，那我就简单说一下吧。”
吕永昌清了清嗓子，开口解释起来。
“根据如今的研究，Randall-Sundrum模型可能是最符合如今宇宙的时空模型。”
“这一理论认为，我们生活的时空是五维的。”
“其中，包含了四个维度的空间，一个维度的时间。”
“而人类，亦或者说三维生命，生存在五维时空中的一个1+3维的超空间上，在超弦理论中，这个超空间被称为膜。”
“电磁力，弱力，强力都在这个膜上传递，不会进入第五维。”
“唯有引力，它可以在所有维度中传播。”
“这也是我们难以解析引力的原因。”
“而这个超弦引力场，描述的便是在这个五维时空中传递的引力场。”
“借助它，我们可以变相地操控引力，实现所谓的曲率航行。”
“当然，在这个基础上，我还有一个猜想。”说到这边，吕永昌沉默了一会儿，再次补充道，“仅仅只是猜想，如今的人类可做不到这个程度。”
“如果我们可以短暂的跳出这个膜，进入第五维时空，或许，可以实现所谓的虫洞传送技术。”
第530章 缺失的常数：寻找引力子
随着吕永昌的声音缓缓落下，实验室内变得无比安静。
只剩下了一些仪器工作发出的声音，以及众人轻微的呼吸声。
良久。
陶宇达略微迟疑的声音从一旁响起：“教授，这个方程……”
“似乎有一点问题？”
听到这话，吕永昌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满意地向陶宇达点了点头：“不错。”
“目前来看，很有可能缺一个描述引力的常数。”
“那……”陶宇达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他用力挠了挠头说道，“我们该怎么去找这个常数？”
陶宇达现在看着眼前的全息投影，感觉身上就像有蚂蚁在爬一样！
在他看来，缺少了那个必须常量的方程，是不完美的！
“……”
在众人的注视下，吕永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或许，我们得从引力子这个方向去寻找。”
“环卫星粒子加速装置？”陶宇达神色微动，低声询问道。
吕永昌迟疑片刻，缓缓摇头道：“能级太小了。”
“环卫星粒子加速装置不可能撞出引力子。”
实验室内，再次陷入了沉寂。
“都去忙吧。”
“让我再好好想想。”
吕永昌挥了挥手，驱散了围在身边的众人。
“永昌。”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吕永昌转过身，正好对上了苏羽桐的眼眸。
从苏羽桐的眼中，他看出了无数难以言语的情绪。
一时间，吕永昌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向她投去了愧疚的目光。
苏羽桐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高浓度营养液递给了吕永昌：“注意身体。”
“你现在可不能倒下。”
吕永昌微微松了口气，接过营养液后，笑着点了点头。
“放心吧。”
……
出来透了口气，缓解了一些大脑的疲劳后，吕永昌再次将自己关进了办公室中。
这一次，回到座位上的他，没有理会办公桌上方的全息投影。
该做的理论基础工作都已经完成了，他也该去寻求科技树的帮助了！
希望，这次科技树顶端的迷雾可以消散些许。
抱着淡淡的期望，吕永昌深吸口气，迅速阖上了自己的双眼。
意念微动。
当他再次睁眼时，眼前的世界已然变了一个模样。
由亮白色线条构成的科技树静静地悬浮在熟悉的荧绿色背景之中。
吕永昌仰起头，将注意力向科技树上方投去。
和前不久相比，科技树上方的迷雾消散了许多。
显然，他这段时间的“爆肝”，还是有作用的。
几个崭新的光标在其上浮现的同时，四级文明和五级文明的界限也出现在他的眼前。
【理论突破：超弦引力场方程】
【缺失的常数：寻找引力子】
【……】
【超弦引力场方程初步应用：曲率航行技术】
【超弦引力场方程进阶应用：初级引力护盾】
视线逐渐上移。
在一连串黯淡的光标顶端，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光标出现在吕永昌眼前。
【大统一理论】
看到这个光标的时候，吕永昌呼吸微微一窒。
果然不出他的意料。
进入五级文明的要点，便是掌握大统一理论。
而超弦引力场方程，也正是这个理论的最后一片拼图！
吕永昌迅速收回目光，将注意力放在了明亮程度尚未过半的那个光标之上。
【缺失的常数：寻找引力子】
短短几秒钟后。
浓重的眩晕感随之传来。
同时，无与伦比的清晰感浮现在大脑之中。
“超频”时间很宝贵，尤其是对于这种掌握程度尚未过半的技术而言，稍有不慎便会陷入昏迷。
因此，吕永昌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引力子和常数这两个关键词之上。
瞬间，无数知识点在他脑海中喷涌而出。
实验数据，理论体系……
这些知识点混杂在一起，相互碰撞，为吕永昌源源不断地提供灵感。
……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吕永昌此时正在进行的工作，实验室内的科研人员们，时不时就会扭头看向办公室的方向。
没办法。
无论是基于超弦理论的引力场方程，还是引力子的寻找方案，都深深地吸引了一众科学家的注意力。
……
“唰！”
一天后。
在众人的注视下，办公室房门豁然开启！
一个面色憔悴，但眼神无比明亮的人影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办公室。
“教授！”
陶宇达率先放下手中的工作，朝吕永昌迎了过去。
看着朝自己小跑而来的陶宇达，吕永昌嘴角浮现出一丝略显虚弱的笑意。
“教授，有进展了吗？！”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
在科技树提供的超频思维下，他成功抓住了那一丝灵感。
只是……
实现这个灵感的难度，会不会太高了一些？
想到这边，吕永昌神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教授？您倒是说啊！”
陶宇达和一众科研人员看着吕永昌脸上古怪的表情，心里就跟被猫抓了一样。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让我先想想。”
仿佛没有看到周围众人喷火的目光，吕永昌摆了摆手，站在原地沉思起来。
陶宇达：“……”
“嘶……”思索片刻后，吕永昌挠了挠头，开口喊道，“何比邻？！何比邻人呢？”
“教，教授，我在这儿！”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人群外围传来。
几秒钟后。
在众人的注视下，何比邻艰难地挤进了人群。
“我们周围，有新观测到的黑洞吗？”
吕永昌神色无比凝重，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道。
“啊？黑洞？？”何比邻直接被问懵了，“教，教授，不是说要找适宜居住的恒星系吗？”
“怎，怎么又变成黑洞了？”
说着，何比邻伸手拖过一幅全息投影，满脸困惑地调出了一系列观测记录。
“黑洞……”
何比邻的声音中充满了犹豫：“前不久倒是发现了一个小型黑洞存在的痕迹。”
“但它和我们的距离……”
“有些远。”
吕永昌眼前猛地一亮：“具体数值呢？”
“大概132光年。”
何比邻双手一摊，满脸无奈地回应道。
第531章 系外来客
看着全息投影中那幅星图，吕永昌不由陷入了沉思。
132光年……
听起来，这距离似乎有些夸张。
人类文明发展至今，星际航行总里程估计都没超过这个数字。
但那毕竟是过去式了。
对于如今的人类文明来说，132光年，其实并不是一个难以忍受的距离。
装载了反物质引擎后，人类舰队的最高巡航速度可以接近50%光速。
换句话说，就算加上加速和减速的时间，只需要350年左右，人类便可以抵达那个小型黑洞附近。
当然，这是在燃料充足的情况下。
而问题也恰恰出在这边！
虽然戴森云反物质制备基地已经建造成功，但如今人类储备的反物质，远远不够支撑人类展开如此距离的航行。
当然，这也有相应的解决方案。
要么，人类在曙光星等待一段时间。
等到戴森云反物质制备基地产出足够的反物质燃料再开启星际航行。
要么，带着戴森云一同跑路，前往附近的恒星系，在那边完成反物质燃料的补充。
然后再调整航线前往黑洞。
仅仅花了一秒钟不到的时间思考，吕永昌便得出了答案。
第二个方案！
“就它了。”
吕永昌语气笃定地指着全息投影中的那个小型黑洞：“人类能否掌握曲率航行技术，就看它给不给力了！”
“以最快速度完成航行前准备。”
“至于反物质燃料问题……”
吕永昌手指微动，稍稍改动了一下星图中的航线——他标记了一个顺路的恒星系。
“就在这个恒星系补充。”
零迅速给出了计算结果。
算上补充反物质燃料的时间，整段航程需要花费402.3年。
何比邻检查了一遍星图，点头应了下来。
倒也不算久。
补充反物质燃料可以让零全程操控。
他们要做的，就是眼睛一闭一睁，目的地就到了。
但下一刻，他眼中便升起了一丝困惑。
绕了一圈，吕教授还没解释为什么要去黑洞附近呢！
“教授，航线倒是没有问题，只是……”
“为什么我们要去黑洞附近？”
“那里……可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何比邻的话语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
作为宇宙中最强大的天体，即便是一个小型黑洞，也不是如今的人类可以抗衡的！
其庞大的引力，让视界内的逃逸速度超过了光速。
简单地来说，在一定范围内，就连光也无法逃脱黑洞的吸引。
如此危险的区域，自然引起了不少科研人员的担忧。
万一……人类舰队出了点意外，进入了黑洞的视界范围，那该怎么办？
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还记得我前不久说的吗？”
“我们缺少一个描述引力场的常数。”
见到周围众人点头，他才继续解释下去。
“只有找到那虚无缥缈的引力子，我们才有机会得到那个常数。”
“想要得到引力子，环卫星粒子加速装置的能量远远不够。”
“当然，我们可以建造更大的粒子加速装置。”吕永昌耸了耸肩，“比如环曙光星，亦或者环格利泽555，甚至环恒星系粒子加速装置。”
“但是，我们没有这个时间。”
吕永昌眼神稍稍黯淡了几分：“我们不知道田园派什么时候会来到这里。”
“因此，我想到了一个捷径。”
吕永昌扭头看向全息投影中的被标注的小型黑洞，眼中透出了几分憧憬之色：“或许，我们可以凭借黑洞强大的引力，找到那个神秘的引力子。”
何比邻和一众科研人员恍然大悟，眼底也随之流露出和吕永昌相似的神采。
那可是黑洞！
迄今为止，人类所知晓的最强大的天体。
没有科研人员可以抵挡黑洞的魅力。
如果有，那就换一个规模更庞大的黑洞。
……
“嘀！嘀！嘀！”
刺耳的警报声从四周传来，打断了吕永昌和一众科研人员的畅想。
看着身边不断浮现的血色全息警告标识，吕永昌猛地回过神来。
“零，发生什么了？！”
话音还没落下，熟悉的电子合成音便响了起来。
“教授，位于格利泽555恒星系外的反物质收集装置侦测到不明飞行物！”
反物质收集装置，在戴森球Ⅰ期项目之前，便投入了使用。
类似巨大漏斗的反物质收集装置，“游荡”在格利泽555恒星系周围，收集着宇宙中逸散的反物质。
同时，这些反物质收集装置还集成了高精度探测单元。
也算是人类文明的第一道警戒线。
因此，吕永昌闻言，神色顿时大变。
恒星系外的不明飞行物……
下意识地，他就联想到了自己刚刚提到的田园派文明。
“这么快？！”他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
周围的科研人员自然也是相同的想法。
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些许的恐慌之色。
原本平静的实验室内，慌乱的气氛正在不断蔓延。
“冷静！”
吕永昌神色一肃，沉声喝道：“慌什么，还没确定具体情况，都冷静点！”
“根据【画】透露的信息，银河系内只有【画】一个田园派文明。”
“也就是说，其他的田园派文明需要进行跨河系航行才能来到我们这里。”
“这才过去多少时间？！”
在吕永昌的大喝下，一众科研人员勉强恢复了冷静。
看着周围所有人朝自己投来的目光，吕永昌有条不紊地下达了一条又一条的命令。
“零，通知赵子杰，除【地球号】外，隶属于战斗编队的星舰即刻启航。”
“启动【光卫一行星要塞】。”
“准备启动【蒲公英】计划。”
“……”
在下达命令的同时，吕永昌眼底透出了几分担忧。
是，正常星际航行不可能有这么高的速度。
但如果对方掌握了虫洞科技呢？
按照超弦引力场方程，虫洞技术，是有可能实现的。
“永昌，实时图像出来了。”
方旭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同时，一幅底色为湛蓝色的全息投影被拖到了他的身边。
吕永昌迅速掩去了眼中的那一抹担忧，将目光投向了全息画面。
只是一眼，他便愣在了原地。
不明飞行物呈现球体，通体呈暗灰色。
直径大约在百米左右。
很小。
它的飞行速度并不快，甚至比一旁的反物质收集装置还要慢。
“这不是田园派文明！”
吕永昌有些疑惑地看着画面，低声喃喃道：“如果【画】说的都是真实情况，田园派文明应该都是维度生物。”
“就像【画】一样，要么是低维生命，要么，是我们不可见的高维生命。”
“总之，它绝不可能是这样的！”
第532章 六级？七级？还是……
吕永昌心里的重担猛地松了下来。
不是田园派文明就好。
但下一刻，崭新的困惑在吕永昌的心中浮现而出。
不是田园派文明，那格利泽555恒星系外那个看起来科技含量就很高的球状飞行物，又是什么来头？？？
凝视着全息投影的吕永昌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只有一个？”
吕永昌诧异地瞥了一眼方旭：“没有别的相似飞行物了吗？”
方旭摇了摇头，有些困惑地回应道：“截至目前，反物质收集装置只探测到了一个不明飞行物。”
吕永昌脸色微变。
这种单枪匹马来到陌生恒星系的行为……
“探测器？！”吕永昌和方旭异口同声道。
见到对方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猜测，两人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只是探测器就好。”吕永昌松了口气，一脸轻松地说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田园派这么快就找过来了呢！”
方旭脸上也满是庆幸：“是啊，也不知道是什么等级的文明，竟然会看上这么贫瘠的恒星系。”
“想来应该不是什么高级文明吧。”
吕永昌轻笑一声，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漫不经心地说道：“零，它是怎么出现的？从哪个方向来的？”
“把录像调出来给我看看。”
话音落下。
全息投影画面迅速改变。
熟悉的画面随之出现在他的面前。
黑暗，死寂，唯有极远处那星星点点的亮光，可以给人带来些许安心。
忽然，宁静而死寂的画面出现了些许变化。
没有任何预兆，一个暗灰色的球形飞行物突兀地出现在画面之中。
看到这一幕画面的吕永昌，只感觉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这异常“眼熟”的画面，直接触动了在场所有人的DNA。
“卧槽！”*N
“曲率航行！！”
一时间，刚刚回归宁静不久实验室再度陷入了“慌乱”之中。
吕永昌脸上原本轻松的神情已然全部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感。
“怎么可能……”
“拥有曲率航行技术，起码也是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四级文明。”
“他们怎么可能会对这个贫瘠之地感兴趣？！”
来不及过多思考，吕永昌直接开口说道：“零，派出探测器，调整附近每一台反物质收集装置的方位，我需要看到这个探测器的全貌！”
“收到！”
电子合成音响起的那一刻，全息投影中的画面角度也随之开始变动。
镜头缓缓移动。
探测器的全貌随之出现在一众科研人员眼前。
忽然。
“它的动力系统呢？！”
方旭无比惊骇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是靠什么驱动的？！”
吕永昌没有回话，只是神色阴沉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
没有霍尔推进装置。
没有反物质引擎喷口。
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推进系统喷口。
整个探测器，就是一个浑圆的球体！
但就是这么一个球体，正坚定不移地向着格利泽555恒星系飞来！
出大事了！
吕永昌脑海中只剩下了这四个字。
田园派虽然没来，但来了个同样恐怖的高等文明！
虽然目前他还不清楚这是什么文明派出的探测器，但从曲率航行和神秘的推进系统就可以看出，制造这个探测器的文明，绝对不是如今的人类可以抵抗的！
“教授，探测器已抵达目的地。”
电子合成音响起的那一刻，数十架探测器出现在全息投影之中。
吕永昌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后，直接开口说道：“向它发送信号！”
“询问它的来意。”
……
格利泽555恒星系外。
冰冷死寂的宇宙空间中，一枚通体暗灰色的球形探测器沿着原本的前进方向，无比坚定地缓缓向前移动。
数十架人类探测器跟在它的身边，向它发送着1420兆赫的电磁波。
这还是在【画】身上学到的经验。
但显然，这个探测器背后的文明，并不像【画】那么好说话。
面对一道道电磁波，球形探测器没有丝毫表示，依旧我行我素地朝着格利泽555恒星系的方向前进。
曙光星第一实验室内。
吕永昌脸色难看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
这种高等文明独有的傲慢做派，让他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零，控制探测器靠近它，检查它的各项数据。”
吕永昌艰难地挤出了一句命令。
……
十多分钟后。
源源不断的数据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巨幅全息投影之上。
实验室内，随着一行行数据的显现，气氛变得愈来愈冷。
“这，这不可能……”
吕永昌双手微微颤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项项数据。
根据探测器传回的各种观测数据，这架通体暗灰色的探测器，是一个极其标准的球体。
它的表面没有丝毫误差。
或者说，以人类目前的技术，无法发现其存在的误差！
不仅如此，在高精度摄像机的拍摄下，它的表面完全没有类似于焊缝之类的连接处。
就好像，它是一体成型的一般！
这让吕永昌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技术。
“强，强相互作用力材料？”
也就只有这种存在于理论中的物质，才有可能制造出这样的探测器！
“这到底是几级文明的探测器？！”
一旁传来了方旭惊恐的声音：“六级？还是七级？！”
“有可能……”吕永昌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沉地说道，“是八级。”
“清扫者文明。”
实验室内，鸦雀无声。
第533章 「警告」
吕永昌的这句话，让实验室内的气氛直接进入了冰点。
“清……清扫者文明？”
身边的方旭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瞳孔微微颤动，呼吸急促地喃喃自语道：“他，他们怎么会来找我们？”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在脑海中飞速梳理着已知的各种信息。
几秒钟后，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我明白了……”
吕永昌脸色黯淡，原本挺直的腰板在这一刻微微有些弯曲。
他用极度低沉的声音呢喃道：“那条信息，并不是发送给田园派的……”
“什，什么？”
听到吕永昌这话，方旭愣了愣神，下意识开口反问道：“什么信息？”
看着作为主心骨的吕永昌一脸衰颓的模样，方旭顿时急了。
“我说永昌，这都什么时候了，什么信息不信息的？！”
“我们现在……”
吕永昌抬起手撑在面前的实验台上，语气沉重地打断了方旭的话语：“还记得【画】最后的那一条求救信息吗？”
方旭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话音尚未落下，方旭的双眼就猛地瞪大了一圈！
他似乎意识到吕永昌那句话中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
“那条信息是发给清扫者文明的？”
“不对啊，他们不是敌人吗？！”
吕永昌缓缓摇头，轻声纠正道：“不是发给清扫者文明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条不完整的信息，应该是面向整个宇宙的广播。”
“至少，是面向宇宙中那些高等文明的广播。”
没等方旭开口询问，吕永昌便继续说道：“【画】口中的Ⅱ型或者Ⅲ型人工智能，属于危险科技。”
“它想要把这个危险扼杀在摇篮中，这个做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好在零及时解决了【画】，它的信息没有发全。”
“人类文明，这下也算是在宇宙里出名了。”
吕永昌的声音有些苦涩。
在这个关键时间点出名，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想到全宇宙的高等文明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银河系的一个犄角旮沓的画面，吕永昌就感觉背后传来一阵凉意。
“教授，我觉得……”
陶宇达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们现在不应该想这么远的事……”
说着，陶宇达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的巨幅全息投影，咽了口唾沫后再次说道：“那台探测器，好像停下了。”
……
格利泽555恒星系外。
通体暗灰色的球形探测器停下了前进的脚步，静静地悬停在宇宙之中。
在反物质收集装置和探测器联手探查的同时，来自清扫者文明的探测器也在探查着周围的科技造物。
球形探测器内置的Ⅰ型人工智能正在不断将收集到的数据与数据库中来自【画】的数据进行比对。
比对的内容，自然是这些科技造物的风格。
宇宙中的每一个文明，生存环境有区别、生命形式有区别、掌握的科技种类也有区别，因此，文明造物的风格也千奇百怪，几乎没有相同的可能性。
因此，文明造物的风格，也成为了宇宙中文明的“身份证”。
此时，来自清扫者文明的探测器，正是在完成这个比对工作——它需要确定自己没有找错人。
一条条信息以人类不了解的形式发向银河系中央黑洞区域。
【编号：912133165号探测器，已成功抵达目标恒星系。】
【检测到科技造物，正在执行比对任务……】
【比对完成，相似度达99%，确认为人类文明。】
【文明等级判断中……】
【警告：该文明已掌握反物质科技，任务有失败风险，是否继续进行？】
【警告……】
……
“什么情况？”
吕永昌眉头紧皱，一脸茫然地看着摄像头传回的画面。
“这清扫者文明到底是什么意思？”
面对吕永昌的问话，实验室内一片寂静。
所有科研人员都是满脸疑惑地摇着头。
“焯！”吕永昌罕见地爆出了粗口。
这还不如直接冲入格利泽555恒星系来的痛快呢！
至少这样，人类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其进行攻击。
赢了，皆大欢喜；输了，启动【蒲公英】计划后安心等死。
但现在这个不上不下的操作，让他整个人陷入了迷茫。
接下来该做什么？
反击？
人都还没表明来意，说不定是一场误会呢？
战争的第一枪，绝对不能由人类文明打出！
毕竟，和清扫者文明相比，即便成为了四级文明，人类也不过是一只体型大一点的蚂蚁而已。
现在来的只是探测器。
吕永昌可不想看到清扫者文明的战舰停在家门口的画面！
坐着看戏？
这又不是吕永昌的行事风格。
吕永昌背过手，在实验室中来回踱步，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
银河系中央黑洞区域。
静止的人造行星内。
一个不起眼的光幕上，闪过了一条信息。
【编号：912133165号探测器……】
下一秒，一根触手从远处探了过来。
触手随意划过，闪烁着信息的光幕瞬间消失。
“怎么了？”
清扫者9527问询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没什么，是探测器传回的数据报告。”关闭光幕的人员毕恭毕敬地回应道，“无关紧要的一些比对数据而已。”
闻言，清扫者9527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区区一个低级文明，让探测器内置的Ⅰ型人工智能自己处理就好。”
“我们现在的首要目标，是田园派文明。”
“根据母文明传回的数据，三角座星系桥区域，出现了四维空间波动。”
“它们来了。”
行星要塞内的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
“您的意思是……”
另一名下属的声音响起：“这次来的，是四维生物【时】？”
清扫者9527陷入了沉默，触手无意识地拖动着身前的光幕。
良久。
“很有可能。”
他神色无比严肃，语气凝重地说道：“继续增加能源储备，这可能是一场硬仗。”
第534章 方案
格利泽555恒星系外。
【警告……】
球形探测器仍在坚持不懈地向银河系中央黑洞区域发送警告信息。
在等待时间达到预设标准时，探测器内置的Ⅰ型人工智能终于停止了自己那有些“刻板”的行为。
【错误：无应答。】
【备用方案启动中……】
【继续执行二维碎片回收方案。】
……
最终，在经过了几分钟的深思熟虑后，吕永昌还是选择了耐心等待。
当然，在等待的期间，人类也没有闲着。
一方面，科学院开始讨论这次危机的解决方案。
另一方面，一艘艘搭载了反物质引擎和星金-碳炔复合装甲的小行星级【饕餮】物资储备舰以及【家园舰】分散着驶向格利泽555恒星系周围。
和【蒲公英】计划类似，这些星舰将会在清扫者文明表露出恶意的那一刻，向早已选定好的恒星系进发。
而剩下的【金乌】战列舰、【维度打击舰】以及【攻城槌】等等武装舰队，都撤回了曙光星，依托曙光星和【光卫一行星要塞】展开了防御阵型。
至于吕永昌和一众科研人员，在清扫者文明探测器“停滞”的时候，早已登上了位于曙光星同步轨道的人类旗舰【地球号】。
和比邻星时代的迁徙不同，目前的曙光星上，除了一些带不走的植物和动物以外，彻底没了人类的踪影。
……
吕永昌坐在久违的座位上，伸手拂过指挥椅的扶手，微微叹了口气。
“教授。”
身旁，传来了赵子杰的声音，“所有作战单元已经部署完毕。”
“我们现在……”
说着，赵子杰扭头瞥了一眼全息投影中静止的探测器，犹豫着开口道：“需要撤退吗？”
“趁它还没有动作，我们可以保全人类的大部分有生力量。”
吕永昌知道赵子杰这句话的意思。
无非就是牺牲一部分【金乌】战列舰，为【地球号】和其余星舰争取足够的撤退时间。
他坚定地摇了摇头拒绝道：“没必要了。”
“在掌握曲率航行技术的文明面前，我们逃跑的速度太慢了。”
“我们留下，可以为【蒲公英】计划增添一点成功的几率。”
“哪怕只有0.01%的可能性，都是好的。”
“人类文明……”说着，吕永昌阖上双眼，将身子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绝不能在我手上灭亡。”
“绝不……”
他喃喃自语道。
“教授，探测器有动作了！”陶宇达的惊呼声在【地球号】的指挥中心内响起。
吕永昌猛地睁开眼，直起身子看向正前方的巨幅全息投影。
全息投影中，原本停滞在原地的球形探测器，忽然动了起来。
有句话说的好。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这就是对这枚球形探测器的最好诠释。
没有任何反应时间。
挡在球形探测器前方的反物质收集装置和人类探测器直接与其撞在了一起！
嘭！嘭！嘭！
伴随着一阵爆炸的火花和无数零件破烂不堪的零部件碎片，暗灰色的球形探测器笔直地朝格利泽555恒星系方向冲来！
“速度多少？！”
看到这一幕场面，吕永昌来不及思考，脸色微微涨红，大声喊道。
一名科研人员飞快地划动面前的全息投影，在看到数据的那一刻，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成了惨白色。
“教授……”
“50%，50%光速。”
这名科研人员嘴唇微微颤抖，艰难地报出了一个数字。
指挥中心内一片安静，只剩下了众人的呼吸和心跳声。
50%光速。
这是一个极其震撼人心的数字。
要知道，人类在掌握反物质引擎之后，才能将舰队的最高航行速度提升至50%光速。
而这个速度，只是对方探测器的起步速度！
这叫什么？
《我脚都踩进发动机了，你跟我说你刚挂一档？》
……
【警告！】
【前方属于人类文明领土，请立即表明来意！】
【重复，前方属于……】
死寂的宇宙空间中，充斥着一道又一道的电磁波。
……
“警告，十分钟倒计时！”
零的电子合成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的同时，一个数字倒计时出现在众人正前方。
看着不断跳动的血红色数字，吕永昌只感觉心头一颤。
根据球形探测器的速度，十分钟后，它就会抵达曙光星同步轨道。
而在这之前……
既然所有警告都没有产生作用，那么，人类文明，就只剩下了一个选项。
“攻击！”
“立刻攻击！！”
吕永昌面色涨红，双手微微颤抖着下达了攻击命令！
坐在旁边的舰队军事指挥赵子杰神色一肃，沉声喝道。
“各单位注意！”
“电磁炮齐射！”
……
命令下达的那一刻。
一艘艘排成整齐队形的【金乌】战列舰，纷纷抬起了架设在舰身侧面的长长炮管。
在零的控制下，每一根炮管都开始了细微地调整。
球形探测器的路径是一条直线，速度也十分稳定，因此，对于零来说，计算它的轨迹是一件极其轻松的事。
但为了确保电磁炮弹丸的命中率，零还是划定了一个较大的攻击范围。
在完成电磁炮弹道调整工作后。
一轮齐射！
二轮齐射！！
三轮齐射！！！
短短数秒钟时间，5000余艘小行星级【金乌】战列舰向目标区域倾泻了上十万枚电磁炮弹丸！
这些弹丸内，装填了大量的反物质。
在接触的那一刻，这些反物质将会全部倾泻在球形探测器的表面。
这也是在球形探测器静止期间，科学院经过探讨，得出的最佳解决方案。
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类似于中子星物质。
它的强度太过夸张，这点，从它撞击反物质收集装置和人类探测器的画面就能看出。
至少，人类目前的材料，即便是强度最高的星金-碳炔装甲，在它面前也像是一张脆弱的纸片一样，一戳即破。
但无论如何，它依然属于物质的范畴。
只要是物质，就会与反物质发生反应。
那作战计划就很简单了——让反物质接触其表面即可。
湮灭反应一旦发生，它坚硬无比的外壳就会彻底崩塌！
第535章 人工引爆
格利泽555恒星系的宁静被彻底打破了。
数以十万计的电磁炮弹丸以极高的速度向着标靶区域飞去！
在高精度摄像头的拍摄下，这道威力极其巨大的金属风暴跨过一个个行星，飞速迎向那个“系外来客”！
【地球号】指挥中心内。
吕永昌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由人类舰队发出的金属风暴上。
他死死地盯着全息投影中那枚以50%光速前进的暗灰色球形探测器。
全息投影侧面，是一个鲜红色的倒计时。
五分钟后，这些装载了大量反物质的电磁炮弹丸将与球形探测器接触！
接触的位置，正好是格利泽555恒星系边缘区域！
这也是人类文明建立的第一道防线！！
此时此刻，吕永昌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拳头，脑海中只剩下了一句话。
不要改变航线！
不要改变航线！！
由于电磁炮的种种局限性，一旦球形探测器察觉到危险，提前改变航线，人类的第一道防线就相当于是一个摆设。
对于如今的人类文明来说，这场所谓的“战争”是一个易攻难守的局面。
个体战力远不如对方的情况下，人类舰队只能被迫“抱团取暖”。
高等文明的探测器可以从各个角度发起袭击，但人类，只能蜷缩在曙光星附近被动防御。
以球形探测器表现出的机动性，吕永昌相信，如果其刻意躲避，人类舰队就算把现有电磁炮储备全部清空，也碰不到对方的“一根毛”。
在指挥中心内众人的注视下，尚未进入格利泽555恒星系的球形探测器，似乎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仍然笔直地朝着曙光星的方向飞去。
看到这一幕场景，指挥中心内的凝重的气氛逐渐舒缓了下来。
一丝丝淡淡的笑意也出现在一众科研人员和军方人员的脸上。
“教授，那个探测器似乎没有发现我们的动作。”何比邻猛地松了口气，稍显轻松地说道，“我们的计划要奏效了！”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全息投影中不断衰减的倒计时。
总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可以理解，我刚分析了它的行为模式。”莫泽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怎么说呢……”
莫泽阳神色有些古怪地挠了挠头：“如果它在恒星系外的等待时间是在汇报信息和接受指令的话……”
“它的行为模式可能有点像我们的弱人工智能壹，主观能动性太低了。”
说到这边，莫泽阳神色微动。
他想到了【画】留下的“临终遗言”。
“或许真如画所说，强人工智能，也就是Ⅱ型人工智能，是被严格禁止的危险科技。”莫泽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
“至少，Ⅰ型人工智能的行为是可以预测和引导的。”
吕永昌依旧没有说话。
他凝视着全息投影中的倒计时，心中的不安感愈发浓重。
“这就是高等文明的傲慢吗？”何比邻轻声呢喃道，“只派了一个搭载了Ⅰ型人工智能的探测器……”
吕永昌身子微微一颤！
何比邻的话语点醒了他！
高等文明独有的傲慢！
单单派遣一台探测器并不是真正的傲慢！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
“不，不对！！”
吕永昌目眦欲裂地看着即将归零的倒计时：“别忘了，就算是壹操控的战舰，在遇到攻击时也会有相应的闪避动作！”
“它不是没察觉！”
“它是认为，我们的攻击伤不到它！”
这才是真正的傲慢！
不管人类做了什么，它甚至连航线都懒得变更！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倒计时已然归零！
……
死寂的星际空间中，一台表面无比光滑，通体暗灰色的球形探测器以50%的光速“撞”进了格利泽555恒星系的边界。
来自格利泽555的“恒星风”撞向探测器表面。
即便这些粒子和探测器的相对速度已经超过了50%光速，但它仍然无法撼动探测器表面那层致密的强相互作用力外壳！
在球形探测器的正前方，密密麻麻的金属风暴正气势汹汹地向它冲来！
两者之间的距离迅速减小。
一道绿莹莹的扫描光束从其表面射出，径直射向迎面而来的电磁炮弹丸。
【警告。】
【检测到大量反物质。】
【引力屏障，启动中……】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枚电磁炮弹丸狠狠地砸向球形探测器。
预想之中的撞击并没有出现。
在电磁炮弹丸即将接触到球形探测器的那一刻，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屏障出现在它的前方。
只是一瞬间，无比庞大的引力直接将其压成了一坨“铁饼”。
弹丸内部的反物质自然也泄露出来，并与周围的弹丸发生了湮灭反应。
轰！
在那一瞬间，爆炸的火光照亮了周围的黑暗的宇宙空间。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
高能伽马射线以接近光速的速度飞驰而出，向四周进行无差别轰击。
这是装载了反物质的电磁炮弹丸的第二轮攻击。
正常来讲，这些接近光速的高能伽马射线，会对星舰内的生物体造成不可逆的破坏。
但……面前的只是一台探测器。
更何况，在引力屏障的作用下，即便是高能伽马射线，也被迫转了个方向，朝着球形探测器周围逸散而去！
紧接着，便是第二枚，第三枚……
无穷无尽的电磁炮弹丸奋不顾身地冲向球形探测器，试图将其阻挡在格利泽555恒星系外围！
但……
无济于事！
在接二连三的爆炸火光下，暗灰色的球形探测器依然以50%的光速匀速前进，至于其目标，依然直指曙光星！
……
“人工引爆！”
赵子杰沉稳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引爆所有电磁炮弹丸！”
话音落下，全息投影中顿时出现了一团无比灿烂的火光！
几秒钟后，探测器传回的数据上，高能伽马射线的强度瞬间爆表！
第536章 最坏的状况
【地球号】指挥中心内。
“怎，怎么样？”方旭艰难地低声询问道，“有效果吗？”
还没等吕永昌回话，全息投影中，来自探测器的画面已然告诉了他答案。
伴随着无比强烈的伽马射线和爆炸的火光，一台暗灰色的球形探测器再次出现在投影之中。
经历了威力如此巨大的撞击和爆炸，球形探测器表面依旧无比光滑。
在高精度探测器的探查下，它仍然保持着极其标准的球形。
“没，没效果？”
方旭下意识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一时间竟不敢相信自己双眼看到的画面。
“不。”吕永昌嘴唇干燥，脸色有些苍白地盯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
“有效果。”
说着，吕永昌迅速抬起手，在面前的小型全息投影上操作了一番。
同时，一张略微有些模糊的图片出现在巨幅全息投影之上。
“看到了吗？”
“引力透镜效应！”
“肉眼可见的引力透镜效应！”
“它开启了引力护盾！”
吕永昌迅速调出了前几分钟拍摄的画面：“看看，在撞击反物质收集装置和探测器的时候，它并没有开启引力护盾！”
“这就说明，和我们推测的一样，它害怕反物质攻击！”
“可……我们打不破它的引力护盾啊。”一旁的方旭语气幽幽地补充道。
吕永昌：“……”
眼瞅着球形探测器和曙光星的距离越来越近，吕永昌咬了咬牙，做出了决定。
“启动【维度打击舰】！”
……
【维度打击舰】，借助【画】提供的二维碎片，可以对目标实施降维打击。
威力极大，科技含量远远超过了如今人类文明掌握的武器系统。
因此，在球形探测器停滞的时候，陶宇达就提出了使用二维碎片实施攻击的计划。
但这项提案却遭到了吕永昌的极力反对。
反对原因也很简单。
清扫者文明，和田园派文明是死对头。
当时【画】就是为了躲避清扫者文明的追杀才躲进一颗不起眼的恒星之中。
如今，人类文明当着清扫者探测器的面使用二维碎片。
这算什么？
嫌对方不够注意自己吗？
要是把对方的战舰引来了，那可真就是芭比Q了！
更何况，不说清扫者文明的反应，二维碎片能不能击中对方，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话虽然这么说，但若是前几道防御措施都不起作用，人类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把双刃剑之上。
因此，吕永昌将其安排到了最后一道防线——也就是所谓的杀手锏。
至于前几道防御措施……
随着清扫者探测器亮出超规格的引力护盾技术，一切都成了泡影。
……
时间一点点流逝。
球形探测器和曙光星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在零的控制下，一艘长度仅仅只有百米级别的小型星舰，借助“落后”的霍尔推进装置，晃悠悠地离开了舰队，迎着球形探测器的方向缓缓驶去。
球形探测器依旧保持着原本的路径，顶着强大的引力屏障匀速前进着。
“两分钟接触倒计时。”
电子合成音在【地球号】指挥中心内响起。
吕永昌神色一肃，沉声下达了命令：“发射二维碎片。”
命令下达，零的指令借助超距通讯装置，迅速传达到了那艘【维度打击舰】的中央电脑中。
约束装置控制程序被激活。
在一系列人类不得而知的机制作用下，一枚状若纸片的二维碎片飞快地通过粗大的炮管，径直射向远处的球形探测器。
这个过程，十分平静。
没有火光，没有爆炸。
就像扔出了一枚微不足道的纸屑一般。
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枚纸片吸引了过去！
它是人类目前最强大的武器！
摄像机拍摄的画面中，纸片在宇宙空间中安静地飞行着。
失去了暗物质的包裹，它表面已然泛起一层层褶皱。
“警告！”
“目标丢失！警告！目标丢失！”
刺耳的警报声在指挥中心内响起，血红色的警告标识在众人眼前疯狂闪烁。
……
距离曙光星不远处。
球形探测器内的Ⅰ型人工智能，按照预设程序，维持着原本的航线和速度，“缓缓”向目的地逼近。
但是。
当二维碎片出现的那一刻，一切都变了。
球形探测器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警告！】
【检测到维度波动！】
【正在进行扫描……】
【扫描完成，检测到任务目标！】
一条条汇报信息源源不断地朝着银河系中央黑洞区域传去。
很显然，它还是没有等到来自清扫者9527的命令。
于是，它再次按照预设程序，开始了自己的回收任务。
【开始执行二维碎片回收任务！】
球形探测器周围的引力场迅速波动。
下一个瞬间，它在人类的摄像头之中消失了。
……
“曲率航行？”
这熟悉的画面，直接拉响了吕永昌脑海中的警铃。
他神色无比凝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说道：“零，立刻检索曙光星周围区域！”
“收到。”
电子合成音响起的那一刻，正前方的巨幅全息投影中，飞速闪过一副副曙光星周围区域的画面。
十几秒钟后。
巨幅全息投影中闪烁的画面停止了。
“卧槽！！”
看清画面的吕永昌呼吸猛地一窒，不受控制地爆出了一句粗口：“它要干什么？！”
画面中，球形探测器出现在二维碎片旁边，保持着和它相同的飞行速度。
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弥散在球形探测器周围的引力透镜效应缓缓消失。
下一刻，浑然天成的探测器表面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道湛蓝色的光束自缝隙中透出，直直地照射在二维碎片之上。
“警告！检测到极高强度的引力波动！”
伴随着零的电子合成警告音，宛若一张被揉皱纸片的二维碎片被缓缓吸入了球形探测器内。
眼前这一幕画面，直接撕碎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寄托了人类全部希望的超模武器，竟然直接被对方没收了！
吕永昌面色铁青地看着眼前的画面，痛苦地阖上了自己的双眼。
果然。
最坏的状况出现了。
第537章 高阳的嘴
“它停下了！”
一道充斥着惊喜和诧异的呼喊在指挥中心的一角响起。
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丧气的吕永昌精神猛地一振，赶忙抬起头朝全息投影看去。
果然。
球形探测器在“捕获”二维碎片之后，便停在了原地。
摄像头传回的画面中，球形探测器周围再度出现了引力透镜效应。
显然，“捕获”二维碎片之后的球形探测器，再次启动了强度极高的引力护盾。
这一幕场景，也反向验证了吕永昌等人之前研究二维碎片时的猜测——二维碎片受引力作用，但需要极其强大的引力才可以对其产生足够大的影响。
这也正是拉托尔文明旗舰的引力护盾在二维碎片前不起效的原因。
它制造的引力护盾强度太弱了。
“所以说……这台探测器的目的就是二维碎片？”坐在赵子杰附近的高阳挑了挑眉毛，眼底闪过一丝兴奋。
“如果真是这样，这次危机可能已经……”
赵子杰脸色顿时大变，来不及多想，直接开口大声喝止道：“高阳！闭嘴！”
“过去了？”
显然，为时已晚，高阳还是把最后半句话说了出来。
“完了……”赵子杰面色灰败地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教授，趁现在快想想应对措施吧。”
“估计这台探测器的任务没这么简单。”
饶是吕永昌，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愣了愣神，向赵子杰投去了疑惑的目光：“这是怎么了？”
“刚才反物质电磁炮失效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丧气啊？”
赵子杰伸手搓了搓自己有些僵硬的脸颊，狠狠地瞪了一眼高阳后叹了口气：“教授，您可能不知道高阳这张嘴的威力。”
话音落下，指挥中心内响起了一阵轻微的笑声。
原本紧张的气氛都被冲淡了几分。
吕永昌扭头扫视了一圈。
发出笑声的，大多是军方人员。
他挑了挑眉毛，惊诧地开口问道：“怎么说？”
“他这破嘴……”赵子杰再次瞪了一眼正在挠头讪笑的高阳，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挺邪门的。”
“说啥来啥，就跟因果律武器一样。”
“不至于吧……”吕永昌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高阳，随后伸手拍了拍赵子杰的肩膀，“人类都进入四级文明了，你要相信科学。”
赵子杰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但愿吧……”
面对吕永昌和一众科研人员古怪的目光，高阳有些心虚地低下了自己的头，并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
吕永昌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种神神鬼鬼的言论可影响不了他。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科研人员：“赵指挥说的不错，趁这个机会，我们尽快讨论一下解决方案。”
“总不能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吧？”
……
“教授。”
莫泽阳率先开口：“我有一个想法。”
“你说。”吕永昌点头示意道。
莫泽阳下意识瞥了一眼全息投影中保持静止状态的球形探测器，组织了一番语言后说道。
“教授，根据我刚才的观察，控制这台探测器的核心程序，应该是一个Ⅰ型人工智能。”
“就像我们的弱人工智能壹一样。”
“由于智慧程度较低，在没有人工或者强人工智能干预的情况下，它很容易收到外界影像，并产生错误的判断。”
“简单地来说，它很容易被外界信息误导。”
说到这边，莫泽阳声音微微一顿，观察了一下周围众人的反应。
见到无人反对，他才继续说道：“因此，我们可以借助这个特性，来布置一个针对它的陷阱。”
说着，他伸手解开座位上的电磁吸附开关，在众人的注视下站起身来。
莫泽阳伸手在空中划过，一幅崭新的全息投影随之出现。
他飞快地在面前的投影上勾勒着什么。
几分钟后。
随着莫泽阳的一个示意动作，在零的控制下，全息投影迅速放大。
“首先，它的任务目标是二维碎片，那我们就可以借助二维碎片做文章。”
“其次，在‘捕获’二维碎片的时候，它会短暂地关闭自己的引力护盾，并用引力来牵引捕捉二维碎片，这就给了我们实施攻击的机会。”
“但是，有一个问题，即便是Ⅰ型人工智能，也有自我学习和自我完善的功能。”
说到这边，莫泽阳的表情凝重了不少：“根据我的猜测，上一次停止行动的时候，它应该在向上级汇报情况，这所谓的上级，可能是清扫者文明内的相关人员，也有可能是更高级的人工智能。”
“当然，我偏向于是向负责人员汇报信息。”说着，莫泽阳耸了耸肩补充道，“毕竟，人工智能不会表现出这样的傲慢。”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说道：“如果我的判断没有出错，要不了多少时间，这台探测器便会再次开始行动。”
“因为有过上一次停止的经验，这一次，它的反应速度会大幅增加。”
“各位，上述场面一旦成真，那就意味着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就算是Ⅰ型人工智能，也不可能掉入同一个陷阱！”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接下来，就是攻击强度的问题了。”
“想要一次性解决这台探测器，可是一个不小的难题啊！”
吕永昌眉头紧皱，盯着自己身前的全息投影，右手指关节无意识地敲打着座椅的扶手。
全息投影中，缓缓浮现出人类文明如今掌握的武器装备。
电磁炮……划掉。
就算是内部蕴含了反物质的电磁炮，也很难一击摧毁这台小小的探测器。
电浆武器？
这更不可能了。
目前的人类想要一击摧毁这台由强相互作用力材料制造的探测器，除了二维碎片，便只剩下了反物质武器。
二维碎片这个大杀器已经被排除了。
剩下的，也就只剩下了反物质武器。
吕永昌摇了摇头，正准备将一系列电浆武器划掉。
忽然，他的手指停在了空中。
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陷入了沉思。
一个堪称疯狂的计划在他脑海中缓缓浮现。
第538章 反物质洪流
吕永昌迅速解开电磁吸附装置，从座位上站起身，跟指挥中心内的众人简单介绍了一番这项疯狂的计划。
“教授，计算结果显示，该计划成功率达到了60%。”
与此同时，电子合成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
吕永昌眼中顿时闪过一道精光。
60%的成功率，已经是一个十分夸张的数字了！
毕竟，他们的对手是来自八级文明的探测器！
“开始执行吧。”
吕永昌毫不犹豫，直接下达了命令！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围绕在曙光星附近的所有星舰开始了动作。
【金乌】战列舰不断分散，为【攻城槌】和工程舰腾出空间。
而大部分【维度打击舰】，也随之分散隐藏到了散开的舰队之中。
只剩下了五艘【维度打击舰】，借助霍尔推进器，缓缓朝着“陷阱区域”的中央飞去。
……
半个小时后。
看着已经基本布置完毕的陷阱，吕永昌不由陷入了沉默。
“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这台探测器什么时候才能动起来了？”
说着，吕永昌一脸古怪地看向身边的赵子杰。
而赵子杰，则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高阳。
至于高阳，满眼苦涩的同时，在脸上挤出了一丝讪笑。
这……
这种事他怎么可能知道啊！
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他就是憋死都不说话了！
好在，吕永昌等人并没有把赵子杰前面所说的话当一回事，在短暂的逗趣后，众人纷纷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面前的全息投影上。
忽然。
异变突生！
球形探测器再次由静止状态，直接进入了50%光速的高速飞行状态！
几秒钟后，球形探测器消失在摄像头画面之中。
吕永昌心中微微一沉。
它又进入了曲率航行状态！
不知道这一次，它的目标又是什么？！
一边想着，吕永昌一边无意识地瞥了一眼远处的高阳。
正好对上了高阳的目光。
此时的高阳满头大汗，嘴唇微微泛白，一脸歉意地看着吕永昌和赵子杰。
‘巧合而已，什么因果律武器……没想到赵子杰的脑洞也挺大的。’
吕永昌心底闪过了一个念头。
想到这边，他哑然失笑，给高阳甩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后，再次将注意力投向前方的巨型全息投影。
和上一次一样，零借助弥散在舰队周围的大量探测器，飞速筛查着球形探测器的位置。
几秒钟后。
画面停顿。
球形探测器静静地悬停在那艘完成攻击任务的【维度打击舰】身前。
……
球形探测器更换了一个角度，借助其中的探测器对曙光星周围的舰队进行了一遍仔细的筛查。
【分析完成，任务目标已更新。】
【目标筛选中……】
【目标已锁定。】
四十七艘【维度打击舰】，被清晰地标注出来。
【路线规划中……】
【路线规划完成。】
在Ⅰ型人工智能的规划下，回收任务的第一站，自然是那聚集在一起的五艘【维度打击舰】！
……
在众人的注视下，球形探测器在那艘【维度打击舰】前仅仅停留了数秒钟，便转过了一个角度，径直朝“陷阱区域”冲去！
看到这一幕画面，莫泽阳脸上的紧张神色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欣慰的笑容。
果然。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这台探测器完全是靠Ⅰ型人工智能控制的！
“计划开始执行！”
吕永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攻城槌】释放无人机群！”
……
在零的控制下，上百艘攻城槌同时开启了侧面的舱门。
无数搭载了磁场生成单元的无人机从舱门中鱼贯而出。
它们没有丝毫犹豫，迅速飞向【攻城槌】舰队的前方，构建了一条不断向前延伸的“无形炮管”！
单艘【攻城槌】的“炮管”长度，仅仅只有100千米。
在上百艘【攻城槌】的共同组建下，这根“炮管”的长度，甚至可以接近光卫一的周长！
在球形探测器飞向作为诱饵的五艘【维度打击舰】的过程中，炮管迅速成型！
“陷阱”外围区域。
大量【工程舰】，无数机器人再加上零堪称恐怖的算力，迅速完成了吕永昌下达的改造任务。
此时此刻，整整150艘【攻城槌】，被简单地“组装”成了一个大型“炮台”。
作为炮口的那艘【工程舰】，更是被粗暴地拆卸了一切不必要的装置，只留下了几根巨大的“管道”。
这是反物质的通道。
不错。
经过改造的【攻城槌】，发射的并不是电浆武器，而是反物质。
准确地来说，是反电子。
当球形探测器关闭引力护盾，“捕获”二维碎片的那一刻，由150艘【攻城槌】组建的巨型“炮台”，便会喷涌出巨量的反电子。
在长达15000千米的“炮管”加速下，这些反电子会被加速至接近光速。
而后……
接近光速的反物质洪流会径直射向那台球形探测器。
这是人类目前所能发出的，除了二维碎片以外最大强度的攻击！
也是仅有的一击！
这一炮发射后，150艘【攻城槌】将会因为过载而报废！
……
球形探测器飞行速度瞬间降低至零。
它停在了五艘【维度打击舰】前。
“发射二维碎片！”
虽然明知没有作用，但为了迷惑控制球形探测器的Ⅰ型人工智能，也为了搏一搏成功的可能性，吕永昌还是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五枚宛若纸片一般的二维碎片从【维度打击舰】中飞驰而出，径直朝前方的球形探测器冲去。
下一刻，伴随着一阵无比强大的引力波动，这五枚二维碎片便“老老实实”地停在了探测器的身前。
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不断波动的引力数据，双眼不由瞪大了几分！
终于，引力透镜效应开始逐渐减弱！
“【攻城槌】！”
吕永昌和赵子杰异口同声，高声喊道：
“开炮！”
第539章 纸片星空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由150艘【攻城槌】构建的炮台开始运作起来！
与此同时，长达15000千米的无人机阵列，也启动了磁场生产单元。
【地球号】光量子超算中心内，零的算力负载迅速从50%飙升至90%！
在零的精准控制下，一段长达15000千米的磁场加速管道在宇宙中缓缓成型。
就像是被拉直的环光卫一粒子加速装置！
只不过，无论是能效转化比还是加速后粒子的速度，这段由无人机构建的磁场加速管道都比不上环光卫一粒子加速装置。
但想要实现对球形探测器的打击，这段15000千米的无人机炮管已经足够了。
无数反电子通过高纯度真空磁场管道，飞快地涌出“炮口”，来到了这段无形的炮管之中。
真空内，物质十分稀疏。
也正是如此，这些反物质在周围磁场的约束下，并没有发生多大的湮灭反应。
当然，稀疏，并不代表着没有。
随着第一批反电子的飞行速度越来越快，总有一些幸运儿撞上了在真空中的些许星际尘埃和各种粒子。
湮灭反应随之发生。
在探查设备的观测下，由磁场构成的炮管中，不断闪烁着一道道强烈的伽马射线。
借此，可以判断反物质洪流的具体位置。
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里，在高强度磁场的加速下，这道反物质洪流便冲出了炮口。
它跨越漫长的星空，径直冲向正在捕获二维碎片的球形探测器！
……
此时此刻，球形探测器内的Ⅰ型人工智能也发现了问题。
但面对接近光速的打击，它并没有时间取消“回收程序”。
几乎是在它发现问题的同一时间，由反电子组成的反物质洪流狠狠地轰在了球形探测器的表面！
没有引力护盾的保护，纵然是强相互作用力材料构建的外壳，也躲不过正反物质接触即发生湮灭的铁律！
湮灭发生了！
无穷无尽的伽马射线在人类舰队附近爆发出来！
【警告！】
【警告！遭受反物质打击！】
球形探测器内的Ⅰ型人工智能，仍然兢兢业业地向银河系中心区域发送着任务报告！
【警告！外部装甲已破损！】
【回收程序成功停止，正在启动引力护盾……】
【启动失败，护盾生成装置已损毁！】
下一瞬间，又一道强光爆发而出！
失去了引力束缚的二维碎片，在正反物质湮灭的能量冲击下，终于爆发了！
五枚二维碎片……不，算上球形探测器回收的那一枚，整整六枚二维碎片同时爆发！
【警告！受到维度攻击，任务失败，任务失……】
球形探测器的汇报终于停止了。
而人类，也真正见识到了二维碎片的威力。
……
“卧槽……”
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那二维化的黯淡星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在“纸片星空”的中央，还有尚未完成的爆炸。
这是一副极其神奇、瑰丽的画面！
就跟慢放录像一样，反物质洪流和球形探测器相互接触，并产生极其剧烈，且绚丽的湮灭反应。
或许是因为二维世界光速更低的原因，在吕永昌看来，“纸片星空”内爆炸的产生的每一束光芒都清晰可见！
甚至，借助高精度摄像机，吕永昌甚至可以趁机窥探球形探测器的内部构造——二维世界，对于三维世界来说是没有秘密的。
就像一幅画。
你可以轻松地看到画中的每一个细节。
虽然没有吕永昌的命令，但布置在周围的探测器，仍然在不断地自动收集着这个过程中产生的各种数据。
这些数据，对于目前的人类文明来说可能没有任何作用，但以后，当人类想要接触维度的奥秘之时，这些数据，将会是最好的导师！
吕永昌下意识将目光投向球形探测器的区域。
虽然有一部分区域被反物质洪流摧毁，但他仍然可以借此机会查看它的核心区域。
一团光线。
一团复杂的、泛着蓝色的光线，静静地漂浮在画卷中央。
在纸片星空之中，这些光线以极其复杂的形式相互缠绕，但又互不干扰，沿着规定好的路线“飞行”。
一条条细长的光丝，缓缓延伸向周围的仪器，似乎在控制着它们进行相应的操作。
想要让光线以规定好的路径飞行，对于目前的人类来说，并不难做到。
光纤就能办到这样的操作。
但眼前的画面，显然不是借助光纤之类的介质办到的。
光线计算机？
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惊叹。
这就是八级文明掌握的计算机技术吗？
下一刻。
强光消散，纸片星空宛若被打碎的玻璃一般分崩离析。
二维化的星空缓缓恢复原本的模样。
只是，在这片星空之中，没有了高速飞行的反物质洪流，也没有了清扫者文明的球形探测器。
只剩下了一锅冰冷的、几乎死寂的粒子汤——所有的能量，都被二维星空升维的过程吸走了。
此时此刻，周围刺耳的警报声才吸引了吕永昌的注意。
他猛地回过神来，扭头看向一旁的全息投影。
即便是此时，他的眼底深处仍然残留着些许震撼。
“高强度伽马射线暴……”
看到警告的那一刻，吕永昌微微松了口气。
幸好，在科技树的提醒下，他在改造星舰的时候，提早给所有星舰加装了防辐射层。
这种程度的伽马射线暴，理论上来说是可以抵挡的。
他定了定神，伸手解开电磁吸附装置，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背对着那片陷入死寂的星空，他张开了双手。
“各位，我们成功了！”
“我们渡过了这一次危机！”
“人类，荣光永存！”
话音落下，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在指挥中心内响起、在每一艘【金乌】战列舰内响起！
几十秒钟后，随着吕永昌的双手在空中虚按了一下，指挥中心内迅速安静下来。
“各位，我们还不能高兴地太早。”
“清扫者文明的探测器虽然被我们摧毁了，但我们也因此暴露了自己的坐标和手中的二维碎片。”
“现在……”
“请各位先进入医疗舱进行身体检查和修复工作，这次伽马射线暴的威力虽然没有超过防辐射层的抵抗极限，但保险起见，还是检查一下的好。”
“最后……”吕永昌瞪了一眼缩在角落的高阳，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高阳，以后注意点，别乱说话。”
一阵哄笑声从指挥中心的各个角落响起。
第540章 误打误撞
几分钟前。
就在六枚二维碎片同时爆发的那一刻。
位于银河系中央黑洞区域的人造行星内部，瞬间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怎么回事？！”
清扫者9527一改原先的懒散模样，直起身子看向正在不断发出警报的微缩光幕。
随着它触手的动作，微缩光幕迅速放大，直至将信息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编号912133165号探测器损毁？”
清扫者9527愣了愣神，随着思维器官外部的记忆存储装置工作指示灯飞速闪烁，记忆在它脑海中缓缓浮现：“这是……派去回收二维碎片的那台探测器？”
“是的，长官。”
下属的声音中充斥着紧张。
这个任务是清扫者9527交给他的，任务失败了，作为负责人，它自然会受到相应的责罚。
不说别的，至少，它的奖金应该是没了。
“具体是怎么回事？”清扫者9527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沉声道，“区区一个低级文明，绝不可能击毁我们的探测器。”
下属没有立即回应，它的触手飞快地在身前的光幕上来回划动。
随着他的动作，大量数据在光幕上飞速闪动。
忽然，下属的动作停了下来。
“长官，出现了一点意外。”
“嗯？”清扫者9527说话的音调稍稍拔高了一些，“田园派动了手脚？【画】没有死亡？”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自己的触手打开了一幅光幕，准备向母文明汇报这个异常状况。
“不，不是。”下属连声否认，“是那个人类文明的问题。”
“他们不是低级文明。”
“根据探测器传回的任务记录，人类文明已经掌握了反物质的应用技术，它们脱离了低级文明的范畴。”
听到这话，清扫者9527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掌握了反物质……那倒确实有机会对那个智力程度低下的探测器造成损伤。”
“只是……这个人类文明的发展速度，似乎有点异常啊……”说着，清扫者9527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并伸出触手将下属面前光幕“拉”到了身前，仔细查看起任务记录来。
“嗯？”
“二维碎片？降维攻击？”
看到这几个关键的任务记录，清扫者9527有些坐不住了：“果然，【画】对人类文明动了手脚！”
此时此刻，在清扫者9527看来，人类文明能够在短时间内发展如此迅速的原因，就是【画】在其背后“指点”！
至于前段时间收到的广域快子广播……、
开玩笑，正经文明谁信这个玩意儿？
信这个玩意儿的，能是正经文明吗？
“它到底想做什么？”说着，清扫者9527飞速思考起来。
忽然，它脑海中灵光一闪。
“难道……”
“田园派想借这个机会打入我们内部？”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的清扫者9527直接抬起触手，在一旁的光幕中输入了信息。
短暂的等待后。
清扫者9527看着光幕中来自母文明的回复，眼中精光一闪，开口下达了命令。
“派三艘α型战舰去一趟3TCS0O26B4（格利泽555）恒星系。”
“三艘α战舰？”下属微微一惊，“那可是我们的主力战舰，现在都在星系桥附近执行防守任务，有必要吗？”
清扫者9527已经将自己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当然有必要！”
“这是母文明直接下达的命令！”
一句话，直接打消了行星要塞内所有人的顾虑！
正当下属转身开始转述命令的时候，清扫者9527再次开口说道：“等等！”
“α战舰，即便采用虫洞跃迁技术，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抵达目标恒星系……”
“不妥。”
“那片区域有我们的附属文明吗？”
“有！”下属迅速查看了一番，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博萨文明。”
“刚刚晋升五级文明，初步掌握了大统一理论。”
“让它们也去。”清扫者9527直接下达了命令，“尽可能拖延人类文明的时间。”
……
第二天。
由于大部分反物质洪流造成的伽马射线暴被“吸入了”二维星空之中，人类星舰表层的防辐射层几乎完美阻挡了这一次人造的小型伽马射线暴。
这也给正在研究新式武器的威尔逊教授带来了一定的灵感。
全新架构的【伽马射线集束炮】诞生了。
借助反电子和正电子的快速湮灭反应，【伽马射线集束炮】可以短暂地释放出极强的高能伽马射线。
这对生物体，至少对碳基生物体的杀伤力是极其巨大的。
当敌方星舰没有布置足够强度的防辐射层时，被【伽马射线集束炮】直接命中的敌舰，内部的生命体将会在短短几分钟内死亡。
不过，新式武器的成功研发，并没有引起吕永昌的关注，甚至没有引起科研人员的讨论。
原因嘛，自然是因为清扫者文明探测器这件事。
虽然人类已经解决了那枚探测器，但也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
不仅失去了仅有的150艘【攻城槌】，二维碎片的数量也缩减到了41枚。
除了武器装备以外，最大的损失应该在能源方面——反物质洪流消耗了人类大量的反物质储备。
“这对于我们接下来的计划造成了极其糟糕的影响。”
吕永昌坐在【地球号】指挥中心内，有些无奈地说道：“好在戴森云尚未完全回收。”
“我们只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反物质储备就能获得大幅度增长。”
ps：各位科学院院士，动动手指，送个为爱发电礼物吧QAQ
第541章 虫洞
“除此以外，【攻城槌】的重新制造，各种星舰的维护工作也要提上日程。”
“根据零的估算，我们起码需要等待五年时间，才可以执行原本的航行计划。”
听到这话，指挥中心内在座众人纷纷皱起了眉头。
“教授，五年……会不会太久了？”方旭率先说出了一众科研人员的心声。
吕永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方旭眼中闪过一抹焦急之色：“清扫者文明，还有田园派文明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我们这边。”
“先不说田园派文明，单单是清扫者文明，在损失一台探测器的情况下，它极有可能向我们派遣真正的战舰！”
“我建议，立刻启程！”
“目前，我们的能源储备，足够支撑第一阶段的星际航行，武器装备、能源补充，这些都可以等到了目标恒星系再说！”
吕永昌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
“但是，五年修整时间，已经不可能再缩减了。”
“目标恒星系距离我们42.3光年。”
“先不说这42.3光年的旅程中会不会遇到类似拉托尔文明一样的星盗文明，单单说目标恒星系。”
“对它，我们没有丝毫了解，我们甚至不清楚那边有没有文明存在！”
“在没有充足准备的情况下贸然前往，人类舰队面临的，很有可能是灭亡！”
方旭陷入了沉默。
不仅仅是方旭，在座的所有科研人员都陷入了沉默。
可以说，目前人类面临的，是一个两难的场面。
一方面，想要开启超远距离的星际航行，需要一定时间的准备！
另一方面，清扫者文明探测器的到来，证明高等文明已经注意到了人类文明，他们必须尽快从这个是非之地脱身！
等待片刻，见到无人反对的吕永昌，直接敲定了计划：
“为了尽可能节约零的算力，所有人需要立刻进入冬眠状态。”
“五年后，零会控制舰队前往目标恒星系。”
说完，吕永昌直接解开座椅上的电磁吸附装置，站起身朝指挥中心大门走去。
“立刻开始执行计划。”
“我们没有时间磨蹭！”
……
三角座星系桥。
一抹阴影出现在由极其稀薄的中性氢原子构建的星系桥上。
随后，便是一阵无比晦涩而隐蔽的波动向远处传去。
“【丝】，抓紧时间。”
几秒钟后，一道类似的波动从远处传来。
“你说得轻松！”
“你是四维生物，我能跑得过你吗？！”
“就不知道带我一程吗！！”
伴随着“怨气”极重的波动，一条没有宽度和高度，像是无限延伸、没有尽头的细线从远处“缓缓”飘来。
细线的首尾，渐渐地没入黑暗的宇宙中。
面对同伴的吐槽，阴影略微波动了一下，再次发出了一条信息。
“三角座星系内可能有清扫者文明的探测器，我不方便开启虫洞。”
【丝】没好气地回应道：“对对对，你说的对。”
“那现在总可以开启虫洞了吧？”
“再磨蹭下去，等我们赶到银河系，估计都没我们的事了！”
阴影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呆在原地。
“我察觉到了【画】的波动。”阴影忽然传递了一条信息。
“【画】？”【丝】微微一愣，赶忙回应道，“他不是死了吗？你感觉错了吧？”
作为一维生物的【丝】，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这也是正常状况。
维度生物中，即便【丝】已经晋升八级文明，但它的感知能力仍然是最差的。
阴影没有吭声。
在等待了许久之后，它再次传出了一条信息。
“不，不是【画】，是超出正常范畴的二维化现象。”
“发生在【画】给出的坐标点。”
“什么意思？”【丝】连忙追问道，“【画】还活着？”
阴影表面再次出现了一些波动。
“应该不是。”
“可能是清扫者发现了【画】口中的那个低级文明。”
听到这话，【丝】的语气顿时急促了几分：“那还等什么？”
“再磨蹭下去，小心【膜】找我们麻烦！”
阴影没有作出任何回应，但它的动作却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原本平静的三维空间内出现了数个相互重叠，并且在不断扭曲的类球状结构。
这个无比复杂的结构，远远超出了目前的人类所能想象的极限。
它没有实体，就像一块灰色的阴影，在宇宙空间中不断地扭曲着。
对于眼前的画面，【丝】没有丝毫惊诧。
它知道，这是四维生物【时】在三维空间中的投影。
就像纸片人永远无法理解和想象我们生活的三维世界一样，生活在三维世界的人类，也不可能想象四维空间的模样——我们只能看到它的投影，却想象不出它原本的模样。
除非……
将自己升维，进入四维空间。
只有这样，人类才能尝试理解四维世界的信息。
伴随着类球状结构的不断扭曲，一个标准的球体缓缓出现在宇宙之中。
球体表面分散着点点星光，这些星光伴随着球体的运动，不断地扭曲着，形成了一条绚丽多彩的细小光带。
令人称奇的是，如果有人将这些星光进行全方位的还原比对，就能发现一个巨大的问题。
这些星光，并不是现在所处的位置所能观察到的。
如果观察范围再广阔一些，就能发现这些星光的来源，赫然是80万光年之外的仙女座星系！
面对如此奇妙的场景，无论是【丝】还是【时】，都显得无比冷静——无它，唯手熟尔。
“丝，快点跟上。”
“我们先去仙女座星系，补充能源后再去银河系。”
随着一阵晦涩的波动传来，不断扭曲的类球体结构瞬间消失在原地。
至于只有长度属性的细线，在下一刻，也钻入了那个标准的球体之中。
球体瞬间消散。
它带来的星光，也随之消散于黑暗的宇宙之中。
星系桥，再度回归了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台球形探测器出现在星系桥上。
湛蓝色光芒闪烁间，一条条信息向仙女座星系发送而去。
第542章 博萨文明
比邻星b。
地表中央城市，议会深处的一间办公室内。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抱歉，接下来的路，得你们自己走了。”人联舰队科学院社会学分部的负责人员面带愧疚地说道，“很遗憾，我们没有帮上太多的忙。
微弱的背景声传来：“冬眠程序即将开始，请各位……”
“抱歉。”
社会学分部负责人再次道歉道。
下一刻，全息投影内的视频通讯被切断了。
最后的画面，是一排排整齐无比的冬眠舱。
办公室内没有开灯，只有全息投影的微弱光芒映照着周围的物体。
坐在办公桌后的人，用力抿着嘴唇，默默地看着前方的全息投影。
全息投影内，呈现出【通讯已中断】这五个大字。
“哎……”
办公桌后的人影无比沉重地叹了口气：“正清，接下来得靠我们自己了。”
另一个声音从办公室的角落响起。
同样是一声无比沉重的叹气。
“是啊……得靠我们自己了。”
“舰队那边，恐怕自身都难保了。”
办公桌后的人影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挥了挥手。
下一秒，光芒大放，
办公室内亮如白昼，原本的黑暗，被冷色调的灯光瞬间驱散殆尽。
苍白的灯光映照出了办公室中的画面。
任峰，张正清。
目前比邻星人类文明的两大领袖。
因为无人愿意参加议员长的竞选工作，也无人在科学院内脱颖而出，无奈之下，两人只能继续担任重振比邻星人类文明的重任。
只是……
这个重任，实在是太过艰难了些。
即使两人接受了加强版的寿命延长改造。
但在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两人的衰老速度显然超出了正常水平。
此时此刻，任峰和张正清已然满头白发，脸上更是遍布一条条皱纹。
办公室内的气氛无比凝重。
就在刚刚，人联舰队科学院和他们展开了最新的通讯。
在通讯中，他们得知了如今舰队的处境。
当知晓人类舰队被八级清扫者文明盯上之时，两人眼中都透出了无比浓重的担忧之色。
当听到舰队即将开始冬眠程序，并与五年后离开格利泽555，被迫逃向更远处的恒星系寻求生路时，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人类……太难了。”张正清抿了抿嘴唇，用力叹了口气道。
任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眼皮微微下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
“正清，你觉得，我们，还有多少希望？”
任峰没有抬头，只是自顾自地询问道：“我觉得没有任何希望，你觉得呢？”
张正清再次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让任峰心里微微一颤。
“几乎为零。”张正清用气声轻声说道，“物资匮乏，内部矛盾尚未解决……”
“在一百多年前，我们就彻底失去了走出比邻星b，前往星空的机会。”
“纵然有人联舰队科学院的理论帮助，但理论终归是理论，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并不是理论。”
任峰默默地点了点头。
确实。
经过上百年的努力，他也彻底认清了现实。
比邻星b出现的所有问题，究其根源，都是资源不足。
任峰扭头看向一旁的窗户。
窗外，是一片毫无生机的世界。
他缓缓阖上充满疲惫的双眼，脑海中闪烁着数百年前，人类舰队离开不久后的记忆画面。
比邻星全息影院中，发生的一幕幕场景，再一次在他脑海中浮现而出。
一滴泪水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倏然滑落。
“……我累了。”
任峰的声音，让张正清身体微微一颤。
“正清，我有一个想法。”
任峰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在其略显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了一道许久未见的精光。
……
两年后。
地球历2505年。
格利泽555恒星系，在这过去的两年里变得十分冷清。
曙光星周围，大批人类舰队静静地停在死寂的太空中。
透过星舰窗口，偶尔可以见到其中一闪而逝的灯光，但大多数时候，窗口内的空间，无比黯淡。
就好像，这些星舰内根本没有人一样。
但若是将视线转移到一旁无比庞大的太空港和星舰制造厂，便能看到赫然不同的场景。
一台台巨大的机器、造型各异的机器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工作着。
各种型号的星舰，自动进入港口，而后又自行离开。
在零的控制下，各种修复工作和制造正在有序进行之中。
将镜头拉远。
冰巨星上的星金矿采集工厂，正在自动运行着。
主恒星格利泽555附近，一片片巨大无比的戴森云正在静静地吸收着能量，并将其转化为反物质，存储在相应的区域。
将镜头继续拉远。
格利泽555恒星系外，大量的探测器将整个恒星系包裹了起来。
此时的人类文明，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
距离格利泽555恒星系0.1光年之外。
随着一阵强烈的波动，一支舰队出现在空旷的宇宙之中。
位于舰队中央区域的旗舰内部。
一名名身材无比高大、瘦削的智慧生物在其中忙忙碌碌地工作着。
它们来自20.16光年外的博萨星。
“司令，我们到了。”
一名博萨人用尖细的声音说出了一种极其晦涩的语言。
若是有旁人听到，便会惊讶地发现，这种语言，和清扫者文明使用的语言极其相近。
等待片刻后。
一道同样尖细的声音响起。
“格利泽555……”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博萨司令轻声呢喃道：“一个小小的四级文明……”
“竟然会吸引主的注意……”
说着，它面容微微扭曲，眼底透出了一丝极其疯狂地嫉妒之色。
它抬起自己的两对极其细长的双手，在身前比划了一个标准的圆形，同时，它的脸上露出了极其狂热的神色。
“主啊……”
“博萨文明将成为您最忠实的信徒！”
话音落下，博萨司令的声音忽然高亢了几分：
“舰队！”
“全速前进！”
……
“滴！”
刺耳的警报声在【地球号】内响起。
同时，指挥中心内的全息投影自动亮起。
一行行文字在其上缓缓浮现。
【探测到未知舰队！】
【舰队规模判定中……】
【Ⅰ级预警！】
【启动唤醒程序！】
下一刻，所有星舰内部，亮如白昼！
第543章 竹节虫？
【地球号】指挥中心。
因为刚从冬眠状态苏醒，此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微有些泛白。
“零，它们到哪儿了？”
情况紧急，吕永昌没有任何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
下一秒，正前方的全息投影中，出现了一幅画面。
画面内容，来自一台设立在格利泽555恒星系外围的探测器。
伴随着主动侦测装置的刺耳警报声，黑暗的宇宙中，闪烁着此起彼伏、或强或弱的光芒。
这是来自敌方舰队的光芒。
下一刻，一发星际照明弹被发射了出去。
在照明弹强盛的光芒下，一支无比庞大的舰队从黑暗的深空中缓缓现身。
看着这压迫感十足的画面，吕永昌不由皱起了眉头。
“好嚣张！”方旭说出了吕永昌内心的想法，“它们竟然没有关闭主动探测雷达！”
吕永昌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确实嚣张！
对方舰队的行为，用形象一点的说法来形容，就是隔着十万八千里喊话：“哥们儿！给我等着！我要来干你了！”
借着照明弹的光芒，庞大舰队的完整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舰队内每一艘星舰都是相似的形状——椭球体。
当然，若是仔细观察，这些星舰之间还是有些许区别的。
越靠近外围的星舰，椭球体的扁率越大，越靠近中央区域的星舰，其扁率越小。
用简单的话来说，外围的星舰更扁，而中央区域的星舰，更趋近于球体。
最中央区域的旗舰，就像清扫者文明的探测器一样，几乎成了一个标准的球体。
但它显然无法和清扫者文明的探测器相提并论。
这艘星舰的表面坑坑洼洼的——各种武器装备就这样挂载在它的表面。
此外，在这些椭球体的尾部，都闪烁着推进器的光芒。
这就给人带来了一种极其强烈的违和感。
“……东施效颦？”
吕永昌眉头紧皱，低声呢喃道：“怎么感觉这些星舰的风格，有点像清扫者文明的探测器呢？”
“我也有这个感觉。”方旭点头表示赞同，“只不过，这个文明的科技水平显然还没达到那个地步。”
“有点照猫画虎的感觉。”
“是。”吕永昌仔细查看着探测器传回的数据，“和我们一样，他们使用的是反物质引擎。”
“探测器检测到了大量高能伽马射线。”
“零，对方有回应我们的通讯请求吗？”
电子合成音响起：“目前尚未回应。”
零的声音刚刚落下，全息投影内的画面瞬间消散，只留下了几个大字。
【连接中断】
“零？”吕永昌脸色微变，大声喊道。
几乎同一时间，零给出了答案：“教授，探测器遭受了攻击。”
“来者不善！”
吕永昌扭头和身边的赵子杰了对视一眼。
赵子杰瞬间会意，沉声下达了命令。
“各单位注意，准备迎战！”
“反物质电磁炮，齐射准备！”
“3，2，1……”
5000余艘小行星级【金乌】战列舰，以及【光卫一行星要塞】表面的巨型电磁炮，纷纷抬起了自己的炮口，并遥遥对准了正在向格利泽555恒星系前进的敌方舰队。
电磁炮已经充能完毕，幽蓝色的电弧正在炮口闪烁。
只需要一声令下，威力巨大的反物质炮弹便会掀开战争的序幕！
“教授，对方发来了视频通讯请求！”
电子合成音打断了赵子杰的读秒声。
“暂停发射！”赵子杰赶忙收回了已经到嘴边的发射二字，“各单位，原地待命！”
说完，他扭头看向了坐在身边的吕永昌：“教授？”
“视频通讯请求？”
“它们想要干什么？”
吕永昌满脸困惑地自言自语道。
这还是人类文明第一次接收到不同文明的视频通讯请求。
他眉头微微蹙起，注视着前方的全息投影，轻声呢喃道：“竟然还附带了详细的字典信息……”
思索片刻后，他抬起头，微闭双眼，抬手揉了揉眉心。
“接通吧。”
多想无益，不如直接看看对方想做什么！
通讯接通的那一刻，饶是众人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也被眼前的画面骇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卧槽！”
一旁的赵子杰下意识将身子后仰，尽可能不动声色地轻声吐槽道：“真tmd惊悚！”
赵子杰的轻声吐槽，引来了周围一圈人的赞同。
画面中，是“一根根”体型古怪的生物。
在人类看来，它们就像是一根根细长的竹竿搭建的生物一样。
“竹节虫？”
指挥中心的一角，毛正志看着画面中的不断晃动的“竹竿形生物”，一脸怀疑人生地“自言自语”道。
显然，自言自语的声音稍微大了些——至少，整个指挥中心的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看着全息投影中那动作无比激烈，“口器”不断蠕动的诡异生物，吕永昌嘴角微微一抽，轻声说道：“零，接通声音。”
一阵宛若指甲刮擦黑板的刺耳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
“卧日你哥！”
“Emotional damage！！”
听着指挥中心内此起彼伏的吐槽声，吕永昌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
“零，把声音调小点。”
刺耳的声音迅速降低，同时，全息投影中出现了一行行零实时翻译的字幕。
“人类文明？”
“好丑，怎么会有这么丑的文明？”
“该死的，他们说话的声音好难听！”
“主啊，这就是你要降罪于它们的理由吗？！”
“竹节虫？什么是竹节虫？”
“‘卧槽’？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看着有些杂乱的字幕，吕永昌眼角剧烈抽搐了起来。
这tmd……
“咳！”
吕永昌清了清嗓子，沉声开口道。
“这里是地球人类联合命运共同体舰队。”
“你们……”
话还没说完，站在中央的那只“竹节虫”口中发出了一阵高亢刺耳的声音！
周围的杂音迅速消失，只剩下了一阵阵无比高亢的声音。
同时，那只……
身材“笔直”的“大号竹节虫”，飞快地舞动着胸腔前的两对细长“前肢”。
第544章 奉陪
经过零处理的信息迅速浮现在全息投影之上。
“记住我们的名字，博萨文明！”
“我们是主最忠诚的信徒！”
“人类文明，你们引起了主的不满！”
“你们将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区区一个四级文明，投降，才是你们明智的选择！”
“人类，解除所有武装，交出中央计算机的控制权限，或许，主会放你们一条生路！”
指挥中心内，无比的安静，只剩下扬声器中传来的些许类似刮擦黑暗的尖锐噪音。
吕永昌抬起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信息。
“主？”
“零，你确定翻译没有错误？”
吕永昌惊诧地向零发出了询问。
下一秒，一幅崭新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其中的内容，是详细的字典信息，甚至包括了具体的发音信息。
“教授，为了更好的理解，该部分称呼采用了意译。”零独特的电子声在指挥中心内回响。
“该称呼直译为赋予其生命和科技的神灵。”
吕永昌神色微微一动。
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全息投影中不断挥舞前肢的“大号竹节虫”，轻声呢喃道：“这个称呼中蕴含的信息可不少啊！”
“赋予其生命和科技的神灵……”
“有意思！”
吕永昌抬起头，直视着全息投影中那些身材“笔直”的大号竹节虫们，用很平淡的语气说道。
“你们口中的主，是清扫者文明吗？”
说着，吕永昌身边浮现出了一幅全息影像。
投影中的画面，赫然是那个被反物质洪流击破强相互作用力材料外壳的球形探测器！
通讯扬声器中的刺挠声瞬间增大了一截。
不仅如此，视频通讯中的那些大号竹节虫们，此时更是暴跳如雷！
不要问是怎么看出大号竹节虫的情绪的。
单单从它们胸腔前那挥舞地跟大风车一样的前肢，吕永昌就能看出自己这句话对这些大号竹节虫的刺激有多大了！
“该死的！”
“卑贱的蝼蚁！”
“你竟敢直呼主上的名称！”
“你们有罪！”
“你们没有投降的机会了！”
下一秒，视频通讯被切断了。
吕永昌耸了耸肩，扭头看向一旁的赵子杰：“愣着干嘛？”
“开炮啊！”
伴随着由反物质电磁炮组成的金属风暴，这场战争彻底揭开了帷幕。
……
作为清扫者文明的附属文明，博萨文明自然清楚星际战争的惯用套路。
因此，在劝降失败后，博萨文明也选择了以电磁炮作为战争的先手。
虽然电磁炮有众多局限性，但其作为最基础的动能武器，在兼顾杀伤距离和杀伤力的同时，他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便宜。
至少，对于四级，亦或者说是五级文明来说，电磁炮弹丸是最便宜的武器。
由数百万乃至数千万甚至上亿炮弹组成的金属风暴，不仅可以用来试探敌舰的实力，更可以借这个机会对一部分防御薄弱的敌舰造成伤害。
“司令，检测到人类文明向我们发起了攻击！”一名大号竹节虫用尖锐的声音汇报道，“武器类型，是电磁炮！”
看着探测装置传回的数据，博萨司令眼中露出了轻蔑的笑意。
四级文明就是四级文明，连电磁炮这种基础武器都舍不得使用。
看看双方发射的弹药比例，人类文明发出的炮弹数量，甚至只有他们的一半！
如此悬殊的数量差距，顿时让博萨司令放松了不少警惕。
他甚至下令调整了探测器中光学望远镜的朝向，做好准备欣赏人类舰队中闪烁的爆炸火光了！
在一段不怎么长的等待时间后，双方发出的电磁炮弹丸终于在空旷的宇宙空间中相遇了。
博萨司令眯起自己本就狭小的双眼，看向了身前的画面。
这种场面，他已经见多了。
无非就是一小部分弹丸互相碰撞，迸发出一些火星子而已。
没什么大碍的。
忽然，他微微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爆炸的火光？”
“为什么会有爆炸的火光？！”
看着探测器传回的影响，博萨司令心中忽然升起了不好的念头。
在短暂的等待时间后。
“高能伽马射线！”
一名博萨人表情中透出几分惊悚，大声喊道：“司令，探测器检测到了大剂量的高能伽马射线！”
“是反物质！它们的炮弹中含有大量反物质！”
博萨司令面色一沉，原本看戏的欲望瞬间消退。
“反物质？”他飞快地挥舞自己胸腔前的两对细长的前肢，似乎在发泄着自己内心的愤懑之情，“它们疯了吗？！”
“电磁炮炮弹中添加反物质，一枚炮弹的成本起码要增加上百倍！”
探测器中，己方发出的电磁炮弹丸数量，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消散。
“快！”博萨司令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咬牙切齿地嘶吼道，“继续发射电磁炮！”
“这么高成本的炮弹，储量肯定不多！”
“给我把它们全部拦截下来！”
……
黑暗的宇宙空间内。
伴随着赵子杰的一声令下，那些率先出膛的、位置靠前的电磁炮弹丸，纷纷启动了自爆程序。
大量的反物质被释放出来。
与炮弹内壁接触的那一刻，湮灭反应带来了无比强大的能量！
这股能量，瞬间将炮弹厚实的外壳彻底撕裂！
经过特殊设计的弹壳，能保证爆炸产生的弹片向前方散射。
在这些速度极高的弹片撞击下，博萨文明发出的电磁炮弹丸瞬间被打乱了原本的运行轨迹。
而位于后方的反物质弹丸，则趁着这个机会朝前冲去！
它们越过高强度的伽马射线和爆炸的余波，径直冲向前方的博萨舰队！
……
“检测到对方再次发射电磁炮！”
急促的汇报声在指挥中心内响起。
赵子杰快速查看了一下探测器传回的各种数据，略微思索后沉声下达了命令。
“继续发射电磁炮。”
“执行相同策略。”
“既然对方想打消耗战，那我们奉陪到底！”
说着，赵子杰扭头看了旁边的舷窗。
舷窗外，各种太空工厂在零的控制下，正在全力制备各种武器弹药。
同时，【饕餮】物资储备舰和曙光星太空电梯，正在源源不断地运输各种物资。
极远处，格利泽555主恒星附近的戴森云正在全力制备反物质……
这就是打防守战的优势。
背靠一个恒星系，只要制造速度跟得上，弹药物资，那都不叫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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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章 【侵入计划】
博萨舰队。
看着探测器传回的数据，指挥中心内刺挠的交流声瞬间消失殆尽。
原本无比嘈杂的指挥中心，此时如同图书馆一般安静！
几秒钟过后。
尖锐的警报声打破了指挥中心的寂静。
“司令！敌方第一批电磁炮炮弹抵达警戒位置！”
一只大号竹节虫的口器飞快地蠕动，用极其刺耳的声音汇报道。
“……”博萨司令身体僵硬地看着展现在自己身前的数据，愤愤不平地挥了挥细长的前肢，有些无奈地下达了命令，“启动激光拦截。”
“开启α型磁场盾和β型引力盾。”
声音停顿片刻。
博萨司令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了几个音节：“准备应对冲击！”
说完，它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起两对前肢在胸前比划了一个标准的圆。
“主啊……”
在一阵叽叽咕咕的念叨后，它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继续向前推进！”
……
“第一批电磁炮弹丸即将接触敌方舰队！”
【地球号】指挥中心内传来了一声声急促的汇报声。
“弹丸残存率71.16%！”
“报告！敌舰已启动激光武器拦截！弹丸残存率正在迅速下降！”
“残存率60.73%！43.27%！21.14%！”
全息投影中的数字不断缩小。
赵子杰面色如常地看着迅速下降的弹丸残存率。
这属于正常情况。
堂堂一个五级文明，想要拦截一些电磁炮弹丸，实在是太轻松了。
“开启磁场生成单元，准备获取敌方舰队护盾数据！”
赵子杰严肃地下达了命令：“开始实施【侵入计划】！”
这就是他们不断发射电磁炮的理由之一。
所谓【侵入计划】，侵入的对象是敌舰的磁场护盾。
纵然敌方舰队有再多的拦截手段，面对数量极其庞大的电磁炮弹丸，总会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
届时，只要弹丸轰击在敌舰的护盾之上，磁场生成单元便会迅速开始工作。
这些磁场生成单元，不仅可以生成一个包裹电磁炮弹丸的磁场护盾，更可以实时记录敌舰的磁场护盾变化情况！
而位于后方的零，则可以通过这些不断变化的数据，强行进行破解工作！
一旦完成破解，搭载了磁场生产单元的电磁炮弹丸，自然可以伪装成“自己人”，轻而易举地穿过敌舰的磁场护盾，直接对舰体进行打击！
……
看着全息投影中已经减少至个位数的百分比，指挥中心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接下来，便是验证技术的时刻了！
“发生撞击！”
一名科研人员大声喊道：“正在接收撞击数据！”
“开始解析敌舰护盾体系！”
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撞击，极大量的数据传入了人类舰队的中央计算机内。
零，也在这一刻开始发挥其真正的作用。
指挥中心正前方的全息投影中，开始出现一条条分析数据，同时，对于敌舰的护盾建模工作也随之展开。
一艘表面坑坑洼洼的球形星舰模型在全息投影中缓缓出现。
而在球形星舰外围，出现了两层半透明的“罩子”。
“两层护盾？”
吕永昌看着全息画面，挑了挑眉自言自语道。
零迅速回应道：“根据刚才传回的1327次碰撞数据，基本可以确定，博萨文明部分星舰使用了复合护盾技术。”
“外层，为高强度磁场护盾。”
“内层，为引力护盾。”
“综合各种数据判断，博萨文明的引力护盾强度，与拉托尔文明旗舰极其接近。”
吕永昌神色微微一动。
引力护盾强度相近？
按理来说，应该不至于这么弱啊！
毕竟，拉托尔文明旗舰是四级文明的星舰，而博萨文明，那可是实打实的五级文明！
除非……
博萨文明刚成为五级文明不久。
吕永昌脑海中刚刚浮现出这个念头，一旁就传来了方旭疑惑的询问声。
“部分星舰使用复合护盾技术？”
“那还有一部分星舰呢？”
全息投影中画面再次发生变化，这次，是博萨文明整支舰队的建模。
“根据撞击数据，基本可以确认，舰队内40%的星舰使用了复合护盾。”
“剩余60%星舰，只拥有磁场护盾。”
“果然。”吕永昌恍然大悟，“这个博萨文明，刚成为五级文明没多久。”
“可能是因为清扫者文明给予帮助的原因，舰队尚未完成更新换代。”
“这样一来，我们的胜算可能会高上不少。”
“只是，有一个问题……”
说着，吕永昌眼中透出一丝疑惑之色，“清扫者文明派他们来做什么？”
“我们拥有二维碎片，这个博萨文明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在一旁倾听众人对话的赵子杰神色一凛，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他语气急促地说道：“教授，可能是为了拖延时间。”
“如果，我是说如果，清扫者文明决定对我们动手，他们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赶到格利泽555。”
“这样一来，派遣一个距离我们较近、实力又不错的文明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听到这话，吕永昌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他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危机感：“说的有道理。”
“既然这样，我们得尽快解决这场战斗。”
“然后离开格利泽555。”
吕永昌轻轻叹了口气：“可惜，这一场战争下来，这两年攒下来的家当估计又要搭进去不少。”
“反物质能源也是一个大问题。”
“说不定……”
吕永昌的注意力飘向一旁的星图，陷入了沉思之中。
“教授。”
赵子杰的声音打断了吕永昌的思索：“别的不说，反物质能源问题很好解决！”
“嗯？”
吕永昌愣了愣神，一脸疑惑地看向赵子杰。
面对吕永昌的注视，赵子杰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伸手指向全息投影中的博萨舰队模型。
“他们，肯定拥有不少反物质能源。”
这一刻，吕永昌些许黯淡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
第546章 专属于人类文明的攻击方式
“第二批电磁炮弹丸即将命中敌舰护盾！”
“弹丸残存率：9.13%！”
“第三批电磁炮弹丸……”
“残存率：15.76%！”
“第四批……”
【地球号】指挥中心内，一道道汇报声接连响起。
从不断增长的弹丸残存率中，就可以看出这场消耗战的天平正在不断向人类文明倾斜。
但指挥中心内的气氛却依旧是无比的凝重。
所有人都无比严肃地盯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一方面，零正在全力解析对方文明的磁场护盾。
另一方面，纵然博萨舰队无力拦截越来越多的电磁炮弹丸，但在复合护盾面前，即便是加装了反物质的弹丸，威力也是远远不够看的。
因此，人类文明虽然在电磁炮对射的开胃菜中占据了些许优势，但博萨舰队仍在以不慢的速度迅速接近人类舰队。
此时的博萨舰队，已然来到了格利泽555恒星系的边缘地带！
“敌舰磁场护盾已成功解析！”
正当吕永昌和赵子杰思索着下一步的战争方案时，零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太好了！”吕永昌眼前猛地一亮，脸上闪过一抹喜色。
博萨文明只有40%的星舰拥有复合护盾，其余60%的星舰，采用的都是磁场护盾！
这样一来，在人类舰队面前，博萨文明大部分星舰的防御力将会大幅度衰减！
“验证过了吗？”
吕永昌赶忙询问道。
“已完成初步验证，当前准确率100%。”
略显僵硬的电子合成音，给指挥中心内众人再度增添了几分信心！
“是否开启电磁炮侵入程序？”
“现在不行！”还没等吕永昌说话，一旁的赵子杰急匆匆地开口阻拦道，“我们和博萨舰队的距离太过遥远，现在开启侵入程序，效果恐怕不会太好，也容易让对方升起警惕心。”
“我建议，等他们靠近一些，在最关键的时候开启侵入程序！”
吕永昌点了点头：“零，听赵指挥的。”
电子合成音随之响起。
“收到。”
赵子杰沉思片刻，再次下达了一道命令。
“零，调动格利泽555恒星系内所有搭载了电浆炸弹的探测器，尽可能消耗对方。”
“还有，加快探测器和无人机的制造速度。”
……
博萨舰队。
“司令，舰队已成功进入目标恒星系！”
指甲刮擦黑板般的刺挠声在博萨旗舰的指挥室中响起。
博萨司令挺着“笔直”的腰杆，满脸不耐烦地看着前方的屏幕。
“这个人类文明，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
“为什么能在恒星系附近布置这么多探测器？！”
说着，它挥动自己细长的前肢，狠狠地拍在了身前的控制台上：“该死的，从刚才到现在，我们起码击毁了上百万个探测器了！”
它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咬牙切齿地说道：“而且……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它们会在这些小型探测器上安装磁场护盾和电浆炸弹？！”
“我们到底还需要浪费多少弹药在这些要命的探测器上？！”
显然。
没有人可以告诉他答案。
博萨司令看着舷窗外的场面，前肢微微抽动，一股浓重的无力感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
它发誓，
这是它指挥了这么多场星际战争以来，见过最诡异的场面！
博萨舰队舷窗外，一台台或大或小的探测器如同蝗虫一般，正在从四面八方赶来。
一道道高能激光从博萨文明战舰上发射而出，快速消灭着试图靠近舰队的探测器。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探测器的飞行轨迹极其刁钻、诡异！
也正是如此，激光防御阵列的效果并不是特别好。
就像……
每一台探测器背后，都有一个智慧生物在实时操纵一样！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博萨司令就猛地打了个寒颤。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想要遥控指挥这么多探测器，这个文明的智慧生物数量该有多少啊？
它用力晃了晃脑袋，将脑海中匪夷所思的念头甩了出去，并再次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舷窗。
舷窗外。
这些探测器，依靠无比诡异的走位，突破层层封锁的高能激光，向舰队外围的小型战舰发动自杀式攻击。
不断引爆的电浆炸弹如同雨点一般，将小型战舰的电磁护盾炸出了一层层涟漪。
“司令！”
“部分战舰磁场护盾即将过载！”
博萨司令心中猛地一沉。
最坏的情况，果然还是出现了。
还没见到对方舰队，小型战舰的磁场护盾就抗不住了！
“切换舰队阵型！”
它无比烦躁地下达了命令：“让所有战舰轮流抵御攻击，给磁场护盾生成装置争取冷却的时间！”
……
看着全息投影中不断变换阵型的博萨舰队，赵子杰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终于，该让别的文明见识见识专属于人类文明的饱和式打击了！
他按下全舰队通讯按键，发出了一条命令。
“各单位注意。”
“敌舰已抵达预定区域。”
“准备释放【球状闪电】。”
【球状闪电】，一款由陶宇达提出方案并完成设计的无人机型电浆导弹。
借助无人机内部的磁场生成单元，用高温电浆包裹自身，并以极高的速度向敌方发动攻击。
在零的控制下，这些无人机型导弹的灵活性比探测器更高！
威力方面，专注于进攻的【球状闪电】，更是远远超过了那些半吊子探测器！
赵子杰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刻，数个太空港港口大门豁然开启！
无穷无尽的无人机从这些港口大门中蜂拥而出！
当它们离开太空港的那一刻，设立在内部的磁场生成单元自动运行，同时，无人机侧面舱门迅速开放。
一道炽热的高温等离子电浆从其中喷射而出！
在强磁场的作用下，这些泛着金色电弧的幽蓝色电浆，迅速将无人机包裹起来。
至此，无人机型电浆导弹正式成型！
短短几秒钟时间，舷窗之外的黑暗星空中，赫然出现了一片幽蓝色的“光幕”！
这道光幕，由无数的无人机型电浆导弹构成！
“遮天蔽日……”
赵子杰注视着舷窗外的景象，轻声呢喃道。
第547章 引力炸弹，发射！
博萨舰队。
在无数战舰轮番“抗伤”以及激光拦截阵列持续不断的工作下，
舷窗外，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探测器数量终于开始逐步减少。
看着舷窗外逐渐显现的漆黑深邃的宇宙，博萨司令下意识松了口气。
人类文明这该死的探测器终于要用完了吗？！
终于轮到它们还击了吗？！
想到这边，它激动地身体微微颤栗起来！
刚才那段时间，它实在太憋屈了！
“所有战舰，准备反击！”
“释放……”
话还没说完，它便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一旁的舷窗。
舷窗之外，透过逐渐稀少的探测器之间的缝隙，那极远处的黑暗宇宙中，突兀地出现了一点幽蓝色的光芒。
短短几秒钟时间，这幽蓝色的光点迅速放大。
密密麻麻的细小光点映照在它的眼中。
博萨司令竹竿状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那是一轮新的攻击！
“防御！”
“立刻防御！！”
虽然不知道远处那些幽蓝色的细小光点是什么东西，但联想到刚才的探测器自杀式袭击，它心中就升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随着幽蓝色细小光点不断向己方舰队靠近，舰队的主动侦测装置，终于透过密密麻麻的自爆探测器，侦测到了那些幽蓝色光点的真面目。
“是小型无人机！！”
一名博萨舰员用极其惊恐的声音呼喊道：“表面还覆盖了高温电浆！”
“无人机群数量……”
舰员忽然陷入了沉默。
“数量有多少？！”司令心中糟糕的念头愈发强烈，厉声询问道。
“目，目前数量已经超过5000万架，而且正在急剧增长中……”播撒舰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自语道，“6000万，不，已经超过7000万了！”
“立刻启动防御阵型！！”博萨司令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小型星舰优先抵御冲击！”
……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原本稍显松散的博萨舰队立刻开始调整舰队阵型。
每一艘战舰之间的距离迅速减小。
同时，一艘艘战舰层层叠叠，构建成了一个标准的球状。
球体的正中央，自然是博萨文明的旗舰。
而球体的最外围，则是那些只拥有磁场护盾的小型星舰。
当防御阵型成形的那一刻，第一批【球状闪电】，已经来到了博萨舰队身前。
零的精准控制，再加上【球状闪电】那惊人的机动性，大幅度降低了博萨舰队的激光拦截体系的效果。
在博萨司令的注视下，这些通体幽蓝色，表面涌动着金黄色电蛇的【球状闪电】，狠狠地轰击在最外围的小型星舰之上。
幽蓝色的电浆勾勒出了磁场护盾的形状，在【球状闪电】的轰击下，一道道细微的涟漪在磁场护盾之上缓缓散开。
这样的场景只维持了几十秒钟。
博萨旗舰指挥室内，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此起彼伏。
“司令，部分战舰磁场护盾已经过载！”博萨舰员尖声嘶喊道。
博萨司令抬起手，愤怒地锤了一下身前的控制台，从牙齿缝中挤出了几个音节。
“发射引力炸弹！”
原本在它的计划中，引力炸弹这样的压轴武器，应该是在和人类舰队“贴身”肉搏的时候使用的。
尚未掌握大统一理论的四级文明，可从没见过借助引力实施攻击的手段！
出其不意之下，必然能取得不错的战果。
但现在……
“嘭！”
它又用力锤了一下身前的控制台：“该死的，这个人类文明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它们的生产力是无限的吗！”
愈发尖锐的警报声打断了它的咒骂声。
“快！直接发射引力炸弹！”
“接触战尚未开始，舰队不能减员！”博萨司令刺耳的声音在指挥室内回响。
“收到！”
“引力炸弹准备中！”
“3，2，1，发射！”
……
博萨旗舰和次级旗舰的侧面投弹口缓缓开启。
随后，几枚表面黝黑的圆球状武器从其中被抛射出来。
抛射的过程，夹带着一股强大的引力波动。
圆球状武器凭借着黝黑的外表，迅速融入了周围一片漆黑的宇宙空间之中。
同时，在惯性的作用下，它飞快地冲向远处泛着幽蓝色的光芒的【球状闪电】。
一秒，两秒……
两者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
终于，在一众博萨人的注视下，它成功冲入了【球状闪电】群中。
那些由零控制的无人机，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完美地避开了它的行进路线。
“引爆！”
博萨旗舰内，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命令声！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强光于【球状闪电】群中爆发而出！
随后，便是无比强大的引力波动！
周围的光芒，在强大引力的作用下，直接变得扭曲起来！
下一秒，在引力炸弹引爆区域周围的一众无人机型电浆导弹，不受控制地朝光线扭曲的源头飞去！
只是短短几秒钟时间，强光消散。
一团由无人机残骸构建的球状物体出现在宇宙之中。
周围，是一大片呈球形扩散的空旷区域。
这样的场景，不断地出现在博萨舰队周边区域。
在极短的时间内，这些引力炸弹，便为舰队撕扯出了一个突围的口子！
“舰队全速前进！”
博萨司令大声下达了命令。
……
与此同时。
刺耳的警报声在【地球号】之中响起。
“警告！”
“【球状闪电】无人机群遭受不明攻击！”
电子合成音响起的那一刻，指挥中心正前方的巨幅全息投影画面迅速变换。
格利泽555恒星系的星图出现在众人面前。
星图外侧，是被标记为红色的博萨舰队。
而在博萨舰队附近，是无数蓝色的细小光点。
这些光点便象征着人类舰队释放出的【球状闪电】无人机群。
一开始，这些蓝色的细小光点十分密集，几乎把红色的博萨舰队都给淹没了。
但在短短数十秒钟时间内，蓝色光点在众人的注视下，正在飞速减少！
第548章 微型黑洞！
全息投影中的画面，让吕永昌等人脸色微微一变。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战局被瞬息逆转。
这种压倒性的战果，让吕永昌想到了一个仅有的可能。
“它们使用了全新的武器装备！”
吕永昌神色急促地开口命令道。
“零，立刻调出相关数据！”
话音落下，一条条经过初步筛选的数据在巨幅全息投影中不断浮现。
同时，受击区域传回的影像资料也随之开始播放。
当看到那扭曲到极致的光线时，吕永昌脸上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惊讶。
“引力武器？”
他轻声喃喃道。
“应该是。”方旭的声音从身边传来，“看这个效果，这款武器应该是靠着制造短暂的强大引力来对敌方舰队造成伤害的。”
“只是，目前还不清楚它究竟能制造多强大的引力。”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
当看到位于画面正中央，那一抹转瞬即至的极致黑暗时，他终于沉不住气了！
“人造黑洞？！”
他下意识想要站起身来，却被身后的电磁吸附装置拽回了座位上。
下一个瞬间，那一抹极其细小的极致黑暗消逝在宇宙之中，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与此同时，周边的引力透镜效应也缓缓消散。
吕永昌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喃喃自语道：“是黑洞吗？”
全息投影中，周边区域的无人机型电浆导弹，此时都被压成了扁扁的一坨废铁。
“难以置信……这个武器竟然可以制造出一个微型黑洞……”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在身前的全息影像中划动了几下。
当看到探测器传回的数据时，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如释重负般说道：“是了，它们制造了一个微型黑洞。”
数据明确显示，在引力透镜消散的途中，也就是微型黑洞消亡的过程中，其周围出现了极其强大的霍金辐射。
而霍金辐射，是一种由黑洞散发出的热辐射！
“教授，引力数据已分析完毕。”
伴随着零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全息投影中出现了一张曲线图。
看着曲线图中那一抹瞬间高耸的“山峰”，吕永昌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这一刻，他忽然认识到了人类文明和博萨文明的差距。
人类文明，目前尚且需要寻找一个自然界中的黑洞来解析引力场，而博萨文明，已经可以人为制造微型黑洞了！
虽然黑洞存在的时间极其短暂，但那毕竟是一个黑洞！
“敌方舰队正在加速！”
一名舰员大声汇报道：“目前已抵达冰巨星公转轨道！”
吕永昌心中一沉。
冰巨星公转轨道。
那就是说，两方舰队即将正面接触！
“各单位注意。”
“准备正面迎战！”
……
正面战场，由一道来自博萨舰队的高能激光作为开场白！
嗤！
被命中的【金乌】战列舰表层装甲瞬间被烧灼出了一个大洞。
但下一刻，一道白色的烟雾从大洞处喷涌而出。
这是受拉托尔文明启发而制造的被动式高能激光阻拦装甲。
当表层装甲被烧穿的那一刻，隐藏在其中的液氮和烟雾弹便会瞬间爆发，在装甲受击区域制造一个小型的“雾霾”地带，以此来规避高能激光的持续伤害。
同时，自适应修复技术开始运作。
大量纳米机器人被运输到破损位置，在舰载人工智能壹的引导下，开始舰身修复工作！
挨打不还手，这肯定不是人类舰队的作风。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各位舰长和舰员的控制下，5000余艘【金乌】战列舰同时启动了反物质引擎！
在反物质引擎带来的磅礴能量驱动下，体型庞大的【金乌】战列舰径直冲向了来势汹汹的博萨舰队！
和博萨舰队的选择一样，人类舰队也率先使用了高能激光武器！
双方舰队尚未短兵相接，中间的空旷地带就已经被各式各样的武器填满了。
高能激光，电磁炮弹丸……
这些都是最常见的攻击手段。
除开这些基础攻击，一道道高强度离子束也向对方照射过去！
正面战斗刚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战场之上，时不时有战舰的护盾发生装置出现过载，随后，在各式各样的攻击下轰然炸裂。
只不过，双方舰队的战损比，似乎出了点问题。
……
“司令，我方已损失37艘小型战舰！”
“更新情况，目前已损失52艘小型战舰！”
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博萨舰队的指挥室内不断响起。
看着不断增长的战损数值，博萨司令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对方舰队呢？”
“它们损失了多少战舰？！”
“……”
一瞬间，嘈杂的指挥室瞬间安静下来。
“司，司令……”
“截至目前，我方已击毁……6艘敌舰。”
博萨司令只感觉一腔热血直往脑袋上涌。
它挥动着胸前的两对前肢，厉声嘶吼道：“原因呢？”
“我需要知道原因！”
“它们只是四级文明！”
“别告诉我，我们的武器设备竟然比不上一个弱小的四级文明！”
几秒钟后，探测器拍摄的画面被投在了博萨司令的面前。
“这是……”
看着眼前的画面，它愣在了原地：“该死的……它们是怎么做到的？”
画面之中，一艘【金乌】战列舰正在遭受高能激光，高能离子束，高能电浆以及无数电磁炮弹丸的攻击。
面对如此夸张的攻势，这艘【金乌】战列舰没有坐以待毙。
它借助强大的反物质引擎，不断地进行各种角度诡异的机动，以此来躲避大部分攻击。
同时，其侧面的副炮不断发出一道道激光和一发发电磁炮，精准地拦截着每一发射向关键位置的电磁炮弹丸。
对于高能激光，它表面不断地释放出一阵又一阵的白烟，并借着这些白烟迅速削弱和阻挡激光武器的攻击。
当白烟散去，刚才被激光武器烧蚀出的坑洞已然自动恢复。
更重要的，对那些只能依靠护盾抵御的高能离子束和电浆武器，这艘人类文明的战舰，并没有启动笼罩全舰的磁场护盾，而是针对性地释放区域性磁场护盾！
这一举措，大幅度增加了磁场护盾生成装置的极限！
依托着这一项项堪称神迹一般的操作，人类舰队硬是抗住了来自博萨文明的炮火攻击！
第549章 让这些四级虫子见识见识！
在无数远程炮火对轰的过程中，两方舰队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
【地球号】指挥中心内的气氛，也愈发紧张。
每个人身前的全息投影中，都飞快地刷新着来自前线的最新战况。
一道道命令从指挥中心发出，通过超距通讯装置送往前线。
每一道警报声响起，都意味着一艘【金乌】战列舰陷入危机之中！
“滴！”
一声清脆的提醒声在指挥中心内响起：“敌方舰队已抵达第三防守区域。”
“双方舰队距离已触及警戒线！”
电子合成音响起的那一刻，赵子杰脸上神色顿时沉重了几分。
第三区域，这是人类舰队的最后防守区域。
简单地来说，如果再让博萨舰队前进，曙光星就会受到直接威胁！
虽然曙光星表面目前没有任何人居住，但其上拥有大量的工业设施，尤其是那几座太空电梯，更是重中之重。
除了曙光星地表，曙光星周围还有大量建设在太空中的军工厂和太空港。
一旦这片区域遭到袭击，人类舰队的生产力水平将会大幅度下滑。
人类舰队最大的优势，也会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因此，第三区域，是人类舰队绝对不能丢失的阵线！
“各单位注意。”
“准备迎接近距离白刃战！”
下达命令的那一刻，赵子杰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微微泛白。
星际时代的“白刃战”，虽说不像在地球上那样贴身肉搏，但血腥程度却没有丝毫削减。
己方的每一艘战舰，都有可能受到数艘，乃至数十艘敌舰的围攻，而敌舰，也随时有可能受到数十艘战舰的攻击！
因此，一旦白刃战开始，战舰的战损率会在短时间内极大幅度地升高！
“所有【金乌】，立刻释放舰载无人机群！”
“准备启动【伽马射线集束炮】！”
“……”
为了应对接下来的“白刃战”，赵子杰有条不紊地下达着一条条命令。
吕永昌自然也没有闲着。
“莫泽阳，启动中央计算机超频功能。”
“方旭，密切关注敌舰异常引力现象。”
“陶宇达……”
中央计算机超频功能，这是莫泽阳为了迎接“白刃战”特地研发出的功能。
一旦开启，作为舰队中央计算机的光量子计算机，可以短暂提高10%左右的运算性能。
这对于零来说，是一个极其巨大的提升。
它可以操控每一艘星舰做出更精细的微操，以此来大幅降低己方舰队的战损率！
当然，这种超频肯定是有代价的。
短时间内，冷却系统会承担极大的压力。
超频时间过久，光量子计算机核心区域温度过高，便会对中央计算机造成极大的损伤。
……
【金乌】战列舰群。
在仿若没有尽头的炮火攻击下，原本不可见的磁场护盾表面充斥着一层层由高温电浆构成的涟漪。
忽然。
异变骤生！
每一艘【金乌】战列舰侧面的舱门缓缓开启。
密密麻麻的小型舰载无人机从其中鱼贯而出！
刚离开母舰，这些舰载无人机便启动了磁场生成单元。
在舰载人工智能壹的控制下，这些舰载无人机径直越过【金乌】构建的磁场护盾，围绕着【金乌】战列舰徐徐打转。
大量舰载无人机，为【金乌】战列舰撑起了一道奇特的“圆锥形护盾”。
随着舰载无人机数量的逐渐增加，【金乌】战列舰表面不断波动的磁场护盾逐渐恢复稳定。
同时，战舰表面的一些破损之处，也趁此机会开始修复工作。
变化仍未停止。
大量来自博萨舰队的电浆武器狠狠地轰击在那道由舰载无人机构建的“护盾”之上，随后，在特殊磁场护盾的作用下，这些高温等离子电浆被束缚在了无人机周围区域。
在敌舰的炮火攻势下，密密麻麻的小型电浆护盾缓缓成型。
从外界看来，这道由舰载无人机构建的圆锥形护盾，此时已经成了一支冲锋的“撞角”！
下一刻。
【金乌】战列舰尾部的反物质引擎发出一声咆哮，推动着庞大的战舰，顶着那支泛着幽蓝色电浆光芒的撞角，径直朝博萨舰队冲去！
这并不是个例，
五千余艘【金乌】战列舰，在此时此刻，“铸造”了五千余支电浆撞角！
……
博萨舰队。
看着探测器传回的实时画面，博萨司令陷入了沉默。
空旷宇宙中，这五千余支巨大的电浆撞角，裹挟着极其强大的气势直奔己方舰队而来！
它可以肯定，这种自杀式袭击，别说是他了，整个博萨文明，估计就没人见到过！
博萨司令看着画面中来势汹汹的战舰，身子微微颤抖。
它缓缓举起胸前的两对前肢，在身前比划了一个标准的圆形。
“主啊……”
它眼中升起了一丝狂热的意味，轻声呢喃道：“您忠诚的奴仆，将为您扫清一切障碍！”
下一刻，它放下了身前的两对前肢，厉声嘶吼道。
“各位！”
“向主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
“全舰队，冲锋！”
“准备投放曲率炸弹！！”
“我要让这些四级虫子见识见识，什么叫五级文明！”
……
话音落下。
位于博萨舰队中央区域旗舰开启了腹部的舱门。
一枚枚通体黑色，体型更加庞大的圆球状物体从舱门中迅速弹出。
几秒钟后。
一阵奇异的引力波动从这些圆球中释放而出。
下一刻。
它们在所有博萨人的视线中凭空消失了。
博萨旗舰内。
“曲率炸弹已进入曲率航行，当前速度：10c（十倍光速）。”
一名博萨舰员大声汇报道。
博萨司令点了点头，注视着前方来自探测器的实时画面。
画面中，人类舰队仍然顶着那圆锥形的电浆撞角向前冲击，同时还向博萨舰队发出各式各样的攻击。
或许是因为担心博萨舰队的引力炸弹攻击，此时的人类舰队显得稀疏了不少，每艘战舰之间都隔着一定的距离。
如果进行测量就可以发现，人类战舰之间的间距，正好是第一批引力炸弹的影响范围。
但博萨司令没有丝毫担忧。
它神态狂热地举起胸前的两对前肢，一边比划一边念叨道。
“主啊……”
ps：今天只有一章，感觉身体不太对劲，希望不是小阳人了……
第550章 曲率炸弹！
“主啊……”
话音尚未落下，人类舰队中，爆发出了一阵阵强光。
“司令，曲率炸弹已成功引爆。”
轻微的汇报声在耳边响起，博萨司令脸上露出一丝狂热的笑意。
他没有抬头看画面中曲率炸弹爆炸的场面，只是轻声呢喃道：
“再次感谢主赐予我们的科技……”
……
几分钟前。
【地球号】内。
看着两方舰队之间不断缩小的距离，在场众人都暗自捏了把汗。
虽然他们不在前线，但他们的每一个命令，都决定着前线无数将士的生死。
“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吕永昌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赵子杰却像是触电了一般身子猛地一颤！
“卧槽！”
赵子杰一脸惊骇地看着坐在身边的高阳，压低声音吼道：“高阳你别！”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吕永昌只感觉心里咯噔一下。
他还深刻地记着，上一次高阳发话的场面。
“我……”面对赵子杰的制止，高阳嘴唇颤动了几下，试图辩解一二。
原本严肃的赵子杰彻底绷不住了：“这种关键时刻，你先别说话，行吗？”
“咳咳！”看着眼中写满焦急的高阳，吕永昌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轻轻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高阳，你先说说，哪里出现问题了？”
“教授，对方到目前为止，除了引力炸弹，就没拿出过什么新东西，您不觉得有些奇怪吗？”高阳忙不迭开口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听到这话，吕永昌猛地一愣。
好像……
是这么一回事儿？
身为五级文明，到目前为止，除了前段时间昙花一现的引力炸弹以外，其余时间，博萨舰队使用的都是和人类舰队差不多的武器装备。
“说不定引力炸弹的使用距离有限制呢？”
方旭在一旁插话道：“刚才博萨舰队使用引力炸弹可是在无人机群贴脸的情况下。”
“我们有理由怀疑，这种引力炸弹的稳定性并不高，无法支撑远距离发射任务。”
吕永昌没有回话，只是皱着眉头打量着全息投影中的实时画面。
双方舰队，都在顶着对方的火力竭尽全力向前冲锋。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正常。
“方旭，有观测到异常引力现象吗？”
吕永昌沉吟片刻，开口询问道。
“目前还没……”方旭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全息投影，“等等！”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数据，他脸上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不对劲！”
“真有问题！”
方旭的话语让所有人的精神猛地一振。
一秒钟时间不到，指挥中心内的气氛已然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回事？！”吕永昌眉头紧皱，语气瞬间严肃了不少。
“探测器刚刚在博萨舰队中发现了异常引力波动。”说着，方旭将全息投影中的画面投在了众人面前。
吕永昌看着画面中的引力波动数据，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疑惑。
“不，这不是引力炸弹的反应。”
说着，他抬起手，在身前的全息投影划动了几下，调出了一些数据。
“大家可以看看。”
“引力炸弹造成的引力波动要比它更为剧烈、迅速。”
“两者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个引力波动的模式……”吕永昌抬起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倒是有点像拉托尔文明进入曲率航行前的引力波动……”
话说到这边，吕永昌已经愣在了原地。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来不及多想，他直接转过身，朝一旁的赵子杰大声吼道：
“快！”
“疏散舰队！！”
“让所有战舰散开！！！”
赵子杰愣了愣神。
本着对吕永昌的信任，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按下了全舰队通讯按键。
“各单位注意，疏散舰队！”
“重复，立刻散开阵型！”
话音刚落下没多少时间，【金乌】战列舰群中出现了一道极其刺眼的光芒！
几乎是同一时间，刺耳的警报声在【地球号】指挥中心内响起！
“警告！”
“检测到异常引力波动！”
“异常区域：1处，3处，9处，16处……”
不断增长的鲜红色字体跃入了在场所有人的眼帘，伴随着一道道刺眼的光芒，震撼着所有人的心脏。
“艹！”看着全息投影中瞬间飙升的几个引力异常点，吕永昌脸色难看地用力敲了一下面前的控制台，“引力炸弹！”
一旁，赵子杰脸色微微惨白，按下了全舰队通讯按键，用略微有些嘶哑的声音大声呼喊道。
“各单位注意，立即分散阵型！”
“第一舰队，第四舰队，第七舰队，收到请回话！”
“……”
“永，永昌……”方旭瞳孔微微颤动，低声喃喃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探测器都没有发现引力炸弹抵达舰队的痕迹！”
“它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吕永昌一脸苦涩地看着身前的全息投影，投影中，是那几个不怎么起眼的引力波动数据。
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
“曲率航行技术。”
“它们把曲率航行技术用在了炮弹之上。”
“我早该想到的。”吕永昌眼中写满了懊悔，“这种超越光速的攻击手段，才是五级文明与四级文明最大的差距！”
“嗤……”一旁的扬声器中传出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第一舰队，第一舰队收到，请讲！”
“第四舰队，第四舰队收到……”
“……”
一声声熟悉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让众人脸上恢复了不少血色。
舷窗外，刺眼的强光缓缓消散。
【金乌】舰群的惨状也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零，汇报战况。”
吕永昌艰难地说道。
零的电子合成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第一舰队，战损率23%。”
“第四舰队，战损率19%。”
“……”
“累计损失战舰，623艘。”
指挥中心内，一片死寂。
短短几秒钟，人类舰队，就损失了超过10%的战舰！
ps：应该不是小阳人，问题不大。
第551章 吕永昌：简单的计算
和人类舰队不同，此时的博萨舰队内充满了庆祝的气氛。
“司令，战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它们根本不清楚曲率武器的强大！”
听着身边响起的说话声，博萨司令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原本僵硬的身体。
它举起胸前的两对前肢，稍微活动了一番。
看着画面中陷入混乱的敌方舰队，它眼底透出一丝惋惜之色：“可惜，我们尚未完全掌握这款武器。”
“保证曲率炸弹的稳定性对我们来说还是一个尚未解决的难题。”
“否则，我们完全可以在恒星系外使用曲率炸弹。”
“这才是五级文明与四级文明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
一边说着，博萨司令一边在身前比划了一番：“它们甚至不知道攻击来自何方！”
“司令，如果我们这次完成了主的命令……”一旁的大号竹节虫压低声音说道，“我们说不定能再次得到一些主的恩赐。”
“就像上次一样。”大号竹节虫扭头扫视了一圈四周，用更低的声音说道。
听到这话，博萨司令眼前猛地一亮！
它印象极其深刻。
上一次恩赐大典中，博萨文明成功得到了大统一理论，进而成为了五级文明！
如果再来一次这样的恩赐大典……
想到这边，博萨司令身体侧面的呼吸孔瞬间放大了一圈。
它用力呼吸着，从呼吸孔中喷出一股股灼热气体。
“继续！”
“趁它们还没反应过来，继续使用曲率炸弹！”
……
“检测到异常引力波动！”
“异常引力点在博萨舰队内部产生！”
还没等【金乌】舰队重整攻势，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指挥中心内，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每一位相关专业的科研人员都全神贯注地盯着各种探测器传回的一项项数据，试图从这些繁杂的数据中找出所谓的规律。
一旁，赵子杰和一众军事指挥眼中写满了焦急。
但没有一人开口催促。
所有军事指挥都无比清楚，现在的战场，已经不是所谓的战术能拯救的了。
面对这种全新的攻击手段，战术的作用被无限降低。
想要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必然需要这群科学家们，找出相应的对策。
而这，也是指挥中心内科学家人数占优的主要原因，也是科学院能凌驾于所有部门的根本原因！
至于吕永昌，此时身前更是展开了数十面小型全息投影。
每一幅全息投影中，都快速闪烁着各种复杂的数据。
只是瞥了一眼，赵子杰就感觉一阵眼花缭乱。
别说看出什么了，他甚至做不到同时顾及这些全息投影中快速闪烁的数据！
“真是……怪物啊……”他看着有条不紊处理着各种数据的吕永昌，用极低的声音感叹道。
“赵子杰。”
吕永昌没有抬头，忽然开口说道。
赵子杰身子微微一颤，下意识挺直了自己的腰板：“在！”
看着吕永昌快速处理数据的动作，赵子杰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刚才的自言自语，不会被听到了吧？
下一秒。
“通知第二、第六、第八舰队，尽可能散开阵型。”
“下次攻击目标很有可能是它们。”
吕永昌依然没有抬头，只是埋头观察着各种数据。
赵子杰神色一肃，心中的杂念顿时一扫而空。
没有任何犹豫，他直接按下了全舰队通讯按键，转达了吕永昌口中所说的命令。
本就开始疏散的【金乌】舰群，在赵子杰的命令下，再次加快了疏散的速度。
在反物质引擎的全力推进下，【金乌】舰群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迅速向四周扩散。
几秒钟后。
刺眼的强光在第二、六、八舰队中爆发出来！
同时，来自探测器的警报声不断在众人耳边回响。
只不过，和上一次相比，这次，众人脸上多了几分庆幸。
“零，汇报战况。”
吕永昌神色冷静地开口问道。
“正在计算……”
“第二轮引力炸弹攻击，我方损失【金乌】战列舰177艘。”
赵子杰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色！
从623到177，这简直是飞一般的进步！
但吕永昌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在赵子杰的注视下，吕永昌眉头紧皱，缓缓摇了摇头：“还不够。”
“战损率太高了。”
“继续分散阵型？”赵子杰犹豫着开口反问道。
“不行。”吕永昌想也没想，直接否决了赵子杰的提案，“分散阵型确实可以大幅降低引力炸弹的杀伤力，但同时，它也会大幅削弱我方舰队的实力。”
“届时，敌舰很有可能选择一个方向进行突围。”
“一旦让其冲破第三防御区域，这场战争就很难取得胜利了。”
“永昌，你刚刚……”一旁的方旭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满脸疑惑地问道，“怎么判断出引力炸弹的攻击区域的？”
和吕永昌一样，刚才方旭等人也都在观测同样的引力波动数据，但他们都没有得到这个结论。
方旭的询问，顿时吸引了一众科研人员的注意力。
考虑到博萨舰队很有可能再次发起攻击，吕永昌加快语速，简单地讲述了一番。
“其实很简单。”
“既然确定博萨舰队使用的武器拥有曲率航行的能力，那我们只需要检查战场区域的引力波动点即可。”
说着，吕永昌伸手将身前的全息投影放大，让其中的画面清晰地呈现在每个人的眼前。
“刚才，总共有367491枚探测器，在两秒中内检测到了极其微弱的引力波动。”
“每一枚探测器的引力波动都有些许不同，或强或弱，或早或迟……”
吕永昌轻声说道：“因此，我让零进行了一个简单的计算，通过这367491个引力波动点，推导出了最有可能的十条进攻路线。”
“其中，第一和第四舰队刚刚遭受了攻击，舰队比较分散，予以排除。”
“再排除一些有重复的路线，基本就能判断出博萨舰队的攻击目标。”
“此外……”吕永昌轻飘飘地抛出了一个重磅信息，“根据零的计算结果，进入曲率航行之后，引力炸弹的行进速度大概在十倍光速左右。”
第552章 【引力浮漂】
指挥中心内顿时响起了一阵抽冷气的声音：“嘶……”
不仅仅是惊叹引力炸弹的超高行进速度，更惊叹吕永昌口中讲述的方法！
听起来确实挺简单的，但真要做起来，还是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完成这些数据的筛选和检查工作……
这真是人类能完成的操作？！
一时间，就连方旭看向吕永昌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吕永昌也察觉到了众人目光中的异样，但此时的他心思全在敌舰发出的引力炸弹之上。
他有些无奈地摊开了自己的双手：“我知道这个方法有些笨。”
“没办法，目前，对于进入曲率航行状态的星舰，我们没有任何观测手段。”
“只能通过那微弱的引力变化来进行地毯式排查，才有可能捕捉到它的航迹。”
“因此。”吕永昌声音微微停顿，“我们需要大量的探测器！”
“非常多的探测器。”他加重了语气，再次强调道，“只有实时监控整片战场的引力波动，我们才有可能提前实施躲避操作。”
一番讲话下来，众人暂时将心中对于吕永昌的“惊叹”抛到了脑后。
曹良才沉稳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教授，可以对现有探测器进行减配改装。”
“每一台探测器上，只需要最基础的引力探查模块，以及通讯模块。”
“我们可以去除其余所有功能，包括动力系统。”
“它只需要在固定区域，就像是……”曹良才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自己的用词。
忽然，他双眼明亮，轻抚手掌，朗声说道：“浮漂！”
“不错，正是浮漂！”
吕永昌稍微愣了愣神，随即恍然大悟。
很形象。
就像钓鱼时用的浮漂一样，这种最简单的引力探测器，在洒满战场的时候，可以为人类找出“潜行”在宇宙中的引力炸弹！
“设计方案……”
“马上就好！”曹良才飞快地操作着身前的全息投影，“基础探测器是模块化设计，我只需要稍作改动就能将其投入生产！”
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口补充道：“尽可能缩减它的体型，降低其被攻击的可能性。”
“……好。”点头的同时，曹良才快速挥动了几下手指，将原本的设计方案做了一些修改。
吕永昌扭头将目光投向
“零，立刻调整算力分配。”
“将制造【引力浮漂】列为第一优先级。”
“我要看到它覆盖整个战场！！！”
“收到。”
伴随着零的电子合成音，一处处太空工厂迅速停下了原本的制造工作。
同时，崭新的制造任务开始运行！
如同下蛋一般，一台台只搭载了引力探测功能的【引力浮漂】在生产线的末端源源不断地出现！
因为没有动力系统，一艘艘无人机在零的控制下，拖拽着这些【引力浮漂】朝预定区域飞去。
……
博萨舰队。
看着面前呈现的最新数据，一只大号竹节虫脸上透出一抹失望。
“司令，曲率炸弹效果有所下降。”
“很正常。”博萨司令脸色如常，“这就是引力炸弹的缺陷。”
“不过。”
“这也恰恰是引力炸弹的优势。”
“发现了吗？它们的舰队比原先松散多了。”
“这不是正好吗？”博萨司令细小的眼睛中，闪烁着狂热的目光。
“直接冲破它们的防御阵线！”
“我倒要看看，把它们的生产设备摧毁后，它们怎么生产这些烦人的小玩意儿！”
说着，它狠狠地瞪了一眼舷窗外那义无反顾朝战舰撞来的无人机。
一团爆炸的火光在舷窗外亮起，照亮了它那覆盖了一层外骨骼的侧脸。
它收回自己厌恶的目光，大声喊道：
“收紧外围防御，向前突围！”
“等等！”一只大号竹节虫的呼喊声打断了博萨司令的声音，“敌方舰队也在收紧阵线！”
“它们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
被打断话语的博萨司令快速瞥了一眼主动侦测设备中的画面，忍不住怒声咒骂道：“该死！”
“这群狡猾的四级虫子！”
“继续发射曲率炸弹！”
“我要炸得它们不敢收紧阵线！！”
“……司令！”一名博萨舰员用高亢的声音喊道，“对方再次派出了无人机！”
博萨司令嗤笑一声：“又是同样的攻击模式？”
“等无人机靠近了，用引力炸弹轰它们。”它眼中流露出一抹不屑之色，冷哼道，“我倒要看看，这丑陋的四级虫子到底能制造出多少无人机来！”
在一众博萨人的注视下，这些无人机迅速来到了两方舰队的中央地带。
然后……
稍作停顿，便转头离开了。
“这……”博萨司令陷入了迷茫，“它们想干嘛？”
一名舰员迅速调动一台台探测器，冒着无尽的炮火，来到了无人机曾经停顿的区域。
最后，在付出了数千台探测器的“性命”后，博萨司令得到了一幅图像。
一台体型极小的探测器。
和动辄长度数千米的战舰相比，这台边长不到一米的正方体探测器，显得格外渺小！
“司令，分析结果出来了。”
“该探测器只拥有引力探测功能，探测精度很低。”
“根据我的猜测，人类舰队应该想依靠这些探测器来寻找曲率炸弹的航线。”
听到下属的发言，博萨司令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它身子微微颤抖，呼吸孔快速开合，头部的口器更是飞快地蠕动着，“怪不得主会注意他们！”
“竟然想要凭借这些粗劣的探测器来寻找进入曲率飞行状态的引力炸弹！”
一旁的博萨舰员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曲率炸弹的最高速度达到了十倍光速，从发射到命中目标，也不过五十秒钟时间。
换句话说，从探测器观测到引力波动，到完成判定受击区域，再到战舰完成规避行为……
所有的操作，都得压缩在二十五秒钟内。
博萨司令嗤笑着摇了摇头：“趁它们收紧阵线，继续发射曲率炸弹。”
“要是这群四级虫子能靠这个规避曲率炸弹的攻击，那五级文明和四级文明之间，也不会有那么大的鸿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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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3章 无赖
博萨司令的话音落下，数枚通体黑色的圆球状武器再次从博萨旗舰的投弹口飞射而出。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引力波动。
这些黑色的圆球状武器再一次消失在可见宇宙之中。
而博萨舰队，则是继续执行原本的突围计划。
反物质引擎附近充斥着无比强烈的伽马射线，这些接近光速的粒子流不断地推动着舰队向前方冲去。
……
远处。
人类舰队。
【地球号】指挥中心。
看着全息投影中缓缓推进的进度条，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快！快啊！’
他微微攥紧自己的拳头，在心中默念着。
只有在下一轮打击前，将【引力浮漂】全部布置完毕，人类才有一丝避开攻击的可能性！
“检测到敌方舰队附近出现微弱引力波动！”
“【引力浮漂】已布置完毕。”
一前一后，两个电子提示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
在听到第二个提示音的那一刻，吕永昌微微松开了自己攥紧的双手，猛地松了口气。
“零，立刻启动所有【引力浮漂】！”
下一刻。
人类舰队四周，黑暗冷寂的宇宙空间中，一枚枚体型小巧的立方体表面亮起了一点工作指示灯。
“【引力浮漂】成功启动，数据接收中……”
听到这话，吕永昌赶忙坐直了身子，把脑海中的杂念彻底排空后，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面前的一幅幅全息投影之上。
“方旭，你带人负责检验A1区域数据！”
“陶宇达，你负责检验A2区域引力信号！”
“曹良才，B1区域。”
“何比邻，C5区域……”
“……”
一声声命令下达，整个指挥中心内迅速变得忙碌起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接连不断的信号便出现在所有科研人员面前的全息投影之中！
就像是水塘中的鱼触动了鱼钩，进入曲率航行状态的引力炸弹，也不断地触动着弥散在星空之中的【引力浮漂】。
这一刻，几乎所有的工厂都停下了原本的生产任务。
按照吕永昌下达的命令，零几乎把所有算力都集中在了面前这个分析任务之上！
短短数秒钟时间，一条条可能的路径图出现在正前方的巨幅全息投影之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自【引力浮漂】的数据越来越多，路径图也变得越来越完善！
曲率炸弹的攻击点，也映入众人的眼帘！
“零！”吕永昌高喊一声，“接管控制权！”
“立刻进行机动规避！”
下一秒，零接管了位于攻击范围内【金乌】战列舰的控制权限。
同一时间，大量的正反物质被投入湮灭室内，在磁场的控制下不断靠近，直至接触！
无比庞大的能量从其中瞬间释放而出，速度达到94%光速的带电介子在磁场的控制下径直冲向反物质引擎的喷口！
轰！
这些带电粒子裹挟着强度极高的伽马射线暴冲出了喷口！
体型庞大的【金乌】战列舰，在这股无比强大的能量带动下瞬间加速向四周散去！
得益于深海舱和人体强化工程，目前的舰员，完全可以承受这股由正反物质湮灭带来的超强加速度！
镜头拉远，即便是凭借肉眼也能看出，原本整齐的【金乌】舰队，渐渐出现了16个巨大的“坑洞”。
此时，距离曲率炸弹进入【引力浮漂】探查范围，只过了不到二十秒钟！
……
一阵刺眼的光芒在【金乌】舰队中绽放而出。
指挥中心内的极其尖锐的警报声也随之响起，震动着一众科研人员的心神。
“本次共遭受16枚引力炸弹攻击。”
“8艘战舰坠毁。”
“67艘战舰外层装甲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一阵热烈的掌声在指挥中心内响起，每一位科研人员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意。
“咳咳！”
看着众人的欢呼，吕永昌轻轻咳嗽了一声。
原本嘈杂的指挥中心迅速安静下来。
“各位，战争还没结束。”
“只是躲避了对方的一轮攻势，还远远没到庆祝的时刻。”吕永昌神色无比严肃地说道，“只靠躲，是赢不了这场战争的！”
吕永昌的话就像一盆冰水，直接浇在了一众科研人员的头上。
指挥中心内有些亢奋的情绪迅速退潮。
见到所有人都回归冷静之后，吕永昌才继续说道：“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对博萨舰队实施反击。”
“面对这种超光速打击手段，我们只有一个选择。”
“拉近距离，贴身肉搏！”
一众科研人员纷纷点头。
这算是最无赖的方法了。
一旦“贴身”，就算敌方的炮弹飞行速度能达到千倍光速，那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
在受到敌舰攻击的那一刻，我方的攻击也会落到敌舰身上。
如此一来，这场战争就变味了。
从比拼武器射程，转变为比拼谁的舰队更抗揍。
以自身的长处，痛击对方的短处！
“通知舰队，继续拉近与敌舰的距离。”
“准备出动【攻城槌】！”
吕永昌犹豫了一会儿，再次开口下达了一个命令。
“启动光卫一【反物质炮】和【维度打击舰】。”
“一旦第三防守区域失守……”
“无条件攻击！”
ps：寄了……高兴太早了……这两天可能得休息一下，尽量保持更新。
第554章 主不会犯错！
“司令！”
“曲率炸弹引爆成功！”
“战果……几乎为零。”
博萨舰队内，所有大号竹节虫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尤其是博萨司令。
更是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不可能！！”
“这不可能！！”
它无意识地挥舞着胸前的两对前肢，低声喃喃道：“主说过，没有四级文明可以抵挡曲率武器！”
“万一……”一只大号竹节虫犹豫着说出了几个音节，“主……”
“不可能！”
博萨司令猛地转过身，目光凶狠地瞪着眼前的舰员：“主不会犯错！”
“问题肯定出在人类文明身上！”
看着司令那择人而噬的目光和不断蠕动的口器，刚刚开口的舰员忙不迭地闭上了自己的口器。
见到此状，博萨司令用力呼出一口气。
随后，它再次扭过头，恶狠狠地看向探测器画面中的人类舰队。
“司令，人类舰队加快了前进速度。”
一名舰员的汇报声打破了指挥室内诡异的气氛：“它们想要拉近距离来削弱曲率炸弹的作用！”
此时的博萨司令，眼中泛着些许血色，厉声喝道：“继续发射曲率炸弹！”
“全舰队，继续前进！”
“司……司令？”那只汇报情况的大号竹节虫眼中透出了一丝疑惑。
在它看来，此时最佳的做法是尽可能拉远与敌舰的距离，并依靠曲率炸弹的威力不断削弱敌舰的实力。
虽然战争时间会比较漫长，但却是一个比较稳当的方案。
博萨司令眼中血色更浓，声音也愈发尖锐：“我说，继续前进！”
“想要得到主的注意，我们必须要赢得干脆利落！”
“想想恩赐大典！”
“博萨文明能不能更进一步，就看我们的选择了！”
一番话下来，指挥室内每一只大号竹节虫眼底都浮现出了一抹血色。
它们用力地呼吸着，尽可能地平复内心的激荡心情。
“博萨舰队……”
“全速冲锋！！”
……
伴随着一声接一声的提醒声，零消耗的算力不断上升。
“艹！”
赵子杰趁着空闲时间，愤怒地咒骂了一声：“这群竹节虫是疯了吗？！”
“看看它们发出多少枚引力炸弹了？！”
听着身旁的咒骂声，吕永昌没有抬头，依然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数据之中：“发射引力炸弹很正常。”
“但是……”
“让我奇怪的是，为什么它们不选择拉开距离，而是一股脑地发起冲锋？”
听到这话，赵子杰迅速冷静下来。
“教授，你的意思是……有诈？”
吕永昌摇了摇头，又迟疑着点了点头：“我也不清楚。”
“我猜……可能跟清扫者文明有关。”
“清扫者文明？”赵子杰一脸惊诧地看向吕永昌，“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一个猜测而已。”吕永昌摇了摇头，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身前的数据之中，“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们都不能再退后了。”
“这场战争，也该画下一个句号了。”
……
‘安德鲁舰长！’
人联第三舰队，一艘【金乌】战列舰之中，一条信息在深海舱内弹出。
‘根据【地球号】指挥中心的命令，在接下来的近距离战争中，我们需要使用【伽马射线集束炮】来对敌舰内的有机生命体进行攻击。’
‘该任务目的为捕获敌方舰船，以此来解析相关科技以及获取下一次星际航行所需的反物质能源。’
躺在深海舱中的安德鲁，看着面前的全息投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作战难度高了不少。’
‘布鲁诺，检查【伽马射线集束炮】。’
‘乔伊，检查舰载无人机的数量！’
‘……’
一条条命令被有条不紊地发布。
安德鲁用力吸了一口深海液，凝视着全息投影中的星空画面。
此时此刻，两方舰队之间的炮火都显得稀疏了不少。
他知道，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每一艘战舰都铆足劲向对方发起冲锋。
在双方接触的那一刻，先前压抑的所有炮火都会在一瞬间释放出来！
……
时间一点点流逝，
宇宙中一片宁静。
就连从未停止爆发的引力炸弹，也在这一刻陷入了沉寂。
格利泽555恒星系，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安宁。
安德鲁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有些凉意的深海液，原本有些涣散的注意力也随之凝聚起来。
看着全息投影正上方的数字不断减小，安德鲁缓缓合上自己的双眼。
他知道，这仅有的宁静时间马上就会结束。
下一刻，他猛地睁开双眼，脑电波读取装置迅速向所有舰员发布了命令。
‘各单位注意！’
‘释放舰载无人机，启动【伽马射线集束炮】！’
……
命令刚刚下达。
轰！
舷窗外，闪过一阵刺眼的白光。
随后，便是爆炸的火光。
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安德鲁渐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博萨舰队率先发起了攻击！
就在刚刚，一道由大量反质子组成的反物质炮击中了旁边的一艘【金乌】战列舰！
磁场护盾在其面前仅仅支撑了一瞬间，便宣告过载！
这道反物质洪流直接命中了来不及执行机动规避的【金乌】战列舰。
湮灭随之发生！
第555章 伽马射线集束炮
‘老刘！！！’
安德鲁猛地瞪大充满血丝的双眼。
一个熟悉的名字和样貌在他心底浮现而出，随后，在一阵爆炸的火光之中，那泛着淡淡微笑的面庞开始扭曲，直至化成漫天的碎屑。
一股许久没有体会过的空落感瞬间席卷了他的心脏。
下一刻，这股空落感被一阵油然升起的怒火驱赶。
【各单位注意。】
【该攻击来自敌方次级旗舰，攻击类型初步判定为反物质武器。】
【攻击威力未知，初步判定，其威力接近巨型攻城槌发出的反物质洪流！】
【经综合判定，其威胁较大，列为第一攻击目标！】
深海舱前方的全息投影中，来自【地球号】指挥中心的信息源源不断地浮现出来。
‘安德鲁，我们被锁定了！’
‘安德鲁！！’
除了来自指挥中心的信息，还有来自副舰长的信息。
安德鲁用力睁开自己布满血丝的双眼，泪水自然而然地从泪腺中喷涌而出，随后落入身边淡黄色的深海液中。
透过弥散在双眼周围的泪水，安德鲁看清了全息投影中的文字。
他回过神来，将自己的心神从故人逝去的悲痛中拉了出来。
‘立刻进行机动规避！’
他迅速下达了命令。
一阵强大的后坐力顺着深海液传来，让他悬浮在其中的身体剧烈动荡了几下。
即便深海液大幅减轻了巨大加速度对人体的负担，即便他们拥有基因强化技术改造的躯体，【金乌】在进行机动规避动作时候的加速度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看着反物质引擎不断飙升的利用率，安德鲁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
【攻击已成功规避。】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那行提醒文字，安德鲁眼中燃起了一丝仇恨的火焰！
‘锁定那艘发出反物质炮的博萨次级旗舰！’
‘发射伽马射线集束炮！’
话音落下。
一阵嗡鸣声顺着深海液从甲板传来。
大量的反电子被注入反应室，随后和电子发生湮灭反应。
下一刻。
极其狂暴的伽马射线从位于【金乌】战列舰中央区域的巨大炮口喷涌而出，径直射向不远处那艘次级旗舰。
【成功命中！】
一行淡淡的文字在全息投影中浮现而出。
安德鲁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色。
和寻常武器不同，【伽马射线集束炮】发出的高能伽马射线，拥有极高穿透力的同时，能对碳基生命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但是，它并不是立即起效的。
对于人类来说，它需要十秒钟左右的起效时间。
对于这些大号竹节虫……
谁知道呢？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它们属于碳基生物，直接命中的伽马射线，势必会让它们的生命进入倒计时！
除非……
……
二十秒钟过去了。
该死的，为什么那艘次级旗舰还在行动？！
安德鲁一边借助脑电波下达各式各样的命令，一边在心底低声咒骂着那艘夺取他好友性命的敌舰。
同时，他艰难地控制着【金乌】战列舰躲避着周遭的攻击，向那艘不断释放反物质炮的次级旗舰靠拢。
周围，各种小型博萨战舰就像不要命一般，阻挡着【金乌】战列舰靠近的脚步。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这片战场的另外九个区域——十艘博萨次级旗舰，正在用那威力极其巨大的反物质炮，不断地对人类舰队实施精准的攻击！
如此近的距离，即便是零，也无法规避这种接近光速的反物质炮。
因此，每一发炮击，都意味着一艘【金乌】战列舰的陨落。
无论是为了人类文明的胜利，还是为了替友人复仇，解决那十艘充当固定炮台的次级旗舰，都成为了安德鲁此时的目标。
但，无论他们发射了多少伽马射线，似乎都无法对其内部的生命体造成影响。
安德鲁心底微微一颤，一个不好的念头随之浮现。
难道……它们不怕高能伽马射线？
下一刻，一艘博萨小型战舰在【金乌】发出的各种攻击下，磁场护盾过载消失。
看着磁场护盾消失后，持续不断的攻击造成的巨大豁口，安德鲁突然醒悟过来。
‘防辐射层！’
‘它们的战舰也配备了防辐射层！’
几乎是同一时间，全息投影中出现了来自【地球号】的信息。
【最新检测结果显示，敌舰拥有较厚防辐射层，伽马射线造成杀伤力极其有限！】
【目标更换，优先攻击小型星舰，破坏防辐射层后使用伽马射线攻击，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保证敌舰完好性！！】
看着来自指挥中心的命令，安德鲁用力咬了咬后槽牙，下达了转移攻击目标的命令！
他可以理解指挥中心这个做法。
在安德鲁看来，这些博萨小型战舰就跟不要命一样，就算下一秒要被摧毁，上一秒也要尽可能靠近【金乌】战列舰，用自己的武器给【金乌】造成一点伤害。
这样下去，不说【金乌】战列舰能不能成功执行斩首任务，这些“未来的战利品”可能都会被消耗殆尽！
‘简直……就像舰载无人机一样。’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安德鲁微微打了个寒颤。
人类文明可没有对它们做出任何侵略行为！
他无法想象，是什么东西让一个五级文明的个体变得如此狂热！
ps：估计后天恢复两更，阳了以后状态太差了……
第556章 磁场护盾侵入技术
看着愈发疯狂的博萨小型战舰，安德鲁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变更了原有的作战指令。
【金乌】战列舰放弃了远处的博萨次级旗舰，掉头攻向围绕在身边骚扰的小型博萨战舰。
即便是小型战舰，即便它只装备了磁场护盾，但它依然是五级文明的战舰。
如果只靠单纯的攻击，即便是【金乌】战列舰，也需要花费不少时间才能攻破它的乌龟壳。
除非……
使用更强大的武器，亦或者使用取巧的办法。
‘这里是人联第三舰队第二小队，舰长安德鲁呼叫指挥中心！’
作为一名舰长，他需要向上级请示武器的使用权限。
【指挥中心收到，安德鲁舰长请讲！】
身处深海舱内，一切的信息都呈现在前方的全息投影之中。
‘申请开启磁场护盾侵入功能！’
安德鲁毫不犹豫地发出了这条信息。
短暂的等待后，来自【地球号】的回应呈现在他的眼前。
【申请批准！】
【全舰队，启用磁场护盾侵入战术，速战速决，快速解决敌方所有小型战舰！】
……
【地球号】，指挥中心。
一条鲜红的警告在吕永昌面前的全息投影中跳了出来。
【警告！光卫一行星要塞反物质储备不足！】
吕永昌脸色微变。
战争开始前，因为即将进行星际远航，反物质被优先存储在各个星舰之中。
作为无法行动的行星要塞，光卫一自然是位于优先级最末端的。
战争开始后，由于光卫一行星要塞需要不断为前线提供火力支援，反物质消耗速度并不慢，甚至，比一般的【金乌】战列舰还要快得多。
【反物质炮自检完成，反物质储量不足，请立刻补充！】
又一条鲜红的警告在吕永昌眼前跳了出来。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口下达了命令。
“零，立刻将【戴森云】储存的反物质运过来！”
话音落下，十数艘反物质运输舰从远在格利泽555附近的【戴森云】反物质制备区域依次驶出。
在反物质引擎的驱动下，这十多艘反物质运输舰正在全速赶往曙光星区域！
……
前线。
得到批准后，安德鲁的精神都显得亢奋了许多。
作为舰长，他比谁都清楚磁场侵入技术的厉害之处！
他眼神冰冷地望着全息投影中围绕在【金乌】战列舰旁的那些小型战舰，用极其平静的神色下达了命令。
‘各单位注意。’
‘开启磁场侵入功能，自由开火，重复一遍，自由开火！’
‘给我把这些竹节虫的防辐射装甲撕烂！’
命令下达。
在短暂的停滞后，原本有些“文静”的【金乌】战列舰顿时狂野起来！
无数电磁炮宛若不要钱地往周围的小型战舰扫射而去！
在零的辅助瞄准下，这种扫射的精度并不弱于点射！
在电磁炮弹丸旁，是一个个外围裹着幽蓝色浓厚电浆的【球状闪电】。
在它们的后方，则是一群如同蝗虫一般，透着一股子疯狂气息的舰载无人机！
这富有冲击力的场面，让那些小型博萨战舰的动作都停滞了片刻。
显然，即便是那些被彻底“洗脑”的博萨人，也没有见识过这样的阵仗！
但下一秒，这些博萨战舰便回过神来，加快速度朝【金乌】战列舰的攻击迎了上来。
它们一边撑起磁场护盾，一边发出一道道威力巨大的攻击。
这些攻击，一部分射向【金乌】战列舰，一部分则是射向电磁炮和球状闪电。
……
博萨舰队。
一艘小型战舰内。
“长官，交叉火力拦截成功率达到了85%！”
一只大号竹节虫高声汇报道。
站在指挥台上的竹节虫听到这话，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要归功于所有小型博萨战舰的配合，更要归功于身处旗舰的博萨司令。
在它的指导下，面对【金乌】的攻击，一艘艘博萨战舰相互配合，构建了一道交叉火力拦截网络。
凭借这个，他们成功拦截了大部分电磁炮和球状闪电。
“长官，还有一些炮弹……”
面对下属的提问，站在指挥台上的大号竹节虫挥了挥胸前的两对前肢，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无所谓。”
“它们对战舰没有威胁。”
在博萨人看来，这些小型武器，根本不可能撼动它们那无比强大的磁场护盾。
事实也正是如此。
正常来说，这些挠痒痒一般的攻击除了消耗一些对方战舰的能源之外，基本没有任何作用。
但很快，惊爆所有博萨人眼球的一幕场景出现了！
在一众博萨人的注视下，几枚电磁炮弹丸和球状闪电来到了高强度磁场护盾的附近。
按理来说，这些电磁炮弹丸应该被强大的磁场偏转前进方向。
但这预期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它们没有丝毫障碍，直接穿过了磁场护盾的区域！
轰！！！
眨眼间，这些电磁炮弹丸便狠狠地轰在了小型博萨战舰上！
一阵剧烈的颤动和响声从外层装甲传来。
“该死的，磁场护盾呢？！”
“谁把磁场护盾关闭了？！”
博萨长官伸手扶着旁边的指挥台，厉声喝道。
“长，长官，磁场护盾一直在正常运行！”
一名大号竹节虫抬起略微有些颤抖的前肢，指着前方的画面颤声说道。
博萨长官猛地抬起头。
当它看到磁场护盾正在正常运转的数据时，它也傻眼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给它解答。
伴随着无数电磁炮弹丸的轰击，一道又一道愈发剧烈的震颤从外界传来，一条条警告信息疯狂地在它眼前闪烁！
ps：万万没想到，昨晚病毒杀了个回马枪，直接烧到了39度……裂开了
第557章 您也配说这话？
看着显示器中闪烁的各种数据，它不得不承认。
它慌了。
虽然它只是一名博萨小型战舰的舰长，但它也跟随博萨舰队参与了大大小小数次战争。
不说那些二级或者三级文明，就是四级文明之间的战争，它也参与了不止一次。
但它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诡异的场景！
明明磁场护盾在正常运行，却没有起到任何阻挡作用。
就像……这磁场护盾是敌方文明的一样。
这个念头刚刚在它脑海中浮现，就宛若生了根的树苗，转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
正当他准备细细思考其中的原因，显示器中不断跳出的警告和舰员高亢的呼喊声却将它从思绪中狠狠地拽了出来。
“长官！”
“外层装甲损伤程度达到了90%！”
“防辐射层正在遭到破坏！”
听着这一连串的汇报声，它心里猛地一沉。
在所有博萨战舰中，防辐射层位于战舰装甲层的最内部，如果连它都开始出现破损的话，那这艘战舰基本可以被宣告死刑了。
一念及此，这艘博萨小型战舰的舰长眼中露出了一抹狂热到极致的疯狂。
“所有人，准备……”
一声尖利的叫声打断了它到嘴边的话语。
“长，长官！攻击暂停了！”
它没有回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的显示屏。
它还没瞎，当然也看到了这个令人惊诧的画面。
大量周围泛着幽蓝色电浆的舰载无人机静静地悬停在它们的战舰前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而此时的博萨战舰，在电磁炮弹丸的不断轰击下，表面早已是破烂不堪。
它眼神微微一动，忽然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似乎，人类文明的所有攻击都只进行到了防辐射层？
还没等它细想其中蕴藏的深意，舷窗外闪过的强烈闪光深深地刺痛了它的眼球。
与此同时，无比尖锐的警报声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长，长，长官！”
“是高能伽马射线！”
话音还未落下，它便感觉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同时，一股强烈的呕吐感涌了上来。
它下意识张开自己的口器，一团带着浓绿色的血液和内脏碎块从口器中喷涌而出，溅射在面前的控制台上！
触目惊心！
……
这并不是个例。
类似的场景，发生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为了防止博萨文明反应过来修改磁场护盾的算法，在零的辅助下，所有小型博萨战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受到的攻击。
此时此刻，博萨文明旗舰内部，已然一片混乱。
无数警告标识如同雪花一般在所有大号竹节虫面前落下。
“护盾算法！我们的磁场护盾算法被破解了！”
在短暂的思索后，博萨司令大惊失色地道出了其中的真相：“这，这怎么可能？！”
别说这是四级和五级文明的战争了，就是六级文明之间的战争，它也没有听说过有这种手段！
原因很简单。
太麻烦、太复杂了！
在一场战争之中，中央计算机本就需要进行大量的计算，正常文明，谁会把算力浪费在这种地方？！
更别说，每一个文明之间差异极大，单单是碳基生物，两方文明的差异可能就达到了界和门一级，更别提文化和思维模式的差异了！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破解同级文明的护盾算法，就是破解低等级文明的护盾算法，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明明可以暴力破解，为什么要去浪费算力破解那个劳什子的护盾算法？
只是……
为什么人类舰队没有趁机解决那些小型战舰，而是选择了停手呢？
它们又准备搞什么幺蛾子？
一股莫名的焦躁感涌上博萨司令的脑海。
面对这种不按套路出手的文明，它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正当它沉浸在思索中的时候，指挥室内再次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司令，检测到大剂量伽马射线！”
这声尖锐的汇报声，宛若一道闪电一般划过了博萨司令的脑海。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一阵细碎的，宛若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从它口器中涌了出来。
“它们想缴获我们的战舰，从其中得到相应的科技！”
博萨司令神色忽然激动了起来，它抬起自己的两对前肢，在胸前不断地划着圈，口里念念有词道。
“这是主赐予我们的科技。”
“我绝不允许它落入异端的手中……”
它神色一肃，厉声喝道。
“通知所有小型战舰，立刻启动自毁程序！”
……
【地球号】
“教授，伽马射线集束炮均已成功命中目标。”
“预计在五分钟内就能见到成效。”
赵子杰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吕永昌笑着点了点头，截至目前，战争走向都在他的预期之内。
这些博萨小型战舰，不仅可以为人类提供充足的反物质能源，说不定，还能为人类带来曲率引擎等一系列五级文明的科技！
这一刻，他似乎意识到拉托尔文明热衷于战争的原因了！
“教授，检测到来自敌方战舰的通讯请求。”
零的电子合成音在扬声器中响起：“经过判定，信号来自敌方小型战舰。”
有过一次“视频通讯”经验的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直接应了下来：“接通吧。”
全息投影微微闪烁了几下，内部的影像也迅速清晰起来。
和第一次通讯不同，这次的画面中，到处充斥着浓绿色的液体和不知名的碎块。
在这些污秽之中，还歪歪斜斜地躺着几只大号竹节虫。
甚至，他还能看到这些竹节虫们不断抽搐的肢体！
吕永昌挑了挑眉。
看来，伽马射线集束炮已经起作用了。
“绿色血液？”
毛正志喃喃自语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不知道是血绿蛋白导致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得找个机会好好研究一下……”
吕永昌眼角微微一抽，轻轻咳嗽了两声，随后瞪了一眼毛正志：“注意点形象，这可是两方文明之间的会话！”
毛正志有些无语地看了看“血里呼啦”的全息投影，又看了看一脸正派的吕永昌，艰难地咽下了到嘴边的一句话——您也配说这话？
ps：烧已经退了，但好像有肠胃炎，上吐下泻中。
躺在床上艰难码字，只能写出一章了……
看在作者这么辛苦的份上，求点礼物不过分吧QAQ？
第558章 自毁程序
下一刻。
从扬声器中传出的刺耳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吕永昌扭过头，眉头紧皱地看着全息影像中那个吊着半口气、口器不断蠕动的大号竹节虫。
零也将翻译内容同步呈现在全息影像的底部，就像字幕一样。
看着一点点完善的“字幕”，吕永昌和众人脸上原本轻松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卑贱、狡诈、恶毒的人类文明。”
“这是主赐予我们的科技和知识！”
“它绝对不会落入你们这些异端的手中！”
“……”
或许是因为伽马射线的影响，这只大号竹节虫的身体状况再度恶化了一些，浓绿色的血液和内脏碎块不受控制地从它的口器中涌出来。
可即便如此，它眼中闪烁的狂热光彩却依旧没有丝毫褪色。
甚至，在周遭环境的映衬下，它显得愈发疯狂！
它的口器不断蠕动，但传出的声音却渐渐变得微弱且模糊不清。
零给出的翻译也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销毁……清除……”
虽然只有几个简单的词语被零翻译出来，但这几个词语，却直接敲响了所有人脑海中的警钟！
同时，全息投影中，那只大号竹节虫艰难地举起自己的两对前肢，同时按下了设立在控制台上的四个按键。
“等等！”
“你……”
吕永昌脸色大变，正准备开口说话，通讯画面悄然消失，只剩下了几个鲜红的大字呈现在淡蓝色底色的全息投影之中。
【连接已中断】
指挥中心内陷入了沉寂。
“坏了……”
方旭的喃喃声从一旁传来。
吕永昌一脸阴郁地盯着正前方泛着淡蓝色、一片空白的全息投影。
“教授，探测器观测到了异常爆炸现象。”
电子合成音响起。
同时，全息投影画面自动切换，一艘小型博萨战舰出现在众人面前。
通过探测器配备的高清摄像头，指挥中心内的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战舰表面泛起的一道道爆炸的火光。
仅凭肉眼就能看出，大部分爆炸主要集中在战舰的尾部。
其中，引擎区域的爆炸最为剧烈！
吕永昌微微皱起眉头，轻声问道：“其余小型战舰的状况呢？”
全息投影画面开始迅速切换，同时，零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
“截至目前，所有遭受伽马射线集束炮攻击的博萨战舰都出现了异常爆炸现象。”
看着画面中不断闪烁的爆炸场面，吕永昌沉默许久，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
“计划失败了。”
“我们可能没办法从它们的星舰中获得什么了。”
“从爆炸的分布来看，博萨文明可能对这种状况早有准备。”
“这些爆炸甚至连战舰上配备的武器装备都没有放过。”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些竹节虫身为五级文明，竟然会被洗脑至这种程度……”
“清扫者文明，当真是……”
吕永昌眼中闪烁着浓浓的忌惮和警惕之色。
他可不觉得培养出这种附属文明的文明会是一个好相处的文明！
“等等。”
方旭忽然开口打断了吕永昌的话语：“永昌，它们似乎没有破坏反物质储存装置。”
听到这话，吕永昌猛地一愣，随后赶忙再次抬头看向全息影像。
画面中，小型战舰表面的爆炸火光已经缓缓消散。
椭球体的战舰表面坑坑洼洼的，就像表面被挖出了一个个坑洞的萝卜一样，格外丑陋。
但，吕永昌的目光中却没有透出丝毫嫌弃的意思！
自毁程序之下，这些战舰竟然还保留了基础的外形！
这就意味着，爆炸只是摧毁了各种武器装备以及设备，并没有波及到战舰的反物质储存区域！
因为，别说是博萨小型战舰了，就是【金乌】战列舰中配备的反物质，都足够把整艘【金乌】战列舰炸成碎屑了！
他可不信，拥有曲率航行能力的五级文明的战舰，内部装载的反物质会少于人类的【金乌】战列舰！
虽然不清楚这些博萨小型战舰为什么选择保留反物质，但吕永昌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赵子杰，通知舰队，尽可能将这些报废的小型战舰运回来！”
吕永昌沉吟片刻，再次开口补充道：“注意隐蔽，不要让对方发现我们的动作。”
“可以派遣无人机进行登陆，如果舰载计算机仍在正常工作的话，尝试与其建立连接。”
……
博萨旗舰。
“司令，所有小型战舰均已执行自毁程序，我方舰队损失达到了……60%。”
一只大号竹节虫语气紧张地汇报道：“另外，我方战舰磁场护盾算法已完成初步更改。”
博萨司令听着手下的汇报，神色阴沉地点了点头：“只是些小型战舰，对战局影响不大。”
“继续使用反物质炮和引力炸弹攻击，尽快突破最后这道防线！”
“准备回收小型战舰内的反物质存储单元。”
……
战场之中。
伴随着小型战舰自毁程序的爆炸火光，威力巨大的反物质炮和引力炸弹的数量瞬间增加了一大截。
原本略占上风的【金乌】战列舰，在如此攻势面前，只能在不断的规避机动中被动后撤。
看起来，人类文明在这场战争中即将落入下风。
但在博萨舰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部分舰载无人机趁着爆炸的火光，脱离了大部队，关闭了周围的电浆护盾，飞向了那些停留在原地的小型博萨战舰！
ps：问题找到了，我把退烧药和感冒药一起吃了……
现在停了退烧药，上吐下泻基本停了，但身体虚的要命，可能还需要休息两天才能恢复正常更新。
兄弟们千万别乱吃药，我已经裂开了……
第559章 【攻城槌】抵达战场！
在炮火的遮掩下，这些舰载无人机极其默契地找上了各自的目标。
这些无人机并没有立刻动手。
而是花费不少时间寻找了一个恰当的位置。
随后，它们借助自身携带的激光发生装置，在博萨小型战舰的薄弱处割开了一道口子。
“嗤！”
在零有意的控制下，一阵混杂着浓绿色血雾气的高压气体从特定的角度喷涌而出，为博萨战舰提供了一个崭新的动力。
虽然这股动力很快便会消散殆尽，但在它的作用下，这些报废的战舰会缓缓朝远离战场的方向移动，并为接下来的行动争取一些必要的时间。
当所有无人机进入战舰内部后，一架经过改装的舰载无人机停留在了装甲的缺口处，并打开了一系列分析仪器。
……
【地球号】指挥中心。
吕永昌皱着眉头看着全息投影中不断呈现的分析数据。
“这些小型战舰的外层装甲强度并不高。”
“似乎……也采用了类似碳炔合金的材料。”
说着，他缓缓摇了摇头，眼底流露出了浓重的失望之色：“这样一来，这些小型战舰除了反物质存储装置，几乎没有任何研究价值了。”
“不。”
一声熟悉而又微弱的声音从稍远处传来：“教授，战舰虽然没有价值，可里面的博萨人还有！”
吕永昌朝毛正志投去了问询的眼神。
“教授，您看。”毛正志操作了一番身前的全息投影，将其中的画面投到了所有人面前，“我刚查看了一下博萨人血液的简单分析结果。”
“初步分析显示，它们的血液中含有大量类似胆绿素的剧毒物质。”
“此外，舱内散落的内脏结构也有些奇特。”
“最后一点，我们不确定博萨舰队还有没有援军，借助它们的尸体，或许我们可以研究出一些针对性的武器装备。”
听到这话，吕永昌神色微动，转头向零下达了命令：“零，让舰载无人机带几具博萨人的尸体回来。”
“收到。”
……
博萨小型战舰内。
一架架舰载无人机在黑暗的舱内低空飞行。
通过摄像头和高功率照明灯，可以看到舱壁上到处充斥着浓绿色的血污。
很快，当第一架无人机找到舰载计算机位置的时候，所有小型战舰内的无人机的行动都加快了几分。
在零的控制下，这些无人机齐刷刷地朝舰载计算机的方向飞去！
……
“教授，检测结果出来了。”
电子合成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所有舰载计算机均已受到不可逆损伤，内部资料已无法读取。”
对于这个消息，吕永昌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继续寻找反物质存储装置，找到后将其拆卸带回。”
“收到。”
……
【金乌】战列舰。
小型博萨战舰的消亡，并没有为安德鲁减轻太多压力。
原因很简单。
虽然敌方舰队规模大幅下降，但其核心力量并没有受损。
无论是反物质炮还是引力炸弹，都不是【金乌】战列舰可以抵抗的武器。
因此，人类所有战舰都依靠着零提供的辅助控制在刀尖起舞。
稍有不慎，便是粉碎碎骨的下场！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全息投影，并借助脑电波读取装置发布着一条又一条的指令。
‘安德鲁！’
来自副舰长布鲁诺的信息在他眼角划过。
‘对方更改了磁场护盾算法。’
‘【金乌】战列舰上的武器对它们的复合护盾没有威胁。’
‘我们需要更强大的武器！！’
安德鲁用力咬了咬后槽牙。
他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但是……他去哪找威力更强大的武器？！
忽然，一条来自【地球号】的信息跃然于他的眼前。
【各位舰长请注意，【攻城槌】即将抵达前线！】
安德鲁精神猛地一振！
当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大威力破盾武器，这不就来了吗！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向舰员下达了命令！
‘各单位注意！’
‘配合【攻城槌】，对敌方中大型战舰发动攻击！’
……
外界。
随着博萨舰队的步步逼近，两军之间的炮火越发密集。
原本黑暗冰冷的宇宙，在这一刻显得热闹非凡！
幽蓝色中夹带着金黄色电弧的高温电浆，反物质爆炸的强盛白光，星际鱼雷和星际导弹爆炸的火光……
这些来自人类舰队的种种攻击，在博萨舰队的复合护盾上荡起了阵阵“涟漪”。
攻击强度太低。
虽然有部分攻击突破了外层的磁场护盾，但面对内层的引力护盾，
这些仍处于四级文明范畴的武器还是显得有些不够看的。
快了，快了！
安德鲁一边下令向敌方战舰倾斜炮火，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再撑一会儿，撑到【攻城槌】成功抵达，撑到【攻城槌】成功展开！
那时，就是人类真正发动反击的时刻！
终于，在安德鲁的心心念念之下，一艘造型奇特的星舰借着愈发猛烈的炮火掩护，来到了【金乌】战列舰的身边！
【【攻城槌】已成功抵达预定区域！】
一条信息出现在安德鲁的眼前，让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作为高攻低防的专用破盾武器，在这种战场中，【攻城槌】需要在两到三艘【金乌】战列舰的保护下才能正常运作。
在零的控制下，其中一架【攻城槌】缓缓停靠在了安德鲁所在战舰的身边。
在安德鲁的注视下，围绕在【攻城槌】身旁的无人机迅速改变阵型，向前方飞去！
这些无人机遵从内置程序，飞快地搭建出了一根无形的炮管。
【【攻城槌】已成功展开！】
第二条信息出现。
而后，
磁场生成单元开始工作的同时，这根无形的炮管开始微调方向，准星牢牢地锁定了一艘搭载了复合护盾的博萨战舰！
下一秒，
【攻城槌】正式启动！
ps：明天开始恢复两更！！
第560章 破盾！
伴随着一阵外人不可察觉的震颤，大量幽蓝色的高能电浆从【攻城槌】的内部管道喷涌而出！
同时，
构建炮管的无人机也随之转变了磁场运转模式。
幽蓝色的高能电浆在虚无炮管中开始缓缓加速，金黄色的电光围绕着这道威力巨大的电浆柱不断闪烁，并向一百公里之外的炮管尽头不断延伸！
这样的场面发生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几乎是同一时间，原本炮火纷飞的战场之中出现了上百根长度正在不断增加的幽蓝色电浆巨柱！
作为目标的那艘中型博萨战舰显然也发现了这道威胁巨大的攻击。
它的第一反应便是进行机动躲避。
但不知什么时候，两艘【金乌】战列舰从一旁靠了过来，借助大量舰载无人机，短暂地封住了它的所有退路。
想要实施规避操作，势必要解决周围的这些“障碍物”。
这会消耗大量的能源和时间。
无奈之下，这艘博萨战舰只能选择向【攻城槌】发起攻击，试图从源头上解决这个造型夸张的武器。
看着全息投影中闪烁的即将受击警告，蹲守在【攻城槌】旁的安德鲁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下达了命令！
大批量的舰载无人机裹挟着幽蓝色的电浆护盾，迅速飞到【攻城槌】附近，用自己的身躯替它挡下了一道道攻击！
终于，在磁场的不断加速下，这道电浆巨柱很快来到了炮管的尽头！
轰！
幽蓝色电浆从无人机构建的虚无炮管口喷涌而出！
借着惯性，它径直朝远处的目标冲去！
面对即将到来的攻击，这艘中型博萨战舰已然失去了一切反抗机会，只能撑起自己的复合护盾，将希望寄托在强度极高的护盾之上！
它尾部的反物质引擎光芒微微黯淡，但逸散出的伽马射线的强度却没有丝毫减弱。
显然，为了抵挡【攻城槌】的攻击，它将大部分能量都抽调给了护盾系统。
轰！！
就在这艘中型博萨战舰刚刚做好准备的那一刻，幽蓝色电浆直愣愣地轰在了它的身上！
溅射！
大量的高温电浆在那一刻溅射向四周！
一朵灿烂的、由高温电浆构建的巨大花朵在黑暗的宇宙中绽放开来！
这些高温电浆，缓缓勾勒出了博萨战舰护盾的形状——一个类似鸡蛋外形的椭球体。
电浆柱源源不断地持续轰击在复合护盾之上，增加着护盾系统的载荷。
终于。
伴随着一阵刺眼的强光闪过，类似肥皂泡破裂的场面呈现在众人面前！
复合护盾的第一层，磁场护盾在这一刻彻底过载！
但【攻城槌】的攻击依然还没有结束，将近一千公里长的幽蓝色电浆柱已然成为这片宇宙中最耀眼的存在！
失去了磁场护盾的辅助，引力护盾自然是孤掌难鸣，在艰难支撑了几秒钟后缓缓消散。
下一刻。
幽蓝色电浆柱长驱直入，直接轰在了博萨战舰的外层装甲之上！
周围的三艘【金乌】战列舰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伴随着三位舰长的命令，无穷无尽的炮火瞬间淹没了这艘博萨中型战舰！
电浆柱缓缓消散。
【攻城槌】表面泛着一股暗红色，某些关键部位更是冒着滚滚浓烟。
为了这一次攻击，它消耗了所有库存电浆，更是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它报废了。
嘭！
爆炸的火光自远处亮起，映照着它残破的身躯。
那是博萨中型战舰爆炸的火光。
没有外层装甲的保护，在零的辅助控制下，一发高能激光精准地击穿了它的反物质引擎！
其中的反物质泄露出来，直接把它炸成了碎屑！
这也是第一艘在这场战争中被摧毁的博萨舰队核心力量！
嘭！嘭！嘭！
这一道爆炸的火光似乎拨动了什么开关，伴随着幽蓝色电浆柱的缓缓消散，此起彼伏的爆炸火光在战场中闪烁着。
这些爆炸，有的来自博萨舰队，有的，则来自【金乌】战舰！
胜利的天平，再一次向人类舰队缓缓倾斜！
……
好景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虽然在刚才的攻击中，博萨舰队失去了大量核心力量。
但相对应的，人类舰队的【攻城槌】，也在短短的时间内大量损耗着。
虽然设立在曙光星附近的工厂正在全力生产，但这些【攻城槌】的制造难度并不低，更何况，其每一次攻击需要大量的能源和高能电浆。
因此，
在【攻城槌】的攻击下，博萨舰队前进的步伐虽然被短暂地遏制了，但没过多久，随着【攻城槌】数量的下降，博萨舰队迅速展开了反击。
面对博萨舰队愈发凶猛的攻势，人类舰队只能不断后撤。
……
【地球号】
看着星图中不断扩大的红色区域，在场众人的脸色都显得不怎么好看。
“零，反物质运输舰到什么地方了？”
随着博萨舰队的步步逼近，第三防守区域即将失守，吕永昌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人类文明最强大的战争要塞之上。
但目前，这座最强大的战争要塞却陷入了能源不足的泥潭。
“教授，反物质运输舰已抵达格利泽第四行星。”
正前方的全息星图中，随之亮起了几个明亮的光点。
赵子杰用力抿了抿嘴唇，眼中闪烁着些许焦灼之色：“第四行星……倒是快了，但对方快冲破第三防守区域了！”
“必须守住！”吕永昌沉声说道，“至少，在光卫一行星要塞补充完反物质之前，第三防守区域不能丢！”
赵子杰沉默了一会儿，神色极其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各单位注意。”
“不惜一切代价，守住第三防守阵线。”
“……三十分钟！”他沉默片刻，再次开口补充道，“守住三十分钟，等光卫一行星要塞补充完反物质，再后撤！”
说话的同时，赵子杰只感觉心脏被剜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作为人类舰队军事指挥，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命令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大量的牺牲！
“教授，维度打击舰……”
赵子杰纠结片刻，还是选择开口询问道。
听到赵子杰的询问，吕永昌陷入了沉默。
片刻，他用力叹了口气，并艰难地摇了摇头。
“还不到时候。”
“我们剩下的二维碎片不多了，必须得省着用。”
“除了博萨舰队，人类文明接下来可能还会面临更多危险！”
“二维碎片……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赵子杰自然也清楚这个道理。
他咽下一口唾沫，将焦灼的目光投向星图中缓缓移动的光点。
一艘【金乌】战列舰内的反物质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想来，博萨舰队很快就能知道了。
第561章 自爆！
博萨旗舰。
看着显示器中的画面，博萨司令小小的眼中透出了几分疑惑。
“司令，对方停止后撤了！”
一声尖锐的汇报声从身后传来。
博萨司令冷哼一声，口器快速蠕动的同时，抬起两对前肢比划了一番：“我已经看到了！”
“无非就是想要保住这最后的防守区域，愚蠢之举！”
“身为四级文明，竟然还将目光局限在一个小小的行星上，真是愚蠢至极！”
“继续攻击！给我突破它们的防线！”
话音落下没多少时间，指挥室内便响起了一声无比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而后，舷窗外闪过了一道极其绚丽的爆炸火光！
这道火光照亮了整片黯淡的星空，映照出了所有细节！
同时，一行文字出现在博萨司令的眼前。
【α号次级旗舰已失去信号】
“疯了！它们疯了！！”
“主啊……这太疯狂了！”
“不，不不不……它们怎么敢这么做？！”
细碎的声音中充斥着惊恐之意！
“怎么回事？！”博萨司令迅速稳定了一番自己的情绪并增加自己说话的音量，试图盖过那些舰员的议论声。
“司，司令。”一名舰员结结巴巴地说道，“α号次级旗舰被，被摧毁了……”
“我当然知道！”博萨司令压抑着内心的恼怒，大声问询道，“我是说，它是怎么被摧毁的？！”
“那款电浆武器的功率可破不开α的复合护盾！”
“……自爆。”舰员用力咽了口唾沫，两对前肢微微颤抖着说道，“整整五艘战舰的同时自爆。”
“它们引爆了战舰内的所有反物质！”
指挥室内猛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博萨司令艰难地扭头看向窗外那团尚未完全熄灭的火球，一脸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道。
“自爆？”
“疯了，它们肯定疯了！”
话音尚未落下，几艘【金乌】战列舰周围环绕着舰载无人机，径直朝博萨旗舰冲来！
“后退！”
“立刻后退！！”
博萨司令没有丝毫犹豫，一脸惊恐地下达了命令。
“该死的，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种族？！”
“这可是它们的主力战舰，难道它们的战舰都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吗？！”
“自爆一艘战舰，这损失有多大，它们到底知不知道！”
“它们的指挥官到底会不会打仗！”
博萨司令气急败坏地高声咒骂着。
博萨舰队开始缓缓后撤，后撤的同时，还胡乱地发射武器阻截着追击的【金乌】战列舰。
没有人想要试试【金乌】自爆的威力。
毕竟，α号次级旗舰的例子就摆在它们面前。
“司令，探测器检测到了异常情况。”
在舰队后撤的时候，一名舰员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们找到了人类文明的反物质补给舰。”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探测器传回的图像呈现在一众大号竹节虫眼前。
看着画面中体型庞大的星舰，博萨司令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
探测器传回的画面持续切换。
最终，停留在了一个令人惊恐的画面之上。
一颗表面装满了炮台和武器的星球。
下一秒，探测器信号消失了。
“行，行星要塞！！！”
博萨司令发出了一声透彻灵魂的尖叫！
它身子剧烈颤抖，眼中升起了无限的恐惧：“这，这是行星要塞！”
它彻底清楚了！
为什么人类文明身为四级文明，会如此执念于一颗再普通不过的行星！
那可是行星要塞！
星际战场中威力最强大的武器之一！
清扫者文明有一颗行星要塞。
几乎所有附属文明都知道这件事，它们也都清楚行星要塞的威力。
因此，在看到光卫一的那一刻，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在所有博萨人的心中爆发出来！
“不，不可能，区区一个四级文明，绝对不可能拥有真正的行星要塞……”
博萨司令艰难地控制着自己不断颤抖的身躯，同时连连自我安慰道。
短暂的惊恐后，博萨司令逐渐恢复了冷静。
他第一时间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些反物质补给舰的目标，恐怕就是那个庞大的伪行星要塞！
想到一颗行星要塞在防守战中能发挥出的威力，博萨司令眼中便升起了一抹后怕！
“立刻摧毁那些反物质补给舰！”
它没有丝毫犹豫，直截了当地开口下达了命令：“派两艘次级旗舰去，必须把它们毁掉！”
……
“教授，无人机群已成功找到敌舰反物质储存单元。”
电子合成音在指挥中心响起：“目前，正在执行拆卸和运输任务。”
少有的好消息，冲淡了指挥中心内【金乌】自爆带来的哀愁。
吕永昌精神微微一振：“加快回收速度！”
话音尚未落下，一阵警报声在赵子杰的座位上传来：“滴！滴！滴！”
赵子杰查看了一番身前的全息影像，眉头顿时紧皱了起来。
“两艘次级旗舰脱离了舰队？”
“它们想干什么？”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下意识地将各种数据导入了零的计算模组内。
看到航线的那一刻，赵子杰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按下了通讯按键。
同时，他飞快地扫了一眼战场星图。
“第三舰队，第一、第二小队！”
“立刻撤出战场，跟上对方的次级旗舰！”
“它们发现了反物质运输舰！”
“拦住它们！”
“反物质运输舰绝对不能出事！！！”
第562章 第二小队，继续执行任务
第三舰队，第二小队。
安德鲁看着面前全息投影中呈现的命令，脸色猛地一变。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向舰员下达了脱离战场的命令！
庞大的【金乌】战列舰在这一刻表现出了极其强大的灵活性。
在反物质引擎喷出的94%光速介子的推动下，【金乌】迅速转过一个角度，随后笔直地向格利泽555恒星系第五行星的方向飞去！
一旁，同属第三舰队第二小队的两艘【金乌】战列舰，也赶忙跟上了他们的脚步，一同追向博萨文明的次级旗舰。
根据零的计算结果，他们将在格利泽第五行星的公转轨道汇合。
同时，在两支小队的护送下，这些满载反物质的运输舰将会驶向曙光星附近，为【光卫一行星要塞】补充必须的反物质能源！
……
指挥室内。
浸没在深海舱内的安德鲁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全息星图。
星图远处，是几个正在缓缓移动的、闪烁着白光的亮点，那是从格利泽555主恒星远道而来的反物质运输舰！
而在距离他们这艘【金乌】战列舰的不远处，两个泛着红光的亮点正在飞快地向远处的白点前进。
那是脱离博萨舰队的两艘次级旗舰。
‘还好……’
安德鲁瞥了一眼全息投影中的各项数据，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因为双方相对位置的原因，【金乌】战列舰目前尚且处于领先地位。
按照现在的状况，第一和第二小队都可以率先抵达第五行星公转轨道。
下一刻。
一声轻微的警报声响起，同时，舰载人工智能自动展开了一幅崭新的全息投影。
……
黑暗冰冷的宇宙中，两艘博萨次级旗舰缓缓拉开了距离。
在人类文明的注视下，它们的行驶轨迹逐渐平缓——它们不再进行机动规避操作，而是任由那些不疼不痒的攻击落在自己的复合护盾之上。
下一秒，反物质引擎喷口处的伽马射线强度暴增数倍！
同时，一点淡淡的白光从其尾部缓缓亮起。
随着白光亮度逐渐增加，次级战舰周围的区域也开始渐渐扭曲起来。
引力透镜效应出现了！
这一幕场景，顿时让远在曙光星的【地球号】指挥中心警铃大作！
“曲率航行！”
吕永昌猛地瞪圆了自己的双眼，高声喊道：“快！打断它！”
“绝对不能让它成功进入曲率状态！”
不用吕永昌提醒，赵子杰也清楚这一点。
一旦让其进入曲率状态，这两艘次级旗舰的飞行速度将会瞬间得到一个质的飞跃！
即便它们只能到达一倍光速，也不是【金乌】战列舰有资格追赶的存在！
“第三舰队第一小队，立刻攻击，破坏它们的曲率状态！”
赵子杰向更加靠近次级旗舰的第一小队下达了命令。
……
‘曲率航行！’
几乎是同一时间，同样的念头浮现在安德鲁的脑海之中。
他下意识向舰员下达了攻击指令。
另外两艘第二小队的【金乌】战列舰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一时间，黑暗的宇宙中变得热闹起来。
但那两艘博萨次级旗舰，面对铺天盖地的攻击，没有作出任何躲避的反应，就静静地呆在原地，依靠强大的复合护盾来抵御伤害同时，不断催动着设立在舰身尾部的曲率引擎。
看着全息投影中那愈发明亮的白光和愈发明显的引力透镜效应，安德鲁心中已然凉了半截。
‘完了。’
他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这两艘次级旗舰消失在可见宇宙中的场景！
他也可以想象到，反物质运输舰在它们攻势下轰然炸裂的模样！
他更可以想象到人类文明战败后灭亡的画面！
他下意识想要闭上自己的双眼。
但一阵耀眼的光芒伴随着尖锐的警报声从舷窗外传来！
爆炸的火光照亮了整片星空。
全息投影中，放映着一场无声的爆炸。
安德鲁双眼微微睁大了几分。
很快，他眼中的光芒便黯淡下来。
他用力吸了一口冰冷的深海液，试图让其冷却自己满是创痕的心脏。
又是一场自爆。
想要攻破这些次级旗舰的复合护盾，除了光卫一行星要塞，可能也只有战舰自爆的威力才能做到了。
不知道，这次又少了多少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兄弟。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他按下那个释放舰内所有反物质的罪恶按键。
伴随着爆炸的火光，原本刺耳的警报声也随之消散。
安德鲁强打起自己的精神，仔细查看了一番探测器传回的数据。
引力透镜效应正在逐渐消失。
成功了。
两艘次级战舰都退出了曲率状态。
从探测器传回的画面中，安德鲁甚至可以看到一艘次级旗舰尾部正在冒出阵阵火光。
显然，在刚才的爆炸当中，这艘次级旗舰受到了不小的损伤。
在安德鲁的注视下，这艘造型极其接近球体的次级旗舰，缓缓调转方向，朝博萨舰队的方向驶去，只留下一艘次级旗舰，继续执行原本的任务。
‘逼退了一艘……’
安德鲁精神稍稍振奋了一些。
【第三舰队，第一小队全灭。】
【第二小队，继续执行任务。】
冰冷的文字，让安德鲁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哎……’
他无声地叹息着。
‘这该死的宇宙……’
第563章 安德鲁：这次，该轮到我了
舷窗外，原本激烈的炮火已然变得极为稀疏。
刚开始，博萨文明的那艘次级旗舰还试图对第二小队的三艘【金乌】进行攻击。
在零的辅助控制下，【金乌】战列舰灵活地躲避着每一轮攻击。
很快，这艘次级旗舰就发现了问题。
单单凭借它一艘战舰发出的攻击，基本不可能击中这三艘狡猾的【金乌】战列舰。
与其把时间和弹药浪费在这无关紧要的【金乌】战列舰之上，还不如尽快赶到目标区域，直接对反物质运输舰进行打击。
因此，它放弃了攻击的念头，转而开始专心致志的赶路。
至于【金乌】战列舰，也早已停止了攻击。
原因也很简单。
虽然他们发出的攻击可以命中博萨次级旗舰，但这些不疼不痒的攻击，根本破不开敌舰的护盾。
于是，双方战舰就像约定好了一般，只顾埋着头向目标区域飞行。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博萨次级旗舰没有启动曲率引擎的前提下。
一旦它有进入曲率航行的苗头，安德鲁等人便会毫不犹豫地驱使【金乌】战列舰发动自杀式袭击。
博萨人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在第一艘次级旗舰负伤之后，它们便熄了曲率航行的心思。
安德鲁等人自然也乐得见到这一幕。
就这样，双方战舰短暂地形成了一个诡异且脆弱的平衡。
……
【侦测到反物质运输舰信号，请做好接应准备。】
一条亮白色的信息出现在安德鲁面前的全息投影之中，激起了他原本有些低沉的情绪。
‘各单位注意，立刻向目标星舰靠拢！’
‘释放舰载无人机，搭建第一层防御屏障！’
一条条信息从脑电波读取装置发出。
【金乌】战列舰侧面的舱门迅速开启，宛若蜂群一般的舰载无人机从其中蜂拥而出，径直朝不远处的反物质运输舰冲去！
一声尖锐的警报声同时响起，打破了【金乌】舰内并不长久的宁静。
博萨次级旗舰率先向反物质运输舰发出了攻击！
战火，在这个偏僻的角落开始燃烧！
……
反物质炮。
这是博萨次级旗舰的主要攻击手段。
【金乌】战舰扛不住这样的攻击，反物质运输舰自然也扛不住这样的攻击。
但有一个取巧的规避手段。
用大量舰载无人机构建一道厚实的物质屏障，以此来为星舰争取一定的规避时间。
这也是主战场之中最常用的防御手段。
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爆炸的火光和无比强烈的伽马射线暴，舰载无人机的数量迅速减少！
在爆炸的火光映衬下，反物质运输舰和【金乌】战列舰也逐渐接近格利泽第六行星——曙光星。
看着舷窗外愈来愈明显的蓝色星球，安德鲁眼底的不安也愈发浓郁。
身处战场，他比谁都有体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敌舰的攻击频率和攻击威力正在迅速增加。
显然，这些博萨人也有些急了。
【这里是第二小队三号金乌！】
【我方舰载无人机已全部耗尽，重复，舰载无人机已全部耗尽！】
【二号金乌，舰载无人机已全部耗尽！】
全息投影中闪烁的字样，让安德鲁的神色再次黯淡了几分。
和两艘友舰一样，他率领的这艘【金乌】，也耗尽了所有的无人机库存。
轰！
轰！！
轰！！！
一道又一道的火光在舷窗外亮起。
原本密集的舰载无人机阵列，逐渐变得稀疏起来。
【支援无人机将在五分钟后抵达战场！】
看着来自【地球号】的信息，安德鲁深深地吸了一口深海液。
‘各位，支援无人机即将抵达，再坚持最后五分钟。’
他向两艘友舰发出了信息。
……
随着时间推移，由舰载无人机构建的“盾墙”越发稀薄。
【警告！】
【检测到反物质炮攻击！！】
【预计受击区域：……】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数据，安德鲁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
受击区域就在他的附近！
正当他准备命令【金乌】进行紧急机动的时候，他猛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全息影像。
舰载无人机数量不够！
虽然没有经过完善的计算，但他凭借自己的经验，一眼便看出了问题。
目前这片受击区域的舰载无人机数量根本无法为反物质运输舰争取足够的时间！
怎么办？！
怎么办？！！
从旁边调动更多的无人机吗？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他瞳孔微微放大，心跳剧烈挑动之下，一股轻微的血腥味在干涩的口腔中弥散开来。
一条命令被下达了。
舰载人工智能无比衷心地执行了他的命令！
轰！！
反物质引擎开始超负荷运作！
在无数介子的推动下，【金乌】战列舰猛地向前一冲，填上了那片“空缺”。
【一号金乌，你已进入受击区域，立刻规避！】
【一号金乌，立刻规避！！】
【安德鲁！！你在干什么？！！】
【安德鲁！！！】
全息投影中，飞快地闪过来自友舰的信息。
安德鲁深深地吸了“气”，让冰冷的深海液充斥着自己的肺部，然后阖上了自己的双眼。
‘各位，这次，该轮到我了。’
信息发出的那一刻，大量电浆从【金乌】战列舰侧面喷涌而出！
同时，所有磁场生成单元开始超负荷工作！
在极短的时间内，这些高温电浆便构建了一个强度极高电浆护盾！
轰！！
反物质炮如约而至。
无比灿烂的火光在黑暗的宇宙中闪烁。
几秒钟后，椭球体的电浆护盾轰然炸裂，失去了阻挡的反物质炮狠狠地轰在了【金乌】之上。
轰！！！
爆炸的火光愈发剧烈，彻底照亮了这片黯淡的宇宙！
……
【地球号】指挥中心。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一号金乌……信号已丢失。”
赵子杰微微颤抖的声音打破了指挥中心的宁静。
坐在远处的白亦轩三人嘴唇微微颤抖，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安德鲁死了？
地球时代发生的种种，在他脑海中快速闪过。
不知不觉间，滚烫的泪水在他脸颊侧面倏然落下！
第564章 舰长，再冲锋一次吧！
爆炸的火光在黑暗的宇宙中向四周逸散，很快便照亮了整片冰冷的星域。
博萨文明的次级旗舰安静地待在原地，任由爆炸带来的各种碎屑撞在复合护盾之上，溅起阵阵星星点点的光芒。
它没有任何动作，似乎，被安德鲁这一行为给震撼了。
第三舰队第二小队的通讯频道内，也陷入了沉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陷入了停滞。
直到反物质运输舰逐渐远去，博萨文明的次级旗舰再次完成了反物质主炮的充能工作！
刺耳的警报声在仅剩的两艘【金乌】战列舰之中响了起来，也让原本沉寂的通讯频道再次活跃起来！
……
轰！
又是一道爆炸的火光。
【地球号】指挥中心气氛无比凝重。
“二号金乌，信号已丢失。”
听着那毫无人情味的电子合成音，赵子杰用力咬着自己的后槽牙，抬起右手狠狠地拍在了面前的控制台上。
“该死的！”
他恨恨地看着前方的全息投影：“支援无人机还要多少时间？！”
一行鲜红色的倒计时随之浮现。
最后三十秒。
……
孟山，第三舰队第二小队，三号金乌舰长。
深海舱中，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全息投影。
投影之中，爆炸的火光正在逐渐黯淡。
他扭过头，透过深海舱的玻璃，看向远处的舷窗。
舷窗外，是无尽的黑暗星空。
忽然，黑暗的星空之中亮起了一点黯淡的亮光。
随着时间推移，这抹黯淡的亮光渐渐变得明亮起来，数量也逐渐增加！
这眼熟的画面，让孟山原本死寂的眼神瞬间变得灵动起来！
那是来自曙光星的支援无人机！
坚持了这么久，他终于看到希望了！
一阵热流从眼眶周围喷涌而出，融入了周围的深海液。
“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在指挥室内响起，透过淡黄色的深海液传入他的耳中。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红色警报，孟山脸色猛然大变。
怎么会这样？！
上一发炮击，不是刚刚结束吗？！
按照计算结果，下一轮炮击起码需要数分钟的充能才会到来，但现在……
随着探测器传回敌舰的影像画面，孟山眼中的错愕之色逐渐变成了苦涩的笑意。
画面之中，那艘博萨文明的次级旗舰主炮表面正闪烁着不正常的火光和电光。
显然，它也发现了不断接近的支援无人机舰群，正准备强行催动反物质主炮，博取最后的一丝希望！
呼……
孟山用力呼出了一口被肺脏温润的深海液，眼中苦涩的笑意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无可比拟的坚定。
‘各位，这次，该轮到我们了。’
通过脑电波读取装置，他向舰员发出了一条信息：‘对不起，恐怕，我不能带你们回家了。’
‘舰长，说什么话呢？干它丫的就完事了！’
‘舰长，跟这群狗日的竹节虫拼了！’
‘劳资就没想活着回去！舰长，再冲锋一次吧！’
‘……’
几乎没有任何等待时间，一条条来自舰员的信息在孟山眼前刷屏而过！
孟山呼吸急促，眼眶通红，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好！’
‘再冲锋一次！’
‘人类文明，只会倒在冲锋的道路上！’
‘【金乌】，前进四！’
伴随着一道命令下达，一条红到滴血的信息在他面前跃然而出。
【撞击警告！检测到航线区域存在大型物体，请确认加速指令！】
孟山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头确认了命令。
下一刻，伴随着鲜红色的【前进四】三个大字，反物质引擎开始全功率运行，并向战舰后方喷射高能介子流！
一阵强烈的后坐力顺着深海液传递到他的身上！
孟山意念微动，愈发刺眼的警报随之出现。
【警告！您正在关闭反物质存储保险装置，这会导致不可逆的后果，是否确认？】
【确认。】
【警告！！您正在关闭反物质约束磁场，这会导致不可逆的后果，是否确认？】
【确认！】
【警告！反物质即将逸散！！自爆程序即将启动，是否确认？！】
【确认！！！】
孟山双目通红，面目狰狞地下达了最后一个确认指令！
【金乌】战列舰尾部的引擎喷口开始冒出一些异常的火光。
这是湮灭室内反物质过量的表现。
在高能介子流的推动下，这艘【金乌】战列舰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加速度！
远处，博萨次级旗舰的反物质主炮也超负荷地完成了蓄能工作。
浓密的反物质洪流从炮口喷涌而出！
【金乌】战列舰周围闪烁着幽蓝色的电浆护盾，迎着这道反物质洪流逆流而上！
两者相互接触，湮灭反应随之发生。
更远处，铺天盖地的支援无人机正在超负荷加速，朝反物质运输舰冲去！
璀璨无比的火光在宇宙中迸发而出，形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轰！！！
在支援无人机群抵达反物质运输舰周围时，一道无声的爆炸产生了。
【金乌】战列舰在最后关头，释放了所有反物质，成功自爆！
……
博萨文明次级旗舰。
爆炸带来的剧烈震颤缓缓消散。
指挥室内的灯光忽明忽灭，尖锐的警报声不断回响。
屏幕上闪烁着不计其数的警告标识。
“开炮，继续开炮！！！”
无比尖利的嘶吼声夹杂在警报声之间：“给我把所有反物质都打出去！！”
“它们已经没有防御力量了，给我摧毁它们的反物质运输舰！！！”
博萨舰长声嘶力竭地大吼道。
“长官，主炮损毁程度已达75%，无法继续使用！”
一名博萨舰员快速检查了一番，面色难看地大声汇报道：“还有，护盾生成系统全数宕机！”
“该死的！”博萨舰长低声咒骂了一声，“主炮不能用，那就用副炮！”
“……长官，对方的支援力量已经到了。”
指挥室内，一片死寂，只剩下一声声尖锐的警报声。
第565章 光卫一行星要塞，启动！
显示器的光芒，以及闪烁不定的灯光，映照着博萨舰长阴沉的脸色。
正当所有博萨舰员心惊胆战之际，它却猛地泄了口气。
“返航吧……”
博萨舰长口器微微蠕动，无力地挥了挥自己的两对前肢，比划了一个标准的圆后低声呢喃道：“主啊，这场战争，我们可能要失败了……”
“长，长官。”一只大号竹节虫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只是没有破坏它们的反物质运输舰而已，还不至于失败……”
“你不懂。”博萨舰长放下了自己的前肢，有气无力地张望着逐渐远去的、在无人机舰队重重保护下的反物质运输舰，“这场战争，我们赢不了的。”
“为什么？”
又一只大号竹节虫不服气地询问道：“它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四级文明，主舰队马上突破防线，它们凭什么阻挡我们？”
“凭什么？”博萨舰长忽然发出了一阵无比刺耳的尖笑声。
“就凭那个行星要塞！”
“就凭它们对战争的态度！”
“我问你们，经历了这么多战争，你们可曾见到过这么疯狂的种族？！”博萨舰长神色扭曲地抓着身旁的舰员，高声问道。
是的，疯狂。
在它看来，人类文明对于战争的态度，只有疯狂两字可以形容。
面对长官的问话，一众舰员在迟疑许久后，缓缓摇了摇头。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种族！”博萨舰长眼中闪烁着惊恐之色，低声呢喃道，“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爆战舰，和敌人同归于尽……”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我无法想象这样的文明，这样的种族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成长的！”
“博萨文明绝对打不赢这样疯狂的文明！哪怕我们是五级文明，哪怕我们的技术比对面先进！”
“我们……”博萨舰长再次用力叹了口气，原本有些激动的神情刹那间变得灰败起来，“算了，返航吧。”
“我们已经丧失了基本战斗力，该回去了。”
舰员们面面相觑，沉默着操控着残破不堪的次级旗舰走上了返航的道路。
……
【光卫一行星要塞反物质已补充完毕】
一行文字出现在全息投影之中，给众人带来了些许的心安。
赵子杰扭头和吕永昌对视一眼，神色庄重地点了点头。
“全舰队注意！”
“行星要塞能源补充完毕，舰队立刻后撤！”
“重复，舰队后撤，让出第三防守区域！！”
随着命令的下达，原本悍不畏死向前冲锋的【金乌】舰队，终于放缓了前冲的步伐！
在零的辅助控制下，幸存的战舰尽然有序地后退，逐步撤离第三防守区域。
而博萨文明的战舰，则是趁着这个机会收拢阵型，并再次缓缓驶向曙光星区域。
……
【目标已进入射程。】
全息投影中，闪烁着一行高亮的文字。
“各位，接下来，便是我们和博萨文明的决战时刻。”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的表情顿时严肃了一截。
他用极其庄重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启动光卫一行星要塞！”
话音落下。
安装在光卫一地壳内部的几座巨大的反物质引擎开始工作，无穷无尽的能量通过粗大的导线，飞快地输送向设立在光卫一地表区域的武器装备！
星球级电磁炮，星球级电浆炮……
各种庞然大物在这一刻同时运作起来。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台由环卫星粒子加速装置改造的巨型反物质炮！
它占据了光卫一整个赤道区域！
开启后，它将消耗光卫一反物质引擎产生的40%的能量！
巨量的能量消耗，带来的收益也是极其巨大的。
和攻城槌组建的反物质炮不同，这台巨型反物质炮可以说是人类文明攻击的巅峰之作。
它不仅可以持续发射，攻击威力更是接近了由上百艘攻城槌制造的反物质洪流！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根粗大的炮管缓缓抬起，仰天直视着“远道而来”的博萨舰队！
如果此时站在光卫一的地面上，依靠着地面周围那层稀薄的大气，以及坚实地面的传声效果，就能听到一阵高频的嗡鸣声从赤道区域的管道中响起！
大量的反物质被输入了这根结实的管道，随后，在高强度磁场的作用下开始加速！
50%光速！
80%光速！
95%光速！
99.93%光速！！
当反物质粒子的速度达到预定值的那一刻，它们被磁场引导着冲入了粗大的炮管之中！
炮管中，拥有不弱于粒子加速装置的磁场。
在这些磁场的作用下，达到了99.93%光速的反物质洪流就像一根利箭一样，从光卫一地表附近直射云霄！
因为光卫一的大气只维持在地表附近数米的区域，因此，反物质炮发射的反物质洪流并不会收到大气层的干扰。
伴随着不断闪烁的高强度伽马射线，这道反物质洪流径直朝目标战舰飞去！
第566章 行星要塞和伪行星要塞
博萨旗舰。
尖锐无比的警报声充斥着指挥室，一名名大号竹节虫神色紧张地发布着一条条命令。
“司令，我方次级旗舰已被敌方行星要塞锁定！”
“攻击已发出！”
“初步判断为反物质炮，接触倒计时，六十秒！”
博萨司令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有担忧，也有恐慌，更有几分怀疑。
行星要塞，在星际文明中是实力的象征。
无论它是几级文明建造的，它都是同等级文明中最强大的武器！
原因也很简单。
想要将一颗庞大的行星，亦或者卫星改造成有真实作战能力的巨型武器，这需要消耗极大量的资源！
毫无疑问，这，就是文明实力的象征！
博萨文明，背靠主的扶持，拥有大量高等技术，但直到现在，都没有属于自己的行星要塞。
不仅仅是博萨文明，可以说，几乎所有附属文明，都没有属于自己的行星要塞！
行星要塞的威力，由此可见一斑。
除非……面前的这个行星要塞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的那种。
宇宙之中，这样的事并不少见。
光是博萨司令知道的附属文明之中，就有不少文明在尝试制造这种花架子，更有几个附属文明已经造出了这种伪行星要塞。
虽然投入和输出不成正比，甚至还是亏本的买卖，但它可以唬人啊！
星际战争之中，拉出一座直径数千公里的行星要塞，这对于任何敌对文明都是一种无言的震慑！
正常情况下，没有文明会不开眼地用自身的战舰去试探行星要塞的威力。
也正是如此，博萨司令的眼神中才会夹带着些许怀疑之色。
眼前这个行星要塞，到底属于哪一种？
是真正拥有作战能力的真家伙，还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即便人类文明的行星要塞发出了反物质炮攻击，博萨司令眼中的怀疑也没有丝毫消退。
很正常，为了唬人，这种伪行星要塞，一般都会配备文明中最强大的武器。
但这种武器是否成熟，还真说不好。
基本上，都和伪行星要塞一样，属于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但现在该怎么办？
面对这道尚且不知威力的反物质炮，它们该怎么办？
千钧一发之地，博萨司令脑海中闪过了这个问题。
躲？
不行，区区六十秒时间，博萨舰队能怎么躲？
就算拥有反物质引擎，大型战舰转变航向也需要不少时间，六十秒，是肯定不够的。
抗！
只能硬抗了！
“复合护盾全功率运行！”
想通其中的关键点后，博萨司令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说道：“把反物质炮都给我开起来，朝它们的行星要塞打！”
话刚说出口，它迟疑片刻，再次补充道。
“让周围的大型战舰也全功率运行复合护盾，给我把这发反物质炮挡下来！”
……
博萨舰队之中。
随着博萨司令命令的下达，反物质引擎的光芒微微黯淡了几分，但其中释放的伽马射线强度却增加了不少。
这说明，反物质引擎产生的能量，都被抽调至了别的地方。
从战舰周围逐渐明显的引力透镜效应，便能轻松看出这些能量的去处——复合护盾生成装置。
倒计时清零。
来自光卫一行星要塞的反物质洪流直直地轰在了一艘次级旗舰的正前方。
刺眼的光芒从次级旗舰的复合护盾之上绽放而出！
短短几秒钟时间，无数的警报声在这艘次级旗舰的指挥室内响起。
伴随着一盏又一盏的警告灯亮起，复合护盾生产装置相继陷入过载、宕机的地步。
啵！
就像一个巨大的肥皂泡破裂一般，闪烁着晶莹亮光的复合护盾消弭于宇宙之中。
轰！！
势头略有减弱的反物质洪流击打在这艘次级旗舰的外层装甲之上。
爆炸的火光随之出现。
或许是内部存储了更多的反物质，其爆炸的势头远远超过了【金乌】战列舰！
更是直接照亮了曙光星周围的区域！
反物质洪流缓缓消散。
摧枯拉朽！
行星要塞第一次全力攻击，便立下了赫赫战功！
一发炮击，直接解决一艘次级旗舰！
这一壮举，大大鼓舞了撤回曙光星附近的人类舰队！
……
博萨旗舰内，一片死寂。
博萨司令两对前肢微微颤抖。
这一刻，它眼中的怀疑早已全数消散。
去tm的伪行星要塞！
什么tm的伪行星要塞能tm的一炮轰掉它们的次级旗舰？！
“司令，反物质炮已成功发射！”
一只大号竹节虫用微弱的声音向它汇报着信息。
博萨司令没有说话，只是身子微微颤抖着看向前方的屏幕。
它希望这些反物质炮可以对那个庞大的行星要塞造成一定的伤害。
几秒钟过后。
它眼中那点微薄的期望缓缓消散。
它们发出的反物质炮被无人机群挡了下来。
“司令，敌方行星要塞再次发射了反物质炮！”
看着黑暗宇宙中此起彼伏的爆炸火光，博萨司令眼中渐渐升起了明悟之色。
他忽然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
人类文明只有一个行星要塞，也只有一台反物质炮。
为了主的命令，为了主的计划，现在，该轮到它们博萨文明了！
它缓缓抬起自己的两对前肢，在身前比划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圆，随后用晦涩的语调高亢地吟唱道。
“主啊！”
“博萨文明将向您展现自己的忠诚！”
话音落下，它眼中闪烁着锐利的目光，口器和呼吸孔急促地蠕动着：“博萨舰队！”
“为了主的荣光！”
“全员冲锋！”
第567章 狂热和背叛
博萨司令的一番话语，瞬间激起了一众博萨人心中的狂热之情。
只花费了短短数秒钟时间，舰队内原本的颓势一扫而空！
大部分战舰都听从博萨司令的命令，将反物质引擎的功率提到最高，径直朝光卫一行星要塞冲去。
甚至，更有狂热者直接关闭了复合护盾生成装置，将多余的能量一股脑地投入推进系统和舰载武器系统之中，只为了尽快给光卫一行星要塞造成一些微不足道的伤害！
当然，这些并不能代表所有博萨人。
加速向前冲的舰队中，出现了几艘突兀的战舰。
这些或大或小的战舰，磨磨蹭蹭地留在舰队末尾，一副不愿意听从指挥的模样！
博萨司令自然发现了这个“诡异”的画面——在大多数博萨舰队热血前冲的时候，这些战舰竟然放缓了自己前进的步伐！
它眼中顿时升起一丝怒火。
在它看来，这是对主的不尊重！
它们背叛了主！
“该死的！看看对面的人类文明！”
它厉声呵斥道：“它们可以毫不犹豫地为自己的文明献上生命！”
“而你们呢？！”
“决战来临，你们竟然想着后退？！”
舰队通讯装置内，很快便传来了一阵晦涩的尖锐嘶喊声。
话语中的内容很难听，但意思很简单。
无非就是不愿意为那个虚无缥缈的主献上自己的生命之类的话语。
没有等对方说完，博萨司令便愤怒地切断了通讯。
愤怒之余，它又有些无奈。
战争之中，人类文明的做派深深地刻印在了它的脑海之中。
就像博萨次级旗舰的舰长所说，它无法想象，什么样的环境，才能诞生这样的文明？！
“司令，需要远程控制它们的战舰吗？”
一声询问从旁边传来。
博萨司令沉吟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几秒钟后。
原本落后的博萨战舰，再次跟上了队伍。
但通讯频道中，则是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叫骂声。
……
【地球号】。
光卫一行星要塞火力全开的模样，深深地震撼了在场的所有指挥人员。
“教授，光卫一的威力太大了！”
赵子杰眼中闪烁着兴奋之色：“有它在，或许真的可以不动用维度打击舰！”
吕永昌沉吟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不，让维度打击舰做好发射准备。”
“光卫一撑不了多久了。”
吕永昌的话语就像一盆冷水浇在了赵子杰的头上！
“什么？！”
他大惊失色道：“教授，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光卫一目前状态一切正常，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啊！”
吕永昌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不断波动的数据，轻声说道：“知道为什么只有光卫一上有反物质炮吗？”
“按理来说，这种威力强大的武器应该安装在每一艘【金乌】之上。”
赵子杰神色一窒，摇了摇头没有回话。
他只是军事指挥，对这种事自然是毫无了解。
“材料强度问题。”吕永昌轻声说道，“我们的材料技术，和博萨文明还有一点差距。”
“反物质炮对材料的要求很高，目前只能在光卫一上安装。”
“以庞大的体型，来增加炮管和炮身的强度。”
“但即便如此，它的寿命也远不如博萨文明的反物质炮。”
“为了延长它的寿命，我尽可能地削弱了这台反物质炮的威力。”
“但目前看来……它似乎撑不了多久了。”
“也，也挺不错了。”赵子杰挠了挠头，轻声安慰道，“要是没有它，咱们可打不动那些乌龟壳一样的次级旗舰。”
“可惜……”
吕永昌没有回应赵子杰的话语，只是摇了摇头，直勾勾地盯着画面中此起彼伏的爆炸火光。
“光卫一终究还不是真正的行星要塞。”
“要是它的射程再远一些，或者能够像战舰一样动起来……”
“人类文明，何至于牺牲这么多将士！”
吕永昌的话语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教授，赵舰长，光卫一反物质主炮强度迅速下滑，需要时间进行修复调整！”
一名舰员的呼喊声打断了吕永昌的思索。
赵子杰神色一凛。
果然，正如吕永昌所说，光卫一行星要塞的反物质主炮撑不了太多时间。
看着数量已经减半的博萨舰队，赵子杰眼中精光闪烁：“【金乌】舰队，出发！”
“为光卫一反物质主炮争取足够的时间！”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金乌】舰队和光卫一行星要塞轮番出动，硬生生消磨了90%的博萨舰队！
但随着光卫一反物质主炮的彻底哑火，博萨舰队也成功来到了突破了最后的防线，来到了曙光星附近。
决战最终来临。
所剩无几的博萨舰队，簇拥着中间那艘光鲜亮丽的博萨旗舰，静静地停在【金乌】舰队之前，仿佛在给人类下达最后通牒。
是。
从常理上来说，此时的人类舰队，已然半只脚进入了战败的局面。
单单是那几艘次级旗舰，就不是人类舰队能打得动的。
更别说中间那艘几乎呈球体的博萨旗舰了！
根据战场中收集到的各种数据，就是数十艘【金乌】同时自爆，估计也破不开它的护盾！
“准备动用维度打击舰。”
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轻声下达了命令。
没有大张旗鼓的仪式，也没有任何预兆，随着吕永昌的话音落下，几艘分散在曙光星周围，一直保持静默状态的体型小巧的维度打击舰悄然打开了炮口。
伴随着一阵人类文明和博萨文明无法察觉到的波动，几枚通体灰色的小纸片划过黑暗的宇宙，缓缓朝目标星舰飞去。
“教授，接收到来自博萨文明旗舰的通讯请求。”
电子合成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
吕永昌和赵子杰对视一眼，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接通吧。”
为了确保维度打击舰打击成功，现在他们要做的，便是尽可能稳住这些大号竹节虫！
第568章 宇宙中的稀缺资源
博萨旗舰。
“小型战舰回收任务执行的怎么样了？”
博萨司令轻声询问道：“我们的反物质储备不多了，等解决人类文明，我们可能需要这些小型战舰中的反物质才能返回母星。”
听到这话，一只大号竹节虫迅速低下头，在面前的控制台上按动了几个按键。
“已经派出回收机器人了，按照时间来说，它们应该……”
显示器中画面出现的那一刻，这只大号竹节虫不断蠕动的口器猛地停了下来。
“怎么？”
这戛然而止的话语，让博萨司令心中浮现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小型战舰出事了？”
“司，司令……”那只负责小型战舰回收任务的大号竹节虫身子微微颤抖，抬起两对前肢，轻轻搓了搓自己的眼球，“反物质存储装置……消失了。”
“你说什么？！”博萨司令匪夷所思地看着身旁的舰员，厉声反问道，“消失了？！”
“好端端的反物质存储设备，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
严厉的呵斥声，增大了舰员身体颤抖的幅度。
“确，确实是消失了。”
“战，战舰，战舰内发现了几个破损区域，似乎，似乎有别人进来过。”
博萨司令脸色微变，它迈开脚步快速跑到这名舰员身边，抬起前肢用力推了一把。
“给我滚一边去！”
它厉声喝道。
在无比严厉的话语下，隐藏着的是一张无比恐慌的面庞。
和舰员一样，博萨司令的两对前肢疯狂颤抖着打开了回收机器人传回的数据。
轰！
它的脑海深处一片空白。
良久，空白的大脑中蹦出了两个音节。
“完了……”
它喃喃自语道：“被人类文明抢先了……”
“我不明白……”博萨司令怔怔地看着显示器，喃喃自语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些事……”
“我根本没有看到任何敌舰靠近这些小型战舰！”
它不明白！
明明人类文明在战争中一直处于劣势，为什么他们还能做这些勾当？！
凭什么他们还能做这些事？！！
这……凡事得讲道理啊！！！
第一次，博萨司令第一次在战争中感受到了委屈。
这该死的人类文明，就没有按照正常套路出牌过！
“该死的强盗！小偷！杂碎！！”博萨司令咬牙切齿地怒声咒骂着。
几秒钟后，咒骂声逐渐停歇。
“向他们发送通讯请求。”
博萨司令面目狰狞地说道：“试试看能不能劝降！”
“再打下去，我们就算赢了都回不了家了！”
……
几秒钟后。
全息投影画面逐渐清晰，来自博萨文明的影像再一次出现在吕永昌等人的眼前。
和第一次见面不同。
这一次，博萨旗舰内那些大号竹节虫并不像原先那样趾高气扬的，而是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即便是站在画面正中央的博萨司令，细长瘦削的身子也显得不再笔挺。
似乎，这位经历了无数战争的司令有些难以接受如此大量战舰的损失。
但即便如此，通讯成功接通的那一刻，它还是缓缓举起了自己的两对前肢，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圆形，随后用轻蔑的眼神扫了一眼显示器中的画面。
“人类文明，你们败了！”
“行星要塞无法继续使用，这场战争，你们没有任何赢面。”
“现在立刻投降，放弃所有抵抗，我可以为你们保留种族最后的火种。”
说着，众人面前的全息投影中，出现了一幅画面。
画面之中，是密密麻麻、宛若蝌蚪一般的晦涩文字。
零迅速执行着翻译任务。
看着缓缓呈现的汉字，吕永昌眉毛猛地一挑。
文字内容很简单，是关于人类文明投降后的处置办法。
按照博萨文明给出的方案，人类文明将会被保留一百万人口，并且被圈养在一艘大型星舰之中，等候清扫者文明的发落。
至于其他的人类，下场自然不必多说。
看着方案中那个大型食物回收和处理装置，指挥中心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成了铁青色。
“混账！”
坐在距离吕永昌不远处的方旭狠狠地一拍身前的桌子，厉声喝道：“这就是你们对待俘虏的方式？！”
“竟然把俘虏当做……”
说着，方旭脸色快速变换了几分，随即一阵反胃，并忍不住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全息投影中，所有博萨人都一脸疑惑地看着方旭的动作。
一阵宛若指甲刮擦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同时，零将实时翻译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难道不是正常流程吗？”
“蛋白质和脂肪在宇宙中属于稀缺资源，直接丢弃太过浪费，经过完善的处理，这些物资可以被很好地利用。”
“这种处理方式十分常见，宇宙中很多文明都是这么做的。”
“难道你们不是吗？”
全息投影中的文字紧紧地揪住了吕永昌的心脏。
他脸色微微泛白，用力呼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糟糕的情绪。
随后，吕永昌用极其厌恶的眼神盯着全息投影，从牙齿缝中挤出了一句话。
“人类文明，绝不投降！”
“该投降的，是你们！”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阵无比强烈的闪光在博萨舰队中爆发出来！
透过舷窗，吕永昌的余光扫到了这一阵瞬间爆发的光芒！
“打中了！！！”
赵子杰有些压抑的惊呼声从一旁传来。
与此同时，无比尖锐刺耳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通讯尚未中断。
吕永昌下意识扭头看向全息投影。
投影中的画面正在剧烈震动，原本淡然的博萨人也陷入了混乱之中。
刚才那些刺耳的声音就是这些竹节虫惊恐的呼声。
吕永昌眉头微微皱起，轻轻啧了一声。
从尚未中断的通讯画面就能看出，这一轮二维碎片的攻击并没有击中对方的旗舰。
“零，我们击中了哪些敌舰？”
话音刚落，来自探测器的实时影像便出现在吕永昌的身边。
在数个大型照明弹的照耀下，一幅幅被二维化的纸片战舰在宇宙中缓缓延伸。
第569章 英雄
“一，二，三……”
吕永昌嘴唇微动，默数着二维化战舰的数量。
“……九，十！”
“好！”吕永昌神色放松了几分，眼中闪烁着熠熠精光，大声喝道：“全部命中！”
二维碎片终究是高危武器，失去了稳定装置的保护，它便是一个危险性极高的定时炸弹！
谁知道它会在惯性的作用下飘到什么地方，然后骤然爆发！
经历了比邻星那一次事件后，吕永昌对类似的事情都有了几分阴影，生怕又不小心搞出相同的乌龙事件！
“教授，比对程序已完成。”
“本次攻击，命中并击毁敌方次级旗舰共6艘，剩余0艘。”
“命中并击毁敌方大型战舰共4艘，剩余10艘。”
电子合成音从一旁传来。
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解决博萨文明的旗舰，但这样的战果，已经足够了！
剩余的大型战舰，仅仅依靠【金乌】舰队，也能慢慢磨死它们！
至于那艘旗舰……
吕永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还需要发射一枚二维碎片！
只是，有了防备之后，这些二维碎片并不容易命中敌舰。
正当吕永昌在那思索对策之际，一声高亢的刺耳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震得吕永昌身子微微一颤。
他抬起头看向全息投影中的翻译文字。
“维度攻击！！！”
“主啊！那是维度攻击！！！”
博萨司令脸上的平静已然彻底消散，它满脸惊恐地朝摄像头喊道：“该死的，你们不是四级文明！！！”
“你们……”博萨司令眼中的恐慌都快溢出来了，“你们是田园派！！！”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
“嗯？”
“你也知道田园派？”
博萨司令没有理会吕永昌的询问，只是不断地用两对前肢在胸前比划着圆形：“主啊，主啊……”
“你们的主，好像没把你们的性命放在心上。”吕永昌凝视着全息投影，沉声说道，“它们甚至没有告诉你们真相。”
“即便如此，你们还要为清扫者文明……”
“住嘴！！！”一声愈发尖利的嘶吼声从扬声器中传来。
画面中的博萨司令大幅度摆动着自己细长的身躯，同时高举其胸前的两对前肢，似乎在做着某些有威胁意味的动作。
“主这么做，必然有主的用意！”
“作为主忠实的奴仆，为主献上生命，是我们的荣幸！！！”
吕永昌眉头紧皱，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
“这博萨文明，算是彻底废了。”
他给出了自己的评价：“零，准备切断通讯。”
尖锐的嘶吼声仍在持续。
在发现人类文明发出了维度攻击后，这些大号竹节虫似乎陷入了某种奇异的癫狂状态，它们无比狂热地在镜头前蹦跳着，同时用一种奇异的腔调大声吟唱。
“主将知道所有信息！”
“主忠诚的奴仆会追踪维度波动！”
“人类文明，你们逃不掉的！”
“切断通讯！”吕永昌脸色阴沉地下达了命令。
全息通讯界面瞬间消失。
但吕永昌脑海中，仍然浮现着那些大号竹节虫疯狂的举动。
“教授，我申请再次对敌舰发动维度打击。”
赵子杰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们需要尽快解决战斗！”
吕永昌阴沉着脸，尽力压下心中糟糕的念头，沉声说道：“就按你说的做。”
“只不过，经历了刚才这么一轮打击，敌方恐怕对二维碎片有防备了。”
“第二轮攻击可不容易命中，你有什么方法吗？”
“用【金乌】。”
赵子杰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吕永昌一时间没有明白赵子杰话语中的意思。
“把【维度打击舰】放在【金乌】的船舱中，贴到它身边再攻击。”赵子杰用力抿着有些泛白的嘴唇，轻声解释道。
吕永昌的脸色顿时变换了几阵：“这……”
“一旦二维碎片爆发，【金乌】必然逃脱不了……”
“教授，为了战争的胜利，这些牺牲，是必不可少的。”
赵子杰眼中闪动着异样的神采：“命令已经下达了。”
“他们已经出发了。”
沉默。
长久的沉默。
“呼……”
吕永昌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随后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他们是英雄。”
“这场战争中，所有死亡的将士都是英雄。”
“战争结束后，建立人类文明先驱者纪念碑。”
“人类文明，绝不能忘了他们。”
赵子杰眼眶微微泛红，神情无比凝重地点了点头。
……
战争，已然来到了最后阶段。
在无数【金乌】战列舰的围攻下，博萨舰队中闪烁着一阵又一阵的爆炸火光。
当然，在敌舰旗舰的攻击下，【金乌】战舰也遭受了极大的损失。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艘【金乌】战列舰悄悄脱离了阵型，在其余【金乌】的掩护下，一步步向敌方旗舰靠近。
或许是因为杀红了眼，这些竹节虫们并没有发现这艘【金乌】的诡异行为。
当它们发现的时候，这艘【金乌】已然来到了警戒区域！
伴随着一阵强烈的伽马射线暴，反物质引擎爆出一团巨大的火光，推动着【金乌】直直撞向博萨旗舰！
博萨旗舰已然来不及躲闪，只能将匆忙充能完毕的反物质主炮对准了这艘【金乌】。
轰！
在反物质洪流的冲击下，剧烈的爆炸从【金乌】头部开始出现。
说时迟那时快。
无尽的爆炸火光中，一阵前所未有的闪光迸发出来。
这阵闪光，在一刹那照耀了整个战场，并将正反物质湮灭的能量压在了身下！
光芒缓缓消散。
一张没有厚度的纸片在星空中缓缓飘荡。
看着纸片中仍在进行的湮灭反应，吕永昌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朝着这片星空，敬了个独属于人类舰队的礼！
第570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战争结束了。
当爆炸的火光逐渐消散，这个年轻的恒星系再次恢复了原本的宁静。
无数破败的战舰残骸在恒星系中缓缓飘荡，似乎在倾诉着这场战争充满血泪的过程。
博萨舰队全员覆灭。
但除了大量的反物质和战舰残骸，它们没有给人类留下任何东西。
曲率引擎、反物质炮……所有的关键区域，都被安上了反物质炸弹，爆炸之下，几乎没有任何残留。
至于人类文明……虽然打赢了这场战争，但也付出了极为庞大的代价。
【金乌】舰队折损大半，【光卫一行星要塞】几近报废，各种武器装备更不用多说。
就连【维度打击舰】，也只剩下了最后三十艘。
……
“哎。”
【地球号】，吕永昌办公室内。
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数据，轻声叹了口气。
“想要恢复战争前的状态，不知道要发展多久。”
赵子杰坐在一旁，满脸苦涩地摇了摇头：“教授，我们没有时间发展了。”
“您忘了博萨人说的那番话了吗？”
“清扫者文明，很有可能继续派遣附属文明来格利泽555恒星系。”
吕永昌神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我当然知道。”
“我建议，尽快出发。”赵子杰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说道，“格利泽555恒星系太危险了，我们必须立刻出发寻找下一个安全地带。”
“只有离开格利泽555，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吕永昌缓缓阖上自己的双眼，再次叹了口气：“恐怕，没这么简单。”
“按博萨文明说的，清扫者文明手下有不少附属文明。”
“现在的人类文明想必已经成为了这些附属文明的猎杀目标。”
“二维碎片造成的维度波动，便是它们寻找我们的线索。”吕永昌脸色愈发难看，“除非，我们以后都不用这些二维碎片。”
“不，也没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说着，吕永昌想到了从【画】口中得知的信息，他的脸色已然变成了铁青色：“就算我们不用这些二维碎片，它依然会引来清扫者文明的注意。”
“那，那照您这么说，人类文明岂不是没有任何活路？”
赵子杰眼底充斥着茫然，喃喃自语道：“这偌大的宇宙，难道没有人类的容身之地吗？！”
沉默。
良久的沉默。
“不，还有一条活路。”
吕永昌眼中闪烁着纠结之色：“只是……”
“算了，让我再想想吧。”
“你先去准备星际远航的相关事宜。”
赵子杰眼中疑惑更甚，但还是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吕永昌的办公室。
“咔哒。”
房门关闭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中响起，吕永昌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幅小型全息投影。
全息投影中，正在播放着来自地球时代的一则影像资料。
一只壁虎，在危险来临的时候，毅然决然地“切断”了自己的尾巴，并成功逃出生天。
……
银河系最边缘地带。
恒星系数量极其稀少，大多数都是些稀薄的星际物质。
更远处，是河系间的空旷地带。
这里没有任何恒星系，甚至连星际物质都变得极为罕见。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片区域没有任何物质。
暗晕。
或者叫暗物质晕。
这是河系与河系间天然的屏障。
这些暗物质的质量和体积远远超过了河系的质量和体积。
就像是一个未被打散的鸡蛋一样。
银河系，就是镶嵌在蛋白中的蛋黄，而暗晕，则是周围一圈蛋白。
由于暗物质的性质极其稳定，绝大多数文明只能察觉到它们的存在，根本无法利用它们。
因此，对于宇宙中绝大多数文明来说，河系间的真空地带，是它们永世无法跨越的天然屏障！
只是，凡事总有例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道天然的屏障中，出现了一条细长的系带，这条系带连接着相距254万光年的两座河系。
这就是连接银河系与仙女座星系的星系桥。
这座由中性氢构建的星系桥，在茫茫河系间，属于名副其实的物资丰饶地带。
这样的星系桥，分布在很多河系之间。
可即便如此，也仅有一小部分文明，才能依托这座星系桥前往其余河系。
在这座星系桥和银河系边缘相接驳的地带，一艘艘富有科技气息的球形战舰静静地悬停在空旷的宇宙空间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一阵晦涩的波动在星系桥上缓缓浮现。
与此同时，星系桥上某一个区域出现了些许的扭曲。
轰！
没有任何等待，几乎是同一时间，爆炸的火光便照亮了这片黯淡的星空！
这些球形战舰表面发出阵阵微弱的光芒，似乎在催动着什么装置。
在这些装置的作用下，星域内所有的物质，甚至，那原本应该极其稳定的暗物质，在这一刻统统化为了极其狂暴的能量！
不仅如此，就连三维空间，也如同阳光下的积雪一般，飞速消融，露出了一道道深邃无比的黑痕！
在黑痕的周围，是无比强烈的光芒！
仿佛这些黑痕，正在以一种奇异的方式释放着其中蕴藏的巨大能量！
第571章 断尾？
无比璀璨的爆炸火光逐渐消散。
一道道深邃的黑痕也逐渐消失。
本就物资极其稀薄的银河系边缘地带，此时更是直接出现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真空区域。
爆炸虽然已经结束，但制造爆炸的那些球形战舰，仍然如临大敌般呆在原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一条无限延伸的细线从真空区域中缓缓浮现。
细线出现的那一刻，便径直伸向其中一艘球形战舰。
伴随着无比刺眼的光芒，这艘球形战舰的体型不断拉长，其宽度和高度两个属性迅速消失，直至变成一根无限延伸的银白色细线。
在自身引力的作用下，这根极长的银白色细线迅速聚拢，成为了一个银白色线团，静静地悬浮在宇宙空间之中。
与此同时，侧面，一片灰色的阴影之中，一个不断扭曲的类球状结构缓缓浮现。
随后，这个类球状结构直接朝一艘球形战舰撞了过去。
下一个瞬间。
几只身上长着六根细长触手的生物蓦然出现在球形战舰之外。
它们在真空中痛苦地挣扎着。
在它们身边，是球形战舰内部的各种零件。
至于那艘被攻击的球形战舰，此时已然成为了一团空壳，静静地漂浮在这些“太空垃圾”的旁边。
战争开始了。
没有任何交流，在确定双方身份的那一刻，战争便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尽显诡异。
无论是突然发生的爆炸，还是超出意料的各种攻击手段，每一个地方，都充斥着浓浓的诡异气息。
……
远在银河系另一边的格利泽555恒星系内。
【地球号】。
吕永昌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默默地看着舷窗外的宇宙。
不必说极远处的恒星，就是最近的格利泽555，也无法照亮这片无比黑暗的空间。
他眉头紧皱，细细思忖着。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思路也逐渐清晰。
“永昌……”
方旭微弱的声音从一旁的座位上传来。
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清扫者文明也罢，田园派文明也好，它们首要目的，其实都是人类文明手中的二维碎片。”
“至于那些没有自我思想的附属文明，更不用多说，无非就是跟随着清扫者文明的奴才罢了。”
想到博萨文明那般不断祷告的姿态，吕永昌便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一个星际文明，走到这样的地步，还不如灭绝了好！
“那……”方旭脸色微变，压低声音道，“剩下的二维碎片……”
吕永昌摇了摇头，将那些令人厌恶的画面从脑海中甩了出去，随后继续思索起来。
清扫者文明不用多说。
按照【画】的说法，一直以来都在寻找二维生物，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必然和维度技术有关。
如此一来，手中掌握二维碎片的人类文明自然成为了其首要目标。
田园派文明……
虽然有可能想要为【画】复仇，但有清扫者文明在，它们的首要目标，也很好猜测。
无非就是先于清扫者文明拿到二维碎片，亦或者，阻止清扫者文明获取二维碎片。
这样看来，人类文明该走的路就很清晰了。
“扔了吧。”
吕永昌一脸肉疼地说道：“这些二维碎片在人类手上，不是好事。”
“但不能随便扔。”
吕永昌有些迷茫地看向一旁的舷窗，轻声呢喃：“直接往宇宙中一扔，这肯定是不行的。”
“首先，这些二维碎片必须用来制造一个声势浩大的场景。”
原因嘛……自然是引起清扫者文明和田园派文明的注意。
最好的方案，便是使用这些二维碎片，二维化一颗恒星。
恒星二维化的过程中，势必会产生无比强大的能量波动和维度波动。
这些异常现象，必然能吸引高等文明的关注。
吕永昌下意识地在全息投影中敲入了一系列数据。
计算结果出来了。
数量不够。
三十枚二维碎片，无法对恒星实施二维打击。
“一颗行星……”吕永昌用指关节轻轻敲击着办公桌，低声喃喃道。
这并不难。
格利泽555恒星系内有很多行星。
“不。”吕永昌像是想起了什么，眼底闪烁着惊恐之色，“不够，这还不够！”
方旭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困惑地看着吕永昌。
“只是二维化一颗普通的行星，最多打消清扫者文明的注意力。”
“还有田园派文明！”
“别忘了【画】临死前的消息！”
方旭脸色顿时一变。
是了，别的高等文明或许不会相信【画】发出的信息，但田园派，势必会持续关注人类文明！
“断尾求生。”吕永昌紧紧地闭上自己的双眼，身子微微颤抖，从牙齿缝中挤出了四个音节。
方旭猛地瞪大了双眼。
他听懂了吕永昌话语中的意思。
抛弃一部分人类！
让一部分人类文明化为一幅庞大的画卷！
让那些高等文明相信，人类文明已然消亡！
只有这样，剩余的人类，才能勉强拥有活下去的资格！
和吕永昌一样，在那一瞬间，方旭的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
一股深深的恐惧从他眼底油然而生。
反对的话语从他腹中喷涌而出，但却卡在了他的喉咙处。
短暂的沉默后，他牙关颤颤地发出了一声沙哑的询问。
“要多少人？”
“很多，田园派不是傻子，想要骗过他们……”吕永昌再次重复道，“要很多人！”
“人选呢？”
“……我不知道。”
“这是犯罪！不管选谁，这都是犯罪！”方旭压低声音，低声吼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是犯罪。”吕永昌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双眼，满脸痛苦地说道，“但，这可能是唯一一条生路。”
方旭猛地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息，身子瘫软在座位上。
“是，是啊，这可能是唯一一条生路。”
“这该死的宇宙……”
和吕永昌一样，他也扭头看向一旁的舷窗。
眼眸中，倒映着无穷无尽的恐惧！
ps：感谢 第十艺术 大佬的大神认证！
第572章 【断尾计划】
地球历2505年，11月5日。
博萨文明战败三天后。
在这三天时间里，科学院和议会进行了大量的商议，试图为人类文明找到另一条出路。
但是，面对强大的清扫者文明和田园派文明，以及不计其数的清扫者附属文明，吕永昌提出的断尾计划仍然是最佳方案。
最终，科学院和议会开启了全员不记名投票。
【断尾计划】，以71.3%的支持率成为了人类文明的逃亡方案。
计划确定的那一刻，每一艘沉寂的【家园舰】都变得“热闹”起来。
在零的控制下，一台台沉寂上百年的冬眠舱内亮起了橙黄色的光芒。
……
以下内容，节选自【断尾计划】参与者回忆录。
……
“……滴！滴！滴！”
起初，蜂鸣声显得格外遥远，就像隔了一层浓重的毛玻璃一般，声音并不真切。
我是谁？
或许是因为长期的冬眠，当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夏明达。
几秒钟后，一个名字在脑海中缓缓浮现。
这是哪儿？发生了什么？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心中升起了无数疑问。
下一秒，宛若走马灯一般快速闪烁的记忆片段从大脑深处涌了出来。
伴随着大量记忆片段的涌现，我感到一股无比强烈的恶心感从腹部升起。
同时，原本不怎么真切的蜂鸣声也迅速变得清晰起来！
“呼！”
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我深深地吸了口气。
和恶心感一同袭来的，是无比强烈的呛水感。
这两股强烈的不适感，直接冲散了我脑海中刚刚开始浮现的记忆片段。
大脑空白之下，我选择遵从着身体的本能，将身子缩成一团，并用力咳嗽起来！
“咳！咳咳！！”
一阵浓重的回音传来。
我似乎在一个不怎么大的空间内。
身上黏糊糊的，似乎是残留着什么液体。
现在想来，应该是深海液。
冰冷刺骨的感觉从身体的各个角落传来。
我打了个寒颤，稍稍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一个湿漉漉的狭小空间。
就像一个棺材一样。
一个诡异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油然而生，并持续地萦绕在我的心头。
嚯！这“棺材”的盖板还是透明的！
我苦中作乐地想道。
不明光源的橙黄色灯光照亮了整个狭小空间。
从这个暖色调灯光中，我似乎感受到了一些虚幻的温暖感。
不，不是虚幻！
我诧异地看了看周围的区域。
如果我的感觉没有出错，这个“棺材”正在逐步加热！
很快，加热结束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温度，但此时的环境令我感到十分舒适，内心的恐慌也缓缓消散。
原本空白的大脑中，也开始闪过无数记忆片段。
比邻星即将熄灭，人类文明准备开启第二次星际航行。
庞大的远航舰队悬停在比邻星b周围，遮天蔽日。
我跟随着众人的脚步，来到了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
随后，躺进了一个通体银白色的冬眠舱中。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刺痛，记忆中的画面也随之断档。
那现在……
是成功抵达目的地了吗？
念头浮现的那一刻，我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新的恒星系！新的家园！
想到这边，我便有些按捺不住内心激荡的心情！
我微微仰起头，试图透过冬眠舱的透明盖板，观察周围的环境。
科技感十足的大厅内，闪烁着一道道不明意义的光幕。
“嚯……”
我轻声发出感叹：“这环境，一看就比当时先进多了！”
我下意识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面前的透明盖板。
“咚咚咚。”
沉闷的声音响起。
但冬眠舱的盖板并没有开启。
“怎，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应我的询问。
冬眠舱出故障了？
刚刚消散不久的恐慌感，杀了个回马枪，再一次充斥着我的内心。
我吃力地抬起手，正准备再次敲击身前的透明盖板。
“滴！”
一声轻微的蜂鸣声响起。
透明盖板外，出现了一幅清晰的光幕。
这是……
全息投影技术。
我下意识将其和记忆中的全息投影做出了对比。
很明显，眼前这个全息影像，比记忆中的画面精致了不止一个档次。
【姓名：夏明达。】
【身份：人联公民。】
【信用点：……】
【贡献值：……】
【……】
我仔细地看着全息影像中不断呈现的资料。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我低声喃喃道。
“夏明达先生您好，现在是地球历2505年11月5日。”
“我们正位于距离比邻星17.55光年的格利泽555恒星系。”
伴随着电子合成音，全息投影内出现了一幅清晰的星图。
“2505年？！”我有些惊讶地喊出了声音。
“怎，怎么过了这么久？！”
我有些慌了：“我记得进入冬眠的时候是2210年，当时不是说只要不到一百年就能抵达下一个恒星系吗？！”
“还有，为什么不打开冬眠舱舱门？”
“让我出去！”
我再次抬起无力的右手，轻轻拍击着面前的透明盖板。
“请您稍安勿躁。”
电子合成音一如既往地平和：“下面，我将为您简单介绍过去三百年间人类舰队的历史。”
“地球历2210年，人类舰队启程离开比邻星b，前往罗斯154恒星系……”
“……地球历2275年，人类舰队被迫再次启航，前往格利泽555恒星系……”
看着全息投影中快速闪烁的影像，我的心情顿时激荡起来！
当我看到二维生物【画】出现的那一刻，我张大了自己的嘴巴，发出了惊讶的感叹：“卧槽……”
当我得知人类舰队被迫离开罗斯154，前往格利泽555的时候，我轻轻叹了口气。
人类太过弱小，面对宇宙中的其余文明，只能被迫逃亡。
可悲！
当我看到人类舰队遭遇拉托尔星盗文明，并与之发生战争时，我攥紧了自己的双拳，心脏仿佛被紧紧揪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但随后，抵达格利泽555，行星改造，曙光星，光卫一……
人类文明的科技水平，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发展！
这一幕幕画面映入眼帘，让我的心情愈发激动！
“那，我们现在可以生活在曙光星上了吗？”
我用颤抖的声音轻声询问道。
第573章 回忆录
没有任何回应。
全息投影中的画面仍在继续，电子合成音也没有任何停顿。
“……地球历2501年，【画】死灰复燃。”
“地球历2503年，清扫者文明探测器抵达格利泽555，战争爆发。”
“地球历2505年，博萨文明抵达，战争再次爆发。”
“本次战争，人类舰队损失【金乌】战列舰2600余艘……”
我怔怔地看着那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原本无比激荡的心情迅速冷却下来。
一个不好的念头随之在我心中浮现。
似乎……
这次唤醒的目的，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
全息投影画面微微黯淡。
几秒钟后，几个显眼的汉字呈现在我的眼前。
【断尾计划】
看着这四个大字，我只感觉心脏咯噔一下。
出生自地球的我，自然清楚断尾的含义。
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用平和的语气介绍着断尾计划的内容。
一阵寒意顺着我的脊背缓缓升起。
我猛地打了个寒颤！
即便冬眠舱内的温度一直保持恒定，我也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十亿人！
这所谓的断尾计划，竟然要牺牲整整十亿人的性命！
该死的，科学院疯了吗？！
议会疯了吗？！！
我用力敲打着冬眠舱的透明盖板，试图从这个冰冷的棺材中逃出去！
很显然，这玩意儿被锁死了。
我崩溃地看着全息投影中文字，疯狂地咒骂着科学院和议会。
“根据科学院和议会的共同提案，断尾计划参与者，将会被列入人类文明先驱者纪念碑……”
“接下来，请您做出选择。”
“您是否愿意，成为断尾计划的一员，为人类文明的延续，做出自己的贡献？”
电子合成音在狭小的冬眠舱内回响。
该死！该死！！该死！！！
怪不得冬眠舱迟迟不开启！
我惊恐地看着全息投影中静止的那些文字，它们就好像一柄柄锋利的尖刀一般，缓缓伸向自己的喉咙！
“咯，咯咯咯……”
我张了张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冬眠舱内，只有我的牙齿上下碰撞的声音！
良久。
“我，我可以选择否吗？”
我大口喘息着，艰难地从正在打架的牙齿缝中挤出了一句话。
“当然，这是您的权利。”电子合成音很快做出了回答。
“那我选择……”
我没有任何犹豫，大声喊道。
但当最后那个字即将出口的瞬间，我却犹豫了。
现在想来，或许，这就是宿命吧。
……
【您当时在想什么？】
什么？你问我当时在想什么？
呵呵……我想了很多，从记事开始，一切的一切都在我脑海中呼啸而过。
但我印象最深的，还是灾变真正开始的场面。
我还记得，当时，地球上几乎所有老人都自愿放弃了逃亡资格。
原因……不过是为了给后代们提升一点些微的逃亡成功率。
对了，当时，我已经快50岁了。
不怕你笑话，我怕死。
【人之常情。】
哈哈，怕死就是怕死，什么常情不常情的。
当时，我登上了逃亡的飞船，离开地球，前往比邻星b。
在比邻星b，寿命科技突破，我也得以继续苟延残喘。
【可，根据体检报告，您现在起码还能活300年。】
我知道，我还有几百年好活，用不着你提醒。
三百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的三百年，不值钱。
更何况，我冬眠了这么长时间，我老了，跟不上时代的变化了。
【您恨科学院和议会吗？】
恨？
刚开始可能有点吧，但很快就不恨了。
【为什么？】
断尾计划，听说是吕教授提出的。
【是的。】
从地球时代，到比邻星时代，再到现在……
没有吕教授，人类文明早tmd灭亡了。
我能想象得到，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
我能理解他的选择，真的，我能理解。
我也支持他的选择。
【您是英雄。】
英雄？不，我不是。
我只是……想到了在地球时代，老一辈的选择。
兜兜转转数百年，人类文明，似乎又回到了当初的起点。
而我，也成为了当时的老一辈。
传承，这是人类的传承，传承不能断。
当时那些老头子可以牺牲自己，我当然也能牺牲自己。
只要有这个传承在，人类文明，就灭不了！
【您有孩子吗？】
……有。
我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在人类舰队中工作。
【龙凤胎？还都是舰员？您的福气真好。】
福气？
呵呵，去tnd福气！
我后来才知道，他们两人，都死在和博萨文明的战争中了！
【……抱歉。】
没啥好抱歉的，这两兔崽子的运气不好罢了。
……对了，我一直想问，到底有多少人选择了参与断尾计划？
【……根据科学院给出的资料，大概有三十五亿人选择参加断尾计划。】
看看，你看看。
三十五亿啊，都超过半数了吧。
【接近半数。】
最后是怎么筛选的？
【科学院的说法，是根据年龄，贡献值以及一系列数据，由零综合评估筛选的。】
【就算是吕教授，也无法更改最后的结果。】
哎……
这该死的宇宙。
【……是，这该死的宇宙。】
我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我说到哪儿了？
【您还没说您最后的选择。】
最后的选择啊……
……
“……是，我参加断尾计划。”
“请再次确认，您是否愿意参加断尾计划？”
“是的，我自愿参加。”
“意愿已确认。”
“人联科学院和议会向您致以最高的敬意，感谢您的付出。”
“愿人类，荣光永存。”
两股热流在我脸颊两侧倏然滑落。
我的视线早已模糊，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的恐慌已然消散。
忽然，我听到了一个极其陌生、沙哑的声音。
我甚至不敢相信，那是从我口中发出来的声音。
“愿……人类，荣光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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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4章 没关系，我们有就行了
【地球号】。
办公室中没有开灯，一片黑暗。
只有全息投影那湛蓝色的微弱光芒映照着周围的环境。
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方，双肘撑在办公桌上，默默地看着全息投影中快速闪烁的文字。
忽然。
或许是因为【地球号】的位置发生了些许变动，一道来自主恒星格利泽555的光线直直地照射在办公室的舷窗之上。
透过舷窗，这道温暖的光芒瞬间驱散了办公室内的阴冷黑暗。
“教授，最终人选已经确定。”
与此同时，电子合成音在办公室中回响。
“好。”
办公桌后的人影动了动，从嘴里艰难地挤出了一个音节。
随后，在主恒星光芒照射下，稍微明亮了一些的办公室中，再度陷入了死寂。
吕永昌怔怔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缓缓划动的一个个人名，有些痛苦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教授，苏羽桐院士来了。”
“让她回去。”吕永昌微弱的声音响起，“不要开门……”
“嘭！嘭！嘭！”
沉闷的敲门声打断了吕永昌的话语。
“你回去吧。”吕永昌深吸一口气，稍稍打起精神，大声喊道。
“不行！”隔着厚重的舱门，苏羽桐的声音有些微微变调，“你已经在办公室里待了三天了！”
“……”
没有任何回应。
办公室内，吕永昌依然还是怔怔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名字，他试图把这些人名都记在脑海中。
但，十亿个名字，就算是他那经过强化的大脑，也难以胜任这样的工作。
“别忘了，你是人联科学院的首席科学家！”
门外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起来：“你要是倒了，剩下的几十亿人类该怎么办？！”
吕永昌身子微微一颤，但依然没有说话。
“……东西我放门口，再怎么样，你都得吃点东西。”
苏羽桐的声音稍稍缓和了几分：“人联，还有希望。”
“我……我知道了。”
吕永昌眼眶微微泛红，轻声呢喃道。
“教授，苏羽桐院士离开了。”
电子合成音响起的那一刻，零的虚拟形象在一旁缓缓浮现：“门口留下了您的食物。”
“……帮我拿进来吧。”
吕永昌眼神黯淡，再次叹了口气后低声说道：“她说的没错，人联，还有希望。”
“我们不能辜负这十亿人的牺牲。”
“咔哒。”
房门开启的声音响起，一台机器人在零的控制下朝办公室大门走去。
正当吕永昌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稍稍振作精神的时候，一条信息在他眼前跳了出来。
【通讯请求】
“教授，比邻星方向发来通讯请求。”
“是否接收？”
吕永昌放下了手中刚刚拆开的食物，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比邻星人类文明的通讯请求？”
看着全息画面中正在快速闪烁的信息，吕永昌只感觉心里咯噔一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个节骨眼儿，不知道比邻星人类文明又出现了什么状况。
吕永昌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愁绪：“接通吧。”
……
17.55光年外，比邻星系。
主恒星比邻星的光芒十分黯淡，无比艰难地驱散着这个恒星系中的黑暗。
比邻星b。
从数百年前开始，就逐渐成为了一颗银白色的冰冻星球。
一颗颗卫星默默地围绕着这颗星球旋转。
远处，一艘体型庞大的【鳐鱼】星舰缓缓驶来。
它来自比邻星系中的那颗气态巨行星，为比邻星b上仅存的几座地表城市补充聚变燃料。
岁月如刀，数百年光阴，在【鳐鱼】身上留下了十分浓重的痕迹。
但它仍然按照当初留下的程序，不辞辛苦地在两颗行星之间往返。
比邻星b，中央城市。
城市内的道路、设施以及建筑，都蒙上了一层时间流逝所带来的厚重感。
中央城市已经有数百年时间没有变过了。
不仅仅是中央城市，周围的那些城市，在过去的数百年时间里，也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比邻星人类议会大楼。
“任峰，你找我？”
深处的一间办公室内，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办公桌后，一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苦涩笑意，轻轻挥了挥手说道：“正清，坐。”
“还记得当时我跟你说的那番话吗？”
张正清呼吸微微一窒，脸上轻松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沉默片刻，随后轻轻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张正清一脸复杂地看着面前脸上写满疲惫的中年人：“你……想清楚了？”
任峰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张正清的问题，而是抬起手在一旁的全息投影中操作了一番。
“看看吧。”
他熟练地调出一份文件，将其展示在张正清面前。
“这是人联舰队传来的最新文件。”
张正清狐疑地看了一眼任峰，随后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全息投影之中。
看到标题的那一刻，他猛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断……断尾计划？”
这四个文字，顿时让他心中升起了不好的念头。
他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问询，直接划动全息界面，仔细阅读起来。
“……”
“疯了，吕教授疯了！”
张正清双手微微颤抖，低声喃喃道：“十亿人，这可是十亿人啊！”
“就这样牺牲他们？！”
“为了更多人的生存。”任峰释然一笑，低声说道，“当初，他们也是这么做的。”
张正清说话的声音猛地一顿。
他知道任峰这句话的意思。
在两百多年前，那场灾难降临的时候，比邻星b地表城市混乱之际，那些老人，也自愿放弃了生存的机会。
回想当时的场景，张正清僵硬的脸庞顿时变得柔和了几分。
“哎……”
“可能这就是人类的传承吧。”
“可惜……”张正清一脸唏嘘地呢喃道，“如今的比邻星人类文明，可能没多少人拥有这种传承了。”
任峰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用极其坚定的语气说道。
“没关系。”
“我们有就行了。”
第575章 补全漏洞
“你……”
张正清双眼猛地瞪大了一圈，眼眸中充斥着困惑：“你到底想干什么？”
任峰眯起那带着些许皱纹的眼角：“帮他们完善断尾计划。”
“你应该注意到了吧。”
“断尾计划的人选有漏洞。”
张正清沉默片刻，艰难地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舍不得新生代，断尾计划的人选，基本都是年龄偏大的老一辈。”
“这可不是一个正常文明该有的人口结构。”
“别说骗那些高等文明了，就连我们都骗不过去。”
任峰轻声自言自语道：“也正常，新生代终究是文明的希望。”
“牺牲老一辈，在原先没什么问题，但现在，远远不够。”
张正清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任何话语。
“而且，他们将断尾计划的实施地点选在曙光星。”任峰摇了摇头，“这不好。”
“明明刚刚赢了战争，为什么会突然灭绝于二维碎片之下？”
“这可说不通啊……”
“……你的意思，是将比邻星b作为断尾计划的实施地点？”张正清的嗓音极其沙哑。
任峰没有说话，只是瞥了一眼张正清。
张正清身子猛地一颤。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冷漠、失望、无奈……但其深处，却透着几分希望！
张正清眼中闪烁着惊恐之色，反对的话语已经冲到了嘴边。
但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几个画面。
那一天，主恒星逐渐黯淡，比邻星b化为一颗冰球，周围资源渐渐匮乏。
那一天，比邻星改革失败，陷入战火。
那一天，新生代不再仰望星空，而是将目光投向地表城市内那仅有的空间。
那一天……
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将嘴边的话语吞回了腹中。
“比邻星人类文明，已经没有出路了。”
任峰的说话声轻声传来：“虽然我出生自比邻星，但我听说过一句地球时代的古话。”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与其在资源枯竭中衰亡，不如燃烧自己，替他们照亮前行的道路。”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任峰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当初在比邻星全息影院中的记忆。
“外公……”
他用宛如蚊呐般的声音低声呢喃：“您当时没做的事，我替您去做……”
张正清似乎也再次想到了当初那些老人笑着奔赴死亡的画面，他眼眶微微泛红，狠狠地点头道：“好，我同意！”
“只是，想要帮他们补全断尾计划，我们的人口太少了。”
任峰脸上的笑容透出一丝疯狂：“没事的。”
“你忘了社会抚育中心了吗？”
“那里，有足够多的生殖细胞。”
“咚！”
门口，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谁？！”
任峰脸色大变，厉声喝道！
没有回应，只有一串无比急促的脚步。
任峰下意识扭头和张正清对视一眼。
两人没有说话，仅仅依靠着眼神互相交流。
‘坏了！’
‘怎么办？这个消息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
管理了比邻星文明这么久，没有人比他们了解此时的比邻星人类。
他们几乎忘却了人类的荣光，只想着在地表城市中混吃等死！
想让这些人理解人类文明的传承精神，无异于天方夜谈！
渐渐地，任峰那有些疯狂的眼神逐渐传染给了张正清。
面对任峰的注视，张正清眼中杀意渐起，他用力点了点头。
随后，张正清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迈步走向办公室大门。
“通知所有军队……”
……
身前，全息投影画面闪烁着微光。
身后，是冰冷的座椅。
任峰听着大楼外响起的刺耳警报声，缓缓垂下了自己的眼帘。
“帮我联系人类舰队。”
“好的，议员长先生。”
电子合成音响起：“正在建立通讯链接，请稍等。”
……
“不行！”
吕永昌狠狠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这是人类舰队的事，用不着你们比邻星人类文明插手！”
“你给我清醒点！”
“断尾计划的缺陷，我们会立刻进行修复！”
“好好带领文明发展，才是你应该做的事！”
“教授，我很清醒。”任峰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不仅仅是我，张正清也同意了这项提案。”
“您仔细听，军队已经开始行动了。”
“接下来，城市抚育中心将会解开所有限制，同时，比邻星b上目前所有人员，将会被强制冬眠，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我帮您算过了。”
“从现在开始，等人类舰队的家园舰和维度打击舰来到比邻星，比邻星b上起码会有五亿人类。”
“根据张正清提供的计算结果，我们的资源，应该正好可以撑到舰队到来。”
“为了完善断尾计划的年龄分布，这五亿人类将不会接受寿命延长改造，他们将会成为断尾计划的最后一块拼图。”
“你，你糊涂！”吕永昌又惊又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这是犯罪！”
画面中，任峰笑了。
笑的很灿烂。
“教授，您心里也清楚，比邻星人类文明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甚至，我们甚至难以长时间维持这五亿人类的正常生活！”
“教授。”任峰脸上笑意逐渐收敛，“计划已经开始了。”
“您可以不派舰队来。”
“但是，比邻星人类文明的灭亡倒计时，已经启动了。”
“让我们发挥最后的作用吧。”
任峰眼中透出几分哀求：“人类文明，不能灭亡！”
全息通讯界面瞬间消散。
【连接已中断……】
看着眼前闪烁的文字，吕永昌脸色苍白地将身子靠在椅背上。
“零，能控制比邻星文明的中央计算机吗？”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直起身子，厉声喊道：“立刻阻止他们的行为！”
“正在尝试建立连接……”
电子合成音响起。
吕永昌眼中升起一丝希望。
但下一秒，这丝希望被狠狠敲碎。
“对方已经实施物理切断，无法建立连接。”
零的电子合成音无比冰冷，像是判决了比邻星人类文明的死刑。
ps：哈哈哈哈哈，刀，都是刀，都给我刀起来！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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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欠一章吧，实在来不及写了，下次一定，下次一定.JPG
第576章 第十一次不记名投票
“该死！”
吕永昌恼怒地伸出手，用力拍了拍面前的办公桌。
冰凉的触感深深地刺痛了他的手掌。
“零，叫方旭过来！”
他低声喝道。
但很快，他便摇了摇头：“不，让他去会议室。”
“通知所有人，包括议会，立刻召开紧急会议！”
这件事，涉及到太多人的性命，不是他或者方旭两个人能做主的。
说完，他伸手解开座位上的电磁吸附装置，神色凝重地站起身，径直朝办公室大门走去。
“收到，会议将在三十分钟后开始。”
电子合成音落下的同时，办公室大门开启，零的虚拟形象化作粒子特效消散在空中。
……
【地球号】，会议室。
会议桌两旁，众人脸上神色各不相同。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吕永昌抬起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都说说吧，要不要更改【断尾计划】的实施区域。”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方旭和洪启明。
方旭没有说话，反倒是洪启明率先开口。
“教授，我需要确定一点。”
吕永昌挑了挑眉毛，微微颔首：“你说。”
洪启明眼神一凝，沉声问道：“我们还能联系到比邻星人类文明吗？”
“或者换一个说法，零，还能远程控制那边的弱人工智能吗？”
吕永昌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摇头道：“不可能。”
“任峰和张正清物理切断了所有对外网络连接，目前，比邻星就像是一个孤岛，除非对方主动恢复连接，亦或者我们派出星舰前往比邻星b。”
洪启明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神无比复杂。
有钦佩，也有惋惜。
洪启明用力抿了抿嘴唇：“就像任峰所说的，不管我们做什么，比邻星人类文明灭亡倒计时已经启动。”
“这样一来，我们只剩下了唯一一个选择。”
“总不能让比邻星人类文明白白赴死吧？”
“更何况，【断尾计划】确实存在缺陷，比邻星那边可以很好地补全这一计划。”
“此外，还有一点。”
“比邻星和我们的目标恒星系，几乎在两个相反的方向。”
“这可以大幅提升【断尾计划】的成功几率。”
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议论声。
从众人的神色中可以看出，大多数人都赞同洪启明的说法。
但方旭却提出了异议：“我有一个问题。”
“我们怎么确定任峰和张正清的计划成功实施？”
“教授，他们已经动用了军队，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们的计划失败了，那【断尾计划】也将彻底失败。”
“这样一来，灭亡的不仅仅是比邻星人类文明，就连我们……”
话音落下，会议室内瞬间陷入了沉默。
……
事关文明的延续，吕永昌必须万分谨慎。
方旭提出的问题，就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高高地悬在所有人的头顶。
会议进行了整整三天。
会议的过程中，在零的控制下，【断尾计划】和【星际远航计划】，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但这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会议，却陷入了停滞。
这三天中，一项项方案被提出，但又被否决。
没有人能保证，也没有人敢保证，任峰和张正清的计划可以成功实施。
毕竟，在比邻星人类文明的大环境下，他们两人的行为，无异于和整个文明为敌！
这其中的阻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吕永昌满脸疲惫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无比纠结地看着面前的投票结果。
这已经是第十次全员不记名投票了。
但结果，依然不尽人意。
51.2%赞同票，44.1%反对票，4.7%弃权票。
虽然赞同票超过了半数，但没有达到三分之二表决权的标准，因此，这次投票并没有任何作用。
“滴！”
一声急促的警报声响起。
“教授，比邻星b通讯已恢复。”
吕永昌猛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他双手下意识撑在面前的会议桌上，直起身子高声喊道：“快！给我建立通讯连接！”
一副巨大的全息投影在会议桌上方浮现，一行淡淡的文字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通讯连接建立中……】
比邻星相应的速度很快。
几乎没有任何等待，一行淡淡的【成功连接】的字样出现后，全息画面中便出现了比邻星b的实时画面。
任峰眼窝深陷，灰白的头发无比杂乱，脸上写满了疲惫二字。
但他的眼神却无比明亮，甚至还夹带着些许淡淡的笑意。
“教授，您好。”
任峰率先开口打了个招呼，似乎几天前那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任峰，你……”
吕永昌看着任峰这番模样，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教授，我来向您汇报计划的执行进度。”任峰嘴角泛起一丝充满疲惫的笑意，低声说道。
“截至目前，比邻星b苏醒人员总数为3147人。”
“他们都是断尾计划的绝对支持者，但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包括我在内，所有人员将陆续进入冬眠。”
“比邻星b所有无关人员已全部进入冬眠，根据预设程序，他们将在50年后苏醒，并迎接最终时刻的到来。”
“同时，五座社会抚育中心已经解除所有限制，并开始工作。”
“为了确保计划的成功执行，从抚育中心出生的所有人类，将直接进入轻度冬眠状态。”
“根据张正清提供的实验数据，轻度冬眠状态并不会影响他们的正常生长发育。”
说到这边，任峰深深地吸了口气，神色凝重了不少：“教授，准备工作已全部完成。”
“您，想好了吗？”
正当吕永昌准备说话的时候，任峰再次笑着开口补充道：“对了教授，正清目前只恢复了这一条对外通讯链接，他随时可以再次实施物理切断。”
听到这话，吕永昌脸色微微一变。
无奈之下，他咽下了原本想说的那句话，改成了另一句话。
“各位，现在开始进行第十一次不记名投票。”
第577章 闹剧
投票结束了。
最关键的一个问题被解决了，投票结果也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86.1%赞同票，11.2%反对票，2.7%弃权票。
超过三分之二表决权标准。
投票有效。
吕永昌看着面前的投票结果，再看了看自己投出的赞同票，深吸一口气：“我宣布，【断尾计划】实施地点更改为比邻星b。”
“【家园舰】即日启程！”
……
会议结束了。
科学院和议会众人纷纷离去。
接下来的星际航行需要很多准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会议室内，最后只剩下了吕永昌一人。
“何必呢？”吕永昌轻声叹息道。
扬声器中，传来了任峰的轻笑声：“为了人类文明的延续。”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惋惜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任峰。
沉默片刻后，他摇了摇头：“你会成为一个罪人的。”
“人类文明史上，最大的罪人。”吕永昌加重语气强调道，“你本可以是比邻星人类文明的英雄！”
任峰脸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无所谓了。”
“在我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就不在意这些了。”
“更何况，我也没有带领比邻星人类文明走向辉煌，反而让其迈向了没落。”
如此说着，任峰微微垂下眼帘，将眼中的失落遮掩了起来。
“……这不是你的错。”吕永昌再次叹了口气。
任峰没有回话。
会议室内陷入了死寂。
“对了。”
吕永昌轻声说道：“比邻星b基础设施太过薄弱，这会成为【断尾计划】的又一个缺陷。”
“我会派出一些【饕餮】物资储备舰和工程舰，在最短时间内建造一些必要的基础设施。”
“这些基础设施，可以大幅度提升那五亿比邻星人类的生活质量，至少，他们不用挤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
“好。”任峰眼神微微一动，轻声说道，“我替尚未出生的比邻星人类感谢您。”
吕永昌咽下了尚未说出口的半句话：虽然这个生活质量只能维持极其短暂的时间。
会议室内的气氛，再次回归死寂。
“我会将比邻星人类文明的历史如实记录下来。”
吕永昌再次打破了这沉寂的气氛：“至于你和张正清……我会把你们的名字列入人类文明先驱者纪念碑。”
“其他的……是非功过，还是让后人来评判吧，我不能插手太多。”
任峰猛地一愣，似乎没想到吕永昌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他眼眶微微泛红，缓缓低下头颅，用极其真诚的声音说道：“谢谢您，教授。”
“这已经足够了。”
……
地球历2506年。
人类舰队完成了所有准备工作。
舰队一分为二，向两个方向驶去。
其中一支舰队，规模稍小，由【家园舰】，【饕餮】物资储备舰、工程舰以及少许【金乌】战列舰组成，在零的控制下，它缓缓驶离格利泽555恒星系，在反物质引擎的推动下，径直朝17.55光年外的比邻星b驶去。
另一支舰队，则是满载着人类文明的希望，携带着从博萨文明缴获的大量反物质，驶向42.3光年外的目标恒星系。
在那边稍作修整后，舰队将再次启航，前往最近的小型黑洞。
……
五十年后。
地球历2556年。
吕永昌脸色微微泛白，从冬眠舱中走出，来到了【地球号】指挥中心。
指挥中心内，无比冷清。
他动作迟缓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怔怔地看着舷窗外几乎一成不变的黑暗星空。
“教授，舰队已于一年前成功抵达比邻星b。”
“目前，比邻星b地表基础设施已经完成建造。”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同时，一幅全息画面出现在他的面前。
看着那颗白色星球周围密密麻麻的舰队，吕永昌不由感觉心脏一阵抽痛。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身体的不适感，开口下达了命令。
“【断尾计划】，开始执行。”
或许是因为刚从冬眠中醒来的原因，他感觉自己这句话的音调十分古怪。
就好像，不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一样。
“收到。”
电子合成音却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吕永昌缓缓起身，走到舷窗旁。
看着舷窗外那点点星光，一行热泪从他的脸颊两侧滑落。
身后的巨幅全息投影中，正在播放比邻星b的实时影像。
……
比邻星b。
一年前，任峰从冬眠中醒来，看着全息投影中的那一行淡淡的文字，嘴角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工程舰和物资储备舰为比邻星b带来了大量的物资，直接改变了比邻星b物资极端匮乏的状态。
反物质引擎产生的能量远远大于他们使用的老旧聚变反应堆。
短短六个多月时间，比邻星b就换了一个模样。
在无数机器人的全功率运行下，一座座高大的地表城市伫立在冰原之上。
同时，一名名诞生自抚育中心的比邻星人类从轻度冬眠中苏醒。
当然，那些被强制进入冬眠状态的比邻星人类，也被一一唤醒。
而后，在得知这项【断尾计划】的同时，他们被送入了一座座崭新的地表城市中。
这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毕竟，在比邻星人类的观念当中，几乎没有人愿意为远在数十光年外的另一个人类文明献出自己的性命。
一时间，这项计划的推动者，任峰和张正清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他们日日夜夜地遭受着各式各样的谩骂。
正如吕永昌所说，反人类罪已经不足以描述两人的罪行。
为此，从冬眠中复苏的议会和科学院，特地为两人成立了一个最新的罪名——反文明罪。
开庭的当天，任峰和张正清没有为自己做出任何辩解。
在无数人的斥责和怒吼下，两人背上了这一罪名，同时被送向刑场——根据最新法案，他们将被当场处死。
临刑前，任峰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当行刑命令下达的那一刻，异变发生了。
零接管了所有设备的控制权。
同时，在一些自愿参与【断尾计划】的人联军人的指挥下，【金乌】战列舰将炮口对准了比邻星b。
闹剧结束了。
ps：感谢 仪仪冠冠 大佬的大神认证！
咳咳，加更这件事。。。等过年，过年我尽量多写点
第578章 反对人联暴政！
几分钟前。
随着行刑命令下达，架设在刑场的高能激光炮缓缓抬起，并开始调整姿态。
考虑到绝大多数比邻星人类的诉求，这次行刑是全程公开的。
看着刑场周围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听着他们口中发出的意义不明的怒斥声，任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这一幕被架设在一旁的摄像头捕捉到了，并投射在巨幅全息投影之中，呈现在所有比邻星人类的眼前。
一瞬间，那无比嘈杂的怒斥声骤然消散！
地表城市内，一片死寂。
但这阵安静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持续了短短数秒钟时间，便被更强烈的怒骂声撕碎了！
“该死的，他在笑！他竟然还在笑！”
“魔鬼！他是魔鬼！”
“为什么还没开始行刑！科学院和议会在等什么？！”
“叛徒！败类！我们怎么会选你们当议员长和首席科学家！”
“……”
听着周围那无比刺耳的言论，任峰嘴角笑意依旧。
他扫视一圈周围众人，眼中充斥着惋惜和失望。
这样的眼神，顿时激起了更强烈的怒斥声。
“嗡……”
一阵细微的嗡鸣声从刑场响起，同时，原本湛蓝色的全息投影化作了一片血色。
【激光炮充能中……】
这行文字的出现，瞬间压下了周围那无比嘈杂的声音。
所有人都停下了叫骂的动作，将目光投向那个巨大的高能激光炮。
任峰看着全息投影中不断跳动的倒计时，微微叹了口气：“正清，你会怪我吗？”
身旁不远处，传来了一声轻笑。
“说什么话呢？”
“从知道你计划的那一天起，我就做好这个准备了。”
张正清的声音有些微弱，似乎这两天的经历彻底耗尽了他最后的精力：“我只希望，最后那一下能痛快点，我挺怕疼的。”
任峰哑然失笑，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数百年前的记忆。
那个灾变发生时，带着他前往城市管理中心的技术宅。
“放心吧，高能激光炮的功率很大，不会痛的。”
“眼睛一闭，咱就化成灰啦！”
话音落下，倒计时已然来到最后三秒。
任峰下意识紧闭自己的双眼，并在心中默数，准备迎接最后的审判。
3,2,1……
0？-1？-2？
任峰眼角微微抽动，心中升起了一丝疑惑。
他挣扎着睁开自己的双眼，将目光投向正前方的全息投影。
只是一眼，他便愣住了。
只见倒计时数字停留在1之上，再也没有变动。
什么情况？
倒计时卡住了？
下一刻，早已充能完毕的高能激光炮缓缓垂下炮口，嗡鸣声也逐渐消失。
这番异变，把周围聚集的比邻星人类都整懵了。
渐渐地，议论声由小到大。
“怎么回事？”
“议会和科学院在干什么？”
“……”
“咔哒。”
议论声中两声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任峰骤然发现，自己被紧紧束缚的手脚已然可以自由活动。
他缓缓转身，迎着周围众人的目光，朝身边看去。
只见张正清此时面色惨白，瘫软在坚实的地面之上。
“拉……拉我一把。”
如同蚊呐般的声音响起。
任峰笑着摇了摇头，迈动有些无力的双腿，来到张正清身边，艰难地将其搀扶了起来。
“你啊，胆子太小。”他笑着打趣道，“就这点小场面，你就撑不住了？”
张正清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任峰那双微微颤动的双腿，一脸古怪地笑了笑。
“咳！”
任峰轻轻咳嗽一声，赶忙转移了话题：“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
话音刚落下，全息投影中的行刑倒计时画面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着军装的铁血男子。
“我宣布，从现在开始，比邻星b进入军管状态，人联舰队接管所有基础设施。”
“任峰，张正清，无罪释放。”
轰！
只是两句话，便让安静的地表城市沸腾起来！
“凭什么？”
“我们需要自由！”
“反对人联暴政！反对断尾计划！”
“……”
全息投影中，那名身穿军装的男子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他嗤笑一声：“呵，凭什么？”
全息投影画面悄然切换。
一艘艘体型庞大的【金乌】战列舰悬停在同步轨道之上，并将炮口对准了比邻星b地表城市！
一艘艘体型小巧的星舰，从【金乌】战列舰开启的舱门中缓缓驶出。
和【金乌】战列舰不同，这些小型星舰只有区区三十艘，在庞大的比邻星b面前，并不显眼。
同时，原本垂下炮口的高能激光炮，再一次升起了炮口。
伴随着轻微的嗡鸣声，它将炮口调转方向，对准了周围的人群。
“就凭这个！”
扬声器中，传来了那名军官不屑的声音。
鸦雀无声。
远处，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
“接下来，机器人会将你们带回各自的住所。”
“从现在开始，所有地表城市实施宵禁。”
军官将目光投向艰难站立在刑场中央的任峰和张正清。
眼中的不屑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敬重和钦佩。
他坚定地举起自己的右手，向两人敬礼道：“我代表人联，感谢两位的付出！”
“你们，是人类文明的英雄！”
原本一直保持镇定，嘴角带着淡淡笑意的任峰，在这一刻，却红了眼眶。
他缓缓垂下自己的头颅，弯腰鞠躬道：“谢谢，谢谢您。”
话音落下，两台机器人缓缓走入刑场，来到了两人身边。
“任峰议员长，张正清首席，请跟我来。”
属于零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任峰没有任何动作，依旧保持着弯腰鞠躬的动作。
“我……我有一个请求。”
“劳烦您倾听一二。”
“您言重了！”军官正色道，“您是人类文明的英雄。”
“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们都会尽全力满足。”
任峰缓缓挺直自己的腰板，轻声说道：“麻烦您，不要太过为难他们。”
“他们都是可怜人。”
“因为我的原因，他们刚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就要面对如此境遇。”
第579章 三秒钟的“戏剧”
“……”
全息画面中，军官微微动容。
在任峰期盼的注视下，他轻轻叹了口气：“任议员长，您放心。”
“舰队带来了大量物资，只要他们遵守规则，完全可以享受极其舒适的生活。”
听到这话，任峰像是放下了心中的重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谢谢您。”
他轻声说着，迈开有些僵硬的脚步，跟着机器人离开了刑场。
……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任峰和张正清便居住在议会大楼中，默默地看着比邻星b的变化。
不得不说，在大量物资和零的算力支持下，比邻星b可谓是一天一变。
从衰败，到生机勃勃，不过花费了六个月时间。
“任议员长，比邻星b基础改造工作已经完成。”
全息投影中，那名军官一丝不苟地说道：“根据吕教授制定的计划，断尾计划将于六个月后，地球历2556年1月1日正式启动。”
“请您务必注意保密，这是绝对机密。”
任峰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
“其实……你们也能来地表城市休息一段时间的，【金乌】战列舰上的生活条件可不怎么好。”
“毕竟，只有最后六个月了。”
军官脸上的神情稍稍柔和了几分：“抱歉，任议员长。”
“为了确保断尾计划成功实施，我们……”
“好吧。”任峰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如果比邻星人类能够像人联舰队一样，我也不会走这样的道路。”
军官没有说话，只是神色稍稍严肃的凝视着任峰。
“你也看到了吧。”
任峰眼中充斥着满满的失望和愤怒：“这六个月来，他们都做了什么。”
“享受，无止尽的享受！”
“这样的文明，还有什么前途？！”
“还不如……”
任峰张了张嘴，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语：“抱歉，我说多了。”
“断尾计划实施的那一天，不用通知我。”
看着任峰眼中的哀求神色，军官默默地点了点头。
全息投影化作粒子特效，在空中消散。
任峰长叹一口气，任由自己的身体倒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他看着窗外那无比明媚的模拟天空，微微眯上了自己的双眼。
“真刺眼啊……”
……
地球历2556年，1月1日。
比邻星b地表城市内，正处深夜。
宵禁之下，街道上空无一人，几乎所有人都结束了一天的享受，陷入了沉睡。
“断尾计划，开始执行！”
吕永昌的声音，通过超距通讯装置，在每一艘【金乌】战舰内回响。
此时此刻，【金乌】战列舰，【饕餮】物资储备舰，工程舰，【家园舰】……
所有星舰都整齐地排列在比邻星b的周围，除了那三十艘【维度打击舰】。
早在一天前，在零的控制下，它们便离开比邻星b同步轨道，降落在比邻星b的一个角落。
一座封闭式疗养院的残骸静静地伫立在冰天雪地之中。
这个疗养院，早在数百年前就被废弃了。
除了极小部分人，基本无人知晓，这其中沉眠着何等人物。
不知何时，在封闭式疗养院残骸的附近，悄悄建起了一座实验室。
整整三十艘【维度打击舰】，整齐地停放在实验室前的空地上。
实验室内，在一部分伪装成研究人员的军官注视下，其中一台二维碎片控制装置，悄然解除所有限制。
“戏剧”开场了。
一名“研究人员”脸色惊恐地将身体伏在控制台上，试图按动控制台上的按键。
几名“研究人员”怔怔地呆在原地。
另外几名“研究人员”，则是转身拔腿就跑。
更有几名“研究人员”拉响了最高警报！
警报响起的那一刻，安排在科学院和议会内的“演员”们，也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实验室中，一枚灰色的纸片从二维碎片控制装置内缓缓掉落，轻轻地触碰到了地面。
哗！
二维化开始了！
第一秒。
连锁反应随之开启。
一台台二维碎片控制装置相继失控，一枚枚二维碎片汇聚起来，不断增加着二维化的范围！
整座实验室，变成了一幅巨大的画卷。
画卷之中，每一名“科研人员”的动作，都定格在二维化的那一刻。
整整三十枚二维碎片的同时爆发，威力是极其巨大的。
下一个瞬间，在一旁伫立数百年的封闭式疗养院，也成为了画卷的一角。
画卷迅速扩大。
第二秒。
终于，整齐地排列在比邻星b周围的星舰，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一现象。
反物质引擎的光芒轰然亮起！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星舰都进入了【前进四】状态！
一部分尚未进入深海舱的舰员，被庞大的加速度直接压成了一坨肉饼！
半个比邻星b被吞入了画卷之中。
第三秒。
整个比邻星b被彻底吞入画卷！
周围的星舰，也无一逃脱，全部成为了这幅巨型画卷的一部分！
这是一幅何等壮丽的画卷啊！
它面积极其庞大，几乎占据了比邻星系的一半空间！
画卷之中，一名名科研人员神色惊恐，试图做出弥补动作！
画卷之中，一小部分人面带惊恐，转身而逃，试图逃脱画卷的吸引！
画卷之中，无数人类沉浸在睡梦之中，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和体内蠕动的内脏！
画卷之中，星舰尾部闪烁着反物质引擎的光芒，星舰内部，是一团团宛若琥珀的血肉团块！
画卷之中，呈现着无数人造设备的内部构造！
画卷之中，呈现着比邻星b的每一处细节，哪怕是土壤中的一粒沙尘、一个细菌，都纤毫毕现！
断尾计划，总共持续了三秒钟。
无比强烈的二维波动，成为了一座灯塔，照亮了整个银河系！
而二维化过程中发出的强盛光芒，更是盖过了黯淡的主恒星比邻星，成为了这片星域中最明亮的一颗“星星”！
……
“教授，信号已中断。”
“断尾计划已成功实施。”
电子合成音在舱内响起。
舷窗倒影中，吕永昌的脸色愈发苍白。
第580章 巧合？
自从人类舰队离开之后，格利泽555恒星系便回归了原先的宁静。
只有恒星系中那些四处飘荡的战舰残骸，以及曙光星和光卫一上的各种人造设施，向这片宇宙证明过往发生的一切。
格利泽555恒星系外围。
来自主恒星格利泽555的恒星风缓缓飘过，在经历长久的旅程后，它已然力竭，最终，在这个交汇地带与星际介质构成了一个巧妙的平衡。
这就是格利泽555恒星系的边缘。
恒星风与星际介质互相作用，在恒星系绕银河系前进的方向上，形成了一道弓形震波——氢壁。
氢壁之中，粒子运动速度很高，所以，从微观上来说，它拥有极高的温度。
但又由于它非常稀薄，稀薄到单位面积中只有个位数的粒子，再加上与主恒星之间极其遥远的距离，从宏观上来说，它又十分“寒冷”。
在这堵炽热而又“寒冷”的氢壁之外，便是空旷的星际空间。
寻常文明无法察觉到暗物质的存在，即便察觉了，也难以利用它。
因此，由暗物质填充的星际空间向来稳定。
这一天，素来稳定的星际空间，就像一张揉皱的纸张一般，出现了一道道波纹。
这些波纹逐步汇聚，最终形成了一个没有实体的球体。
虫洞。
就像黑洞一样，虫洞周围，是无比强大的引力透镜效应。
但它却和黑洞截然不同。
无论从哪个方向观察，都能看到细细密密的光点呈现在虫洞表面。
那是星光。
无穷远处的星光。
下一刻。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扭曲，三艘球型战舰从虫洞中钻出，蓦然出现在这片荒芜的星际空间之中。
在短暂的停留后，这三艘球型战舰宛若幽灵一般，径直朝不远处的格利泽555恒星系飞去。
……
“长官，检测到来自3TCS0O26B4（格利泽555）恒星系的通讯请求。”
银河系中央黑洞区域，表面无比光滑的行星要塞内，响起了一道极其晦涩的话语。
“3TCS0O26B4恒星系？”
清扫者9527眼中透出几分疑惑，但随着外置记忆存储装置的运行，它很快便想起了这件事。
“它们找到人类文明了？”
很快，旁边传来了下属的回应：“不，它们只发现了人类文明留下的遗迹。”
话音落下，一幅光幕出现在清扫者9527眼前。
光幕之中，是一颗大部分区域呈现湛蓝色的行星。
一颗表面布满人造设施的卫星，正在缓缓围绕着这颗行星旋转。
清扫者9527并没有太过关注那颗湛蓝色的行星。
一颗行星而已，宇宙中最不缺的就是行星。
它的目光停留在那颗小小的卫星之上。
在它看来，这颗卫星表面的设施十分简陋，内部空间也没有得到很好的运用……
虽然有无数缺陷，但它仍然拥有了行星要塞的雏形。
清扫者9527稍稍调高了一些对人类文明的评价。
虽然人类文明只是一个没有掌握大统一理论的大型虫子，但能完成工程量如此庞大的工程，无疑证明了他们拥有的潜力！
“同时，α战舰在行星周围发现了博萨文明的战舰残骸。”随着下属的声音传来，光幕迅速一分为二，另一半光幕中，呈现着格利泽555恒星系中分布的各种战舰残骸。
“看起来，博萨文明似乎没有讨到什么好处。”
清扫者9527眼中流露出几分不满之色：“真是一个废物。”
“掌握大统一理论的文明，竟然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
下属抬起自己的触手，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长官，毕竟只是附属文明，实力弱一点也是正常的。”
“至少，它们提前摧毁了战舰内所有有价值的装置。”
闻言，清扫者9527脸上的怒色稍稍舒缓了几分。
“长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下属的声音继续传来。
“继续在周围区域寻找人类文明的踪迹吗？”
“他们尚未掌握曲率航行技术，逃不远的。”
清扫者9527沉吟片刻，正准备点头同意之际，一道尖锐的警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长官！”
“星系桥区域发现异常波动点！”
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初步判断，是田园派【时】制造的虫洞。”
清扫者9527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母文明的判断没有出错！”
“田园派，果然还是来了！”
“人类文明成功逃脱……田园派又刚好抵达银河系……”
清扫者9527无意识地挥动着自己的触手，脸上的表情愈发纠结。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想到那台毁灭在二维打击中的探测器，清扫者9527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它沉吟片刻，用一根触手将旁边的光幕拽了过来。
这件事干系太大，它需要向母文明发起询问。
短暂的等待后，通讯成功建立。
“……”
“可是，人类文明和田园派之间……”清扫者9527有些焦急地说道。
一个无比傲慢的声音在舱内响起：“9527，你太胆小了。”
“这就是你被派到银河系这个偏远地区的原因！”
“一个小小的四级文明而已，甚至连大统一理论都没有掌握，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记住，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解决即将抵达银河系的田园派文明！”
“不要让我失望！”
光幕消散了。
清扫者9527的六根触手缓缓垂落，声音沉闷地说道：“告诉那三艘α战舰，立刻前往星系桥区域。”
“开启虫洞跃迁引擎，我们也该出发了。”
“……长官？”
下属有些犹豫地说道：“需要留下一艘α战舰搜寻周边区域吗？”
清扫者9527眼中闪过一丝意动，但想到刚才母文明那番呵斥的话语，它瞬间泄气道：“算了，听母文明的安排。”
“母文明说的没错，田园派文明才是我们应该关注的对象。”
“如果人类文明真的是田园派文明的棋子，我们也只需要盯住田园派就行了。”清扫者9527自我安慰道。
第581章 四维武器
地球历2556年。
“教授，断尾计划已成功实施。”
零的声音在吕永昌耳边响起，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脏。
他尽可能地睁大自己的双眼，看向比邻星系的方向。
“教授，根据计算结果，比邻星b二维化发出的光线，在三十年后才会抵达人联舰队。”
零轻声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吕永昌依然瞪着自己早已酸涩的双眼，两行热泪不受控制地从脸颊两侧滑落，“我只是，想看他们最后一眼。”
“教授，我不明白，比邻星亮度已经大幅降低，您的肉眼无法观测到此时的比邻星。”
“……你当然不明白。”
吕永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远处的星空。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永昌。”
这熟悉的声音让吕永昌的心脏微微一颤：“你怎么醒了？”
“星际航行开始前，我给零下达了指令。”苏羽桐迈步来到吕永昌身边，抬头看向无穷远处的星空，“断尾计划已经实施了？”
“嗯。”
吕永昌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了一声回应。
下一刻，他便感觉一抹温暖从指尖传来。
“这不怪你。”苏羽桐用气声轻声说道。
“可是，命令是我下达的。”吕永昌身子微微颤抖，喃喃自语道。
苏羽桐没有继续说话，只是侧过脑袋，轻轻靠在了身边人的肩膀上。
感受着身侧逐渐靠近的柔软和温暖，吕永昌下意识绷紧了自己的身体。
“当初，你可是答应要陪我在曙光星上看星星的。”
无比轻柔的声音飘入他的耳中。
“我……”吕永昌神色微微一窒，“抱歉，我……”
“不用道歉。”苏羽桐轻笑一声，将自己的身子依靠在吕永昌身上，“就现在吧。”
吕永昌愣了愣神，随即反应过来。
“好……”
沉默片刻后，他抬起手，轻轻抱住身边的苏羽桐，低声回应道。
……
另一边，银河系边缘地带，星系桥区域。
这场突然爆发的战争，已经持续了数十年时间。
战争刚开始的时候，田园派【时】和【丝】凭借着诡异的维度攻击能力，对清扫者文明的战舰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这片物质匮乏的战场之中，到处充斥着一团团密密麻麻的丝线以及清扫者文明的生命体残骸。
但当清扫者文明的行星要塞跨越万千光年，抵达战场的时候，战局被逆转了。
星际空间中，极其稳定的暗物质出现了波动。
在未知手段的干涉下，它成为了最有力的矛和盾！
随时随地发生的爆炸，不断阻拦着两位维度生物的步伐。
由大量暗物质构成的盾牌，一次又一次地阻挡着诡异的维度攻击！
狂暴的引力涌动之际，不断牵动着周围的恒星！
这些或大或小的恒星，宛若投石机上的石子一般，被投向目标区域！
恒星与恒星之间的碰撞，制造了一场又一场的超新星爆发！
伴随着无穷无尽的伽马射线暴，这片区域更是出现了一个个小型黑洞！
就像一个个夺命的陷阱一般，横亘在两方文明之间！
宇宙最高等文明之间的战争，俨然将这片区域化成了真正的死域！
这些攻击，虽然有效地遏制了两只维度生物的动作，但是，它们并没有真正伤害到【时】和【丝】的本体。
身为维度生物，它们拥有天然的优势——这种常规的攻击，对它们的伤害极其有限。
直到清扫者文明拿出了压箱底的维度武器。
闪烁的光点从行星要塞中飞驰而出，在到处充斥着爆炸和辐射的战场中极不起眼！
“四维震爆弹！！”
“【时】！帮我拦住它！！”
【丝】放弃了面前即将得手的一艘α战舰，无比惊恐地朝战场边缘退去，同时，它向身边的【时】发出了求救！
几乎是同一时间，【时】在三维宇宙的投影迅速放大，直接拦在了那个不起眼的光点前！
下一秒，两者相互接触。
光点骤然炸开！
一个难以用言语表达的超球体出现在宇宙之中！
一瞬间，超球体轰然炸裂。
一股在三维宇宙中观测不到的震荡波通过周围的暗物质，迅速向四周传播而去！
如果将视角切换到四维，便能看到一幕极其壮丽的画面！
由暗物质组成的海洋之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巨浪向周围飞速扩散。
至于【时】，则是海洋之上的一个小小的肥皂泡。
在巨浪的冲击下，肥皂泡摇摇欲坠！
【时】在三维宇宙中的投影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发生着震动，随后，就像是被打破了某种界限一般，阴影区域不断凭空出现一个个三维实体——有的是标准的球体，有的则是标准的立方体、圆柱体……
几秒钟后，这些三维实体不再出现，而【时】的三维投影范围，也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一圈。
随后，两只维度生物迅速向后退去，和清扫者文明的行星要塞拉开了距离。
……
“该死，他们竟然还有这个武器！”
【丝】又惊又怒地向【时】传递着信息：“【时】，你怎么样了？”
“我还好。”阴影区域仍在微微震颤，一条信息随之传递而出，“四维震爆弹对我的伤害有限。”
“现在怎么办？”【丝】再次发出询问，“我们不能确定它们还有多少四维震爆弹！”
“别忘了，【画】当时，就是被它打伤的！”
“……先看看情况吧。”
【时】的三维投影逐渐恢复稳定，并拽着【丝】向银河系外撤去。
下一刻，一股奇异的波动传来。
【时】和【丝】后撤的动作猛地一顿。
“二维波动！”
“【画】没有死？！”
“能确定方位吗？”
听到【丝】的询问，【时】仔细感受片刻，用极其肯定的语气说道：“在猎户座旋臂方向！”
远处，清扫者文明的舰队也出现了些许动荡。
显然，它们也发觉了这股异常强大的二维波动！
第582章 虫洞干涉
下一刻，随着一阵奇异的波动从清扫者文明的舰队中传来，【时】在三维宇宙中的投影也出现了几分波动。
“该死。”
“清扫者在尝试开启虫洞！”
【时】的语气顿时强烈起来！
因为感知能力的问题，【丝】后知后觉，情绪也激动起来。
宇宙中，这团庞大的丝线球扭动幅度随即增大了不少。
“你还在等什么？！”
“快开启虫洞！”
“绝对不能让清扫者在我们之前赶到那片星域！”
面对【丝】的催促，【时】有些恼怒地回应道：“我当然知道！”
“我们和它们的距离太近了，虫洞干涉你知道吗？！”
【丝】沉默了。
虽然它没有掌握虫洞跃迁技术，但身为八级文明，这种基础的知识还是清楚的。
两个虫洞，在距离接近的时候，极大概率会出现相互干扰的现象。
或合并，或消散……
合并还是小事，一旦出现消散的情况，鬼知道它们会落到什么地方去！
看着远处那逐渐成型的球体扭曲空间，丝线团扭动的幅度愈发剧烈。
“那我们就这么干看着？！”
【丝】不甘心地向【时】发出了一条信息。
“当然不是。”【时】冷笑一声，“别忘了，清扫者是怎么掌握四维攻击能力以及虫洞跃迁技术的。”
“你是说……那个泡泡？”【丝】愣了愣神，随即意识到【时】话语中潜藏的意思。
“当然。”【时】的语气愈发不屑，“当时我就说，不能让清扫者拿到那个泡泡。”
“你看吧，它们只花了十万年，就从那个泡泡里获取到了四维攻击技术和虫洞跃迁技术。”
“原先咱们田园派的日子可没有这么难过。”
说着，远处清扫者文明舰队中的球体扭曲空间已然成型。
一个表面布满星光的扭曲球面静静地悬浮在舰队中央。
看到这一幕场景，【时】的语气稍稍舒缓了一些：“幸好，清扫者对四维的解析还不够深入。”
“在虫洞跃迁技术上，它们还嫩着呢！”
交谈间，清扫者文明的行星要塞和舰队，在靠近那个扭曲球体后倏然消失。
这片充满辐射的空间，骤然间变得冷清了几分。
“走。”
【时】遥遥望着正在缓缓消散的虫洞通道，轻喝一声道。
“走？”
“去哪儿？”【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向【时】发出了疑问。
“……”
【时】的三维投影剧烈波动了两下，似乎是被反应迟钝的【丝】气到了。
下一秒，阴影瞬间扩大，将那团不断扭动的丝线裹挟着，朝虫洞冲了过去。
在【时】的操控下，周围的暗物质缓缓波动，稳住了那个即将消散的虫洞。
然后，两只维度生物直接冲入了其中。
“跟紧。”
进入虫洞之后，【时】的语气顿时严肃了起来：“虫洞可不是三维宇宙，更不是你那可怜的一维世界。”
“走错半步，都有可能和目的地失之交臂！”
“到时候我可不去找你！”
【丝】没有说话，只是尽可能地跟上【时】的步伐。
“呵，清扫者……”
【时】嗤笑一声，而后选择了一个和清扫者舰队截然不同的方向。
……
半人马座α三合星。
第三颗恒星的光芒极其黯淡，就像是一个被抛弃在冰冷宇宙中的弃子一般，远远地遥望着远处“活力十足”的双星系统。
它便是比邻星。
比邻星系中，一幅面积极其广阔、没有厚度的画卷静静地停留在宇宙之中。
画卷边缘处，正在泛起些许褶皱。
褶皱逐渐加深，渐渐地，它出现了厚度这个属性。
伴随着升维现象的出现，这个不起眼的画卷一角也逐渐消失在冰冷的宇宙之中。
但因为其无比庞大的面积，整个升维消散过程需要消耗不少的时间。
……
比邻星系外围。
平静的星际空间忽然出现了些许波动。
一个扭曲的球面从无到有，缓缓地出现在这个银河系偏僻的角落之中。
下一刻，波动瞬间加剧。
一片阴影和一团丝线，从扭曲的球面中钻了出来。
它们，便是跨越十数万光年远道而来的田园派维度生物——【时】和【丝】。
离开虫洞的那一刻，它们的注意力迅速被那颗极其黯淡的恒星吸引了过去。
“嗯？”
“寿命几乎耗尽的红矮星？”
【丝】的语气充满了困惑：“这是怎么回事？”
【时】瞥了一眼，身为四维生物的它，迅速了解了真相：“清扫者文明做的好事。”
“噬星器将这颗红矮星几乎吸干了。”
【丝】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有些愤怒地说道：“该死的清扫者！”
“要不是它们，这个宇宙怎么会变得如此冰冷？！”
【时】微微叹了口气，迅速朝二维波动传来的方向飞去。
很快，一幅庞大且壮观的画卷出现在它们的眼中。
各种各样的细节粗暴地堆叠在一起，五彩斑斓的画卷显得极其杂乱。
但身为维度生物，【时】和【丝】都凭借着自己的本能，迅速从这幅杂乱无章的画卷中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这是……”
“二维化的行星？”
【丝】轻声呢喃道。
“不止是行星。”【时】的语气十分严肃，“这颗行星中还有文明存在。”
“它们掌握了反物质引擎，应该是四级科技文明。”
阴影紧贴着画卷一扫而过，迅速读取着画卷之中发生的事。
“人类文明？”
当一个个熟悉的文明特征出现在它的脑海中时，它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似乎，面前这副画卷之中的文明，就是【画】死亡前向宇宙公告的人类文明！
为什么人类文明会出现在这个遭受过清扫者文明打击的恒星系？
为什么它们会灭亡在这个巨大的二维碎片之中？
【画】当时说的小心人类文明，又是什么意思？
一个个疑问在【时】和【丝】的脑海中升起，驱使着它们加快了探查的速度。
将整个二维画卷的信息全部还原，即便对于它们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第583章 画卷和泡泡
为了增加探查效率，【时】和【丝】从画卷的两个方向开始探查。
星舰、人造卫星、太空电梯……
行星地表建筑、泥土、微生物、矿石……
人类外形、内脏、细胞结构……
各种各样的细节，一一呈现在两只维度生物的脑海中。
二维化发生时的场面，被逐步还原。
“我明白了……”
【时】和【丝】交换完信息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它们，似乎想要研究【画】留下的二维碎片。”
“研究过程出现了意外，导致一枚二维碎片爆发，造成了连环反应。”
“最终，将整颗行星连带着文明拖入了灭亡的深渊。”
“身为四级文明，竟然想要窥探维度的奥秘，活该！”【丝】发出的信息中充斥着不屑，“维度岂是寻常文明所能窥探的？！”
“可悲的文明。”【时】轻声说道，“也不怪它们。”
“对未知的好奇心，是每一个星际文明的必需品。”
“它们的好奇心太过旺盛了而已。”
【丝】沉默片刻，再次说道：“那【画】发出的那条信息……”
阴影稍微波动了一下：“人类文明都已经灭绝了，还有什么需要小心的？”
“我只是担心……”【丝】谨慎地说道，“要不，你再仔细看看？”
阴影波动愈发剧烈。
“你应该也看到了，这些弱小的生物，根本没有预料到灾难的发生。”
“看看它们的动作，还有那些星舰来不及逃跑的模样！”
“这还有什么好探查的。”
“翻阅时间线，这活儿太累了。”
“一个小小的四级文明，还不值得我花费这么大的精力。”
“可是，【画】……”【丝】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时】发出的信息直接打断了。
“行了，清扫者文明要来了！”
“十万年前，它们拿到了泡泡。”
“十万年后，绝不能让它们拿到画卷！”
“别忘了，【画】已经死亡，借助画卷，我们也有可能掌握二维！”
【时】的话音刚落，一阵轻微的波动从恒星系外传来。
一艘艘球形战舰在空旷的宇宙空间中缓缓浮现。
……
和田园派的维度生物一样。
离开虫洞后，清扫者9527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那颗无比黯淡的恒星。
外置记忆存储装置工作指示灯飞速闪烁。
很快，它便想起了被积压在记忆最角落的信息。
“这是那颗被噬星器攻击的红矮星！”
清扫者9527轻声说道：“我记得……嗯？”
恒星系内，一团扭动的丝线和一片阴影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该死的田园派！”
“明明是我们先出发的，为什么它们已经到了？！”
下一刻，它便注意到了恒星系中那幅面积巨大的画卷！
“这是……二维化的行星？！”
清扫者9527眼前一亮，原本的怒气也随之消散，放声大笑起来，身上的六根触手缓缓颤动：“得来全不费工夫！”
“【画】虽然死了，但有了它，母文明一样能展开对二维的研究！”
“长官，有问题。”
一名下属看着光幕中的数据，有些疑惑地说道：“二维碎片内，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一幅光幕出现在清扫者9527的身侧。
看着五彩斑斓的画面，它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初步判断，似乎是一个文明。”下属低声提醒道。
“立刻还原相关信息。”
随着清扫者9527的一声令下，舰载计算机开始执行计算任务。
在特殊的算法下，扁平的二维画面被逐步还原为立体的三维影像。
“人类文明？”
清扫者9527看着那一连串文明特征，不由愣在了原地。
“不对，似乎还有另一个文明的生存痕迹。”
清扫者9527有些明悟：“应该是当初噬星器灭绝的土著文明留下的痕迹。”
“可是，人类文明不是田园派的棋子吗？”
“为什么会被二维化？”
和田园派生物一样，无数疑惑也浮现在清扫者9527的脑海中。
随着计算进度不断推进，清扫者9527也逐渐了解了所谓的“真相”。
人类文明在经历了清扫者文明探测器以及博萨文明两场战争后，毅然离开了格利泽555恒星系。
或许是因为连续经历两场大战，彻底吓破了这个四级文明的胆子，他们将移民目标放在了一些不起眼的恒星系上。
主恒星比邻星已经步入晚年，恒星系内资源极其匮乏，几乎不会引起其余文明的窥探……
由于这些原因，相距17.55光年的比邻星系，成为了人类文明的目标。
抵达比邻星系后，人类文明在已经灭亡的土著文明的基础上，开始基础建设，并再次踏上了发展的道路。
可能是因为见识了二维碎片的强大威力，迫切需要一款强大武器的人类文明，将目光放在了【画】留下的二维碎片之中。
悲剧由此诞生。
二维碎片失控，触发了连锁反应。
在数十枚二维碎片的共同作用下，整颗行星被二维化。
这个过程太过快速，就连停靠在行星周围的星舰，都来不及逃跑！
看着星舰内那些因为加速度出现的琥珀状血肉圆饼，清扫者9527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
“竟然尝试研究二维碎片……”
清扫者9527神色古怪地看着光幕中的信息，喃喃自语道：“当真是不知者无畏，维度科技也是四级文明能染指的？”
“向母文明汇报。”看着画卷边缘处那不断浮现的褶皱和持续升维的边角，清扫者9527说话的语气顿时严肃了起来。
“我们已经发现超大规模二维碎片，代号【画卷】，目前与田园派【时】和【丝】处于对峙状态，请求母文明增援！”
“另外，人类文明已确认灭绝于二维画卷，取消对人类文明的通缉令。”
……
战争再一次爆发了。
没有任何预兆。
和银河系边缘区域的那场战斗不同，此时此刻，战争双方都显得极其克制。
这场高等文明的战争，被控制在了一光年的范围内。
无论是田园派维度生物，还是清扫者文明的行星要塞，都刻意收敛着自己的攻击，唯恐战争的余波摧毁那幅珍贵的画卷。
第584章 异常引力波
地球历2620年。
一支风尘仆仆的舰队正在缓缓减速。
长达百年的星际旅途，这些星舰已不复原先的光鲜亮丽，表面充满了时光的痕迹。
舰队的前方，是一颗散发着温和光芒的恒星——一颗红矮星。
格利泽3929，这是人类文明给予它的编号。
这就是人类舰队本次星际航行的目的地。
根据科学院制定的计划，人类舰队将于格利泽3929恒星系休养生息。
补充完必备物资后，再前往寻找远在95光年外的黑洞。
……
【目标恒星系即将抵达，正在释放探测器……】
【地球号】内部，位于中央计算机区域的全息投影中闪过了一行文字。
下一刻，在零的控制下，大量探测器从一艘艘星舰中鱼贯而出。
凭借着自身小巧的体型，以及反物质引擎强劲的动力，这些探测器以远远高于舰队航行的速度，飞快地驶向不远处的格利泽3929恒星系。
【探测器已成功释放，预设程序启动，正在执行唤醒程序……】
……
明晃晃的灯光，略显僵硬的电子合成音以及一旁机器人不断变换的手势……
吕永昌精神恍惚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切。
记忆仍停留在断尾计划成功实施的那几天。
他低下头，轻轻动了动自己的手指。
苏羽桐的体温似乎还残留在他的手指上。
但时间却已经来到了2620年。
长达64年的时间跨度，给吕永昌带来了一种极其复杂的错位感，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种不真切的虚幻感。
“教授，请您配合回答这个问题，我需要确认您的精神状况。”
或许是发现吕永昌迟迟没有回话，零的电子合成音瞬间增大了几分。
吕永昌轻轻打了个哆嗦，涣散的眼神逐渐有了几分生机。
“零，比邻星方向有出现异常现象吗？”
精神状态稍有恢复，吕永昌便想起了自己当初设定唤醒程序的目的。
舰队和比邻星系距离太过遥远，即便是光，也需要超过三十年的时间才能走完这段旅程。
为了确保观察到所有可能发生的异变，在第二次冬眠前，他向零下达了一个命令——当人类舰队即将抵达格利泽3929恒星系的时候，再次将他唤醒。
吕永昌费力地活动了一番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挣扎着从冬眠舱中“飘”了出来。
看着周围漂浮在空中的些许深海液，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等到了黑洞，解开超弦引力场方程后，要尽快将人工重力科技提上日程。
只不过……黑洞会是什么样的？
人类还没有用肉眼观测过黑洞呢！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冬眠的原因，吕永昌的思绪显得极其跳跃。
仅仅花了一秒钟不到的时间，他的思维就“飞”到了95光年之外。
想的太过入神，他甚至没有发觉身前展开的那一幅全息影像。
直到零的提醒声再次响起，将他那飘忽不定的思绪扯了回来：“教授，所有观测现象均已整理完毕。”
……
回过神的吕永昌抬起手，仔细翻阅着繁杂的观测数据。
整整64年的持续观测，产生的数据体量是极其庞大的，即便零已经进行了筛选精简工作，想要看完这些数据，也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
【地球历2588年3月26日，目标恒星系首次出现异常状况。】
高亮文字迅速吸引了吕永昌的注意力。
吕永昌手指微微一动，调出了光学望远镜的观测记录。
全息影像画面瞬间变暗。
无边无际，虚无缥缈的宇宙出现在他的眼前。
画面的中央，是一颗光芒极其黯淡的恒星。
在其侧面不远处，则是两颗光芒强盛、相互环绕的行星。
这就是半人马座α三合星系统。
吕永昌并没有关注那两颗活力旺盛的双星系统，他全部注意力都投注在画面中央的黯淡恒星之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眼瞅着进度条就要抵达那个关键节点，他下意识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哗！
忽然之间，这颗黯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恒星释放出了极其灿烂的光芒！
不！不对！
随着光学望远镜的不断调整，吕永昌清楚地观察到，这阵极其强烈的光芒是从恒星侧面出现的！
因为两者太过靠近，乍一眼望去，很容易将其看成是比邻星释放出的强盛光芒！
这阵突然出现的闪光，在短短三秒钟时间内便达到了亮度的巅峰！
它不仅盖过了身旁的比邻星，更压过了不远处的半人马座α双星系统！
甚至，它的亮度在短时间内超过了星空中最明亮的恒星！
这一刻，比邻星系，成为了这片星空中最显眼的存在！
来得快，去得也快。
几秒钟过后，这阵突如起来的闪光逐渐黯淡下来。
比邻星，也逐渐恢复到原先不起眼的模样。
观测记录结束了。
吕永昌深深地呼出一口憋在肺中的浊气，眼中透出几分苦涩。
“这就是三十枚二维碎片同时爆发的威力吗……”
“三秒……”
“竟然只需要三秒就可以二维化一颗行星……”
吕永昌面带苦涩的喃喃自语道。
这只是【画】身上微不足道的一些二维碎片。
如果将【画】比作人类，这些二维碎片，可能就相当于一些皮屑。
可即便如此，它造成的杀伤力，也是人类文明难以企及的！
他难以想象，完全体的【画】究竟有多么强大！
而将其击伤的清扫者文明，又该拥有何等手段！
两个高等文明的战争，又该有怎样恢弘的气势！
抱着这样的疑惑，吕永昌轻轻挥了挥手，将面前的光学观测画面划到了一旁。
他的目光，投向了其余被零特殊标注的数据。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一项项无用的数据被吕永昌划到一旁。
忽然，吕永昌的动作猛地一顿。
“异常引力波……”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观测数据，吕永昌心中升起了几分期待。
“零，把64年间所有异常引力波数据全部提取出来！”
第585章 战争余波
话音落下，全息投影中的内容迅速变换。
一次，两次，三次……
刚开始，异常引力波集中出现在比邻星系附近。
渐渐地，随着引力波出现的位置逐渐偏离半人马座α星系，引力波出现的频率也以极高的速度增加！
比邻星系附近的星域，就像是被胡乱弹奏的琴弦一般，向整个银河系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直到十年前，也就是地球历2610年，这些繁杂而又无比剧烈的引力波才彻底消散。
引力波的观测难度很高。
一方面，是因为距离太过遥远，另一方面，则是大部分星体的引力波太过微弱。
在正常情况下，只有出现黑洞合并，亦或者中子星合并这种极端天体现象时，才会发出足够强大的引力波。
但这种毕竟是罕见现象。
眼前这种壮观的场面，只有可能是高等文明的“杰作”！
“清扫者文明和田园派文明发生战争了？”
吕永昌眼中浮现出一丝明悟，喃喃自语道。
下一刻，他脸上便露出了兴奋之色。
打！打起来才好啊！
这两个高等文明互相掐架，宛若蝼蚁一般的人类文明才有逃命的机会！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激动之情。
“等等，等等！”
“还没有确定，只是发现了引力波数据，还不能证明两方文明发生了战争！”吕永昌语气急促地自言自语道。
忽然。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大声喊道。
“零！”
“我在。”电子合成音响起。
“给我把64年间所有光学望远镜拍摄的画面都拿出来！”
想到那些异常引力波出现的位置，吕永昌赶忙纠正道：“等等，我不要对比邻星的观测画面！”
“我需要比邻星周围50光年的观测影像！”
“收到。”
下一刻，房间内的灯光自动熄灭，身前的全息影像瞬间扩散，直至填满整个房间！
一颗颗散发着光芒的恒星微缩模型，填充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此时的吕永昌，就像漂浮在茫茫宇宙中一样！
他轻轻推动身前的冬眠舱，借助反作用力，让自己滑到了房间的角落。
“零，开始播放。”
“加速倍率……50万倍。”
话音刚落，充斥整个房间的星空，开始迅速发生变动。
即便是五十万倍的加速，看完整个全息影像，也需要1.12小时。
吕永昌简单地心算了一番，伸手将全息影像的进度条拖到了33分钟的位置。
大概三十秒过后，时间线来到了2588年。
刺眼的光芒在比邻星区域一闪而过。
比邻星b被二维化了。
时间继续流逝。
一个亮白色、缓缓浮动的波纹出现在比邻星系附近。
那是第一个异常引力波。
几乎没有任何等待，第二个异常引力波出现在相同的位置。
而后，比邻星系附近出现了几阵强弱不一的闪光！
第三个亮白色的波纹出现在距离比邻星1.28光年的位置。
同时，这个区域也出现了一阵急促的闪光。
时间飞速流逝。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密密麻麻的亮白色波纹在吕永昌面前浮现——每一个亮白色波纹，都意味着一次异常引力波数据！
无一例外，这些波纹出现的位置正在迅速远离比邻星。
吕永昌稍稍思考片刻，很快便意识到这一行为的目的——为了不破坏二维化的比邻星b？
亮白色波纹愈发密集。
如果将三维宇宙比作池塘，正常状态下，这片池塘应该是风平浪静，水面没有丝毫波纹的。
但如今，它就像是处在暴雨中一样，每一个雨点，都会在水面溅起或大或小、并向四周不断扩散的波纹！
这些波纹或叠加、或抵消，逐渐弥散在整片星域之中！
下一秒。
吕永昌双眼猛地瞪大了一圈。
一颗光芒黯淡的恒星的亮度忽然增加了数倍，随后，无数泛着强盛光芒的物质被抛射到周边区域，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星云。
它爆炸了。
吕永昌只感觉心脏微微一颤。
已经不需要更多的证据了！
这就是高等文明的战争！
这颗恒星的爆炸，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真正揭开了战争的序幕！
远处，伴随着一道道亮白色的波纹浮现，一颗恒星像是受到了莫名的吸引，脱离了原有的运行轨迹，就像投石器上的石子一般，径直飞向相邻的恒星系。
那是格利泽555！！
看着零给出的标注，吕永昌只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轰！
两颗恒星相撞，轰然爆炸！
“格利泽555……没了？”吕永昌用力咽了口唾沫，眼底充斥着无尽的恐惧，“如果，如果我们还呆在那个地方……”
纵然周围十分温暖，但他仍然感觉背后升起了一道刺骨的寒意！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
“这就是高等文明之间的战争吗……”他喃喃自语道。
随着时间推移，一颗颗恒星相继熄灭，一片规模极其庞大的星云出现了。
看着出现频率逐渐降低的亮白色波纹，吕永昌微微松了口气。
最后一个亮白色波纹消失了，战争彻底结束了。
吕永昌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不知道，谁获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
看着眼前这个蔓延了数十光年的星云，吕永昌下意识将目光投向那个记忆中的角落。
或许是因为和比邻星系距离较近的原因。
太阳系，仍然静静地呆在那个角落，并没有被这场战争所波及。
只不过，因为噬星器的原因，它的亮度早已黯淡了不少。
“呼……”吕永昌微微松了口气，心中的不安感也稍微少了几分，“运气不错，太阳系还在。”
唰。
全息影像消失了，房间内一片漆黑。
吕永昌怔怔地站在原地，胸腔内，剧烈跳动的心脏迟迟不能平静。
虽然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具体的画面，但他仍然感受到了高等文明强大的实力！
从离开地球到现在，他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了人类文明的弱小！
ps：感谢 黑火城的杜尔嘎 大佬的大神认证！
第586章 格利泽3929恒星系
“教授。”
伴随着一道电子合成音响起，湛蓝色的全息投影再次浮现在吕永昌的眼前，将他的思维从无穷远处扯了回来。
“探测器已经抵达格利泽3929恒星系，初步探查数据已传回，是否查看？”
没有丝毫波动的电子合成音让吕永昌剧烈的心跳逐渐平缓下来。
他这才想起自己设定“闹钟”的第二个目的——根据恒星系的具体状况，为零分配相应的生产建设任务。
理论上来说，零身为强人工智能，对各种突发情况应该拥有足够的判断能力。
但关系到人类文明的未来，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吕永昌一边在心里思索着人类舰队现在急需的物资，一边点了点头。
哗！
白炽的灯光再一次充斥了整个房间，湛蓝色的全息影像也逐渐放大。
突如其来的强光，让吕永昌下意识眯起了自己的双眼。
下一刻，房间灯光迅速变暗，自动调整到了他觉得舒适的亮度。
“教授，根据探测器传回的数据，该恒星系内拥有两颗固态行星，一颗气态巨行星。”
全息投影中缓缓出现一幅星图。
吕永昌仔细翻阅着探测器传回的各种数据。
根据探测器传回的数据，两颗固态行星稍有区别。
其中，靠近主恒星的那颗固态行星，和水星比较相像。
从它的质量、体积以及密度数据就能轻松做出判断，硅酸盐外壳之下，大概率是储量极为庞大的铁、镍核心。
至于另一颗固态行星，因为距离主恒星距离较远，大气也比较稀薄，是一个极其寒冷的世界。
表面极其干燥，只有少量的固态冰，几乎没有任何开采价值。
可以说，这是一颗极其贫瘠的行星。
气态巨行星就不用说了。
无论何时，它都是一个合格的能源补充站。
纵然人类舰队已经用上了反物质引擎，但氦三仍然是舰队中必不可少的能源储备。
原因主要有两点。
一方面，反物质生产难度较高，相对昂贵，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反物质能源用在一些设备上太过浪费。
除了聚变原料氦三，气态巨行星内大量的氢气也能作为驱动反物质引擎的原料——通常情况下，反物质引擎会选择反氢和氢相互湮灭来产生能量。
毕竟，氢在宇宙中极其常见，反氢也相对容易制造。
吕永昌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眉头微微蹙起，仔细思索着接下来的建设方案。
“首先，重新组建戴森云反物质生产储备基地，将其列为第一优先级任务。”
说话的同时，他伸手在星图中的那颗恒星上轻轻点了点。
“收到，正在派遣工程舰和【饕餮】前往目标区域。”
伴随着电子合成音响起，一部分星舰脱离了大部队，径直朝远处那颗散发着光和热的恒星飞去。
“接下来是第二优先级建设任务。”
“在格利泽3929b附近建造矿产开采设施和星舰制造工厂。”
（行星命名，第一颗为格利泽3929b，第二颗为格利泽3929c，以此类推，a表示恒星本体。）
“搭配舰队携带的星金和碳炔，全力制造各类战争资源。”
所谓的战争资源，除了武器弹药，便是各类战舰。
连续经历两次战争，再加上断尾计划，人联舰队实力缩水严重。
为了防止在接下来的路途中出现意外状况，扩充舰队，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任务。
但吕永昌的眉头却再度皱紧了几分。
碳炔倒是小事，格利泽3929c虽然十分贫瘠，但还是可以获取一些碳的。
重点是星金。
格利泽3929内没有冰巨星，这直接断绝了吕永昌开采星金的念头。
当然，他也清楚，并不是所有冰巨星内都拥有星金资源。
因此，早在建设戴森云装置的时候，人联科学院就花费了大量资源在人造星金技术上。
目前，这项技术已经彻底成熟。
但是原料却成了一大问题。
没有原料，一切都是空谈！
格利泽3929，这个恒星系太过贫瘠，贫瘠到吕永昌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附近肯定有物资相对充裕的恒星系，但人联舰队的首要目标还是那个小型黑洞。
越快抵达黑洞，他们就能越早掌握曲率技术，越早成为五级文明！
为了这一点资源，多花费数百年的时间显然是得不偿失的。
无奈之下，吕永昌只能一脸肉痛地调整了一番自己的指令。
“将战争资源制备数量下调一半。”
“我们需要为随时可能发生的战争留一些物资。”
“收到，已更改制造计划。”零并不理解吕永昌此时的表情，它和以往一样，无比忠诚地执行了来自创造者的指令。
“第三优先级任务，让【鳐鱼】去格利泽3929d采集氦三和氢气。”
吕永昌抬起手，用力搓了搓脸，随后呼出一口浊气，再次开口说道：“零，估算所有任务需要时间。”
几乎没有任何等待，零的回应再度响起：“预计完成所有项目需要时间为47.69年。”
“将近五十年……”
吕永昌喃喃自语道：“倒是可以接受。”
“对了，记得释放探测器，在恒星系周边区域制造警戒地带。”
离开地球以后的经历，让吕永昌，甚至让整个人类文明都成为了惊弓之鸟。
生怕再次遭到无妄之灾的人联舰队，就算是在航行途中，也会释放大量的探测器，在舰队周围制造一个范围足够庞大的警戒圈。
“任务已执行，预警探测器已成功释放。”
看着全息投影中一台台探测器从【金乌】战列舰中鱼贯而出的画面，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控制自己的身体朝冬眠舱飘去。
“完成所有生产建设任务后，控制舰队前往黑洞区域。”
钻进冬眠舱的同时，他语气严肃地说道：“不管出现什么状况，舰队和黑洞的距离一定要保持在警戒值外。”
“收到。”
冬眠舱舱盖缓缓关闭，淡黄色的深海液再次注满了冬眠舱内部。
注射了冬眠素的吕永昌，抱着对黑洞的无尽好奇，缓缓阖上了自己的双眼。
房间内的灯光逐渐黯淡，直至熄灭。
旗舰【地球号】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但舰队却变得活跃起来。
在零的一条条指令下，大量工程舰携带着相应的物资朝预设区域驶去！
荒芜的格利泽3929恒星系，在沉寂了数十亿年之后，第一次变得热闹起来！
第587章 黑洞！
自从人联舰队抵达格利泽3929恒星系，这个停滞了无数年的恒星系终于出现了些许变化。
主恒星附近的戴森云系统，格利泽3929b行星附近的行星矿产开采设备……
以及遍布恒星系周围的警戒用探测器。
大量的机械设备给这个荒芜的恒星系制造出了无比繁华的假象。
之所以说是假象，自然是因为，这样的繁华场景只会持续50年光景。
地球历2670年。
一支愈发庞大的舰队穿过了恒星系周围“灼热”的氢墙。
大量反氢在反应室中与氢相互接触，并发生湮灭，释放出无比庞大的能量。
这些能量，推动着这支舰队向着目的地不断加速！
镜头转回格利泽3929恒星系。
经过了五十年破坏性开采的格利泽3929，此时显得愈发荒凉。
格利泽3929c，因为资源丰度不高，侥幸逃过一劫，只是表面多了无数深不见底的深坑。
格利泽3929d，身为庞大的气态巨行星，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至于格利泽3929b……
不，现在已经没有格利泽3929b了。
格利泽3929b的轨道处，出现了一条小行星带。
就像火星和土星之间的小行星带一样。
只不过，和太阳系的小行星带不同，格利泽3929小行星带内的所有小行星几乎全由硅酸盐构成。
铁、镍以及其余的金属，全数落入了人联舰队的“腹中”。
……
“滴！滴！滴！”
伴随着逐渐清晰的蜂鸣器声音，吕永昌的意识逐渐清醒。
他熟练地咳嗽了两下，将气管内残留的深海液咳了出来。
“零，发生什么了？”
刚恢复神智，吕永昌便猛地直起身子，神色急促地开口问道：“星盗文明，还是……”
“教授，舰队即将抵达目的地。”
“根据唤醒程序，科学院和议会人员正在被优先唤醒。”
听到这话，吕永昌不由呆愣在冬眠舱内。
几秒钟后，他才回过神来，用一种极其古怪的语调反问道。
“零，你确定舰队已经抵达目的地了？”
“航行途中没有遇到任何意外？”
“95光年的旅程，没有碰到别的文明吗？”
零的电子合成音响起：“教授，我确定已经抵达目标区域。”
“航行途中，未发现任何星际文明的痕迹。”
说着，一幅小型全息影像出现在吕永昌的面前。
【航行日志】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匪夷所思地翻阅着面前的航行日志。
根据日志的记载，航行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除了遇到了一阵规模较大的陨石雨，这段整整跨越了95光年的遥远旅途，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难以置信……”
吕永昌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
“它们去哪儿了？！”
那些星际文明，都去什么哪儿了？！
“数据不足，无法得出结论。”电子合成音在一旁响起。
吕永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边儿去，我没问你！”
零：“……”
吕永昌迅速钻出冬眠舱，一边清理身上残留的深海液，一边细细思考着其中的原因。
事出反常必有妖。
难道……这片区域是一个高等文明的领地？
人类文明就像一个愣头青，直接冲进了别人的领土！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不，不对。”吕永昌脸色愈发凝重，他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前一个猜想，“就算有高等文明，这片宇宙也不该这么安静！”
如果人类文明真的冲进了高等文明的领土，那他们也该收到些什么才对！
不管是表达友好的信息，还是不明形式的攻击……
总之，绝不可能这么平静！
“这些星际文明，都躲到什么地方……”
吕永昌的声音猛地一顿。
躲？
为什么要躲？
害怕？
它们在怕什么？
高等文明？
短短一瞬间，线索在吕永昌的脑海中串了起来。
他哭笑不得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明白了！”
“敢情，我们还得感谢清扫者文明和田园派文明。”
“要不是这场大战，咱们的航行估计不会这么顺利。”
没错，前不久，清扫者文明和田园派那波及数十光年的战争，彻底吓破了周围星际文明的胆子。
每一个文明都将自己隐藏了起来，生怕被那两个高等文明注意到！
也就人类文明，在这个时候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或许……”吕永昌的脸色古怪了起来，“这些文明看我们就跟看傻子一样吧？”
“教授，方旭院士来了。”电子合成音轻声响起。
话音落下的同时，门外传来了方旭的呼喊声。
“永昌？！”
“永昌你醒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方旭的呼喊声中充斥着兴奋。
他皱了皱眉头，穿上电磁靴，走向房门。
“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刚刚从冬眠中苏醒，你应该尽快去重力室进行恢复训练。”
“接下来，我们有很多科研任务，你……”
方旭并没有理会吕永昌那严肃的表情。
他一脸兴奋地伸手抓住了吕永昌的胳膊，用力将其拽到了不远处的舷窗旁。
“看呐！”
“黑洞！”
“这就是黑洞！！”
舷窗外，是无比壮观的璀璨画面！
神秘而强大的黑洞，清晰地呈现在吕永昌的面前！
当然，更准确的说法，是黑洞事件视界的模样，真实的黑洞，仍然没有露出真容。
无比庞大的吸积盘，散发着极其强盛的光芒。
那是被黑洞引力拽过来的星际物质！
它们宛若云朵一般，围绕着黑洞缓缓运转，并在引力的作用下逐渐靠近黑洞，直至被黑洞吞噬！
中央区域，是无比深邃的黑暗。
这就是黑洞的事件视界——就连光也无法从其中挣脱！
事件视界的周围，是用肉眼都能观察到的引力透镜现象！
在强大的引力之下，远处传来的星光都出现了扭曲！
吕永昌怔怔地看着舷窗外的景象，用力咽了一口唾沫。
到嘴边的呵斥声，在这一刻化成了一句经典国粹。
“卧槽……”
第588章 千载难逢的机会
空旷的宇宙之中，一个黑洞静静地运行着。
庞大、明亮的吸积盘围绕着它缓缓转动，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美感。
更远的地方，一支渺小的舰队也围绕着它做着圆周运动。
可惜，无论是在地球上，还是在宇宙中，美丽的东西基本都是危险的。
它也不例外。
和银河系中央区域的黑洞相比，它只是一个小型黑洞。
但它美丽的外表下，仍然潜藏着极端的危险性。
不说其释放出的各种危险辐射，单单说它那无比强大的引力。
一旦和它的距离太过靠近，便会被其强大的引力所捕捉，纵然是拥有反物质引擎的人类舰队，也无法轻易脱离。
至于后果……
自然是慢慢坠入这个黑洞的事件视界，那个连光都无法成功脱离的区域，最终坠入黑洞的中心——奇点。
……
【地球号】。
站在舷窗旁的吕永昌微微皱起了眉头。
经历了最初的惊艳之后，他很快便开始了自己的思考。
肉眼观测到的黑洞画面，印证了不少以往人类对黑洞的猜想。
但仍有一点疑惑在他的心头缓缓飘过。
正常情况下，这些小型黑洞并不会拥有如此庞大的吸积盘。
甚至，大多数时候，它并不会拥有吸积盘这个结构。
这也正是黑洞难以观测的原因。
一方面，黑洞会吸收远处传来的星光，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其庞大引力产生的引力透镜效应。
从远处观察，即便是被黑洞背后的光线，也可以在引力的作用下“绕”过黑洞传向观测源。
简单地来说，我们可以透过黑洞观察到其侧面，甚至背面的星光。
因此，没有吸积盘的小型黑洞，很难用常规观察手段发现。
那为什么这个小型黑洞会产生如此庞大的吸积盘呢？
吕永昌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猜想。
难道……它刚刚捕获了一颗恒星？
而这个庞大的吸积盘，便是那颗恒星的“尸体”——在黑洞强大的引力作用下，恒星被彻底撕碎。
黑洞吞噬恒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观察机会！
说不定，他们就能依靠观察这一过程，找到那个隐藏极深的常数！
想到这边，吕永昌便感觉自己刚舒缓几分的心脏，再一次剧烈跳动起来！
“走，去一号实验室。”
吕永昌有些激动地和方旭说道：“这可是大好的观测机会！”
方旭愣了愣神，但很快，他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他眼中也闪过一丝激动，没有说任何废话，直接跟在吕永昌身后，快步朝实验室赶去。
……
一号舰载实验室。
一个黑洞微缩全息模型静静地悬浮在实验室的中央。
“零，派出所有探测器，在黑洞周围搭建全方位观测网络。”
进入实验室后，吕永昌脸上的神色愈发严肃。
他抬起手，轻轻拖拽着全息模型，并伸手点击了几个区域：“这几个区域，重点观察。”
方旭瞥了一眼，眼中露出恍然之色。
根据目前的探查数据，眼前这个黑洞，除了黑洞独有的霍金辐射之外，还向外散发着大量的X射线，γ射线以及可见光辐射。
除了霍金辐射，其余的辐射，主要存在于这个黑洞的吸积盘区域。
产生的原因也很容易解释。
首先。
在黑洞附近，被吸引来的恒星亦或者行星，会被强大的引力彻底撕碎，直至成为原子或者亚原子状态的粒子。
而这些粒子，会围绕着黑洞高速旋转，并形成一个盘状结构。
这就是黑洞吸积盘的由来。
其次。
由于吸积盘内物质运行速度的不一，它们之间势必会发生碰撞、摩擦。
这个过程，便产生了大量的光和热。
而极高的温度又促使其中的粒子转变成激发态，进而释放出大量的射线。
这便是黑洞吸积盘如此璀璨的原因。
而被吕永昌重点画出的区域，基本就是吸积盘中辐射较强的一些地方。
“对了。”
吕永昌的声音再次响起：“改造一些探测器，给它们加装足够的防辐射外壳，然后让它们进入吸积盘区域深入探查。”
“等等。”
何比邻的声音在一号实验室的大门处响起。
“教授，您想好这些探测器使用什么通讯方式了吗？”
何比邻的询问让吕永昌愣了愣神。
他下意识开口回应：“当然是量子超距通讯装置。”
“教授，您考虑过【事件形式】理论吗？”何比邻无比严肃地问道。
所谓【事件形式】理论，简单地来说，便是量子态在奇异时空和平直时空的演化是不同的，在引力的影响下，纠缠量子对之间会概率性地受到损失。
听到这话，吕永昌瞬间皱起了眉头。
“【事件形式】理论吗……”
“以前做过不少实验，基本可以确定量子超距通讯并不会受到引力的影响。”
“教授，以往的实验都是在行星或者恒星周围进行的。”何比邻轻声提醒道，“但这是黑洞。”
“我们不能确定，黑洞产生的时空扭曲现象会不会影响到量子超距通讯。”
吕永昌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何比邻说的没错。
和黑洞相比，恒星与行星造成的时空扭曲现象实在太不起眼了。
他的指关节轻轻敲击着身前的实验台，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如果是这样，我们可能得回归原始的电磁波通讯。”
“这样一来，信息传递效率又会下降一个档次。”
吕永昌有些无奈地看向全息投影：“零，给那些探测器增加电磁波通讯模组。”
“收到。”
“还有一个问题。”何比邻继续说道，“黑洞周围的时间流速问题。”
“探测器距离黑洞越近，在引力影响下，它的时间流速越慢。”
“无论是电磁波通讯还是量子超距通讯，都无法规避这一个问题。”
“探测器一秒钟传递的信息，但我们可能需要数十年乃至数百年才能完整地接收到它。”
吕永昌眼中的无奈之色更重了。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
“目前，我们只能消耗大量的时间来完成这次观察实验。”
第589章 遗落之星
随着一名名科研人员陆续抵达一号实验室，探测器上增加的零件和功能也越来越多。
好在所有探测器都是模块化设计，增减功能并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
三天后。
当环黑洞观察网络搭建成功的那一刻，第一批黑洞探测器从数艘工程舰搭建的制造平台离开，驱动着反物质引擎，径直朝那无比明亮的吸积盘飞去。
……
环黑洞观察网络启动的那一刻，大量数据宛若洪水一般冲入了位于【地球号】的中央计算机。
纵然光量子超算中心已经升级数次，面对如此庞大的观测数据，也出现了短暂的卡顿。
幸运的是，人类拥有零。
它为人类文明节省了不计其数的数据处理时间！
实验室中，吕永昌正仔细查看着全息投影中经过处理的探测数据，试图从这些繁杂的数据中找出想要的东西。
“教授，9PL67探测器发现异常现象。”
电子合成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吕永昌依然注视着眼前的全息影像，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伴随他的动作，一幅全息投影出现在他的身侧。
下一刻，他“恋恋不舍”地将自己的目光从数据中收了回来，扭头看向身侧的画面。
“咦？”
他眼前微微一亮，发出了轻咦声。
“没想到，这地方竟然还有一颗行星！”
实验室内很安静，吕永昌的自言自语声清楚地传到了周围人的耳中。
“什么？行星？！”
“卧槽？！”
“……”
一时间，安静的实验室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一众科学家就跟看到了棒棒糖的小孩子一样，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快步来到了吕永昌身边，昂着脖子，满眼好奇地看向他身侧的全息影像。
一颗拥有数圈星环的星球在黑洞吸积盘外围绕着黑洞徐徐运行。
在黑洞吸积盘的光芒映照下，这些星环显着淡淡的紫粉色。
这奇幻的画面，并没有引起一众科学家的注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那颗表面泛着淡淡白色云彩的行星之上。
泛着黄绿色的大陆，还有蔚蓝色的水域……
实验室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但之后，便是愈发热烈的讨论声！
“卧槽！”
“这tm竟然还是颗宜居星球！”
“我……它上面竟然还有液态水和植被！”
“登陆！立刻登陆！我要看看生活在黑洞周围的生物是什么样子的！”
“……”
或许是因为太过惊讶，实验室内，顿时响起了一连串的国粹。
倒也不怪这群科学家沉不住气。
饶是吕永昌，也微微张大了自己的嘴巴，有些不敢相信双眼看到的画面。
“零，单独派一些探测器，尝试登陆这颗星球！”
吕永昌压下了心中的激动之情，向零下达了命令。
“收到。”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这颗星球，吕永昌心中忽然一动。
“看来，已经不需要再寻找别的证据了。”
“这个黑洞，确实正在吞噬一颗恒星，这颗行星，应该就是恒星系中的一员。”
他喃喃自语道：“倒是这颗行星，运气真不错，竟然没有掉入黑洞的吸积盘当中。”
“遗落之星。”吕永昌笑着伸手点了点全息投影，“就叫它遗落之星吧。”
……
探测器抵达遗落之星还需要不少时间。
吕永昌等人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干等，在感叹之后，众人再度将注意力放回了环黑洞观测网络传回的数据之上。
“教授，第一批黑洞探测器即将进入吸积盘。”
电子合成音却再次响起，将众人的注意力再次拉扯了回来。
巨幅全息投影中，迅速出现了来自黑洞探测器的实时影像。
和寻常探测器传回的画面不同，这些黑洞探测器传回的画面，显得有些卡顿。
“莫泽阳，汇报超距通讯装置工作状态。”
吕永昌第一时间向不远处的莫泽阳发出了询问。
这算是探查黑洞过程中的附加实验。
再次验证所谓的【事件形式】理论。
虽然量子纠缠效应并不会在恒星和行星引力场内受到影响，但黑洞的超强引力场才是对量子通讯的真正考验。
毕竟，曲率引擎也会制造出一个极其强大的引力场。
一旦确认量子通讯会收到强引力场影响，那新型通讯技术研发工作也就需要提上日程了。
“教授，超距通讯装置状态正常。”
“所有光量子纠缠状态正常！”莫泽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前来看，【事件形式】理论仍然没有得到证实。”
“可能是引力场还不够强大。”一旁的何比邻低声补充道，“根据我的计算，纠缠量子对会在黑洞的事件视界内发生损失。”
“事件视界……”吕永昌微微皱起眉头，“这样的话，就无法对黑洞内部进行研究了。”
说到这边，吕永昌话锋一转：“不过，和【事件形式】理论相比，我觉得更应该关注的，是时间减速效应。”
为了确定黑洞周围时间流速的变化，其中一台黑洞探测器内搭载了精准地铯原子钟，每隔一秒就会向舰队发送一条确认信息。
正常情况下，使用超距通讯装置的舰队接受信息的间隔也应该是1秒。
但如今，这条确认信息的接受间隔已然来到了2秒。
看似增加的并不多，但这毕竟是黑洞最边缘区域。
如果探测器继续靠近，时间减速现象会愈发明显！
“地上一天，天上一年”可能就会成为现实。
届时，黑洞探测器短短一秒钟传输的数据，舰队需要花6分钟才能完成接收！
甚至，随着探测器逐渐靠近黑洞的事件视界，时间流速会减缓到更加夸张的程度！
毫无疑问，这会给数据解析工作带来极大的难度！
吕永昌并没有过多关注卡顿画面中飞速运行的吸积盘物质，他的精力主要还是放在了探测器传回的各种枯燥数据上。
观察许久之后，他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不行。”
“引力场强度不够。”
“零，控制探测器，继续靠近黑洞。”
第590章 宜居星球？
“滴！”
微弱的提示音在一旁响起。
吕永昌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扭头看向身侧的全息投影。
是派往遗落之星的探测器传回的信息。
舰队派出的探测器，此时已经成功进入遗落之星的大气层，正在尝试登陆这颗幸运的行星。
至于遗落之星的基础数据，早已呈现在全息投影之中，只不过吕永昌先前被黑洞数据所吸引，并没有关注探测器传回的信息。
但如今，他看着眼前的数据，眼底充斥着惊喜和激动之色。
【质量：2.16M⊕】
【地表重力：1.49g】
【大气成分：氮气62.3%，氧气31.9%……】
【陆地面积：67.8%，海洋面积：32.3%。】
【……】
这是一颗宜居星球！
这是吕永昌心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如果说曙光星的宜居程度是80%，那这颗遗落之星的宜居程度可能达到了90%，甚至更高！
它的运气真好！
这便是吕永昌心中诞生的第二个念头！
目前，它和黑洞的距离极为完美！
吸积盘内物质摩擦产生的光和热为它提供了恰到好处的能量！
借助高清摄像机，吕永昌等人也看清了遗落之星地表的模样。
森林，无比浓郁的森林！
在镜头下，除了海洋区域，所有陆地几乎都被郁郁葱葱的森林所覆盖！
大部分陆地区域的绿色都显得十分均匀，除了一个地方——遗落之星的北极。
和别的区域相比，北极区域的绿色显得格外浓郁。
同时，北极区域也更为靠近黑洞吸积盘。
也正是这个画面，让吕永昌眼中升起了一丝淡淡的疑惑。
这可是在黑洞附近！
吸积盘为遗落之星提供光和热的同时，也释放着极其强大的辐射。
吕永昌瞥了一眼旁边环黑洞探查网络传回的数据，眼中露出几分了然，但随即便是更深的疑惑。
遗落之星和吸积盘保持着相同的角速度，而且和吸积盘保持着不错的距离，因此一直处在辐射较弱的区域。
这或许给生命创造了一个比较合适的环境。
但……弱也是相对的，这可是黑洞！
这种剂量的辐射，对于寻常生命都是致命的！
也不知道这颗星球上的生命是怎么活下来的……
吕永昌一脸困惑地摇了摇头，低声询问道：“零，有发现电磁波信号吗？”
这也是他一直担心的一点。
这颗星球上既然有如此茂盛的植物，那就有很大可能存在别的生命，甚至可能诞生高等文明！
“目前尚未发现任何异常电磁波信号。”
“这颗星球很安静。”
零的汇报声并没有让吕永昌放心，反而在他心上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霾。
安静？
有的时候，安静就是最大的问题！
“31.9%的氧气含量！”
毛正志的刻意压低的惊呼声从一旁传来：“这么高？！”
“再考虑到其仅仅只有1.5g的地表重力……”
“这上面的生物体型恐怕不小啊！”
毛正志的话语提醒了沉浸在各种数据中的吕永昌。
他瞬间想到了那个诞生自比邻星b的大型生物——玛格纳。
比邻星b的氧气含量可远没有这颗遗落之星高！
可依然诞生了如此庞然大物。
地球，不说远古的恐龙时期，单单说现代，氧气含量仅为21%，海洋中也有蓝鲸这样的超规格巨型生物！
那这颗重力不算太高，氧气又如此丰裕的星球上，又会出现怎么样的生命？！
吕永昌微微打了个寒颤。
“零，终止登陆程序！”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喊道：“探测器保持悬停，高空探查整颗星球的地表状况！”
“收到。”
……
遗落之星。
浓密的大气层中到处充斥着潮湿的气息。
一只体型庞大的节肢动物艰难地昂起了自己的脑袋，看向那漂浮着淡淡云朵的天空。
一个无比庞大的圆盘状物体覆盖了整个天空。
它依稀记得，以前的天空并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天空中，只有一个圆圆的光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光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便是这个璀璨的圆盘状物体。
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圆盘状物体仍然在发光发热，而且没有给自己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变化。
甚至，这个圆盘状物体能给它带来更舒服的“日光浴”。
它怔怔地看着天空中那个发光的圆盘，下意识动了动自己布满细碎利齿的口器。
它想到了曾经吃过的一种食物，外形和天上的圆盘很像。
那令人沉醉的味道在它脑海中缓缓弥散开来。
它的脑容量并不大，能记得这些事已经是极限了。
正当它准备再次低头去寻找这种美味的食物时，异变出现了。
它怔怔地看着天空中划过的无数道冒着火光的“流星”，试图用自己不大的脑容量理解这些“流星”的本质。
忽然，这些“流星”发出了刺眼的光芒！
它下意识眯起了自己的六对小眼睛。
但下一刻，它感受着身周传来的、宛若晒了“日光浴”的舒适感，发出了一声轻哼声。
“窸窸窣窣……”
一阵轻微的颤动声从一旁传来。
它眼中的沉醉感瞬间消散，来自基因深处的惊恐感填满了它的大脑。
它顾不上观察天空中的景象，也顾不得那些发光的小物体带给它的舒适感，迈动着自己的几百只细腿，朝远处跑去。
当这只节肢动物远去之后，背后高大的树丛微微颤动了两下。
一根不知从什么时候高高扬起的树根，缓缓垂落在地。
随后，一阵晦涩的波动从地下向四周传去。
几秒钟后。
“唧！！！”
一声惨叫从远处传来。
那只节肢动物，努力睁大自己逐渐黯淡的六对小眼睛，看向悬停在天空中的那些“火球”。
“火球”的背后，是无比璀璨、覆盖了整个天空的圆盘。
圆盘缓缓转动，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逐渐失去活性的大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驱使着它发出了一声声充满惊恐的声音。
但下一刻，声音骤然消失。
伴随着一阵细密的窸窣声，它庞大的身躯逐渐消失在茂盛的森林之中。
森林，再一次恢复了寂静。
第591章 巨树！
吕永昌下达的命令通过超距通讯装置传到了探测器之上。
几乎没有任何延迟，所有探测器迅速完成了姿态调整，并同时点亮了尾部的反物质引擎。
轰！
庞大的能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了探测器原本不断下坠的运动状态。
同时，反物质引擎发出的伽马射线，宛若风暴一样向四周弥散而去。
随着探测器姿态逐渐稳定，反物质引擎的功率也逐步减小。
在零的控制下，这些探测器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悬停在稠密大气的同一高度。
而后，探测器们再次调整了一番姿态，向星球的四面八方飞驰而去。
……
来自探测器的实时影像无比清晰地呈现在一众科学家眼前。
“这……”
“这星球上只有森林吗？”
一名来自地球时代的老一辈科学院院士低声吐槽道：“这绿化做的真好……”
吕永昌哑然失笑。
好笑之余，他眼中也露出了几分疑惑。
不仅仅是他，实验室内生物专业的院士们，脸上都写满了大大的迷茫二字。
“这……不正常啊……”毛正志眉头紧皱，喃喃自语道，“太不正常了！”
“这么多森林，这星球的土壤肥力有这么高吗？”
“而且每个地方的森林密度几乎完全一致……这，这怎么可能呢？！”
毛正志连连摇头：“搞不懂，这次真是搞不懂了……”
吕永昌眼神动了动，沉声问道：“零，地表扫描建模工作完成了吗？”
“正在处理相关数据，请稍等。”
电子合成音迅速响起。
几秒钟等待时间后，一幅全新的投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3D建模泛着湛蓝色的光芒，一棵棵粗壮的树木生长在高低起伏的地面上。
乍一眼看去，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等，等等！”
毛正志猛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一脸惊骇地说道：“教，教授，你看看旁边的坐标轴数字！”
吕永昌愣了愣神，有些迷茫地看向3D建模侧面的坐标轴。
“嘶！！！”
他的反应比毛正志更加激烈！
“卧槽……”吕永昌的声音微微颤抖，“这些树到底是怎么长的？！”
坐标轴上，数字100泛着些许明亮的白光。
100米。
这是这些树木的平均高度。
和地球相比，这些树木的大小整整增加了数倍！
“教授，探测器发现异常情况。”
这一次，没有等吕永昌说话，一幅全息影像自动出现在他的身旁。
画面中是一颗体型极其庞大的树木，就像是连接地面和天空的天柱一般，静静地伫立在这颗行星的地表！
镜头迅速拉近。
树干上的纹理逐渐清晰。
深深的沟壑向外人展露着它经历的沧桑岁月。
树冠遮天蔽日，阻挡着来自黑洞吸积盘的光芒。
长长的枝条似乎不堪忍受行星的重力，从树木的树冠处垂落下来。
在它的脚下，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
远远望去，这些森林，就像是这棵大树脚下的小草一般！
独木成林！
吕永昌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忽然意识到，当时在宇宙中看到的，绿色格外浓郁的北极区域，恐怕就是这棵体型恐怖的巨树造成的了！
“这……”
吕永昌微微咽了口唾沫，低声询问道：“这棵树有多大？”
“根据探测器传回的数据，最高处为12037米。”
纵然每个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实验室内还是响起了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卧槽……”*N
吕永昌也不例外。
他瞳孔微微放大了几分，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身前的全息影像。
12000米高的树木……
原本以为那些平均一百米高度的树林已经够夸张的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12000米高的大boss！
他忍不住在心里爆出了一句粗口：这tnd，一棵树竟然比【地球号】还要大！
“这……到底是怎么长的？！”
毛正志面色微微涨红，在一旁大声吐槽道：“就算氧气浓度再高，也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怪物吧！”
……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吕永昌深吸一口气，稍稍定了定神后，将目光投向了探测器传回的数据。
“嗯？”
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发现问题了。
“黑洞产生的伽马射线还有X射线呢？那些辐射都去哪儿了？”
吕永昌下意识扭头看向其余探测器传回的数据。
没有任何问题。
星球大气中到处充斥着各种来自黑洞的高强度辐射——除了巨树周围。
毛正志也发现了这个异常现象。
他的目光停留在巨树庞大的树冠上，若有所思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教授，让这些探测器离开树冠覆盖区域看看。”毛正志轻声说道。
吕永昌眼神中透着几分激动和几分疑惑，轻轻挥了挥手向零示意。
借助反物质引擎，探测器飞快地脱离了巨树的树冠区域。
“已检测到大剂量辐射。”
电子合成音响起。
“果然……”吕永昌有些激动地喃喃自语道。
“教授，基本可以确定。”毛正志有些激动，又有些惊骇地高声说道，“这棵巨树，可以吸收伽马射线和X射线，并将其作为自身生长的能量。”
“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
“怪不得这个星球的位置如此恶劣，上面竟然还存有生命！”
“感情，这黑洞周围是这些树木的天堂啊！”
“生命，当真是太神奇了！”毛正志沉醉地看着眼前的全息投影，连声感叹道。
和毛正志不同，吕永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些树木能起到的作用！
如此高效地吸收大剂量辐射……
这些树木，简直就是打造星舰防辐射层的绝佳材料！
那场高等文明的战争画面至今还在吕永昌的脑海中盘旋。
不需要亲身经历，他完全可以想象到战争区域弥散的超大剂量高能辐射！
因此，如何增加星舰的防辐射性能这个问题，也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环绕。
如今，方案已经露出端倪！
他有些激动地向零下达了命令：“零！”
“登陆！”
“立刻登陆！”
第592章 诡异的星球
命令下达。
零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来自吕永昌的命令。
为了安全起见，分散在遗落之星各处的探测器驱使着反物质引擎，朝几个预设着陆地点集中。
平静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遗落之星天空，在这一刻出现了无数道耀眼的长虹！
来自黑洞吸积盘的光芒映照着天空中杂乱而有序的长虹。
反物质引擎工作时产生的高能伽马射线，也如同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涌向遗落之星的各个角落。
在这些高能伽马射线的冲击下，这颗遍地森林的星球，出现了些许极其微小、不为人知的变化。
纵然是搭载了无数先进观测设备的探测器，在高速飞行中也没有察觉到这小小的变化。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原本杂乱无章的树叶，缓缓调整着自己的朝向——它们将叶片的正面对准了天空中的那一道道长虹。
就好像这些树在盯着探测器留下的痕迹一样！
这诡异的画面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随着天空中的长虹缓缓淡去，这些树的叶片再次回到了原先的朝向。
……
遗落之星赤道区域。
A1着陆点上方，两万米高空。
数十台探测器调整了一番自己的姿态，随后减小了反物质引擎的运行功率。
随着喷口光芒逐步黯淡，这数十台探测器的高度也逐渐降低。
遗落之星的陆地区域都被浓郁的森林所覆盖，这给探测器的着陆带来了些许的困难。
一开始，吕永昌准备采取“暴力着陆”手段，也就是用激光武器和高威力炸弹清理出一片安全着陆区域。
但这一提议遭到了毛正志的强烈反对。
身为生物学院士，他不忍心看到如此神奇的生态圈遭到破坏。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目前人类不知道这些树木的生长周期以及栽培方式。
如果它的生长周期过长，亦或者栽培难度过高，遗落之星上的森林基本就成了不可再生资源。
纵然这颗星球上树木数量极其庞大，可一旦确定其拥有良好的抗辐射性能，人类舰队的需求也不是吃素的。
因此，为了尽可能保全这些宝贵的资源，探测器放弃了原本的着陆计划，而是选择从树冠之间的缝隙中登陆遗落之星。
从高空观察，遗落之星地表的森林极其茂盛浓郁。
但到了眼前，每一棵大树的树冠之间，还是留有不少空隙的，足以容纳体型小巧的探测器进入。
【地球号】实验室中，所有人都好奇地望着探测器传回的画面，试图在第一时间目睹这颗遗落之星的真容！
至于黑洞探测器传回的数据？
让探测器再飞一会儿。
它们还需要不少时间才能跨越庞大的吸积盘，抵达时空扭曲程度足够高的区域。
探测器逐步下落，森林内部的景色也随之落入众人眼帘。
“咦？”
原本满脸兴奋的毛正志此时却皱紧眉头，发出了轻咦声。
“感觉有点不对劲……”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拖过一旁的3D建模，在其上标注了几个区域：“零，帮我计算一下这些树冠之间的间距。”
对零来说，这种任务极其简单。
话音刚刚落下，详细的数据便呈现在毛正志的面前。
看着全息模型上的数字，他眼中残留的兴奋瞬间消散殆尽！
“教授！”
他唰地扭过头，看向身旁的吕永昌：“这片森林有问题！”
“不，恐怕不是这片森林！”
“是整颗星球！”
……
“你是说……”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不断跳动的统计数据，“这片森林可能是人工种植的？”
看着逐渐增加的数据样本，他改口道：“不，这整颗星球上的森林都是人工种植的？”
“……是。”毛正志有些纠结地点了点头，“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树木体型有大有小，树冠大小也有所区别。”
“正常来说，树冠之间相互重叠应该是很容易见到的现象。”
“但截至目前，所有树冠之间的间隔基本都是相近的。”毛正志眼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恐惧，“而且，这颗星球上，除了北极区域，所有森林的植被密度是基本一致的。”
“还有一点……”
“教授，这颗星球上，只有这一种树！”
“没有人为干预，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状况！”
吕永昌眼神比原先稍微凝重了几分。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给出任何结论，而是沉声说道：“继续登陆。”
“不管怎么样，只有登陆这颗星球才能查出背后的真相。”
“如果是其他高等文明的手笔……”
吕永昌没有接着说下去。
但在场众人都听懂了他话语中的意思，每个人的神色都黯淡了几分。
刚从虎口逃生，转头又进了狼窝？
在众人讨论的时间里，探测器成功穿过了树冠之间的间隙，并跨越最后的距离，“踩”在了遗落之星的地表之上。
按理来说，将近1.5g的地表重力，再加上这些百米高的庞然大物，地表土壤应该相当结实才对！
但真实情况却和吕永昌的想象完全相反！
土壤很松软。
根据传感器传回的数据，这些土壤的松软程度远远超出了吕永昌的预估程度。
它甚至比地球上的土壤还要松软。
就像……有人一直在为它疏松土质一样。
会是谁呢？
吕永昌微微打了个寒颤，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念头甩了出去，而后将注意力投向前方的全息影像。
光影稀疏。
来自黑洞吸积盘的光芒透过树叶和树冠之间的缝隙，直直地照射在松软的红褐色土壤之上，形成了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光斑。
红褐色土壤之上，残留着少许落叶。
叶片数量虽少，面积却是极大。
一张叶片上足足能躺下两三个成年人类男性！
树干底部，生长着一些宛若蘑菇一般的菌类生物。
菌盖宽大，颜色鲜艳。
就像黑洞的吸积盘一样。
再加上动辄百米高的参天大树，一幅奇幻意味十足的画面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在零的控制下，一台探测器侧面的舱门缓缓开启。
数台小型机器人从舱门中迅速走出，迈着坚实的步伐朝叶片走去。
取样，收容……
完成叶片采样的机器人迅速起身，将样本放回了探测器之中。
第593章 异常震动
“安静。”
“太安静了。”
毛正志凝视着全息投影中宛若画卷一般的奇幻场景，从牙齿缝中挤出了几个字眼。
吕永昌也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正如毛正志院士所言，这片森林，太安静了！
除了风吹动宽大叶片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别的声响！
很多时候，安静，便是最大的反常！
“难道这颗星球上没有动物吗……”
吕永昌疑惑地喃喃自语道。
在众人困惑的时候，零仍然有条不紊地执行着采样任务。
叶片采样工作完成后，便是树干采样，土壤采样，以及伴生菌类采样。
土壤采样很简单。
在零的控制下，机器人很快便完成了这一工作。
最困难的，便是对树木的采样工作。
原因……自然是这些树干的坚硬程度远远超过了吕永昌等人的想象！
但也能理解。
从外形来看，这些百米级别的大树，和那棵12000米的巨树属于同一个物种。
这些树干可以在1.5g的重力条件下撑起如此庞然大物，强度可想而知。
但这一切，在机器人换上星舰外壳同款材料钻头后，都成了虚妄。
在星金-碳炔复合钻头的冲击下，一个贯穿大树横截面的圆柱形样本被取了出来。
“教授，探测器检测到地面产生些许异常震动。”
电子合成音响起的同时，所有机器人放下了手中的科研装备，露出了安装在机械臂上的小型激光枪。
在聚变电池的驱动下，枪口闪烁着淡紫色的光芒，周边的温度也迅速升高，平静的空气出现了些许的扭曲。
震动消失了。
但机器人们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动作，警惕地张望着四周。
十分钟后。
“未发现未知生物。”
“综合判定，震动来源为轻微地震。”
“警戒已解除，继续执行原有采样任务。”
淡紫色光芒逐渐消散，小型激光枪也收回了机械臂之中。
……
半个小时后。
“各个着陆点的采样工作已经全部完成。”
“探测器准备执行返回操作。”
零的汇报声在实验室中环绕。
本应是一个阶段性进展，但吕永昌脸上却没有丝毫笑容。
他无比凝重地望着身前的全息影像，眼底闪烁着疑惑之色：“刚才的震动你怎么看？”
身旁的毛正志出神地看着投影中的数据，长长地叹了口气。
“几乎同一时间，所有地表探测器都检测到了这阵轻微的震动。”
“很像是地震，但却不是地震波的频率。”
“这很奇怪。”毛正志转过头，认真地注视着吕永昌的双眼，再次重复道，“真的很奇怪。”
吕永昌沉默片刻，轻声说道：“你也觉得这不是地震？”
毛正志默默地点了点头：“太巧了。”
“当时几乎所有机器人都在执行树干采样工作。”
吕永昌盯着画面中正在依次进入探测器的机器人，细细地思索着接下来应该采取的措施。
在他的心中，这颗星球是高等文明手笔的可能性已经提升至第一位！
但毕竟没有确切的证据。
现在的人类文明需要一切可以促进发展的资源！
绝不能因为一些证据不足的臆想就放弃这些宝贵的资源！
“装载了样本的探测器全部返航。”
沉思许久后，吕永昌终于再次开口：“其余探测器，进入遗落之星近地轨道，对遗落之星地表进行实时观测。”
“此外，执行第二批唤醒计划。”
“下次登陆探索任务，派一些经验老道的行星探荒员上去。”
“收到。”
电子合成音响起的同时，毛正志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教授，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目前遗落之星还有大量谜团尚未解开，贸然派遣行星探荒员……”
还没等吕永昌说话，另一边的方旭已然开口打断了毛正志的声音。
“正是因为这样，才需要派遣行星探荒员。”
“遗落之星的地表环境你也看到了。”
“复杂的森林地貌，极其松软的土壤……”
“在这样的环境中，零和机器人只能起到辅助探查作用。”
“想要真正揭开遗落之星的面纱，派遣探荒员进行登陆探查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
探测器离开了。
只留下一部分探测器停留在遗落之星近地轨道，静静地凝望着下方的森林。
但在树冠的层层遮掩下，探查效果并不是很好。
松软的土壤微微颤动。
一段粗壮的树根从地下缓缓钻出，伸向探测器着陆的区域。
它尽可能地趴伏在有些焦黑的地表，似乎这上面有蜜糖一般。
时间缓缓流逝。
随着遗落之星的自转，夜晚到来了。
覆盖了整个天空的璀璨吸积盘缓缓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自从上一次“天地巨变”之后，夜晚，愈发寒冷。
趴伏在焦黑地表的树根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周围的寒冷，再次缩回了松软的土壤之中。
夜晚到了，这片安静的森林终于变得热闹起来。
一只只体型庞大的节肢动物从浓密的树冠中爬了出来，扒拉着自己数量庞大的腹足，顺着粗壮的树干朝地表爬去。
它们爬行的速度很快，几秒钟时间便爬下了百米高的树干。
到了地面后，它们没有丝毫犹豫，快速爬向树干的底部。
那边，有它们迫切需要的食物。
这些外形酷似天上那个大圆盘的食物，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安全享用。
其中几只节肢动物吃饱后，迈动着腹足，扭动着一节节的身躯，来到了一个微微高起的土堆旁。
这个土堆的土质格外松软，就像刚刚被什么东西翻动过一样。
它们头抵着头，用触角相互交流着信息。
“它死了。”
“是的，它死了。”
“真可惜。”
“跟它交代了多少遍了，白天不能下去觅食，那是魔鬼的诱饵，它就是不听！”
“哎……真可惜……”
交流完毕，这些节肢动物转身朝远处爬去。
趁着夜色尚浓，它们需要尽可能寻找食物。
至于刚才的惋惜之情？
迈出十步之后，便被它们彻底抛到了脑后。
第594章 不明生物
夜色正浓。
一只体型庞大的节肢动物正快速摆动着自己数百条腹足，扭动着被坚硬外骨骼覆盖的身躯，灵活地穿行在茂盛的森林中。
偶尔，它会稍稍放缓自己的脚步，低下头颅在身旁的树干根部啃食两口食物。
哪怕这片区域的食物十分丰盛，它依旧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
忽然。
它第一次停下了自己有些急促的小碎步，昂起头看向前方。
轻风拂过，吹来一阵温暖中带着几分潮湿的气息。
它将自己的腹部贴在松软的土地之上，细细感受起来。
细碎的震动从前方传来，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确认具体的方向后，它再一次摆动自己的腹足，快速朝前走去。
几秒钟后，视野骤然开阔！
茂盛的森林在这里戛然而止！
前方，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洋！
随着它前进的动作，它的身体自发性地出现了一些变化。
它体表的颜色改变了，变得跟沙滩颜色极其相近。
这对于它来说，就像是本能一样，几乎不用耗费任何精力。
它快步跑到海边，低下头喝了几口略微带着些许温热的淡海水。
随后，它抬起头来，向四周张望。
海岸边停留着不少它的同类。
它们三三两两地汇聚在一起，借助触手互相交流着什么。
它并没有加入它们，而是默默地昂起头，将目光投向天空。
星空明亮。
它小小的脑仁中出现了几分疑惑。
有些模糊的记忆里，夜晚的星空中，似乎有两个又大又亮的圆球。
亮度虽然比不上白天的光球，但依旧可以驱散夜晚的黑暗。
可现在……这两个圆球都不在了。
和白天那个光球一样，忽然之间就消失了。
它们去哪儿了？
夜空中那些小小的光点，又是什么？
一个个疑问在它脑海中升起，填满了它那并不发达的大脑。
许久，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的它感觉颈部有点累了。
它晃了晃脑袋，再次低头喝了一口海水。
温热的海水顺着它的食道缓缓下落，也冲走了它心中的疑惑。
它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问题的答案，它也想不明白背后隐藏的真相。
但它知道，自从这两个圆球消失，白天的天空被那个巨大的圆盘占据后，“日光浴”变得更加温暖宜人，森林也变得安全了很多。
最重要的一点，它每天晚上见到的同类越来越多了。
这是好事。
它潜藏在基因中的记忆告诉它，每次出现这样的状况，它们的种群都会获得短则数十年，长则上百年的平稳繁衍周期。
接下来会是一个和平的年代。
想到这边，它的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
它快速摆动自己的腹足，朝远处成群结队的同类跑去。
……
人类舰队。
大部分满载着样本的探测器已经回到了舰队。
在各种完善的隔离措施下，零控制着机器人小心翼翼地将各种样本送入了专门的生物实验室之中。
为了保证样本的生物活性，此时生物实验室内，已经被临时改造成了类似于遗落之星的大气环境。
一台台专用的实验型机器人，在生物实验室内忙忙碌碌地进行着实验准备。
得益于机器人技术的突破，此时的生物学家们已经不用冒着巨大的风险去接触外星生物样本。
当然，这也是有局限性的。
一旦遇到机器人无法处理的特殊情况，大概率还是需要生物学家们亲自披挂上阵。
“教授，探测器在遗落之星海岸线区域发现了不明生物。”
语气平淡的提醒声响起，却造成了极不平淡的反响。
“嘶！！！”
“哪里？不明生物在哪里？！”
“是类人形态的吗？”
“不知道它们有没有智慧……”
“……”
一时间，实验室内充斥着各式各样的讨论声，毛正志尤为激动，他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快步穿过人群，挤到了吕永昌身边。
下一刻。
全息影像中出现了来自探测器的拍摄画面。
虽然星球表面几乎没有任何光源，天空中也只有黯淡的星光，但探测器传回的画面依然如同白昼一样明亮。
只是……
吕永昌看着空荡荡的海岸线，微微皱起了眉头。
“零？”
“哪里有不明生物？”
他有些疑惑地向零询问道。
在他看来，海岸线附近，除了极其狭窄的沙滩，没有任何异常物体。
倒是沙滩上，不知道为什么，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纹路，看起来就像是生物爬行留下的痕迹一样。
不仅仅是吕永昌，其余科学家眼中也浮现出淡淡的困惑。
“教授，是保护色。”
话音落下，密密麻麻的红圈出现在全息投影之中。
吕永昌微微一愣，下意识上前一步，拉近了和全息投影只见的距离，更仔细地观察起来。
长达几分钟的观察，让他察觉到了这些红圈的异样。
红圈区域，虽然和周围的沙滩十分相像，但在移动的时候，还是漏出了些许的破绽——那些缓缓延伸的纹路便是最好的证明。
“嘶……”
吕永昌瞥了一眼红圈的数量，倒吸一口凉气，退后半步道：“这么多？”
“这沙滩上……都快被挤满了吧？”他喃喃自语道，“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根据爬行轨迹和观察记录，所有生物都是从森林中出现的。”零迅速给出了答案，并在全息投影中标记出了一条条爬行“轨迹”。
毛正志皱起眉头，轻轻啧了一声：“啧……不对啊！”
“这样的话，为什么探测器在白天的时候没发现这些生物？”
“适合沙滩的保护色，在森林中应该很显眼才对。”
“毛院士，请稍等。”
电子合成音响起，全息投影中的影像开始加速倒放。
很快，沙滩上的奇特纹路逐条消失。
最终，沙滩恢复了被海水抚平的模样。
时间开始正常流动。
看着第一条纹路突兀地出现在沙滩和森林的交界处，吕永昌眼中顿时闪过了恍然之色。
“变色龙？”
他释然道：“这些生物可以根据周围的环境时时改变身上的保护色！”
“怪不得白天探测器发现不了它们！”
沉吟片刻后，吕永昌再次开口道：“能模拟出它们的基本形态吗？”
【基础资料不足，模拟形态与实物可能存在较大差异。】
随着一行提醒文字浮现，侧面的全息投影中开始缓缓浮现一只造型略显古怪的生物。
第595章 鼠妇？
没过多少时间，模拟工作便完成了。
“这……”
吕永昌嘴角微微一抽：“鼠妇？”
他有理由相信，零这是直接把鼠妇的模型给套上来了。
这圆润的身躯，再加上腹部那些细小的腹足，吕永昌脑海中不由浮现出童年时分的记忆。
这些俗称西瓜虫的小虫子，往往生活在潮湿的花坛之中。
手指轻轻一拨，便会缩成一个浑圆的小球。
这便是他童年时期的“玩具”。
“教授，目前的高空探查数据，只能确认它是一种类似鼠妇的节肢动物，具体外形，需要更多数据支撑才能模拟。”
听着零的“辩解”，吕永昌有些头疼的抬手扶额。
这……
一看就知道不可能啊！
哪有外星生物跟地球生物长得一样的？！
刚在心中吐槽完，吕永昌便想到了博萨文明的模样。
那酷似竹节虫的身躯，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貌似……也有一定的可能性？
吕永昌脸色有些古怪地询问道：“外形不确定，大小呢？”
“这些……额，类鼠妇生物的体型数据是多少？”
大致的数据被一一标注在全息模型之中。
“卧槽……体长五米……”
吕永昌猛地瞪圆了自己的双眼。
这tm……
五米的体长，就算真是一只西瓜虫，它对人类的威胁也不会低到什么地方去！
万万没想到这颗遗落之星上的昆虫也能长到这样的体型……
看来，登陆探索遗落之星的计划还需要做一定的修改才行。
正当吕永昌在那思索探索计划的修改事项时，毛正志若有所思地看着全息模型，喃喃自语道。
“奇怪……”
“它们进化出这么完善的保护色机制，到底是为了防什么生物呢？”
毛正志的这句话，直接让原本有些嘈杂的实验室回归了死寂！
……
遗落之星的疑点太多。
那些体型巨大无比，能吸收辐射能量的树木，还有那些体长五米的类鼠妇生物……
毛正志的那句话给吕永昌敲响了警钟。
遗落之星上，可能存在一种极其强大的捕食者！
它可以捕食体长五米的类鼠妇生物，体型和威胁度可想而知！
登陆探索遗落之星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在一旁，优先对机器人采回的样本进行探查。
如果它们没有较高的利用价值，或许，吕永昌会选择放弃探索这颗遗落之星。
……
生物实验室内。
科研Ⅰ型机器人根据指令，沉稳有序地完成着一项项基础探查项目。
首先，是土壤。
对这种栽培出如此植物的土壤，毛正志可谓是极度上心。
但经过一番探查后，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这土壤，极其普通。
除了比较肥沃，比较松软，含有较多的氧气和水分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可圈可点的地方！
至于一些微量元素……
除了比例稍有区别之外，和地球上的土壤也是大差不离。
唯一一个称得上有价值的发现，便是科研Ⅰ型机器人在这些土壤中检测出了强度不低的辐射。
但是，土壤中并没有寻找到相应的放射性物质，比如钴-60之类的放射性矿物。
思考无果的毛正志等人，只能将目光投向其余样本。
叶片样本。
和树干一样，这些肥厚叶片的韧性也相当高。
“嗯？”
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科研机器人的动作皱起了眉头：“不对劲。”
“怎么了？”精神高度集中的毛正志忙不迭转头询问道，“教授，您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你看看。”吕永昌思索了一会儿，调出了一份图片，“这是在遗落之星上刚采取的样本画面。”
说完，他伸手指了指眼前的全息影像：“这是现在的。”
画面中，实验室中的叶片和菌类植物，都耷拉在实验台上，表面的光泽也不复以往。
“它们……”毛正志眼神微动，察觉到了异常，“蔫了？”
“这也太快了吧？！”
“会不会是大气成分的问题？”
“应该不是。”吕永昌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生物实验室环境适应工作已经完成，现在里面的大气成分和遗落之星基本没有区别。”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高空探测器传回的遗落之星影像：“唯一有区别的。”
“可能是……”
“辐射！”*2
吕永昌和毛正志异口同声说道！
“零，准备测试！”吕永昌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口下达了命令，“在实验室里制造一些辐射！”
……
几分钟后。
几台体型庞大的机器被运入了生物实验室之中。
初次测试，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在吕永昌的命令下，零尽可能地从强度和组成成分上模拟出了遗落之星地表附近的辐射。
时间缓缓流逝。
在给予了充足的水分后，沐浴在辐射中的植物样本，渐渐恢复了在遗落之星上的活力！
这一点，无疑验证了吕永昌等人原本的猜想。
这颗星球上的植物，以辐射为食！
“取出一份样品，增加它们受到的辐射强度。”
吕永昌眼神微动，再次下达了新的命令。
科研机器人完美地执行着吕永昌的命令。
辐射强度逐渐提高。
10%，20%……
当辐射强度增加了100%的时候，异变出现了。
“教授！”
毛正志有些兴奋地喊道：“它们在自我修复！”
吕永昌怔怔地看着投影中的画面，喃喃道：“我看到了……”
画面之中，不仅仅是叶片，就连菌类生物和树皮样本被切割的边缘区域，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增长！
增长只维持了几分钟，很快便消失了。
“营养不足。”
毛正志低声说道：“毕竟是无根之萍，储备的营养物质用完了就没法进行修补工作了。”
吕永昌眼中精光闪烁。
“可即便如此，这种特性也是难以想象的！”
“如果把这些树皮制作成星舰的防辐射层，再给予足够的营养物质……”
“就算防辐射层被击穿，在大量辐射的作用下，它们甚至能自发性地完成修补工作！”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
别的不说，光凭这一点，这颗遗落之星，就绝对不能轻易放弃！
ps：各位读者大佬们，求礼物，求为爱发电！
QAQ
第596章 菌类？器官？
“教授。”
零的电子合成音响起：“所有样本的辐射强度均已检测完毕。”
“数据已完成整理。”
话音落下，一张全息图表在吕永昌和毛正志眼前缓缓浮现。
看着图表中的数据，吕永昌和毛正志脸上的疑惑之色逐渐浓郁起来。
根据科研机器人的检测，那些宽大叶片中蕴藏的辐射是最弱的。
树皮其次。
树干浓度稍高。
这都在吕永昌等人的预料之中，甚至，他们可以预见，这些巨树根部的辐射强度可能会远超其余区域。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那种生长在巨树底部的菌类生物拥有极高的辐射性！
其强度是叶片区域的上百倍，是树干区域的数十倍！
“这就奇怪了……”
毛正志眉头紧皱，喃喃自语道：“有树冠的阻挡，这些菌类应该接触不到辐射才对。”
“就算它们能吸收树干中的辐射物质，它们的辐射强度也不可能超过树干区域才对……”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托着下巴凝视着全息影像中那株拥有庞大菌盖，颜色无比鲜艳的菌类生物。
沉思许久后，他开口说道。
“零，取样，从细胞层面对巨树和菌类进行比对。”
毛正志回过头，一脸诧异地看向吕永昌。
“教授？”
“您这是……”
吕永昌轻笑一声：“只是有一个猜测。”
“当时探测器传回的画面中，这些菌类都生长在树干根部区域。”
“地表土壤中没有任何菌类生长的痕迹。”
“你想到了什么？”
毛正志双眼瞪大了几分，抱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说道：“你是怀疑，这些菌类……不，这些和菌类很像的东西，是巨树的一部分？”
他看着辐射检测数据，喃喃自语道：“这么说来……这些玩意儿可能是巨树储藏养分的器官？”
“有够奇怪的，哪有植物把储藏养分的器官放这种地方的……”
说着，毛正志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很容易被别的生物吃吗？”
吕永昌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他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它很有可能是巨树的器官。”
“但恐怕……它不会是巨树储藏养分的器官。”
“嗯？”毛正志有些疑惑地看向吕永昌，“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看看它鲜艳的外表，想到了什么？”
吕永昌直直地注视着画面中科研机器人的一举一动，低声喃喃道：“这些巨树……恐怕和我们想象的有些区别啊！”
毛正志眼中先是充满了浓重的疑惑，但几秒钟后，他眼中的疑惑瞬间散去，只剩下了油然而生的恐惧！
“教授，您的意思是……”
毛正志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声音中透着几分颤抖地说道：“这些看起来像菌类的东西，是巨树的捕食器官？”
植物捕食，虽然很罕见，但确实是存在的。
就算是在地球上，猪笼草、捕蝇草……这些植物都会捕食昆虫来为自身提供营养。
甚至，它们为此进化出了独特的捕食器官。
就像遗落之星上的巨树一样。
但两者的体积却不是同一个规格的。
毛正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脸上写满了惊骇：“所以……这颗星球，就是一个充满无数诱饵的囚笼？”
吕永昌朝全息投影努了努嘴：“还没出结果呢。”
“说不定我的猜测都是错的也说不定……”
“教授，比对工作已经完成，两者相似度接近99.9%。”
实验室再一次回归了死寂。
……
“嗒……嗒……嗒……”
【地球号】办公室中，吕永昌坐在办公桌后，下意识屈起指关节，轻轻敲击着身前的办公桌。
办公桌上方，是一颗星球的全息影像。
“遗落之星……”
他眉头紧皱，低声喃喃道。
收益很大，风险也很高。
不说那些节肢类动物，单单是那些可能有捕食倾向的巨树，就可能给登陆行动带来极大的损失。
正常情况下，他现在应该将注意力放在黑洞之上。
等完成一系列研究后，借助曲率引擎前往宜居恒星系。
这才是人类文明的理想道路。
但想到那一场无比宏大的战争，再想到这些巨树拥有的强大抗辐射能力，吕永昌心中就跟被猫挠了一样。
“教授，朱子文院士来访。”
电子合成音将吕永昌从无尽的纠结中拽了出来。
“朱子文？”
吕永昌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地开口道：“让他进来！”
……
“教授，打扰您了。”
房门开启，朱子文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吕永昌抬起头，凝望着大踏步走进办公室的朱子文。
和原先相比，朱子文显得愈发成熟了不少，眼中也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看着这位来自比邻星时代的院士，吕永昌不由在心中发出了感慨。
不知不觉间，比邻星一代人，已经不能算新生代了。
“不打扰。”
吕永昌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抬起手指了指身前的座位：“坐吧。”
“我猜，你是给我带好消息来了？”
在吕永昌面前，朱子文脸上严肃的表情逐渐消散，一抹略带腼腆的笑意在他脸颊两侧浮现出来。
“教授，听说您准备组织行星探荒员登陆遗落之星？”
吕永昌哑然失笑，稍微直起身子，半开玩笑似地说道：“对，怎么，你不会想去遗落之星上看看吧？”
朱子文脸上腼腆的笑意逐渐消失，他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是的，教授。”
吕永昌：“？？？”
这一出属实是给他整不会了。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翻腾的情绪，斟酌了一番措辞后说道：
“子文，虽然你不是生物方面的院士。”
“但你应该也听到一些消息了。”
“遗落之星很危险。”
朱子文笑着点了点头：“教授，我当然清楚。”
“这也是我申请前往遗落之星的理由。”
似乎是察觉到吕永昌有些诧异的眼神，朱子文再次开口解释道。
“教授，第二代外骨骼装甲研发工作已经完成了。”
第597章 第二代外骨骼装甲
吕永昌轻轻挑了挑眉毛。
这个消息，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在听到朱子文来访的消息后，他心中便有了这个猜测。
如今，猜测得到验证，吕永昌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几分。
“噢？”
他乐呵呵地朝朱子文说道：“你们给外骨骼装甲增加了什么功能，说来听听？”
一边说着，他一边拿起旁边的袋装饮用水吸了一口。
“和第一代外骨骼装甲相比，第二代外骨骼装甲主要加强了单兵作战能力。”
朱子文的第一句话，便让吕永昌愣在了原地。
“首先，第二代外骨骼装甲采取了全包围结构，外壳材料上我们选择了碳炔。”
“星金-碳炔复合材料产量不够。”朱子文轻声解释了一句。
“装甲外壳采取了全新架构，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外界带来的冲击力。”
“能源方面……”
“本来我们想采用微型反物质引擎，但它的体积还是过于庞大，会大幅影响外骨骼装甲的灵活性。”
朱子文有些腼腆地抬起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没办法，我们只能先用最新型的微型聚变堆来充当能源核心。”
吕永昌：“……”
反物质引擎，是这么用的？
把最新型的微型聚变堆安装在机械外骨骼装甲上，还委屈你了不成？！
“咳……”
吕永昌轻轻咳嗽一声，低声说道：“子文啊，你有没有觉得，这对于机械外骨骼来说，有些太浪费了？”
“浪费？”
朱子文微微皱了皱眉头，连连摇头道：“我们计算过，功率刚刚好，没有任何浪费的地方。”
吕永昌：“……？？？”
忽然，他心中升起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等等，你先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加强单兵作战能力的？”
听到吕永昌这话，朱子文精神猛地一振：“教授，这方面可是重头戏！”
“用户反馈数据显示，军用版外骨骼装甲火力太过薄弱。”
“我们特地在其上面安装了Ⅲ型激光炮和小型电浆炮。”
“同时，每台第二代外骨骼装甲都配备了三架微型无人机和三枚微型单兵氢弹。”
“无人机功能不多，主要用于侦查和投放微型单兵氢弹。”
吕永昌一脸麻木地看着身前的朱子文。
用户反馈数据？
这玩意儿到底是谁反馈的？！
还有单兵氢弹，这群人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还叫外骨骼装甲吗？！
都tmd快成机甲了吧？！
吕永昌在心里疯狂吐槽着。
“嘿嘿……”朱子文嘴角咧开了几分，神经兮兮地笑了笑，“教授，我知道，这些武器的杀伤力都不怎么样。”
“为了增加它的瞬间爆发力，我们特地为其配备了一百发反物质高斯步枪子弹。”
吕永昌嘴角抽搐了两下。
这朱子文……
几年不见，怎么长歪成这样了？
反物质步枪子弹都整上了……
毫不夸张地说，这要放在地球时代，估计一台外骨骼装甲就能把地球文明给包圆解决了。
“子文啊，你告诉我，这些改进方案，是谁给你的建议？”
吕永昌强忍着不断抽动的眉梢，好声好气地询问道。
“啊？”
朱子文愣了愣，脸上再次露出了腼腆的笑容：“被您发现了。”
“改进方案前，我去问过叶夫根尼前辈的意见。”
吕永昌：“……”
通了。
一切都说的通了。
看着吕永昌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朱子文有些疑惑地询问道：“教授，这些改动不好吗？”
“和第一代外骨骼装甲相比，第二代外骨骼装甲的攻击力获得大幅度提升，正适合用在这种危险的登陆行动中。”
吕永昌轻轻叹了口气，咽下了口中的反对话语，从牙齿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好，改的很好。”
他深吸口气，再次询问道：“防御方面呢？除了靠装甲自身的碳炔护甲，有增加别的防御功能吗？”
得到吕永昌的认可，朱子文脸上的笑容也浓郁了几分。
“当然！”
“除了常规的磁场护盾，我们还参考了星舰的护盾功能，为其增加了紧急避险时的电浆护盾功能。”
吕永昌一言难尽地看着身前有些“腼腆”的朱子文，神色无比复杂地点了点头。
“好。”
“改的很好。”
“那你再说说，为什么你一个科学家要申请登陆遗落之星的名额？”
朱子文脸上的腼腆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无比认真地看着吕永昌，一本正经地说道：“教授，这是第二代外骨骼装甲首次对外星生物作战。”
“为了获取真实有效的作战数据，我申请跟随行星探荒队伍一同登陆遗落之星！”
“胡闹！”
吕永昌脸色有些难看，厉声喝道：“你这是在胡闹！”
“你知道人联培养一名院士，要花费多少资源吗？！”
“万一你死在遗落之星上，你知道这对人联来说是多大的损失吗！”
朱子文眼神稍稍有些黯淡，下意识避开了吕永昌看向他的眼神。
但下一刻，他深吸一口气，原本闪躲的目光顿时变得坚定起来。
他直视着吕永昌那有些愤怒的目光，大声说道：“教授，您说过，实践才是科研的根本保证。”
“研发第二代外骨骼装甲的时候我就发现，反馈的信息极不精准，这给研发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为了确认第二代外骨骼装甲的功能完善度，更为了给第三代外骨骼装甲的研发工作做准备，我必须要参加这项登陆计划！”
“在星舰上远程观察可得不到那些研发工作中必要的信息！”
说着，朱子文的声音稍稍弱势了几分。
“这也是叶夫根尼前辈告诉我的话……”
吕永昌再次深深地吸了口气。
叶夫根尼……
这老小子是真不错啊……
他默默地在心里记上了一笔。
“去去去，回去吧，别在这碍我眼。”
吕永昌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对了，记得把图纸发送给我，我帮你检查一遍。”
“还有，去量一下尺寸，报给零。”
“教授……”
朱子文语气再次弱势了几分：“您的意思是……”
吕永昌猛地瞪了一眼朱子文，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不想去遗落之星了？”
朱子文愣了愣神，嘴角再次咧开：
“好嘞，教授，您忙。”
“我不打扰您了。”
第598章 探荒员夏宙
第二代外骨骼装甲的图纸很快便出现在吕永昌办公桌上方的全息投影之中。
看着那充满力量感的全覆盖人形装甲图纸，吕永昌嘴角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其实在他看来，这第二代外骨骼装甲的实用性并不是很高，只有在特定场合才能发挥作用。
毕竟，外骨骼装甲再厉害，还能抵挡星舰上的舰炮不成？
行星登陆战毕竟是极其少见的情况。
要不是想着那些珍贵的树木资源，吕永昌完全可以下令，用反物质炸弹将这颗星球的地表犁一遍。
他就不信，生活在行星上的生命体，可以用肉身抵御反物质炸弹的伤害！
什么巨型生物，食肉森林……
在大当量炮火覆盖下，都是浮云！
但想要借助那些树木来研究性能更强的星舰防辐射层……行星登陆战就成了必不可少的一环。
不得不说，朱子文的这番改造，倒是恰到好处地派上了用场！
……
“滴！”
“行星探荒员，夏宙，欢迎您来到地球历2921年，目前，人联舰队正处于黑洞边缘……”
略显僵硬的电子合成音在耳边回荡，夏宙缓缓睁开眼，没等那股呛水感传来，就用力咳嗽了一下，将气管内残留的深海液清理了出来。
“2921年……”
夏宙眼中的迷茫逐渐散去，他稍稍用力，从深海舱中钻了出来：“这次冬眠时间真长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扭头朝身旁看去。
排列整齐的冬眠舱静静地固定在星舰之上，看起来就像一排排做工精美的棺材一样。
远处，有几个冬眠舱内亮起了橙黄色的暖色调灯光。
他微微眯起眼睛，试图看清楚冬眠舱上方全息影像中的文字。
“钟文浩……贺博伦……”
他轻声念叨着全息投影中那些熟悉的名字。
“只唤醒了行星探荒员吗？”夏宙有些疑惑地低声呢喃道，“奇怪，现在舰队不是在黑洞区域吗？”
“难道舰队在黑洞附近发现了什么吗？”
“……探荒员夏宙，请于两小时后到六号会议室报道。”
零并没有回答夏宙的自言自语。
夏宙轻轻皱了皱眉头，扭头朝不远处的舷窗望去。
只是一眼，他便猛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这就是黑洞吗？”
“真壮观啊……”
忽然，他脸色微变，猛地打了个寒颤。
注视黑洞的目光，也从欣赏转变成了淡淡的恐惧。
“不不不……”夏宙用力摇了摇头，将脑海中不靠谱的想法扔了出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科学院不至于下达这样的命令……吧？”
可这种事……
越不去想，就越容易在心头浮现！
“夏宙！”
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喊。
虽然是无比熟悉的声音，但仍然让他身子猛地一颤。
“我说，你想什么呢？”
一张满是灿烂笑容的大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似乎是察觉到夏宙脸上尚未消散的惊恐，大脸上的笑容稍稍减退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不解：“喂，夏宙，你想啥呢？”
“说话啊？你不会睡傻了吧？”
“喂喂喂？”
大脸上又多了几分担忧，同时，一只略显粗糙的手掌在他眼前不停晃着。
夏宙轻轻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拍掉了那只不断在眼前晃荡的手掌。
“我说苏呆子，你刚从冬眠里醒来也有这么多精力吗？”
苏呆子，真名苏鹏飞。
因为常常做一些呆头呆脑的行为，被夏宙等人戏称为苏呆子。
“嘿嘿嘿……”苏鹏飞的大脸上露出了一对大板牙，“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你不会以为我在夸你吧？”
夏宙有气无力地说道。
“嗯？难道不是吗？”苏鹏飞愣了愣神，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夏宙：“……啊对对对。”
“所以，宙哥，你刚才在想什么呢？”苏鹏飞嬉笑着再次询问道，“思考人生？”
虽然心中满是担忧，但夏宙还是耐下性子解释道。
“你说，为什么科学院把我们喊起来了？”
“这还用问？当然是探索行星啊！”苏鹏飞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夏宙。
夏宙：“……”
他可以接受被任何人鄙视，但绝对不能接受被苏鹏飞鄙视！
“你这呆子！”夏宙恨铁不成钢地抬起手给了身前的苏鹏飞一个大逼兜，“看看舷窗外面！”
“现在舰队在黑洞旁边！黑洞你晓得伐？！”
“你探索哪门子的行星？！”
苏鹏飞愣愣地转过头，顺着夏宙手指的方向看去。
“卧槽……真壮观啊……”
夏宙脸色一僵：“我让你感叹这个了吗？！”
“所以……宙哥，你到底想说啥？”苏鹏飞正了正神色，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夏宙沉默了一会儿，压低声音说道，“你说，我们会不会被派去探查黑洞？”
“这可是必死的行当！”
“那又如何？”
苏鹏飞脸上露出了一贯的憨厚笑容：“如果这是科学院的命令，如果人联需要我们这么做，如果这可以让人类文明更上一层楼……”
“那我们只要执行就是了。”
“从当上行星探荒员的那一天起，我就做好这个准备了。”
夏宙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苏呆子……你真的是个呆子啊！”
夏宙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苏鹏飞那厚实的肩膀：“走吧，准备一下，我们该去六号会议室报道了。”
说着，夏宙转身准备离开冬眠区域。
“宙哥。”
苏鹏飞的声音再次响起。
“刚才醒来的时候我问了一下零。”
“我们冬眠以后，比邻星附近发生了一场波及数十光年的大战。”
“战争摧毁了无数恒星系，其中包括格利泽555恒星系。”
夏宙脸色微变，前行的脚步顿时慢了下来。
“上次科学院推出的断尾计划，起效了。”
“人类文明，因为他们的牺牲，成功走出了一条活路。”
“你……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夏宙低垂着脑袋，低声说道。
“宙哥，我们都知道，你……你父亲入选了断尾计划。”
“或许你对科学院的这一计划有所不满……”
苏鹏飞缓步走到夏宙身边，脸上笑容没有丝毫减退：“但我只想告诉你，他是英雄，人类文明的英雄！”
“而且……”他沉默了一会儿再次说道，“断尾计划是科学院被迫无奈之下推出的计划。”
“我相信，在有选择的时候，科学院和议会绝不会再做出这样的决定。”
夏宙用力捏紧自己的双拳，但又瞬间松开。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神色迷茫地喃喃道：“英……英雄吗……”
“或许吧。”
夏宙轻轻摇了摇头，有些落寞地朝前走去。
“夏宙……”
苏鹏飞望着夏宙的背影逐渐远去，并消失在前方的拐角，欲言又止。
第599章 登陆会议
“各位。”
“这，就是本次登陆探索计划的目标星球——位于黑洞吸积盘外围的遗落之星。”
六号会议室中，回响着朱子文的声音。
随着遗落之星的全息投影缓缓呈现在众人面前，会议室中响起了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嘶……”
夏宙面露惊容，轻吸一口凉气，压低声音朝身旁的苏鹏飞说道：“卧槽……这种鬼地方竟然还有行星！”
“而且……”他看着投影侧面不断浮现的遗落之星基础数据，用力咽了口唾沫，“这遗落之星可是正宗的宜居星球！”
“乖乖，好地方啊！”
说着，一抹兴奋从他眼底油然而生。
自从成为行星探荒员以来，他还从来没登陆过这般生机勃勃的异星球呢！
“宙哥，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苏鹏飞显然没有听夏宙说的话，他洋洋自得地说道。
夏宙被苏鹏飞这突如其来的邀功给整懵了。
“什么？”
“你说什么了？”
苏鹏飞一脸鄙夷地看着夏宙。
“我怎么说来着的？”
“有选择的情况下，科学院肯定不会做出那种让人平白送死的决定！”
夏宙：“……”
你没事吧？
碍于场合，他狠狠瞪了一眼苏鹏飞，压低声音咒骂了一句：“给我闭嘴，你个呆子！”
苏鹏飞：“……”
“咳咳！”
朱子文似乎是察觉到了两人的窃窃私语，轻声咳嗽提醒了一声：“接下来的信息比较重要，请各位探荒员集中注意力。”
夏宙神色僵硬地点了点头。
被点了。
都怪苏鹏飞这个呆子！
想到这边，他再次狠狠瞪了一眼身旁的苏鹏飞。
收获的，自然是苏鹏飞那没心没肺的一对大板牙。
“本次登陆行动，所有人都需要穿戴最新研发的第二代外骨骼装甲。”
“这些，是第二代外骨骼装甲的基础资料，大家可以看一看，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
朱子文一边说着，一边在身前的全息界面上轻轻点击了两下。
下一刻，所有探荒员面前都出现了一幅小型的全息投影。
“我勒个去……”
只是一眼，夏宙便震惊地发出了感叹：“这哪是外骨骼装甲，这tm简直就是一艘小型战舰啊！”
下一秒，他脸色微变，低声喃喃道：“看来，这次行星探查行动不简单啊……”
见到无人提出疑问，朱子文继续介绍起来。
“……根据目前获得的情报，遗落之星上可能拥有多种生物。”
“在多种因素的共同影响下，这些生物的体型相对较大。”
“其一，遗落巨树。”
“高度一般在百米左右，但其中一颗巨树的高度达到了12037米，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尚且不明。”
听到这话，所有探荒员脸上都露出了几分惊色。
“巨树可以吸收高强度辐射，并以此作为自身的能量。”
“因此，尽量不要使用带有高辐射性的攻击性武器……”
“朱院士。”一名探荒员举起手，打断了朱子文的话语，“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因为这些巨树限制武器的种类？”
“它们只是一些树而已。”
朱子文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骤然严肃了起来：“问得好，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东西。”
“根据最新检测数据，这些巨树很可能有诱捕猎物的能力。”
“就像猪笼草和捕蝇草一样。”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所有探荒员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前方的朱子文。
“所以……”夏宙怔怔地说道，“一旦登陆这颗星球，我们的对手可能是整片森林？”
朱子文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没错。”
“不过，各位可以放心，登陆全程有舰载无人机跟随保护。”
“再搭配新研发的第二代外骨骼装甲。”
“安全性还是有保障的。”
“朱院士，除了这些食肉巨树，还有什么别的危险吗？”夏宙开口发问道。
“当然。”说着，朱子文在身侧的全息投影上点了一下，一个庞大的生物模型出现在众人眼前。
“遗落巨虫……”朱子文耸了耸肩，“目前只发现这一种生物，所以就这么称呼了。”
“别看我，这是吕教授取的名字。”
此话一出，会议室内响起了一阵会心的笑声。
显然，在座众人基本都清楚吕教授的取名能力。
“说正事。”
朱子文将话题扯了回来：“巨虫体长五米。”
“拥有强于变色龙的‘隐身’能力，大概率也以高辐射物质为食。”
“具体外形不明，可能与模型有一定差异。”
“攻击性不明，智慧程度不明。”
“至于这次行动的目的……”
“对遗落之星进行全面探查，获取各种生物详细资料，包括那棵12037米高的巨树！”
“接下来开始分配小队任务。”
“……”
……
会议结束了。
“夏宙，你们小队等一下。”
正当夏宙准备拉着队友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朱子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朱院士？”
“你们小队还有一个单独的任务。”朱子文笑着说道，“保护我的安全，并提供第二代外骨骼装甲使用体验和数据。”
夏宙双眼微微瞪大了几分，失声惊呼道：“朱，朱院士？”
“您的意思是……”
“您也要参加这次登陆行动？！”
夏宙的惊呼，顿时吸引了那些尚未离开会议室的探荒员的注意！
ps：裂开了……咳嗽了一个月，早上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急性支气管炎……
第600章 第二次遗落之星登陆行动
“当然。”
朱子文挥了挥手，关闭了会议室中的全息影像。
“可，您可是院士，万一……”夏宙一下子就急了，“您也说了，这遗落之星上的生物威胁性很高，您这不是……”
“找死？”朱子文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夏宙的肩膀。
“知道那第二代外骨骼装甲是谁研发的吗？”
夏宙眼神微微一动，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却没有说话。
“是我带队研发的！”朱子文有些自豪地说道，“为了它，你知道我搜集了多少用户反馈数据吗？”
夏宙嘴角微微一抽。
你管这个叫用户反馈数据？
“这些反馈数据……数量虽然很多，但有用的并没有多少。”
说到这边，朱子文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再加上我也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战场，所以设计上总归会有几分缺陷。”
“为了完善下一代外骨骼装甲的设计图纸，我需要确切的战场数据。”
看着朱子文那异常精神的双眼，夏宙有些头疼的啧了一声。
“朱院士啊……”
“这事儿，吕教授同意了吗？”
听到这话，朱子文脸上的笑意就逐渐浓郁起来。
“当然同意了。”
夏宙：“？？？”
他一脸麻木地看着精神有些亢奋的朱子文。
这里真的还有正常人吗？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神色无比郑重地说道。
“朱院士。”
“登陆异星球不像你想的那么轻松。”
“如果您执意要参加登陆计划，我希望到时候您能服从我们的安排。”
“否则，我可能无法保证您的安全。”
朱子文脸上兴奋的笑意逐渐消失。
他凝视着夏宙的双眼，认真地点了点头。
“夏队长，您放心。”
……
一个星期后。
随着工程舰的展开，第二代外骨骼装甲很快便从图纸中走了出来。
在重力舱中进行了长达一个星期恢复训练的行星探荒员们也接到了来自零的通知。
第二次遗落之星登陆行动，即将开始！
……
【地球号】港口舱门缓缓开启。
一艘艘满载物资的玄女二号从其中鱼贯而出。
同时，【地球号】另一侧的舰载无人机舱门也随之开启。
密密麻麻的舰载无人机如同蝗虫一般，在【地球号】旁呼啸而过，率先飞向遗落之星。
根据登陆计划，这些舰载无人机会在目标区域，为玄女二号清理出一个足够宽阔的登陆平台。
其中一艘玄女二号中。
朱子文被紧紧地包裹在高达两米的第二代机械外骨骼之中。
与其说是机械外骨骼，倒不如说这已经有了几分单兵机甲的雏形。
而这，也正是朱子文在第三代机械外骨骼上的研究方向。
朱子文好奇地转了转头，机械外骨骼的头部也随之转动。
摄像头传回的画面实时呈现在他身前的微型全息投影中。
零提供的数据辅助也恰到好处地呈现在画面当中。
意识微动，机械外骨骼的手掌也随之做了个握拳的动作。
看着那泛着锃亮色泽的外壳，朱子文只感觉一股力量感在身上油然而生。
忽然，夏宙的视频通讯画面出现在朱子文的侧面。
或许是因为涉及到自己的本职工作，夏宙脸色无比严肃。
看着夏宙的表情，朱子文下意识松开了自己紧握的拳头。
乖巧.JPG
“朱院士，我再提醒您一遍。”
“一旦登陆遗落之星，您必须无条件服从我们的安排。”
“否则，我有权限远程控制并关闭您的外骨骼装甲。”
朱子文脸色一垮，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好好好……你是队长，你说了算。”
夏宙轻笑一声，语气稍稍放缓了一些。
“朱院士，这是吕教授亲自下达的命令。”
“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您受点委屈。”
听到是吕永昌下达的命令，朱子文脸上那仅存的别扭感瞬间消散。
他苦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夏队长，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话音刚落。
轻微的后坐力传来，将他的身子按在了外骨骼装甲的内衬上。
玄女二号出发了！
……
航程并不长。
只花了几个小时时间，朱子文便从一旁的舷窗中看到了那颗无比幸运的行星。
他默默地注视着这颗星球，沉默许久后，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咚，咚咚……”
外骨骼装甲外壳相互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抬起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身旁的那台外骨骼装甲正抬起手，朝他打了个招呼。
下一秒，一张满是笑容的大脸便出现在他前方的微型全息投影之中。
“哥们儿，你咋了？”
“感觉你好像不怎么开心啊？”
朱子文：“……？？？”
这位又是什么来头？
“嘭！”
一声脆响从身旁传来。
下一刻，夏宙的呵斥声便响起了起来：“苏呆子，说你是呆子你还真是呆子！”
“一边儿去的，别隔着到处凑热闹！”
说完，夏宙朝朱子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朱院士，见笑了。”
“我没管理好队员……”
朱子文瞥了一眼满脸委屈的苏鹏飞，有些了然。
他笑着摆了摆手：“嗐！”
“这有什么的，也别喊我朱院士了，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听到这话，苏鹏飞眼前一亮。
“嘿，哥们儿，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相处的！”
和苏鹏飞不一样，夏宙只感觉眼前一黑。
造孽啊！
朱子文倒是不怎么在意，乐呵呵地和苏鹏飞聊起天来。
“你刚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开心吗？”
“看到这颗行星了吗？”
“多好的一颗宜居星球啊，可惜……它马上就要死了。”
夏宙愣了愣，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轻声询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它是幸运的，但也是不幸的。”朱子文透过舷窗，遥望着遗落之星，低声解释起来。
“它的主恒星被黑洞捕获，但它运气不错，能在黑洞吸积盘外围苟活，不至于被黑洞吞噬，而且能借助吸积盘产生的光和热维系地表的生命。”
“不幸的是……随着时间推移，吸积盘会逐渐消失。”
“届时，这颗星球就会成为一颗失去能量来源的死星。”
第601章 巨蛇
朱子文的话语在苏鹏飞和夏宙耳中回荡。
苏鹏飞下意识扭头朝舷窗方向望去。
那颗通体绿色的星球，在黑洞吸积盘的光芒映照下，泛着晶莹的光芒。
就像一滴沙漠边缘的水珠一样，散发着无尽的美感。
但苏鹏飞眼中却没有任何欣喜，甚至脸上的笑意也在逐渐消散。
“哎……”
“九百年前，如果没有吕教授和科学院，我们人类恐怕和这颗星球上的生物没什么区别吧？”
他低声喃喃道：“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一旁的夏宙身子颤了颤，用无比低沉的声音说道：“或许吧。”
朱子文眼神微动。
他察觉到了通讯频道中异样的气氛。
因为不知道具体原因，他也不方便插嘴，只能静静地等待着两人接下来的交谈。
“各位尊敬的行星探荒员，星舰即将进入遗落之星大气层，请做好登陆准备……”
零的电子合成音恰到好处地在这一刻响起，打破了队内语音频道中有些沉寂的气氛。
“呼……”
夏宙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有些波动的情绪，沉声说道：“各位，做好准备，我们要登陆了！”
……
【地球号】。
“教授，发现异常现象。”
随着零的声音响起，一幅全息影像随之出现在他的侧面。
影像中，一个光秃秃的圆形区域突兀地出现在茂盛的森林之中。
空中，一艘艘舰载无人机在零的控制下进行着最后的善后工作——它们需要把那些体积较大的树木碎块搬运到远处，为玄女二号腾出足够平坦的降落空间。
看着全息投影中无比正常的画面，吕永昌皱起眉头，低声问道：“怎么了？”
“放置在地表区域的探测器检测到了异常震动。”
“震动持续时间超过了十分钟。”
“强度并不高，比较微弱。”
吕永昌眼神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异常震动？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舰载无人机开始清理登陆区域的时候。”
零的回答让吕永昌心里升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难道这星球的地下埋着什么吗？
如果真是如此，贸然登陆星球的探荒员恐怕……
“零，将这个情况告诉所有探荒员。”
“此外，开始遗落之星地底探查建模工作。”吕永昌沉吟片刻，“探查深度，1000米……”
想到那些平均高度都有百米的巨树，以及那棵12000米的庞然大物，吕永昌赶忙改口。
“不！”
“探查深度定为一万米，优先对北极区域进行地底建模。”
“收到。”
……
时间流逝。
伴随着一阵稍许强烈的后坐力传来，星舰下降的速度飞快降低。
飞速涌动的浓重云雾逐渐散去，舷窗外的景色也逐渐清晰起来。
这是一个生机盎然的世界。
朱子文并没有太过关注星球表面的场景，而是下意识抬起头，朝天空望去。
只是一眼，他眼中便露出了深深的震撼之色。
整个天空，被一个无比巨大的圆盘所覆盖。
圆盘缓缓转动，向这颗星球播撒着生命必要的能量。
轻微的震动传来。
“朱院士，我们到了。”
通讯频道中，传来了夏宙的声音和有些不怎么真切的电子合成音。
此时，朱子文仍然沉浸在仰望天空的那一幕震撼场景内。
他有些茫然地扭头环顾了一番四周，不知所措地跟着众人走下了玄女二号。
当他的脚踩在那冒着淡淡青烟的土地上时，他才逐渐从这震撼的场面中回过神来。
“哥们儿，你醒啦？”
伴随着这声熟悉的腔调，外骨骼装甲外壳碰撞的声音随之传来。
“要我说，你们这些科学家，太容易被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吸引注意力。”
苏鹏飞瘪了瘪嘴，带着几分调侃意味地说道：“得亏舰载无人机已经完成了清扫工作，不然就你刚才那幅样子，可能刚下星舰就没了。”
面对苏鹏飞的调侃，朱子文只能报以苦笑。
苏鹏飞说的没错，或许，这就是他们这些科学家的通病吧。
他扭过头，张望了一番四周。
一个圆形的平坦区域突兀地出现在郁郁葱葱的森林之中。
通过那冒着青烟的土壤，以及到处充斥的树木碎屑，不难猜测刚才发生的事情。
舰载无人机借助强大的火力，直接将这片区域的森林夷为了平地！
忽然，朱子文眉头微微皱起。
土壤中，似乎有一截棕黑色的物体。
这是什么？
他心中升起了浓浓的疑惑。
树根吗？
他意念微微一动，外骨骼装甲便顺着他的心意行动起来。
即便地表重力达到了1.5g，在聚变引擎的驱动下，沉重的外骨骼装甲依然显得格外轻便。
他迈开腿，快速朝前走去。
经过“清理”的土壤并不怎么松软，甚至还有些坚实。
可即便如此，他走过的路段也留下了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朱院士！”
发现这一幕的夏宙脸色微变，当即在通讯频道中开口说道：“请您跟紧我们，不要随意走动……”
话音还没落下，苏鹏飞的喊声如同响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开！
“危险！！”
朱子文被耳边响起的喝声吓得身子猛地一颤。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连串刺耳的警告声。
眼前湛蓝色的全息影像，在一瞬间变成刺眼的红色。
鲜红色的箭头指向身体左侧。
他来不及思考，下意识扭头朝箭头方向看去。
还没等他将身子彻底扭转，他便停住了自己尚未完成的动作。
在他身体左侧的泥土中，赫然钻出了一条直径将近一米的棕褐色“巨蛇”！
根据零给出的辅助数据，巨蛇露出地表的部分已经达到了12.6米。
再加上隐藏在土壤中的部分……
难以想象，这是何等的庞然巨物！
长达十数米的巨蛇在空中不断扭动身躯，以极快的速度朝他袭来！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一直生活在实验室中，没有丝毫相关经验的朱子文只能怔怔地看着那条在空中狂舞的“巨蛇”！
第602章 不，这不是蛇！
或许是因为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的原因，此时的朱子文只感觉自己的注意力不断高涨！
再搭配零提供的高精度全息画面，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里，他便发现了各种以往不会注意到的细节信息！
看着“巨蛇”身上沾染的焦黑土壤，还有那通体棕褐色、带着大量细小触须的身躯……
只是……
他好像并没有看到巨蛇的感知器官或是进食口？
难道这种蛇因为长期生活在地下，这些功能都退化了吗？
生死关头，他忽然冷静下来，脑海中闪过一条条生物实验室和探测器获取到的信息。
一条前不久接收到的信息在他脑海中缓缓浮现。
当时，他们还在星舰上，星舰正准备进入遗落之星的大气层。
就在接触大气层的那一刻，吕教授向所有人发送了一条信息。
信息的内容不多，大概意思就是怀疑遗落之星地下可能藏有大型人造设施，可以监控地表产生的异动。
因此，吕永昌下达了一条命令。
等行星探荒队伍登陆地表后，配合探测器进行遗落之星地下探测建模工作。
当时，这条信息还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
包括朱子文。
因为在格利泽555恒星系参与过行星要塞的设计工作，所以他也比较倾向于这一猜想。
但现在，他彻底否决了自己曾经的想法！
眼前的这一场面，再搭配上记忆中的这一条信息，就像一道闪电刺破了他脑海中的迷雾！
不！
这不是巨蛇！
他猛地瞪圆了自己的双眼，满脸惊恐地想要高喊出自己的发现，但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好像被堵住了一般，只能发出一阵“咯咯咯”的声音。
【机械外骨骼已被远程接管。】
一行淡淡的鲜红色文字在朱子文眼前飘过。
“趴下！！！”
苏鹏飞和夏宙的声音一同响起。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机械外骨骼上传递而来。
在这股力量的强制引导下，朱子文狠狠地扑在了身前的泥土地上！
“轰！”
一声巨响从头顶响起。
借助机械外骨骼上的高清摄像机，朱子文看到了一团表面跃动着金色电蛇的幽蓝色光球，狠狠地轰击在“巨蛇”身上。
电浆炮。
朱子文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下一秒，“巨蛇”被拦腰截断。
它的后半截身躯飞快地缩入土壤，只留下被打断的半截身躯在土地上微微抽搐。
幽蓝色电浆到处飞溅，带来的高温在一瞬间烘干了这半截身躯中的水分。
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它剧烈燃烧起来。
因为大气中的高浓度氧气，燃烧过程格外剧烈。
没过多少时间，它便化成了一堆灰烬，静静地躺在地面上，泛起一缕又一缕的青烟。
【警报已解除。】
【您已重新获得外骨骼控制权限。】
朱子文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行文字。
直到鲜红色的全息影像再次回归湛蓝色，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我……”
他动了动嘴唇，发出的声音无比沙哑：“我还活着？”
“嘭！”
伴随着外骨骼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传来，让他不由得打了个踉跄。
“哥们儿，说什么话呢？！”
苏鹏飞大大咧咧的声音传来：“有队长在，你想死都难！”
朱子文控制着机械外骨骼转过身来，看向缓步走到自己身前的夏宙，神色无比凝重地向他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谢谢。”
他用沙哑的嗓音道谢道。
“身体怎么样？没伤到什么地方吧？”夏宙轻声询问道。
“没，没事儿。”
朱子文忙不迭地回道。
夏宙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朱院士，切记，这是在异星球，任何东西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千万不要擅自行动，真要发现了什么，你可以先和我们说一声。”
朱子文连连点头，一脸羞愧地说道：“对不起……”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刚才的动作简直蠢的离谱！
“行了，下次注意点就好。”
夏宙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朱子文的肩膀，扭头看向那坨躺在地上的条状灰烬。
“这玩意儿……是蛇吗？怎么看起来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听到这话，朱子文神色一肃，毫不犹豫地开口否认。
“不，这不是蛇！”
“它是树根！”
“什么？”“树根？！”夏宙和苏鹏飞惊疑不定的声音同时响起。
显然，朱子文的答案直接颠覆了两人的认知。
“我需要立即跟教授汇报这一发现。”
朱子文没有多做解释，语气急促地说道：“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这次行星探查行动的危险性可能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料！”
夏宙看着朱子文脸上认真的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好！”
“探查行动暂停，原地待命！”
……
“子文？”
湛蓝色的全息影像中，出现了吕永昌的面容。
和往常一样，他脸上依旧带着平淡的温和笑意。
“怎么？有什么新发现吗？”
朱子文没有多说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道：“教授，我刚才受到了袭击。”
“什么？！”
吕永昌脸上的温和笑容逐渐消失，神色也变得严厉起来：“怎么回事？没有受伤吧？”
“夏宙呢？”
“刚登陆遗落之星就能让你遭受袭击？他干什么吃的？！”
“咳咳……”朱子文老脸一红，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教授，不关夏队长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要不是夏队长，我可能已经……”
听到朱子文这么说，吕永昌神色稍霁，语气也放缓了一些：“说说吧，具体是怎么回事？”
朱子文没有任何犹豫，赶忙一五一十地解释起来，同时将摄像头遥遥对准了远处那堆充分燃烧后的灰烬。
第603章 植物文明
长达几分钟的解释后，吕永昌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事发录像”。
“你是说，这些巨树的树根可以像动物一样，对生命体发起攻击？”
朱子文连忙点头肯定道：“恐怕不止如此。”
“教授，还记得第一次登陆行动时的异常震动吗？”
“当时，各地的探测器几乎在同一时间探测到了异常的震动现象。”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眉头微微皱起：“你想说什么？”
“我……”朱子文有些着急地抬起手挠了挠自己的脑门。
他毕竟不是生物专业的，涉及到专业知识，他就有些抓瞎了。
“我感觉，这些巨树，可能是活的……不对，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是，有意识的。”
“它们可以通过……”
“啧！”朱子文烦躁地啧了一声，“教授，我不清楚该怎么表达……”
“你的意思是，这些巨树是拥有意识和思维的生命体，而且相互之间可以实时沟通，对吧？”
一个耳熟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下一刻，毛正志院士凑到了摄像头前。
他眼中充斥着淡淡的兴奋光芒：“有趣，这倒是一个有趣的观点！”
“植物文明，我很早就设想过这样的生命形式。”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上了！”
吕永昌眉头紧皱：“文明？”
“这些巨树，称得上是文明吗？”
“教授，可别这么想。”毛正志翻阅着朱子文传回的影像资料，无比兴奋地说道，“植物怎么了？植物难道就不能发展出智慧文明了吗？”
“智慧，从来不是动物的特权。”
“您仔细想想。”
“第一次登陆行动中，探测器登陆成功后开始采样工作。”
“因为每个区域的具体情况不同，采样过程也不同。”
“但异常震动现象却是同一时间出现的！”
“如果这些震动是这些巨树制造的，这意味着什么？”
“通讯网络？”吕永昌脸色微变，低声反问道。
“不不不，不止是通讯网络。”毛正志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重点，并不在全球，而在同时。”
听到这话，吕永昌瞬间反应过来。
他惊呼一声：“无延迟通讯？”
“量子通讯技术？！”
“对了！”毛正志用力一拍手，异常激动地说道，“它们可能已经掌握了量子通讯技术！”
“这难道还称不上文明二字吗？”
吕永昌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剧烈的震动。
按照科技树的分类，量子通讯技术位于一级文明科技树的顶端。
换句话说，一旦这个猜想得到证实，这颗遗落之星上的巨树，再不济也是即将步入二级文明的智慧生物！
“怎么证明？”
毛正志的一番话，勾起了吕永昌的好奇心。
他无法想象，这些植物是靠着什么实现量子通讯的！
“证明？”毛正志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细细思考起来。
忽然，他开口喊道。
“那个谁……朱子文对吧？”
“幸好你在遗落之星，告诉那些探荒员，千万别瞎折腾，万一惹毛了这些巨树，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照那群蛮子以往的做法，鬼知道最后会闹出什么事来……”
朱子文嘴角微微抽搐，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他一边向夏宙等人发送信息，一边扭头看向面积庞大的“停机坪”。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已经把这些巨树惹毛了？
“至于证明方法……”毛正志朝远处的巨幅全息投影努了努嘴，“全行星地底建模还需要不少时间，但北极区域的地底建模工作已经快完成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巨树的根系应该极其发达。”
“并且，它们有不少根系是相互连通的，这应该就是它们的沟通网络。”
……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没有吕永昌等人的命令，行星探荒队伍只能原地待命。
白天逐渐过去，夜色降临了。
【地球号】内。
吕永昌和毛正志表情凝重地盯着前方的巨幅全息影像。
随着庞大的全息3D模型一点点出现，一个异常复杂的世界也逐渐呈现在两人眼前。
地表，一棵高达12000米的巨树耸立云霄！
在它的脚下，无数百米高度的“树苗”围绕它构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
镜头逐渐下移。
地下百米。
这边，几乎到处都是错综复杂的树根。
与其说是土壤中混杂着树根，倒不如说是树根中混进了些许土壤。
根据探测器传回的探测数据，大部分树根的直径都在0.5m-2m之间。
很容易判断，这些“小型”树根都属于那些百米级别的“树苗”。
从远处观看，这些细细密密的树根就像一团乱麻，互相缠绕在一起。
但随着镜头不断拉近，吕永昌无比惊诧地发现，这些树根的排列有着极高的秩序！
不错，正是秩序！
就像一条条经过规划的公路一般，直径较粗的树根，相互联结，构成了一条贯穿每一棵“树苗”的“主干道”。
而那些直径稍细一点的树根，则均匀的分布在这些“主干道”周围。
再细一点的树根，则是斜立着分布在浅地表区域，就像蓄势待发的猎手一般，等待着猎物的来临。
镜头继续下移。
随着深度的下降，“细小”树根的数量越来越少。
它们逐渐交汇，汇聚成一根根直径超过3米的大型树根！
地下千米。
这里汇聚着大量直径达到五米的树根。
它们周围，已经很难见到那些“细小”树根的影子。
和近地表区域不同，这些粗大的树根已经不再相互交汇，而是径直朝地下伸去。
就好像地下有着什么吸引它们的东西一样。
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镜头只能迅速下移。
和前一千米不同，接下去的路程，显得无比枯燥。
深度的增加，并没有增大树根的直径。
就好像它们已经到达极限了一样。
直到地下一万米。
这些笔直“下坠”的树根，就像自来水管道一般，统统汇入了同一个目的地。
一段直径达到百米级别的树根！
这段树根，来自那棵12000米的巨树！
它在地下万米区域向四周延伸，虽然没有完成整颗行星的地下建模工作，但吕永昌可以预见，这段树根，必然环绕了整颗遗落之星！
“啧。”
“奇怪了。”毛正志眉头微微皱起，轻轻啧了一声。
“总感觉这根系的分布有点怪怪的……”
第604章 行星级生命
“怪？”
听到毛正志的话，吕永昌也皱起了眉头。
实不相瞒，他也有相同的感觉。
两人站在全息3D投影前，一同陷入了沉默。
或许是因为潜移默化的原因，两人的动作极其相似。
都是伸手扶着下巴，眉头紧皱，微微侧着头打量着面前的3D投影。
几分钟后。
毛正志改变了自己的动作。
他放下那只撑着下巴的右手，稍稍抬起，做了个手势。
零轻松地识别出了毛正志的意思。
几乎没有任何延迟，3D投影迅速缩小。
一颗完整的遗落之星呈现在两人面前。
人类舰队目前只完成了遗落之星地表和北极区域地下万米级别的建模工作。
和整颗星球相比，这点工程量属实是微不足道。
因此，在全息投影中，整颗星球都极近黯淡，只有一小部分区域闪烁着湛蓝色的微光。
“零，以遗落之星北极区域地下构造为模板，把整颗星球地下万米的结构推演出来。”
“毛院士。”电子合成音响起，“缺失大量探测数据，最终推演结果可能与实际情况有较大差别，是否继续执行推演任务？”
毛正志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吕永昌便替他下达了命令：“继续执行！”
“收到。”
【正在分析相关数据……】
【分析已完成，正在进行推演建模工作……】
【……】
全息投影中，泛着淡淡白光的文字逐行出现。
【推演建模已完成】
最后一行文字出现的那一刻，遗落之星的最外层被“点亮”了！
遍布全球的“细密”根系，逐渐汇合，通过一条条笔直坠入地底的粗大根茎，汇入了那棵万米巨树的庞大根系之中。
“神经系统？”
毛正志喃喃自语道：“教授，您看到了吗？”
吕永昌神色严肃，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从零推演出的3D模型图中观察，这些百米小树的树根，就像人体中遍布身躯各处的周围神经系统。
而那棵万米巨树的粗大根茎，就像人体的中枢神经系统一样。
这些“周围神经系统”，纷纷与“中枢神经系统”相连接，构成了一个庞大的、完整的神经体系！
事情好像大条了。
吕永昌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或许是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他轻咽了口唾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这，这些树……”
“好像属于一个完整的生命？”
吕永昌瞳孔微微颤动，低声呢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没错，这就是吕永昌从眼前这幅3D模型中得出的结论！
在他看来，这些深埋在土壤之中的树根，就像人体内部错综复杂的神经体系一般！
至于星球表层的土壤，则是构成人体的血肉组织！
“怎，怎么会有这样的生命形式？！”
一直想要探究植物文明的毛正志语气艰涩地喃喃自语着。
此时的他，就像看到真龙的叶公一样，心中充满了惊恐！
吕永昌没有回应他的话语，只是怔怔地看着全息投影中那周边泛着淡淡的湛蓝色，内部一片黯淡的遗落之星全息影像。
渐渐地，他眼中出现了一个极尽荒诞诡异的画面。
茫茫宇宙中，一个体型无比庞大的巨人，轻轻趴在了一颗荒凉的岩石星球上。
巨人身躯很宽厚，可以轻松包裹住整颗岩石星球。
他的头颅，落在岩石星球的北极。
即便是趴在地面上，他那庞大的头颅也达到了万米高度！
这个巨人，就这样静静地趴在星球之上。
时间飞速流逝。
巨人一直没有动作。
渐渐地……
他的身躯变为大地高山！
血液变成河流海洋！
汗毛化成了一株株百米的小树！
头颅，则变成了一棵参天巨树，头发，则成了巨树那无比庞大的树冠！
他体内的神经系统则化作了这些树木的树根！
树木吸收着氧气和辐射，为巨人提供着维系生命所需的能量和物质！
树根相互联结，向中枢神经系统传递着各种信息……
就在此时，一个不速之客闯入此地！
如同苍蝇一般的星舰，不仅落在了巨人的身上，甚至还动用那可怜的武器，清理着巨人身上的毛发和神经系统！
“教授？教授？”
耳旁，传来了一声声不怎么真切的呼唤。
声音越来越大，同时，眼前那怪诞至极的世界随之晃荡起来。
“教授！”毛正志用力摇着吕永昌的肩膀，大声呼喊道，“教授，您怎么了？！”
吕永昌猛地回过神来。
“呼……”
他用力喘息着，抬起手擦拭了一番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看着近在眼前的遗落之星模型，他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砰！”
他的身体狠狠地撞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教授，您没事吧？”
毛正志看向吕永昌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
吕永昌面色铁青，背部刺骨的痛感一阵阵刺激着他有些脆弱的神经系统，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还是抬起手，连连摆手，艰难地说道：“没，我没事……”
“探荒队……”
他用力吸了口气，缓解了一下有些缺氧的大脑。
“让探荒队立刻停止探查任务，离开遗落之星，返回星舰！”
“现在？”毛正志有些疑惑地看着吕永昌，轻声询问道，“他们刚刚登陆不久，登陆区域的树木都被清理干净了，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要不……”
“现在！立刻停止探查！！”
吕永昌猛地拉高了自己的声调，怒吼着打断了毛正志未完的话语声！
“……”毛正志呼吸微微一顿，艰难地点了点头，“好，我这就联系他们。”
看着毛正志的动作，吕永昌缓缓阖上自己满是疲惫和惊恐的双眼，不断地深呼吸着。
“……对，立刻返航。”
“探查任务？全部暂停，吕教授的命令，立刻返航！”
毛正志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遗落之星……”吕永昌睁开双眼，疲惫地看着身旁的毛正志，“在太空中，我们很安全。”
“但如果呆在地表，会很危险。”
“这是我的直觉。”
吕永昌轻声补充道。
ps：请个假……今天有点卡文。
（其实是在看三体电视剧……有一说一，挺好看的。）
另外，感谢 喜欢龙骨的蜈蚣王 大佬的大神认证！
第605章 夜晚
听到这话，毛正志的神色顿时严肃了几分。
来自地球时代的老一辈之间一直流传着一句话。
永远不要质疑吕教授的直觉，无论它听起来有多离谱！
从地球时代开始，不管是一次又一次的灭族危机，还是氮气加速式的科技发展，每逢关键时刻，吕永昌的直觉都为人类文明指出了正确的前进方向！
“探荒行动已经停止了，他们马上就会开始返航。”
吕永昌扭头看向全息投影中那颗生机勃勃的星球，眼底流露出深深的忌惮之色。
“但愿不会出事吧……”
……
一个阴影从背后覆盖而来，挡住了高功率探照大灯的光芒。
经历过一次生死危机的朱子文猛地扭过头，控制着外骨骼装甲做出了逃跑的姿势。
“哥们儿，淡定点，是我。”
苏鹏飞的声音在队内通讯频道中响起。
“地底探测器没有发出警报，不用担心它们的袭击。”或许是看到了朱子文那异常激烈的动作，苏鹏飞的笑声中带着些许的调侃，“我说哥们儿，在星舰上的时候你胆子可没这么小啊？”
“怎么？不去吃点热乎乎的晚饭？”
朱子文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吕教授那边的分析结果还没出来，我没什么胃口。”
苏鹏飞撇了撇嘴：“这结果有那么重要吗？”
“要我说，不就是些会动的树嘛！真要惹急我们，一把火给它们全烧了拉倒！！”
“可别！”朱子文脸色猛地一变，“这些树都是宝贝，你要给烧了，估计吕教授要把你也给烧了！”
苏鹏飞讪讪一笑，抬起手挠了挠机械外骨骼的“铁脑壳”，一脸尴尬地说道：“嗐……我就是随口一说，哥们儿别当真啊！”
朱子文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鬼知道你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他算是发现了。
毛院士对这群人的评价果然没错——蛮子。
他遥望着远处星光下漆黑的森林，轻轻叹了口气。
“这行星探荒……和我想象的差太多了。”
“嗐。”苏鹏飞轻叹一口气，“这有什么的？”
“只是一些生活在星球上的生物而已，真正恐怖的，其实是星球本身的力量。”
“怎么说？”朱子文有些好奇地询问道，“这不是你们第一个实战登陆的星球吗？”
行星探荒员这一职位，是从格利泽时代出现的。
他存在的时间并不长，再加上格利泽555恒星系内没有其余生命星球，所以这些探荒员其实并没有太多实战登陆行星的经验。
“训练。”
苏鹏飞咧开嘴笑道：“当时为了训练在各种环境下的登陆探查行动，我们被丢到了曙光星X区域。”
闻言，朱子文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曙光星X区域，是行星气候控制系统造就的产物，常年充斥着高强度的极端天气。
“和X区域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朱子文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话，还真没说错。
正当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夏宙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了起来。
“朱院士，我们该撤退了。”
朱子文愣了愣神，下意识反问道：“撤退？”
“去哪儿？”
“返航。”夏宙用简练的语言解释道，“上面下达了撤退指令，停止所有探查任务。”
一阵外骨骼装甲活动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苏鹏飞控制着体型庞大的外骨骼装甲，朝星舰方向跑去。
“哥们儿，麻利点！”
见状，朱子文只能迈开脚步，跟上了苏鹏飞的步伐。
通讯频道中，传来了队友们有些愉快的讨论声。
显然，探查任务停止，对于这些行星探荒员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但和这些探查员不同，朱子文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身为科学家的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一命令背后蕴藏的含义。
难道……
这颗星球蕴藏的真相比他想的还要恐怖？
朱子文眉头紧皱，细细思索着自己了解的每一个线索，外骨骼装甲，在零的辅助下轻快地朝前奔跑着。
“滴！！滴！！！”
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湛蓝色的微型全息影像再一次变成了血红色！
“敌袭！敌袭！！”
夏宙的怒吼声宛若炸雷般响起，瞬间将朱子文的思绪震得稀碎。
那一幕树根狂舞的场景，再一次从他脑海中浮现而出。
他的大脑不由自主地向机械外骨骼装甲下达了命令。
“咚！”
“咚！！”
在微型聚变堆产生的充沛能量驱动下，机械外骨骼的运动速度骤然暴增，带着内部的朱子文飞快地朝星舰方向冲去。
两者之间的距离并不算长。
在机械外骨骼的帮助下，他只花了不到五秒钟时间，便站在了夏宙身边。
看着身后那艘庞大的星舰，朱子文心中升起了一丝淡淡的安心感。
队内通讯频道中，也传来了苏鹏飞的声音。
“队长，是地底吗？！”
和以往那副不着调的模样不同，此时的苏鹏飞说话的语气中带着一股浓浓的铁血气息。
朱子文下意识扭头看向夏宙。
虽然被机械外骨骼包裹，但凭借对机械外骨骼的熟悉，他依旧辨认出了夏宙的目光朝向。
他在眺望“停机坪”边缘的森林！
高功率探照大灯，照亮了整片停机坪，也照亮了停机坪周围的森林。
可纵然是这些探照灯，也无法穿透郁郁葱葱的森林。
它们只能驱散森林表层的黑暗。
至于森林深处有什么……
谁也不知道。
天空中星星点点的星光，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划过他的脑海。
天黑了。
那些体长五米的类节肢动物，也要开始行动了！
“不是地底。”夏宙的回应声响起，替朱子文证明了他心中的猜测，“敌袭来自森林。”
“辐射探测器检测到周围森林中出现了大量快速移动的不明放射源。”
“是遗落巨虫！”朱子文沉声说道。
“根据前段时间的观测数据，这些巨虫在夜晚时分开始活跃。”
说着，他借助自己的权限获取了辐射探测器的数据。
眼前的微型全息投影中，迅速出现了一副立体的侦测图像。
在辐射探测器的视角中，停机坪，是一个圆形的、黑色中夹带着些许荧绿色的区域——这里只有少量微弱的辐射。
而圆形的停机坪周围，则是一片绿茫茫的世界。
这种绿，是浅绿。
就像刚发芽的新叶一般，透着一股浓郁的生机。
这是遗落巨树散出的辐射。
正常情况下，也就是白天，探测器画面应该被这股茫茫浅绿所覆盖。
但现在，这些浅绿色的背景中，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正在快速移动的深绿色小点！
毫无疑问，这些深绿色小点便是遗落巨虫散出的辐射。
第606章 你管这个叫西瓜虫？
看着那群正朝着停机坪附近疯狂涌来的遗落巨虫，朱子文表情扭曲起来。
“这，这不可能啊！！！”
他双手微微颤抖，飞快地调整着全息投影中的影像。
影像中，停机坪周围的深绿色光点越来越多。
似乎这些遗落巨虫受到了什么指引一般，纷纷聚集在了这个突兀的区域！
没有任何死角，将整个停机坪完整地包裹了起来。
“根据前面的探测数据，这些巨虫虽然在晚上比较活跃，但它们主要集中在水域周围啊！”
“好端端地，它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听到这话，夏宙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但愈发尖锐的警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起手，用力拉了一把朱子文。
“别管这些原因了！”
“它们随时会发起进攻，你先回星舰上去！”
朱子文愣了愣神，下意识开口问道：“那你们呢？”
夏宙扭过头，看向远处那些尚未回到星舰附近的行星探荒员。
“我们要等人。”
“全体注意，开启辐射成像功能。”
夏宙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准备迎接第一波冲击。”
“掩护队友进入星舰！”
辐射成像功能，是第二代外骨骼装甲额外增加的一个功能。
其作用和辐射探测器相似。
不过，它可以借助零的算力，对侦测到的辐射数据进行实时模拟成像。
换句话来说，那些隐身能力极其强大的遗落巨虫，在开启辐射成像功能的第二代外骨骼装甲前将原形毕露！
朱子文站在原地，默默地观察着在短短几秒钟内全副武装的夏宙和苏鹏飞等人。
同时，他借助脑电波读取装置，飞快地记录着自己观察到的缺陷。
【电浆炮展开速度过慢……】
【Ⅲ型激光炮位置有待改进……】
【……】
“喂！哥们儿，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发愣了！”
苏鹏飞注意到了“呆愣”在原地的朱子文，又气又急地喊道：“快回到星舰上去！等它们发起攻击，我们可没空管你！”
见到朱子文没有任何反应，他急忙扭头寻求夏宙的帮助。
“夏队长！朱院士被吓傻了，快控制外骨骼装甲让朱院士回到星舰上去！”
朱子文猛地回过神来：“？？？”
下一秒，他便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大力道从四肢处传来。
眼瞅着自己的身体在外骨骼装置的带动下被迫走向星舰舱门，他赶忙大声呼喊起来。
“夏队！夏队长！”
“等等！！！”
机械外骨骼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搞什么？！”夏宙有些焦急，语气也加重了几分，“朱院士，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
“我需要观察外骨骼装甲实战场景！”
朱子文拉高自己的语调，盖过了夏宙的声音：“为了下一代外骨骼装甲的研发！”
夏宙：“……”
他眉头紧皱，轻轻啧了一声，但还是解开了外骨骼装甲的控制权限。
“苏呆子！你负责保护朱院士！”
“要是朱院士出了事，你也别活了！”
“听清楚了吗！”
“是！”苏鹏飞挺直身子，大声回应道。
……
随着一名名探荒员抵达星舰附近，辐射探测器中的那些深绿色光点移动速度也逐渐增加。
它们开始躁动了。
尖锐的嘶鸣声混杂着巨虫移动身躯带来的窸窣声，充斥了整个“停机坪”。
可即便如此，高功率探照大灯下的森林，依然无比的平静，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这种差异极大的诡异画面，让朱子文轻轻打了个寒颤。
“咕嘟……”
朱子文捏了把冷汗，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忽然！
探测器发出的警报声达到了顶峰，急促的蜂鸣声几乎连成了一片！
“来了！”
夏宙的呼喊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所有探荒员，以小队为单位，立刻结成战斗阵型！”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异变骤生！
在探照大灯的照耀下，森林和停机坪交界的区域，出现了一串串密密麻麻的足迹！
但朱子文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些足迹之上。
他呼吸急促地看着森林内的场景，眼底透出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树根！
铺天盖地的树根！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些遗落巨虫会改变习性，跑到停机坪附近来了！
是巨树们干的！
它们借助树根，像赶羊一般，将这些巨虫驱赶到了这片区域！
忽然，朱子文心中升起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看这些巨树这无比熟练的操作……
有没有可能，这些遗落巨虫，是被它们圈养起来的牲畜呢？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便在朱子文的心头不断萦绕。
“滴！”
电子合成音响起：“辐射成像功能已开启。”
眼前的画面骤然一变。
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淡淡的荧绿色！
朱子文也成功看到了那些遗落巨虫的模样。
虽然这仍然是零通过各种数据模拟出来的形象，但已经和真实画面十分接近了。
“沃日你个仙人板板！”
看清楚画面的那一刻，一声惨嚎从朱子文口中传出：“零！你管这玩意儿叫西瓜虫？！”
“这tm哪里是西瓜虫！”
“这简直就是大号的蚰蜒！！！”
朱子文面色惨白，身子微微颤抖地看着那群面目峥嵘的巨型蚰蜒。
虽然体型差不多，但西瓜虫和蚰蜒，这两者的外形，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视觉冲击力啊！
（图片就不放了，有兴趣的可以去搜搜，蚰蜒，俗称钱串子、千足虫。）
第607章 【通讯已中断】
【地球号】
警报响起的那一刻，正在实验室内继续研究巨树的吕永昌和毛正志脸色瞬间变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浓浓的不安。
“探荒队伍出事了！”
吕永昌定了定神，沉声说道：“零，把画面接过来。”
“连线朱子文院士。”
“收到。”
全息影像悄然变换。
看着那密密麻麻、快速移动的深绿色小点，吕永昌和毛正志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卧槽！”
毛正志下意识爆了句粗口：“什么情况？！”
“我还以为是那棵巨树发作了，怎么会是那些虫子？”
吕永昌眉头紧皱，仔细查看着各种数据：“不对劲啊……这些虫子怎么会在晚上跑到森林深处来？”
“它们不应该去周边水域吗……”
随着警报声愈发急促，虫群开始进攻了。
看着在虫群身后挥舞驱赶的树根，实验室内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了惊骇之色！
“竟然会主动驱赶虫群来袭击入侵者……”
毛正志轻声呢喃道：“教授，我们还是太过轻视这棵巨树了。”
“它的智慧程度恐怕不亚于人类！”
吕永昌没有回答。
不亚于人类？
恐怕……是远远超过人类吧！
如果那些树根真的是神经系统，那这棵参天巨树的大脑体积，将会远超人类的想象！
拥有如此庞大的脑容量，这智慧程度可就没有定论了！
忽然，他注意到了全息投影的一个角落地带。
看着那被特地标注出来的高亮姓名，吕永昌瞬间皱起了眉头。
“朱子文这货，在搞什么玩意儿……”
零的电子合成音正好再次响起。
“教授，朱子文院士没有回应通讯请求。”
吕永昌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说道：“强行接通！”
“都什么时候，不接通讯也就算了，还不上星舰逃命，搁着等死吗！”
“收到！”
……
通讯接通的那一刻，实验室内顿时响起了朱子文的鬼哭狼嚎！
“……零！你管这玩意儿叫西瓜虫？！”
“劳资信了你的邪！！！”
吕永昌：“？？？”
下一刻，看着巨幅全息投影中扑面而来的巨型蚰蜒，他也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数百条长达两三米的腹足轻轻拂过自己的面庞。
虽然明知道这是全息影像，但他仍感觉浑身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零？！”他有些气急败坏地喊道，“你看看你的模拟结果！！”
“这tmd也差的太多了！！！”
“教授，当时观测数据不足，模拟结果与真实画面有较大差距，这属于正常情况。”
零的电子合成音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遗落巨虫模型已更新完毕。”
它无法理解吕永昌和毛正志等人反应这么大的原因。
在它看来，西瓜虫也好，蚰蜒也罢，都属于类节肢生物，两者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或许最大的区别，便是这些有点像蚰蜒的生物，可以凭借更长的腹足实现更高的爬行速度。
吕永昌没有理会零的话语，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不适感。
“子文，回星舰上去！”
“电浆炮射速有待改进，下次可以再增加一个蓄能区域，就是不知道材料强度够不够……”通讯频道中，传来了朱子文的喃喃自语声。
“朱子文！”吕永昌拔高音调，再次呼喊道。
“啊？！”沉浸在观察中的朱子文猛地惊醒过来，“教授？您什么时候接通的通讯？”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回星舰……”
“教授，现在情况紧急，有什么事后面我再跟您汇报。”朱子文语速飞快地打断了吕永昌的话语，“我还要记录相关数据呢！”
话音落下，刚刚接通没几秒钟的全息通讯画面再次回到了一开始那湛蓝色的初始界面。
【通讯已中断】
看着湛蓝色界面中央那行高亮白色文字，吕永昌眼角一抽。
“这小兔崽子！等他回来我非得……”
“教授，淡定，淡定。”一旁的毛正志笑着劝说道，“夏宙既然让他待在旁边，那就说明没有多大的危险。”
“我看朱院士接下来的方向有点偏向于单兵机甲，这种全新的研究方向，确实需要大量的数据做支撑。”
闻言，吕永昌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低声说道：“这道理我当然清楚。”
“我只是担心子文的安全问题。”
“这毕竟是一颗异星球，上面的生物还是这种我们无法想象的存在形式……”
“未知，终究意味着危险。”
毛正志稍稍思索了一番：“教授，我倒觉得不用怎么担心。”
“就算这棵树的智慧程度再高，它的体型再大，它也不过就是一棵树而已。”
“根据传回的数据，电浆炮和一部分超高温武器，对它有极大的杀伤力。”
“我们派出去的这批探荒部队，估计都可以轻松解决一个二级文明了。”
毛正志的这番话，让吕永昌的眉头舒缓了不少，但他仍然密切关注着全息投影中呈现的实时战况。
“零，再派遣一些舰载无人机，务必保护朱子文院士和其余探荒员的安全。”
“不，不够，派十艘【金乌】过去。”
“必要时刻……”
“摧毁这棵巨树！”
“收到。”
电子合成音落下的那一刻，一支由十艘【金乌】战列舰和无数舰载无人机组成的小型舰队，悄悄脱离了大部队，朝远处的那颗遗落之星飞去。
第608章 威慑
遗落之星。
遗落巨虫那酷似蚰蜒一般的外形，给在场的所有探荒员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看着那些高速移动，从四面八方扑来的巨虫，夏宙脸色微变。
“所有人注意，优先使用Ⅲ型激光炮和电浆炮攻击！”
“这些巨虫应该也能吸收辐射！”
说着，夏宙轻轻啧了一声：“该死的！”
“没有准备普通的高斯步枪弹药，不然……”
“最简单的动能武器应该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夏宙的喃喃自语声顺着通讯链接，传入朱子文的耳中。
朱子文脸色大变。
毫无疑问，这是他的问题！
当时为了追求威力更大的武器，他将高斯步枪的基础弹药容量削减为零，替换成了内部含有反物质的高威力子弹。
但问题也就出现了。
星际战争中，反物质子弹确实很好用。
就像反物质电磁炮一样，只要命中，一发就可以摧毁低等文明的星舰。
但在浓密的行星大气层内，它的威力实在太过巨大！
尤其是打击这些近距离目标，一枚反物质子弹虽然可以轻松解决所有虫群，但相对的，探荒队伍估计也死的七七八八了——无比强大的冲击波足以杀死周围的一切物体！
自己的那番所作所为，无异于自废武功！
想清楚这一点的朱子文嘴唇微微颤抖，眼底透出了无尽的后悔。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这一致命的缺陷记录了下来。
所幸，双方实力差距太过悬殊，战局也没有因为他的疏忽出现意外。
高能激光和电浆炮，对这种碳基生物的杀伤力是毋庸置疑的。
极高的温度，往往在接触的一瞬间，就轻松夺去了他们的生命。
但随着巨虫的尸体逐渐增加，探荒队伍能活动的空间也越来越小。
“该死……”
夏宙咬了咬牙，朝一旁正在搬运研究设备的几名探荒员大喝一声：“快！”
“立刻进入星舰！”
“设备？都什么时候了还设备？”
“都tm给劳资丢了！”
“所有人，依次撤离！”
“呆子！文浩！博伦！和我一起垫后！”
刚下达一连串命令的夏宙，眼角的余光便瞥到了仍呆站在一边记录各种数据的朱子文。
“朱院士！”
“朱院士！！”
夏宙的几声呼喊，让朱子文停下了自己的记录数据的行为。
“该撤离了！！”
夏宙高声呼喊着，同时抬起手指了指前方越来越多的巨虫尸体。
虽然战斗数据仍然不够充足，但朱子文并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犯浑。
他点了点头，快步朝不远处的星舰走去。
刺耳的警报声再次拉响。
朱子文有些诧异地扭头看向身后。
巨虫攻势依旧，没有任何异变。
这些巨虫在森林中树根的驱赶下，状若疯狂地逃窜进这片“安全地带”。
被人类攻击的同时，它们奋力反击着，试图独占这片区域。
“卧倒！！”
苏鹏飞的声音刚刚响起，一声巨响便从身侧传来。
“轰！！！”
绚丽的高温等离子体在空中飞舞，在朱子文眼前飘洒而过。
同时，一股冲击波从身侧袭来，将他狠狠地推向了一旁。
在外骨骼装甲的帮助下，他很快便站稳了身子。
看着眼前那一段熊熊燃烧的树根以及土壤表面那一个深坑，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这时，他也听出了两次警报声的不同之处！
这一次，是来自地底的攻击！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了他们准备撤退的意图，一直在远处充当旁观者的巨树终于忍不住亲自下场了！
伴随着土壤中传来的轻微颤动，一根根粗大的树根从地底斜刺而出！
事发太过突然，探荒队伍的阵型也被冲散了几分！
眼瞅着由激光束和电浆炮打造的防线开始一步步溃散，夏宙眼中泛起了一丝浓郁的杀气！
“特么的，这狗日的巨树给脸不要脸！”
一边说着，他一边下达了一个指令。
“咔哒！”*3
三架挂载在外骨骼装甲背部的微型无人机松开了卡扣，在聚变电池的驱动下一飞冲天！
“夏队长！”朱子文脸色微变，“你准备动用微型氢弹吗？！”
“当然！”
夏宙反问道：“朱院士，我记得你说过，这些巨树的智慧程度很高？”
朱子文犹豫着点了点头：“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检测数据可以表明这一点。”
“但从它的行为模式来看，它的智慧程度绝对不低！”
“那就好！”夏宙看着四处飞溅的碳化残骸，恶狠狠地说道：“得给这棵巨树来一下狠的！”
“要让它知道我们是不好惹的！”
“不然，我们非得被拖死在这边不可！”
“可惜，【金乌】战列舰尚未抵达，不然……”
夏宙眼中的寒芒愈发锐利：“我非得把这棵树连根拔起来不可！”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卫星地图上标了三个投弹区域。
为了表达足够的威慑，这三个投弹区域与巨树的距离依次缩短。
最后一个投弹点，更是直接被放在了巨树的头顶！
不仅如此，为了防止出现氢弹威力不足，威慑强度不够的意外状况，在夏宙的操作下，几乎所有搭载了微型核弹的微型无人机纷纷从外骨骼装甲脱落，并以极高的速度向目标区域飞去！
“走！哥们儿！快进星舰，那里面安全！”
苏鹏飞的吼声打断了夏宙和朱子文的交流。
朱子文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在全力阻挡巨虫和树根合力进攻的探荒员，低声道：“注意安全。”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钻进了星舰的侧面舱门。
或许是发现了朱子文在人群中的特殊地位，这些树根对他格外在意！
几乎是他钻入机舱的同一时间，三四条树根拔地而起，向即将关闭的舱门撞了过去！
“嘭！嘭！嘭！”
刚刚关闭舱门，朱子文便听到一声声巨响从舱门处传来。
在苏鹏飞和夏宙的注视下，三四根粗壮的树根，正疯狂敲击星舰坚实的外层装甲。
由星金-碳炔复合材料制成的装甲，竟然在一次次敲击中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凹痕！
“轰！轰！！轰！！！”
一连串电浆炮弹从外骨骼装甲的炮管中喷射而出，将这些树根烧成了一团灰烬。
看着大部分树根“断尾逃生”，夏宙的表情愈发狠厉！
【一号无人机已抵达目标区域！】
一行高亮的白色文字呈现在夏宙眼前的全息投影之中。
“立刻投弹！”
夏宙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下达了指令。
几秒种后。
一个无比明亮的光球出现了！
刺眼的亮光无比粗暴地撕开了遗落之星黯淡无光的星空！
“卧倒！！！”
夏宙高声呼喊道！
下一刻，强大的冲击波呼啸而来，毫不留情地将这些百米大树推倒在地！
因为树干强度较高，在冲击波下，这些树木都保留着相对完整的形状！
光芒逐渐消失，夜空逐渐恢复了以往的黯淡模样。
高功率探照灯下的战场，陷入了沉寂。
第609章 撤离
夜晚到了。
它如同往常一样，从那些巨型叶片构成的庞大树冠中缓缓钻出。
长夜漫漫，它要做很多事。
觅食，补充水分以及和同类交流、繁衍。
它迈动着自己长长的腹足，轻快地顺着树干爬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它看到了极远处传来的明亮光芒。
奇怪……
现在不是晚上吗？
为什么会有光芒？
浓浓的疑惑在它不怎么发达的脑仁中升起。
它放缓了几分自己爬行的脚步。
似乎，这段时间周围发生了不少变化。
不仅天上的光球消失了，森林中还出现了一个个会移动的玩意儿。
它停在树干中段，静静地思考着。
几分钟后。
思考无果的它，选择遵循自己的本能，迈动着自己长长的腹足，朝地面爬去。
很快，它便来到了松软的土地上。
它低下头，准备尝一口“鲜嫩多汁”的食物。
忽然，一股轻微的颤动从脚底传来。
刻在基因深处的恐惧油然而生！
它飞快地向前一窜，躲过了从地底钻出的树根！
怎么会这样？！
夜晚，应该是安全的才对！
它一边飞速逃窜，一边在脑海中思考着背后的原因。
随着树根数量越来越多，它周围也出现了一名名疯狂逃窜的同类！
逃！逃！逃！
它已经无暇思考背后的原因，只能跟随着大部队朝前涌去！
忽然，一点明亮的光芒出现在它的眼前。
它可以清晰地看到，光亮之处没有森林，没有树根！
虽然光亮意味着危险，但没有森林和树根，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吸引它了！
它和身边的同伴一起，纵身一跃，扑出了森林，冲向了光亮之处！
下一刻。
一股灼热的气息从前方铺面而来。
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它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之上。
随着灼热感逐渐弥散全身，它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不断涣散。
【不，不要向前了……】
【前方，可是地狱啊！】
它轻轻动了动自己的触角，想要把这一消息传给身边经过的同类。
但在树根的驱赶下，那些同类已经红了眼，它们直接踩在了它那有些碳化的身体上，向前冲去！
它眼中的光芒以极快的速度消逝着。
难道，现在不是和平年代吗？
它脑海中闪过一个困惑。
愈发温暖的“日光浴”，数量激增的同类数量……
一切的一切，都意味着接下来是长达数十年的和平年代。
可和平年代，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抱着深深的遗憾，它抽搐了两下，彻底失去了气息。
那六对黝黑的眼珠中，映衬着前方宛若地狱的场景。
……
第一枚微型氢弹引爆后，整个星球，都陷入了一片寂静。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暂时落下了帷幕。
就连那些遗落巨虫，也被夜空中那轮光球和强大的辐射吸引了注意力。
它们纷纷昂起头，像是在探寻着那股飘荡在空气中的庞大辐射来源。
没有巨树树根的驱赶，它们也得以喘了口气。
它们纷纷摆动自己的触须，和身边的同伴交流着信息。
纷杂的信息中，只有无尽的惊恐和迷茫。
它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地底深处，再次传来一阵又一阵持续的震动。
察觉到这个震动之后，这些巨虫眼中的惊恐愈发浓郁了！
站在星舰不远处的夏宙心里一沉。
他知道，那是巨树树根摩擦地底土壤发出的震动！
他轻轻咽了口唾沫，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那些刚刚钻出土壤的树根。
遗落巨虫的反应并不值得他多加关注。
这些不明真相的可怜虫，不过是被巨树驱赶过来的炮灰而已。
只要巨树停下自己的动作，这些可怜虫，自然会离开这片区域。
忽然，那些刚钻出土壤的树根再一次行动起来！
这些树根就像鞭子一样，高高地扬起身体，朝探荒队伍狠狠抽来！
夏宙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他死死地盯着全息投影前的那行高亮文字，从牙缝中挤出了一条命令。
“第二投弹点，立刻释放十颗微型氢弹！！！”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早就守在第二投弹区域的微型无人机毫不犹豫地扔下了舱内的微型氢弹。
轰！
超出第一次数倍的光亮再一次撕碎了浓重的夜色。
有那些百米巨树充当天然屏障，巨虫们并没有遭受太大的损伤。
它们贪婪地昂起头，吸食着空气中弥散的辐射。
虽然比不上树干底部的那些鲜嫩的食物，但空气中的辐射胜在量大！
光芒逐渐消散，一个更大的空洞出现在万米巨树的附近！
地底也传来了愈发剧烈的震动。
那些高高扬起的树根，也快速回到了自己一开始的位置！
显然，这一次的微型氢弹，把它打疼了！
但夏宙并没有准备就此罢休。
“第三投弹点。”
“所有微型无人机，下降高度至五千米！”
“随时准备引爆氢弹！”
命令下达。
密密麻麻的微型无人机从数万米高空俯冲而下，来到了那棵万米巨树的树冠下。
随后，静静地悬停在它的身前。
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在短暂的等待后，那些露出地面的树根缓缓缩回了地底。
被驱赶而来的巨虫，在发现树根消失的那一刻，纷纷四散而逃！
停机坪，终于恢复了平静。
“所有人，立刻进入星舰！”
夏宙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轻声下达了命令。
赌对了。
朱院士果然没说错，这些巨树的智慧程度很高！
按目前的情况来看，它们的智慧，恐怕不亚于人类！
“夏队！”
通讯频道中传来了苏鹏飞的呼喊：“就剩你一个了，快回来！”
“星舰要起飞了！！！”
夏宙猛地回过神来，无比忌惮地瞥了一眼前方歪歪斜斜的森林，转身快跑几步，跃入了机舱之中。
下一秒。
在反物质引擎的推动下，一艘艘星舰拔地而起，冲向无尽的星空。
那些微型无人机，也开始缓缓撤离。
当一切都恢复宁静时，一条条树根从地底钻出，默默地“抚摸”着那些被冲击波刮倒的百米巨树，像是在悼念着什么。
这一幕场景，被飞行在高空的探测器清晰、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第610章 新的方向
【地球号】
吕永昌脸色严肃地打量着全息影像中的画面。
“这巨树的智慧程度，果然不低。”
他眼中流露出几分意动之色：“不知道能不能和它进行一番交流？”
吕永昌的话语顿时勾起了毛正志的兴趣。
“交流？”
“嘿！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毛正志激动地念念有词道：“如果我们的推测没有错误，交流是完全可行的！”
“只要我们破译它们的语言体系和信号传递方式！”
吕永昌耸了耸肩，抬手指了指全息投影中那两个充斥着“残叶断根”的巨大弹坑，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觉得……”
“我们现在该怎么去做解析工作？”
毛正志激动的表情骤然僵硬。
“这……”
他嘴唇微微颤抖了两下，有些气恼地轻轻敲了敲身旁的实验台，低声埋怨道：“这，这群蛮子！”
“好端端地，连氢弹都用上了！”
“这下好了，这巨树估计跟防贼一样防着我们！”
“恐怕不止。”看到毛正志的反应，吕永昌脸上顿时出现了几分笑意，“在巨树看来，咱们可是实打实的入侵者。”
“别说研究了，以后啊，恐怕登陆都要成难事了。”
毛正志嘴角轻轻抽了抽。
这可是前所未见的植物文明啊！
眼瞅着研究机会白白浪费，他的心简直就像被刀割一般疼痛！
“要是能偷偷摸摸运一棵树上来就好了……”
毛正志喃喃自语道。
“你开什么玩笑？”吕永昌一脸惊悚地看着身旁的毛正志，“如果它是死物，那倒没什么问题。”
“可它是活物！那树根的速度和力量你也看到了。”
“星金-碳炔复合材料打造的外层装甲都能被打出一个凹坑来！”
“要不……你下去给它打一针麻醉？”吕永昌半开玩笑地说道。
毛正志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的全息投影。
似乎，他真的在详细考虑着吕永昌的提案。
吕永昌顺着毛正志的眼神望去。
那是生物实验室内的画面。
一台台科研专用机器人正在对各种巨树组织样本进行细致的研究。
“有了……”
“有办法了！”
毛正志的呢喃声从一旁传来。
同时，吕永昌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明悟的笑意。
“你想靠这些组织重新培育一株幼年巨树出来？”他直接向毛正志询问道。
毛正志愣了愣神，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教授，您也想到这个方法了啊！”
“不错。”他将期盼的目光投向生物实验室内传来的画面，“很幸运，根据检测报告，这些巨树是类细胞结构。”
“虽然和地球上的植物有极大差异，但在这些和细胞相似的基础结构中，我们仍发现了疑似遗传物质的存在。”
“科研机器人在每一个组织样本中都发现了这种类遗传物质。”
“而拥有遗传物质，就说明这些类细胞结构可能拥有全能性。”
所谓细胞全能性，便是指已经分化的细胞，仍然具有发育成完整生命体的潜力。
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只要是多细胞生物，它们的细胞中都拥有个体发育的全部基因。
这就意味着，只要条件允许，一个细胞就可以发育成完整的个体。
当然，在动物细胞中，因为分化程度过高，细胞的分化潜能越来越窄，实现全能性的条件也越来越苛刻。
而对于植物来说，至少，对于地球植物来说，哪怕是高度分化的植物细胞，也拥有发育成完整植株的能力！
所谓的滴血重生，也不过如是！
而这棵巨树，既然拥有类细胞结构，拥有类遗传物质，那或许，它也拥有全能性呢？
“立刻开始实验！”
想到这边，吕永昌心情有些激动地说道：“先采取不同强度梯度的辐射对样本进行刺激。”
“如果它真的能再次分化成长……”
“这或许是我们窥探这种奇妙生物的唯一机会！”
“还不够。”毛正志打断了吕永昌的话语，“辐射强度确实是至关重要的因素。”
“但水分，温度……”
“这些变量都得考虑进去。”
一边说着， 他一边抬起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教授，先不急着实验，我先确定一个详细的实验方案。”
……
命令下达之后，科研机器人便一丝不苟地根据一众院士商讨出来的刺激方案开始实验。
因为对这种奇异生命的不了解，所谓的刺激方案，其实都属于摸着石头过河。
至少，实验开始前，这一项项刺激方案能对这些巨树的组织产生什么样的效果，都是未知的。
科研机器人的强大之处在这一刻彻底显现出来。
和人不一样。
在零的控制下，它可以日夜不休，长时间保持最高工作强度！
也正是如此，培育实验进展地飞快。
和以往的实验不同，这一次，科学院……或者说人类的运气似乎开始变好了。
实验刚开始不久，就有一组样本传来了好消息。
但它却给吕永昌等人带来了更大的疑惑。
“水分这一变量会有影响，这是可以预见的。”毛正志皱紧眉头，连连摇头道，“但怎么会是这么少的水分呢？”
全息投影中的实验数据中，水分最少的几组样本都出现了些许变化。
神奇的是，水分越少，组织样本出现的变化越明显！
“或许……”
吕永昌看着面前的实验数据，若有所思地说道：“这颗星球一开始并没有太多水资源？”
“这种情况虽说罕见，但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你想想，曙光星上的水资源是怎么来的？”
毛正志恍然大悟：“照你的意思，遗落之星上充足的水资源也是外来物，而且，正好压制了这些巨树的生长环境？”
吕永昌扭头看向遗落之星的模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些巨虫之所以聚集在水域旁，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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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1章 碰壁
漫长的夜晚再一次降临了。
和以往那大摇大摆的模样不同，一只类节肢生物小心翼翼地从宽大的叶片中探出头来。
它瞪大自己六对小小的眼睛，昂起头看向天空。
夜色正浓。
按理来说应该是安全的。
但昨天的教训告诉它，和平年代尚未到来，夜晚，仍然需要小心谨慎。
它顺着粗壮结实的树干一点点往地面磨蹭，并且做好了随时转头跑路的准备。
在往地面爬行的路途中，它看到了远处的那个巨大的圆形巨坑。
高大的树木，在这个巨坑边上，就像寻常的小树枝一般渺小。
它停下了脚步，六对眼睛中露出了淡淡的恐惧。
上一个夜晚发生的事情在他脑海中缓缓浮现。
硕大的光球，伴随着温暖宜人的“日光浴”……
按理来说，那应该是美好的象征。
但这一次，却是死神高举的镰刀！
不知道有多少同类死在了那场惊变之中。
它眼底深处透出了几分悲伤。
但随着它不断往下爬行，远处的深坑逐渐被七歪八斜的树木遮挡，它将这个糟糕的记忆丢到了身后。
地面到了。
它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没有任何异常。
夜晚的森林，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白天下了一场大雨。
因为天气原因，没有享受“日光浴”的它此时无比饥饿，迫切需要寻找一些能量充足的食物。
这一刻，它想到了昨晚那场充满危险的“盛宴”。
它随意吃了几口圆盘状的食物，在感官的指引下，快速朝深坑的方向跑去。
没过多少时间，它便来到了深坑边缘。
此时此刻，深坑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抱着相同目的的同类。
深坑附近，耸立着一根根粗壮的树根。
夜晚时分稀薄的辐射强度，再加上周围潮湿的环境，让这些树根陷入了沉眠之中。
现在，这里是巨虫们的天堂！
它飞快地朝前爬去，将身子凑在深坑内部的土壤中。
虽然周围很潮湿，但它仍然感受到了晒“日光浴”时的惬意舒适感。
它怔怔地看向深坑中央。
因为白天大雨的原因，深坑中央积起了一汪清澈见底的潭水。
潭水面积不大，和远处那辽阔的水域根本没有可比性。
但这一幕场景，却触动了它基因最深处的记忆。
记忆里，在很久很久以前，周围是没有那么广阔的水域的。
有的，只有像这样的小水洼。
在那个时候，根本没有和平年代和危机年代这个说法。
到处都是危机，它们随时都有可能被隐藏在地下的怪物吞噬！
但随着时间推移，一次大灾难之后，周围便出现了广阔的水域。
自那时候开始，它们这个种族的生存压力瞬间小了一大截。
也正是从那次灾难之后，种族中才开始流传和平年代和危机年代这个说法。
区分方式也很简单。
白天，挂在空中的光球变亮了，那就是和平年代。
反之，则是危机年代。
和平年代，“日光浴”更舒适宜人，地底的怪物活动频率会大幅降低，它们也得以繁衍生息。
危机年代，随着“日光浴”的舒适程度降低，怪物的活动频率便会迅速增加！
它一边思索，一边昂起头看向布满繁星的夜空。
六对小眼睛中，透出了深深的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光球不知不觉间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巨大的圆盘。
在那之后，“日光浴”的感觉就出现了细微的变化，虽然依旧舒适宜人，但总归是少了几分味道。
不过，“日光浴”的强度倒是增加了不少。
单单从这方面来看，现在就应该是和平年代才对。
但这几天发生的事，又远远超出了它的理解范畴。
它轻轻晃了晃触须，转身朝一旁落单的同伴走去。
它该忙活正事了。
……
【地球号】
生物实验室中的全能性实验一直在持续。
运气不错。
随着实验进度的不断推进，吕永昌等人已经基本可以得出结论。
遗落巨树的类细胞结构，确实如同地球上的植物细胞一样，拥有全能性。
但和地球上的植物细胞相比，想要让其重新分化生长为一个完整的巨树个体，难度却远远超过了地球上的植物。
首先，水分。
水分太多，会抑制巨树的生物活性。
水分太少，则会影响巨树组织的生长。
在大量的实验数据下，吕永昌等人最终确定了一个合适的水分比例。
但问题随之出现了。
纵然为这些巨树组织提供了恰当的水分，它也无法完成完整的分化生长步骤。
看着面前的数据，吕永昌和毛正志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
“或许，想要激活它的全能性，需要更多的因素。”
说着，吕永昌扭头看向另一侧的实验组。
在那边，正在进行关于辐射强度的实验。
但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降低辐射强度还是增加辐射强度，这些巨树组织都没有表现出太大异常反应。
最大的反应，便是叶片更绿了，亦或者叶片枯萎了之类的。
至于吕永昌等人想观测到的分化生长现象，那是一点都没有出现。
“奇怪了……”
毛正志眼中充满了困惑：“按理来说，辐射应该是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啊，怎么会……”
和毛正志一样，吕永昌此时也有些迷茫。
实验进行到这一步，似乎就被卡住了脖子，再也无法推进下去。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准备想想别的问题来寻找灵感。
他下意识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舷窗。
舷窗外，是正在释放着无尽光芒的黑洞吸积盘。
吕永昌怔怔地凝视着位于吸积盘中央的那个黑色区域，心中升起无数复杂的念头。
有惊叹，有好奇，也有淡淡的恐慌。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零。”
“黑洞探测器到什么位置了？”
“引力强度达标了吗？”
话音落下，一个黑洞的3D模型呈现在他的身侧。
探测器的相对位置也被标注出来。
看着模型中标注出的数据，吕永昌眼中透出了几分欣喜。
“已经快抵达目标区域了！”
“数据呢？探测器有传回相关数据吗？”
零冰冷的声音在实验室中响起：“抱歉，尚未检测到相应数据。”
第612章 卢思远
零的这个回应，并没有超出吕永昌的意料。
很容易理解。
随着黑洞探测器与黑洞的距离不断缩小，它周围的引力和时空曲率也会不断增加。
引力和时空曲率的大幅增加，便会导致时间流速出现问题。
如果黑洞探测器没有损坏的话，它们仍然保持着相同的频率，也就是每秒钟向舰队发送相应的数据。
但根据吕永昌的计算，抵达预定区域后，短短一秒钟的信息，舰队需要耗费六分钟以上的时间才能完整接收。
至于量子超距通讯装置，并没有受到所谓的【事件形式】理论的影响，直到现在都保持着良好的性能。
但由于时间减速效应的存在，也无法快速传递信息。
于是，对黑洞的观察研究周期，被硬生生拖长了数倍。
“哎……”
吕永昌凝视着舷窗外那璀璨无比的黑洞吸积盘，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明知道这是无法抗拒的事，但他心中仍然出现了几分焦躁的情绪。
从地球时代开始，这还是他第一次因为外力因素放慢了自己的研究进度。
此时此刻，舰队正跟随着吸积盘，围绕着黑洞缓缓转动。
只有保持一定的运行速度，才能确保舰队不会落入黑洞之中。
也正是如此，舰队和遗落之星的距离越来越近。
吕永昌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远处那颗在吸积盘光芒映照下泛着些许黄绿色的星球，陷入了沉思。
它以前所在恒星系中的主恒星，又会是怎样的存在呢？
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浮现在吕永昌的脑海之中。
忽然，他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
吕永昌用力吸了一口气，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双手，试图抓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灵感。
“吸积盘……”
“恒星……恒星！！”
他终于抓住了脑海中那忽闪忽闪的灵感，眼中的光芒也愈发明亮。
“我知道了！”
“我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
吕永昌忽然转过身，朝有些发愣的毛正志高声喊道：“是辐射组成的问题！”
毛正志呆呆地看着神情激动异常的吕永昌：“啊？”
显然，他并没有意识到吕永昌话语背后的意思。
“辐射组成成分啊！！！”
吕永昌“痛心疾首”地看着一脸迷茫的毛正志，恨不得把自己脑海中的灵感灌输进他的大脑中：“你想想，以前遗落之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现在它又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就算它运气再好，黑洞和黑洞吸积盘产生的辐射，能和主恒星产生的辐射一样吗？！”
吕永昌的话语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劈散了毛正志脑海中浓浓的迷雾！
他眼前猛地一亮，惊呼出声道：“原来，原来是这样！”
“我懂了，教授，我也懂了！”
“我们走错了方向！”
……
遗落之星的主恒星，已经只剩下了一小部分残骸。
大部分质量，都已经被那个黑洞吞入了腹中。
想要借助这些残骸，来完美反推当时那颗主恒星的模样，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了。
至少，以目前人类文明的技术水平来说，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借助这些残骸，窥探一点基础信息，人类文明还是可以办到的。
在吕永昌和何比邻等人的努力下，零成功完成了各项计算工作。
结论出来了。
那是一颗向外释放强烈辐射的恒星。
辐射主要组成成分为伽马射线和X射线。
其中，伽马射线占据主要地位。
而黑洞吸积盘产生的X射线，对于这些巨树来说，显然是大幅度超标的。
也就是它们一直生活在高强度辐射的环境下，生命力足够顽强。
不然……估计早就死的彻彻底底了！
……
调整了一番辐射的组成后，实验继续进行。
但生物实验室内，依旧没有出现毛正志院士想要见到的场面。
这些巨树组织沐浴在专门“调配”的辐射下，生长状况十分不错，但依旧无法分化生长出完整的巨树个体——它长不出根。
而这次实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通过研究巨树的根系，来破解巨树的语言体系和交流方式！
这长不出根系，就算实验数据做的再好看，也派不上任何用场！
他不断尝试着在计算值附近的各种梯度的辐射强度，但却迟迟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眼前这番场面，急地毛正志嘴唇上长出了好几个水泡。
“毛院士，我想把辐射强度再提高一些。”
正当毛正志急躁地抓耳挠腮之际，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
“卢思远？”毛正志抬起头，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说话的人。
对这个新人，他有很深的印象。
为了培养这位格利泽一代最耀眼的生物学院士，毛正志在他身上花费了不少精力。
毕竟，文明的高速发展需要一代代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供给才能维持。
付出和汇报是呈正比的。
短短几年时间，这位年轻的院士，便凭借着自身的能力，挤入了科学院的核心区域。
“调高到多少？”毛正志稍稍放缓语气，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甚至把它调高了一倍，但根本起不到作用！”
“十倍！”
卢思远的回答，让毛正志瞪圆了自己的双眼：“十倍？！”
“你知道十倍是什么概念吗？！”
“毛院士，既然一倍以内您都尝试过了，为什么不试试更高的档位呢？”卢思远轻声说道，“这毕竟是外星生命，我们不该拿惯有的眼光去看待它。”
听着卢思远那无比坚定的话语，毛正志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
年轻人的勇气，终究要比老一辈科研人员要强上几分。
样本还多，就听他的，让他试验一次也无妨。
科研嘛，总归得敢想敢做才对。
一边想着，毛正志一边点了点头。
“去吧。”
“操作流程你都清楚，去验证一下你的想法。”
“好嘞！”
“谢谢毛院士！”
卢思远眼中流露出几分欣喜，朝毛正志道了个谢后便急匆匆地朝一旁的控制台跑去。
ps：感谢 ArgusFilch 大佬的一堆大神认证！
加更……咳咳，加更这件事……
算上以前各位大佬们的大神认证，要不就算欠十更吧？
我尽量多写.JPG
第613章 加速的进化之路
看着卢思远那兴冲冲的模样，毛正志脸上笑意愈发浓郁。
“怎么？”
“这是你培养的接班人？”
毛正志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吕永昌眼中带着几分笑意，正朝自己走来。
“教授。”他先开口打了声招呼，犹豫了片刻后，用坚定的语气回应道，“我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在生物方面，是一个值得塑造的人才。”
“噢？”吕永昌有些惊讶地看向正在主控台忙活的卢思远，“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你对别人有这么高的评价！”
随着他的目光向卢思远投去，一幅全息投影随之出现在他的身侧。
投影上，清晰地展现着卢思远从出生至今的履历信息。
只是简单地瞥了一眼，吕永昌眼中就露出几分诧异：“格利泽的新生代？”
“对。”毛正志笑着点了点头，“说起来，他还是诞生自社会公养体系的新人类。”
“而且，他还是第一批进入科学院工作的新人类。”
吕永昌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履历，愈发惊奇，“履历挺好看的啊！”
“竟然这么短时间就掌握了最前沿的生物学知识！”
“看来，社会公养体系的教育做的挺不错的啊！”
“倒也不全是教育的功劳。”毛正志笑着纠正了吕永昌的话语。
“依我看，零对生殖细胞的筛选过滤工作才是最大的功臣。”
“来自基因层面的不断优化，已经让人均体质和人均智力提升了不少。”
“人类进展缓慢的进化之路，在公养体系的刺激下，似乎开始加速了！”
“而且，在零的把控下，教材方面，也跟着新人类的智力提升程度随时更新。”
“这就形成了一个正向循环。”
说到这边，毛正志沉吟片刻，再次开口道。
“这么说吧……地球时代的理论体系，现在是新人类的入学基础教材。”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自然生育的人类呢？”
“自然生育？”毛正志哑然失笑，“教授，您可能没怎么关注社会学分部的消息。”
“社会公养体系刚开始施行的时候，每年还会诞生不少自然人。”
“但随着时间推移，公养体系日渐成熟，人们逐渐发现了新人类的优点。”
“极高的智力，再加上零的针对性教学……”
“无论是在什么行业，他们都拥有极高的竞争力。”
“好在，每年诞生的新人类的数量是零精准控制的，这种情况并没有对社会造成太大的冲击。”
“只不过……”毛正志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就像自然选择一样，自然人逐渐被新人类淘汰了。”
“我们离开格利泽555恒星系的时候，每年自然人的生育数量已经下滑到了历史最低点。”
“在加上持之以恒的宣传，人们的观念也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不管是为了下一代考虑，还是为了别的原因，几乎所有夫妻都会选择申请公养名额。”
“根据当时社会学分部的预测模型分析，正常发展下，再过两百年左右，社会公养体系就可以完全替代原有生育体系。”
听完毛正志的一番“汇报”，吕永昌长长地松了口气，有些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几分。
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平稳落地了。
在比邻星人类文明给予的各种数据帮助下，人类舰队的改制工作终于平稳落地。
只是……
“公养体系的实施过程，没出现什么弊端吗？”
吕永昌的询问，让毛正志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弊端？”
“当然有。”
“原本的家庭观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当然，在社会学分部的调控下，一切都处于受控范畴，原本的小家族观念正按照当时预想的情况，向大家庭观念缓慢发展。”
毛正志的话语并没有超出吕永昌的预料。
所谓的小家族观念，便是人类在地球时代，凭借血缘关系维系的传统观念。
而大家庭观念，则是社会科学院为了公养体系提出的新型理念。
随着公养体系和教育的逐步推进，新人类的目光不再局限于血缘关系绑定的小家族之中。
广义上来说，所有人类，都属于大家庭的一员。
因此，新人类的目光主要集中于整个人类文明。
文明的发展，高于一切。
说起来简单，但直到如今，这一思想在新人类群体中也不过刚刚萌生嫩芽。
想要真正巩固这个观念，恐怕还需要教育体系极其漫长的努力。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观念彻底定型的那一天，才是社会公养体系真正获得成功的时刻。
想到这边，吕永昌便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从第一批公养人诞生开始，人类，就再也不能称作人类了。
就像上了岸的鱼，再也不能不能称之为鱼一样。
但这毕竟是无奈之举。
为了在这个黑暗冰冷的宇宙中生存，人类舰队付出的代价，应该算少的。
想到这边，吕永昌眼底便流露出几分无奈，低声轻叹：“可惜，公养体系建立之后，人类再也回不去了。”
毛正志神色微微一动。
他当然清楚吕永昌话语背后的含义。
他沉默了一会儿，用无比低沉的声音回应道。
“教授，或许，从人类离开地球的那一天起，人类就不该称为人类了。”
吕永昌神色微微动容。
他深深地凝视着身边的毛正志，沉默许久后，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说的没错……”
“离开地球以后，人类改变了太多，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
第614章 竟然成功了？
两天后。
吕永昌如同往常一样，很早就来到了实验室。
所有实验都需要不短的时间，因此，在完成各项基础检查工作后，他和毛正志便坐在了靠近舷窗的座位上。
这应该是他除了睡觉以外，唯一的休息时间了。
坐在椅子上，吕永昌和毛正志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舷窗外那极尽绚丽的黑洞吸积盘。
大自然的威能，毫无保留地宣泄在两名人类科学家的眼前，从各个方面提醒着人类的渺小。
“……变了！有变化了！”
远处，传来了一声耳熟的惊呼。
惊呼声中充满了喜悦和兴奋：“毛院士！实验出现效果了！”
在短暂的呆滞后，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毛正志飞快地解开电磁吸附装置，腾地一声从座位上站起身。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迈开腿朝主控台的方向跑去！
毛正志相比，吕永昌就显得要淡定许多。
他一边从座位上站起身，一边轻描淡写地挥手在身侧的全息投影中操作了一番。
实验数据很快呈现在吕永昌的眼前。
看到那鲜红色的辐射强度曲线时，他愣在了原地。
“十，十倍标准辐射？？？”
所谓标准辐射，便是经过一系列计算得出的，遗落之星原恒星系内主恒星的辐射强度。
吕永昌下意识抬起手挠了挠头。
这……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疯狂的吗？
可问题是，这么离谱粗暴的实验操作，竟然获得成功了！
看着画面中那极其细小瘦弱的一小段正在微微颤动的棕褐色物体，他忽然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时代了。
“教授！”
“教授您看到了吗？！”
毛正志兴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吕永昌定了定神，挥了挥手将身边的全息投影关闭后，快步朝主控台的方向走去。
虽然已经在全息投影中看到了实验的所有数据，但他还是想要亲眼去见证一番这个奇迹。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眉头微微皱起，并且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沉吟片刻后，他轻声说道：“零，让何比邻来我这边一趟。”
“收到。”
电子合成音在身侧响起。
……
透过巨大的，由透明铝制成的墙壁，那株幸运儿清晰地呈现在实验室内众人眼前。
笔直的树干，宽大的树叶，还有那正在微微颤动、刚刚生长出来的根系……
和遗落之星地表的那些巨树，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在体型和规模方面了。
“思远，你怎么会想到用这么高的辐射剂量进行实验的？”
满足了好奇心之后，毛正志终于想起了正事，开口向卢思远询问道。
卢思远讪笑着挠了挠头：“毛院士，我说我是直觉，您相信吗？”
毛正志：“？？？”
看着毛正志的脸色发生了一丝变化，卢思远赶忙开口解释起来。
“是这样，这些巨树对辐射的耐受性极高，就算辐射强度和辐射种类发生较大偏差，它们也能正常生活。”
“这点，在之前的实验中已经得到证实了。”
毛正志轻轻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不然这些巨树也不会在黑洞旁生活的这么安逸了。
“所以，我就想，会不会是我们给它的刺激太小了，所以才无法激活它分化生长的能力。”
毛正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可根据计算，遗落之星的主恒星根本没有那么强大的辐射水准啊！”
卢思远耸了耸肩，没有接话。
他专精于生物学，对其他学科，并没有过多涉猎。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两人的讨论。
他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教授，您找我？”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何比邻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全息影像中的数据：“喏，你看看这些数据。”
“噢对了，只要看和辐射强度有关的实验数据就行了。”
闻言，何比邻赶忙扭头看向那密密麻麻、无比繁杂的实验数据。
“嘶……”
几分钟后，何比邻像是发现了什么，轻轻倒吸一口凉气后说道：“这……十倍标准辐射？”
“这实验竟然还成功了？！”
“实验成功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实验数据背后的信息。”吕永昌轻声提醒道。
听到这话，何比邻不由愣了愣神。
“实验背后……”
很快，他便意识到了吕永昌这句话的含义。
既然这些巨树组织能在这样的辐射强度下正常生存，甚至还能激活那些类细胞结构的全能性，那就说明……
“您的意思是……咱们以前的计算数据可能出错了？”
“遗落之星以前的恒星辐射强度可能比我们计算的结果更高？”
一边说着，何比邻一边抬手拖过了一幅全息影像。
他飞快地翻阅着影像中的计算数据，同时，借助零的算力进行着验算工作。
“不对啊！”
“教授，我又验算了一遍，计算过程应该是没问题的。”
“就算考虑到黑洞吞噬了大量恒星物质的因素，这辐射强度高十倍也太夸张了吧？！”
吕永昌眼前，也呈现着相同的计算数据。
验算工作，他早就做好了。
没有任何问题。
但这恰恰是最大的问题！
第615章 真相大白
一时间，实验室内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实验成功的喜悦，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尤其是何比邻，甚至已经开始排查各种探测器出现故障的可能性了。
但显然，他的一系列忙碌都是徒劳无功。
发现所有数据都正确之后，何比邻用力呼出一口浊气。
他有些焦躁地挠了挠头：“怎么会出现在这么大的偏差……”
“难道，是黑洞的原因？”
“教授，你说有没有可能，黑洞还存在某种我们不清楚的机制。”
“正是这种机制，影响了我们的观测和计算结果？”
何比邻这番话，引起了几名天文学院士的赞同。
不仅如此，就连毛正志也满脸赞同地点头道：“有可能！”
“人类对黑洞的研究太过浅薄，说不定，这次能借助这个机会发现点什么呢！”
听到这话，何比邻眼底顿时升起了一抹淡淡的兴奋。
涉及到黑洞的新发现……
不用多想，这肯定是大发现！
想到自己“青史留名”的场景，何比邻的呼吸顿时急促了几分！
“不需要想的这么复杂。”
吕永昌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何比邻等人的头顶：“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尽量往简洁有效的方向去想，否则，浪费精力是小问题，走错研究方向才是大问题。”
“可，可是……教授，如果不是黑洞的原因，计算数据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偏差？这可是十倍以上的差值！”何比邻试图反驳吕永昌的观念。
吕永昌沉默片刻后，轻声回应道。
“如果，这颗恒星属于耀星呢？”
……
这句话，就像凌晨时分的朝阳一样，瞬间撕碎了众人脑海中黑暗的迷雾！
“耀星，耀星……”
何比邻愣在原地，口中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
渐渐地，他的眼神逐渐明亮起来：“是了，还有耀星的可能性！”
“我记得，当时罗斯154就是一颗耀星！”
吕永昌脸上带着些许怀念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是，当时那颗耀星还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恐慌。”
“如果它是一颗耀星的话，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耀星爆发的规律几乎不可预测，它可能在极短时间内爆发出极其强大的辐射，也可能在极短时间内黯淡到极点。”
“得益于此，巨树们拥有了极其强大的适应能力。”
“它们可以在各种辐射强度下生存。”
“我们甚至可以模拟出这颗遗落之星上巨树的生长经历。”
吕永昌一脸惊叹地说道：“当耀亮发生时，辐射强度迅速增强，这些巨树便开始快速扩张。”
“当耀亮结束，辐射强度降低时，它们便进入休眠……”
“不，不是休眠。”毛正志打断了吕永昌的话语。
“探测器搭载辐射成像功能后，我们捕捉到了巨树捕猎的影像资料。”
说着，毛正志打开了一幅全息影像。
投影画面中，是一片淡淡的荧绿色。
大气、巨树、巨虫、土壤……几乎遗落之星地表所有物体都包含或多或少的辐射。
而辐射成像功能，正是根据这一点来运作的。
根据辐射强度的不同，呈现的颜色深浅也不同。
借助荧绿色的深浅区别，吕永昌可以轻松辨认出巨树和巨虫的模样。
而画面右上角的那个时间标识，让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场面，发生在遗落之星的白天。
“这是一个阴天。”
毛正志解释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大气中的辐射含量比以往降低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太饿了，一只巨虫选择离开了树冠前往地面。”
伴随着毛正志的解释声，接近深绿色的类蚰蜒巨虫一步一顿地离开了树冠，顺着浅绿色的树干缓缓向下爬行。
而在浅绿色的树干根部，充斥着一块块圆盘状的深绿色物体。
“这些是……”吕永昌眼中流露出恍然之色，“巨树的诱捕器官？”
“没错，检测结果也说明，这些像蘑菇一样的器官中，蕴藏大剂量的辐射物质。”毛正志点头应道，“它们对于巨虫拥有极高的诱惑。”
画面中，巨虫在犹豫了一会儿后，飞快地爬向那个“诱饵”，肆无忌惮地啃食起来。
下一秒，埋藏在地下的浅绿色树根高高扬起，直接将巨虫拖入了地底。
录像结束了。
“综合目前的所有数据，我们可以轻松地得出一个结论。”
毛正志神色凝重地说道：“这些巨虫确实如同我们猜测的一样，是巨树们的圈养物种。”
“结合耀星这一推论，巨树们在丰年，也就是耀亮发生时，大幅扩展生长区域的同时，也在喂养这些巨虫。”
“而到了耀亮结束的欠年时，巨树便会开始捕杀这些巨虫。”
“当然，这并不是绝对的，丰年也会发生捕杀，只是频率并不高。”
“就像刚才，因为天气原因，巨树选择捕杀巨虫为自己补充养分。”
“单从这些行为上来看，巨树的智慧程度恐怕不容小觑。”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扭头看向生物实验室内那株幼苗。
“等它再长大一点，就开始破译实验吧。”
“零，让孟璐来一趟，告诉她，来活儿了！”
话音落下，电子合成音立刻响起。
“收到！”
“正在通知孟璐院士……”
ps：祝各位读者大大新年快乐！
铺垫了这么久，终于把遗落之星的真相写全了。
新年加更一章~
目前加更进度（1/10），不定期加更！
第616章 生物电信号
在等待的过程中，吕永昌和周围的一众院士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一株在实验室中艰难生长的脆弱树苗。
根据其他实验组传来的数据，他们缓缓调整着实验室中的各种环境参数。
水分、辐射、温度、大气成分……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当几个参数被调整至最佳状态时，吕永昌似乎看见树苗那极其瘦小的根系快速颤动了几下。
就像在表达自己对舒适环境的喜悦和满足一样。
看着那颜色愈发鲜艳的浅绿色叶片，吕永昌眼中升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实验室外，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孟璐来了。
或许是因为得知了有新研究项目的原因，她的脚步显得格外急促、密集！
实验室大门缓缓开启，孟璐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吕教授，舰队这次又发现什么奇特的文明了？”
她的声音中，流露出几分兴奋和激动。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当初那些氨基巨鱼的语言体系给她带来的震撼。
可惜……
随着那场高等文明战争的爆发，格利泽555恒星系已经彻底毁灭。
位于冰巨星深处的氨基巨鱼……自然也逃不掉灭绝的下场。
想到这边，孟璐有些遗憾地咂了咂嘴。
恐怕，以后她只能从她编纂的文明资料里面缅怀这些傻乎乎的大家伙了。
“孟院士，快来。”
“先说好，这次的任务可比上次难多了，你可不能临阵脱逃啊！”
正当孟璐站在实验室门口沉思的时候，吕永昌的声音从实验室中传来。
她愣了愣神，有些疑惑地迈开脚步朝一众院士汇聚的方向走去。
“教授，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没有难度的研究任务我还瞧不上呢！”
她一边半开玩笑似地说着，一边走到了人群附近。
由透明铝制成的幕墙内，是一间以白色为主基调的宽敞房间。
看着其中的各种布置，孟璐眼中升起一丝明悟。
这是一间生物实验室。
但随即，她便皱起了眉头。
这间生物实验室内，除了忙碌的科研Ⅰ型机器人，似乎并没有其他活物的身影——除了正中央那株极其瘦弱的树苗。
“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的研究对象。”
吕永昌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孟璐愣了愣神，一脸惊诧地抬手指向透明幕墙内的那株树苗，用一种极其古怪的语调反问道：“教授？”
“您让我研究一颗树的语言体系？”
“您……是认真的吗？”
吕永昌笑着朝旁边挥了挥手：“老毛，你来解释一下。”
“孟院士。”
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们又见面了。”
“毛院士！”见到毛正志，孟璐赶忙打了个招呼，“您……”
毛正志乐呵呵地笑着打断了孟璐尚未说完的话语：“别急，我先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我们在一颗星球上发现的植物型高智慧生命。”
十多分钟后。
和一开始那困惑中夹带着迷茫地眼神不同，此时此刻，孟璐看着那不起眼的瘦弱树苗，眼中闪烁着异样的色彩。
“植物型高智慧生命……”
“宇宙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怎么样？有信心吗？”吕永昌轻笑着，用温和的语调询问道。
“……”
极其罕见的，孟璐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吕永昌的询问。
这毕竟是前所未见的植物型生命，和那些依靠声音亦或者别的媒介交流的动物型生命不同。
虽然毛正志院士跟她详细介绍了这种巨树的资料，但她现在仍然处于一头雾水的状态。
因此，面对吕永昌的问询，孟璐脸上露出了深深的纠结之色。
沉吟许久后，她才犹豫不决地回应道：“教授，我先试试吧。”
对于孟璐的这个反应，吕永昌倒是没有多少意外。
毕竟是全新的领域，即便是他，也不敢说自己肯定可以破译巨树的语言。
他温和地笑着：“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这并不是科学院的核心研究方向，即便失败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见到孟璐微微松了口气，他再次轻声说道：“研究过程中，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告诉我或者毛院士，科学院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
研究正式开始了。
根据毛正志院士提供的各项实验和探查资料，孟璐基本可以确定，这些巨树是依靠根系实现信息传递的。
按照吕教授和毛院士的推测，遗落之星上的所有树木都是那株万米巨树的分支，换言之，它是一个单独的个体生命。
问题出现了。
语言体系存在的价值便是沟通，无论是语言、手势还是文字，它的最终目的，都是沟通。
个体生命，在不需要和同类沟通的情况下，真的存在所谓的语言体系吗？
如果没有完善的语言体系，她的工作难度便会呈几何级数上升。
让一棵树理解人类的意思，还是一棵外星树！
这谈何容易！
实验尚未开始，孟璐便已经对实验的成功率产生了怀疑。
即便如此，她还是尝试着按照正常的流程开始了实验。
因为没有任何先例，她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来做尝试性的试验。
首先，呈现在她脑海中的便是生物电流这一猜测。
隔离的生物实验室内，一台台科研机器人正在小心翼翼地将细小的电极植入树苗的根系之中。
在摄像头的拍摄下，孟璐可以清晰地看到，随着科研机器人的动作，树苗微微抖动着自己瘦弱的根系，似乎在抗拒着这一行为。
随着最后一枚电极被成功植入树苗的根系之中，她微微松了口气。
为了减小这番操作对树苗的刺激性，她特地选择了型号最小的一款电极。
好在，整个操作流程并没有出现意外情况。
她扭头看向一旁的全息影像。
在等待片刻后，全息影像中便出现了一条条波动起伏的曲线。
“果然有生物电流……”
孟璐眉头微微皱起，仔细观察着这些曲线的波动。
第617章 方向错了？
没过多少时间，孟璐眼中便流露出惊讶之色。
这些看似繁杂的生物电流，确实存在着某种简单浅显的规律。
“零，记录所有生物电流信号，尝试拆分比对。”
她沉吟片刻，再次说道：“对电流大小的变化频率进行建模比对。”
“收到。”
电子合成音响起的那一刻，一旁的全息投影中开始呈现一段段极其相似的波形。
这是她在研究氨基巨鱼语言体系时学到的经验。
氨基巨鱼可以将超声波快速变化的频率作为交流的音节和音素，这些巨树，也完全可以将生物电流的变化频率作为信息传递的基础单元。
她可不想在同一个坑中摔倒两次！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全息投影中的样本数据越来越多。
但孟璐的眉头却没有丝毫舒展，反而皱的更深了。
和研究氨基巨鱼时碰到的情况恰好相反。
眼前相似的波形，实在太多了！
根据零提供的统计数据，超过99%的生物电信号是在不断重复的！
经验告诉她，这些重复的片段，一般来说是不会有研究价值的。
于是，她将目光放在了那仅有的1%的生物电信号片段上。
只是一眼，她就皱起了眉头。
混乱。
这就是孟璐对那些波形的第一印象。
波形无比杂乱，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她仔细翻阅着这些生物电信号，试图找出这些混乱信号中的规律。
至于零，自然也没有闲着。
凭借庞大的算力，它尝试着用穷举法来寻找其中的规律。
……
“呼……”
孟璐神色恍惚地抬起头来，扭头看向透明铝幕墙内的那一株苍翠欲滴的树苗，苦笑了一声。
这么长时间的研究，她愣是没有发现任何规律！
似乎，那1%的生物电信号，真的就是乱码一样！
吕教授说的果然没错。
这次的研究任务，难度恐怕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她缓步走到透明铝幕墙边，凑近身体，用肉眼凝视着那株树苗。
在适宜的环境下，它的生长速度比原先快了数倍。
仅仅过去了不到十个小时，树苗的根系体积便增加了不少。
看着那逐渐粗壮的根系在空中微微颤动，孟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或许……
她得先去查看一下这些根系的生理结构。
只要了解结构以后，她才能“对症下药”，找出正确的研究道路。
孟璐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转身朝不远处的实验台走去。
“毛院士！”
她低声呼喊道：“毛院士，我想了解一下巨树根系的内部构造。”
正在忙着研究工作的毛正志听到这话，先是愣了愣神，将手中的操作完成后，他抬起头，伸手拖过了一幅全息影像。
“巨树根系的内部构造……”
“这方面我们也还没有研究透彻。”
毛正志轻轻叹了口气：“你看看吧，这是巨树树根解剖模型。”
“从遗落之星取来的树根样本。”看到孟璐眼中的困惑之色，他补充了一句。
孟璐恍然大悟，赶忙将目光投向全息模型。
模型之中，充斥着一条条极细的管状结构。
这些管状结构依次联结，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络。
在网络的中央区域，有一个球形的空腔。
几乎所有管状结构都连接着这个空腔，亦或者说，所有的管状结构，都是从这个空腔延伸出去的！
而在树根截断处，这些管状结构戛然而止。
“这是……”孟璐有些疑惑地看向身旁的毛正志。
面对孟璐的询问，毛正志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不知道。”
“至少到目前，我们还不知道这些管状结构和球形空腔的作用。”
“我们获得的树根都是死物，而且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研究难度因此上升了不少。”
“至于活的树根……”毛正志扭头朝生物实验室区域努了努嘴，“除了你那边有一株树苗以外，另外还有三株树苗正在培育当中。”
“等培育成功了，说不定我们能发现点什么。”
孟璐沉吟片刻，再次说道：“我在树苗的根系中发现了生物电流信号。”
这句话，让毛正志眼前猛地一亮：“生物电流？”
“对，信号很强烈，但……”
孟璐脸上流露出几分犹豫之色，她毕竟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发现。
但毛正志确实满脸焦急地连声询问起来：“但是什么？！”
“但这些生物电信号有99%以上的部分是在不断重复的，就像脉冲电流一样，没有任何意义。”孟璐抿了抿嘴唇，神色黯淡地说道，“至于剩下的1%……”
“截至目前，我都没有总结出任何规律。”
“信号很杂乱，就像是乱码一样。”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走错了研究方向，树根之间似乎并不是通过生物电信号来传递信息的。”
毛正志眉头紧皱：“先让我看看那些生物电信号。”
对于这个要求，孟璐自然不会拒绝。
很快，详细的实验数据便呈现在她和毛正志两人面前。
“对了。”
“零，帮我喊一声吕教授，就说孟璐院士那边有一些发现。”
毛正志一边查看数据，一边低声说道。
……
很快，实验室中眉毛打架的人选又增加了一位。
吕永昌一脸困惑地看着孟璐提供的实验数据，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扭头看了看树根解剖模型中的网络型管状结构，又看了看那富含规律，却又无比杂乱的生物电信号数据，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们说……”
“这些网络型管状结构，有没有可能是生物电信号的通道，就像我们的神经元一样？”毛正志眼前微微一亮，低声问道。
“恐怕没这么简单。”
还没等孟璐说话，吕永昌便否决了毛正志的提议。
“根据我们的观测，整个遗落之星上，几乎所有树根都是在同一时间行动的。”
“也就是说，它需要在一瞬间将所有信息传递至每一段‘末梢神经’。”
“而生物电信号，是不可能完成这样的壮举的。”
“它太慢了！”
“如果真的采用生物电信号进行信号传递，它恐怕会是一个高位截瘫的重度瘫痪患者。”
“它根本无法指挥自己所有树根做出这么整齐划一的动作！”
“当时，根据我们的猜测，它应该是掌握了类似量子超距通讯之类的交流方式……”
第618章 巨树意识？
说着说着，吕永昌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起来。
毛正志和孟璐惊诧地看着话说到一半的吕永昌。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迷茫。
“教授？”
看着突然间陷入沉思的吕永昌，孟璐小心翼翼地低声呼喊道。
“我明白了……”
吕永昌低声呢喃道：“生物电信号只是信息传递中的一个前置步骤，它并不是传递信息的介质！”
“零，绘制生物电信号传导3D模型图！”
他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直截了当地向零下达了命令。
随着湛蓝色的粒子特效在空中缓缓飘散，一段放大数倍，并且在缓慢颤动的树根呈现在三人眼前。
嗡~
明亮的湛蓝色光芒从树根首尾两侧缓缓亮起，并将树根完全包裹，形成了两道首尾呼应的湛蓝色光环。
这是零模拟的生物电流信号。
随后，这两道湛蓝色光环相向而行，并汇聚在树根中央区域。
下一刻，两道湛蓝色光环从中央区域出发，朝树根首尾两端快速涌去。
如此往复。
就像涌动的潮汐一般，一浪接着一浪。
这一刻，无论是吕永昌还是其余两人，都察觉了这道湛蓝色光环的运行规律！
它大致勾勒了一个粗糙的网状区域，而在这个网状区域的中央，有一个呈球形的空洞！
再联系到树根内部的结构，不难想象，这些生物电流，是围绕着那些管状结构和球形空腔运行的！
吕永昌怔怔地看着那泛着一阵阵湛蓝色光芒的网状结构和球形空腔。
由于电极数量不足，探查精度也有所不足，许多细节区域的生物电流信号是缺失的。
因此，这个结构并不清晰，反而有些模糊，只有大概的轮廓。
但正是如此，吕永昌却有了一个惊奇的发现！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手指微微颤抖着点在了一旁的全息投影之上。
借助自己的权限，他快速进入了零的资料库。
在资料库的最底层，他找到了一份资料。
那是人类舰队尚未离开太阳系时的研究资料！
他迅速打开图纸文件，将其展现在毛正志和孟璐的面前。
“教授？”
毛正志眉头微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这是第一代量子超距通讯装置的设计图纸？”
“您拿这个出来做什么？”
人类舰队发展了数百年，量子超距通讯装置已经更新换代了不知道多少次。
在毛正志看来，这份图纸中的量子超距通讯装置，已经落后到了极致。
至于一旁的孟璐……
出生自比邻星的她，压根就没见过这样的“老古董”。
“对。”
吕永昌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甚至没有回答毛正志的问话。
他抬起手，选中了图纸的一部分区域。
随后，他手指不断划动，将各种零部件和杂七杂八的设备全部剔除。
很快，一份精简了无数倍的图纸出现在三人眼前。
吕永昌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激动地将其和另外两个全息模型放在一起。
当三个泛着湛蓝色光芒的全息模型被摆放在一起的那一刻，毛正志和孟璐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虽然在细微之处有所差别，但相似度极高的网状结构和球形空腔区域，依然引起了两人的惊呼！
毛正志目光发愣地看着眼前的三个全息模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这是量子通讯的核心区域？”
“对！”
吕永昌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生物电流，不过是控制这个核心区域的工具而已。”
短暂的震惊过后，毛正志很快回过神来。
他有些激动地看着吕永昌：“教，教授，我有一个猜想！”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的猜测全部成真。”
“然后，我们把这些网状结构和球形空腔看成人类的神经元。”
“那它们便是借助量子超距效应来传递信号的，这应该没错吧？”
吕永昌仔细思索片刻，而后谨慎地点了点头。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没问题的。”
“好，没问题就好……”毛正志神神叨叨地念叨着。
吕永昌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如果巨树拥有意识，它们的意识形式是怎么样的？”
“教授，以前我们对人类意识做过不少研究，各项数据都表明，人类的意识是量子态的。”毛正志语气急促地说道，“可巨树呢？”
“它们也是量子形态的意识吗？”
吕永昌愣住了。
说实话，他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方面的问题。
“或许……”
“教授，这或许是我们研究意识的最佳机会！”
毛正志激动地伸出手握紧了吕永昌的胳膊，打断了他的话语：“教授，您仔细想想！”
“它可以将生物电信号转换成量子信号，而无数量子信号再汇聚形成量子意识……”
“这简直，简直是最佳的研究模板！”
“如果把它研究透了，我们或许就能解释人类的意识是如何产生的！”
“这将会对人类未来的进化，产生巨大的贡献！”
听到这边，吕永昌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意识是如何产生的，意识能转移吗……
即便人类文明发展到这样的地步，这些问题依旧没有得到解决。
原因也很简单。
对于地球生物而言，神经元之间传递信息，主要依靠电信号和化学物质，也就是神经递质。
而后者，更为常见。
因此，想要研究人类亦或者其余生物意识的形成过程，是无比困难的。
因此，正如毛正志所言，巨树是研究意识的最佳模板。
它们可以直接将电信号转变为量子信号，这无疑可以大幅度减轻相关研究的负担！
不得不说，他心动了！
但现在并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吕永昌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对相关知识的好奇心，沉声说道：“这方面的研究……先不急。”
“现在优先需要解决的是巨树的语言体系问题。”
“想要借助巨树研究人类的意识，我们得先把巨树研究透了再说！”
“零，让莫泽阳带人过来。”
涉及到量子通讯领域的事，自然需要专业人员来充当辅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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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坏的消息，请假机会用掉了，这个月全勤又tm没辣！！！
第619章 突破性进展
“生物型量子通讯？”
“还是在一棵树上的？”
匆忙赶来的莫泽阳脸上露出了和孟璐极其相似的表情：“教授，您这玩笑也开的太大了点。”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指了指一旁的并列摆放的三个全息模型。
莫泽阳一脸狐疑地朝吕永昌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是一眼，他就察觉到了其中一个全息模型的来源。
他愣了愣神，有些诧异地问道：“教授， 这应该是第一代量子超距通讯的核心控制组件吧？”
“旁边的两个呢？”
没等吕永昌说话，毛正志已经开口解释起来。
当他得知另外两个模型竟是树根的内部结构模型和生物电流信号模型时，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出现了些许变化。
三者的相似度太高了！
好奇、惊讶、震惊……
短短几十秒钟时间，莫泽阳就在众人面前上演了一出川剧变脸。
“我勒个去……”
莫泽阳的目光落在那涌动着湛蓝色光圈的全息模型上，轻声呢喃道：“这玩意儿厉害啊！”
如痴如醉地观察许久后，他直起身来，目光炯炯有神地看向吕永昌。
“教授，我该做什么？”
“很简单。”吕永昌笑着向一旁的孟璐示意道，“配合孟院士的研究工作。”
“尽快破译巨树的语言体系。”
吕永昌稍稍思索片刻，或许是想到了孟璐早先提出的一种可能性，再次补充道：“如果它没有语言体系，尝试建立交流通道。”
……
研究团队的重新构建，尤其是莫泽阳等人的加入，让整个研究的推进速度加快了不少。
经过一项项实验，莫泽阳等人很快确定了一点——巨树树苗根系内，确实存在着和量子超距通讯极其相似的机制。
但这个信息，却让孟璐皱起了眉头。
“量子超距通讯……可以拦截并破译信号吗？”
她有些担忧地朝莫泽阳询问道：“我记得，量子通讯的保密性应该很强吧？”
“是。”莫泽阳笑着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解释道，“由于量子纠缠的特性，通常情况下，量子超距通讯过程中传递的信息是无法破译的。”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莫泽阳耸了耸肩，再次补充道：“至少，以人类目前的技术无法破译。”
“或许那些高等文明可以破译吧，就像当初【画】一样，我们在它们面前几乎没有隐私可言。”
听到这话，孟璐眼中担忧之色更重：“那……”
“实验还能继续进行下去吗？”
“不用担心。”
莫泽阳抬起手，遥遥指向生物实验室的透明铝幕墙。
“我说的是一般情况。”
“现在，树苗本体就在我们眼前，这就相当于把一台量子通讯装置的母机放在了我们身前。”
“这要是还解决不了，我这院士也算是白当了。”
孟璐稍稍松了口气。
“莫院士，实验准备工作已经完成，随时可以开始信号截取实验。”
一名院士打断了孟璐准备继续询问的意图。
察觉到了这一点的莫泽阳向孟璐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
“抱歉，实验要开始了，有什么问题，实验完成后我再给你解答。”
说完，他神色一肃，将自己的注意力全数集中在眼前的全息投影之上。
“准备插入探针！”
“第一根探针位置数据：……”
“……”
一条条井然有序的命令从莫泽阳口中发出，信号截取实验正式开始了。
在插入无数原子级别的探针后，原本一成不变的全息投影中终于出现了一个微弱的信号。
随着探针的位置不断调整，信号的数量和强度逐渐增加！
看着全息投影中那富有节奏的强烈信号，在场所有院士眼中都流露出一点淡淡的激动！
节奏感，往往意味着规律！
孟璐不由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破译工作，在这一刻出现了突破性进展！
她终于找到了一条可能正确的道路！
……
正当破译工作开始逐步迈入正轨的时候，另一边，吕永昌办公室内。
此时此刻的吕永昌，正出神地望着舷窗外那个绚丽多彩的黑洞。
黑洞周围绚丽的吸积盘并没有吸引他的目光。
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吸积盘中央区域。
那里便是黑洞的“本体”，准确地来说，是黑洞视界内部。
因为光线无法从其中逃脱，在外界看来，视界内部一片漆黑，发生在其中的事，永远不会被外界观察到。
而在视界附近，则是扭曲到极致的引力透镜效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沉迷上了这种观察黑洞的感觉。
和其他一眼能看清楚的星体相比，黑洞这种肉眼不可见的天体，往往意味着着更多的真相和秘密。
看着那不可探查的黑洞，吕永昌只感觉脑海中有无数难以捉摸的灵感在缓缓升腾。
“教授，检测到黑洞探测器传回了最新数据。”
电子合成音响起的同时，一幅全息投影在办公桌上方自动展开：“黑洞探测器已经成功抵达预定区域。”
吕永昌缓缓从舷窗处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办公桌上方的全息投影。
看着投影中的数据，他那双有些茫然的双眼中再一次有了焦点。
欣喜的光芒从其中升腾而起。
他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仔细地看向投影中那宛如挤牙膏一般缓缓跳动的数据。
最开始的数据并没有多大的价值。
无非就是汇报探测器的位置信息以及对应的时间。
他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
果然，和一开始的计算结果相同，每一秒的信息，舰队都需要花六分钟时间进行接收。
他手指轻轻地敲击在办公桌上。
“哒，哒，哒……”
一个个字符在全息投影中缓缓跳动，逐渐汇聚成一串串有实际意义的数据。
“引力强度已经足够了。”
吕永昌眼神微动，低声喃喃道：“时空曲率已经足够庞大，接下来，就该尝试寻找所谓的引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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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0章 继续下沉！
人联舰队，在庞大的吸积盘外围，绕着中央的黑洞缓缓旋转。
一圈，又一圈。
期间，庞大的舰队数次和遗落之星擦肩而过。
每一次，舰队都会派出或多或少的探测器，前往遗落之星探查。
一开始，探测器抵达地面时，记仇的巨树还会小心翼翼地用树根进行试探性攻击。
至于为什么小心翼翼……
直到现在，那两个巨大的弹坑才刚刚开始生长树苗！
更何况，时不时就会有几个奇形怪状的玩意儿在空中呼啸而过，谁知道会不会落下像上次那样的攻击！
它又不傻，自然不会再冒着生命危险去触碰人类的霉头。
经过几次试探过后，巨树似乎摸清了其中的规律，也逐渐熟悉了这些来自天空的铁疙瘩。
甚至，因为这些铁疙瘩降落和起飞的时候会释放大量辐射，巨树还会提前“埋伏”。
就像朝圣一样，无论是叶片，还是树根，都会簇拥在探测器的附近，等待着那一场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至于遗落巨虫，也渐渐发现了这个规律。
只不过，弱小的它们，显然不能突破巨树的“封锁”，只能在最遥远的外围地带，“舔食”一些被巨树遗漏的辐射物质。
即便如此，探测器降临的日子，对于它们来说，也是一场不可多得的狂欢——至少，巨树不会再向它们发起攻击。
……
研究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尤其是在对黑洞的研究中，光是接收数据，就耗费了整个研究过程80%以上的时间。
实验室内。
“有发现引力子存在的迹象吗？”
吕永昌脸色阴沉地询问道。
“……”
没有任何回应。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焦躁情绪。
“五年了！”
“从黑洞探测器成功抵达目标区域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年了！”
“长达五年的持续观测，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引力子存在的痕迹！”
“别说所谓的超弦引力常数了，就连引力子的毛，我们都没抓到！”
实验室内，回荡着吕永昌烦躁不安的声音。
说话的同时，他脑海中仿佛再次浮现出科技树系统的莹绿色背景。
【缺失的常数：寻找引力子】
按照科技树的提示，想要获得超弦引力常数，就必须要找到所谓的引力子。
可直到现在……
“永昌……”方旭犹豫着开口说道，“再等等吧。”
“如果以黑洞探测器的时间为基准，从抵达目标区域到现在，只不过五天多一点而已。”
“我难道不知道这事吗？”吕永昌脸色越发难看。
“有没有可能，这正是我烦躁的原因！”
早在实验开始前，他就做好了消耗大量时间的准备。
但枯等五年，却只收获了一连串没多大用的数据，这个事实还是让吕永昌有些难以接受。
五年，这可是五年啊！
换做以前，五年时间都够他研究出多少科技了！
“舰队物资虽然很充足，但依然是有限的。”
“为了抵抗黑洞的引力，我们每时每刻都要消耗大量的能量。”
“如果，如果黑洞探测器要花一年才能观测到我们想要的数据呢？”
“这意味着舰队得在这里停留三百六十年！”
方旭沉默了。
和吕永昌一样，这个问题也一直在困扰着他。
“根据零的计算，我们最多在这里停留五百年。”
“看起来，时间还很充裕，但从目前获得的数据上来看，我不觉得探测器能在这个期限内能给我们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
“五百年内，我们真的能找到引力子吗？！”
吕永昌的声音依旧在实验室中回荡。
“那……”
何比邻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教授，您觉得应该怎么办？”
吕永昌也陷入了沉默。
实验室内一片安静，一名名院士都下意识放缓了自己的呼吸，生怕打扰到吕永昌的思路。
“让探测器继续下沉！！”
吕永昌坚定的声音骤然刺破了实验室内的安静。
“可这已经是探测器能抵达的极限位置了！”何比邻脸色微微一变，当即反驳道，“如果继续下沉，探测器的反物质引擎功率就不足以挣脱黑洞的引力。”
“探测器将会失去维持环绕轨道的能力。”
“在黑洞的引力下，它会不断向黑洞的视界坠落，直至被黑洞吞噬！”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一旦探测器和黑洞的距离继续缩短，时间减速效应将会继续增加。”
“到时候想要接收一条完整的数据，消耗的时间将会大幅上升！”
吕永昌没有立刻回应何比邻的话语，而是伸手拖过了一幅全息影像。
他做了个手势，让零把投影上的数据全部清空后，再次说道。
“前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
“或许因为对黑洞具体情况的不了解，我们当初的推测数据出现了一点问题。”
“现在探测器所在区域的时空曲率依然不够大，不足以让引力子直接暴露在可见宇宙之中！”
说着，吕永昌抬起手在面前的全息投影上写了起来。
“这是……”
一旁的何比邻皱了皱眉头，轻声呢喃道：“当初我们对引力子出现条件的推算公式？”
“不错。”吕永昌点了点头，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行云流水一般写下了一行行深奥的数字和字母。
“探测器传回的数据当中，有几条数据引起了我的注意。”
“它们虽然和引力子无关，但却和我们以往的黑洞模型产生了些许偏差。”
“观测时间尚短，我们还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实验误差。”
“但如果我们把这些偏差数据导入推算过程中……”
吕永昌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投影上的字迹也越来越潦草。
好在在场众院士早已习惯了吕永昌潦草的字迹，辨认它们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我们很轻松就能得到一个结论。”
吕永昌手中写划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随后，手指轻轻点了点一串数字。
“目前黑洞探测器附近的时空曲率，还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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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1章 破译成功
全息投影中的计算过程极其复杂。
但在吕永昌刻意放缓推导速度的情况下，在场大多数院士都跟上了他的推导进度。
何比邻眉头紧皱，盯着投影最后的那串数字，下意识打开了一幅全息投影，开始计算起来。
“不用算了。”
吕永昌遥遥瞥了一眼投影中的公式和数字，轻声打断了何比邻刚开始进行的计算动作。
“330年，准确地来说，是329年零10个月之后，我们会接收到抵达第二目标区域的探测器传回的数据。”
何比邻手中的动作顿了顿：“三百多年……”
“那这三百多年时间……”
“冬眠。”吕永昌沉声说道，“全体冬眠，舰队以最低消耗航行。”
“直到接收到异常数据。”
“永昌，那如果一直没接收到异常数据呢？”方旭问出了最坏的一种情况。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用一种极其无奈的语气说道。
“舰队将会在此停留450年。”
“450年后，零会带领舰队前往最近的恒星系补充物资。”
话音落下，实验室内一片沉寂。
每一位院士的脸上都露出了或多或少的不甘之色。
“还有人有意见吗？”
吕永昌等待片刻后，确定无人反对后，向零下达了命令。
“零，控制一半黑洞探测器全速前往第二目标区域。”
“剩余黑洞探测器保持现有轨道，继续执行观测任务。”
由于时间减速效应，零必须刻意调整信息的发送速度，因此，黑洞探测器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接收到完整的命令。
在确认命令已经开始执行后，吕永昌轻轻拍了拍双手，故作轻松地笑着说道。
“各位，咱们该准备冬眠了！”
“说不定一觉醒来，我们的探测器就发现引力子的踪迹了！”
吕永昌的这番话并没有驱散实验室内那消极的气氛。
何比邻等人脸上堆满了苦涩的笑意。
真的能出现这么理想的状况吗？
更大的可能，应该是一觉醒来，他们已经被迫抵达一个崭新的恒星系了。
五年枯等，一点点消磨着他们原本坚定不移的信心。
事到如今，没有谁敢拍着胸脯保证，黑洞附近一定会出现引力子存在的痕迹！
人力终有穷尽时。
即便是四级文明，在面对宇宙中最神秘、最强大的天体时，也只能望洋兴叹。
整个人类舰队，目前也只能将期望寄托在那几台黑洞探测器之上了！
正当所有人解开电磁吸附装置，准备起身离开之时，零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
“教授，孟璐院士传来信息。”
……
“教授。”
孟璐看着匆忙赶来的吕永昌，笑着打了个招呼。
“破译成功了？”吕永昌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客套的话语，开门见山道。
“是的！”
说到这个，孟璐顿时激动起来，她伸手虚引道：“教授，您先来看看那株树苗吧。”
研究大获成功的消息短暂地冲散了吕永昌眉间的愁绪，他温和地笑着，跟着孟璐的脚步朝生物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他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他稳重的面庞上，极其罕见地出现了浓浓的错愕之色。
“这……”
他停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透明铝幕墙内的场景。
一段粗壮、表面布满深刻纹路的树干。
“教授，树苗长得很快，生物实验室在第二年就开始改造扩建工作了。”孟璐察觉到了吕永昌停下的脚步，当即笑着解释起来，“您一直在研究黑洞数据，不清楚这边的研究进度也是正常的。”
吕永昌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他再次迈开脚步，朝透明铝幕墙走去。
随着他不断靠近，幕墙内的全貌也逐渐落入他的眼帘。
那是一个直径两三百米的球形空间。
空间内壁上，挂着一台台制造辐射的机器。
球形空间内，在恒星光谱灯的照耀下，一株高达百米的巨树正在茁壮生长。
苍翠欲滴的叶片伴随着人造微风，轻轻摇摆。
视角缓缓下移。
球形空间的底部区域，填满了来自遗落之星的土壤。
一根根粗壮的、棕褐色的树根在土壤中相互盘绕。
因为土壤不多，一部分浅表树根直接暴露在土壤之外，在恒星光谱灯的照耀下，它们缓缓蠕动着，仿佛在寻找最舒适的位置。
真正让吕永昌感到惊讶的，却并不是这些奇特的场景。
他微微张开嘴巴，吃惊地望着那些在树根旁自由活动的科研机器人：“这……这些树根不会攻击机器人吗？”
听到吕永昌的问话，孟璐意味深长地说道：
“一开始确实会攻击。”
“但随着遗落之星的探测登陆行动逐渐频繁，它就不会对机器人发动攻击了。”
吕永昌不由愣在了原地。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大脑CPU宕机了。
“等，等等，你再说一遍？”
“这和遗落之星的探测登陆行动有什么关系？”
孟璐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控制台。
“教授，这就关系到我们的研究成果了。”
“请跟我来，我和毛院士会为您解开所有疑惑。”
吕永昌一脸狐疑地扭过头，又瞥了一眼生物实验室内的场景。
这一眼，彻底震到了他。
只见一台科研机器人手中抓着一个一台小型伽马射线枪，而它的身边，是无数缓缓“起舞”的粗壮树根！
这一幕奇幻意味十足的场景，再次让他愣在了原地。
“教授！”
“您终于来了！”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让吕永昌逐渐回过神来。
但他的目光仍不受控制地朝那些科研机器人和树根挪去。
“您要再不来，我们都准备开始第一次……”
“咳咳！”孟璐轻轻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毛正志的话语。
毛正志脸上的欣喜表情逐渐消失，先是诧异地看了一眼孟璐，随后又看了一眼吕永昌脸上那震惊中透着困惑的表情。
他恍然大悟，压低声音朝孟璐询问道：“你还没把那件事告诉吕教授？”
见到孟璐点了点头，毛正志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第622章 教授，时代变了
“毛院士……”
吕永昌怔怔地看着透明铝幕墙内的画面，喃喃自语道：“你们已经驯服这棵巨树了？”
“咳咳咳……”
听到这话的毛正志一口气没喘上来，猛地咳嗽起来：“教，教授，您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
“嗯？”吕永昌一脸困惑地转过头来，“不然呢？”
“探荒小队登陆遗落之星碰到的事情，难道你忘了吗？”
毛正志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教授，时代变了。”
“虽然只有五年，但这五年里我们派遣了不少探测器前往遗落之星执行各种科研任务。”
“现在的遗落之星可能与您想象中的……有少许出入。”
吕永昌：“？？？”
还没等他说话，毛正志已经打开了一幅全息影像。
投影中播放的，是一台探测器的视角。
视频加速之下，它飞快地进入遗落之星的大气层，并悬停在遗落之星高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随着时间推移，探测器正下方的森林，逐渐调整叶片和树冠的朝向。
最终，茂盛的森林中出现了一个直达地面的口子。
口子不大，但足够探测器通过。
“这……”吕永昌瞳孔微微放大，满脸震惊地看着投影中的画面，“这五年都发生了什么？！”
“教授，淡定，继续看。”毛正志轻笑一声，低声提醒道。
从投影画面的变换中可以轻易看出，探测器正在缓缓下落。
它平稳地通过了那个由叶片和树冠构建的小口子，朝地面落去。
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面积不算大的圆形区域。
就像是地球时代的停机坪一样。
在这个圆形“停机坪”周围，粗壮的树根相互盘绕，形成了一个数米高的“围栏”。
让吕永昌感到意外的，这些树根并没有对降落的探测器发起攻击，甚至还会稍稍后退一些，以此来躲避引擎口喷出的高温粒子流。
在吕永昌的注视下，探测器成功降落在“停机坪”之上。
舱门缓缓开启，一台台科研机器人手中抓着小型伽马射线枪，排着整齐的队形鱼贯而出。
它们齐刷刷地抬起手，将小型伽马射线枪对准了周围的树根围栏。
启动。
在伽马射线的照射下，这些树根“愉悦”地扭动着自己的身躯。
看着眼前的画面，吕永昌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鬼才知道他是怎么从这些粗壮的树根中看出愉悦的情绪来的！
他扭头瞥了一眼毛正志，见他没有说话解释的意思，只得耐下性子，继续观看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随着科研机器人关闭伽马射线枪，这些组成围栏的树根缓缓散开，再次缩回了地下。
在缩回地下前，它们甚至还主动截断了一小段树根，将其抛在了科研机器人面前！
这一幕画面，直接惊爆了吕永昌的眼球。
他一脸惊悚地看向身旁的毛正志，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询问他是怎么办到的。
毛正志耸了耸肩，依然没有说话。
全息投影继续播放。
树根刚刚散开，辐射成像探测仪就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一只只遗落巨虫就好像嗅到了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朝着伽马射线辐射源赶来。
吕永昌脸色微微一变。
这些没有高等智慧的遗落巨虫可不像巨树那么好说话！
正当他在心中暗自担忧时，投影中的画面再一次让他震惊了！
只见几段树根从地底钻出，粗暴地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大气中，顿时回响着来自遗落巨虫的惨叫声。
通过辐射成像探测器，吕永昌可以清晰地看到，在树根的挥舞下，那些靠近科研机器人的遗落巨虫被轻而易举地击飞。
而其余的巨虫，在巨树的威胁下，纷纷后退，为科研机器人让出了足够的地盘。
……
视频结束了。
吕永昌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着惯有的平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和遗落之星上的巨树完成第一次交流了？”
“并没有。”毛正志耸了耸肩，“所有的行为，都是巨树自发完成的。”
“我们做的，只不过是派遣探测器和科研机器人。”
“那小型伽马射线枪是怎么回事？”吕永昌沉声询问道。
“我们发现，无论是巨树还是巨虫，都对反物质引擎释放的伽马射线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所以……”毛正志指了指生物实验室的方向，“您可以把伽马射线枪理解为投食机。”
“就像喂小猫小狗一样？”
吕永昌一脸匪夷所思地说道：“就靠着这些你们就和遗落之星上的巨树完成了交流？”
听到这话，毛正志老脸一红。
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讪笑着说道：“当然不止这些……”
“还有什么？”
“额……两千枚大当量氢弹，由两千架舰载无人机携带。”毛正志语气弱弱地说道，“就在那株万米巨树的头顶候着。”
吕永昌：“……”
他轻轻倒抽一口凉气，抬起手轻轻揉着眉心。
信息量有点大，他需要好好缓一缓。
“也就是说，你们凭借着一手甜枣和一手大棒，把这株巨树驯化了？”
“也不算是驯化吧……”毛正志说话的底气明显有些不足，“我觉得应该是合作关系。”
吕永昌：“……”
你家合作关系是这样的？！
“行行行，就当合作关系吧。”
吕永昌只感觉脑仁生疼，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和一众院士“闭关”研究五年黑洞数据以后，生物实验室这边会带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刚才我们在说什么来着……”
“对，对了！”
吕永昌猛地转过身，扭头看向透明铝幕墙的方向：“那这株巨树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它也掌握了这些……咳，这些技巧？”
“你们也这么驯它了？”
“没有！”孟璐率先否认道。
毛正志也连连点头接话道：“教授，您放心，我们绝对没有对这株巨树实施任何类驯化行为。”
“那……”
看着那和平共处的树根和科研机器人，吕永昌猛地瞪大了双眼，一个惊人的猜测从他心底缓缓浮现。
“它和遗落之星的巨树之间，还存在着某种联系？！”
第623章 危险生物
吕永昌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惊骇地望着透明铝幕墙后的那株遗落巨树。
“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他猛地转过身，狠狠地拽住毛正志的衣袖，压低声音喝道：“那是一个智慧生物！”
“一个拥有高等智慧的生命体！”
“在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贸然让其在我们的旗舰内生存，你知道这意味着多大的隐患吗！”
“教，教授……”一旁的孟璐被吕永昌的反应吓到了，但她还是开口替毛正志解释起来，“是，是我让毛院士这么做的。”
“这对我的破译工作有不小的帮助……”
“下不为例！”吕永昌稍稍放缓了自己的语气，“孟院士你应该不清楚上次舰队碰到的危机，这不怪你。”
“记住，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教授。”毛正志也开口解释起来，“您说的这些我都考虑到了。”
他伸手指了指透明铝幕墙，压低声音说道：“生物实验室内，安装了三台舰载激光炮。”
“一旦它出现任何异动，零都会控制激光炮立刻将其消灭。”
“不仅如此，整个实验室都采用了模块化设计，一旦出现不可控状态，它将会直接脱离【地球号】，并被早已架设好的反物质炮轰击。”
“此外，为了防止信息泄露，所有送入生物实验室的仪器都经过加密处理。”
“不仅如此，就连送往遗落之星的探测器，也经过加密处理，并配备了自毁装置。”
听到这些话，吕永昌眼中的惊骇和怒气逐渐消散，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歉道：“抱歉，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我们不清楚对方的智慧程度和科技水平到底有多高，万一这是它的伪装，就像当时的【画】一样……”
“我能理解。”毛正志笑着打断了吕永昌的话语，“正因为如此，我才做了各种保全措施。”
吕永昌扭头看向一旁的透明铝幕墙，眼底透出了深深的忌惮之色。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学会了和人类文明和谐共存的方式，而且，就算没有树根相互联结，就算生长在一个与外界隔离的环境之中，它依然能与母体产生一定的联系……
这一刻，在吕永昌心里，不管这些巨树表现的有多温顺，它们都被划入了危险生物的范畴！
沉默片刻，他缓缓扭头看向孟璐。
“破译已经成功了，现在开始尝试与它交流吗？”
或许是因为还没从刚才发生的冲突中缓过神来，孟璐下意识扭头看向身旁的毛正志。
看到孟璐求助的目光，毛正志苦笑着摸了摸鼻子，开口说道。
“是。”
“两者之间存在某种联系，这毕竟还只是猜测。”
“我们想借这个机会验证一下，通过这棵小树，与遗落之星上的巨树进行远程通讯。”
吕永昌沉思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开始实验吧。”
……
生物实验室内，一台台科研机器人小心翼翼地将电极和探针插入缓缓扭动的树根之中。
因为往日进行了大量类似的操作，这些树根并没有对此表现出多大的反应。
“莫院士，开始吧。”
毛正志再次检查了一遍后，扭头朝一旁的莫泽阳说道：“准备开始传输信息。”
莫泽阳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小心翼翼开启了一台台精密的仪器。
“孟院士。”
他轻声招呼一声。
孟璐应了一声，快步走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再次开始检查早已编译好的翻译程序。
吕永昌眉头微皱，仔细地看着孟璐面前的全息投影。
“生物电流信号？”他轻声呢喃道。
“对！”完成自己工作的毛正志轻声解释起来，“教授，一开始，我们并没有在生物电流信号中找到规律。”
“反而在巨树产生的量子信号中找到了比较强烈的规律。”
“这也造成了一个问题。”
“我们可以借助仪器截取这些量子信号，但却缺乏对其实施干涉的手段。”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难题，你们后来怎么解决的？”
“运气不错。”毛正志笑着说道，“随着巨树不断成熟，生物电信号也逐渐从无序变得有序起来。”
“当然，目前还没搞清楚这个现象的具体原因。”
“不过，得益于此，我们成功找到了生物电信号和量子信号的对应关系。”
“这套沟通装置，也正是基于这个原理。”
“通过生物电流，对巨树某条根系中产生的量子信号进行干涉，以此来实现和巨树的交流。”
吕永昌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
“你觉得，这像不像是人类的学习阶段？”
毛正志微微一惊，他迅速理解了吕永昌这句话的意思：“你是说……”
“我们发现的量子信号，并不是来自这株树苗？”
“而是来自遗落之星上的那株巨树？”
“你觉得呢？”吕永昌再次将目光投向透明铝幕墙，凝视着那粗糙的树干，低声说道，“你觉得，它单独生长在一个封闭环境中，有可能立即掌握成熟的语言体系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种族的潜力将是不可估量的！”
毛正志脸色微变，连连点头。
“对，您说的有道理……”
“生物电信号是树苗自发产生的，因为刚诞生，没有掌握相应技巧，所以会显得无比杂乱。”
“而量子信号，则是巨树传过来的，完整的语言体系，自然是有规律的……”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皱紧眉头，轻轻啧了一声：“不，不对啊！”
“按照我们的猜测，这些百米高的小树应该是没有个体意识的，它们只是巨树的分支而已。”
“可现在……”
吕永昌瞥了一眼毛正志：“你钻牛角尖了。”
“万一这棵小树在脱离母体后可以长成一株万米巨树呢？”
“万一……它们都拥有个体意识呢？”
“包括我刚才的说法，都是没有验证过的猜测，谁都说不准。”
“一切的一切，还得看接下去的实验结果。”
第624章 【你好，这里是人类文明。】
“教授。”
孟璐完成了最后的检查工作，轻声提醒道：“实验要开始了。”
吕永昌赶忙收回自己凝望着巨树的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孟璐身前的全息投影之上，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孟璐神色一肃，用略显清冷的声调沉声说道：“第一次巨树交流实验，现在开始！”
“准备释放生物电信号！”
“生物电信号释放正常！”一名科研人员高声回应道，“树根排斥反应较为微弱，实验继续！”
“开始调整生物电信号频率，输出第一声问候。”
说着，孟璐抬起手在面前的全息投影上轻轻划过，将一行文字输入了翻译程序的左侧。
在零的算力支持下，几乎是同一时间，这条人类发出的第一声问候信息，便被转化成了相应的生物电信号，通过一串串电极，输入了位于生物实验室的巨树树根之中。
【你好，这里是人类文明。】
下一秒。
“嘭！”
一声沉闷的响声从生物实验室方向传来。
吕永昌赶忙扭头看向透明铝幕墙方向。
只见一段粗壮的树根正在狠狠地拍击着生物实验室的墙壁。
看着那激烈的动作，吕永昌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手指微微一动，调出了生物实验室的控制系统。
下一刻。
生物实验室的弧形穹顶缓缓裂开，三台巨大的舰载激光炮从其中伸出，硕大的炮口遥遥对准了下方的那株状态异常的巨树。
只需要一声令下，这三台激光炮便可以将生物实验室变成超高温的人间炼狱。
至于其中的巨树，按照以前的经验来看，只有化为灰烬这一种可能！
“教授！”
孟璐神色急促地制止了吕永昌的行为：“等等！再给它一点时间！”
吕永昌望着透明铝幕墙内巨树疯狂地模样，皱紧眉头低声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它突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反应？”
毛正志也开口说道：“教授。”
“这是我们第一次对巨树根系输入经过编译的生物电信号。”
“由于这些信号直接作用于树根，所以巨树这些反应在我们的预期之内。”
“嗯？”吕永昌有些困惑地问道，“原因呢？为什么输入经过编译的生物电信号会导致这样的反应？”
毛正志沉吟片刻，有些纠结地说道：“这个……”
“教授我给您打个比方吧。”
“如果我们将这些树根比作人类的神经系统，那么这些信号就是直接作用于神经系统之上的。”
“换句话说，在它看来，我们发出的这些信息，就像是……它脑海中突然多出了一个声音一样。”
“教授，如果您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您会是什么感觉？”
吕永昌顿时恍然大悟。
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明白了。”
……
几分钟后。
生物实验室内砰砰作响的拍击声逐渐平缓，似乎，那株巨树已经习惯了脑海中多出的这个声音。
“对方有回应什么消息吗？”
听到吕永昌的问话，孟璐轻轻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忐忑地说道：“目前尚未检测到任何信号……”
“有了！”莫泽阳猛地抬起头，兴奋地高声呼喊道，“孟院士，探针接收到了异常信号！”
孟璐来不及回应莫泽阳的话语，直接看向身前的翻译界面。
【你是谁？】
【人类文明……这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你能在我的意识里说话？】
看着眼前逐渐浮现的信息，在场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怎么感觉……”
吕永昌轻轻啧了一声，犹豫着说道：“对方似乎不怎么聪明？”
无论是吕永昌也好，还是毛正志，亦或者其余负责该项目的科学院院士，都对巨树的智慧抱有极大的期待。
原因也很简单。
能在极短时间内找到和外星文明和平共处的方法，光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它的智慧了！
但眼前这个场景，显然和众院士的预期不怎么相符！
孟璐没有说话，快速调出了预案中的一条信息，将其放入了翻译程序。
【我们是人类文明，于五年前抵达你的行星，在这期间，我们双方可能出现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和冲突，现在，我们想与你进行简单的交流和沟通。】
【接下来，我们将告诉你一些关于人类文明的基础信息，这可以帮你理解我们。】
【……】
零飞快地将这些信息翻译成对应的生物电信号，并控制插入树根的电极将这些信号输入到巨树根系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却没有任何信号传来。
“莫院士，怎么回事？”
毛正志扭头看向一旁的莫泽阳：“生物电信号和量子信号正常吗？”
莫泽阳注视着全息投影中那些强烈波动的曲线，点了点头道：“很正常。”
“甚至，基础生物电信号和基础量子信号的强度增加了不少。”
“但没有检测到任何有效信息。”
说着，莫泽阳沉吟片刻，再次说道：“这有点像……它在思考这些信息？”
闻言，吕永昌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对于一株体型达到行星级别的巨树来说，这点信息，真的需要这么长时间的思考吗？
就在吕永昌等人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伴随着微弱的波动，一条条信息缓慢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全息投影之上。
【人类文明……】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能不能不要在我的意识里讲话了！】
【好吵！好吵！！】
生物实验室内，再次传来了“嘭嘭嘭”的撞击声。
看起来，他们发出的这些信息，给这株巨树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吕永昌眼中写满了疑惑。
“教授，从刚才的交流结果来看，遗落巨树似乎并没有太高的智慧。”莫泽阳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思索着。
“再发一条信息。”
他忽然开口，沉声说道：“询问它能不能联系到遗落之星那株巨树！”
闻言，毛正志眼前骤然一亮。
显然，他想到了前不久吕永昌和他说的那番话。
“教授，您的意思是……”
“这些百米高的小树，都拥有单独的个体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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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5章 【祂】
“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吕永昌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摊开了自己的双手：“我可不相信巨树的智力程度会这么低下。”
闻言，毛正志也摸着鼻尖苦笑起来。
“是啊，根据刚才的交流记录，初步估计，它的智力只达到了目前新人类5岁时的水平。”
“遗落之星那些巨树表现出来的智力水平可不是这样的。”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孟璐已经快速编辑好了一条新的信息，并点击了输出按键。
生物电信号释放的那一刻，生物实验室内的“嘭嘭”声戛然而止。
似乎，这株刚诞生五年的树苗被这条信息震住了一般。
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短短几秒钟后，一条条信息便呈现在翻译程序的界面之中。
【你怎么知道祂的？】
“祂？”吕永昌顿时皱起了眉头，“零，你的翻译没出问题吗？”
祂这个字，往往泛指一般神明的第三人称代名词。
这样一个文字，出现在这种地方，无疑引起了吕永昌的高度警惕。
这牵扯到了这株树苗和遗落之星巨树之间的关系，同时，它也预示着遗落巨树之间的阶层关系。
电子合成音迅速响起。
“翻译没有问题。”
零详细地解释起来：“电极释放信号的那一刻，探针发现根系内产生了一股异常生物电信号。”
“该生物电信号表达的情绪比较复杂。”
“经过综合评定，初步分析结果为崇敬、服从以及信仰。”
或许是因为人类迟迟没有回应信息，那株树苗按捺不住地连声询问起来。
【你认识祂吗？】
【祂在哪儿？】
【你说话啊！】
孟璐扭过头，朝吕永昌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这一幕变故，已经彻底超出了研究小组做出的预案！
吕永昌没有任何犹豫，沉着脸上前一步，手指快速划动，在全息投影中输入了一行文字。
【你现在能联系到祂吗？】
可能是因为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树苗的回应速度越来越快。
几乎没有等待多少时间，树苗的回应便出现在吕永昌眼前。
【我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连接越来越微弱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祂的声音了。】
吕永昌挑了挑眉毛，眼中的警惕之心稍微少了几分。
看起来，或许是因为物理连接中断的原因，树苗和巨树的联系正在逐渐丢失。
这对于人类来说，无异是一个极好的信息。
毕竟，如今的树苗就相当于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孩子，以后能长成什么样，决定于外界灌输的信息。
这样一来，如果人类能对其进行一定程度的教导……
想到这边，吕永昌眼中便流露出浓浓的意动之色。
他稳了稳心神，继续输入信息。
【你上一次听到祂的声音，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想的没错，我确实认识祂，而且，我知道祂的具体位置。】
【……】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一行行信息，吕永昌不由心虚地扭头看了看周围。
果然，周围一众院士都向自己投来了充满古怪意味的目光。
“咳咳！”
吕永昌心虚地咳嗽了两声，低声解释道：“我，我这可不是忽悠小孩子啊！”
“我又没说错，我们确实知道巨树的位置啊！”
看着在全息投影前振振有词的吕永昌，众院士脸上不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况且……”
“科研人员的事儿，能叫忽悠吗？”
吕永昌一边辩解，一边按下了生物电流输入按键。
这一次的回应，比以往都来的快速！
当时间信息出现在全息投影中时，在场众人都发出了一声刻意压低的惊呼声。
“竟然是这个时间……”莫泽阳喃喃自语道。
“怎么回事？”吕永昌眉头紧皱，沉声问道，“这个时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莫泽阳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激动之情后低声解释起来，“教授，实验刚开始的时候，生物电信号十分杂乱，量子信号却十分有序。”
“这对我们的研究进程造成了极大的干扰。”
“然后，正是在这个时间点后，生物电信号逐渐变得有序起来！”
吕永昌神色一肃：“也就是说……”
“在这个时间，遗落巨树向它灌输了一些例如语言体系之类的基础信息！”
“就像……学前教育一样。”
他沉吟片刻，再次在翻译程序中输入了一行文字。
【你能尝试联系祂吗？】
【我可以尝试一下，但……我应该说什么呢？】
吕永昌陷入了沉默。
他仔细权衡着利弊。
最后，他咬了咬牙，在翻译程序中输入道：
【如果成功了，你就把现在遇到的情况告诉祂。】
【好，我试试。】
……
翻译程序再次陷入了沉寂。
但莫泽阳面前的全息投影中，生物电信号和量子信号强度又增加了几分。
显然，这株树苗正在尝试和遗落巨树进行联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忽然，代表着量子信号强度的曲线骤然波动起来。
其波动幅度远远超过了以往的所有检测数据！
“教授！”
看到这一幕的莫泽阳，猛地扭头看向吕永昌：“这应该是遗落巨树的信号！”
“它们成功联系上了！”
下一秒，接收到相应信息的翻译程序自动开始运作。
一条条信息以极快的速度浮现出来。
和刚才那稚嫩的腔调不同，这一次的信息显得无比成熟和睿智。
【尊敬的人类文明，您好。】
【您可以称呼我为努斯。】
【请原谅我之前的冒犯和无礼行为。】
【由于意网组件缺失，交流信号很不稳定，信息传递随时会发生中断。】
【完整的意网，可以为我们提供良好的信息交流环境。】
【努斯，恳请您再次降临。】
第626章 努斯和库瑞恩
“教授，信号强度回落了。”
莫泽阳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连接可能已经中断了。”
全息投影中，再次出现了树苗那独特的稚嫩语句。
【我成功了！】
【祂说，你是很强大的高等文明，让我听你的话，安心活下去。】
【祂……祂还说，让我请你们再去一趟库瑞恩，噢对了，库瑞恩是母星的名字。】
【母星……你知道母星是什么意思吗？】
看着投影中那一行行文字，吕永昌不由陷入了沉默。
联想到刚才遗落巨树表现出的恭敬态度，他心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猜测。
难道……
它们知道自己的母星发生了什么吗？
但新的一个疑惑随之出现，暂时压下了他脑海中对遗落巨树现状的猜测。
他斟酌了一番，一字一句地输入了一行信息。
【祂和你一样，每一个个体都有独立的意识吗？】
树苗很快给出了回应。
【祂就是祂，祂不是独立的意识。】
【但我们都有独立的意识。】
这个回答，彻底把在场的所有院士都给整懵了。
吕永昌满脸迷惑地再次询问起来。
【祂和你不是一个东西吗？】
【当然不是！祂就是祂，我们一起组成了祂！】
吕永昌：“？？？”
“零，你的翻译，真的没有出错吗？”
“教授，我确定没有出错。”零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吕永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周围那群懵逼状态的科学院院士：“看来，我们得再去一趟遗落之星了。”
他凝视着全息投影中的“聊天记录”，心中缓缓浮现了一个猜想。
……
舰队再一次航行到了遗落之星附近。
按照树苗的说法。
【努斯】为了展现自己的诚意，人类文明只需要派遣一些跟往常一样的“使者”降临【库瑞恩】即可。
虽然有些绕，但吕永昌很快便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看来，对方已经知道人类和机器人的区别了。”吕永昌饶有兴趣地看向舷窗外那颗郁郁葱葱的星球。
倒也正常。
在巨树看来，会产生一定辐射的机器人和人类，应该有着极其鲜明的区别。
“永昌，你觉得需要派遣外交人员去吗？”
一旁，传来了方旭的询问声：“社会学分院那边认为，综合各方面情况来看，遗落巨树有向人类文明臣服的意思。”
“而且，分院那边认为，它……【努斯】已经尽可能表达了自己的诚意。”
吕永昌沉吟片刻，缓缓摇了摇头：“还没到这个时候。”
“真要建立什么外交关系，那也不是现在。”
“就派遣科研机器人去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任务。”
“如果【努斯】是真心想和我们交流的，科研机器人已经足够了。”
方旭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
“社会学分院那边认为，既然人类文明已经遇到了这样的情况，那我们也该开始准备筛选一些外交方面的人员了。”
听到这话，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和博萨文明那一场战役，让他意识到了一点。
在某种程度上，附属文明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帮手。
独木不成林。
在人类文明尚未发展到足够强大之前，寻找一些实力恰当的“盟友”，对人类文明而言，并不是一件坏事。
“你和洪议员长去说说这件事吧。”
“议会那边，应该有这样的人才。”
“想要从科学院里找出这样的人才，无异于天方夜谈。”
听到这话，方旭扭头向周围扫视一圈。
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各项数据之中，并刻意躲避了方旭的目光。
见到此景，他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说得对，那我先去找洪议员长。”
“去吧。”吕永昌心不在焉地应道，也将目光投向正前方的全息影像，“舰载无人机快出发了，我们该准备和【努斯】进行交流了。”
“你忙完这件事后，去社会学分部那里，全力分析【努斯】的行为。”
“我需要他们给我提供一个确切的评估数据。”
话语间，三艘经过改造的舰载无人机搭载着十余名科研机器人以及一整套交流装置，在零的控制下朝不远处的遗落之星飞去。
……
几个小时后。
三艘舰载无人机与遗落之星的高层大气中高速滑过。
反物质引擎喷出的高能粒子，在大气中产生了一条条漫长的光带，就像极光一样绚丽多彩。
在零的控制下，它们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遗落之星的北极飞去。
强烈的伽马射线如同浪潮一般，自高空一波波向四面八方涌去。
下方的森林，凭借着伽马射线的波动，迅速察觉到这些舰载无人机的动向。
地底的树根之中，强烈的生物电信号迅速转换为量子信号，并向极远处传递着信息。
遗落之星北极区域。
一万两千米高的巨树静静地伫立在天地之间。
当信号传来之时，它那无比宽大的叶片纷纷晃动起来。
随后，其庞大树冠下方的森林中，伴随着叶片和树根的挪动，逐渐出现了一个面积狭小的圆形“停机坪”。
与此同时，天空中那三条极光飘带也从极远处蔓延到了树冠正上方。
直到此时，远处才隐隐约约传来大气被撕裂的爆鸣声！
三艘舰载无人机高度骤降，裹挟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径直朝万米巨树的树冠俯冲而去！
第627章 集群意识
就在即将发生碰撞之际，舰载飞行器的飞行速度骤然降低！
在短短几秒钟内，就完成了极动到极静的转变！
无人机静静地悬停在巨树树冠的正上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树冠上的叶片缓缓转动，直至全部朝向三架舰载无人机。
就好像在朝拜一样。
见到此状，无人机才逐渐降低高度，朝地面上那个不怎么宽敞的“停机坪”落去。
当它们成功降落的时候，一段段粗壮的树根纷纷匍匐在停机坪的周围。
更远处，原本安静的森林也变得活跃起来。
树根从地表升起，不断驱赶着那些不开眼的遗落巨虫。
舱门缓缓开启。
一台台科研机器人携带着大量的仪器从其中缓缓走出。
与此同时，一段比寻常树根更为粗壮的树根匍匐在地面上，缓缓向舰载无人机方向延伸。
这很快引起了科研机器人的关注。
无人机上配备的小型激光炮迅速调整方向，对准了那条不断靠近的树根。
在激光炮的瞄准下，树根缓慢地停在了科研机器人的身前。
……
【地球号】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实时影像，吕永昌饶有兴致地抬起手摸了摸下巴。
他想到了刚才【努斯】的那番言论：“难道这是为我们提供的【意网】接口？”
“应该是了。”
一切进展顺利，毛正志的声音中也透着几分淡淡的笑意：“从直径判断，这段树根并不属于浅表根系，它应该出现在更深层的地下。”
吕永昌点了点头，稍稍思索了一番后下达了命令：“零，把电极和探针都插在这段树根中。”
“收到。”
在零的控制下，十余台科研机器人分工明确，很快就在这片森林中搭建了一套完善的信号转换系统。
“教授，探针接收到了极其强烈的信号波动！”
“翻译程序已经开始正常工作！”
莫泽阳和孟璐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同时，一行行文字在零的翻译下呈现在众人面前。
【尊敬的人类文明，您好，我是努斯。】
【感谢您再次降临库瑞恩。】
吕永昌嘴角微微上扬，手指划动下，飞快地输入了一条信息。
【努斯，你好，我是人类文明首席科学家吕永昌。】
【能理解这个称呼吗？】
在开始交流之前，他需要对巨树的智力做一个简单的测试。
免得再次出现上一次实验的意外状况。
【努斯】的回应十分迅速：【尊敬的首席科学家，我能理解。】
【那个孩子已经告诉了我们关于人类文明的基础信息。】
【人类文明，是一个伟大的文明！】
吕永昌嘴角弧度愈发明显。
一方面是因为【努斯】的智力程度达到了他的心理预期，这意味着接下来的交流会省很多事。
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对方对人类文明的称赞。
人类文明挣扎近千年，终于得到了其余文明的认可。
而这个过程，是所有人类充满血与泪的付出！
这条信息所带来的自豪感，是旁人难以想象的！
心情愉悦的吕永昌，飞快地输入了一行信息。
【努斯，你是谁？】
见到这条信息的毛正志惊诧地瞥了一眼吕永昌。
按原计划，这个问题的答案将由科学院进行总结分析。
毕竟，这种富有哲学意味的问题，对于大多数智慧生物来说，都称得上是一个难题。
“放心，我相信它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察觉到毛正志目光的吕永昌笑着说道：“别小看了它，它的智力程度可能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等待了几秒钟后，全息投影中再次出现回应。
【根据我们的分析，我认为您这句话的意思，是在询问我和个体意识的区别之处。】
【对吗？】
看着这句话中的两个不同的称谓，吕永昌脸上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果然，他当时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根据人类文明的称呼，每一株遗落巨树都拥有独立的意识。】
【单独的遗落巨树智力水平并不高，相互之间的交流也比较困难。】
【为了更好的发展，我们于一千万年前开始了进化。】
【意网和意网终端的成功搭建，让我们的意识得以相互联结。】
【所有遗落巨树的意识互相整合，由此诞生了一个庞大的意识。】
【这个庞大的意识，就是我，努斯。】
【您可以简单理解为，我是所有遗落巨树的意识结合体。】
“卧槽……”
毛正志瞪大双眼，怔怔地望着全息投影中的文字，有些激动地说道：“教授，集群意识！这是集群意识技术！”
“如果人类能掌握这项技术……”
“文明发展的速度起码上升一个数量级！”
“毛院士，淡定些。”吕永昌笑着摇了摇头，“这项技术对于目前的人类来说，还是太早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翻译程序中输入新的信息。
【我明白了，你们也是一个伟大的文明。】
这句话，是吕永昌发自内心的感叹！
和动物相比，植物诞生文明的可能性本就比较微弱。
活动性大幅受限的植物文明，很难发展出有足够智慧的文明。
遗落之星上的植物文明，能持续进化千万年时间来实现所谓的集群意识，光是这一点，这个文明就足以赢得他的尊敬！
【感谢您的认可。】
努斯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看着投影中那行闪烁着淡淡白光的文字，吕永昌微微叹了口气，一边输入信息，一边自言自语道：“可惜，终究还是被自身的种族特性限制了。”
“再伟大的文明，面临这种状况，又能怎么办呢……”
话语间，一行崭新的，泛着白光的文字出现在翻译程序之中。
【努斯，你知道你们母星面临的状态吗？】
这一次，努斯迟迟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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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8章 【库库坎】
【努斯】的沉默，让实验室内原本高涨的气氛逐渐沉寂下来。
“教授，这个问题对那些遗落巨树来说，会不会太困难了些？”
毛正志有些忧虑地询问道：“截至目前，遗落之星上没有发现任何对宇宙的观测设备。”
“它们……”
【库库坎消失了，对吗？】
一条信息出现在全息投影之中，打断了毛正志的话语。
信息旁，是一条零提供的注释。
【库库坎】：疑似【努斯】对主恒星的称呼。
吕永昌沉吟片刻，再次询问起来：【你知道它消失的原因吗？】
【努斯】的回应很快出现。
【不，我不知道。】
【库库坎消失的那天，文明内部出现了极大的恐慌。】
【但天空中很快出现了一个不弱于库库坎的巨大圆盘，这让文明内部的恐慌减少了许多。】
【虽然生活环境有所变化，但其释放的大量能量，让我们得以继续存活。】
【但是，近期我发现了一个恐怖的现象——圆盘释放的能量正在逐渐减少，为了维系足够的能量，我不得不再次开始捕猎。】
【这也是当时我对你们做出冒犯行为的一大原因。】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一行行文字，吕永昌陷入了沉思。
【努斯】的这番话其实很容易理解。
所谓的库库坎没有升起，其实就是主恒星被那个小型黑洞所捕获。
至于那个不弱于库库坎的巨大圆盘，自然是主恒星遗骸形成的巨大吸积盘。
而圆盘释放能量逐渐减少的原因，也很简单——小型黑洞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吞噬着吸积盘内的物质。
根据计算，再过个一千多年，这个黑洞的吸积盘就会彻底消失。
而遗落之星上的生物，根本撑不到这个时候。
随着辐射强度的逐渐降低，大概在两百年后，遗落巨树的规模就会因为能源问题而不断衰减，直至彻底消亡。
吕永昌手指轻轻划动，将和遗落之星有关的信息都发给了【努斯】。
又是一阵时间不短的沉默。
【原来如此……】
【所以我们注定要灭亡了，对吗？】
【努斯】发出的信息很平淡。
看着这两条简短的信息，吕永昌再次叹了口气，并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是的。】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努斯】的回应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如果，我愿意成为人类文明的附属文明……】
【您能帮助我们解决这个危机吗？】
实验室内顿时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讨论声。
吕永昌也是微微眯起了自己的双眼，神色凝重地盯着全息投影中的文字。
说实话，一开始，吕永昌确实存着这份心思。
在他看来，遗落巨树这个文明的发展潜力很高。
尤其是他们在意识上掌握的技术。
无论是意识互联，还是意识融合，每一项都是堪称bug般的能力。
这种情况下，将其纳为附属文明，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真正了解了遗落巨树后，他犹豫了。
“教授，您是担心对方不受我们的掌控吗？”毛正志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吕永昌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
“是。”
“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对我们传输的基础信息，它都能以极快的速度掌握。”
“这意味着集群意识的研究效率是极其恐怖的。”
“如果将其纳为附属文明，我担心日后可能会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更重要的原因……我们并没有很好的办法去帮他们解决这场危机。”
听到这话，毛正志不由苦笑起来。
确实如此。
如今的人类文明，虽然无法像清扫者文明和田园派文明一样将恒星玩弄于股掌之上。
但对于一颗小小的行星，人类文明还是有不少手段可以施展的。
如果不考虑任何要素，仅仅依靠堆叠反物质发动机，他们也可以将遗落之星推离原有轨道，然后带着它前往一个合适的恒星系。
但……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不说航行速率、地壳运动以及巨树能否存活的问题，单单是这个过程消耗的巨量反物质，也不是现在的人类可以承受的。
于是，他手指微动，发出了一行信息。
【抱歉。】
【你的体型太大了，几乎囊括了整颗遗落之星。】
【即便是我们，也无法在保证你安全的前提下带着遗落之星离开。】
【努斯】似乎是察觉了这条信息中那隐藏的含义，在沉默片刻后，它再次发出了新的信息。
【尊敬的人类文明。】
【不需要带我离开，只需要带那个幸运的孩子离开就行。】
……
【努斯】的这一提议震惊了所有在场的科学院院士。
吕永昌自然也是其中一员。
“教授，这……”
毛正志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方案。”
“只是，意网方面……”
吕永昌不由陷入了沉默。
毛正志的担忧，也正是他心中的顾虑所在。
对于人类而言，只有形成了集群意识的遗落巨树，才有最大的研究价值。
吕永昌犹豫片刻，索性直接向【努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您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我可以为您提供一个新的意网核心。】
【它可以引导那个孩子形成新的意网。】
【至于族群的培育问题……这对您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不是吗？】
虽然明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吕永昌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略显尴尬的笑容。
生物实验室里那位，可不是通过什么正当手段得来的。
尤其是想到自己前不久如同哄骗小孩一样哄骗它的行为。
吕永昌脸上尴尬之色更加浓郁了几分。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借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就按照你说的方法做吧。】
【努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发出了回应的信息。
【感谢您的慷慨，人类文明，是一个伟大的文明。】
【祝愿您的文明能在这个宇宙中长久存在。】
【从现在开始，努斯文明自愿成为人类附属文明。】
【我将立即开始制造新的意网核心。】
【这需要不少时间，请您谅解。】
第629章 末路和开端
【另外……】
正当吕永昌以为这次通讯已经彻底结束之时，【努斯】再次发来了几条新的信息。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您携带一些健康的遗落巨虫幼体。】
【我可以为您完成收集筛选工作。】
吕永昌挑了挑眉毛。
【努斯】的这一请求，远远超出了吕永昌的预料。
按理来说，文明存亡之际，它应该只会在意自己种族的利益。
这一反常现象，迅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给我一个原因。】
努斯的回应很快出现在他的面前。
【遗落巨虫对于我们努斯文明而言，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以往，库库坎变暗的时候，就是它们让努斯文明熬过了难关。】
【因此，当库库坎的亮度恢复正常后，我们会有意地保护它们，增加它们的种族密度。】
【它们的排泄物和尸体，对于我们而言，也是一种不可或缺的营养物质。】
【所以……】
吕永昌轻笑一声，转头朝身边的毛正志询问道：“共生物种？”
毛正志点了点头：“从描述上来看，确实属于共生物种。”
“教授，我建议携带一定量的巨虫幼体。”
“为什么？”吕永昌饶有兴致地看着毛正志，“在有充足能源的前提下，巨树应该不需要进行捕食，至于营养物质，我们也可以进行人工调配。”
“星舰空间是有限的，我觉得用不着浪费精力在这些低级生物之上。”
“话可不能这么说！”毛正志神色一肃：“教授，如果您想要再造一个努斯文明，这些巨虫是必不可缺的。”
“不仅如此，我们还需要人为制造一个辐射强度有所变化的环境。”
“否则，没有生存压力的努斯文明可能会退化自己的根系，这对于人类文明而言，是不可接受的！”
吕永昌恍然大悟。
“你是说，正是因为这些巨虫的存在，再加上那个变幻莫测的耀星，努斯文明才进化出了这么灵活的根系结构？”
“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准备重新编辑一条信息。
忽然，一条来自【努斯】的新信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另外，根据我的观测，巨虫们也诞生了微弱的智慧。】
【虽然比不上我，但它已经脱离了最低级的生命范畴。】
【它或许可以成为您手下得力的武器。】
吕永昌手中的动作猛地一顿，随后无比坚定地输入了一行信息。
【依你所言。】
……
交流暂告一段落。
吕永昌看着生物实验室内那株正在茁壮生长的“树苗”，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
“好好的一个文明，就这样成了其他文明的附属文明。”
解决了困扰许久的大事，毛正志脸上的神色也轻松了不少，但听到吕永昌这句话，他脸上原本轻松的神色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成为附属文明。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其后果却并不简单。
首先，成为附属文明以后，努斯文明就失去了自己对遗落之星的所有权。
吕永昌已经下达了命令，派遣工程舰和机器人前往遗落之星开采和制造一些必备物资。
在这过程中，必然有不少遗落巨树会因此失去自己的性命。
但它没有资格反对这一来自主文明的命令。
其次，战争方面，努斯文明因为自身特性限制，并不需要烦恼这一点。
但换做寻常的附属文明，一旦战争爆发，它们势必会被派上战场，充当星际战场中必不可缺的炮灰。
“说到底，其实还是实力的问题。”
毛正志轻叹一口气：“如果哪一天，人类文明遇到了更高级的文明，说不定……”
“没有这个可能！”
吕永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人类文明，没有投降成为附属文明这个选择！”
“就算是面对清扫者文明和田园派文明，我们也只会死在冲锋的道路上！”
……
随着遗落之星事件的落幕，【地球号】内逐渐变得冷清起来。
一名名院士相继进入冬眠。
当然，吕永昌也不例外。
根据计划，零会在接收到异常数据的那一刻实施唤醒计划。
星舰内，一盏盏灯光逐一熄灭。
只剩下反物质引擎喷口喷出的高能粒子证明着这支舰队并没有死亡。
远处，遗落之星内，巨树们也开始了“文明延续之战”。
地表时不时就会产生一阵轻微的震动。
这是地下的树根全力制造意网核心产生的动静。
制造这个核心，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原本郁郁葱葱的森林，在这一刻出现了衰败之像。
同时，大量遗落巨虫被树根捕杀，只留下一部分经过筛选的优良幼体，被树根“关押”在意网核心附近——也就是那株万米巨树的身旁。
……
时间飞速流逝，眨眼间，一百年过去了。
黑洞那原本极其庞大的吸积盘已经暗淡了不少，产生的辐射强度也减弱了许多。
原本那颗苍翠欲滴的遗落之星，已经成了一颗褐绿相间的星球。
衰败，成了这颗星球的主旋律。
能量的缺失，再加上制造新意网核心这个费力的工作，让森林的面积一缩再缩。
镜头逐渐拉近，穿过浓郁的大气层，来到了遗落之星的地表。
持续百年的震动终于停歇了。
在遗落之星的北极，也就是旧意网核心区域附近，一个由无数树根构建而成的、直径百米的巨大球体静静地“躺”在微微凹陷的地面上。
这就是努斯文明制造的新意网核心。
为了确保后代的成长，【努斯】将关于文明的所有记忆都存入了这个新意网核心之中。
【努斯】借助周围的辐射，仔细探查着新意网核心的状态。
这是留给文明后代的东西。
它必须确保核心能够在任何情况下正常工作。
‘如果人类文明反悔了怎么办？’
在这百年时间中，它的意识深处无数次地闪过这个问题。
但……
这个问题并没有答案。
【努斯】“看”向天空中那个缩水了许多的圆盘，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是文明的末路，但也是新文明的开端。
第630章 发现引力子！
地球历3258年。
黑洞观测计划实施337年后。
原本庞大绚丽的黑洞吸积盘，此时已经收缩成了一个可怜的小圆盘，向冰冷黑暗的宇宙散发着微不足道的光芒。
几枚黑洞探测器，正位于这个小圆盘的中央区域。
它们尾部的反物质引擎正在全力运行。
庞大的推力推动着这些黑洞探测器围绕着吸积盘中心的黑洞做着缓慢的圆周运动。
可即便是反物质引擎，依然无法克服来自黑洞的强大引力！
探测器运行轨道的半径正在变得越来越短，其携带的反物质也随着时间越来越少。
最终，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些探测器将会在黑洞的引力下落向它的事件视界。
这是一个极其迅速的过程。
也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听起来似乎很矛盾，但其实并不难理解。
在黑洞的事件视界区域，黑洞的引力已经强大到了一个极致，时空扭曲程度也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就连光也无法从视界内部逃脱。
而在视界周围，因为其无比庞大的引力，时间流速也变得无比缓慢。
因此，探测器会在有限时间内穿过视界，并落入黑洞，但在外界的观察者看来，它会用无限长的时间去不断接近视界。
在黑洞的更远处，一颗行星静静地围绕着黑洞做环绕运动。
在吸积盘那极其微弱的光芒映照下，这颗行星通体呈现着衰败的黄褐色。
在大量的黄褐色之中，夹杂着些许不起眼的绿色。
随着纬度的增加，绿色逐渐浓郁，占据了越来越多的区域——直至北极。
和数百年前一样，遗落之星的北极区域仍然被郁郁葱葱的森林所覆盖——作为遗落巨树的文明核心地带，意网核心区域自然得到了充分的营养供给。
高达万米的遗落巨树静静地伫立在天地之间，尽可能汲取着来自黑洞吸积盘的辐射能量。
不远处，略微凹陷的地面上，静静地躺着一枚硕大的、由无数粗壮树根包裹的“巨蛋”。
无数舰载无人机和机器人正在将一条条碳纳米管绳索牢牢地绑在“巨蛋”之上。
随着无人机缓缓升空，“巨蛋”颤了颤自己沉重的身躯，逐渐脱离了自己熟悉的地面。
在无数树叶的“围观”下，“巨蛋”逐渐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遗落巨树残存的意网中闪过一串串生物电流和量子信号。
【努斯】收回了自己遥望天际的“目光”，意识中闪过了一抹淡淡的不舍和遗憾之情。
文明延续的种子已经启程，它也该准备迎接最后的日落了——天边，那轮直径缩小了无数倍的圆盘缓缓沉入了地平线。
镜头拉远。
更远处，是一支庞大的沉寂舰队。
舰队尾部的反物质引擎间歇性地工作着，为舰队提供着必要的动力。
忽然。
一点灯光从舰队旗舰的舷窗中透出，打破了舰队原有的沉寂。
……
一串来自黑洞探测器的信号，历经上百年的艰难跋涉，终于传入了那支沉默上百年的舰队之中。
信号被迅速解析，并进行各种比对工作。
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里，这一简单的流程被重复了数万遍。
下一刻。
略微有些刺耳的蜂鸣声响起，与此同时，湛蓝色的全息投影在空气中骤然浮现，一行淡淡的白色汉字于其上缓缓浮现。
【检测到异常信号，信号来源：1号黑洞探测器。】
【开始执行唤醒计划……】
……
“数据异常！”
【地球号】实验室内，吕永昌那因为长时间冬眠而微微泛白的面庞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红润。
他用自己那有些嘶哑的嗓音大声喊道：“何比邻！快！对接受数据进行比对工作！”
“快！”
“所有人都动起来！”
“那个谁！你是被深海液泡傻了吗！数据都摆在你眼前了，还愣什么呢！！”
“……”
实验室内，一名名科研人员此起彼伏的细碎讨论声，和吕永昌的呼喊声形成了一段异常美妙的二重奏。
忽然。
一道因为过于兴奋而有些破音的喊声盖过了实验室内所有的杂音。
“教授！”
“找到了！”
何比邻的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眼白中夹杂着淡淡的红血丝。
他急促的喘息着，试图压抑自己那无比激动的心情：“找，找到了！”
听到这话，吕永昌只感觉心脏在那一瞬间漏跳了一拍。
他顾不上眼前的工作，径直朝何比邻的方向跑去。
“你，你找到什么了？！”
他一边看向何比邻面前的全息影像，一边语气急促地大声询问道：“说啊，你小子到底找到什么了！”
“引，引力子！”
何比邻脸色憋得通红，艰难地说出了三个字。
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他用力呼出一口积压在胸口的气息，声音微微颤抖地解释起来：“1号黑洞探测器成功找到了引力子！”
“根据预设程序，它应该正在尝试对其进行捕捉和观测行为。”
“或许，或许再过一点时间，我们就能接受到来自黑洞探测器的信息了！”
吕永昌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何比邻的话语。
他双手微微颤抖着滑动着眼前的全息投影，观察着上面呈现的各种数据。
在看到那几个关键的异常数据时，他下意识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随后，一行热泪在其脸颊两侧倏然滑落！
“找到了！”
“找到了！！”
吕永昌怔怔地看着这行数据，低声喃喃道：“终于找到你了！”
引力子的发现，意味着大统一理论即将获得突破。
从地球时代开始，人类文明的科学家就开始追寻这个隐藏在云雾之中的山巅。
望山跑死马。
从一级文明，一直追寻到四级文明；从地球，一直追寻到黑洞……
终于！
在这一刻，吕永昌看到了完成大统一理论，人类文明成为五级文明的希望曙光！
第631章 这，就是超弦引力场方程！
时间飞速流逝。
发现引力子带来的兴奋感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焦灼感。
“啧！”
吕永昌眉头紧皱，看着全息投影中那间隔许久才会增加的字符轻轻啧了一声。
“这数据传输效率也太低了！”
“除了成功捕获引力子以外，到现在都没有传回确切有效的观测数据！”
“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说着，吕永昌有些焦躁地拍了拍身前的实验台。
见状，一旁的方旭脸上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
这样的场景，已经出现了不止一次了。
由于黑洞引力的影响，探测器传输数据的效率越来越低，就算成功捕获了引力子，观测数据也需要几年时间才能传回舰队。
另一方面，为了尽可能节约能源，舰队停止了其余所有研发项目。
因此，在这个过程中，所有人只能耐心等待。
吕永昌的表现，已经比绝大多数科研人员好了。
打个比方。
就像你下载了一部“精彩大片”，下载进度已经来到了99.9%，但下载速度却降到了0.01 KB/s。
真相就在眼前，不是谁都能忍受那乌龟爬一般的数据传输速度的！
“滴！”
一声清脆的蜂鸣声在吕永昌耳边响起。
他下意识停下了自己嘴里不断嘟囔的吐槽话语，扭头看向一旁的全息投影。
“数据接收完成，正在进行解压……”
零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下一秒，实验室正前方的全息投影便被一串串密密麻麻的复杂数据淹没了！
同时，实验室内那有些焦灼的气氛顿时消散殆尽。
看着前方的场景，吕永昌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但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之情！
他飞快地打开了一幅全息影像，在其上写画起来！
计算过程是枯燥的。
但计算结果却是令人振奋的！
正如科技树系统所“言”，通过对引力子的各种观测数据，吕永昌成功找到了那个困扰了他数百年的常数。
……
在一众科研人员的注视下，吕永昌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当年的教室。
当时，他也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黑板上写下了核聚变的关键信息。
而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关系到人类文明未来发展的关键理论！
他深吸一口气，内心的激荡情绪瞬间平缓下来。
他神色无比肃穆，就像朝圣一般，庄重地抬起手，在湛蓝色的全息投影上划动起来。
一行高亮的白色字体，追逐着他的指尖，清晰地呈现在所有院士眼前。
字母，数字……
彼此穿插、排列、组合之下，形成了一段无比优美的公式。
终于，吕永昌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抬起手，随后又轻轻地在身前的全息投影中点了点：
“各位人联科学院院士，这，就是超弦引力场方程！”
“我们成功了！”
哗！！！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实验室内顿时响起了雷鸣海啸般的掌声！
……
轰！
伴随热烈的掌声响起的，是一道“安静”的轰鸣声。
轰鸣声来自脑内。
除了吕永昌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
轰鸣声响起的那一刻，吕永昌惊骇地发现，眼前的时间似乎陷入了停滞状态。
他想要活动自己的身体，但却无济于事。
就好像，自己的身体也被时间“冻”住了一样，只有视线和思维的活动没有受到影像。
这，这怎么可能？！
他无比惊骇地在心底发出了惊呼声。
时间停止，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首席科学家的素养，让他很快冷静下来。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那一声来自脑内的轰鸣声，让他隐约间有了几分猜测。
他将视线投向远处的原子钟。
很快，他得出了一个答案。
时间并没有静止，只是流速变得无比缓慢而已。
和时间静止相比，这个答案令他放松了不少。
时间减速效应，这在理论上来说是可以实现的。
稳定了一番心神后，他缓缓阖上双眼。
意识微动之下，熟悉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亮白色线条构成的科技树静静地悬浮在荧绿色的空间之中。
吕永昌下意识抬头向上望去。
【缺失的常数：寻找引力子】
【宇宙文明的门槛：完善超弦引力场方程】
原本黯淡的光标，在这一刻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和以往不同，在这两个光标变得明亮之后，以往充当背景的荧绿色空间开始震动起来！
伴随着荧绿色空间的震动，一股淡淡的眩晕感从吕永昌脑海中传来。
这种感觉，就像大脑过度超频带来的副作用一样！
震动幅度逐渐增加，眩晕感也随之变得剧烈起来！
科技树系统本就是超出他理解范围的存在，在加上这种异常变化，顿时让吕永昌心中升起了无比浓重的惊恐感！
“该死！”
他忍着眩晕，在心底咒骂的同时，不断尝试退出这个不断动荡的科技树空间。
但很显然，这些尝试都是白费功夫！
眩晕感不断增加，他的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正当吕永昌几乎陷入昏厥的那一刻，荧绿色空间的震动骤然停止！
就像震动刚开始出现一样，震动停止也没有任何预兆！
他艰难地睁开自己的双眼，朝前方的科技树望去。
亮白色的科技树，依然和往常一样，静静地伫立在他的眼前。
科技树顶端，三个明亮程度依次衰减的光标照亮了四级文明和五级文明之间的界限！
【超弦引力场方程初步应用：曲率航行技术】
【超弦引力场方程进阶应用：初级引力护盾】
【大统一理论】
这一切，都在吕永昌的预料之中。
但原本荧绿色的空间，却出现了些许超出预期的变化！
荧绿色、深蓝色、浅黄色、深红色……
一个个复杂的色彩，彼此糅合，在吕永昌面前形成了一副斑驳的图案！
这……
这是怎么回事？
吕永昌想要思考这副斑驳图案的意义，却感觉眼前一黑。
下一秒，他的意识飞快地抽离了科技树空间，就好像被强制踢出一般。
在最后的那一刻，他隐约间看到了一行亮白色的文字悬浮于斑驳背景之上。
【第一次改造，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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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2章 绝密档案
第一次改造？
什么改造？
改造了什么？
一瞬间，吕永昌脑海中闪过无数疑问。
还没等他细想，他的意识就彻底离开了科技树空间，回归了现实世界。
下一秒，他就迅速察觉到自己身上出现了些许异常状况。
似乎……
那所谓的第一次改造导致的副作用，并没有完全消除？
他努力将目光投向前方的众人。
原本流速迟缓的时间逐渐恢复正常，耳内也逐渐响起了来自众院士的欢呼和鼓掌声。
因为时间流速尚未完全恢复的原因，这些欢呼和鼓掌声被拉长了声调，显得格外诡异。
眩晕感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增加。
他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稳固自己的身体。
但……
除了那虚无缥缈的湛蓝色全息影像，他什么都没有抓住。
在一阵惊呼声中，他眼前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
医疗中心内。
吕永昌双眼紧闭，安静地躺在一台棱角分明的医疗舱内。
这是科学院研发的最新型号的医疗舱，足以解决人类历史上出现的绝大多数疾病。
可如今，医疗舱中的吕永昌却没有丝毫反应，就像被注射了冬眠素一般，静静地躺在其中。
方旭一脸焦急地看着身前眉头紧皱的文医生，压低声音询问道：“文医生，到底怎么回事？”
“哎……”
文医生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吕教授的情况很复杂，我也不清楚该如何解释。”
“未知疾病？”
站在旁边的毛正志凑过来，神色凝重地询问道：“您的意思是某种特殊的未知疾病吗？”
文医生沉吟片刻，再次摇了摇头，惆怅地叹息道：“我倒也希望是疾病导致的，至少这样就能轻松解决了……”
她的这番话语，顿时让医疗中心的气氛变得愈发沉凝起来。
毛正志和方旭对视一眼，随后小心翼翼地向站在一旁的苏羽桐投去了目光。
几乎是文医生落下的那一刻，苏羽桐那略微有些瘦弱的身子微微晃了晃。
显然，文医生的这番话对她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在毛正志和方旭充满担忧的目光注视下，苏羽桐右手扶着一旁的医疗舱，迅速站稳了身子。
但从她那微微泛着青筋和骨节的手背就能看出，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苏羽桐眼眶微微泛红，用力抿起的双唇带着些许苍白之色：“文医生，您就直说吧。”
“永昌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文医生和苏羽桐对视一眼，有些纠结地说道：“这本来应该属于绝密文件的。”
“偏偏出了这档子事……”
说着，文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我觉得你们也不用太紧张，按前几次的经验来看，要不了多少时间，吕教授就能恢复正常了。”
方旭和毛正志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见状，文医生转身拖过了一幅全息影像，并伸手在其上点击了几下。
“你们应该清楚，从地球时代开始，吕教授就时不时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她语气有些淡然地说道：“没有任何预兆的昏迷，并且，往往会在三天之内恢复正常。”
随着文医生的动作，全息投影迅速放大，其中呈现出一份份详细的档案资料。
“从第一次昏迷开始，在……”文医生说话的声音微微一顿，“在老议员长的命令下，我就对吕教授的身体做了全方位的检查。”
“根据老议员长的命令，所有检测数据，属于绝密资料。”
文医生的声音顿了顿，她扫了一眼医疗中心的一众院士后压低声音道：“永不解禁！”
方旭脸上的表情顿时凝重了起来。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转身朝身后的那些院士挥了挥手：“散了，都散了！”
“超弦引力场方程已经给出来了，不去好好做研究，都等在这边干什么？”
“吕教授不在，就不会搞科研了？！”
……
几分钟后。
偌大的医疗中心再次变得空旷起来。
文医生看着身前面色凝重的寥寥数人，一边调出了一份档案，一边开口解释起来。
“这是在地球时代的检查报告。”
“毛院士，你可以重点关注一下吕教授的大脑检测报告。”
文医生轻声提醒道。
毛正志眉头微微蹙起，抬起头看向那密密麻麻的图表和检测数据。
只是一眼，他脸上便出现了一丝浓浓的惊骇之色！
“这，这怎么可能？！”
“这大脑活跃程度，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吗？！”
毛正志的惊呼声顿时引来了方旭和苏羽桐的注意。
“这只是第一次昏迷状态下的检测数据。”文医生苦笑着摇了摇头，“从那时候开始，每一次昏迷，吕教授的大脑活跃程度都会上升一个台阶。”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当时我一度怀疑吕教授是外星人。”
“毕竟，正常人类的大脑，是绝对达不到这个程度的。”
方旭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扭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医疗舱：“别说你了，我也觉得……”
苏羽桐翻了个白眼，直接打断了方旭的话语：“觉得什么？”
“觉得永昌不是人类？”
“有本事，你到时候当着永昌的面说这话，看他削不削你就完事了。”
方旭神色一窒，讪笑着挠了挠头：“咳咳，苏院士，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除了大脑以外，吕教授的身体素质也在缓慢上升。”文医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比不上大脑变化的速度而已。”
“因此，当时我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吕教授的身体，尤其是大脑，出于某种我们不清楚的原因，正在飞速进化。”
“但是，大脑进化的速度稍稍快了一些，他的身体跟不上这样的进化。”
“因此，他才会经常性地陷入昏迷。”
第633章 大脑能量化
“有一定的可能性。”
毛正志沉吟片刻，低声喃喃道：“就好像电脑的CPU或者显卡功率太大，电源供电供不上一样。”
“对，就是这个意思！”文医生笑着点头应和道，“毛院士说的没错！”
“怎么少了一次昏迷数据？”方旭挑了挑眉头，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检查报告少了一份，“上一次昏迷的检查报告呢？”
听到这话，文医生脸上再次流露出纠结之色。
“和前几次不同。”
“上一次昏迷的时候，吕教授的大脑出现了异常状况。”
说着，全息投影中出现了吕永昌的大脑扫描影像。
图像中，吕永昌的大脑中央区域，赫然出现了一个空洞！
空洞转瞬即逝，很快，大脑扫描图像便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看着旁边的检测数据，方旭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物质能量化？”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别问我，我也不清楚。”文医生耸了耸肩，眼中写满了困惑，“自从发现这个现象后，我进行了很多研究，但一直没有找到其中的原因。”
“就连这个能量化的大脑区域，也是在极其偶然情况下发现的。”
“到现在为止，我让吕教授做了好几次检查，都没有发现类似的情况出现。”
“等等。”
方旭察觉到了文医生话语中潜藏的意思：“到现在为止？”
“这话是什么意思？”
文医生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在全息投影上轻轻点了点。
“这是医疗舱传来的检测数据。”
“如果医疗舱没有出现问题的话，目前吕教授的整个大脑，已经全部能量化了。”
全息投影中，一个深邃的空洞清晰地呈现在吕永昌的头颅之中。
原本复杂的大脑结构，在这一刻，已然彻底消失！
如此骇人听闻的场面，直接让医疗中心的气氛陷入了死寂！
……
沉默。
长时间的沉默。
“这……”
“这怎么可能……”
毛正志语气艰涩地低声重复着这句话。
“碳基生物，怎么可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生物学根本无法解释这样的现象！！”毛正志的语气变得暴躁起来，“至少，人类的生物学无法解释这样的现象！”
文医生默默摇了摇头，并没有回应毛正志的话语。
至于方旭和苏羽桐，则是怔怔地看着躺在医疗舱中的吕永昌。
“滴！”
清脆的蜂鸣声从医疗舱方向传来。
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医疗舱表面的红色指示灯悄然转绿，舱盖也随之开启。
“咳……”
吕永昌轻轻咳嗽了一声，艰难地撑起自己的身体：“真要命……又昏过去了吗……”
安静的医疗中心内，他的低声抱怨无比清晰。
“文医生，咱们又见面了……”说话间，他抬起头朝前方瞥了一眼。
“嗝？！”
医疗中心内这无比诡异的场景，直接吓得吕永昌打了个嗝。
“你，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一边说着，他一边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身体：“我，我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方旭一脸古怪地看着吕永昌，欲言又止：“我说……”
“永昌，你真的没感觉自己身体少了什么东西吗？”
原本吕永昌的脸色还算平静，但听到方旭这句话，吕永昌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下意识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下方。
那熟悉的触感，让他的脸色顿时舒缓了不少。
“少了东西？”
吕永昌一边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一边语气急促地询问道：“少了什么东西，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方旭没有说话，只是将有些惊恐的目光投向吕永昌的脑袋。
在短暂的停滞后，吕永昌意识到了方旭的目光聚焦点。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器官，随后又伸手招来一幅全息影像，调出摄像头，仔细查看了一番。
“没问题啊？”
“方旭，你把话给劳资说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众人看他的目光越发诡异，吕永昌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急躁起来。
“我的意思是……”方旭轻轻咽了口唾沫，用略微有些沙哑的嗓音说道，“永昌，你没感觉自己的大脑消失了吗？”
吕永昌：“？？？”
“你丫的才大脑消失了呢！”
“你全家大脑都消失了！”
吕永昌满头黑线地回应道：“文医生，你来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教授。”
文医生眼神古怪地看着吕永昌的脑袋：“方院士的话没有说错。”
“某种意义上来说，您的大脑，确实消失了。”
吕永昌：“……？？！”
……
“简单的来说，目前我的大脑变成了一团能量体？”
看着面前连连点头的众人，吕永昌满脸黑线地挥了挥手：“一派胡言！”
“你们自己听听，这是可能发生的事吗？”
“还有你，毛院士，你好歹也是生物学院士，就这样跟他们一起胡闹？”
毛正志苦笑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小心翼翼地拖过了一幅全息影像：“教授，您可以自己看看，我们确实没有骗您。”
吕永昌狐疑地瞥了一眼毛正志，随后扭头看向全息影像。
看着全息投影中那头颅形状的深邃空洞，吕永昌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了。
……
几分钟后。
头上贴着各种探测器电极的吕永昌忐忑地躺在病床上，看着眼前的扫描仪，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开，开始吧……”
涉及到自己的身体问题，纵然是吕永昌，也失去了一贯的平稳。
文医生默默地点了点头，伸手逐一开启了各种高精度探测仪器。
在短暂的等待后，全息投影中随之出现了大脑实时扫描影像。
看着影像中那个硕大的空洞，吕永昌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然后轻轻晃了晃脑袋。
影像中的空洞同步出现了晃动。
唰！
吕永昌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惨白！
大脑一片空白的同时，一行淡淡的文字从记忆深处浮现而出。
【第一次改造，已完成。】
这就是科技树系统对他的第一次改造吗？
可以肯定，无论是谁，在发现自己的大脑组织彻底消失，并且化为了一团能量后，短时间内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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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镇妖关的喵喵～ 大佬的大保健！
第634章 教授，我不是这样的人
“教授，您真的没有任何异常感觉吗？”
文医生看着全息投影中那个硕大的空洞，神色凝重地开口询问道。
“……没，一点感觉都没有。”吕永昌语气艰涩地回应道。
“能找到这种现象的原因吗？”
“嘶……”
听到吕永昌的询问，文医生轻轻抽了一口凉气，脸上也随之流露出为难之色：“这……教授，这恐怕有些困难。”
一边说着，她一边朝旁边的毛正志投去了目光：“毛院士，您看呢？”
毛正志眉头紧皱，右手不断在身前的全息投影上划动，仔细地翻阅着一系列检查数据。
“教授，我需要对您进行更进一步的检查。”
说完，他抬起头，张望了一番四周，眉头顿时皱的更深了：“这里设备不够，教授，我需要带您去生物实验室。”
吕永昌：“……？？？”
……
半个小时后。
吕永昌身上贴着各式各样的电极，一脸忐忑地躺在数台大型仪器中央。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也能以实验样本的身份进入生物实验室。
“我说……”
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吕永昌刚开口，就发觉自己说话的声音有些破音。
他赶忙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后再次开口道：“我说，毛院士你确定不会公报私仇吧？”
正在一旁忙活调试仪器的毛正志猛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吕永昌话语中的意思。
“怎么会？”
“教授，我不是这样的人。”
说着，毛正志朝吕永昌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再次将注意力投向了身前的检测仪器。
吕永昌：“？？？”
“哎！”
“不是，毛院士！毛院士你这笑是什么意思啊？！”
“教授，检查已经开始了，请您尽量保持安静。”毛正志一丝不苟地说道，“否则，检测数据可能出现较大的误差，到时候，可能还需要进行第二次检测。”
吕永昌脸色一僵，赶忙稳住了自己的动作。
看着一旁开始运作的庞大检测仪器，还有那正对着自己脑袋的巨大探头，吕永昌只感觉背后传来一阵凉意。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不远处的透明铝幕墙。
幕墙内，一株遗落巨树正在恒星光谱灯的照耀下轻轻摆动着自己那宽大的枝叶。
在树冠旁，数台监测设备正牢牢地监视着它的一举一动。
这一刻，他忽然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那株生长在隔离实验室内的遗落巨树的感觉。
……
或许是因为心理作用，吕永昌感觉检查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好了。”
“检查项目基本已经完成了。”
当毛正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的那一刻，吕永昌猛地松了口气。
起身后，他三下五除二地将身上各式各样的电极扯了下来，然后快步朝毛正志的方向走去：“老毛，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毛正志没有回应吕永昌的问话，只是皱着眉头仔细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数据。
“大脑结构彻底消失，被一种未知能量体替代。”
当吕永昌走到他身边的时候， 毛正志抬起手，轻轻点了点全息影像中的画面：“可以明显观测到能量体的能量波动变化。”
“同时，能量体每一个区域的能量波动幅度有较大的区别。”
“有点类似于脑电波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吕永昌若有所思地补充道。
毛正志微微一愣，随即点头赞同道：“对，是有点像。”
“不过……”
“这个能量体的能量波动幅度，比人类大脑的脑电波波动幅度可强大太多了。”
“按目前的观测来看，大概在正常人类的一千倍以上。”
“这还是在安静状态下的能量波动幅度，如果是在思考过程中……”
毛正志连连摇头：“难以想象！难以想象！！”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数据。
出于职业习惯，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思索起这一现象背后的原因来。
这一思索，吕永昌就察觉到了身体的“异常之处”。
和以往那种仿佛蒙了一层浓雾的思维不同，如今，吕永昌只感觉思维无比通透。
以往没注意到的一些细节，在此刻的他看来，显得无比清晰！
这是……
超频状态？
他迅速意识到了自己大脑的变化！
在完成第一次改造后，他已经不需要借助科技树系统的帮助，就可以轻松进入所谓的“超频状态”！
狂喜的同时，他开始迅速思考其中的原因。
他抬起手，无意识地翻看着投影中的检测数据。
当他看到那脉冲式的能量波动后，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从他心底油然升起。
“不对……”
“这不是能量体。”
吕永昌扭头看向透明铝幕墙的方向，低声喃喃道。
“什么？”毛正志愣了愣神，扭头看向神情举止有些怪异的吕永昌，“这怎么不是能量体了？”
“所有的检测数据都可以表明，你的颅内存在一股强度极高的能量。”
“虽然我们从没接触过这种能量形式，但我可以肯定，这绝对是能量体！”
吕永昌沉默地划动着手指，在全息投影中调出了一系列资料。
“这是……”毛正志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犹豫不定地说道，“遗落巨树的检测数据？”
吕永昌继续划动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在他的操作下，一项项繁杂的数据被迅速剔除。
最后，一幅脉冲式的曲线波动图呈现在毛正志的眼前。
“这是量子意识。”
吕永昌手指轻点全息投影，用坚定的语气低声说道。
第635章 量子态大脑
“量子意识？！”
毛正志面露震惊之色，下意识重复了一句吕永昌口中的话语。
“对，就像遗落巨树一样。”吕永昌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透明铝幕墙，“它们的思维，就是寄托在一个个由生物电信号引发的量子信号之中。”
“我的大脑应该也处于这种状态。”
“只不过，和这些巨树相比，我的大脑似乎……”
毛正志挑了挑眉毛，轻声补充道：“更高级一点。”
吕永昌耸了耸肩：“我也有这个感觉。”
“而且我感觉，这应该是一件好事。”
“失去了碳基结构的束缚，我感觉现在的思维比原先通畅了许多。”
说着，吕永昌如痴如醉地翻阅着全息投影中密密麻麻的数据。
在超频思维的帮助下，他脑海中灵感不断升腾。
特殊能量冲击导致大脑量子化？
应该是了。
科技树空间的震动，极有可能就是在释放某种人类至今从未接触过的某种能量形式。
想到这边，他不由浮想联翩起来。
大脑可以量子化，那身体呢？
量子化后的大脑可以解开原有的超频限制，那量子化后的身体呢？
既然有第一次改造，那是不是会有第二次改造？
正当吕永昌沉浸在灵感四溢的遐想中时，一股强烈的眩晕感油然升起。
吕永昌脸色微变。
这熟悉的感觉，瞬间让他想起了当时科技树空间超频带来的后遗症。
凭借超频思维，吕永昌瞬间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大脑量子化固然大幅提升了他的思维能力，但羸弱的身体却承受了远超出过往的负担！
该死的……
吕永昌在心里低声咒骂了一句，并试图抑制自己那飞速扩散的思维。
但，无济于事。
一个个灵感在他脑海中不断升腾，就像海面上不断泛起的一个个泡泡一般。
纵然他竭尽全力压抑自己窥探那些灵感的欲望，但好奇的本能还是驱使着他不断追寻着一个又一个的灵感。
这一行为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迅速加重的眩晕感。
“教授？”一旁的毛正志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吕永昌的脑袋，似乎发现了他的异常，低声询问道，“您没事吧？”
吕永昌深吸一口气，抬起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空空”的脑壳，忍着眩晕感转移话题道：“没事！”
“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你说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实现的？”
听到这话，毛正志脸上闪过一丝愁苦和纠结：“教授，我也不清楚。”
“你说这人的脑袋，怎么好端端地会变成量子态的呢？”
“这……这不合常理啊！”
一个超出认知范围的事件，对于科学家来说，就像是高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
吕永昌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笑着说道：“算了吧！”
“既然搞不懂原因，那就把它先放在一旁！”
“超弦引力场方程刚刚出炉，我们还有很多要做的事。”
毛正志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
“教授。”
“超弦引力场方面的研究我派不上什么用场，让我再研究一段时间吧。”
“或许……”
“或许我能发现什么呢？”
毛正志的语气并不自信，显然，他也清楚，这种堪称神迹的变化，远远超出了人类文明如今的科技水平。
话语间，吕永昌感觉眩晕感又加重了几分。
伴随着眩晕感的加重，脑海中升腾的灵感也愈发剧烈起来。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海面上偶尔泛起的泡泡，那么现在，就是一台巨大的泡泡机在向海面喷吐着泡泡！
他张了张嘴，试图再说些什么。
但身体的不适感阻止了他。
“你……”
“好，好吧，你加油。”
“我得走了。”
“我刚刚想到了一个关于超弦引力场方程的问题……”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快步朝实验室外走去。
他不能再待在这边了！
这些数据，这些仪器，每一个都会引起他脑海中灵感的喷涌！
“教授，我送您……”毛正志闻言，赶忙说道。
“不！”
“不用！你忙你的研究就好！”
吕永昌连连摆手，逃跑似的走出了生物实验室的大门。
……
离开生物实验室后，吕永昌脸上轻松的表情瞬间消失。
他抬起手，轻轻扶着自己的额头，尽可能忍受着那一阵阵强烈的眩晕感。
超频思维显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大脑在能量冲击下变成量子态后，解开了原有的禁锢，可以随时进入超频状态。
但超频状态对身体的影响并没有消失。
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因为超频状态时间的延长，吕永昌身体承受的负担要比原先增加了数倍。
他面色惨白，将身体靠在【地球号】走廊的墙壁上。
冰冷的触感稍稍冲散了几分眩晕感。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尽可能约束着自己那逐渐开始暴走的思维。
“教授，您的状态似乎不太好，需要为您呼叫文医生吗？”
零的虚拟形象出现在他的身边，同时，略微有些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了起来。
吕永昌紧闭双眼，约束着自己那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到处狂奔的思维，艰难地说道：“不，不用。”
“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就行。”
时间缓缓推移。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这匹烈马的缰绳终于再次回到了吕永昌的手中。
他缓缓睁开眼睛，略微有些失神地看着前方的湛蓝色全息影像，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充满苦涩的笑容。
“得。”
“没想到我一把年纪了，还得学习怎么使用自己的大脑……”
吕永昌自嘲似的摇了摇头，站直身子，摇摇晃晃地朝自己的办公室方向走去。
零的虚拟形象默默地跟随在他的身旁，就像是在守护着它的创造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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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6章 【万有引力号】（加更）
几天后。
【地球号】，吕永昌办公室。
经过几天的适应性训练，他已经基本掌握了量子化大脑的使用方式。
至少现在，他已经可以克制自己的本能，不再去追寻脑海中那些不断升腾的灵感泡泡。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在身前的全息投影上点了一下。
湛蓝色的全息影像中，迅速出现了一行亮白色的公式。
超弦引力场方程。
吕永昌默默地注视着这行倾注了他大量心血的方程，长长地舒了口气。
量子大脑内，迅速浮现出过往的记忆画面。
【超弦引力场方程初步应用：曲率航行技术】
吕永昌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炽热。
曲率航行。
或许，这就是科技树空间将超弦引力场方程划为宇宙文明门槛的原因。
就像当时的核聚变技术，被划为了星际文明的门槛一样。
只有掌握了曲率航行技术，舰队的速度才能超越光速，才能真正登上宇宙文明的舞台。
否则，光是在恒星系之间航行，就需要耗费一个文明95%以上的时间。
这样的文明，或许可以称之为星际文明，但绝不能称为宇宙文明。
如此想着，吕永昌轻声说道。
“零，通知所有相关专业的科学院院士，到1号实验室集合。”
“收到！”
电子合成音响起的同时，静候在一旁的虚拟形象化作光粒，缓缓消散在空气之中。
……
“教授，这几天，我们对超弦引力场方程进行了全方面的验证和解析工作。”
实验室内，陶宇达脸上带着淡淡的兴奋，迈着急促的脚步跟在吕永昌的身边，用低沉、急促的声音向他诉说着自己的发现。
“您当时说的没错。”
“Randall-Sundrum模型是对的。”
“虽然没有任何直接观测证据可以表明这一点，但我相信，引力绝对是跨越所有维度的存在。”
“我们生活的时空，是五维的。”
“但我们都生活在1+3维的超空间膜上。”
“电磁力，弱力，强力都在这个膜上传递，不会进入第五维。”
“只有引力，才可以穿过这个膜，进入所谓的第五维时空。”
“至于更高的维度……”陶宇达说话的声音微微一顿，“应该已经蜷缩在微观粒子之中，很难将其重现了。”
吕永昌轻笑一声，放缓了自己的脚步，扭头看向紧跟在身边的陶宇达：“还记得【画】说过的话吗？”
“田园派的维度生物们，需要一直消耗大量的能量来抵抗宇宙的同化作用。”
“现在看来，或许正是因为这个1+3维的超空间膜的原因。”
陶宇达微微一愣，随即眼前猛地一亮：“有道理！”
但下一秒，陶宇达的神色就稍稍黯淡了几分。
“这个超空间膜应该具有很强的约束和恢复能力，这样看来，我们想要跳出这个膜来实现虫洞技术，恐怕没这么容易啊……”
吕永昌脸上再次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轻轻摆了摆手说道：“扯远了。”
“虫洞技术对目前的人类文明来说，太过遥远。”
“我们现在的首要目标，便是借助超弦引力场方程掌控引力。”
“然后借助引力，来实现曲率航行技术！”
……
地球历3265年。
眨眼间，七年时间一晃而过。
远处，黑洞吸积盘的亮度又黯淡了几分。
同时，遗落之星上的盎然绿意，也随之减少了几许。
七年的沉淀和研发，为人类文明带来的是跨越式的进步。
在吕永昌的带领下，科学院终于依托超弦引力场方程，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对引力的操控。
“我宣布，第一次引力场发生实验，正式启动！”
一号实验室内，传来了吕永昌有些激动的声音。
为了排除黑洞引力的影响，确保实验顺利进行，当然，更为了确保【地球号】以及人类舰队的安全，实验场地并没有安排在【地球号】之中。
甚至，不在人类舰队之中！
距离人类舰队1光年之外的无尽深空中，一支由十数艘星舰组成的小型舰队静静地停留在原地，等待着命令。
舰队中央，是一艘方方正正，立方体一般的星舰。
与其说是星舰，倒不如称其是一个移动引力实验室。
立方体之内，安装着科学院最新研发的引力场发生装置。
也正是如此，它被赋予了一个极具深意的名字。
【万有引力号】
在它的周围，静静地停靠着十数艘满载各种高精度探测设备的星舰。
它们的作用很简单——在引力场发生装置启动后，对【万有引力号】实施全方位的观测。
“各单位注意！”
一光年外的【地球号】中，再次响起了吕永昌的声音。
“准备启动引力场发生装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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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7章 引力场发生装置
通过量子超距通讯装置，这道命令瞬间跨越了一光年的遥远距离，传入了【万有引力号】。
在零的远程操控下，反物质引擎的功率率先开始提升。
正反物质湮灭产生的巨大能量，顺着复杂而又整齐的管道系统，流入了位于【万有引力号】中央区域的一台庞大的装置内。
这就是【万有引力号】的核心部件——引力场发生装置。
装置为银白色半球体构造。
它的表面十分光滑，没有任何多余的接口亦或者凸起。
整台引力场发生装置牢牢地嵌在星舰甲板之中，没有丝毫缝隙，就像是一体铸造成型的一样。
而在它的附近，所有装置也被牢牢地固定在了星舰甲板之上。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防止其在巨大引力作用下出现任何意外状况。
引力场发生装置内部，则是极其复杂的线路和管道结构。
这些线路和管道结构包裹着一个巨大的高纯度真空空腔。
空腔内，充斥着大量被捕获的引力子。
这也是引力场发生装置的核心部件。
和电子相似。
电子的运动，会形成电流，从而形成磁场。
而引力子的规律运动，便会形成规律的引力场。
由于引力子的特殊性，控制其规律运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此，在技术条件尚不充足的情况下，这台实验机型能制造的引力场并不算强大。
根据吕永昌和一众科学院院士的估算，它能制造的引力场，强度和地球产生的引力场差不了太多。
这点强度的引力场，产生的时空曲率也是极其微弱的。
因此，周围那些观测用星舰内部的设备，观测精度都达到了如今人类文明最顶尖的地步。
……
随着反物质引擎产生能量的不断涌入，引力场生成装置也开始运作起来。
在一系列复杂流程下，大量引力子开始向预定的方向运动起来。
规律且微弱的引力场随之开始出现，引力波也随之诞生，并以光速向周围传递引力。
此时此刻，如果从引力的角度观察，空旷的宇宙中，就像是忽然出现了一个庞大的天体一般。
随着时间推移，天体质量正在急剧增加。
从小行星级别到卫星级别，再从卫星级别到行星级别……
几乎是同一时刻，周围的探测型星舰在零的操控下，纷纷调整了一番姿态，并启动了反物质引擎——因为距离过近，它们需要借助反物质引擎产生的动力来维持自身的姿态。
否则，在引力的作用下，这些探测型星舰将会一头撞在【万有引力号】之上！
遥远的【地球号】内。
实验室正前方的全息投影上，来自探测型星舰的引力场强度数值正在飞速增长！
0.98N/kg！
1.96N/kg！
……
9.7N/kg！
9.75N/kg！！
最终，引力场强度停留在9.8N/kg这个数值上！
看着这个熟悉的数值，吕永昌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狂喜！
9.8N/kg，这是地球的引力场强度！
换句话说，真正意义上的人工重力科技，在这一刻，已经实现了！
只需要再进行些微的改良和调整工作，在星舰中生活的人类就可以不用依靠电磁靴、电磁吸附装置以及重力舱来生活了！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吕永昌凝视着全息投影中那几乎没有任何波动的直线，低声喃喃道。
下一秒。
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直接淹没了吕永昌的声音。
……
实验尚未结束。
引力场生成装置的成功启动，仅仅是本次实验的第一步。
因此，在短暂的欢呼和庆祝之后，实验室很快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开始定向调整引力场范围和强度！”
吕永昌正了正神色，沉声说道。
如果说，成功生成引力场是这次实验的基础工作，那么，定向调整引力场，便是这次实验的核心所在。
只有确定引力场生成装置可以定向、定量地调整引力场，并借此产生不同程度的时空曲率，这次实验才算得上圆满成功。
而这一切，也不过是曲率引擎研发过程的第一步。
“第一次引力场范围调整，现在开始，预设调整方向如下：……”
“探测型星舰探测区域变更成功！”
“调整倒计时：3,2,1！”
“调整开始！”
科研人员的汇报声在实验室中依次响起。
命令下达的那一瞬间，通过超距通讯装置，零开始操控引力场生成装置内的精密仪器。
原本均匀朝四周扩散的引力场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呈扇形区域朝前扩散的引力场。
范围的缩小，让引力场强度增加了不少。
根据探测型星舰传回的数据，引力场强度数值甚至达到了14.7N/Kg，也就是1.5g左右。
“成功观测到时空曲率改变！”
“第一次引力场调整实验，成功！”
“实验数据存储完成，一组，开始分析相关数据。”
“第二次引力场调整实验，准备！”
“……”
第638章 又一个异常数据！
整项实验需要的时间很长。
在实验进行途中，一众科研人员休息的时候，吕永昌仰视着巨型全息投影中的历次实验数据，缓缓摇了摇头。
“太小了。”
“教授，您说什么？”一旁正在处理数据的陶宇达耳朵微微一动，诧异地看向负手而立的吕永昌，低声询问道，“什么太小了？”
“引力场。”吕永昌轻笑一声，摊了摊手说道，“或者说时空曲率。”
“就这点大小的时空曲率，可无法制造曲率引擎。”
陶宇达放下手中的工作，低声回应道：“如果提高引力场强度就能制造曲率引擎，那这一切未免也太简单了。”
“我们只需要加大引力场发生装置的规模就能做到了。”
吕永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正如陶宇达所言。
目前科学院的一切工作，只是在为曲率引擎这栋大楼打下坚实的地基而已。
……
引力场发生装置成功运行产生的各种数据，为科学院接下去的研究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在实验结束的那一刻，吕永昌便带领科学院众人开始了第二代引力场发生装置的研究。
根据预定目标，第二代引力场发生装置制造的引力场将达到太阳的水平。
和第一代相比，这提升是极其巨大的。
但在吕永昌以往的计算中，这点强度的引力场制造的时空曲率，仍然不足以驱动飞船进入曲率航行状态！
即便如此，研发过程依然遇到了大量的困难。
反物质引擎的功率问题，能量转化率问题……
在吕永昌和科学院众院士的一同努力下，这些繁杂的问题被逐一克服。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第二代引力场发生装置的研究工作渐渐来到了尾声。
和往常一样，吕永昌完成了日常锻炼，从重力舱走出后，他快速迈动脚步朝办公室走去。
忽然，一幅全息投影突兀地在他前方自动展开。
同时，零的电子合成音从周围的扬声器中传来：“教授，黑洞探测器有新的发现。”
吕永昌眉毛微微一挑，有些意外地反问道：“黑洞探测器？”
“它现在还能传回消息吗？”
“能，但是难度很高，这一组数据舰队足足花了六年时间才完成最后接收工作。”零一板一眼地回应着吕永昌的问话。
但吕永昌却没有理会它。
此时的吕永昌，注意力已经被全息投影中的数据吸引过去了。
他微微皱起眉头，手指快速划动着身前的全息影像。
无数繁杂的数据如同瀑布一般在他眼前划过。
量子化大脑带来的提升是全方面的。
解析这些数据，对进入了超频状态的吕永昌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只是几眼的功夫，吕永昌便从这些异常的数据中察觉到了问题。
“不对劲！”
他脸色微变，猛地停下了自己准备回办公室的脚步，转身朝实验室方向走去。
“零，通知所有人，立刻到实验室集合！”
……
吕永昌坐在实验室的椅子上，神色凝重地翻看着黑洞探测器传回的数据。
“啧……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这绝对不是……”
唰！
实验室大门开启的声音打断了吕永昌尚未说完的话语。
“我说永昌，今天不是放假休息吗？”
方旭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进实验室，有些不满地说道：“好端端地，怎么又发通知了？”
“为了克服第二代引力发生装置最后那点困难，科学院已经持续研究三个月了。”
“我知道你心急，但研究也得讲究劳逸结合啊。”
“你这样很容易……”
“别说这些废话了。”吕永昌不耐烦地打断了方旭的唠叨声，直截了当地说道，“黑洞探测器传回了最新的探测数据，有一个数据……”
他说话的声音顿了顿，加重语气道：“很异常！”
“嗯？黑洞探测器？这玩意儿还在工作呢？”方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发出了和吕永昌一样的感叹，“质量还挺不错的嘛！”
说着，他加快了几分脚步，来到了吕永昌身边：“什么数据能让你这么惊讶？”
“你自己看看吧。”
吕永昌抬起手，为方旭指了指数据的位置：“就这个。”
几秒钟后。
实验室再次陷入了沉寂。
和吕永昌一样，方旭也陷入了迷茫和不解之中。
“嘶……不对劲啊！”
“这些数据，看起来倒是有点像引力子。”
方旭低声说道：“但好像又有点细小的区别……”
“我觉得这绝对不是引力子，它可能是一种我们尚未发现的粒子！”吕永昌的神色无比凝重，“如果是真的，这可能会对我们接下来的研究方向造成巨大的影响！”
“会不会是探测器出错了？”方旭一脸狐疑地看着身前的吕永昌，“探测器现在和黑洞的距离很近，如此强大的引力环境下，它出现故障也是正常现象。”
吕永昌沉吟片刻，随后缓缓摇了摇头。
“我觉得，这应该不是故障的问题。”
“在探测器传回的这份数据中，总共有9531组数据，其中，只有3组数据出现了异常。”
“异常数据出现的时间并不连续。”
“如果是故障因素，不太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方旭闻言，再次陷入了沉默。
唰，唰，唰……
随着时间推移，实验室大门开启的声音逐渐频繁起来。
这些科学院院士们，通过零的介绍，简单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也纷纷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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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9章 一口黑锅
和其余院士一样，吕永昌此时也在全力思索着这些异常数据背后的原因。
“数据样本太少了……”
身旁，传来了方旭的低声吐槽：“只有三组数据，又是在这种环境下测出的，很难排除观测误差之类的影响。”
吕永昌默默地点了点头。
观测仪器出现故障的可能性并不高，但实验误差这一点，他也有些拿不准。
“零，下一组观测数据还需要多久才能完成接收？”
思索片刻后，吕永昌无奈地向零询问道。
一行倒计时呈现在正前方的全息投影之中。
看着那无比漫长的时间，吕永昌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
“太慢了……”
虽然心里跟猫爪子挠过一样刺挠，但无论是吕永昌还是科学院其余院士，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只有大量观测数据支持，才能对这种现象背后的原因进行解析。
而如今……
“把数据都传输到自己的个人终端吧。”
吕永昌略微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低声说道：“数据样本太少，我们在这边干等也不是个事儿。”
“回去休息吧。”
吕永昌的这句话，显然并不怎么合这群院士的心意。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实验室内就响起了反对的声音。
“教授，您这说的什么话？”
“是啊教授，异常数据都摆在我们脸上了，这谁还有心思休息啊！”
“不行不行，教授，让我再想一想，我感觉我有点灵感了！”
“……”
见状，吕永昌苦笑着摇了摇头。
也是，这些异常数据一摆出来，要是搞不明白，别说休息了，估计这群院士连饭都吃不下去。
“这可不是我说的。”
“方院士刚刚还跟我说了，搞科研要劳逸结合。”
吕永昌耸了耸肩，伸手指向一脸错愕的方旭，把锅直接扣到了他的头上：“我当然知道你们想继续研究这个异常数据，但……这玩意儿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出不了成果。”
“再等等吧，等第二批数据传输回来，有更多的观测样本后再继续研究。”
话音刚落，所有院士的目光齐刷刷地转移到了方旭身上。
看着同僚们“咬牙切齿”的目光，方旭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我……”
“散了散了，都散了啊！”吕永昌连连挥手，“把数据都带回去，休息的时候好好看看就行。”
“有什么发现第一时间告诉我。”
听到这话，原本还不怎么情愿的院士们脸上纷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们飞快地将实验室中的数据传输到了个人终端之上，随后脚步匆匆地朝实验室大门走去——唯恐在路上浪费了思考的时间。
当然，在离开实验室之前，他们还不忘向方旭投去不满的目光。
几分钟后。
原本拥挤的实验室再次变得冷清起来。
“我……你……”
方旭胸口急促地起伏着，伸手指着吕永昌，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来。
“行了行了，旭哥啊，你也差不多该回去休息了。”吕永昌脸上没有丝毫惭愧之色，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后，再次将目光投向黑洞探测器传回的数据，“别在这打扰我思路。”
方旭：“……”
“吕永昌，你是真的狗啊！”
吕永昌眉毛猛地一挑，并拉长语调道：“嗯？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感受着那满满的威胁意味，方旭嘴角抽了抽，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我就不打扰您的思路了。”
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以及实验室大门缓缓关闭的声音，吕永昌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
“哒，哒，哒……”
他眉头微微蹙起，指关节轻轻敲击在身前的桌面上。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数据，他总有种奇特的感觉。
似乎……
这些数据背后隐藏的真相，对他、乃至对科学院接下来的研究有很大的帮助。
沉思许久之后，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解开电磁吸附装置，起身离开了实验室。
……
虽然研究过程中出现了一朵乌云，但它并不能遮挡原本晴朗的天空。
第二代引力发生装置最后的难题被吕永昌带领的科研团队成功破解的同时，制造任务也同步开展。
零的真正恐怖之处，并不在于对科技树的推进作用，而在将科研成果转化为实际应用的效率上。
有了第一代引力发生装置的制造经验，制造第二代引力发生装置的时间，比原先缩短了数倍！
仅仅花了个把月时间，位于一光年外的工程舰就在零的操控下远程“更新”了【万有引力号】的大部分硬件设施。
按照预定计划，第二次引力场制造实验，将于三天后开展。
这三天等待时间，是为了对更新换代后的【万有引力号】进行最后的检修工作。
【地球号】上的一众院士，都抱着期盼的心情等待着这项工作的完成。
一分钟，一小时，一天……
时间缓缓流逝，眼瞅着检修工作就要完成，第二次引力场实验就要正式开始。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警报声，一件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
“滴！滴！滴！”
尖锐的蜂鸣声声嘶力竭地在实验室的喇叭中回响着。
“教授，黑洞探测器失去信号！”
“探测资料传输任务已中断。”
“正在尝试重新建立连接……”
“连接失败！”
“量子超距通讯装置纠缠效应正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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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0章 疑团
零的电子合成音十分平淡，没有丝毫情感变化，但却直接揪起了所有院士的心脏。
“什么？！”
陶宇达下意识惊呼出声：“好端端地，量子纠缠效应怎么会突然消失？”
不仅仅是陶宇达，在场的大多数院士脸上都露出了或轻或重的惊骇神色。
自从量子通讯技术成熟之后，数百年时间内，人类文明从未碰到过这种情况！
量子超距通讯，以稳定、快速的特性，迅速挤占了星舰内绝大多数的通讯装置份额。
电磁波通讯装置，已经成为了舰队中的应急备用选项。
为了保证安全性，它仍是每艘星舰必须配备的通讯模块，但使用频率，已经降低到了可怜的程度。
而量子通讯技术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量子纠缠效应。
一旦量子纠缠效应会因为某种原因突然消失，这对于量子通讯技术来说，无异于毁灭性打击！
同时，对于人联舰队来说，也是一个无比沉重的打击！
为了确保通讯安全，舰队可能需要立刻切换通讯方式，以防出现通讯链接突然中断的情况。
而作为备选方案的电磁波通讯，它的传播速度太过缓慢，远远无法满足如今人类文明的需求。
因此，如果确定量子通讯技术存在某种安全隐患，研发新的通讯技术，将会成为人联科学院最重要的任务！
“零，是所有黑洞探测器都出事了吗？”
吕永昌沉声问道。
“是的，接近黑洞的所有探测器均出现了以上状况。”
吕永昌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黑洞探测器制造之初的场景。
他脸色有些阴沉地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何比邻。
正巧，何比邻也向他投来了目光。
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何比邻嘴唇微微一动。
吕永昌读懂了他的嘴型。
“【事件形式】理论……吗？”
他脸色难看地低声喃喃道。
量子态在奇异时空和平直时空的演化是不同的，在引力的影响下，纠缠量子对之间会概率性地受到损失。
这就是【事件形式】理论。
在以往的实验过程中，这一理论并没有得到证实。
但如果这一理论得到了证实……
对于人类文明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极其糟糕的消息。
最简单的一点，进入曲率航行的飞船，极有可能无法使用量子超距通讯。
……
湛蓝色的全息投影中，亮白色的字体格外醒目。
【量子纠缠效应已完全消失。】
【正在尝试切换至电磁波通讯频段……】
短暂的混乱后，实验室内迅速恢复了往常的秩序。
在吕永昌的组织下，一众院士纷纷回归自己的岗位，并开始着手研究其背后的原因。
吕永昌沉声询问道：“零，电磁波通讯有没有受到影响？”
“教授，您觉得这些黑洞探测器有可能被摧毁了？”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何比邻眼神动了动，低声询问起来。
“对，【事件形式】理论固然有不小的可能，但我们仍然得排除一些必要的选项。”
从量子通讯装置最后传递的信息来看，目前的黑洞探测器与黑洞视界还有一定的距离。
理论上来说，在这种情况下，电磁波通讯是不会受到影响的。
以光速传播的电磁波，必然可以挣脱黑洞的引力，将信息传递至人联舰队。
因此，如果电磁波通讯装置也受到了影像，那就意味着，在某些因素的影响下，黑洞探测器被摧毁了。
“正在建立通讯，请稍等……”
零的回应声传来。
因为时间减速效应，建立通讯链接也成了一件不怎么容易的事。
“教授，您觉得有可能是潮汐效应导致吗？”
何比邻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是一颗小型黑洞，它的潮汐效应可不容小觑。”
所谓潮汐效应，简单地来说，当物体落入黑洞时，靠近黑洞的一端将会比远离黑洞的一段受到更强大的力，这会使近端更快地落向黑洞，因此，整个物体会被拉长撕裂。
因此，黑洞吞噬恒星或者行星的过程中，往往会将其拉成一根长长的面条——这被称为意大利面条化。
而大型黑洞，在这方面的表现却要温和许多。
和小型黑洞相比，超大型黑洞的潮汐效应要微弱的多，因此，当人类落入足够大的黑洞时，运气足够好的话，说不定能在黑洞中安度余生。
面对何比邻的询问，吕永昌沉吟片刻后缓缓摇了摇头。
他伸手拖过一幅全息影像，在其中调出了一份计算数据后说道：“你看。”
“这是发射黑洞探测器前的计算数据。”
“通过这几台黑洞探测器失联前一刻发出的信息，我们可以大致推算出它们所在的位置。”
“根据计算，那个位置的潮汐力，并不足以将其撕碎。”
何比邻脸色瞬间变了。
他忽然意识到了吕永昌话语背后的含义！
“那您的意思是……”
“不错。”吕永昌眼中透出浓浓的忧虑，“所有线索，似乎都指向了一个方向。”
“如果传统的电磁波通讯方式也受到了影响，所有黑洞探测器又是同时失联的……”
“那么，这些探测器极有可能是遇到了来自高等文明的攻击。”
何比邻下意识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这，这怎么可能……”
“生活在黑洞附近的文明，这，这该有多强大啊！”
“就是清扫者文明，也不见得能生活在黑洞附近吧？！”
吕永昌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回应道。
“谁知道呢？”
“或许，真的存在这样强大的文明呢？”
“一切的一切，都得看电磁波通讯装置的反应。”
说着，吕永昌抬起头，满脸担忧地看向湛蓝色投影中缓缓跳动的亮白色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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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1章 【鲲鹏】
“滴！”
“滴！！”
寂静的实验室里，除了一众院士的呼吸声，只剩下了扬声器中传出的蜂鸣声。
全息投影之中，亮白色的文字没有丝毫改变。
零依然在尝试着借助电磁波与几个黑洞探测器重新建立通讯。
但……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众人心中的希望也在一点点磨灭。
“呼……”
吕永昌深深地叹了口气后，嘴唇动了动，低声说道：“看来，这些黑洞探测器已经被……”
“第一台黑洞探测器已成功切换无线电通讯模块。”
零的电子合成音打断了吕永昌那尚未说完的话语。
吕永昌愣了愣神，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电子合成音再次传来。
“第二台黑洞探测器、第三台黑洞探测器均已成功切换无线电模块。”
同时，湛蓝色的全息投影上，一个个原本黯淡的标识再一次变得明亮起来。
“教授！成功了！”何比邻兴奋的声音混杂在零的电子合成音中，从一旁传来，“探测器没有被摧毁！”
“【事件形式】理论是对的！”
吕永昌怔怔地看着全息投影中一个字节一个字节缓缓跳动的数据，一股复杂的情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一方面，他感到了些许的庆幸。
黑洞探测器没有被摧毁，这就说明，人类舰队并没有遭遇所谓的、生活在黑洞周围的高级文明。
光是这一点，对于人类文明来说，已经足够幸运了！
但另一方面……
“是啊，【事件形式】理论是对的。”
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如释重负般叹息道：“量子超距通讯装置，在强引力场的作用下，纠缠量子对会概率性受到损失。”
说话的同时，他眼底深处透出了一丝淡淡的忧愁。
“这样看来，我们还需要研发一种新的通讯技术。”
“否则，进入曲率航行之后，每一艘星舰都有可能变成在茫茫宇宙中抹黑前进的盲人。”
听到这话，何比邻脸上的兴奋之色也逐渐散去。
沉默片刻之后，他忽然低声说道：“教授，您还记得上次那些异常数据吗？”
“怎么？”吕永昌眼神微动，轻声反问道，“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何比邻犹豫了一会儿：“倒是有一点猜测，但是我不能确定。”
“三组数据样本实在太少了，只有更多的数据才能对这个猜测进行验证。”
吕永昌朝全息投影中缓缓推进的进度条努了努嘴。
“喏，第二组数据又开始传输了。”
“再等等吧。”
……
没有丝毫意外。
第二次引力场控制实验同样大获成功。
在人造引力场强度大幅增加的情况下，时空曲率也迅速增加。
虽然比不上黑洞那堪称极限的时空曲率，但【万有引力号】仍然在短时间内制造出了一个堪比中等恒星的时空曲率。
得益于此，在吕永昌的命令下，关于曲率引擎的研究正式拉开了帷幕。
……
人联舰队，曲率引擎实验室。
和【万有引力号】一样，为了尽可能减小周围天体的影响，同时为了保障舰队的安全，曲率引擎实验室也被安置在了一艘大型星舰之中。
这艘由【饕餮】物资储备舰改造而成的移动实验室，被赋予了一个富有深意的名字。
【鲲鹏】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看着改造完成的【鲲鹏】曲率引擎移动实验室携带着数艘工程舰和数艘【饕餮】物资储备舰缓缓驶离人联星舰工厂，吕永昌眼神深邃地喃喃自语道：“希望有朝一日，它能带领人类文明迈入新的纪元。”
“一定可以的。”
方旭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教授，人工重力实验室那边遇到了困难。”
“想要在星舰范围内生成强度一致的引力场……这个难度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目前的引力场发生装置还做不到如此精细的操控。”
“而且，我们没有很好的方案来阻隔引力场的传播，这就意味着……”
“意味着引力场会逸散到星舰之外，并对周围星舰造成影响。”吕永昌语气变得凝重起来，“如果未来掌握引力护盾技术的话，还会大幅影响引力护盾的强度。”
说着，他自嘲似的笑了笑：“当然，按照目前的引力场生成装置，想要实现引力护盾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方旭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道：“教授，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我？”
“我也不清楚。”吕永昌果断摇了摇头，但很快又迟疑着点了点头，“但我的直觉告诉我。”
“或许……”
吕永昌扭头看向舷窗外那个几乎消失殆尽的黑洞吸积盘，轻声说道：“答案，就在那些异常数据之中。”
方旭眼中透出一丝疑惑：“教授，您有答案了？”
“有一点头绪。”
吕永昌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不只是我，何比邻应该也想到了。”
“只不过，数据样本太少，还做不出准确的判断。”
“一切都得等第二组数据传输完成才能见分晓。”
听到这话，方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第642章 时空波浪！
时间流逝。
在反物质引擎的推动下，【鲲鹏】与舰队以及黑洞的距离不断增加。
第一次关于曲率航行的实验也随之开展。
可以确定，曲率航行与引力有关。
但具体是怎么个关联法，别说科学院的院士了，就连吕永昌也是一头雾水。
至于借助科技树空间的帮助……
或许是因为积累的经验以及实验数据不够丰富，即便借助量子大脑的超频功能，吕永昌也无法在灵感海洋中确定具体的研究方向。
于是，此时此刻的人类文明，就像一个摸索着石头过河的行人一样。
只能依靠一次又一次的实验来积累经验，并一步步推导接下去的前进方向。
“第一次曲率实验，现在开始。”
随着吕永昌的声音在【地球号】内回响，根据实验预案，零开始控制科研机器人执行相应的操作。
【鲲鹏】移动实验室内，拥有一台经过特殊改良的第二代引力场生成装置。
和普通的第二代引力场生成装置相比，这一台拥有更高的操控精度，生成引力场的范围也能控制在相对较小的范围内。
但相应的，引力场强度方面就受到了一定的削弱。
因此，它还称不上第三代产品，充其量也就算是第2.5代产品。
在零的操控下，来自反物质引擎的纯净能量被输送进复杂的管道系统，引力场开始缓缓增强。
实验对象，是一颗质量极轻的小球。
在磁场的作用下，它静静地悬浮在真空实验舱的正中央区域。
在其前方不远处，一个强大的引力场开始逐渐形成。
源源不断的能量，让这个小型引力场强度迅速超过了地球，并达到了木星的程度。
强大的引力场迅速制造出了一个凹陷的时空。
就像平整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一般。
而实验用的小球，则是漂浮在海面上的泡沫小球。
在引力的牵动下，它开始向前移动。
就像被海上漩涡吸引的泡沫小球一般。
在引力场生成装置的控制下，引力场核心区域开始向前移动。
引力场制造的时空凹陷随之开始移动。
小球“追逐着”引力场，开始逐渐加速。
……
【地球号】内。
“教授，还需要增加引力场强度吗？”
一名院士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站在指挥位上的吕永昌。
吕永昌神色淡然地摇了摇头：“停止实验吧。”
“方向错了，再怎么试都试不出结果的。”
“如果这样就能实现曲率航行，那未免太荒谬了一点。”
“我们派出了这么多探测器，也没见到它们在黑洞附近直接进入曲率航行的。”
“这次实验真正的目的，主要还是积累一些引力场在移动过程中的实验数据。”
那名询问的院士轻轻点了点头，并伸手在全息投影中按下了几个按键。
在零的控制下，引力场生成装置缓缓停机，生成的强大引力场也逐渐消散。
“那……曲率引擎到底是怎么实现的？”
何比邻用力挠了挠头皮，脸上写满了困惑：“难不成是咱们生成引力场的方式不对？”
吕永昌陷入了沉思。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实验数据，超频状态下的量子大脑中，无数灵感层出不穷地涌现出来。
他迅速完成了筛选工作，并抓住了一个相对靠谱的灵感。
他低声说道：“我有一个想法。”
“或许，我们应该让引力场动起来。”
“这个动，不仅仅是空间上的移动。”
说着，吕永昌抬起手，在全息投影中划出了几幅简图。
“引力场可以制造时空曲率，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在其移动的过程中，我们同时改变它的强度……”
“这样一来，时空就会在引力场的作用下出现‘振幅’。”
“就像……海面上的波浪一样。”
“让这些时空波浪推着物体前行，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方案！”
何比邻看着全息投影中呈波浪形运动的时空，眼中渐渐放出了几分光芒。
“有道理！”
“教授，我马上解决实验方案，咱们再进行一次实验！”
看着实验室内再次热烈起来的气氛，吕永昌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眼中却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忧虑。
这个方案听起来似乎很不错。
但他并不看好。
原因无他，直觉。
……
在一众院士的“爆肝”下，第二次实验很快开始了。
这次实验，对引力场生成装置的要求提升了一个档次。
它需要一边控制引力场移动，一边快速改变引力场的强度。
这几乎触及了这台装置的操控精度极限。
有了第一次实验的经验，零迅速调整着相应的参数，在【鲲鹏】移动实验室内生成了一个强度略低于木星的引力场。
在引力的作用下，相对平整的时空出现了些许的凹陷。
随后，引力场快速缩小！
凹陷的时空随即逐步复原。
没等它彻底恢复，引力场又开始迅速增大！
平静的时空，在忽强忽弱的引力场作用下，渐渐出现了“波浪”！
而不远处的小球，在时空波浪的作用下，逐渐开始移动起来。
和第一次实验相比，这次小球的加速度显然增加了不少！
吕永昌仔细观察着时空曲率的监测数据，当其波动幅度达到预计程度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下达了命令！
“开始移动引力场！”
随着引力场开始缓缓移动，真空实验舱内的时空，竟然真的如同海面一样，出现了一层层起伏不定的波浪！
但小球的状态并没有符合众人的预期。
它不仅没有进入所谓的曲率航行状态，就连加速度也开始飘忽不定起来。
随着时空波浪的逐渐加大，小球的运动状态越发不稳定起来。
咔！
就在众人的注视下，浑圆的小球裂成了数块大小不一的碎块。
“这……”
何比邻怔怔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用力咽了一口唾沫。
还好是实验。
他有些后怕地在心中想到。
如果是星舰，舰内的人员，应该都在这场灾难时牺牲了吧？
“时空波浪的叠加和削弱？”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数据，喃喃自语道，“或许还有类似共振效应的因素。”
“总之，应该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
说着，他抬起手，在身前的全息投影中快速写下了一行行公式。
“稍等，我需要对其构建一个简单的模型。”
吕永昌语气急促，神色有些兴奋地说道：“虽然不一定能解决曲率航行问题，但它绝对能为我们解决许多曲率航行过程中可能遇到的状况！”
ps：今晚来不及写了，加更还是留到明天早上吧。
第643章 时空潮汐
【地球号】内，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实验室最前方的巨型全息投影——其上，同步投影着吕永昌那略显潦草的笔迹。
推演起初，几乎所有院士都跟上了吕永昌的思路。
但随着时间推移，吕永昌的笔迹逐渐潦草，推演速度也开始大幅加快。
许多在吕永昌眼中不必要的过程都被省略了。
因此，实验室内皱眉头的人越来越多，脸上挂满问号的人数也迅速增长。
何比邻眉头紧皱，吃力的跟着吕永昌的推演思路。
他是少数几个能跟上吕永昌那跳脱思路的院士。
“何院士，您看明白了吗？”
身边，一名院士一脸心虚地朝何比邻低声询问道。
何比邻没有回应他的问话，只是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没有得到回应的那名院士不仅没有生气，脸上甚至露出了浓浓的羡慕和懊恼之色。
羡慕的，自然是何比邻那可以跟上吕教授思路的大脑。
懊恼的，则是自己那愚笨的天资。
“原来如此……”
看着全息投影中最新呈现的一行公式，何比邻脸上逐渐累积的困惑，如同阳光下的积雪一般，瞬间消融殆尽！
“何院士，您听懂了？！”
先前那名院士一直安静地等在何比邻的身旁，见到何比邻那恍然大悟的神色后赶忙再次询问道。
沉浸在吕永昌推演过程中的何比邻身子微微一颤，显然，他被身旁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
还没等何比邻说话，吕永昌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这是我根据实验数据初步建立的时空模型，当然，目前它还只是一个粗浅的模型。”
“它可能还有不少漏洞，这些，都需要大量的实验数据来补全。”
“吕教授说了，时空模型。”何比邻指了指前方的吕永昌，耸了耸肩说道，“简单地来说，这个模型解释了【鲲鹏】实验室里小球被撕碎的原因。”
“在波动引力场的作用下，起伏不定的时空就像滔天的海浪一样。”
“一部分海浪对小球的运动起到了促进作用，另一部分海浪，则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两者相互叠加，造成了时空潮汐效应。”
“就像引力潮汐一样，直接将那枚小球撕碎了。”
那名向他提问的院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能避免这种时空潮汐效应吗？”
何比邻双手一摊：“我也不清楚。”
“目前来看，时空潮汐效应极有可能是我们掌握曲率航行技术的最大门槛。”
“不止是时空潮汐效应。”
吕永昌听到了何比邻的话语，眉头微蹙着补充道：“还有时空曲率的问题。”
“根据这个时空模型计算，理论上来说，波浪态时空是有可能让物体进入曲率航行状态的。”
“但这需要极其强大的时空曲率。”
“保守估计……”
说着，他扭头瞥了一眼远处的舷窗：“和外面那个黑洞差不多。”
“这……”何比邻呼吸微微一窒，当场摇头反驳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根本不可能是四级和五级文明能做到的事！”
“不管是拉托尔文明还是博萨文明，我们都没有在它们的星舰上观测到如此强大的引力场！”
“是啊！”吕永昌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只能证明一点，我们的路还是错了。”
“总之，先重复第二次实验，尽可能完善这个新的时空模型。”
“它能为我们接下去的研究省不少事。”
……
【鲲鹏】移动实验室。
在零的控制下，实验室内一直在进行着相似的实验——根据吕永昌提出的时空模型，对引力场波动频率进行相应的调整，由此来确定不同波动频率的时空对物体的影响。
很遗憾。
截至目前，没有一枚小球能完整地离开真空实验舱。
吕永昌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零提供的一段段数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几天，他再次尝试着向科技树寻求帮助。
但……一无所获。
在他的感觉中，自己距离真相就只差了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但这层窗户纸却无比的坚韧，无论他怎么尝试，都无法捅破它！
这种无力感，让他感到无比的烦躁和不安。
“教授，第二批观测数据已经接收完毕，是否立即解压？”
零的电子合成音忽然响起，打破了办公室内的安静氛围。
吕永昌微微一愣，神情瞬间激动起来。
终于接收完成了！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亮白色文字，他甚至有了几分热泪盈眶的感觉。
你知道这几年他是怎么过的吗！
“解压！立刻解压！”
“告诉何比邻，让他立刻来办公室找我！”
吕永昌语气强烈地下达了命令。
下一秒，他伸手解开电磁吸附装置，起身朝办公室大门走去：“不！”
“这样太慢了，让何比邻在实验室等着我，我马上过去！”
说着，他朝站在办公室角落的那台机械臂式履带机器人招了招手。
“零，立刻带我去实验室，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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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进度（4/11）
第644章 一朵淡淡的乌云
唰！
实验室大门轰然开启，吸引了实验室内一众院士的目光。
一阵轻微的嗡鸣声从远处传来。
院士们对这样的嗡鸣声并不陌生——这是机器人电磁吸附式履带在星舰甲板上移动的声音。
但这一次的嗡鸣声的声调，无疑比正常情况要高了不少。
这意味着极高的行驶速度。
正常情况下来说，为了人员安全起见，机器人在星舰内行动的速度受到了极大的限制——至少，它不会发出多普勒效应如此明显的嗡鸣声。
它是朝着实验室来的！
这个念头刚刚在院士们的脑海中升起，一台配备了电磁吸附式履带的机械臂型机器人已然出现在实验室的大门口。
唧！
急刹带来了一个略显尖锐的摩擦声。
实验室内的一众院士们，纷纷愣在了原地。
他们怔怔地看着实验室大门口的场景，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这……”
“吕教授？！”
“卧槽？！”
机械臂型机器人他们见多了，别说小型机了，就是动辄上百米的大型机，也引不起这些院士的震惊。
吕永昌，他们也每天都能见到，自然也引不起他们的惊讶。
但两者相结合，却给这群院士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感——在他们面前，吕永昌正站在机械臂型机器人的背部甲板上，并朝他们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零，放我下来吧。”吕永昌轻轻拍了拍身前临时充当安全带的机械臂，轻声说道。
下一刻，在众人仿若见了鬼的目光下，机械臂缓缓松开，并搀扶着吕永昌离开了它的背部甲板。
吕永昌走进实验室，神态轻松地拍了拍手并发出了一声发自内心的感叹。
“以前没发现，没想到这玩意儿的速度还挺快的，比走路方便多了。”
众院士：“……？？？”
吕永昌没有在意院士们“诡异”的眼神，扭头四处张望了一番。
“何比邻人呢？”
他随机抽取了一位幸运院士，向他提问道。
“何……何院士还没有来，今天是他休息的日子。”
“啧……”吕永昌轻轻啧了一声，“他这速度也忒慢了。”
“……教授，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院士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大事？”吕永昌轻笑一声，“也算得上是大事吧，黑洞探测器的第二组数据已经传输成功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实验室内顿时爆发出了一阵轻微的议论声。
“真的？！”远处，一名院士脸色微微涨红，一脸兴奋地说道，“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组数据了！”
“教授，您觉得这些异常数据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吕永昌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是神仙，在没看到那些数据前，我也说不出准确的推论。”
就在众院士热烈讨论之际，实验室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几秒钟后，气喘吁吁的何比邻出现在实验室大门前。
“小何啊，你的速度太慢了。”
吕永昌乐呵呵地说道：“我给你推荐一个东西，你可以……”
“机械臂型机器人对吧？”何比邻顾不上喘匀气息，一脸古怪地打断了吕永昌的话语，“教授，我刚才在后面喊您，您不会没有听见吧？”
吕永昌：“……”
“有，有这回事吗？”
貌似……自己在“飙机器人”的时候，还真听到了一点微弱的呼喊声？
想到这边，他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
“咳咳！”吕永昌用力咳嗽了一声，不顾众人古怪的眼神，直接转移了话题，“零，数据解压完成了吗？”
“把所有异常观测数据都放出来！”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实验室正前方巨幅全息投影中顿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繁杂数据。
“零？”
看到这庞大的数据量，吕永昌不由吃了一惊，询问道：“确认筛选过了吗？”
“数据筛选工作已经完成。”电子合成音随之，“异常观测数据量较为庞大，占比约为10%。”
吕永昌神色顿时一肃。
10%的占比，这已经是相当庞大的数据样本了！
他不再说话，直接将目光投向前方的全息投影。
……
一个多小时后。
吕永昌长长地松了口气。
庞大的数据样本，基本印证了他心中那若隐若现的猜测。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何比邻，正好对上了何比邻向自己投来的目光。
“教授，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些异常数据背后的原因了。”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郑重其事地开口道：
“反引力子！”*2
在所有院士的注视下，吕永昌与何比邻异口同声道。
何比邻愣了愣，有些惊诧地看向吕永昌：“教授，您也想到了？”
“当然。”吕永昌眼角含笑，轻轻点了点头道，“与引力子有极高的相似度，只有少数几个参数有区别。”
“这很难不让人往反引力子的方向去猜测。”
“神奇的宇宙。”何比邻沉默片刻后，发自内心地感叹道，“刚发现引力子的时候，我们一致认为，引力子的反粒子应该是它的自身。”
“就像光子一样。”
“现在这个发现，完全颠覆了我们以往的认知。”
“这也是当初我不敢做出判断的原因。”
吕永昌缓缓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话不要说太早了。”
“我依然认为，在正常情况下，引力子的反粒子就是它自身。”
“否则，宇宙中的很多现象都会难以解释。”
“至于现在这些异常数据……”
说到这边，吕永昌再次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他无比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眼：“或许，这和黑洞的本质有关系。”
何比邻眼神动了动，迅速理解了吕永昌话语背后的意思。
“教授，您的意思是说……”
“黑洞的存在，让引力子暂时表现出了相反的特性？”
吕永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眼神有些迷茫。
这一刻，他再次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无知。
“我……我不清楚。”
“或许是黑洞的影响，又或许是别的影响……”
吕永昌嘴唇微动，低声喃喃道。
成为五级文明的前夕，人类科学世界的天际，再次出现了一朵淡淡的乌云。
第645章 造一个黑洞！
实验室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你说……这种状态下的引力子……”
“它能够表现出反引力吗？”
吕永昌沉默许久后，再次低声说道：“或者说，反质量。”
轰！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吕永昌只感觉脑海中那张阻碍灵感的坚韧薄膜被捅破了！
量子态的大脑直接自发进入了超频状态。
一瞬间，无数灵感从量子大脑中迸发而出！
吕永昌眼中精光闪烁，说话的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
“在引力场的作用下，时空是凹陷的。”
“那么，如果让……就称呼它为反引力子吧！如果让反引力子动起来，会不会形成一个反引力场？！”
“在反引力场的作用下，原本平整的时空或许会凸起来！”
“这样一来，借助波浪态时空来引发曲率航行的门槛或许会减小许多！”
听到这里，何比邻脸色骤变！
在短暂的思考后，他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兴奋带来的红晕。
“对，教授您说的对！”
“借助引力场和反引力场，相同的功率下，我们能制造更大的时空波浪，这会大幅度降低引力场强度的门槛要求！”
忽然，何比邻脸上的兴奋之色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迷茫和疑惑。
“只是……”
“我们该如何获取反引力子，又该如何制造反引力场呢？”
“黑洞探测器已经不可能脱离黑洞的引力了。”何比邻呆滞地站在原地，一脸迷茫地说道，“目前，我们根本不可能从黑洞附近获取到反引力子。”
“这不难！”
吕永昌脸上露出了一丝疯狂：“虽然不清楚引力子为什么会表现出相反的性质，但我可以肯定，它是在黑洞的影响下出现的变化！”
“既然这样……”
“那我们就造一个黑洞！”
……
离开实验室之后，吕永昌神色匆匆地爬上等在门口的机械臂型机器人。
“快！带我回办公室！”
得到命令的零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机械臂将吕永昌固定在机器人的背部甲板之上。
随后，伴随着一阵尖锐的摩擦声，电磁吸附式履带高速运转，带着吕永昌飞快地朝办公室的方向驶去。
“嘶……”
刚走出实验室门口的何比邻正巧看到了这个场景。
他轻轻吸了一口凉气，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意动之色：“怎么感觉这玩意儿……效果挺好的呢？”
“零，给我的办公室申请一台机械臂型机器人，要配备电磁吸附式履带的。”
“……收到。”
听到零的电子合成音从一旁传来，何比邻满意地点了点头，也迈开脚步走出了实验室。
吕永昌离开实验室前，给他交代了一个任务。
没有相关经验的他，需要去寻求方旭和曹良才等人的帮助。
……
回到办公室后，吕永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匆忙地闭上了双眼。
他有种预感。
在突破了这个最关键的节点后，科技树系统已经可以为他提供相应的帮助了！
和以往相比，大脑量子化之后，进入科技树系统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色彩斑驳的科技树背景再次呈现在他的眼前。
虽然已经见过许多次了，但每次看到这个斑驳的、似乎有些杂乱无章的背景，他都会皱起自己的眉头。
他思考了很长时间，但一直都没有搞清楚这个斑驳背景的含义。
他“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悬浮于斑驳背景空间中的莹白色科技树上。
【曲率航行技术】
半黯淡半明亮的光标静静地悬挂在科技树的枝干顶端。
吕永昌熟练地将注意力集中在光标之上，随后解开了对量子态大脑的限制。
原本平静的思维中，再次变得波涛汹涌起来。
随着注意力逐渐集中，科技树系统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
脑海中那些杂乱无章的灵感开始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类似“精准推送”的灵感。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一个关于曲率航行的模型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
……
一天后。
【地球号】一号实验室内。
吕永昌站在众院士面前，他的身侧，是一幅湛蓝色的全息影像。
全息影像中，呈现着一个由莹白色线条构建的模型。
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吕永昌缓缓开口说道：
“各位，这是一台曲率引擎的工作原理示意图。”
这句话，直接点燃了实验室原本沉寂的氛围！
“根据对异常引力子的观察，我们基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在黑洞某种不明机制的影响下，引力子表现出了相反的特性。”
“虽然目前还没有确切的实验证据支撑，但我相信，反引力场是存在的，时空凸起也是可以实现的。”
“而这，也是这台曲率引擎的核心工作原理。”
吕永昌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解释起来。
“借助反引力场，我们可以让飞行器后方的时空膨胀凸起，而飞行器前方的时空，则是收缩凹陷。”
“这样一来，时空就会成为一股股不断向前翻涌的波浪。”
“而飞行器，则是在这股波浪的推动下不断向前。”
“当然，为了防止飞行器被时空潮汐撕碎的情况出现，我们需要尽可能抚平飞行器周围的时空波浪。”
“换句话来说，在曲率引擎的作用下，动的不是飞行器，而是飞行器所在的这一片时空！”
“由于飞船本身相对于时空是几乎静止的，所以，它在规避相对论时间减速效应的同时，还可以让我们突破相对论的速度上限！”
“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超光速航行！”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实验室内顿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吕永昌双手微微抬起，虚空按压了一下。
掌声逐渐停歇，实验室再度恢复了安静。
“至于反引力场的制造……”
“我们首先需要制造一枚微型黑洞。”
“至于怎么制造……”
“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内容。”
说着，他右手在身侧的全息投影中划过。
曲率引擎模型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几个亮白色的汉字。
【环黑洞超大型粒子加速装置】
第646章 新的加速器建造方案
“嘶！”
全息投影中的这几个大字，引来了一片倒吸凉气声。
几乎每一位院士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吕永昌的声音再次响起：“理论上来说，通过环黑洞粒子加速装置，我们可以将粒子加速到足够的能级。”
“在对撞的那一刻，我们便可以得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微型黑洞。”
“微型黑洞极不稳定，几乎在诞生的那一刻，就会由于霍金辐射而自我蒸发掉。”
“因此，我们需要借助一些方案，来稳定这个微型黑洞……”
“教授！”
一名院士在踌躇片刻后，向前迈出一步打断了吕永昌的话语：“我觉得目前最重要的问题并不是如何稳定微型黑洞。”
“嗯？”吕永昌挑了挑眉毛，“你说。”
“环黑洞粒子对撞机……我们该如何制造它？”那名院士犹豫着说道，“教授，这和环行星粒子对撞机不同，它需要大量的物质。”
“目前舰队并没有这么多物资储备。”
“甚至，我们的反物质储备，已经不允许我们在黑洞附近停留太长时间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制造环黑洞粒子对撞机，对于目前的人类文明来说都是不可能实现的庞大工程。”
他的话语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
很正常，也很容易理解。
截至目前，为了接收各项数据，舰队已经耗费了将近350年的时间。
而舰队的反物质储备，只允许他们在黑洞附近停留500年。
也就是说，人类舰队，最多就剩下了150年时间。
按照常规思路，就算物资充裕，想要建造一个环黑洞粒子加速器，再进行相应的实验，并在这个基础上研发曲率引擎……
150年时间，是远远不够的！
看着众院士脸上的疑惑之色，吕永昌脸上再次露出了温和的笑意：“不，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甚至可以在一年内完成环黑洞粒子加速器的搭建工作。”
“什么？！”
“这不可能！”
“教授，您这是在开玩笑吗？！！”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原本平静的实验室瞬间炸开了锅。
几乎所有人都在大声表达着自己的反对和质疑。
一年时间建造环黑洞粒子加速器？
就算是零，在如今的算力条件下，也完成不了这样的壮举！
吕永昌轻笑一声，扭过头，朝不远处的何比邻看了一眼。
“这方面的问题，就让何院士来为你们解答吧。”
“环黑洞粒子加速器的建造任务，全权由他负责。”
吕永昌沉稳而有力的声音，压下了实验室内嘈杂的质疑声。
……
迎着众人的目光，何比邻神色淡然地打开了一幅全息投影。
黑洞实时模型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着那几乎消散殆尽，只释放着极其微弱光芒的黑洞吸积盘，实验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各位，在超大型粒子加速器的制造上，我们并不需要维持传统的观念。”
“我们都知道，清扫者文明正在举文明之力来制造环宇宙粒子加速器。”
“按照传统的观念，环宇宙粒子加速器需要消耗无比庞大的物质，甚至，把整个宇宙掏空了都不够。”
“那清扫者文明，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何比邻的声音在实验室中回响着，院士们脸上的表情也出现了些微的变化。
“因此，我们需要换一个思路。”
何比邻伸手在身侧的全息投影上轻轻一点。
密密麻麻的舰载无人机围绕着黑洞，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环。
“我取消了原有的封闭式管状结构，直接将粒子加速器暴露在宇宙真空之中。”
何比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通过大量的舰载无人机，在关键节点处构建大量的加速磁场和偏转磁场。”
“同时，我们还不需要耗费多余的资源来维持粒子加速舱内的高纯度真空。”
“那干扰问题呢？”一名院士开口询问道，“宇宙中粒子虽然很稀薄，但依然会对撞击结果造成一定的干扰。”
“我们可以制造一个粒子捕获装置，筛选能级达标的粒子，并将其捕获，随后控制其进行对撞。”何比邻耸了耸肩，一脸轻松地说道。
“简单地来说，就是将粒子加速器分为两个部分。”
“对撞区域继续沿用原先的设计方案，至于耗费物资最大的加速区域，用舰载无人机进行替代。”
“这将大大降低粒子加速装置的物资消耗以及建造时长。”
……
建造方案很快通过了初步验证。
同时，在零的控制下，粒子捕获装置和舰载无人机已经开始了制造和改装工作。
但环黑洞粒子加速器的对撞区域，却迟迟没有开工制造。
原因也很简单。
“教授，如果微型黑洞真的出现，我们应该怎么稳定它？”
何比邻坐在吕永昌的办公室中，眉头紧皱着说道：“它消失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我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补救措施。”
吕永昌没有说话，只是埋着头在身前的全息投影上写着什么。
一串串泛着亮白色的字符在湛蓝色的投影之中飞速闪过。
在零的算力辅助下，算式和字符的闪烁速度彻底超出了何比邻的理解范围。
他只能依稀辨认出，这些算式和字符，似乎与前不久刚刚建立的时空模型有关。
但具体的关系，他却无从得知。
何比邻怔怔地看着吕永昌的动作，咽下了到嘴边的疑问。
“用引力。”
忽然，吕永昌温和的声音打破了办公室内的寂静，全息投影中字符闪烁的速度也降低了几分。
“所谓黑洞，不过是时空曲率达到极限而出现的一种天体。”
“而微型黑洞，由于自身能量过于弱小，在向外释放辐射能量的同时，根本无力维持这种程度的时空曲率。”
“通过引力场生成装置，事先让对撞区域的时空凹陷下去。”
“在我的计算中，这可以短暂地延长微型黑洞的寿命。”
“中等恒星强度的引力场，理论上来说，可以让微型黑洞的寿命延长至0.01秒。”
第647章 稳定微型黑洞的方法
“你看。”
吕永昌抬起手，在全息投影上再次操作了一番。
密密麻麻的算式在投影中飞速划过，很快，全息界面便来到了推演的第一步。
何比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个计算过程是基于时空模型的。
吕永昌耐心地缓缓拖动着全息影像，一行一行地给何比邻解释着。
或许是因为吕永昌思维太过跳跃，即便是这样逐句逐行的解释，何比邻脑海中也会生出一点困惑。
但在吕永昌的解释下，这些淡淡的疑惑被迅速抹除。
一个多小时后。
何比邻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发自内心地感叹道：“教授，多亏有您在。”
吕永昌轻笑一声，轻轻摆了摆手，低声说道：“我做的不过是些小事罢了。”
“没有我，你们迟早也能找到这个方法的。”
“扯远了，回到正题吧。”
“理论上来说，在强大引力场的作用下，微型黑洞的存在时间将会被延长至0.01秒。”
“如果我们的引力场控制技术能获得突破，这个时间将会再次得到延长。”
“而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我们需要对黑洞释放大量高能粒子。”
何比邻点了点头。
对黑洞释放高能粒子，这个操作在他的预期之内。
这种量级的微型黑洞，也就只能吞噬粒子大小的物体了。
“我建议，一旦黑洞成功生成，我们可以借助大量偏转磁场，将粒子捕获装置捕捉的粒子全部轰向微型黑洞。”
何比邻一边说着，一边在全息投影上画了一个简易的草图：“这些高能粒子的速度足够快，绝对可以在0.01秒之内进入黑洞。”
“而在，操作上也很容易实现。”
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做。”
“当微型黑洞的质量稍微增大一些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给其‘喂食’宏观物质。”
“遗落之星那边，【努斯】只剩下了很小一部分意识。”
“孟璐那边已经跟【努斯】完成了最后沟通，到时候，可以将遗落之星作为微型黑洞的食物。”
见到何比邻点头，吕永昌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记住，微型黑洞的质量，绝对不能超过这个阈值！”
说着，吕永昌的手指重重地在全息投影中点了点：“一旦超过阈值，以我们目前的技术水平，可能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失控事件。”
“黑洞将会脱离我们的控制，吞噬周围的控制设备以及星舰。”
“届时，人类舰队能否继续存在，都会成为一个问题。”
何比邻背后顿时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用力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会控制好的。”
吕永昌神情轻松地笑了笑：“也不用太紧张，黑洞的‘饲养’工作，都是由零完成的。”
“我相信它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你要做的，其实是第二层保险，明白了吗？”
“好！”何比邻沉声回应道。
……
三年后。
地球历3270年。
粒子捕获装置以及黑洞稳定装置同时完工，标志着环黑洞粒子加速器正式进入试验阶段。
比吕永昌当时说的一年内完成环黑洞加速器的建造工作稍微长了一点，但，这也属于以往不敢想象的速度了！
在这个三年内，一光年外的【鲲鹏】进行了无数次引力场牵引和时空“造浪”实验。
同时，一艘艘物资储备舰和工程舰被分批派向【鲲鹏】所在地，为它运去必要的物资。
原本略显粗糙的时空模型，在大量数据的“浇灌”下，已经成为了一个无比成熟的模型。
人类文明，正在以极高的速度向着四级文明的巅峰迈进。
【地球号】一号实验室内。
站在指挥区域的吕永昌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激动。
今天，注定会载入人类文明的史册。
环黑洞粒子加速装置将于今日进行第一次运行。
如果实验成功，人类文明将会拥有一颗属于自己的人造黑洞！
无论是在物理学上，还是在人类史上，这都将会是浓墨重彩的一页！
……
“我宣布，环黑洞粒子加速器开始第一次粒子加速实验！”
“舰载无人机开始校准工作！”
面对众院士的目光，吕永昌深吸一口气，沉声下达了命令。
话音落下，一行行数据在前方的巨幅全息投影中快速闪过。
同时，在黑洞周围，一架架排列成空心圆环结构的舰载无人机在零的控制下，借助反物质引擎开始微微调整自己的姿态。
“滴！”
“校准已完成！”零的电子合成音响起，“所有舰载无人机均位于同一平面，误差小于10纳米！”
“启动磁场生成单元。”吕永昌定了定神，再次说道。
“磁场生成单元已启动，脉冲式磁场已成功生成。”
“开始投放实验粒子！”
吕永昌微微拔高了自己的声调：“开始加速实验！”
“启动粒子捕获装置，准备捕获能级达标粒子！”
电子合成音迅速回应：“粒子捕获装置已启动，粒子筛选机制工作状态正常……目前尚未检测到达标粒子。”
在舰队的“对岸”，也就是环黑洞加速装置的另一侧，一个庞大的同心圆盘状巨型建筑在反物质引擎的动力下，静静地保持着自身的姿态。
这就是粒子捕获装置。
根据实验计划，实验粒子将会在舰载无人机生成的脉冲式磁场的作用下围绕着黑洞做不断加速的圆周运动。
当加速完成后，这些粒子将会在偏转磁场的作用下，径直射向圆盘状的粒子捕获装置。
为了排除宇宙中其余粒子的干扰，粒子捕获装置会对射入的粒子进行一次筛选工作。
能级达标的粒子，将会进入其内部管道。
管道中同样配备了脉冲式磁场，可以对实验粒子进行最后的加速工作。
最后，当实验粒子数量达标之时，粒子捕获装置便会开启闸门，让这些高能粒子进入对撞区域，也是最后的黑洞生成区域。
第648章 （1-1/10^40）光速
对撞区域，是环黑洞粒子加速器的核心部件。
它整体呈现着一个标准的球状。
球体的两端，分别连接着携带加速磁场的管道，管道一直通向远处的粒子捕获装置。
当粒子捕获装置的阀门开启后，无数高能粒子便会顺着这条管道冲向球体对撞区域，并于对撞区域的正中央发生碰撞。
球体的侧面，同样连接着一条条附带加速磁场的管道。
和两条主管道相比，这些副管道的直径要小很多。
它们的作用很简单，当微型黑洞生成时，高能粒子将会从这些副管道喷涌而出，从各个角度射向位于对撞区域正中央的黑洞！
对撞区域的外围，则包裹着一个更大的球形结构。
这个巨大的球形结构内充斥着各式各样、大量的仪器和设备，其中，更是不乏最新型号的引力场生成装置。
所有的装置，都只有一个目的——稳定微型黑洞。
……
随着吕永昌一声令下，大量的粒子自人联舰队出发，通过一道又一道的，由舰载无人机生成的脉冲式磁场，开始不断加速。
为了方便获取，也为了便于加速，实验粒子选定为最普通、最常见的电子。
10%光速！
50%光速！
95%光速，99%光速！
环黑洞粒子加速器拥有极长的加速管道，因此，即便电子速度已经无比接近光速，仍然需要长达一年时间才能走完全程。
为了节约资源，舰载无人机的脉冲式磁场并不是全程开启。
而是跟随着电子群，逐段逐段启动。
这不仅节约了电子加速时的能量损耗，同时还保证了高能电子群全程可以得到不间断的加速！
由于舰队前后发射了上万批高能电子，所以，整段加速管道的工作模式就像是一盏快速闪烁的霓虹灯一样！
（1-1/10^40）光速。
简单地来说，便是小数点后有40个9。
理论上来说，这是高能电子群在完成加速后达到的速度。
这个时候，每一个电子携带的动能已经远远超过了1J。
截至目前，这是人类文明将微观粒子加速到的最高速度，也是人类文明目前的技术极限。
根据狭义相对论，小数点后每多一个9，粒子携带的能量都会增大无数倍！
当小数点后有27个9时，单个电子携带的动能将会正式超过1J。
当小数点后有60个9时，单个电子携带的动能就接近了地球每秒接收到的太阳辐射总量！
这是极其夸张的能量！
可以预见，当这股磅礴的动能集中在电子这么小的范围中释放的那一刻，其造成的能量波动是无比剧烈的！
……
一年后。
离预计加速完成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此时的实验室内，已经挤满了人。
几乎整个【地球号】上醒着的院士都放下了手中的研究工作，并汇聚于一号实验室内。
所有人都希望能亲眼见证这无比神奇、宏伟的场景！
吕永昌右手攥拳，紧张地仰望着全息投影上的倒计时。
时间一分一秒缓缓流逝。
随着倒计时数字的不断减小，实验室内的气氛也逐渐凝重起来。
“零，再次确认粒子捕获装置的工作状态！”
吕永昌用力抿了抿嘴唇，开口说道。
这已经是这个小时中的第三次检查了。
“粒子捕获装置状态正常，目前尚未捕获到达标粒子。”
和前两次一样，零的电子合成音依然平静地回应道。
“滴！”
话音刚刚落下，随着倒计时来到最后五分钟，蜂鸣器的尖锐声音从一旁传来。
“检测到高能电子群已成功进入最后一段加速磁场。”
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粒子捕获装置姿态调整已完成，随时可以捕获达标粒子。”
对于吕永昌来说，亦或者说，对于实验室内的所有院士来说，这五分钟，就像一年一样漫长。
他们可以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唯恐自己粗重的呼吸跨越时空，影响到了极远处正在宇宙中飞速穿梭的高能电子群。
……
远处。
在肉眼不可见的微观世界，一群电子在脉冲式磁场的作用下飞快地朝目的地飞驰而去。
和一年前相比，它们的数量已经减少了90%。
减员的原因有很多。
绝大部分原因，是和宇宙中松散的自由粒子发生了碰撞。
毫不夸张地说，这些电子是历经百般阻挠才抵达这个位置的！
在偏转磁场的帮助下，它们的飞行姿态不断出现着细微的调整。
终于！
它们划过了最后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偏转磁场和加速磁场的同时消失，意味着它们踏上了加速段的最后旅程！
这是一段由实体管道构建的直路。
直路并不漫长，很快，它们便再次感受到了偏转磁场的存在。
这是粒子捕获装置的筛选装置。
在这个偏转磁场中，许多和它们同行，速度尚未达标的高能粒子划过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撞在了筛选装置坚固的管壁上。
只有它们，完整接受了一年加速时长的粒子，才成功通过了这段筛选装置！
……
“粒子捕获装置成功检测到高能电子！”
略显僵硬的电子合成音在实验室中响起：“筛选已完成，所有粒子均符合标准。”
“高能电子已成功进入缓冲区域。”
“第二批高能电子预计抵达时间：30,29,28……”
轰！
寂静的实验室瞬间沸腾了！
第一批高能电子成功抵达，意味着整个实验已经成功了一半！
跨度如此巨大的粒子加速器，这在人类的历史上，仅此一例！
在没有实体加速管道的情况下，这台粒子加速器对精度的要求更是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因此，就算是吕永昌，在实验开始前，也不敢保证实验一定可以获得成功！
功夫不负有心人。
零的精准控制，再加上所有科研人员的努力，替这次加速实验画上了半个圆满的句号。
第649章 人造微型黑洞！
“第二批高能电子已成功抵达！”
“第三批……”
“第四批……”
每隔三十秒，就有一声振奋人心的播报在实验室的喇叭中响起。
粒子捕获装置内缓冲区域的粒子数量，也迅速增长起来。
这些粒子在磁场的控制下，在密闭管道内不断做着圆周运动。
“滴！”
“粒子数量已达标！”
听到这声提示音的那一刻，吕永昌精神瞬间亢奋了起来。
这项持续了一年的实验，终于进入了最终阶段！
“开启闸门！”
“偏转磁场启动，引导高能粒子进入对撞区域主管道！”
“粒子对撞时，同步开放副管道！”
吕永昌语气急促地下达着一个又一个的命令：“立刻启动引力场生成装置，将引力场强度调至最高！”
……
黑洞的另一侧。
命令下达的那一刻，连接着无数管道的硕大球形结构内，无数高能反应开始发生！
正反物质湮灭带来的巨大能量顺着线缆进入了引力场生成装置内。
一个引力场突兀地出现在黑洞附近。
它飞速增长着，很快便达到了中等恒星的强度！
在这一刻，对撞区域内的时空，出现了一个弧度不小的凹陷！
球形结构外围，反物质引擎也进入了全功率运行状态——它们需要抵抗来自黑洞的引力。
这些是宏观层面上的变化。
与之相比，微观层面的变化更加剧烈、恢弘！
缓冲区域闸门开启的那一刻，无数高能电子在磁场和引力场的双重影响下，飞快的顺着两条相对的主管道冲向对撞区域！
眨眼间，两股高能电子跨越了并不算长的管道，并在磁力和引力的作用下，于时空凹陷区域发生了碰撞！
……
“对撞已发生！”
“检测到高能级反应！”
“副管道已成功开放，高能粒子已成功发射！”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警报声，零的电子合成音快速播报着当前的实验进度。
吕永昌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在他的计算中，即便引力场生成装置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改良，微型黑洞存在的时间，也不过只有0.015秒。
一切的“稳定”操作，必须在0.015秒内完成！
这是一个极其苛刻的条件！
对于这项实验，吕永昌并没有多少信心。
或者说，其实在一年前，他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可即便如此，此时的他，心跳也变得剧烈起来。
嘭！嘭！嘭！
他口干舌燥地望着前方的全息投影，耳膜中充斥着心脏剧烈搏动的声音。
一秒，两秒……
看着全息投影中从副管道持续发射的高能电子流，吕永昌微微咽了口唾沫。
“成，成功了吗？”
他的声音无比艰涩。
“已检测到霍金辐射。”
在沉默片刻后，零的电子合成音在实验室中响起：“微型黑洞已确认生成。”
“准备开始投放宏观物质。”
“氢气正在释放中……”
“警报！检测到霍金辐射正在持续增强！”
“警报！检测到引力场强度变化！”
零发出的警报声并没有给众人带来多大的恐慌。
相反，这些警报给院士们带来的，是无尽的狂喜！
嘭！
站在最前方的吕永昌只感觉胸腔中的心脏极其用力地跳动了一下！
大量血液顺着血管涌入身体的各处，给他带来了一种不真切的感受。
“成，成功了……成功了！”
他双手微微颤抖着扶在了一旁的实验台上，借此来支撑自己那已经有些站不稳的身体！
“教授！教授！”
何比邻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从身边传来。
随后，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手掌搀扶住了他的身体：“教授！我们真的成功了！”
“黑洞，这真的是黑洞！！”
吕永昌并没有理会何比邻的呼喊声，他轻轻挣开何比邻的搀扶，缓步向前，怔怔地看着全息投影中那来自对撞区域的实时影像。
“黑洞……我们真的造出了一个黑洞……”
在灯光的照耀下，影像中央区域是深邃到极致的黑暗。
很小。
只有瓜子粒大小。
但它却是宇宙中最极致的天体，拥有着令无数文明望而生畏的力量！
在这个小小的黑洞周围，是一个类似吸积盘的物质。
它们是混杂了大量彩色粉尘的氢气团。
在黑洞的引力作用下，它们构成了一条条长长的旋臂。
“真美……”
吕永昌怔怔地看着投影中美轮美奂的场景，喃喃自语道：“就像……银河系一样。”
……
随着宏观物质的不断投入，原本微小脆弱的黑洞在“长大”的同时，也变得稳定起来。
为了确保舰队的安全，零已经减缓了“投喂”频率。
目前，它只需要保证黑洞不会因为霍金辐射和各种辐射缩小即可。
曲率引擎的研发工作，也由此步入了第二阶段。
在工程舰和机器人不分昼夜的工作下，一个包裹着黑洞的移动实验室被建造起来。
实验室依然是中空球形构造。
在引力场的作用下，这个微型黑洞被牢牢地束缚在实验室的正中央。
黑洞周围，则是一个直径达到五十米的空旷区域。
这是这颗微型黑洞的引力范围。
“各单位注意！”
【地球号】内，再次传来了吕永昌的声音。
“准备释放探测设备。”
“收到！”何比邻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准备释放一号探测臂。”
话音落下，一只机械臂从中空球壁上深处，携带着探测设备缓缓伸向中央的黑洞。
四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随着机械臂和黑洞的距离越来越近，它受到的引力也开始逐步增大。
但这点强度的引力，对于机械臂来说，并不算什么。
至少，在不进入黑洞一米范围内时，它都是安全的。
当全息投影中的数字缩小到十米时，刺耳的警报声在实验室中响起！
“教授！”
何比邻飞快地查看着相应的数据，兴奋地高喊道：“探测设备检测到引力子表现出了相反特性！”
吕永昌快速确认了一番。
随后，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果然。
他的猜测没有出错。
在黑洞的影响下，引力子会表现出相反的特性！
“准备捕获这些反引力子！”
第650章 消失的小球
又一台机械臂缓缓伸出。
在零的控制下，它小心翼翼地靠近着那枚微型黑洞。
经过改装的引力子捕获装置随之开始运转。
虽然这些引力子在黑洞的某些效应下表现出了相反的特性，但其本质，仍然属于引力子。
因此，只需要对原有的引力子约束和捕获装置进行少许改造，便可以轻松捕获它们。
“捕获成功。”
略显僵硬的电子合成音在实验室中响起，吕永昌脸上的笑意再次浓郁了几分。
“转移反引力子，并对其进行更进一步的检查和观测。”
他沉声下达了命令。
在先前引力子研究经验的帮助下，对反引力子的研究工作展开的极为顺畅。
正如吕永昌预测的那样，反引力子的运动，可以形成一个与引力场相反的反引力场。
换句话来说，便是可以让平整的时空凸起来。
得知这一消息的吕永昌，激动之余，再次启动了停滞许久的曲率引擎的研发工作。
当然，在兴奋和激动之余，对微型黑洞的进一步研究，也给科学院带来了新的疑惑。
科学院对这些“反引力子”进行了一次湮灭实验。
简单地来说，就是将正常状态的引力子和这些表现相反性状的引力子放在一起，看两者会不会产生湮灭反应。
很遗憾。
湮灭实验失败了。
和吕永昌的猜测相同，这两种表现不同特性的引力子，接触之后并没有互相湮灭。
从这一点上便可以看出，所谓的“反引力子”，不过是引力子在某种未知的原理下表现出了相反的特性。
猜想得到验证的吕永昌却并没有流露出多少开心的表情。
原因，则是因为发现了另一个令人疑惑的现象。
在最新的观测手段下，这些表现出相反特性的“反引力子”，并不能长时间保持自己的性状。
在一段时间后，它们便会逐步恢复成正常的引力子。
“就像……”
“三维宇宙对二维物质的同化作用一样！”
刚发现这个现象，吕永昌脑海中就闪过了一道灵光。
但疑惑随之产生。
按照【画】当初的说法，在很久以前，应该是在宇宙诞生之初，宇宙中所有维度都是展露在外的。
十维空间，再加上一维时间，由此构成了10+1维的宇宙时空。
只是，10+1维时空似乎并不稳定。
随着时间推移，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10+1维时空逐渐跌落，一直跌到了如今的3+1维时空。
高维空间，在跌落的空间中不断蜷缩，进入了微观世界当中。
同时，三维空间由于其强大的稳定性，对其他维度有极强的同化作用。
换句话来说，所谓的同化效应，往往意味着以前存在过这种物质。
“难道以前的宇宙中存在反引力子吗？”
吕永昌看着眼前的检测数据，喃喃自语道。
何比邻满脸困惑地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没有人可以回答吕永昌这个问题。
无奈之下，吕永昌叹了口气，摇着头将这个疑问压在了自己的心底。
“继续曲率引擎的研究吧。”
他没有转头，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全息投影中的微型黑洞影像，轻声向何比邻说道。
……
地球历3275年。
距离人类舰队一光年之外的茫茫宇宙之中，在零的控制下，一台工程机器人飞快地拧上了最后一颗螺丝。
下一秒，它驱动身后的简易式推进器，朝不远处的工程舰飞去。
同时，一艘跨越漫长旅途、远道而来的小型运输舰，也成功抵达了目的地。
改造之后的【鲲鹏】移动实验室，将重启曲率实验！
……
“教授，【鲲鹏】已经就绪。”
电子合成音在一号实验室中响起。
“开始实验！”
听到汇报声的那一刻，吕永昌神色一肃，直接开口说道。
“同时启动引力场生成装置和反引力场生成装置！”
和第一次实验一样。
一枚小球被送入了高纯度真空实验舱内。
但和上一次实验不同的地方在于，随着能量的注入，小球前后分别生成了两个迥然相异的引力场。
在吕永昌身前的巨幅全息投影中，清晰地呈现着实验舱内的时空曲率。
看着那两个正在同步变化，但完全相反的曲率数值，吕永昌的心情也随之紧张起来。
通过零提供的全息模型便可以直观地看出，在悬浮小球的前后不远处，平整的时空正在不断扭曲。
小球前方，平整的时空正在不断凹陷，而小球的后方，时空正在不断凸起。
就这样，两者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差值。
随着引力场和反引力场强度的不断增加，时空的扭曲程度逐渐增大，原本停留在原地的小球，也开始逐渐向前移动。
随后，引力场和反引力场根据预设的程序开始微微波动。
平静的时空，在这一刻如同狂怒的海面一样掀起了滔天巨浪！
嘭！
随着一声巨响传来，全息影像中的画面猛地抖动了一下！
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相关数据的吕永昌身子也猛地颤了一下。
显然，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
“警报！警报！”
“实验异常！实验异常！”
“引力场发生装置已成功停机，开始进行故障排查……”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实验室中回荡。
全息投影中的画面，也逐渐稳定下来。
看着画面中的场景，吕永昌的脸色顿时出现了几分变化。
那颗在实验舱中央区域的小球，消失了！
吕永昌眼中闪过一丝带着些许迟疑的喜色。
“成，成功了？”
小球消失了，在吕永昌看来，似乎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曲率实验成功了！
在前后两个相反引力场的作用下，扭曲的时空直接带动着小球进入了曲率航行状态！
“零！立刻寻找小球！”
由于进行的是曲率航行实验，所以整个实验舱的范围很大。
光凭肉眼，肯定无法迅速找到这枚小球，因此，吕永昌直接向零发出了命令。
短暂的等待后，电子合成音响起。
“教授，实验舱内未发现实验目标。”
“什么？！”
还没等吕永昌说话，一旁已经传来了方旭的惊讶呼声：“未发现实验目标？”
“实验舱有破损吗？”
吕永昌神色微微一动，他清楚方旭这个问题的意思。
进入曲率航行的小球，可能直接“撞破”了实验舱舱壁，飞出了【鲲鹏】移动实验室。
毕竟，对于超光速运动的物体来说，这个实验舱，还是太狭窄了一些。
但零的回应，却让吕永昌和众院士陷入了迷茫。
“实验舱状态一切正常，未发现破损现象。”
第651章 曲率泡
“那……小球去哪了？”
何比邻充满困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吕永昌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是啊。
那小球去哪了？
“零，对实验过程进行慢放。”吕永昌直接开口命令道。
全息投影画面随之改变。
在百万倍慢放倍速下，小球“缓缓”地向前方移动。
这是两个相反引力场共同作用下的结果。
当两个引力场强度成功提升至中等恒星强度的那一刻，小球忽然消失在画面之中！
随后，慢放镜头中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抖动！
“重新播放，将慢放倍速调高至一千万倍。”
吕永昌神色无比严肃地开口说道。
一千万倍，两千万倍，一亿倍……
无论吕永昌如何提高慢放倍速，高速摄像机都没有捕捉到小球消失的过程。
“曲率航行。”
“高速摄像机无法获取超光速物体的行动轨迹。”吕永昌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如释重负般说道，“因此，基本可以确定，实验对象在引力场强度达到中等恒星强度的那一刻，直接进入了曲率航行状态。”
“可是……”
“小球呢？”何比邻低声询问道，“就算进入了曲率航行状态，它也不应该消失不见啊！”
吕永昌眼神动了动。
他想起了第一次实验发生的异常现象。
“零，实验舱内有发现小球破裂产生的碎片吗？”
“尚未发现小球碎片。”零迅速回应道，“正在进行二次筛查……”
“更正，发现粉末状未知物体。”
“发现区域，实验舱壁附近。”
“正在进行物质种类检验……”
电子合成音伴随着警报声，在实验室中接连不断地响起。
“粉末？”
“还是在实验舱壁附近发现的？”
吕永昌怔怔地望着全息投影，脑海中升起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在两个相反引力场引起的超强时空波浪的推动下，小球所在的时空飞速前进。
而小球，则是那个搭载“顺风车”的乘客。
它跟随着移动的时空，成功进入了曲率航行状态。
但就在那一瞬间，无比强大的时空潮汐效应直接撕碎了它。
和上一次实验相比，这一次时空潮汐效应要大得多——它直接被粉碎了！
但曲率航行已经开始！
移动的时空裹挟着小球化成的粉末，径直冲向前方！
下一瞬间，它们冲出了引力场的范围。
时空波浪逐渐平息，它们脱离了曲率航行状态。
小球粉末也随之缓缓落在了实验舱壁的附近。
“检验完成，物质组成成分和实验小球相同。”
零的这声汇报，无疑肯定了吕永昌脑海中的猜测。
他直接抬起手，从全息投影中“拽”出了几个数据。
在一番简单的计算后，他看着面前的计算结果，深深地吸了口气。
“1.01倍光速！”
“各位院士，我们超越了光速！！”
“我们成功了！！！”
话音落下。
安静了几秒钟后，实验室瞬间沸腾起来！
……
短暂的欢庆后，实验室再度回归了原本紧张研究的气氛。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距离真正的成功，还很遥远！
虽然他们成功找到了进入曲率航行的开关，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掌握了曲率航行！
原因很简单。
“教授，计算结果出来了，进入曲率航行状态的那一瞬间，实验小球受到了难以想象的时空潮汐。”
何比邻抬起手，在全息投影中滑动了几下，调出了一份数据：“两个相反的时空曲率，在交汇处产生了无比复杂的反应。”
“一部分时空曲率相互抵消，一部分时空曲率相互叠加，这导致实验小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时空潮汐效应。”
他轻轻咽了口唾沫：“截至目前，人类文明没有任何一种材料可以抗住这样的时空潮汐力效应！”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吕永昌的心还是猛地一沉。
换句话来说，如今的曲率航行技术，是妥妥的“单程票”。
甚至，连单程票都算不上，它更像是把人或者物体塞入炮管，然后开炮送出。
“我们需要抚平飞行器周围复杂的时空扭曲现象。”
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曲率模型，喃喃自语道。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在曲率模型中勾勒和计算着什么。
在零提供的实时运算下，崭新的曲率模型很快便呈现在吕永昌的面前。
“教授……这是？”
看着曲率模型中出现的一个两头窄，中间胖的气泡状物体，何比邻不禁向吕永昌发出了疑问。
“借助实时运算和控制，我们可以对飞行器周围的时空施加一个随时变化的引力场。”
“由此，抚平飞行器周围扭曲的时空。”
“根据模型得出的计算结果，这会是一个类似橄榄球的气泡状引力场。”
“我们可以称它为……”
“曲率泡！”
“一旦进入曲率航行状态，只有曲率泡内部才是安全地带。”
何比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教授，我理解您的意思。”
“但是……”
“这样的计算工作，真的能完成吗？”
吕永昌温和地笑了笑。
“这就是我的工作了。”
“借助目前的时空模型和曲率模型，我相信，肯定可以得到一个能够精准计算时空曲率的模型。”
他从座位上站起身，若有所思地回头望着自己刚刚完成的粗浅模型。
“或许，这种曲率泡，就是引力护盾的前身……”
说完，他转身朝实验室外走去，并甩下了一句话。
“继续实验，所有数据都发到我的个人终端上。”
第652章 【曲率一号】
【地球号】，吕永昌办公室房门紧闭。
和往常一样，吕永昌再次将自己锁进了办公室内。
他需要将自己建立的时空模型和曲率模型统合起来，并借此找到在曲率航行状态下，时空波浪相互影响的规律！
只要找到时空波浪产生的规律，并解出关于时空波浪的方程式，那么，人类文明就可以说是掌握了曲率航行技术——对时空波浪的精准预测和计算，可以帮助人类抚平时空海洋表面的波浪。
显然，这个工作的难度并不小。
甚至可以用夸张来形容。
不仅仅是人类文明，宇宙中许多四级文明都卡在了这一步。
时空波浪方程式与大统一理论，便是宇宙中四级文明与五级文明之间两道最大的门槛！
此时的吕永昌，虽然凭借着量子化的大脑，拥有了远超四级文明寻常个体的思维能力，但碍于自身文明等级的原因，亦或者说，碍于自身见识的原因，很难一针见血地解决这个迈入五级文明的第一道门槛。
即便是他，也需要不断地斟酌和尝试。
当然，更需要大量实验数据的支撑。
也正是这个原因，一光年外的【鲲鹏】移动实验室内，反物质引擎持续不断地全功率输出着磅礴的能量，真空实验舱内，也时时刻刻地传出一声声爆鸣声——那是实验对象进入曲率航行状态的那一刻，因为材料承受不住时空潮汐效应从而粉碎产生的声音。
每一次实验，都会产生大量的数据。
这些数据，被源源不断地传入吕永昌的办公室，并一一呈现在吕永昌的面前。
吕永昌的办公室，也因此被一层层堆叠的全息投影所覆盖。
在湛蓝色数据汇成的海洋中，他就像一个微不足道的灰尘，静静地缩在角落之中进行着自己的运算。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在他身前，一个更为完善的时空模型逐渐清晰的同时，一组关乎着人类文明发展进程的方程组也渐渐浮出了水面。
……
三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紧闭的办公室大门，终于再度缓缓开启。
门口，方旭脸上写满了激动和期盼之色。
他透过大门那缓缓张开的缝隙，隐约看到了房间内部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湛蓝色全息投影。
每一幅全息投影上，都呈现着亮白色的、如同天书一般的数据和公式。
随着房门缝隙逐渐张开，这些湛蓝色的全息投影逐渐化为光粒消散在空气之中。
当大门彻底打开之时，略微变得有些黯淡的办公室内，最终只剩下了一幅巨大的全息影像。
投影之上，呈现着一幅令人沉醉的画卷。
时空，在引力场的作用下，如同风拂过海面一样，掀起了一阵阵律动的波浪。
方旭怔怔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波浪。
在他看来，这一刻，全息投影中的时空波浪，似乎鲜活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死板。
同时，时空律动的过程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美感！
他的目光缓缓投向另一边，那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方程组。
在零的控制下，这些方程组也跟随着时空微微律动着。
还没等他细细观察，一个人影从房间深处走出，吸引了他注意力的同时，也遮挡住了一部分视线。
人影逐渐清晰。
蓬乱的头发，枯槁的面容……
但这些都无法遮掩他双眼中明亮、炽热的光芒！
方旭轻轻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教，教授……”
“成，成功了吗？”
面对方旭的询问，吕永昌缓缓停下了自己有些踉跄的脚步，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当然。”
他轻声回应道。
……
一年后。
第一台曲率引擎样机制造成功。
考虑到样机的功率仍然较小的原因，它被安装在了一艘以玄女战机为蓝本改造的小型星舰之上。
【曲率一号】
这就是这艘小型星舰的代号。
为了安全起见，【曲率一号】的试飞地点同样不在舰队旁。
它依靠着反物质引擎，“缓缓”来到了距离舰队0.1光年之外的空旷地带。
原本，按照方旭的想法，【曲率一号】的试验场起码也得放到一光年之外的区域进行。
但吕永昌认为，0.1光年已经足够安全。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将【曲率一号】送到一光年之外耗费的时间太长了。
曲率引擎样机成功出世后，吕永昌是一刻也不想等待！
终于，在心心念念了无数日夜后，真正意义上的曲率航行实验要开始了！
实验室内。
“教授，按照实验计划，携带了小白鼠、大猩猩等实验动物的【曲率一号】将会进行一段为期十分钟的曲率航行。”
何比邻一丝不苟地向吕永昌汇报道：“期间，星舰的航行速度将达到1.1倍光速。”
“在预设航线上，科学院总共布置了三十艘探测型星舰，以此来对航行过程进行全方位探查。”
“您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1.1倍光速，这也是第一代曲率引擎所能做到的极限水准。
当然，在加大曲率引擎的功率后，航行速度也会随之提升。
只不过，航行速度越高，对时空弯曲程度的要求也越高，同时，时空波浪也会愈发难以控制。
经过严密的计算后，吕永昌得出了一个结论。
按照目前人类能掌控的能量等级，曲率飞船能达到的最高时速，应该在十倍光速左右。
换句话说，十倍光速，应该就是四级文明的天花板了。
由于宇宙中文明发展的道路和方向有着较大的区别，每个文明的科技树也会有较大的差异。
不同文明对曲率引擎的掌握程度也会有较大的差距，星舰的航行速度更是天差地别。
因此，根据计算结果，吕永昌为曲率航行划分了一个简单的等级。
划分的依据，自然是对能量的掌控程度。
一级曲率，星舰航行速度在1c-10c之间，也就是人类文明如今所在的层级。
（c指光速，10c就是10倍光速。）
二级曲率，10c-100c。
三级曲率，100c-1000c。
四级曲率，1000c-10000c。
以此类推。
根据他的猜测，清扫者文明与田园派文明有极大概率掌握了四级曲率技术，甚至更高级的五级曲率！
“教授？”何比邻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回过神来，沉吟片刻后，脸上露出了几分满意之色：“规划很不错。”
“就按你说的这个计划进行吧。”
“好！”何比邻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
第653章 曲率通信1.0程序
命令下达的那一刻，实验正式开始了。
在零的控制下，【曲率一号】内部的反物质引擎开始全功率工作。
“引力场发生装置准备就绪！”
“反引力场发生装置准备就绪！”
“曲率泡开始生成！”
“……”
播报声在实验室中此起彼伏的响起。
同时，那片平静的时空，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但在“风暴”最核心之处，却是风平浪静。
一个小小的、不断波动的引力场抚平了时空所有的褶皱，构建了一小片平静的世外桃源。
而【曲速一号】，正好位于这片世外桃源的正中央！
“准备进入曲率航行！”
“倒计时：5,4,3……”
看着全息投影中正在飞速闪烁的数据，吕永昌微微攥拳，下意识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随着倒计时的结束，【曲率一号】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实验室中的声音越发“嘈杂”，几乎每一位院士都开始忙碌起来。
“快！”吕永昌语气急促地高声喊道，“零，对量子通讯装置工作状态进行确认！”
【曲率一号】进入曲率状态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寻常的电磁波通讯已经失效了——它把电磁波甩在了身后！
按照当初黑洞附近出现的情况，量子超距通讯装置，在强大引力场的作用下，也会出现量子退相干现象。
如果超距通讯装置也完全失效……
那就意味着人类舰队每次进入曲率航行，都会导致量子超距通讯模组遭到全方位的损坏！
想到这个情况，吕永昌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当前纠缠态量子损失率：1.72%。”
“通讯连接状态正常。”
“信息丢失率：1.72%。”
“【曲率一号】已成功进入曲率航行状态，当前航行速度：1.1c！”
电子合成音响起的那一刻，吕永昌猛地松了口气！
正如【事件形式】理论所言，在引力的影响下，量子纠缠对会出现概率性的损失。
在对微型黑洞的探测过程中，吕永昌发现，量子纠缠对出现损失的概率，与引力强度有直接联系。
当引力强度超过一个阈值时，也就是时空曲率达到阈值时，纠缠态量子就有概率出现退相干现象。
引力强度越大，时空曲率越高，退相干概率也越大！
因此，在经过严密的推算后，吕永昌有了一个猜想。
当曲率航行速度在10c以下时，量子通讯装置并不会完全失去作用！
这就意味着，目前，人类文明依然可以使用量子超距通讯进行沟通！
只不过，纠缠态量子的概率性损失，意味着传输的信息也会出现概率性的损失。
但这是可以弥补的！
通过有规律地打乱信息的顺序，进行高频次传递信息，人类或许可以避免传输过程中信息的损失。
简单地来说，就是将一句话通过特定的算法进行排列组合，再将这些组合统统发出去。
在这个过程中，信息会出现概率性缺失。
接收端收到信息之后，再通过算法对信息进行还原。
通过比对每一条有缺失的信息，从而，得出完整的信息。
【曲率一号】实验的第二个目的，便是验证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报告！一号探测型星舰已检测到曲率波动！”一名院士激动地汇报道，“时空曲率状态一切正常！”
“好！好！好！”吕永昌红光满面，连声说道。
“零，启动曲率通信1.0程序，并再次检验传输信息完整度。”
短暂的等待后。
“曲率通信1.0已成功启动。”
“通讯连接状态正常。”
“当前信息丢失率：0%。”
还没等吕永昌说话，身后已然传来无比热烈的掌声！
……
11光分外。
（光分，光行走一分钟的距离。）
最后一艘探测型星舰静静地停留在“跑道”的尽头。
它需要收集【曲率一号】退出曲率状态时的相关数据。
时间过得飞快。
十分钟快到了。
“教授，第三十号探测型星舰已经探测到了时空曲率波动！”
何比邻激动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实验成功了！”
“我们成功掌握了曲率航行技术！”
“再等等！”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激荡之情，“等【曲率一号】安全退出曲率状态再庆祝也不迟。”
远处，再次响起了一道道播报声。
“引力场开始减弱。”
“曲率泡工作正常！”
“准备退出曲率状态！”
“倒计时：10,9,8……”
鲜红色的倒计时在巨幅全息投影之中一下下跳动，牵动着在场所有院士的心跳。
倒计时归零的那一刻，播报声同时响起：“【曲率一号】，已成功脱离曲率状态。”
“舰体一切状态正常。”
还没众院士脸上露出笑容，刺耳的警报声便充斥了整个实验室！
湛蓝色的全息投影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警告！”
“第三十艘探测型星舰信号丢失！！！”
“正在重新建立连接……”
“连接重建失败！”
“更正，尚未观测到三十号探测型星舰。”
“重复！未观测到第三十号探测型星舰！”
“疑似遭受不明攻击！”
“舰队已进入一级警戒状态！！”
伴随着血红色的警示灯不断闪烁，无比急促的电子合成音回荡在【地球号】内。
同时，围绕着【地球号】航行，处于静默状态的【金乌】在零的控制下开始行动起来。
无数炮口开始缓缓调转方向，指向0.1光年之外的试验场地！
第654章 高等文明？异常现象？
一切的一切，都在短短数十秒内完成。
仅仅只花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在零的控制下，人联舰队完成了从半休眠状态到一级警戒状态的转换！
甚至，实验室内大多数院士都还没从曲率实验获得成功的喜悦中挣脱出来。
这叫什么？
人在实验室，你告诉我外星文明入侵了？
“零，什么情况？！”
吕永昌脸色大变，高声询问道：“为什么擅自命令舰队进入一级警戒状态？！”
“教授，第三十号观测型星舰已经确认失联。”
略显僵硬的电子合成音回应道：“根据目前各种探测器传回的信息，基本可以确定，第三十号观测型星舰受到了未知攻击。”
吕永昌急忙问道：“攻击来源呢？！”
“不明。”
“攻击方式？”
“不明。”
吕永昌用力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这一连串“不明”，让他再次感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无力。
又是高等文明动的手脚？
人类这几百年来的经历，让他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这个方向。
不仅仅是他，在场几乎所有院士，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零，把第三十号探测型星舰受到攻击的画面放出来。”吕永昌语气沉重地下达了命令。
话音落下，全息投影中的画面瞬间改变。
当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刻，【曲率一号】成功脱离了曲率状态，并出现在摄像头的正中央。
画面的最角落，呈现着第三十号探测型星舰的半个舰身。
一秒，两秒……
当时间来到第三秒的时候，第三十号探测型星舰表面忽然放出一阵无比刺眼的白光，就像遭受了什么攻击一般！
白光迅速黯淡下来。
但第三十号探测型星舰却消失在画面之中。
回放画面到此结束了。
这诡异的场景，震住了实验室内的所有人。
站在吕永昌身边的何比邻，神色无比凝重，扭头低语道：“教授，您觉得，是清扫者……还是田园派？”
吕永昌没有说话，他绷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全息投影。
从科学院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能够在无数探测器的监视下，悄无声息抹除掉一艘小型星舰的文明，实力恐怕和【画】差不了多少。
这样强大的高等文明，至少，在人类的认知中，应该属于清扫者，亦或者田园派这两个派系中的一个。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全息投影中，【曲率一号】静静地停留在空旷死寂的星际空间之中。
【曲率一号】内部，小白鼠、大猩猩以及一众实验动物，都如同往常一样平静地生活在各自的空间之中。
它们并不清楚，它们目前是整个人类历史上，唯一一批超越光速的生物！
当然，即便它们知道了，也不会对这种历史性时刻有多少感想。
“滴！”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零根据预设程序开始向实验生物们投喂食物。
【曲率一号】内部也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看起来，至少我们的曲率实验获得了成功。”
“【曲率一号】成功进入并安全退出曲率航行，期间生物体也没有受到明显损伤和影响，量子通讯补偿方案也得到了验证……”
吕永昌看着活蹦乱跳的实验动物，低声呢喃道：“这一切，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一艘探测型星舰而已……”
“等等！”他眼神微微一动，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只是一艘探测型星舰？为什么那个发出攻击的高等文明没有直接摧毁我们的【曲率一号】？”
“或，或许是因为……”方旭有些犹豫，他不自信地说道，“或许是为了给我们一个警告？”
“不不不，不像。”
吕永昌原本沉重的眼神忽然活泛起来。
他用力搓了搓手，快速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思路：“你想啊，从离开地球到现在，人类文明什么时候碰到过这么善意的文明了？”
“就算是努斯文明，它在一开始也表现出了不小的恶意。”
“您的意思是……”方旭的眼神中也透出了几分淡淡的期望，“是实验出现的问题？”
“是！”吕永昌斩钉截铁地说道，“肯定是！”
“曲率航行过程中，应该出现了某种我们尚未发现的现象！”
“零，继续回放探测型星舰受到攻击的画面！”
……
“……”
一号实验室。
全息投影中，一遍遍重播着探测型星舰消失的画面。
“嘶……”方旭倒抽一口凉气，抬起手用力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太阳穴，“教授，您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这已经是……”
方旭扭头瞥了一眼侧面的全息投影，确认了一番后再次说道：“这已经是第798遍重播了。”
“等等，再等等！”吕永昌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底闪烁着淡淡的光芒，“我大概能理解背后的原因了！”
方旭：“？？？”
“啥玩意儿？”
“什么啥玩意儿……”吕永昌有些不满地瞥了一眼方旭，“咋咋呼呼的，能不能沉稳点？”
“不是。”方旭咽了口唾沫，一脸震惊地看着吕永昌，“你就看这个玩意儿就理解背后原因了？”
“您确定不是瞎猜的？”
吕永昌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嘲讽意味的笑容。
“那是你。”
“有的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我们两人之间，是存在差距的。”
方旭：“……？？？”
第655章 超光速粒子风暴
“所以，你到底有了什么了不得的惊天发现？”
方旭眼角连连抽动，一字一句地向吕永昌问道。
吕永昌轻笑一声，伸手拖过了一幅全息影像。
他寥寥几笔，在其上勾勒出了一个简单的时空模型。
“各位，我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在曲率引擎启动的时候，在前后两个相反引力场的作用下，大量粒子会被吸入星舰前方的引力场。”
说着，吕永昌的食指用力点了点投影中的一个区域。
“最终，这些粒子都会汇聚在曲率泡的前方。”
“随着曲率航行时间的增加，粒子数量也会不断累加。”
“同时，在曲率航行的过程中，它们蕴藏的能量也会不断累加！”
“等等！”何比邻皱着眉头打断了吕永昌的话语，“它们的能量来自什么地方？”
“曲率引擎吗？”
“是的。”吕永昌点头肯定了何比邻的话语，“刚刚我查看了【曲率一号】进入曲率状态后的能耗，发现它比我预估的稍微高了一些。”
“一开始我以为是误差。”
“现在看来，这并不是误差，而是这些粒子在搞鬼。”
“这就相当于是曲率泡前进时需要克服的额外阻力。”
何比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大概明白了。”
“当星舰退出曲率航行状态时，由于粒子质量和体型远低于星舰，它们仍能维持一小段时间的曲率航行状态。”
“而这个时候，由于粒子仍处于曲率航行状态，所以寻常观测仪器是观测不到它们的。”
“而且，其蕴藏了大量能量，一旦碰到阻挡其前进的物体，就会……”
何比邻手掌猛地张开：“嘭！”
“在我们看来，就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的攻击！”
“可是……教授，这该怎么验证呢？”
吕永昌笑着指了指前方的巨幅全息投影：“算算吧。”
“从【曲率一号】退出曲率航行状态，再到观测星舰被攻击，两者间隔了3.13秒。”
“再综合两者之间的距离。”
“正好可以得出攻击物的速度：1.1c！”
闻言，何比邻赶忙低头验算了一番。
“还真是！”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结果，他有些惊喜地低声喊道。
吕永昌笑了一声：“所以，在进行曲率航行前，我们需要确定航道的安全。”
“一旦航道上出现任何宏观阻挡物，造成的后果可能都是灾难性的。”
一旁的方旭也开口补充道：“那就是说，在星际物质比较丰富的行星系内，曲率航行是严格禁止的。”
“当然。”
吕永昌思索片刻：“不仅仅是恒星系内，就算是恒星系间，我们也需要多加小心。”
“毕竟，目前我们还没有相应的超光速观测手段。”
“教授。”
远处，传来了陶宇达的声音：“我有一个想法。”
“您觉得，曲率引擎的这个特性，能不能用来制作武器？”
吕永昌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可以，但似乎……这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在攻击前，它需要进行长距离的加速来累加能量。”
“在实战中，还不如借助曲率引擎投射反物质炸弹的效率更高。”
“对低等级文明的武器。”陶宇达轻声说道，“如果我们想要将对方吸纳为附属文明，曲率引擎这个特性应该是不错的武器。”
“教授，您想想我们一开始的反应。”
“当时，拉托尔文明并没有对我们使用这样的手段。”陶宇达耸了耸肩，“当然，它们旗舰的航行距离也不足以引发这个效应。”
“但如果……”
“教授，您觉得会发生什么？”
“至少，文明内部的士气，就会成为极大的问题！”
吕永昌脸色微变。
沉吟片刻后，他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这个研究任务就交给你吧。”
随后，他转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那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
“曹良才院士。”
“对现有星舰的改造任务，就由您来负责吧。”
……
离开实验室后，吕永昌在机械臂的帮助下，直接登上了那台早早等候在门口的机械臂型机器人。
机器人带着他，飞快地朝吕永昌办公室的方向驶去。
后方。
何比邻一脸羡慕地望着机器人远去的背影。
“小何，你当时申请的机器人呢？”
方旭一边走出实验室大门，一边诧异地询问道。
“……方院士，我的申请没通过。”何比邻一脸复杂地看着方旭登上了另一台机器人的背板。
“噢，不好意思哈，我给忘了。”
方旭笑着朝何比邻挑了挑眉：“加油，再做出几个大项目来，我就通过你的申请。”
何比邻：“……”
……
回到办公室后，吕永昌迅速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零，关闭房门！”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的意识已经沉入了脑海深处。
科技树空间。
斑驳背景中，由莹白色线条勾勒的科技树格外鲜艳。
看着那个无比明亮的光标，吕永昌猛地松了口气。
曲率航行技术，通过了科技树的“验证”。
莹白色线条从光标中流出，顺着黯淡的通路向上伸去。
【初级引力护盾】
【大统一理论】
这是四级文明迈入五级文明的最后两个科技。
看着科技树最顶端的迷雾，吕永昌定了定神，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其中一个黯淡的光标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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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6章 引力护盾原理
大统一理论。
在宇宙中，至少在人类文明当前认知的宇宙中，微观粒子之间仅存在四种作用力。
万有引力、电磁力、强相互作用力以及弱相互作用力。
从走出地球开始，一直发展到四级文明，科学院只统一了其中的三种力。
万有引力，由于一直没有发现引力子，一直游离在人类文明的理论体系之外。
如今，引力子已经被科学院所掌控，大统一理论也进行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科技树系统中，那半黯淡、半明亮的光标也证实了这一点。
只差临门一脚，大统一理论便可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跨级”对关键科技进行解析，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行为。
换作以前，吕永昌绝对不敢冒这个险。
但现在，大脑量子化之后，
在思维能力获得大幅度提升的情况下，他决定冒一次险。
人类舰队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在科技树的指引下，吕永昌的大脑再次进入了超频状态。
层出不穷的灵感自脑海深处翻涌而来。
与之相伴的，是许久都没有体验过的眩晕感。
他忍着眩晕，迅速整理统合着已知的所有信息。
一个数学模型，在他脑海中一点点浮现出来。
……
在吕永昌全力攻克大统一模型的时候，何比邻在短暂的休息后，再次回到了实验室。
根据吕永昌的安排，他需要带领团队攻克引力护盾科技。
“曲率泡……”
何比邻眉头微皱，看着全息投影中吕永昌留下的时空模型，喃喃自语道：“这玩意儿……真的是引力护盾的前身吗？”
曲率泡的作用很简单，它可以借助波动的引力场，来抚平充满褶皱的时空。
但引力护盾的作用并不是这样。
或者说，正好与其相反。
只有强大的引力场造成的扭曲时空，才能有效抵抗外界的攻击。
但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
生成一个强大的引力场来偏转外来的攻击，这很简单。
但想要让其变成一个“鸡蛋壳”来保护其内的星舰，并且让星舰不受任何影响……
这难度就很大了。
毕竟，在星舰周围生成引力场，势必会影响到星舰本体。
何比邻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下意识模仿着吕永昌思考时的动作。
他的手指关节轻轻地敲击在身前的实验台上，发出了一声声清脆的响声。
全息投影中，【曲率一号】在曲率航行状态下的时空波动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将曲率泡包围起来？”
何比邻眼底充满迷茫，喃喃自语道。
话刚说出口，他猛地停下了自己敲击台面的动作。
“对！就是这样！”
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飞快地打开了一幅全息投影，抬起手在其上操作起来。
……
“……借助引力场发生装置，在星舰周围生成数个强大引力场。”
何比邻站在众人面前，手指轻轻点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这些引力场的作用，便是偏转外界的攻击。”
“那星舰本体呢？”
一名院士开口打断了何比邻的话语：“这些引力场不仅会影响星舰自身的航行状态，还会影响我们攻击的精度和威力。”
何比邻轻笑一声，将全息投影画面关闭，随后遥指了下远处仍在运行的时空模型：“吕教授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
“曲率泡。”
“和曲率航行的曲率泡工作原理相似，我们可以借助反引力场来抚平星舰周围的时空波动。”
“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就相当于在曲率泡周围生成无数小型引力场？”先前开口的那名院士眼前一亮，开口问道。
“是。”何比邻点了点头，“我们还可以模仿磁场护盾的原理，让其按照特定的算法进行波动。”
“这可以大幅降低敌方破解引力护盾的概率。”
“同时，借助零的算力，实时控制小型引力场生成区域，对每一道攻击实施点对点的防御。”
话音落下。
实验室再次恢复了平静。
但很快，这股平静被热烈的掌声所打破。
……
有了理论支持，再加上零堪称恐怖的工作效率，第一次引力护盾的试验很快就开始了。
一艘经过改造的小型星舰，缓缓驶离人联星舰工厂，朝着远处的空旷宇宙飞去。
一艘【金乌】战列舰默默地跟在它的身后。
“启动引力护盾。”
何比邻神色严肃地下达了命令。
反物质引擎功率开始不断提升，安装在小型星舰内部的数个引力场发生装置开始运转起来。
一个个小型引力场在星舰周围不断生成的同时，一个体型稍大的反引力场也围绕着星舰缓缓增强。
借助高精度光学望远镜可以清晰地发现，随着引力场功率的不断增加，经过小型星舰的光线渐渐出现了扭曲！
“引力护盾成功生成，当前状态稳定，负载3.73%，随时可以开始攻击试验！”
汇报声从不远处传来。
“准备……”
还没等何比邻把话说完，一号实验室的大门豁然开启。
“成功了！我成功了！！”
门外传来了吕永昌欣喜若狂的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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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7章 迟到的回礼
吕永昌的高呼，让何比邻的身子猛地一颤。
“成功了？！”
他直接抛下手上的工作，转身朝实验室大门方向迎去。
“教授，你说清楚点，是什么成功了？！”
何比邻的声音微微颤抖，急切地向迎面走来的吕永昌询问道。
作为科学院内比较核心的成员，何比邻自然清楚吕永昌前段时间是去做什么了。
因此，在听到吕永昌那句话的瞬间，他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点淡淡的猜想。
大统一理论？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这才过了多少时间？！
引力护盾的试验机都还没成功运行，吕教授就独自一人，单枪匹马把这顶物理学上的桂冠给摘下来了？
“大，大统一……”何比邻用力咽了口唾沫，将满怀期盼的目光投向身前的吕永昌。
吕永昌温和地笑着点了点头，并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何比邻的肩膀。
“是，你猜的没错。”
“大统一理论，我把它搞出来了。”
在听到这句轻描淡写话语的瞬间，何比邻只感觉自己的呼吸猛地一窒！
随即而来的，便是一股不知从何处升起的狂喜和激动之情！
“您是怎么把引力与其他三种力统合起来的！？”何比邻连声惊叹，“难以想象，您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个复杂的理论！”
“您真的，太，太……”
他脸色微微涨红，憋了半天，最终憋出来了一个最简单质朴的词汇：“太牛逼了！”
实验室内短暂安静了几秒钟，随后便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何比邻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迅速让开身位，并伸手虚引道：“教授，您快请进。”
“正好，引力护盾第一次试验已经开始了。”
“根据您的指点，这款引力护盾是建立在曲率泡技术的基础上研发出来的。”
吕永昌笑着摆了摆手：“我可没有指点你。”
“这是你的功劳，谁也不能抢。”
一边说着，他一边迈开脚步，大踏步走进了实验室。
“各单位注意，引力护盾第一次实弹试验，现在开始！”
何比邻激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看着全息投影中那艘炮口开始绽放光芒的【金乌】战列舰，吕永昌心中升起了几分淡淡的感慨之情。
思绪，随之回到了十几分钟前。
……
办公室内。
吕永昌眼底闪烁着无比浓郁的亢奋之色。
他伸手解开座位上的电磁吸附装置，轻声吐槽了一句。
“等着吧。”
“等搞定了大统一理论，我迟早要把你给拆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起身走向一旁的储物柜。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储物柜最上层的柜门，小心翼翼地从其中取出了一个黑盒。
盒子并不大，只比手掌稍微大了一些。
他轻轻地拂去黑盒上那零星几点的灰尘，快步回到了办公桌前。
“咔哒。”
电磁吸附装置的声音再次响起。
“呼！”
吕永昌深吸一口气，神色庄重地按下了黑盒侧面的一个开关。
“嗤……”
气流声随之响起。
等到气流声消失，他搓了搓手，轻手轻脚地打开了盒盖。
一只表面有着明显磨损痕迹的钢笔呈现在他的眼前。
看着这支钢笔，吕永昌眼底顿时升起浓浓的怀念之色。
……
这是在地球时代，苏羽桐送给他的礼物。
当时正值氦闪危机前夕，他为了带领人类逃离地球、逃离太阳系，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精力。
自然，他当时并没有在意这一款礼物，也没有在意礼物送出的日期。
他只是将其当做了一个平常的礼品。
直到后来。
人类文明成功离开太阳系，得以略微喘息的时候，零“点醒”了他。
‘教授，根据我掌握的人类人文信息，您应该向苏羽桐教授回礼。’
当时，零是这么说的。
‘回礼？为什么要回礼？这礼物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躺在冬眠舱内的吕永昌疑惑地向零询问道。
伴随着轻微的疼痛感，冬眠素被注入了吕永昌体内，零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您收到礼物的时间是地球历2月14日。’
吕永昌恍然。
但冬眠素带来的作用已经显现，他缓缓阖上双眼，意识也逐步停滞。
……
进入太空之后，因为没有重力，传统钢笔已经无法正常使用。
为此，他特地为这支钢笔加上了电磁微动泵。
但钢笔的使用寿命毕竟是有限的。
眼瞅着钢笔磨损状态日益严重，再加上太空中纸张属于稀缺资源，他不得不将其封存在一个真空盒内。
时至今日。
这支跨越了上千年的钢笔被再次取出。
吕永昌小心地将钢笔从盒子中取出，并从一旁抽出了一沓宝贵的纸张。
他将其平铺在桌面上，并用电磁式镇尺将其压平。
“沙沙沙……”
太空中写字，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他仍艰难地保持着字迹的整洁。
伴随着钢笔摩擦纸张的沙沙声，一行行整齐的公式跃然于纸上！
同时，在摄像头的实时捕捉下，全息投影中也同步呈现着相同的内容。
零的空闲算力被大量调集至这间办公室。
宇宙中，每一个四级文明都梦寐以求的理论和公式，就这样在这张轻飘飘的纸上缓缓成型！
“嗒。”
钢笔笔尖轻轻敲击在纸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完成了……”
吕永昌深吸一口气，轻声呢喃道：“人类文明，于此刻成为五级文明！”
话说出口的瞬间，他的眼眶泛起了阵阵酸涩之感。
千年努力，终于修成正果。
弱小的人类，在今日，终于可以向宇宙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他沉默片刻。
扭头看了一眼日期后，他再次挥动钢笔，在最后留下了一句话。
——地球历3276年2月14日，吕永昌回赠苏羽桐。
他小心翼翼地合上钢笔，再次将其放入黑盒中。
伴随着一阵气流声，黑盒内部再次被抽成真空。
将盒子放回原位后，吕永昌伸手挪开电磁式镇尺，将这沓厚厚的稿纸拿了起来。
“零，帮我把这份手稿送给苏羽桐院士。”
“替我转告她。”
“这是我的回礼，让她久等了。”
第658章 五级文明！
“收到。”
略显僵硬的电子合成音响起，机械臂型机器人缓缓上前，伸“手”接过了这份被包在信封中的手稿。
不管是未来还是现在，这份手稿，都将是宇宙中价值连城的一份手稿。
看着机械臂型机器人离开办公室，吕永昌用力把身子靠在椅背上，并长长地叹了口气，借此来舒缓自己这段时间的劳累。
“教授，何院士的引力护盾研究已经获得了突破性进展。”
“目前，正在进行试验准备工作。”
“嗯？！”吕永昌挑了挑眉，坐直了身子笑了起来，“何比邻倒是争气，这么快就把引力护盾给攻克了。”
说着，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把资料给我看看。”
全息投影迅速展开。
有关引力护盾的研究资料迅速呈现在吕永昌的身前。
他伸手摸着下巴，快速翻阅着全息投影中的资料。
“曲率泡外生成无数小型引力场……”
吕永昌笑着点了点头：“倒是个不错的方案。”
“在微操方面也有相当大的优势。”
说着，他快速将资料翻到了控制程序那一部分。
“果然。”吕永昌哈哈大笑起来，“我果然没看错这小子，他把磁场护盾的控制程序改了改直接套过来了。”
“零，实验什么时候开始？”
“还有一个小时。”零迅速回应道，“您要去现场指挥吗？”
吕永昌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等等吧。”
“关上办公室大门，别让人打扰我。”
“我先想一个事情。”
说着，他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
意识很快来到了科技树空间。
吕永昌微微皱起了眉头。
每一次看到科技树空间那斑驳的背景，他心中都会生起一丝没有由来的烦躁感。
总觉得，自从上次“升级”过后，科技树系统在背景中隐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但看着这花花绿绿的斑驳背景，他又实在想不出这玩意儿能隐藏什么信息。
思索片刻后，他再次无奈地将注意力投向悬浮在空中的莹白色科技树。
枝繁叶茂，光标明亮。
四级文明的科技树，已经彻底成型！
一条莹白色细线自【大统一理论】延伸而出，径直向上方的迷雾升去。
随着一阵轻微的震颤，迷雾逐渐散去。
和以往一样，科技树在轻微的震动中开始迅速向上延伸。
震动逐渐平缓。
五级文明的科技树也呈现在吕永昌的面前。
【大统一理论】，作为四级文明的天花板理论，此时成为了五级文明的基石，静静地呆在科技树的最低端。
莹白色细线逐渐向上延伸，一点点驱散浓重的迷雾，透露出一个个极近暗淡的光标。
【第二代引力场控制技术】
【星舰自适应人工重力科技】
【……】
吕永昌眼中流露出几分恍然。
怪不得科学院那边对人工重力的研究碰到了阻碍。
从科技树的指引来看，实现人工重力的前提，竟是在大统一理论指导下的新型引力场控制技术！
……
“教授，教授？”
何比邻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打断了他的回忆。
“怎么了？”
吕永昌回过神来，扭头看向身旁的何比邻。
“教授，成功了！”何比邻眼中满是激动，“引力护盾第一次实战试验圆满成功！”
“强度比磁场护盾增加了数倍。”
“同时，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阻挡动能武器的攻击！”
吕永昌赶忙看向前方的全息投影。
投影画面中，体型小巧的试验型星舰岿然不动地屹立在在【金乌】战列舰那宛若狂风骤雨的攻击中。
“当前护盾负载53.9%。”
“初步估算，需要三艘【金乌】战列舰才可以攻破它的防御。”
何比邻快速解释起来：“和磁场护盾相互搭配，我们的星舰防御力可以提升一个较大的档次！”
“不错！不错！”吕永昌看着眼前快速闪烁的实验数据，满意地点了点头，“等这边结束了，我跟方院士去说一声。”
“你的申请，我让他给你批了。”
何比邻愣了愣神。
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再次灿烂了几分：“谢谢吕教授！”
一番庆祝过后，何比邻犹豫了一会儿，开口低声说道：“教授，那个……”
“怎么了？”吕永昌惊诧地看着何比邻，“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台机械臂型机器人来……咳，代步吗？”
“怎么，不要了？”
“不不不！”何比邻脸色瞬间变了，他飞快地摇头道，“我的意思是，那个大统一理论，能不能……”
吕永昌抬起头扫视了一圈。
看着实验室内一众院士那眼巴巴的目光，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好！”
一边笑着，他一边迈步朝前走去：“那我就给大家简单讲解一下大统一理论。”
……
人联星舰工厂。
“曹院士，您确定需要预留出这么大的改造空间吗？”
李云天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改造图纸，低声询问道。
“这会大大增加星舰工厂的负担。”
“最重要的是……”
“我们的物资已经不足了。”
“如果进行这种规模的改造，舰队可能马上需要启航去寻找资源。”
面对后辈的质疑，曹良才并没有升起，而是笑着摇了摇头。
“这些都是必要的组件。”
“你看最新发布的公告了吗？”
李云天迷茫地摇了摇头。
“引力护盾技术已经被彻底攻克了。”
“曲率航行技术也获得了突破。”
“人类舰队随时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觉得，在离开前，吕教授会不会把这些新技术运用到星舰上去？”
说着，曹良才轻轻叹了口气：“毕竟，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人类会遇到什么样的状况。”
“万一……”
李云天神色一肃：“曹院士，我明白了。”
“叮咚。”
一声清脆的信息提示音响起。
“曹良才院士，李云天教授，科学院发布了最新的论文，请尽快查阅。”
“论文发布人：吕永昌。”
曹良才愣了愣神，随后扭头和身边的李云天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迷茫和惊喜之色。
“大统一理论！”
两人异口同声道！
ps：感谢 第十艺术 大佬的大神认证！
第659章 技术爆炸
地球历3300年5月18日。
距离完成大统一理论，进入五级文明，已经过去了24年。
这24年间，星舰工厂没有任何停歇，在零的控制下加班加点地完成着各种改造工作。
正如曹良才所言。
在前往新的恒星系之前，舰队除了需要拥有曲率航行技术，还需要拥有一些能够“自保”的科技。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引力护盾和各种武器装备。
黑洞附近并没有太多如今人类可以利用的物资，遗落之星已经是附近最富饶的区域了。
因此，在短短24年间，【努斯】彻底死亡之后，遗落之星上的各种资源被最大限度地开采。
当然，在舰队改造的过程中，曲率实验并没有停止。
继各种动植物都成功经历曲率航行后，第一次载人曲率航行也宣告成功！
大统一理论的成功建立、基础理论的突破，再次让人类文明迈入了技术爆炸的时代进程中！
短短24年，在吕永昌的指引下，科学院就做出了数项重大科研成果。
引力场控制技术成功突破，让星舰引力护盾的强度得到了大幅度增强。
同时，磁场护盾技术也得到了进一步的突破。
武器系统，自然也不例外。
引力场生成装置的小型化，也让曲率武器成为了现实。
但碍于资源问题，这些威力强大的武器并没有制造太多。
能源方面。
引力场技术的引入，让反物质引擎的功率增加了数倍。
在种种因素的共同影响下，人类舰队的最高理论航速，也从10c飙升至50c。
但出于各方面的原因，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舰队的航行速度仍然会维持在10c以内。
一方面是通讯技术的限制。
当曲率航行速度达到10c以上时，纠缠态量子的概率退相干现象会迅速加重，并超出信息修复的阈值。
电磁波通讯更不用多说，以光速传播的电磁波，甚至追不上进入曲率状态的星舰。
一旦航行速度超过10c，就会导致舰队彻底失联。
另一方面，则是能源和物资的问题。
曲率越高，维持曲率的能量消耗也就越大。
这对如今的人类舰队来说，简直是致命的问题。
除了以上技术外，人造重力技术也成功在实验室内得以实现。
得知这个消息后，吕永昌犹豫了一会儿，忍痛放弃了将其应用到所有星舰上的念头。
原因很简单。
改造规模太大，消耗物资太多。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全方面改造一艘星舰的消耗，甚至超过了重新建造一艘星舰的花费。
因此，整支舰队，只有旗舰【地球号】上的部分区域加装了人造重力设施。
……
“时候到了。”
“资源已经严重不足，实验室很多科研工作已经停摆。”
吕永昌站在【地球号】指挥中心内，感受着人造重力带来的舒适感，沉声说道：“舰队改造工作基本完成。”
“人类需要寻找新的恒星系！”
说完，他扭头扫视一圈，见到无人反对，向坐在第一排座位的何比邻发出了询问。
“何院士，宜居恒星系筛选工作完成了吗？”
何比邻点了点头，下意识伸手想去触碰座位侧面的电磁吸附装置，却摸了个空。
他有些尴尬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吕永昌身边，朗声说道：“目前，我们已经拥有成熟的行星改造技术，所以，我放宽了宜居行星的筛选条件。”
说着，他在身侧的全息投影中划动了几下。
一串名单和一幅星图呈现在众人眼前。
“考虑到舰队反物质储备已经严重不足，舰队的第一航行目标，是位于13.7光年外的HIP3376恒星系。”
“根据我们的观测，HIP3376恒星系是一个由两颗红矮星构建的双星系统。”
“目前，尚未观测到行星存在的证据。”
“【戴森云】装置成功展开后，舰队将在五十年内收集到充足的航行能源。”
寻找一个没有行星存在的恒星系补充能源，这一提案，其实来自于吕永昌。
虽然人类文明已经成功晋升为五级文明，甚至已经掌握了一小部分五级文明的科技，但人类文明的战力，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还不如四级文明时期。
能源！
星际战争对能源的消耗，都是一个堪称恐怖的数值！
无论是曲率引擎，还是引力护盾，但凡涉及到引力场发生装置的设备，无一不是耗能大户。
因此，人类舰队如今剩余的能源储备，根本不可能支撑一场轰轰烈烈的星际战争！
而没有行星的恒星系，存在文明的概率也大大降低。
毕竟，年轻的宇宙中，能量充沛的恒星随处可见，稀缺的，其实是适宜居住且长期发展的行星。
此外，人类舰队虽然经受了小规模改造，但这些装载了曲率引擎的星舰，依然属于卫星级星舰。
想要拥有五级文明行星级星舰，人类文明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发展和努力。
“接下来呢？”吕永昌挑了挑眉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我记得前段时间，星舰工厂那边新建造了不少戴森云，如果把它们全部展开……”
“五十年时间恐怕可以制造不少反物质。”
“最终航行目的地在什么地方？”
“开普勒452，教授。”何比邻语气平缓地说道，“距离HIP3376恒星系的距离为1539.2光年。”
话音落下，指挥中心内顿时响起一阵骚动。
1539.2光年。
这是一个无比夸张的距离。
至少，对于以前的人类文明来说，这是一段足以让人绝望的漫长旅途。
何比邻轻声补充道：“以十倍光速航行，仅仅只需要耗费154年时间。”
“考虑到中途需要补充两到三次物资，保守估计，整段航程在三百年左右。”
三百年！
仅仅只需要三百年！
看着眼前的数字，吕永昌瞳孔微微颤动，他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了人类文明的蜕变。
“开普勒452b？”沉默片刻后，吕永昌开口反问道。
“确定其存在了吗？”
在地球时代，开普勒452b就是一颗充满神奇意味的星球。
这是人类历史上发现的第一颗潜在的超级地球岩质行星，同时，各种计算结果显示，这颗星球和地球一样，处于恒星系的宜居带内！
这为千年前的人类带来了无尽的想象。
但在地球时代，碍于观测技术限制，人类一直未能证明它的存在，只是将其算作系外行星候选者。
而在太阳氦闪发生之后，人类文明的观测技术虽然在不断增长，但1000多光年的遥远距离，直接碾碎了科学院实施观测的欲望——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考虑如何躲避随处可见的危机来的靠谱！
第660章 目标：开普勒452
“已经确认了。”
何比邻语气笃定地说道：“根据最新观测结果，开普勒452恒星系总共拥有六颗行星。”
“大致结构与太阳系相似。”
“同时，开普勒452b确认为一颗岩石星球，其质量大约为地球的五倍，表面约为大致为2g。”
“公转周期大约为385地球日。”
“同样位于恒星系宜居带内。”
“正如千年前的猜想，它几乎相当于第二颗地球。”
吕永昌心脏剧烈跳动了几下，一股许久未曾感受到的期盼感油然升起。
“不过……”
何比邻耸了耸肩，一脸惋惜地说道：“我们发现其大气层内有大量二氧化碳，这会造成不小的温室效应。”
“零的模拟结果显示，开普勒452b之上水资源比较少，地表最高温度可能在120摄氏度以上。”
“昼夜温差较大，最低温度大概在-50摄氏度。”
“总的来说，和千年前的想象有所出入，它极有可能是一颗荒芜的星球。”
吕永昌哑然失笑：“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行星改造技术可以将其迅速变成地球2.0。”
“但是，我需要听听你的理由。”吕永昌脸色稍稍严肃了几分，沉声说道，“为什么要选择它？”
“我刚看了一眼你列出的名单。”
“一百光年内，有十颗行星在你的备选名单之中。”
“为什么，你要选择这么遥远的一颗行星？”
“你应该清楚，漫长的旅途往往意味着各种变量。”
看着吕永昌严肃的表情，何比邻沉吟片刻，组织了一番语言后解释起来。
“最关键的一个原因，它与银河系中央黑洞人马座A*的距离更近。”
“这意味着更加充裕的物资。”
“对人类文明未来的发展也有不少利处。”
“但密集的恒星系也会催生更多文明。”吕永昌低声叹息道，“这将带来更多冲突。”
“亦或者说，更多的合作机会。”何比邻打断了吕永昌的话语，笑着更正道，“五级文明，虽然在银河系内算不上顶尖存在，但也不至于被人随意揉捏。”
“吸纳附属文明，构建文明版图，只有这样，人类文明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指挥中心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吕永昌眉头微皱，仔细思索着其中的利弊。
附属文明的好处有很多。
前段时间，将【努斯文明】吸纳为附属文明，让他，也让科学院和议会的所有人都尝到了甜头。
虽然【努斯文明】目前只剩下了不到0.1%的规模，但其种族蕴藏的潜力是难以估量的！
不同文明之间的碰撞，会让本文明的科技水平迅速攀升！
但坏处也很明显。
战争，大概率会一直伴随着人类文明。
其实按照吕永昌的想法，人类文明就该缩在角落里，在科技树的帮助下默默发育到八级……不，九级，再站出来发出自己的声音！
到时候，他有九成八的把握轻松解决掉一切危机！
什么清扫者，什么田园派……
不过是人联辖内的附属文明而已！
但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这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银河系边缘地带的物资丰裕程度，并不能支撑一个高等文明的正常发展。
想到这边，他再次叹了口气，放下了心中继续苟着发育的念头。
“准备起航！”
“零，开始规划航路并统合舰队！”
命令下达之后。
散布在太空中、纷杂的星舰工厂和各种设施开始逐步收拢。
舷窗外，一艘艘或大或小的星舰和舰载无人机疾驰而过。
在零的规划和控制下，杂乱不堪的航道中，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秩序感。
在吕永昌的注视下，原本散漫的舰队，随着时间推移，正在迅速变得规整起来。
“按照计划，舰队将在反物质引擎的推动下进行长达半年的常规航行。”
何比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吕永昌的注意力从舷窗外拉了回来：“原定计划，这半年内舰队内苏醒人员将陆续进入冬眠状态。”
“教授，您……”
“我不冬眠。”吕永昌乐呵呵地说道，“我还没体验过曲率航行的感受呢，冬什么眠？！”
“等舰队进入曲率状态了再冬眠也不迟。”
说完，他有些惊讶地瞥了一眼何比邻：“那群院士，能舍得这种历史性的场面？”
何比邻闻言苦笑一声，伸手调出了全息名单：“教授，他们说的话和您一模一样。”
“除了当初的试飞员，所有人都不愿意进入冬眠，非得等到曲率航行开始的那一刻。”
“哈哈哈！”吕永昌顿时抚掌大笑起来，“果然不出我所料。”
“行了！”
他轻轻拍了拍何比邻的肩膀，安慰似地说道：“不过是多消耗半年的物资而已，科学院才多少人，不会对计划有多少影响的。”
忽然，吕永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再次扭头瞥了一眼名单，轻咦一声道：“小何，你的名字呢？”
“你决定现在进入冬眠？！”
吕永昌匪夷所思地望着身前的何比邻。
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曲率航行！
他不相信有人能抵抗亲身经历曲率航行的诱惑！
“咳……”何比邻满脸尴尬地讪笑着挠了挠头，轻轻咳嗽了一声。
“教授，这个……”
“我是这次航行计划的负责人，肯定得等所有人都冬眠了才能冬眠……”
“不是吗？”
何比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他自己也不怎么相信这番说辞。
吕永昌：“……”
看着吕永昌意味深长且充满鄙夷的目光，何比邻赶忙打了个哈哈转身离开。
“教授，您先忙，我先走了哈！”
说完，何比邻逃也似的离开了舷窗观景区域。
第661章 蓝移！
半年后。
一支来自黑洞区域的庞大舰队在反物质引擎的推动下静悄悄地在深空中掠过。
几颗“远道而来”的小行星迎着舰队而来。
下一秒。
还没等它们接触到星舰装甲，就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去路。
自身的惯性，再加上数个扭曲的引力场，直接撕碎了它们脆弱的身躯。
化成无数碎屑的小行星，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朝舰队后方滑去。
“教授，黑洞引力影响已经削减至标准值以下。”
电子合成音在【地球号】的指挥中心内响起。
吕永昌点了点头，再次检查确认了一番探测器传回的时空曲率数值。
确认数值均已恢复正常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说道。
“各单位注意！”
“舰队，准备进入曲率航行状态！！”
……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原本安静的指挥中心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反物质引擎输出功率开始提升，20%，35%……”
“曲率泡开始生成，当前时空曲率：0.167。”
这是舰队自身质量和引力护盾造成的时空扭曲现象。
随着曲率泡强度逐渐增加，时空曲率数值开始迅速回落。
“更正，当前时空曲率0，曲率泡工作状态正常！”
“准备启动曲率引擎。”
汇报完毕后，何比邻神色严肃地“按”下了全息投影中的虚拟按键。
“正反引力场正在生成……”
伴随着零的电子合成音响起，脚下的甲板处也传来了轻微的震颤感。
轻飘飘的微弱失重感随之传来。
这属于正常情况。
由于星舰“年代久远”，部分装置较为落后的原因，反物质引擎供能方面出现了些许的瑕疵。
“本舰即将进入曲率航行状态，请各位乘客做好准备。”
“曲率航行倒计时：30,29,28……”
一串带有警告意味的鲜红色倒计时伴随着电子合成音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吕永昌小心翼翼地迈动脚步，半飘半走地来到了指挥中心的舷窗边。
和常规驱动方式不同，曲率航行过程中，舰内人员并不需要躺在深海舱内，甚至可以随意走动。
曲率航行过程中，是周围的时空裹挟着星舰在移动。
而星舰本身，与时空保持着相对静止。
因此，进入曲率状态的星舰，并不会感受到任何加速度。
同样的，在曲率泡的包裹下，星舰也可以规避狭义相对论带来的钟慢和尺缩效应。
吕永昌将目光投向星舰正前方。
微微扭曲的星光预示着星舰前方正在生成一个极其强大的引力场！
“……3,2,1！”
“曲率航行正式启动！”
“本舰当前航行速度：1.1c。”
“量子超距通讯装置自检中……信息传输状态正常。”
“当前航行速度：2c。”
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刻，微弱的失重感随之消失，吕永昌只感觉身体一沉，双脚再次踏踏实实地踩在了甲板之上。
他并没有在意这些小细节。
此时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舷窗外的场景吸引了过去。
曲率状态下，舷窗外的宇宙呈现出一个无比奇异的现象！
随着星舰航行速度的不断增加，前方的星光也逐渐强盛起来！
同时，这些光芒渐渐呈现出幽幽蓝色。
光的波长变短，移向光谱的蓝色段，这就是多普勒效应中的蓝移。
这意味着，这些光源正在飞快地接近他们！
亦或者说，他们，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靠近这些无穷远处的恒星！
吕永昌扭头看向星舰后方。
和星舰前方的灿烂光幕不同，那里，是一片浓郁的漆黑！
星光，已经无法再追上这匹脱缰的野马！
“零，黑洞牵引舰怎么样了？”
吕永昌收回自己充满惊叹的目光，转身询问道。
黑洞牵引舰，顾名思义，其作用便是牵引那个人类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制造的微型黑洞。
至于为什么要带着它星际远航……
随着时间推移，“反引力子”会逐渐失去其特性，再次转化为引力子。
因此，想要保证曲率引擎的正常运转，就需要一个稳定的“反引力子”开采源。
而微型黑洞，当仁不让地成为了这个矿源。
带着它远航的方式……其实并不复杂。
首先，需要将这个微型黑洞“饿瘦”一点。
当其质量和引力影响范围缩小到一定程度之时，借助引力场将其牵引至黑洞牵引舰内。
同样，借助内部的引力场，让黑洞与牵引舰以及周围的时空保持相对静止。
最后一步，便是启动曲率引擎，让这枚微型黑洞也进入曲率航行状态！
说起来简单，但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却给人类舰队带来了不少麻烦和困难。
吕永昌前段时间的工作，大多数也是在解决这方面的困难上。
虽然经过各种严密的计算和数次试验，几乎已经确定其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但那毕竟是黑洞。
就算是微型黑洞，它的本质，依然是宇宙中最强大的天体。
“黑洞牵引舰已成功进入曲率航行状态。”
“微型黑洞当前状态良好，黑洞牵引力场运行状态良好！”
听到零的回应，吕永昌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后再次扭头看向身侧的舷窗。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沉醉痴迷的神采。
和吕永昌相似，在确认所有星舰均已成功进入曲率状态后，每一位院士都从座位上站起身，快步来到了指挥中心的舷窗旁。
“喂喂喂，老曹，你说说你都看了多久了？”
“快让个位子，给我也看看。”
方旭的嚷嚷声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去去去，没什么好看的，摄像机实时画面不就在全息投影中放着嘛，你看那个也一样的。”
“那能一样吗！再说了，没什么好看你占着这个位子干什么？！”
方旭自然不会相信曹良才口中那忽悠人的话语，他眉毛倒竖，说话的声音顿时大了起来：“你看看，我们还有这么多人等着看呢！”
“……”
“当前航行速度：10c。”
听着指挥中心内熙熙攘攘的声音，吕永昌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似乎，人类文明的发展开始顺利起来了？
第662章 开普勒452b！
虽然曲率航行对于所有院士而言都是初次体验。
但窗外那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景色很快便让人厌烦起来。
新奇感彻底消失后，所有人依次进入了冬眠。
【地球号】的灯光逐渐熄灭，原本的喧嚣也渐渐回归宁静。
在深邃的宇宙中，舰队在曲率泡的保护下，以十倍光速朝第一个目的地飞驰而去。
在那边，舰队短暂停歇，补充几乎消耗殆尽的反物质。
一切的一切，均由零控制机器人自主完成。
根据预设程序，
零将在抵达目的地，也就是开普勒452恒星系时，才会唤醒所有科研人员。
……
地球历3605年。
【地球号】黯淡的指挥中心内，再次亮起湛蓝色的全息投影光芒。
【当前距离目标恒星系：1光年。】
【抵达警戒距离，舰队正在退出曲率航行状态……】
……
距离开普勒452恒星系1光年处。
这里是恒星系之间的空旷地带。
冷寂的宇宙中，除了寥寥无几的星光，只剩下了少许个头不大的小微型陨石。
忽然。
平静的时空剧烈动荡起来。
下一秒，一支庞大的舰队骤然出现在这片空旷地带之中。
位于舰队前方的微型陨石群，似乎受到了什么不可见的攻击，刹那间化成了无数细碎的粉末，消散于可见宇宙之中。
动荡的时空逐渐平息，舰队的运行状态也逐步稳定，尾部反物质引擎释放的伽马射线强度也缓缓衰减。
几分钟后。
位于舰队中央的巨型旗舰侧面舱门缓缓开启。
大量探测器排成整齐的队列，从舱门中鱼贯而出。
在短暂的停留后，它们驱动反物质引擎，加速朝前方的恒星系冲去。
……
“教授，欢迎您来到地球历3608年。”
电子合成音在吕永昌耳边响起，唤醒了他尚未完全恢复的神智。
“3608年……”
吕永昌双眼微闭，低声呢喃着。
他用力咳出残留的深海液，深吸口气后沉声询问道：“舰队到哪了？”
“当前距离目标恒星系0.01光年。”零迅速回应道。
听到这话，他猛地睁开双眼，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浓郁的震撼。
快，真的太快了！
短短308年，人类舰队就穿越了以往无法想象的遥远距离！
“航行过程没有碰到意外吗？”
吕永昌一边挣扎着从冬眠舱中起身，一边低声问道。
“根据计划，能源补充点均为无行星恒星系。”零一丝不苟地回应着吕永昌的问话，“因此，航行过程中并未检测到高等文明存在痕迹。”
吕永昌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也正常。
自从清扫者文明和田园派那次惊天动地的大战后，银河系这片犄角旮沓，几乎成了静默之地。
高等文明，自然不敢贸然“出声”。
而低等文明，更不用多说。
这也是吕永昌敢冒险跨越1539光年的原因之一。
“其他院士都醒了吗？”
得到零的肯定答复后，吕永昌穿好衣服，迈步朝门外走去：“告诉他们，立刻到指挥中心报到。”
“收到！”
……
【地球号】指挥中心内。
吕永昌和一众院士仔细翻看着探测器传回的各种数据。
他挥了挥手，从身前的资料中调出了开普勒452恒星系的基本信息。
巨幅全息投影中出现了一颗星球的高清图像。
“和当初何比邻的观测结果基本相符。”
“开普勒452恒星系，由六颗行星构成，其中包含两颗气态巨行星，一颗铁质行星，一颗冰巨星和两颗岩质星球。”
“主恒星为橙矮星，和太阳相比，质量和体型相对较小，恒星活动相对平缓温和，足以为我们提供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
（太阳是黄矮星，橙矮星比红矮星大，比黄矮星小。）
“其中，第一颗行星，开普勒452b，岩质行星，表面重力为2.03g。”
“初步探测，地表液态水含量较少。”
“不过，探测器在恒星系内发现了数颗蕴含大量水资源的彗星，水资源问题不用担心。”
说到这边，吕永昌声音微微一顿。
“大气组成成分为二氧化碳，氧气和氮气。”
“根据计算公式，开普勒452b与地球相似度达到了0.91！”
说话间，吕永昌调出了开普勒452b的地表图像。
“这么高？！”身边的方旭低声惊呼道。
行星类地相似度，根据大气、地质条件、重力等各种因素，综合评定而来。
在如今人类文明掌握的行星改造技术下，只要与地球相似度达到0.7以上的星球，便可成为人类文明的备选殖民行星。
0.91的相似度，意味着，他们只需要进行简单的改造，这颗星球便可以成为人类的最佳定居地！
在短暂的惊叹后，方旭立刻询问道：“开普勒452恒星系内，有发现生命迹象吗？”
如此宜居的生活环境，有极大的可能性发展出文明！
电子合成音迅速响起：“派出的探测器已经对六颗行星完成详细探查工作。”
“截至目前，六颗行星地表均未发现任何生命迹象。”
“但是……”
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停下了手中查阅数据的动作。
“但是？”他微微皱起眉头，低声反问道。
“一年前，探测器在开普勒452b的地层中发现了生物活动的痕迹和生物化石。”
“嘶！”指挥中心内，顿时响起了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生物化石？！”毛正志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身，语气急切地询问道，
“检测过了吗？是什么时候的生物？”
“初步检验数据显示，这些生物存活时间在五亿年前。”
“……五亿年前？”
零的回答给毛正志浇了一盆冷水。
五亿年。
太漫长了。
长到足以泯灭任何幻想。
“原因呢？”方旭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它们消亡的原因是什么？”
“我想，应该是温室效应。”
吕永昌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全息投影中的一个数据。
二氧化碳浓度。
“它有点像是正在金星化的地球。”
吕永昌轻轻摸着下巴，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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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3章 行星改造方案
“金星化？”
方旭低声反问道。
没等吕永昌说话，一旁的何比邻上前一步接过了话头：“对。”
“目前，开普勒452b上的温室效应较为严重。”
“根据探测器传回的数据，在五亿年前，这颗星球上是拥有大面积海洋的。”
“随着温室效应失控，行星地表温度迅速升高，海洋被逐渐蒸干，并在恒星风的作用下逐渐消散。”
“但由于其庞大的质量和相对较强的引力，直至今日，其地表依然保留了部分小型湖泊。”
方旭了然：“所以，总的来讲，行星改造方案优先治理对象就是它那已经失控的温室效应？”
何比邻轻轻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吕永昌也随之扭头看向坐在指挥中心角落处的一名院士。
他温和地笑了笑，轻声招呼道：“沈院士，轮到你的研究领域了。”
听到吕永昌的呼唤，沈思文赶忙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他眼底闪烁着几分淡淡的激动，语气有些强烈地回应道：“教授，我在！”
也不怪他反应如此强烈。
研究生物圈科技和行星改造技术的沈思文院士，在大多数时候，并不怎么引人注意。
原因嘛……
除了在曙光星的那段时间，舰队一直都在逃命亦或者开采资源的途中，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来改造宜居行星。
而行星改造技术，又属于规模极其庞大的宏观类科技。
同时，分配给他的算力资源，并不足以让他模拟一颗行星在改造过程中的详细变化。
对于沈思文来说，他已经很久没有进行一次全方位的关于行星改造的研究工作了。
沈思文的反应被吕永昌一点不落地看在眼中。
同为科研人员，他自然清楚沈思文如此反应的原因。
他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脸上温和的笑意再次浓郁了几分。
“沈院士，淡定点。”
“人类文明要开始新纪元了，你的研究项目会得到人联更多的资源倾斜。”
“不仅仅是开普勒452b，我们周围的恒星系，恐怕有不少行星等着你拟定改造方案呢。”
吕永昌的这番话语，让沈思文的心情愈发激荡。
“好……好……”
沈思文嘴唇微微颤动，连声应道：“教授，您放心，我会尽快拟定开普勒452b的改造方案！”
……
一个星期后。
庞大的舰队在零的控制下，精准而缓慢地停在开普勒452b的附近。
数百艘工程舰和【饕餮】物资舰率先动身，在反物质引擎的驱动下，向不远处那颗散发着温和光芒的橙矮星快速飞去。
它们的任务很简单。
在最短时间内重建【戴森云】反物质工厂，并迅速补充超远距离航行中消耗的反物质储备。
此外，太空移动工厂也在零的控制下，围绕着开普勒452b逐一展开。
仅仅过了一个星期时间，原本荒凉的恒星系，已经变得热闹起来。
一艘艘小型星舰在行星之间来回穿梭，运输着各种各样的物资；长达数千米的机械臂在宇宙中缓缓挪动，精巧而快速地完成着各自的制造任务……
【地球号】，人类文明的旗舰，静静地停留在开普勒452b的不远处。
其尾部的反物质引擎散发着微弱的伽马射线，驱动着这艘“老旧”的旗舰默默跟随着开普勒452b。
指挥中心内。
沈思文神色严肃地站在众院士身前。
在他身侧的全息投影中正呈现着开普勒452b的实时影像。
“各位院士，行星改造方案已经完成，并通过了零的初步验证。”他沉声说道，“接下来，由我为大家简单介绍改造方案。”
说着，他伸手在全息投影中划过。
“首先，迫切需要解决的是行星上正在失控的强烈温室效应。”
“考虑到改造周期的问题，我并不准备选择传统的【大气改造者一号】来实施改造。”
话音落下，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玩意儿出现在全息投影之中。
“这是……”
“嘶！！！”
“卧了个槽！沈院士你疯了？！”
投影出现的那一刻，原本安静有序的指挥中心瞬间炸开了锅。
就连历经风雨，什么大场面都见过的吕永昌，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反物质炸弹……”
他轻声呢喃道。
“不错，正是反物质炸弹！”沈思文神色变得亢奋起来，“借助反物质炸弹爆炸的威力，直接吹散开普勒452b上浓密的大气层！”
“此外，我们发现，开普勒452b地表较为平坦，这对未来的造海工程有较大的影响。”
“计算结果显示，如果以如今的地貌特征，造海工程一旦实施，将有85%以上的土地被水淹没。”
“借助反物质炸弹，我们可以在规划区域快速制造海洋、盆地等地表结构。”
伴随着沈思文的话语，全息投影中那颗荒芜的行星地表极其突兀地出现了几个硕大的蘑菇云！
蘑菇云剧烈膨胀，爆炸的冲击波直接击穿了开普勒452b浓密的大气层。
一瞬间，大气层就像破了个洞般，大量被加速的大气从洞口喷涌而出，逸散到周围荒凉的宇宙空间中。
同时，原本平坦的地面，也出现了数个巨大的“深坑”。
在注满水之后，这，就是开普勒452b的海洋！
“嘶……”
瞧着这壮观的模拟画面，饶是吕永昌，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疯狂，太疯狂了！
别说，他还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经过19131枚精准布置的反物质炸弹的爆炸，开普勒452b的大气层密度将会下降至人类可以正常生活的区间，同时，大量二氧化碳的流失，也大幅度减轻了温室效应。”
沈思文继续说道：“接下来，便是第二步，造海工程。”
“开普勒452恒星系内，拥有多颗水资源丰富的彗星，借助它们，我们可以很轻松地将开普勒452b变成地球2.0。”
“第三步，全球气候宏观调控。”
“通过气候调控卫星网络和【大气改造者一号】，我们可以快速完成对大气的最后微调工作。”
“初步计算，完成所有改造工作，大约需要三十至五十年时间。”
“以下，是零提供的可行性计算报告。”
指挥中心内一片死寂。
望着眉头紧皱仔细思索的众院士，沈思文眼底深处透出了一丝忐忑。
“啪，啪，啪……”
来自吕永昌的鼓掌声打破了这股死寂。
下一秒，稀稀拉拉的鼓掌声迅速变得热烈起来！
第664章 人选问题
【地球号】
人联议员长办公室。
办公室大门缓缓开启，方旭的声音随之从门外传来。
“洪议员长，您现在有空吗？”
椅子移动和脚步声同时响起，紧随而来的，便是洪启明略显沉闷的声音。
“方院士，好久不见啊！”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沉闷的声音也逐渐洪亮起来：“快，快请进！”
看着办公室内那张熟悉的、带着些许皱纹的面庞，方旭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上次见面，可能是几百年前了吧？”方旭揶揄地看着洪启明，迈开脚步朝办公室内走去。
“嗐！”洪启明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如果算上冬眠的时长，咱们应该快八百年没有见面了。”
“这一觉醒来，我甚至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时代了。”
“曲率航行……这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玩意儿都成真了！”
面对洪启明的感叹，方旭乐呵呵地坐在了椅子上。
“怎么样？”
“现在有空吗？”他笑着问道。
“有空！当然有空了！！”
洪启明连声说道：“议会刚从冬眠中醒来，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说着，他摊开了自己的双手，满脸无奈地看着方旭：“没办法，除了你们科学院的院士，根本没有普通人苏醒，我们就是想做点事都做不了。”
方旭笑眯眯地望着洪启明：“别急，洪议员长。”
“这不，我这不是来给你找事儿了吗？”
洪启明：“？？？”
有这么说话的？
还是他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
“目前，人类文明已经步入五级文明，我们也有了基础的自保能力。”方旭神色稍稍严肃了几分，“因此，吕教授决定改变对外星文明的方针。”
“我们需要发展自己的势力。”
洪启明眼神微微一动。
“你的意思是……”
“盟友？”
“科学院现在已经发现其他文明了吗？”
“不是盟友。”方旭轻轻摇了摇头，纠正了洪启明的说法，“准确地来说，是附庸。”
洪启明说话的声音猛地一顿，用一种匪夷所思地语气反问道：“附庸？”
“不错，附属文明。”
方旭详细解释起来：“我们需要给予附属文明关键的科技，而它们，则需要付出各种资源乃至生命！”
“这个文明发展模式，是模仿清扫者文明的。”
“高等文明发展需要的资源越来越多。”
“宇宙中虽然不缺资源，但它实在……太大了！”
“想要保证人类文明的高速发展，势必要吸纳足够多的附属文明。”
洪启明默默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那吕教授的意思是……”
“你也知道，科学院这帮人都喜欢搞研究，让他们处理这种文明之间的复杂关系，还不如让他们死了呢。”方旭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所以，吕教授想要在议会内选出一些人进行培训，专门负责人类文明与其余文明的联络工作以及附属文明的吸纳工作。”
“理论方面不用担心，社会学分院会全力协助他们。”
洪启明恍然。
他眉头微微蹙起，仔细思索起来。
“你让我好好想想……”
说着，他伸手调出了议员资料，开始逐一筛选起来。
“亲外主义……恐怕得首先排除掉这批议员。”洪启明喃喃自语道，“不过这样的人在议会中也属于另类就是了。”
方旭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表示赞同。
附属文明毕竟只是一个好听的说法而已。
秉持着亲外主义的“好好议员”可做不了吸纳附属文明的“脏活”！
“说实话，我有的时候挺佩服您的。”方旭苦笑着说道，“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在先前那种情况下，议会怎么会出现亲外主义者，您又是怎么忍受他们的？”
洪启明耸了耸肩：“简单地来说，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方旭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至于怎么忍受他们……”洪启明摆了摆手，满脸无奈地看着方旭，“这毕竟是议会，我只能当做没看到他们的提案。”
说着，洪启明再次划去了一部分议员的名字：“极端排外主义，这也得排除掉。”
“否则，别说吸纳附属文明了，鬼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这一次，名单迅速缩减。
显然，极端排外主义，是议员们的主流思潮。
洪启明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份经过数次精简的名单，思考片刻后。
“有了。”
他抬起手，在一个人名上画了个圈：“林曙光，这小子我有印象，是块好材料。”
方旭好奇地点开了林曙光的身份资料。
“嚯！还是曙光星出生的新生代啊！”他有些诧异地感叹道，“这么小的年纪就成为议员了，本事不一般啊！”
洪启明笑着肯定了方旭的话语。
“是不一般。”
“诞生于社会公养体系，得到了良好的教育。”
“对人类文明有强烈的归属感和责任感，属于排外主义，但不极端，正好符合吕教授的要求。”
“临场发挥能力也过关……”
“行了，就他吧！”方旭打断了洪启明的话语，直接拍板道，“洪议员长推荐的人选，我还是相信的。”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社会学分院那边可能还要进行几次测验。”
洪启明笑着点头道：“理应如此！这毕竟是关系着文明之间的大事，谨慎一点肯定没错。”
“对了，洪议员长。”方旭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再帮我挑几个人，总不能所有任务都派他一个人做吧？”
“好好好！”洪启明脸上笑意愈发浓郁，“给我一天时间，我确定人选后，直接让他们去社会学分院报道。”
第665章 社会学分院
目送方旭离开后，洪启明脸上笑意逐渐消散，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从方旭的话语中，他可以无比明确地感受到科学院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难啊……”
洪启明轻轻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全息投影中人员所剩无几的名单。
他仔细地翻阅着每一位议员的资料，斟酌着在名单上做着一个个记号。
许久。
洪启明长长地舒了口气，从座位上直起身来，手指轻轻点了点全息投影中那份五十人名单，低声说道：“零，帮我喊这些人过来。”
“具体事宜……暂时不用告诉他们。”
……
两个小时后。
林曙光眼底透着几分迷茫地离开了议员长办公室。
“林议员，洪议员长和你说什么了？”
刚走出办公室大门，林曙光就被一名等待在长廊中的议员拽了过去。
“邱峰？”看清楚说话的人后，林曙光有些诧异地低声反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说着，他扭头瞥了一眼敞开的议员长办公室大门，再次压低声音示意道：“也是洪议员长的命令？”
邱峰神色忐忑地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急切地说道：“是啊，我正在熟悉舰队里那些新玩意儿呢，突然就收到了零发来的信息。”
“所以……”
他深吸一口气，诚恳地望着林曙光：“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洪议员长要单独约见我们？”
听到这话，林曙光眼中迷茫浓郁了几分。
他摇了摇头，低声呢喃道：“我……我也不清楚。”
“洪议员长只是让我去社会学分院报到，具体事宜我也不知道。”
“就这些？”邱峰有些不敢置信地反问道，“社会学分院？议会和社会学分院有什么合作项目吗？”
林曙光再次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说着，他迟疑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说道：“但我感觉……”
“应该是好事。”
……
“人联科学院社会学分院……”
“应该是这里了。”
林曙光看着全息投影上显示的字样，脸上露出了几分犹豫之色。
说起来，社会学分院和议会之间的关系还是挺密切的。
当初在曙光星发展的时候，为了确保社会公养体系的推进，社会学分院与议会之间进行了不少密切的交流。
但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喽啰。
依稀记得，当时他站在人群中，略微有点激动的看着那些社会学院士与洪议员长交流。
那个极其完善的社会公养制模型，深深地震撼着当时的林曙光。
后来……
他成功担任了一名再普通不过的议员。
与社会学分院的交流事宜，自然轮不到他这样的新人议员。
因此，直到现在，他内心对于这些科研人员，还是抱着些许的敬畏之心。
他望着前方紧闭的大门，以及大门上方那行全息门牌，深深地吸了口气。
平复了一番心情后，他迈开脚步朝前走去。
唰！
大门自动开启，内部宽敞明亮的房间呈现在林曙光的面前。
一幅幅全息投影中，呈现着各式各样他看不懂的数据和模型。
按理来说，这样的场景应该给林曙光带来了不小的震撼才对。
但他的目光并没有在这些高大上的数据和模型上停留，反而被不远处的场面吸引了过去。
一名身穿科研服的院士四仰八叉地仰躺在办公桌上，手中抓着一袋尚未吃完的零食，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上方的全息投影。
看到这样辣眼睛的画面，林曙光的眼角不由轻轻抽搐了两下。
“哟！终于来人了！”
或许是听到了大门开启的声音，办公桌上躺着的那位院士猛地坐起身，手中攥着零食袋就朝他迎了过来：“哥们儿，议会来的？”
这无比强烈的反差感，直接让林曙光愣在了原地：“……啊？”
“啊什么啊，问你话呢，是不是议会那边来的？”
“啊……是，是啊，洪议员长派我来的。”林曙光结结巴巴地回应道，同时怔怔地看着那色彩鲜艳的零食袋。
“嗯？要来一点吗？”那名院士注意到了林曙光的眼神，抬起手扬了扬零食袋，“牛油麻辣火锅味的薯片，这可是稀罕货。”
“【地球号】上的人造重力装置只覆盖了一小部分区域，想吃火锅都没得吃，只能吃这个解解馋。”
“喏，来一片？”
说着，他将零食袋递到了林曙光身前。
“不……不用了。”林曙光显然还没有适应这样的聊天节奏，连声拒绝道，“请问，您怎么称呼？”
林院士将零食袋随手一放，随手拖过了一幅全息投影，瞥了一眼后挑了挑眉毛：
“嚯！咱俩还是本家，我也姓林，林子乐。”
“很高兴认识你，林曙光议员。”
“名字不错，让我想到了社会公养体系刚开始实行的日子。”
林曙光微微一惊，脸上的神色顿时严肃了几分。
“放松点。”林院士笑着拍了拍林曙光的肩膀，“我们这里和议会不一样。”
“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
“只要你能拿出研究成果来，你就是把实验室改成游乐场都没问题。”
林曙光眼角抽了抽，苦笑着点头应道：“看出来了。”
“你是第一个来社会学分院的。”正当林曙光心态稍微有些放松下来的时候，林院士话锋一转，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林曙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洪议员长有跟你说过来以后要做什么吗？”
林曙光眼底闪过错愕之色，下意识摇了摇头：“我，我不清楚……”
“很好。”林院士满意地点了点头，“洪议员长办事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放心。”
“那我……”
短短几分钟时间，被掌控了所有话语权的林曙光犹豫着询问道：“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第666章 人联外交方针
“不急，不急。”
林院士笑着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对外星文明怎么看？”
林曙光眼中困惑更深。
怎么好端端地，又扯到外星文明去了？
如此跳跃的话题，大幅度消耗着林曙光的精力和思维能力。
“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对待外星文明？”
或许是察觉到了林曙光的疑惑，林院士再次补充道。
“怎么对待外星文明……”
林曙光眉头微微皱起，思索片刻后，吐出了一个字：“打！”
“反观近千年历史，为了文明的延续，我们牺牲了太多。”
“有句古话说的好，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所以，对这些外星文明，我们就应该……”
“那只是一部分外星文明。”林院士打断了林曙光的话语，“根据【画】的说法，随着文明等级的提升，黑暗森林法则也不再适用。”
“那只是【画】的单方面说辞，我们根本无法确认宇宙的真实情况！”林曙光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林院士，您不会也跟议会里那群人一样，决定跟外星文明和平共处吧？！”
“这，这简直就是人类文明的叛徒！”
林曙光喘着重重的粗气，双眼微微泛红地瞪着身前的林院士。
“先听我说完。”
林院士并没有生气，而是语气平和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科学院的生物实验室里，已经生活着一批外星文明的个体了，你会怎么想？”
“什么？！”林曙光脸色大变，惊呼出声道，“这，吕教授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就是吕教授的命令，原因嘛……它们有很高的科研价值，所以，它们现在是人类文明的附属文明。”林院士轻声说道，“明白这个意思吧？”
林曙光脸色稍稍舒缓了几分。
“我明白了。”
“所以，现在你的态度是什么？”林院士神色严肃，直直地凝视着林曙光的双眼，试图从其中读出他的真实想法。
林曙光下意识挪开了自己的目光，但很快，他又将目光挪了回来，大大方方地直视着林院士的双眼。
“对于那些对人类文明抱有敌意的文明，我还是坚持刚才的想法，打！”
“打到它们服！不服，就打到它们灭绝！”
“而那些可以为人类文明做出贡献的文明，我们可以考虑将其收为附属文明！”林曙光一字一句地说道，“当然，这得经过严格的考验，同时，需要对它们做出严格的限制措施！”
林院士没有说话，依然凝视着林曙光的双眼。
许久，他笑着向林曙光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恭喜您，林曙光议员，您将成为人联外交部的一员，主要职责，是处理人类文明与外星文明之间的种种事宜。”
“接下来，社会学分院将为您开展相应的培训课程。”
“同时，我们会对您的专业素养进行严格的测试和训练，”
“此外，在未来的工作中，社会学分院将是人联外交部的主要技术支持部门。”
……
随着时间流逝，开普勒452恒星系的变化也越来越大。
原本荒凉空旷的恒星系，现在已经逐渐变成了一个“繁华地带”。
【戴森云】体系的成功展开，为舰队续上了关键的能源，同时，也让人类文明这个“基建怪兽”再次活跃起来。
在零的控制下，无数工程同步并进。
在数百个太空星舰工厂的共同努力下，舰队的扩容、更新换代工程已经开展。
为了适应接下来的发展方向，人类文明的舰队种类也开始细分。
旗舰，自然是【地球号】，这永远不会改变。
次级旗舰，正式更名为【泰坦母舰】，是每一支分支舰队的核心星舰。
【金乌】战列舰，【玄武】护卫舰，【白虎】驱逐舰……
搭载了各式各样武器装备和防御装置的星舰，从工厂中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
另一边。
开普勒452b的行星改造工作已经开展。
上万枚小型反物质炸弹的依次引爆，直接掀飞了开普勒452b那无比浓密的大气层。
其相对平坦的地表，也出现了沧海桑田般的变化。
板块运动之下，万米高山拔地而起，沉寂无数年的火山再次开始喷发……
反物质炸弹带来的辐射尚未散尽，三颗硕大的冰彗星，在【饕餮】物资舰的牵引下，坠入了大气层。
磅礴大雨顿时弥漫了整个星球，冲刷着这颗古老星球上以往的生命痕迹。
不仅仅是开普勒452b，恒星系内的其余行星，但凡有开采价值的，都被纳入了开采计划。
这些，都是恒星系内的变化。
恒星系外，那片物质极其稀薄的星际区域中，早已布满各式各样的探测器和太空炮台。
同时，一枚枚小型探测器被派往临近的恒星系。
在防备外星文明入侵的同时，人类文明需要尽快摸清周围的环境。
随着各项工作步入正轨，吕永昌终于下达了众院士期盼已久的命令。
“各位。”
“我宣布，人联科学院，科研工作全面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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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章 【快子】
“首先，我们第一个需要攻克的项目，是通讯技术。”
吕永昌站在指挥中心前方，脸色郑重地看着在场的所有科学院院士。
“目前，太空星舰工厂已经成功制造出了第一艘行星级星舰。”
“虽然只是一艘小型工程舰，并没有搭载太多先进的武器模块，但其综合性能已经远远超出了原先卫星级星舰的范畴。”
“搭载了新一代曲率引擎的行星级星舰，曲率航行速度已经被提升至30c，距离理论上限50c仍有不少差距。”
“但是，这些上限对如今的我们来说，只是一串无用的数字。”
“碍于通讯技术的阻碍，星舰航行速度依然只能保持在10c及以下。”
“通讯技术已经成为了掣肘舰队实力的最大短板！”
吕永昌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内回荡。
科学院院士们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
所有人都清楚这一个问题，但是……
“永昌，你觉得，除了量子超距通讯以外，还有什么通讯手段能超过光速呢？”
方旭轻轻叹了口气，有些迷茫地说道：“对量子通讯技术的改良，莫泽阳院士一直在努力。”
“他也跟我汇报过工作进展，但是……我们并没有发现能够规避【事件形式】理论的方法。”
吕永昌轻笑一声，轻轻摆了摆手。
“量子通讯肯定是行不通了。”
“我们需要开辟一条崭新的道路。”
说着，他抬起右手在身侧的湛蓝色全息投影中操作了一番。
一行亮白色文字在投影中缓缓浮现。
【快子通讯技术】
短暂的安静后，低沉而密集的议论声从指挥中心的各个方向传来。
……
两天前。
吕永昌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这是【地球号】内少数几个覆盖了人造重力的区域。
他舒展身体，仰躺在办公椅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一个崭新的恒星系，这意味着大量繁杂的琐事。
所幸，在所有人的努力下，这些琐事被一一解决，人类舰队也逐渐走上了发展的正轨。
他嘴角带着几分笑意，缓缓阖上了双眼。
意识微动，便沉入了脑海中的科技树系统当中。
斑驳的科技树背景一如既往，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不断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目的明确的吕永昌并没有太过关注这个古怪的背景，直接将注意力投向了空中悬浮的莹白色科技树。
进入技术爆炸时代以来，五级文明的科技树已经被点亮了不少。
他的目光略过那些明亮的光标，直接延伸向那个黯淡无比的字体。
【快子通讯技术】
快子？
吕永昌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无数关于快子的信息。
这玩意儿，真的存在吗？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出现了浓浓的困惑。
但很快，他就将这些疑惑抛到了脑后——科技树上标注的科技，截至目前，还没有出现过错误。
他开始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灵感也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在他脑海中冒了出来。
……
“快子？”
不远处的莫泽阳眉头微微皱起，低声念叨着：“这玩意儿……真的存在吗？”
从地球时代开始，快子这个亚原子粒子，就一直存在于人类科学家的猜想之中。
（亚原子粒子，又称次原子粒子，指结构比原子小的粒子，比如电子、质子、中子等等。）
在理论推测之中，快子的速度无限大，并远远超过光速。
因此，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可以做到真正意义上的超距通讯！
无论身处宇宙的何处，快子都可以在瞬间抵达！
但是……
“截至目前，快子依然只是在数学体系中存在，我们从来没有观测到过快子存在的证据。”方旭沉声说道。
“是。”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
“对快子的观测，亦或者说，对超光速物体的观测，远远超出了我们以往的技术水准。”
吕永昌这番话触动了许多院士心中的那根弦。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您的意思是……”陶宇达恍然大悟，眼底带着几分激动，“想要观测到快子，我们必须坐在曲率飞船上？！”
吕永昌眼中带着几分笑意，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
“如果把宇宙比作一片海洋。”
“光速是一条不可逾越的分水岭，也就是海面。”
“光速以下，是海水，也是我们的可见宇宙，质子、中子、电子……这些亚光速粒子在正常情况下永远不能超过光速。”
“而那些超光速粒子，比如快子，它们的运行速度永远不能低于光速。”
“它们所在的位置，是海面之上的天空。”
“这就造成了一个现象。”
“生活在亚光速宇宙的我们，永远不能窥探超光速宇宙发生的的现象！”
“除非，我们挣脱海水的束缚，冲向天空！”
“曲率引擎为我们带来了一个突破口！”
“我猜测，当我们的航行速度超过光速以后，一些相同的实验，或许会得到一些额外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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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进度：6/12
完了，越还越多了！寄！
第668章 虚数不虚：虚质量
“我知道，这种无端的猜测，对于科学研究而言，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说着，吕永昌轻笑一声。
“但那是您的猜测！”一名院士高声喊道，“这么长时间以来，吕教授，您的猜测就没有被证伪过！”
吕永昌撇了撇了嘴，半开玩笑似的说道：“那万一这次错了呢？”
“那……”那名说话的院士挠了挠头，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指挥中心内也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善意的笑声。
“行了，言归正传。”吕永昌伸手拖过一幅全息投影，在其上写划起来，“空口无凭，接下来，我简单给各位解释一下做出这个判断的理由。”
话音落下，原本指挥中心内轻松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每一位院士都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唯恐错过哪怕一个标点的步骤。
毕竟，谁都知道，吕教授的推演步骤格外跳脱。
一个恍惚的时间，说不定就漏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首先，按照狭义相对论来说，有质量的物体不可能超过光速，就像质子、电子一样，它们的运行速度只能无限接近光速。”
“因此，对于快子而言，我们就需要引入一个概念。”
“虚质量。”
“在很久以前，量子物理的研究过程中，我们就得到了一个结论。”
“虚数不虚，数学上存在意义的虚数，在现实中也存在着相应的意义。”
一边说着，吕永昌一边在全息投影上飞快地写划着什么。
“根据这里的推导步骤，我们可以将虚数的概念进行外推。”
“由此延伸出虚质量这个概念。”
“而快子的质量，就是一个虚数质量。”
“也正是如此，它才可以摆脱狭义相对论的束缚，成为超光速粒子。”
随着吕永昌的话语声在众人耳边回荡，全息投影中复杂繁琐的公式也越来越多。
“对快子性质的猜测，也建立在虚质量概念之上。”
“和寻常粒子不同，快子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它的速度就远远超过光速。”
“它的速度将随着能量的耗散而无限增加，这一点，和我们寻常认知的粒子有所区别。”
“当其能量耗散殆尽，趋于零的那一刻，它的速度将会趋于无穷大。”
“因此，想要观测快子，势必要将其速度降下来，这就意味着，我们需要向其输入大量能量。”
“可即便如此，它的运行速度也不会低于光速，只有借助曲率航行，我们才能获得观测它的机会。”
一旁，陶宇达若有所思地呢喃道：“那如果快子真的存在，我们也就能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
“什么？”吕永昌听到了陶宇达的喃喃自语声，他扭头向陶宇达投去了问询的目光。
陶宇达沉默了一会儿，语气笃定地说道：“我们的宇宙，由虚实两部分构成，实宇宙，便是光速以内的可见宇宙，而虚宇宙，则是光速以上的不可见宇宙！”
听到这话，吕永昌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许久，他犹豫着点了点头，肯定了陶宇达的说法：“确实可以得出这个结论。”
吕永昌的这番话语，在指挥中心内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
一名名相关专业的院士纷纷开始讨论起来。
“不，不对！”
方旭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细微的讨论声：“教授，快子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我们的因果被颠倒了！”
……
光锥之内，皆是命运。
快子的出现，似乎打破了这一命题。
“你的意思我明白。”
吕永昌轻声说道：“对于可见宇宙来说，超光速粒子的出现，似乎意味着时间倒流成为可能，因果关系也会随之颠倒。”
“但宇宙是公平的。”
“按照目前的推论，我们只可能在超光速航行状态下发现快子，并接收借助快子传递的信息。”
“换句话来说，只有我们自身超脱光锥，才能得到光锥之外的信息。”
“因果，并没有被颠倒。”
“可……万一呢？”方旭脸色有些难看地说道，“万一快子突破了这个限制，影响到了可见宇宙呢？”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因果可以颠倒，那意味着我们的物理学体系在某种程度上出现了巨大的问题！”
“这对人类文明的科学来说，将会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打击！”
方旭的话语，如同一柄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在所有人的心头。
时间倒流、因果颠倒，这将会引起无数的悖论。
无论对于科学，还是哲学，都会是一场颠覆性的风暴！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眼中流露出沉思之色。
他抬起手，轻轻挥了挥：“都安静些，让我好好想想。”
嘈杂的指挥中心，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吕永昌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全息时钟界面。
指针一分一秒地以顺时针运转，时间长河也均匀地向前流淌。
忽然，指针开始倒转，时间长河也开始逆流而上！
整个宇宙都变了！
因果关系不再维系，一个人走在路上，会突然死亡，原因竟是十分钟后会有一个花盆砸到他！
吕永昌用力摇了摇头，将这无比可怕的画面甩出了自己的脑袋。
“迄今为止，我们从未观测到这种现象的发生。”
吕永昌一字一句地说道：“或许，宇宙存在着某种我们尚不清楚自我纠正机制，可以防止出现这种情况。”
“又或者……”
“平行宇宙理论。”
“只要影响的是平行宇宙，那就不会出现这种匪夷所思的场景。”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吕永昌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微微一颤。
难道说……
吕永昌定了定神，将无端的猜想压在了心底。
他抬起手，轻轻揉了揉有点轻微疼痛的太阳穴。
“先别考虑这么多。”
“我们能想到的，它们也能想到。”
“既然宇宙运行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那我们就别操这份心。”
“想想具体实验的问题吧。”
“它们……”方旭脸色微沉，低声呢喃道。
它们是谁？
它们，自然就是那些高等文明。
清扫者，田园派……
和人类文明相比，这些高等文明似乎更有可能做到这样的“壮举”。
想到这边的方旭，顿时感觉背后传来了一阵凉意。
第669章 快子留下的痕迹！
一个月后。
经过一次次改良、完善的实验方案成功出炉。
整个实验过程被安置在一艘特殊定制的小型星舰上。
这艘实验舰的整体形状呈现为纺锤形，实验舰外部，围绕着一圈圈圆环状设施。
这些圆环状设施，便是粒子加速器的轨道。
根据实验方案，科学院将在超光速航行的状态下，再次进行高能粒子对撞实验。
由于实验舰上的粒子加速轨道体型较小，提供的加速能量也相对较弱，所以，大部分粒子加速工作被放在星舰之外。
在无数舰载无人机构建的超大型粒子加速装置下，质子将被加速至（1-1/10^40）光速。
而后，这些粒子将会被送入实验舰周围的环绕轨道，并在磁场的作用下维持自己的运行速度。
接下来，实验舰将会在曲率引擎的推动下，进入曲率航行状态。
为了防止通讯出现中断，航行最高速率被定为10倍光速。
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粒子对撞的同时，数台高能激光发生器将向对撞区域释放高能激光。
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尽可能为所谓的快子提供能量，减缓其运行速度，以便人类实施观察。
“各单位注意！”
“快子观测实验现在开始！”
“启动舰载无人机磁场，粒子加速现在开始！”
在经过数次检验，确认没有任何疏漏的地方后，实验宣告开始。
……
和上一次粒子加速相同，整个加速过程需要消耗一年左右的时间。
一年后，地球历3610年。
“教授，质子已成功进入实验舰环绕轨道。”
电子合成音响起的那一刻，实验室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整个实验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启动曲率引擎，驱动实验舰进入曲率航行状态！”
吕永昌沉声下达了命令。
下一刻，反物质湮灭带来的磅礴能量涌入曲率引擎，正反引力场迅速生成！
实验舰，在短暂的等待后，直接消失在众人眼前！
“实验舰成功进入曲率状态，当前速度：1.1c！”
“通信状态正常，环绕轨道质子运行状态正常，对撞室工作状态正常！”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播报声，吕永昌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没有说话，而是仰头看向正前方的全息投影。
随着时间推移，上面的数字不断增加。
1.2c，1.5c，2c……
最终，当数字停留在10c时，吕永昌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粒子对撞实验，正式开始！”
“高能激光生成单元，开始预热！”
……
两颗质子，在磁场的驱动下相向而行。
最终，它们在对撞室的中央区域成功会面。
大量的能量被释放出来，一颗微型黑洞随之出现。
但很快，没有物资补充的微型黑洞瞬间蒸发，数十道高能激光束笔直地打在了这个小小的对撞区域中。
对撞实验结束了。
大量数据从通讯链接涌入【地球号】中央计算机，在零的辅助下，数据初步筛选工作迅速展开！
和以往几次粒子对撞实验的目的不同，这一次，科学院主要分析的数据，是对撞后产生的各种粒子的运行速度。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对撞产生的粒子数据被一一排除——它们的运行速度都没有超过光速。
“似乎……”
方旭看着已经见底的对撞数据，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吕永昌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似乎并没有快子。”
“我们的路好像走错了。”
吕永昌眼神依旧锐利，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全息投影：“不！还没有结束！”
“快子必然存在！”
与其说是自信，倒不如说是对科技树的信任。
方旭轻轻叹了口气，摇着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刺耳的警报声打断了话语！
“滴！滴！滴！！”
“检测到异常数据！”
吕永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同时朝身边的方旭使了个得意的眼色。
至于方旭，则是怔怔地呆在原地，眼中充斥着浓浓的震惊之色。
全息投影画面迅速改变，被重点标记的异常数据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伽马射线？”
看着眼前的数据，吕永昌挑了挑眉：“这组异常数据中，总共有两道向相反方向运行的伽马射线，同时，伽马射线的强度由强转弱。”
“这……什么意思？”方旭皱紧眉头，低声问道，“不就是普通的伽马射线吗？”
“不，这不是普通的伽马射线！”吕永昌像是想通了什么，表情顿时生动起来！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快子！这就是快子运动留下的痕迹！”
“我们找到它了！”
吕永昌的反应，让在场所有院士都陷入了一头雾水之中。
“等，等等！！”
方旭伸出手，一把拽住欣喜若狂的吕永昌：“你先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什么痕迹？这怎么就是快子运动的痕迹了？！”
吕永昌深吸口气，压下了内心深处的激动，仔细解释起来。
“在解释之前，我需要明确两个观念。”
“首先，快子运行是超光速的。”
“其次，快子在运动的过程中，不断向外释放能量，同时，它的运行速度也会越来越高。”
“可以理解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吕永昌组织了一番语言，再次说道：“根据目前的实验数据来看，快子释放能量的方式，是向外释放伽马射线。”
“而伽马射线的运行速度，是光速。”
“这就造成了一个现象。”
“它释放出的伽马射线，追不上它！”
吕永昌激动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说话的语速也提高了一些：“试想一下，一颗快子，一边释放伽马射线，一边经过你的眼前。”
“它太快了，因此，一开始，你是观测不到它的。”
“只有当它释放出的伽马射线经过你的时候，你才能观测到。”
“这就出现了一个有趣的观测现象。”
“两道向相反方向运行的伽马射线！”
“一道伽马射线，追向快子前进的方向，另一道，则是经过你之前释放出的伽马射线，两者的运行方向，是相反的！”
“同时，由于多普勒效应，这两道伽马射线会表现出明显的红移和蓝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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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0章 来自田园时代的声音
随着吕永昌话音落下，几名研究人员迅速将目光投向全息投影中的那两组异常数据。
果然！
正如吕永昌所言，与其他正常的伽马射线相比，两组伽马射线分别表现出了强烈的红移和蓝移！
“快子竟然真的存在……”
方旭双眼瞪得滚圆，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身前的种种数据。
吕永昌乐呵呵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方旭的后背。
“怎么样老方，我说的没错吧？”
仍处于极度震惊中的方旭怔怔地点了点头，轻声呢喃道：“没，没错……”
“可是……”
“我们应该怎么控制它传递信息呢？”
方旭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提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截至目前，我们甚至没有观测到粒子本体，只是发现了其运动留下的痕迹。”
“想要借助它传递信息……”
“这未免太困难了些。”
吕永昌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并皱起了眉头。
“是啊。”
他眼神微微一动：“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降低快子的运行速度，同时想办法对其进行观测和控制。”
……
吕永昌办公室内。
全息时钟的指针和往常一样，静静地向顺时针方向跳动着，标志着时间长河一分一秒地向前流淌。
夜深了。
吕永昌却没有休息，反而从座位上站起身，缓步走到舷窗边。
他的目光透过舷窗，远远地投向远处那颗正在重焕新生的行星。
办公室气氛无比宁静，但他的脑海中，却如同天翻地覆一般激烈！
量子态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实验中的各种数据。
“快子……快子……”
吕永昌轻声呢喃道：“它真的是粒子对撞实验撞出来的吗？”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原本疑惑的目光，骤然变得凝重起来。
同时，他眼底深处，透出了一股浓浓的不可置信的意味。
“不，不会吧……”
他定了定神，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只是一个猜测，还需要数据来支撑……”
说着，他转身回到了座位上，重新规划起下一次实验方案来。
……
为了达成这一目的，科学院进行了无数次类似的实验。
大量资源被砸入其中，为此，甚至延缓了原本的开普勒452恒星系开发计划。
所幸，一切努力是有效果的。
科学院根据一次次的实验数据，初步解析了快子，也顺带着揭开了超光速宇宙那神秘的一角面纱。
“宇宙中，充斥着快子。”
吕永昌站在一幅全息投影旁，伸手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和计算公式，神色有些激动地向实验室内众人宣布着这一重大发现。
“就现在，你我的身边，就有无数快子划过。”
“为什么我们一直没有观测到它们？”
“主要有两方面原因。”
“其一，在漫长的时间中，它们几乎耗散了自身的能量，它们不再释放任何辐射。”
“其二，它们的速度太快了，在正常情况下，没有曲率技术，光速宇宙是无法观测到超光速宇宙的场景的。”
说到这边，吕永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做什么心理准备。
“各位，根据【画】当初留给我们的信息，我有一个猜想。”
“宇宙中的快子，数量很有可能是恒定不变的。”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安静的实验室内顿时变得嘈杂起来。
每一位院士都在和身边的人讨论着什么。
但很明显，从院士们的表情就能看出，几乎所有人，都不赞同吕永昌的这个观点。
“安静！”
吕永昌眉头微微蹙起，沉声喝道：“先听我说完！”
等到实验室再次恢复平静，他伸手指着全息投影中的一项项实验数据：
“就算不适用粒子对撞实验，单纯向实验区域释放大量能量，我们也或多或少观察到了快子运动的痕迹。”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快子本就存在于这个宇宙之中，粒子对撞也好，激光束轰击也罢，无非是向其提供了大量的能量，让其短暂地降低运行速度，将运行轨迹短暂地呈现在我们眼前而已！”
吕永昌语气变得激烈起来：“因此，宇宙各处都充斥着快子，这一点，各位应该都没有异议吧？”
众院士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好，我再问一个问题，它们从哪儿来？”
吕永昌高声询问道。
“这……”一旁的陶宇达试探性地回答道，“从宇宙诞生的那一刻？”
“是。”吕永昌点了点头，“因此，我想到了【画】透露出的一些信息。”
“宇宙诞生之初，是它们口中的田园时代，十一维时空。”
“而快子，或许就是那个时代的遗留产物。”
“漫长的时间过去，所有快子都耗尽了自身的能量，就像幽灵一般，在无比庞大的宇宙中四处穿行。”
院士们面面相觑。
显然，他们被吕永昌这大胆的猜想所震慑到了。
“我重点研究了每一次实验中快子释放的伽马射线。”
吕永昌继续说道：“根据对伽马射线的研究，我发现了一些快子的性质。”
“很神奇，它也拥有波粒二象性。”
“我甚至借此反推出了它的一部分频率。”
“并且，经过处理，我将其调整至人耳可以听到的范围。”
没等实验室内众人反应过来，吕永昌手指微微一动。
一段音频从扬声器中传出。
“这是来自宇宙田园时代的声音。”吕永昌轻声说道，“也是田园时代留下的最后残响。”
声音低沉，悠扬。
一股莫名的悲伤感从每个人心中油然升起。
“就像是……”
方旭脸上的神色逐渐黯淡：“将死之人发出最后的悲鸣一样。”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如果把十一维时空和超光速宇宙比作新生儿，如今的三维宇宙和光速宇宙，确实像是迟暮的老人。”
说着，他伸出手，停止了这段音频。
“言归正传。”
“以上所有发现，都意味着一点。”
“我们可以向调制电磁波一样，调制快子产生的快子波，并借助其传递信息。”
第671章 基础金属资源告急
吕永昌的种种发现，为快子通讯的研究带来了突破性进展。
但与此同时，一则警告信息出现在距离人联主舰队较远的分舰队中。
行星资源勘探与开采部。
隶属于科学院。
顾名思义，他们负责的任务，就是对行星资源的勘探与开采。
霍普和汉森特以前所在的行星矿产资源管理局，也在这个部门的管辖范围内。
王满院士，便是这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
和往常一样，他来到办公室中，轻车熟路地处理着各种行星矿产勘探与开采中的问题。
经过零的层层筛选，摆在他面前的，基本都属于级别较高的一些事件。
但那毕竟只是一些关于资源开采和勘探的问题。
对于如今的人类文明来说，开采普通行星上的资源，已经是一个极其轻松便捷的事情了。
因此，在大多数时候，他的工作并不会遇到多大困难。
比如其中有一条泛着红光的警告信息。
王满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警告信息。
人联舰队基础金属资源余量不足10%。
在短暂地呆滞了不到一秒钟后，他猛地打了个激灵！
“卧槽！！！”
“这啥玩意儿？！”
被这条信息吓到的王满双手下意识在桌子上用力一撑。
“咔！”
“哎呦！！！”
王满一脸痛苦地揉着自己的腰部。
刚习惯【地球号】上人造重力的他，下意识忽略了老旧星舰上的电磁吸附装置。
但他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眼前的红色警告信息上。
“前段时间不是还有60%的库存吗？”王满借助自己的权限，快速查阅着舰队矿产资源的支出记录，“矿产开采和冶炼工程也没有停止，怎么这么快就用完了呢？！”
几分钟后。
王满一脸苦涩地仰起头，重重地将身子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他娘的……都是吃基础金属资源的大户啊！”
他有些无力地感叹道。
支出记录中，清晰地写着各种基础金属资源的用途。
开普勒452b环行星气候控制卫星网络建造项目。
【戴森云】反物质制备基地扩建项目。
固态行星地表资源开采项目。
这些都是小问题。
最大的资源消耗项目，分别在巨构工程和星舰工厂那边。
星舰工厂倒可以理解，毕竟大部分星舰过于老旧，想要维系舰队的战力，星舰更新换代是处于优先级第一位的重大事项。
但巨构工程项目组……
他就纳了闷了！
这节骨眼上，还有什么巨构工程能比别的项目重要？！
这，这不是给他添乱吗？！
基础金属资源一旦入不敷出，他这个行星资源勘探与开采部负责人，必然是第一个被问责的！
想到这边，他赶忙向零下达了命令。
“零，立刻帮我联系汤海荣院士！”
……
开普勒452b同步轨道外。
汤海荣院士，在圆满完成【戴森球】项目之后，就成了人联巨构工程的专门负责人。
他站在办公室中，透过舷窗，遥遥观察着同步轨道上那些工程舰的行动轨迹。
“真像一只只蚂蚁啊。”
他轻声感叹道：“在真正的行星面前，我们的星舰还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可就是这么小的星舰，却能将一颗行星玩弄于鼓掌之上。”身后，办公室房门开启，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行了汤院士，您老就别在这边伤春悲秋了。”
“明远啊，这怎么能是伤春悲秋呢？”汤海荣转过身，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来人，“我只是感叹一句而已，什么时候我们的巨构工程能造的跟行星一样大就好了。”
王明远朝另一边的舷窗努了努嘴：“喏，不是有吗？”
“您忘了戴森球工程了？”
汤海荣苦笑着摇了摇头：“戴森球？还差得远呢，我们连二期工程戴森环都还没成功开展，更别说第三期工程戴森球了。”
“你应该清楚，我说的是……”
“行了行了汤院士，正事要紧，这些闲话等后面再说吧。”王明远打断了汤海荣的话语，“行星资源勘探与开采部的负责人，您应该认识吧？”
汤海荣愣了愣神，随即点头承认道。
“你是说王满那老小子？认识，当然认识了！”
王明远耸了耸肩：“那就好，人家现在兴师问罪来了。”
他的这番话语，说的汤海荣一愣一愣的。
“问罪？问什么罪？”汤海荣好奇地问询道。
“听说是基础金属资源的调度和使用问题。”王明远有些无奈地回应道。
“嘿！王满这老小子！”汤海荣眉毛瞬间倒竖起来，“我这边用点资源还碍着他的事儿了？”
“咳咳，汤院士，您确定……”
“是一点资源吗？”说着，王明远瞥了一眼全息投影中的工程蓝图，语气弱弱地询问道。
汤海荣：“……”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忙你的去吧，王满那边我来解决。”
“……好嘞！”王明远耸了耸肩，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
唰……
随着房门再次关闭，办公室再次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汤海荣院士抬起手，轻轻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开口说道：“零，帮我把通讯接进来吧。”
“收到！”
电子合成音落下，一幅全息投影自动在他面前展开。
“我说老汤，你这事可办的不厚道啊！”
“现在是什么时间？”
“舰队刚到新恒星系，一切都是百废待兴的状态！”
“你一个搞巨构工程的，这个节骨眼上瞎凑什么热闹？”
“我已经看过了！”
“全舰队，除了星舰工厂外，就属你用的基础金属最多！”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投影画面都还没完全展开呢，扬声器中已经传出了王满语气强烈的抱怨声。
一开始，汤海荣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毕竟两人也算是老朋友了，这许久未曾见面，他正准备好好跟人唠嗑唠嗑。
结果，上来就听到了这一连串的“怒骂声”。
尤其是那句，‘你一个搞巨构工程的……’，直接引爆了汤海荣心头的怒气。
第672章 巨型太空环形居住站
“诶等等！”
“我说王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汤海荣脸色有些难看，声音中也出现了几分火药味。
“我什么意思？”王满冷哼一声，“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你那巨构工程到底消耗了多少资源。”
“实话告诉你吧。”
“目前舰队库存的基础金属资源只剩下10%不到了，照这个样子下去，要不了多少时间，所有建设项目都得停工！”
王满的这番言语，让汤海荣大吃一惊！
“什么？！”
汤海荣失声惊呼道。
“消耗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看到汤海荣那不像作假的表情，王满脸上的怒气也渐渐消弭。
他用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解释起来：“星舰工厂那边每天都在消耗巨量基础金属，你也知道，舰队所有星舰都等待着更新换代，这消耗的速度可想而知。”
说着，他抬起头，瞥了一眼汤海荣那阴晴不定的表情，再次说道：“另外，就是你这边，基础金属的消耗量仅次于星舰工厂。”
“如果真的因为基础金属库存的问题导致星舰工厂停工，这责任可不是我能担得起的！”
汤海荣眉头紧皱，一脸困惑地朝王满询问道：“你那边的行星资源勘探与开采项目呢，出问题了？”
对于汤海荣的问话，王满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我说老汤，你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啊？”
“这矿石开采、分类、冶炼，哪个不要时间啊？”
“更何况，就连部分资源开采冶炼设备，也需要现场制造。”
“零分配给我们的算力就那么点，怎么可能赶得上这么恐怖的资源消耗速度啊！”
说着说着，王满话锋一转，再次将矛头对准了汤海荣。
“我说老汤，你这什么巨构工程，能有舰队的更新换代重要吗？”
“要不……”
王满朝汤海荣使了个眼色：“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行吧？”
“门儿都没有！”听到这话的汤海荣脸色瞬间大变，“老王，别说一个人情了，就是十个人情，我也不能停下这次的工程。”
“你啊，还是趁这个空闲想想怎么快速开采矿石资源吧！”
看到王满那瞬间垮下来的脸色，汤海荣苦笑着摇了摇头：“老王，实话跟你说吧，我这边的工程，是吕教授亲自下令的。”
“重要程度，估计和星舰改造差不了多少。”
“什么？！”王满不由吃了一惊，低声询问道，“你们到底在造什么？【戴森云】扩容工程不是早就完成了吗？”
“难道是二期项目【戴森环】？”
“吕教授的步子跨得这么大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汤海荣没好气地摆了摆手，纠正着王满的说法，“是巨型太空环形居住站。”
“太空……环形……居住站？”
王满眼中写满困惑，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开普勒452b不是被划定为人类文明居住地了吗？”
“地表重力2.03g，新生儿该怎么办？”汤海荣直截了当地说道，“尚未进行成人礼的新生代，可承受不了2g的重力环境！”
“那……那不是有太空抚育中心吗？”王满眼中疑惑更甚。
“规模太小，内部狭小的空间对新生代的心理健康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汤海荣摊了摊手，“这是吕教授的原话，为了一劳永逸，我们奉命设计了一款环形居住站。”
说着，他伸手拖过身旁的全息投影，调出了一份模型数据。
“整个环形居住站位于开普勒452b的同步轨道，宽度超过100千米。”
“其内配备了人造重力装置和各种最新型的科技产物。”
“居住站通过十二台巨型太空电梯与地面相连。”
“老王，你看看这是多大的工程。”汤海荣苦笑一声，“所有基础金属的用量，都是经过零严格计算得出的，没有任何浪费。”
“而且……吕教授说了，为了确保人类文明接下来的发展，环形居住站工程的优先级仅次于星舰换代工程。”
办公室内骤然陷入了沉默。
从王满那不断变换的脸色中就能看出，他目前的心情恐怕好不到哪儿去！
许久，扬声器中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声。
“哎……”
“老汤啊，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汤海荣沉默片刻，试探性的低声说道：“要不……你找吕教授问问？”
……
【地球号】。
一艘远道而来的小型载人穿梭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静静地停靠在庞大的【地球号】旁。
【身份验证中……】
【身份验证成功，欢迎您回来，王满院士。】
随着这一行亮白色文字在王满身前出现，紧闭的港口大门缓缓裂开了一条缝隙。
缝隙很小，但足以允许小型穿梭机通过。
在机载电脑的控制下，小型穿梭机平稳地通过了港口大门。
窗外，是闪烁着绿色荧光的指向型全息投影。
穿梭机跟随着全息箭头，缓缓驶入了一个小小的停机坪。
看着舷窗外的熟悉场面，王满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有些焦灼的心情。
“王满院士，吕教授正在办公室中等您。”
零的电子合成音在穿梭机内部响起。
“好，我这就去。”
说话的同时，穿梭机侧面的舱门自动开启。
在辅助装置的帮助下，他小心翼翼地从舱门中钻出，踩在了【地球号】坚实无比的甲板上。
“滴！”
“电磁吸附已成功切换。”
头盔中，响起了略显僵硬的电子提示音。
王满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正在缓缓关闭的港口大门，心中忐忑更加浓郁。
其实，在一开始，对于汤海荣的建议，他是拒绝的。
毕竟，基础金属资源储量出现问题，他这个负责勘探和开采行星资源的人需要负很大的责任。
但看着缺口越来越大，想不出任何解决方案的王满，只能听从汤海荣的建议，硬着头皮回到了【地球号】中。
“希望……”
“吕教授不要太生气吧……”
王满跟随着全息箭头的指引，走在坚硬冰冷的甲板上，脑海中胡思乱想着。
第673章 大人，时代变了！
唰。
眼前紧闭的办公室大门豁然开启，露出了里面光怪陆离的世界——一幅幅充斥着各种数据的湛蓝色全息投影占满了整个办公室。
在一幅幅巨大全息投影的中央，一个小小的人影埋着头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从人影的动作中可以看出，他似乎在进行着什么重要的演算工作。
“王院士，坐吧。”
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哎！”王满赶忙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挤入了这个充斥着公式和数据的世界之中。
纵使他万般小心，他依然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全息投影的光芒，并使其表面出现了一层层荡漾的波纹。
“等我一会儿，让我把手上的工作忙完。”吕永昌轻声说道。
王满感受着久违的重力，无声地点了点头。
一台机械臂型机器人轻车熟路地取来了一杯热茶，轻轻地放在了他身前的茶几上。
看着茶水上方袅袅升起的雾气，再扭头看看舷窗外的无尽星空，王满下意识深深地叹了口气。
“怎么？这就泄气了？”
伴随着熟悉的调侃声响起，一个人影挡住了全息投影的光芒，站在了他的身前。
“吕，吕教授……我……”
王满一脸局促地站起身，搓了搓手，面带尴尬之色低声说道：“教授，我辜负您的期待了。”
吕永昌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说什么话呢？”
“这事情怪不到你头上。”
“巨构工程和星舰换代工程同时进行，确实太考验舰队的物资储备了。”
听到这话的王满神色微微动容：“那教授，您的意思是……”
“先暂停其中一个工程？”
吕永昌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王满：“暂停？为什么要暂停？”
“既然采矿技术已经跟不上资源消耗速度了，那我们就开发新的采矿技术！”
说话的同时，吕永昌抬起手做了个手势。
办公室中密集的全息投影如同阳光下的春雪一般，瞬间化作光粒消融在空气之中。
唯独留下了一幅空白的全息投影静静地悬浮在两人身旁。
“教授？”王满有些疑惑地看着身前的吕永昌，“新的采矿技术？”
“行星勘探与开采发展到现在，可以说已经发展到了极致。”
“纳米机器人搭配大型开矿机械，矿产开采效率已经十分夸张。”
“我实在想象不到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大幅度提升采矿的效率。”一边说着，王满一边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思路打开一些。”吕永昌笑着抬起手在全息投影中操作了一番。
一颗眼熟的行星影像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是……开普勒452c？”从事行星资源开采工作的王满第一时间认出了这颗行星。
“对。”
吕永昌眼底闪烁着淡淡的精光，沉声说道：“根据勘探，这是一颗铁质行星。”
“它的内部，蕴藏着极大量的基础金属和稀有金属。”
“如果能在短时间内将其彻底开采，舰队的资源短缺问题将会得到极大的缓解。”
“教授，您说的我都明白。”王满低声回应道，“目前，开采工作的重心就放在这颗行星上，但是……”
“太慢了！”吕永昌直接打断了王满的话语。
“把思路打开一些！”
吕永昌再次强调道。
王满眉头紧皱，细细思索着。
几分钟后，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教授，您还是明说吧。”
“我……实在没明白您的意思。”
吕永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王满：“你这人……脑子灵活一点啊！”
“采矿，何必要在星球上一点点挖掘开采呢？”
“你的下一台挖掘机，又何必是挖掘机？”
王满：“？？？”
这……说的是人话吗？
“这……不在星球上开采，还能在哪里开采？”
“在太空吗？”王满半开玩笑似地反问道。
谁料，吕永昌竟然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王院士，你可算是想通了！”
王满：？？？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做了什么？
此时的王满，主打的就是一个懵逼。
“你想啊，在行星上采矿多累啊，挖掘、开采、运输……”
吕永昌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在他的耳边缓缓萦绕。
“就算拥有纳米机器人和巨型开采机械，这些步骤都是很费时费力的。”
“我想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案。”
“不如我们直接把行星给炸了，直接省去挖掘开采运输这些繁琐的步骤！”
王满：“……？？？”
他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算什么？
解决不了困难，就解决制造困难的源头？！
“你觉得我这方案怎么样？”吕永昌的恶魔低语声继续传来，“你想啊，整颗铁质星球变成或大或小的碎块，我们甚至可以直接动用舰载激光炮在太空中进行冶炼步骤，这效率得多高啊！”
王满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情绪都有些不连贯了：“教，教授……”
“嗯？”吕永昌瞥了一眼王满。
“我觉得……您的方案可行性很高，我也是这么想的！”王满眼中露出浓浓的意动之色，情绪激动地说道！
他简单设想了一番吕永昌描述的场景，激动地恨不得当场举臂高呼！
大人，时代变了！
正经人谁tm用采矿设备挖矿啊？
……
对于王满的回复，吕永昌表示十分满意。
于是，他为王满简单地介绍了一番这个极其炸裂的采矿方案。
首先，借助高能激光武器和反物质炸弹，将铁质行星彻底引爆。
然后，为了防止行星碎屑四处飞溅，扰乱恒星系内其余天体的运行规律，借助大量引力护盾生成装置，生成一个反向的引力护盾，将这些碎块“困”在固定的范围内。
在简单的分拣后，直接动用反向引力护盾和高能激光束，将熔炼和冶炼工作放在太空中。
如此一来，不仅开采效率大幅度上升，冶炼效率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只是……
目前最困难的一点，在于如何制造一台足够强力的武器来引爆一颗体积不算小的铁质行星！
第674章 歼星舰【朱雀】
一个月后。
王满心情焦灼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红色警告标识。
虽然零调整了算力分配，尽可能将更多的算力投入至矿产开采和冶炼，但仍然改变不了舰队基础金属资源入不敷出的局面。
在星舰工厂和巨构工程尽可能放缓的情况下，舰队基础金属资源的储量仍然不断地往最低的那道警戒线滑落。
“滴！”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在扬声器中传来，打破了办公室内寂静的气氛。
“王满院士，星舰工厂发来信息。”
“特殊订单制造进度：歼星舰【朱雀】已组装完毕，正在进行出厂检查。”
“好！”听到这则消息，王满脸上的抑郁之色瞬间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希望以及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解开电磁吸附装置，站起身在办公室中来回踱步了几圈。
然后，伸手打开了全息投影中的一则文件，再次仔细检查了一遍。
确认没有任何纰漏后，他沉声说道：
“零，帮我联系吕教授，【朱雀】即将完工，舰队可以准备开矿了！”
“收到！”
电子合成音响起之后，王满有些激动地点开歼星舰【朱雀】的资料。
看着那火红色的绚丽线条，他眼底透出了几分沉醉之色。
在基础金属资源严重缺乏的情况下，为了不影响其他工程的进展，【朱雀】的制造原料大多来自老旧星舰的回炉重造。
但这并没有影响【朱雀】霸气而嚣张的外观，同样，也没有影响【朱雀】自身的结构强度。
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歼星舰【朱雀】，就像一只振翅高飞的大鸟，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高贵的气息。
那贯穿大半个舰身的巨大炮管中，更是隐隐透着一股毁灭和狂暴的气息。
和【攻城槌】相似，歼星舰【朱雀】同样有且只有一门主炮。
而且，这门主炮同样占据了舰体的大部分空间。
当然，两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前者的瞬时输出功率远远不如后者。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歼星炮可以重复利用，而【攻城槌】属于一次性武器。
此外，歼星舰【朱雀】配备了大量防御模块和大功率曲率引擎。
根据科学院众院士的设计，在和平年代，【朱雀】的主要职能是采矿，而在战争年代，特别是针对那些固守行星的文明，【朱雀】将会是一柄杀伤力极高的杀器！
当然，两者的根本手段都是一样的，都是引爆行星。
“叮！”
清脆的信息提示音再次响起，打断了王满的思绪。
他扭过头瞥了一眼。
是来自吕教授的信息。
信息中只有两个字。
“批准。”
……
对开普勒452c“动手”的时间被定在了半个月后。
一方面，歼星舰【朱雀】还需要进行数次的出厂校验，另一方面，舰队需要抽调一部分完成更新换代的行星级星舰来配合这次史无前例的开矿工程。
这些，都需要不少的时间来准备。
时间飞速流逝。
在零的控制下，一艘艘崭新出场的行星级【金乌】战列舰和【饕餮】物资储备舰缓缓驶离舰队，在反物质引擎的驱动下来到了开普勒452c的附近。
这颗可怜的铁质行星并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它依然和过去的数十亿年一样，围绕着中央恒星静静地运转着。
而在它的周围，一艘艘【金乌】战列舰已经蓄势待发，只待一声令下，便可以生成一个由引力构建的牢笼将其牢牢地束缚在其中！
王满静静地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看着舷窗外的那颗小小的灰色行星。
唰。
身后传来了办公室房门开启的声音。
“老王。”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王满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老汤，你也来了。”
“废话！”汤海荣一屁股坐在王满身边的椅子上，没好气地说道，“这么壮观的场景，我能放过？”
说着，他扭头看了看周围，微微压低声音询问道：“吕……吕教授没来吗？”
王满凝望着远处的灰色行星，轻轻点了点头：“对。”
“听说快子通讯技术快要突破了，吕教授正在【地球号】上带人全力攻克这项技术。”
“嘶！”
汤海荣微微倒吸一口凉气，一脸惊骇地感叹道：“这么快？！”
“这才多少时间？！”
“也不短了。”王满耸了耸肩，“至少，对于吕教授来说，快子通讯技术花费时间算长的了。”
汤海荣嘴角抽了抽，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感叹道：“也是。”
“换正常情况，这点时间都够吕教授拿出两个研究成果的了，现在连一个都没解决。”
“这快子通讯技术可真够难的啊！”
“噢对了，这点你说错了。”王满耸了耸肩，轻声纠正道，“【朱雀】歼星舰，这是吕教授搞出来的。”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他还是做出了一个研究成果的。”
汤海荣脸上的苦笑顿时凝固了。
“这……”
“神仙，简直就是神仙……”
听着汤海荣的连声感叹，王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点淡淡的笑意。
忽然，他脸上的笑意也逐渐凝固，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他的目光聚焦在舷窗外极远处的一个点。
看着那若隐若现的红色，他激动地解开了座位上的电磁吸附装置，站起身趴到了星舰的舷窗旁。
“喂！挡着我的视线了！”
汤海荣不乐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说你这人能不能……”
“来了！”
王满的声音中充斥着激动和兴奋：“【朱雀】来了！”
汤海荣的抱怨声戛然而止。
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几秒钟后，汤海荣也站在了舷窗边，用手扒拉着舷窗的一角，尽可能地把头凑到了舷窗上，张望着远处的画面。
“滴！”
“王满院士，汤海荣院士。”
“第一次行星采矿工程即将开始，观看过程请注意安全。”
随着零的电子合成音在身后响起，舷窗外的场景也开始逐渐变化起来。
第675章 开普勒452c之死
开普勒452c。
灰色的铁质行星静静地运行在属于自己的轨道上。
从主恒星传来的恒星风悄悄刮过它那没有大气层的表面，吹起些许细小的碎屑。
万有引力拖拽着它，日复一日地进行着相同的运动——这个运动，它已经维系了数十亿年了。
如果没有外力影响，它还能继续数十亿年。
在它的周围，数百艘庞大的星舰构建成了一个标准的空心球体结构。
它们尾部的反物质引擎泛出些许微弱的光芒，驱动着它们维持自身的位置。
在主恒星光芒的映照下，这些星舰表面泛着锃亮无比的金属光泽。
显然，它们都是“新鲜出炉”的新家伙。
忽然，这数百艘星舰尾部的反物质引擎光芒逐渐明亮起来。
从开普勒452c地表看，寂静的夜空中仿佛瞬间出现了数百个无比璀璨的太阳！
引力场生成装置开始运转。
在零的精准计算下，由数百艘【金乌】战列舰构建的联合引力护盾正在缓缓成型。
和星舰周围的引力护盾不同，这个引力护盾的朝向是相反的——它是为了防范来自内部的“攻击”。
当引力护盾强度逐渐增加的时候，一艘红黑相间的巨大星舰从远处缓缓驶来，并补全了引力护盾上最后一个空缺的位子。
……
“开始了！”
王满瞥了一眼身旁全息投影中的数据，神色顿时激动起来：“引力护盾已经构建完毕，接下来就是发射歼星炮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朱雀】歼星舰的炮口开始泛起淡淡的紫光。
随着能量逐渐聚集，歼星炮炮口的紫光也开始浓郁起来。
渐渐地，紫色的光芒盖过了星舰尾部的反物质引擎发出的光芒，也盖过了远处那颗恒星发出的光芒。
紫色，成了开普勒452c地表唯一可见的颜色。
轰！
当紫光达到极致的那一刻，一束粗大的激光从炮口出现，径直朝前方的灰色行星射去。
十秒钟后，高能激光束跨越漫长的距离，轰到了灰色行星的地表。
高温，瞬间熔化了它的地面。
把一颗行星炸碎，这不是简单的布置一些炸药就能做到的。
就算是超大当量的核弹，亦或者是反物质炸弹，在巨大的行星前，也只能在其表面炸出一个小小的坑洞。
再坚固的堡垒，其内部也会存在缺陷。
因此，歼星炮首先要做的，就是打出一条通往行星核心的通道！
高能激光武器，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无论是铁质行星，还是岩质行星，都不可能挡住高能激光束那高到夸张的温度。
在激光束的作用下，构成开普勒452c的金属早已熔化成炽热的铁水。
它们肆意流淌在灰色行星的地表，随后又缓缓凝固成灰色的疤痕，就像行星流下最后的一点泪水。
紫色的高能激光束不断向地心深处钻去。
高温激活了开普勒452c那凝固不知道多少亿年的内核。
剧烈的地震从地底传来，在恒星风打磨下变得有些圆滑的地表开始出现一条条深不见底的沟壑！
“滴！”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在耳旁响起。
全息投影上的标识，让王满和汤海荣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打通了！
高能激光束成功打入了开普勒452c的地底！
由此，歼星炮进入第二形态。
紫色激光柱的功率开始衰减——接下来，它只需要维持住这个通道的存在即可。
一枚经过层层包裹的反物质炸弹从炮口射出，顺着激光柱轰出的炮口，径直落入开普勒452c地心深处！
在下落的过程中，反物质炸弹外围的抗热装甲在激光束的作用下不断熔化。
最终，当反物质炸弹抵达地心的那一刻，外层的抗热装甲全部脱落殆尽。
嘭！
炸弹被引爆了！
其中盛放的反物质，第一时间碰到了外围那无比浓密的行星内核物质。
湮灭反应随之发生！！
正反物质湮灭产生的磅礴能量，让这颗刚被激活的地核成为了一枚威力巨大的炸弹！
随着紫色激光束缓缓熄灭，爆炸的火光在地核深处一闪而过！
开普勒452c地表瞬间出现无数深不见底的缝隙！
下一个瞬间，呈球形的行星四分五裂，伴随着滚烫的炽热铁水，化成了无数碎屑。
在反物质炸弹的冲击力下，这些大大小小的碎块迅速克服了自身的引力，朝四面八方急射而去！
引力护盾的作用开始呈现。
与其说是引力护盾，倒不如称其为引力牢笼。
在引力牢笼的作用下，这些四处飞溅的行星碎块的速度缓缓减弱，并一一停滞在冰冷死寂的太空中。
短短几十分钟时间，一颗完整的行星便化成了一团密密麻麻的小行星团。
通红的灼热铁水在小行星之间互相连接搭桥，形成了一幅无比壮丽的画面。
“我勒个去……”
“他娘的……这玩意儿是真带劲啊！”
王满和汤海荣同时开口说道。
看着在引力场作用下运行状态逐渐稳定的小行星团，汤海荣斜了一眼身边的王满：“我说老王，还愣着干啥？”
“该轮到你做事了！”
“噢对对对！”王满猛地回过神来，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各单位注意，立刻开始分割冶炼工作！”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下达了命令！
话音落下，【金乌】战列舰生成的联合引力场开始分裂，一个个引力场牵引着一团团的行星碎块，朝四面八方散开。
这就是分割工作了。
至于冶炼……那就更简单了。
将引力牢笼范围缩小，以引力牢笼为冶炼炉，借助一束束高能激光直接进行加热。
太空中热传递效应极差，而且还没有多余的杂质，这简直就是完美的矿石冶炼场所！
一时间，原本空旷冷寂的太空中，出现了一团团泛着红光的炽热铁水！
冶炼完成后，等候在一旁的【饕餮】物资储备舰迅速跟上，将铁水纳入“腹中”，并于高纯度真空环境下开始冷却和塑形工作。
看着全息投影上不断那串不断增长的数据，汤海荣再次瞥了一眼王满。
“我说老王，现在总不至于拦着我使用基础金属资源了吧？”
“不拦了不拦了！”王满脸上堆满了笑容，“用！都敞开了用！”
第676章 再启行星要塞建造项目
【地球号】。
“教授，行星开采项目已经顺利完成。”
电子合成音在实验室中响起，打断了吕永昌埋头写划的动作。
“完成了吗……”吕永昌抬起头瞥了一眼墙壁上的全息时钟，眼神中透着几分淡淡的迷茫，“速度还挺快的啊。”
“开普勒452c呢？已经被炸毁了吗？”
“是的，目前开普勒452恒星系只剩下了五颗行星。”零迅速回应，同时在全息投影上放出了开普勒452c爆炸的场面。
“引力补偿舰工作状态如何？”吕永昌一边迈步走向旁边的舷窗，一边向零询问道。
作为恒星系中的一员，开普勒452c骤然消失，势必会对恒星系内其余天体的运行造成一定的影响。
届时，说不定人类的居住地，开普勒452b都会遇到不小的“麻烦”。
对于目前的人类文明来说，想要完全消除这种影响，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尽可能减弱这种负面影响，是人类文明可以办到的。
引力补偿舰，就是出于这个目的制造的。
借助数台大型引力场发生装置，它可以产生强度与开普勒452c相近的引力场。
只需要其代替开普勒452c继续运行在原本的行星公转轨道上，就可以减弱甚至消除大部分引力扰动造成的负面影响。
“运行状态良好。”零的回应从身后传来，“目前尚未检测到恒星系内发生异常天体运行状况。”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双手撑在舷窗的窗沿上，将目光投向原本开普勒452c所在的方位。
黑暗的宇宙之中，闪烁着零星几点红色和紫色的光芒。
那是熔融的铁水和高能激光相互混杂的的光芒。
这就是一颗存在了数十亿年的行星向宇宙发出的最后声明。
正当吕永昌怔怔地凝视着那些忽明忽灭的光芒时，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
“教授，王满院士发来通讯请求，是否接通？”
吕永昌回过神来，瞥了一眼身后的全息投影，点了点头应道：“帮我接通吧。”
下一秒，一张满是褶皱的大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看着这张充满喜庆感的大脸，吕永昌嘴角微微上扬，心情也不自觉地好了几分。
“看起来，王院士很高兴啊。”
“嗐！吕教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王满脸上笑意愈发浓郁，“大丰收啊教授！”
“开普勒452c直接补齐了舰队基础金属的空缺，别说现在的环形居住站了，就是再来一个巨构工程都没事！”
吕永昌饶有兴致地看着满脸灿烂笑容的王满：“此话当真？”
听到这话，王满只感觉心里咯噔一下。
还没等他脸上笑意消散殆尽，吕永昌便开口说道：“正好，我这边还有一个巨构工程项目。”
“过两天我就让汤海荣院士去准备起来。”
“咳……教授……”王满脸上露出几分略显尴尬的笑容，低声询问道，“我能问下，具体是什么类型的巨构工程吗？”
“当然可以。”吕永昌轻描淡写地说道，“就是咱们以前做过的玩意儿。”
“行星要塞，有印象吧？”
“扑通！”
王满直接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行星要塞！
毫不夸张地说，目前人联所有在建项目加起来都比不上那玩意儿的资源消耗量！
这，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此时此刻，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
“怎么了王院士？”吕永昌满眼笑意地看着面前的王满，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刚刚你可不是这样的。”
王满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抬起手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连连苦笑道：“教授，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教授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吕永昌似笑非笑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王满。
沉默片刻后，他轻声说道：“谁说我开玩笑了？”
“等星舰换代工程完成以后，行星要塞的建造任务就要提上日程了。”
“从上一次和博萨文明的战争中就能看出，虽然行星要塞资源消耗大，但它在星际战争中能发挥的效果，绝对不是一艘或者几艘星舰能比的。”
“以前碍于技术问题，行星要塞只是一个半成品。”
“这次我想打造真正意义上的行星要塞。”
“至少，它得动起来！”
“嘶！！！”听到这话的王满倒吸一口凉气。
他心里默默计算了一笔极其粗略的账。
想要达成吕教授口中的目标，再怎么说也得给行星加上动力系统。
这就得把行星内部挖空。
光挖空肯定不行，再怎么也得在里面加装各种固定和支撑装置，不然这行星要塞岂不是成了一个空心石头壳？
到时候在战场上一碰就碎，那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再加上武器系统，防御系统……
一笔账算完，王满面如死灰地看着吕永昌：“教授，咱……咱们也没那么多资源啊！”
“没资源，就现场开采啊！”吕永昌一脸惊诧地看着王满，“这么好用的资源开采方式你不用，放着观赏吗？”
“不，不是这个问题……”王满神色愈发苦涩，“咱们恒星系内，除了开普勒452b，只剩下一颗岩质行星了！”
“根据探测报告，这颗岩质行星上的矿产资源并不丰富，真要开采，说不定是一笔赔本的买卖。”
听到这话的吕永昌越发诧异。
“谁说在我们恒星系了？”
“啊？”王满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了几分迷茫之色。
“前段时间派出的曲率探测器已经成功传回了探测报告。”吕永昌笑着将一份文件传输给了镜头对面的王满，“根据检测报告，在距离我们6.71光年的那个恒星系中，拥有三颗铁质行星，两颗岩质行星，金属矿产资源相当丰富。”
“并且，探测器没有发现任何外星文明生存的痕迹。”
王满恍然大悟。
“教授，您的意思是，派舰队去周围恒星系采矿？”
第677章 【吞星者】
“对，但也不完全对。”
吕永昌沉吟片刻后说道：“开普勒452作为人类文明目前的驻扎地和未来发展的根据地，主舰队不能离开太远。”
“除了【朱雀】歼星舰，我只能给你派遣一些【饕餮】物资运输舰，数量大概在一百艘左右。”
“当然，为了确保采矿舰队的安全，我还能给你配一支护卫舰队，由【金乌】战列舰和【玄武】护卫舰组成。”
王满心中稍稍盘算了一番，脸上顿时流露出为难之色。
“教授，这一百艘星舰会不会太少了些……”
“这产生的引力牢笼强度太弱，说不定会出现一些……”
吕永昌再次陷入沉思。
“哒……哒……哒……”
他的指关节轻轻敲击在一旁的窗沿上，发出了有节奏的声音。
“让战争型星舰去开采资源，本就属于紧急状态下的做法。”吕永昌眉头微微皱起，“这不是长久之计。”
“我建议你去找一下汤海荣院士。”
“重新设计和制造一款专门用于采矿和冶炼的巨构装置。”
王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好，我明白了。”
……
一天后。
一艘小型穿梭机划过一道圆滑的弧线，越过太空中一团团巨大的灼热铁水，朝开普勒452b方向驶去。
穿梭机中，坐着王满和汤海荣两名院士。
“老王，你昨儿说的事，是真的嘛？！”坐在穿梭机座位上的汤海荣小心翼翼地向身边的王满询问道。
“吕教授真的决定重启行星要塞建造项目？”
王满设定好航线，扭过头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汤海荣：“我说你这人！”
“你自己说说，这破问题你都问了多少遍了？”
“没有一百也有五十遍了吧？”
汤海荣讪笑着挠了挠头，一脸尴尬地说道：“我这不是担心嘛……”
“行了行了，行星要塞这玩意儿跑不掉的，肯定落到你头上。”王满摆了摆手说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采矿机械！”
见到汤海荣还是原来那副笑嘻嘻的模样，王满沉吟片刻，再次强调道：“你可想清楚了啊，采矿机械要是不给力，你那行星要塞也别想造了！”
“我去哪里给你搞这么多资源来？”
话音落下，汤海荣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表情也严肃了几分：“我说老王啊，这事情你算是找对人了！”
“我前两天看到那开采方案的时候就想说了，哪有让战争型星舰去采矿的道理的。”
“这，这不是纯纯大浪费嘛！”
“吕教授说的没错！”
“就该造一个专门用于采矿的大家伙！”
说着说着，汤海荣再次兴奋起来：“到时候，咱们往周围每个恒星系都派一台采矿机械。”
“好家伙，这咱们的资源还用得完吗？”
看着沉浸在幻想中的汤海荣，王满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
小型穿梭机的速度很快。
闲聊过程中，穿梭机便来到了一艘由工程舰改造而来的中型指挥舰旁。
这就是巨构工程项目的指挥中心，也是汤海荣院士的办公地点。
港口大门缓缓敞开，穿梭机在舰载电脑的控制下丝滑地驶入指挥舰内。
十多分钟后。
指挥舰中心区域的走廊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汤海荣那隐含兴奋的声音遥遥传来。
“来来来，老王，我给你看一个大宝贝。”
王满：“？？？”
总感觉有点问题，是他的错觉吗？
王满一脸狐疑地跟着汤海荣走进了办公室。
“咔哒。”
办公室的房门被关上了。
几秒钟后，一阵轻微的惊呼声从房门内传来。
……
“卧槽？！”
王满看着身前的全息影像，低声惊呼道：“这丫的不是戴森环吗？！”
“是，但不完全是。”汤海荣笑着解释起来。
“这其实是环形太空居住站的第一版设计。”
“每一道同心环都可以住人，但考虑到我们目前没有这么大的需求，就将其缩减成了单环结构。”
一边说着，汤海荣一边抬起手轻轻拨动了一下全息投影。
由六道半径依次增加的同心环构建的嵌套结构开始旋转起来。
这无比规律的旋转图像，映入王满的眼中，让他原本有些急躁的心情舒缓了几分。
“所以，你准备怎么采矿？”他语气放缓了一些，轻声问道。
“简单。”汤海荣脸上笑意更甚，“稍微改造一下就行。”
“环上加装高能激光发生装置和引力场生成装置。”
“就像戴森环一样，它可以将待开采行星‘包裹’起来。”
“等歼星舰将行星炸碎后，直接原地完成分割和冶炼工作。”
“项目难度不高。”汤海荣沉思片刻，“这样吧，给我几年时间，我帮你弄台样机出来。”
……
地球历3620年。
【吞星者】巨型行星开采装置跟随着舰队抵达了目标恒星系。
为了跟上舰队的航行速度，汤海荣甚至丧心病狂地给【吞星者】加上了曲率引擎。
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操作大大增加了采矿队伍的效率。
王满站在行星级指挥舰的舷窗边，看着远处那六根巨大的处在同一水平面的同心环，眼中露出几分感慨之情。
这是【吞星者】尚未展开的模样，这不仅方便其进入曲率航行，也可以更轻松地将行星“吞”入其中。
在王满的注视下，【吞星者】缓缓驶向那颗表面呈浅灰色的、布满大大小小陨石坑的铁质行星。
而后，就像星环一样，套在了行星的周围。
在零的远程遥控下，【吞星者】缓缓展开，并开始不断旋转。
待开采行星，正好位于这些不断旋转的同心环的圆心处。
伴随着一道紫光亮起，【朱雀】歼星舰吹响了采矿的号角。
【吞星者】也开始在行星周围生成引力牢笼。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
距离开普勒452恒星系4光年之外。
一台略显老旧、表面布满岁月痕迹的探测器缓缓朝前方驶去。
它前进的方向，正是开普勒452恒星系所在的这片恒星系相对密集的星域。
第678章 塔洛丹文明
随着镜头逐渐拉近，这台孤独的探测器的全貌渐渐清晰。
和人类文明那规规整整的制造风格不同，
在这台探测器上很难见到棱角，即便是内部的各种电路，也呈现着一道道韵味十足的圆弧形。
椭球体的探测器表面覆盖了一层厚重的灰尘，甚至外壳也出现了不少破损。
那些都是粘附在它表面的星际尘埃，显然，它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星际旅途。
但是，在满是灰尘的探测器上，那几个椭圆形的镜头却是无比锃亮、清晰，丝毫没有被灰尘侵蚀的意味。
唰……唰……
几根类似雨刷一样的物体轻轻扫过，带走了镜头上的那一点刚刚沾染上的灰尘。
探测器似乎接收到了什么指令，一个镜头缓缓调整方向。
它的目标，赫然是4光年之外的开普勒452恒星系。
随着它的观测，量子信号不断向远处传递而去。
……
十光年之外。
一个小小的恒星系边缘，停靠着一支规模不算庞大的舰队。
从椭球体构造的星舰外形就能看出，那枚独自运行在茫茫宇宙中的孤单探测器，就是这支舰队发出的。
舰队中央，是一艘体型格外庞大的星舰。
很明显，它就是这支舰队的旗舰。
椭球体的旗舰上，勾勒着一根根充满奇妙韵味的弧线，似乎，在这个文明之中，圆弧，是美好的代名词。
一根根弧线彼此组合，本可以构建成一个庞大而充满韵味的图案。
但炮火留下的痕迹却破坏了这份美感。
烧熔的装甲，裸露在外的线路，泛着些许黑烟的元器件……
无不显示着一种迹象——这支可怜的舰队，似乎刚刚经历了一轮无比惨烈战争。
塔洛丹文明。
这是这个可怜文明的自称。
旗舰内部。
一只只体态圆润，体表长着细密绒毛的生物操作着助力装置，在无重力环境下快速滑行着。
黑白相间的绒毛，再搭配那圆滚滚的身材，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种生物。
熊猫。
或许是巧合，这些塔洛丹人，与熊猫的相似度达到了80%以上。
唯一的区别，就是它们的面部形态更加柔和。
一双明亮的眼睛如同宝石般镶嵌在它们的头部，小小的进食器官被隐藏在黑白相间的绒毛之下。
先不说别的种族的视角，单单从人类文明的视角来看，这些圆润的生物主打的就是一个可爱。
……
塔洛丹舰队，旗舰。
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内安装了各式各样的高精尖仪器。
和文明的审美相符，房间内几乎所有东西都是没有棱角的。
就连房间自身的边角处也被处理成了圆弧形，即便这样会浪费部分宝贵的使用空间。
这是塔洛丹舰队的舰载实验室。
它的主要任务是接受各种探测器传回的数据，并根据这些数据进行相应的计算。
自从逃亡开始后，这个实验室一直在进行一个重要的工作——寻找宜居恒星系。
“该死的入侵者。”一名塔洛丹人用尖细的嗓音抱怨道，“要不是它们，我们根本不用生活在这样狭窄的环境中！”
“是啊，马伦，你说的没错。无重力环境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到现在都还没学会使用这个助力装置呢！”
远处，另一名塔洛丹人附和着回应道：“真不知道这些入侵者要追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名为马伦的塔洛丹人嗤笑一声，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黑白相间的绒毛，没好气地说道，“谁知道呢？”
“米洛，为了摆脱它们的追击，我们已经损失了80%的舰队！”马伦有些崩溃地伸出小爪子抱住了自己的脑袋，“那些星舰都被消灭了！！”
米洛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低声呢喃道：“是啊，我们和它们的科技水平并没有相差多少，只是武器装备差的太多了……”
听到这话，马伦的情绪愈发崩溃：“我说了，我当时就说了，我们应该研究一些必要的武器装备！可……”
“可没人赞同我的提议，没有人支持我的方案！！”
米洛陷入了沉默。
许久，它缓缓开口，用尖细的嗓音回道：“马伦，你知道，我们的文明已经很久没有爆发战争了。”
“而且，我们从未接触过外星文明。”
“谁都想不到，第一次接触外星文明会是这样的结果……”
话音还没落下，一声低沉的警报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探测器传回了异常数据！”
马伦第一个反应过来，它赶忙操控着助力装置滑向不远处的计算机。
“等，等等我！”米洛见状，手忙脚乱地控制着身上的助力装置，“我，我还不怎么会用这玩意儿……”
跌跌撞撞之下，它最终还是成功赶到了马伦的身边。
“什么数据？”它有些兴奋地呼喊道，“是发现宜居恒星系了吗？！”
找到一个宜居恒星系，然后继续和平的发展生活。
这是塔洛丹文明开始逃亡后，支撑所有塔洛丹人的信念。
马伦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屏幕。
“喂，问你话呢！”
米洛用自己圆滚滚的身体轻轻撞了撞身边的马伦，挤出一个空位后，迅速朝屏幕看去。
“这……”
和马伦一样，米洛也陷入了沉默。
“这，这是真的吗？”
许久，马伦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声音中夹带着些许颤抖和迷茫，甚至还带着几分绝望和惊恐。
“不，不可能啊，怎么，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米洛连连摇头，它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数据。
“怎么可能会突然少了一颗行星？！”它有些疯狂地扑到身前的计算机上，用自己的小爪子飞快地调整着其中的运算程序。
“肯定是计算出错了！”米洛信誓旦旦地说道，“要不，就是探测器出现了问题！”
“你等等，我这就检查一遍运算程序。”
它瞥了一眼身边呆滞在原地的马伦，语气急促地喊道：“你也别愣着啊！”
“快去调取其他探测器的观测数据！”
“噢，噢……好！”米洛的提醒让马伦回过神来，它赶忙控制着助力装置朝另一台计算机扑去。
这一串异常数据，直接让原本安静祥和的实验室陷入了混乱之中！
第679章 消失的行星！
实验室内的混乱逐渐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氛围。
米洛和马伦静静地“趴”在冰冷的地面上，眼中充斥着无比复杂的神色。
“验证结果出来了。”
马伦率先开口打破了实验室内死寂的气氛：“探测器没有问题。”
“计算结果也没有问题。”米洛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换句话说，我们观测的那个恒星系，真的突然之间少了一颗行星！”马伦有些抓狂地说道，“这，这可是一颗行星！！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米洛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这肯定不是自然发生的情况。”
“废话！自然条件下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马伦没好气地咒骂道。
忽然，米洛猛地站起身，控制着助力装置摇摇晃晃地朝实验室大门冲去。
“你干什么去？！”马伦高声喊道。
“去提醒首领！”
米洛的呼喊声中满是焦急和不安：“舰队需要立刻改变航向！”
……
指挥中心内。
“首领！”
尖细而急迫的唧唧声从远处传来，吸引了一只站在指挥中心正中央区域的生物的注意力。
“出什么事了？！”它用同样尖细的嗓音向来人询问道。
“不，不好了！”
那只匆忙赶来的塔洛丹人口中大喊的同时，还在手忙脚乱地控制着助力装置，试图将自己前冲的身体控制住。
嘭。
显然，它失败了。
长时间生活在重力环境下的它，并不怎么擅长在无重力环境下操控这些助力装置。
在惯性作用下，这只塔洛丹人被甩在了塔洛丹首领身前的甲板上。
圆润的身体充当了最好的保护垫。
但在无重力环境下摔跤肯定是一个危险的行为。
眼看着它就要向别处飘飞，塔洛丹首领赶忙伸出自己那对小小的爪子，将这只圆球抓到了自己的身边。
“打开你的稳定装置，米洛！”塔洛丹首领有些头疼的说道，“幸好你只是一名科学家，不然……”
它甚至无法想象，在战场上，指挥官一头摔倒在甲板上的场景。
那画面实在令人无法直视！
“谢谢您，尊敬的阿尔丹阁下。”
开启稳定装置的米洛稳稳地站在了甲板上，它向身前的塔洛丹首领行了个礼，恭敬地表示了自己的感谢。
“行了行了，这种时候就别在意这些礼节了。”首领阿尔丹打断了米洛的动作，直截了当地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群该死的侵略者又追上来了吗？”
“该死的！”一边说着，它一边狠狠地挥了挥自己那短小的爪子，“我们的舰队规模已经缩减80%了！”
“横竖都是死，不如跟它们拼了！”
“不，不是侵略者。”米洛连连摆动自己的爪子，否认道，“是我们派出的探测器发现了异常状况！”
“探测器？”阿尔丹的眼中透出一丝疑惑，“什么探测器？”
“您忘了？当初逃亡的时候，我们向逃亡目标星域发出了上百枚探测器。”米洛用尖细的嗓音提醒道，“这些探测器可以为我们先行探查各个恒星系的状况。”
阿尔丹恍然大悟，随即眼中出现了一抹兴奋和期盼。
“你的意思是……”
“探测器发现宜居恒星系了？”
“不！”米洛再次否认了首领的话语。
它眼底深处，充斥着浓浓的恐惧之色：“探测器传回了一个令人惊恐的发现！”
它身子微微一颤，再次说道：“一颗行星，消失了！”
“行星消失了？”阿尔丹有些困惑地看向身前的科学家，“好端端地，行星怎么会消失呢？”
“我，我不知道……”
米洛那圆滚滚的身体如同筛糠般不断颤抖：“探测器距离目标恒星系还有4光年，我们的观测手段不足以直接观测如此遥远的行星。”
“我们只能通过各种手段来推算恒星系内行星的分布情况。”
“就在刚刚，我们接收到的观测数据出现了异常！”
“很明显的异常！”米洛加重语气，再次强调道。
它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惊慌：“原本，我们推算出那个恒星系应该存在着6颗行星。”
“但根据刚才接收到的异常数据，我们发现，那个恒星系只剩下了5颗行星！”
“少了一颗……”阿尔丹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身前的米洛。
它沉吟片刻后轻声问道：“你觉得，这属于观测和计算错误，还是……”
“不不不，绝对不是观测和计算上的失误！”米洛疯狂地摆动自己的小爪子，连声否认着首领的话语。
“我认为，这只有一个可能。”
“那个恒星系内，存在着一个高级文明！”
米洛直视着首领，一字一句地说道。
“嘶……”
阿尔丹倒抽一口凉气，圆滚滚的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能直接摧毁一颗行星，这究竟是什么等级的文明……”阿尔丹的语气中满是迷茫，“这宇宙中，真的没有一个安全的恒星系吗？”
它们这个种族素来崇尚和平。
战争，对塔洛丹文明来说，一直都是一个极其遥远的词汇。
因此，缺乏战争经验和武器装备的它们，才会在这场战争中陷入如此的颓势。
也正是这场战争，毫不留情地击碎了它们对于宇宙的幻想。
丧失了80%舰队的塔洛丹文明，此时对于外星文明的看法，就如同看待蛇蝎一般，唯恐沾染上半点因果。
后方，是穷追不舍的入侵者舰队。
前方，是未知的高等文明。
看起来，塔洛丹文明似乎陷入了绝境。
“首领，事到如今，我们只能更换目标。”米洛语气沉重地说道，“我们前方的星域，存在着成千上百个大大小小的恒星系。”
“请您下令更改舰队航行方向吧！”
“我已经为您选择了另一个可能存在宜居星球的恒星系！”
说着，米洛在一旁的计算机上按动了几个按键，星图上随之出现了一条崭新的航线。
首领阿尔丹沉默了一会儿。
而后，它长长地叹了口气：“传令，更改舰队航向！”
第680章 快子通讯实验！
开普勒452恒星系。
在【吞星者】抵达目标恒星系，并成功开采掉其中两颗铁质行星的时候，一则消息从【地球号】实验室传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整个舰队传去。
快子信息传递实验要正式启动了！
快子，由于其自身特殊的性质，导致整个研究项目不止一次陷入困境。
对超光速粒子的控制，一度超出了人类的科技水平。
整个实验关键性的进展，不出意外，还是由吕永昌拿下的。
他在一次次重复性的实验过程中发现了一个神奇而又至关重要的现象。
当携带大量能量的快子经过高强度引力场时，自身频率会出现些许的改变。
这就为快子通讯创造了必要的条件！
首先，借助高能激光束释放的能量尽可能减缓快子的运行速度。
这是前提条件，否则，引力场根本来不及改变快子的频率，它就“逃”到无穷远的地方去了。
此外，在一次次实验过程中，科学院发现，想要让快子改变自身的频率，除了能量方面有实打实的要求，引力场强度方面也有硬要求。
为此，吕永昌提出了一个极具创造性的方案。
控制两颗微型黑洞互相旋转，以此来制造一个足够强大的微型引力场。
而后，通过控制微型黑洞，来操控引力场的微弱变化，从而影响到被减速的快子的自身频率。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想法。
因此，在方案刚提出的时候，实验室大部分院士都表示了反对。
毕竟，控制单枚微型黑洞的危险系数已经很高了，而两枚微型黑洞的危险程度，绝不是用1+1=2就可以简单估算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不考虑其潜在的危险程度，以当时人类文明的科技水平，也做不到这等逆天之事！
正因为如此，整个快子通讯项目研发被无限期搁置。
直到引力场控制技术再次得到突破。
这项被尘封已久的方案再次被吕永昌捡了出来。
第一次双黑洞体系控制实验获得成功后，快子通讯项目的研发工作重获新生，并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推进！
直至今日。
人类历史上第一台快子通讯装置成功问世。
……
吕永昌神色严肃地站在实验室里，目光深沉地看着全息投影中不断波动的数据和信息。
“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他沉声问道。
“第三次开机前检测已完成，尚未发现任何异常状况。”方旭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地回应道。
说完，他甚至抬手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似乎，全息投影中那台其貌不扬的庞大装置是什么大凶之物一样。
吕永昌见状，忍不住轻笑一声：“紧张什么？”
“这玩意儿有这么恐怖吗？”
听到这话，方旭苦笑一声：“教授，您开什么玩笑呢？”
“到时候这里面可要装两颗微型黑洞！”
“不过是微型黑洞而已。”吕永昌耸了耸肩，“你要相信我们的技术，对微型黑洞的控制手段已经很成熟了。”
方旭：“……”
他语气弱弱地说道：“再怎么成熟，那也是两颗微型黑洞。”
“万一它们撞了……这后果可不得了啊！”
“撞不了！”吕永昌挑了挑眉，打断了方旭的话语，“我说它撞不了，它就撞不了！”
“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而且……它又不在【地球号】上，你到底在紧张个什么玩意儿？”吕永昌一脸古怪地瞥了一眼方旭，“你小子，是不是这段时间熬夜熬傻了？”
方旭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脸上的紧张神色迅速消散：“咳……教授，各项检测均已达标，随时可以开始实验。”
吕永昌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下达了命令。
“开机！”
……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位于空旷宇宙中的移动实验舰内，反物质湮灭制造的庞大的能量开始不断聚集。
实验舰内，安置着两枚稳定运行的微型黑洞。
这是快子通讯装置的重要组成部分。
由于目前的技术水准限制，整套装置显得格外臃肿，但对于体型庞大的中大型星舰来说，倒也算不上什么。
只是……在快子通讯小型化技术尚未突破前，小型星舰恐怕很难装载这样的装置。
对此，吕永昌提出了一个简单的解决方案——一旦舰队需要进入超过10c的二级曲率状态，就把小型星舰塞到中大型星舰之中。
言归正传。
随着庞大能量的逐渐聚集，实验正式宣告开始。
在零的精准控制下，强大的引力场牵引着两枚微型黑洞朝正中央的真空实验舱“滑”去。
黑洞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在外界强大引力场的控制下，两枚微型黑洞之间保持着一个极其微妙的距离。
它们就像稳定的双星系统一样，开始互相环绕而行。
扭曲而富有规律的引力场和引力波从其中散发而出。
就像是一把古琴，弹响了一首韵味十足的曲子。
下一刻，从球形实验舱舱壁上发出了成千上百道高能激光。
这些高能激光直直地射向两个黑洞的质心。
（质心：质量中心简称质心，指物质系统上被认为质量集中于此的一个假想点。）
【地球号】内。
“移动实验舰已完成准备工作。”
作为吕永昌的副手，方旭在仔细检查了一番零给出的数据后，沉声说道。
“启动曲率引擎。”
吕永昌微微仰起头，凝视着全息投影中那艘移动实验舰，轻声说道。
如果不事先说明，谁能想得到，在这样一艘其貌不扬的星舰内，竟然存在着两枚微型黑洞！
方旭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激动和忐忑情绪后，沉声下达了命令。
“启动曲率引擎！”
“以第一套航行方案为标准，开始曲率航行！”
整套航行方案很简单。
移动实验舰在进入曲率状态之后，将会持续加速，直至超过10c，也就是进入二级曲率状态为止。
在这个过程中，快子通讯装置和量子通讯装置会不间断地向【地球号】传递信息。
第681章 我已出舱，感觉良好！
零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来自吕永昌和方旭的命令。
随着曲率引擎的启动，曲率泡成功生成，停滞在空旷宇宙中的移动实验舰瞬间消失在探测器传回的画面之中。
它们成功进入了曲率状态，并“消失”在光速宇宙之中。
真正的实验，在这一刻宣告开始。
【地球号】实验室内，迅速变得忙碌起来。
……
“当前实验舰航行速度1.1c！”
“量子通讯状态正常，快子通讯装置运行正常！”
“……”
略显嘈杂的汇报声在实验室中不断响起。
吕永昌从座位上缓缓站起，眼神也愈发锐利：“开始编译快子信息！”
话音落下，实验舰内，在引力场的控制下，两枚微型黑洞的旋转速度出现了几分改变。
同时，微型黑洞制造的强引力场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快子信息已成功编译！”一名院士高声喊道，“信息已成功发出！”
……
和发出快子信息不同，目前人类文明接收快子信息的方式相对简单——借助观测快子能量耗散时释放的伽马射线波动，来反推快子自身的频率，以此来解析其中携带的信息。
毕竟，和快子不同，其释放的伽马射线，是慢宇宙可以观测到的玩意儿。
快子虽然遍布整个宇宙，但在漫长的时间里，这些快子携带的能量早已耗散殆尽，自身能量几乎为零。
因此，在观测仪器中，由快子释放的伽马射线波动格外显眼！
就像是黑暗房间中的电灯泡一样刺眼！
但这种观测方法也导致了另一个弊端。
通讯距离出现了限制。
人类文明目前快子通讯的范围，正好是快子将自身能量耗散至观测精度之下的范围。
根据估算，大概在1000光年左右。
在宇宙的尺度上来看，这点距离算不得什么。
但对于如今的人类文明来说，这已经足够辽阔了！
增加快子通讯距离的方法也很简单，大概有两种方向。
其一，尽可能减缓快子一开始的运行速度，也就是让其携带足够多的能量，从而支撑更长的耗散时间。
其二，增加舰队自身的观测精度。
吕永昌更偏向第二种方案。
快子的运行速度随着能量耗散的程度不断增加。
这意味着，快子的飞行速度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快！
换句话说，只要观测精度够高，快子通讯的通讯范围就是整个宇宙！
……
几乎是那名院士开口的同一时间，零的电子合成音也在扬声器中响起。
“成功观测到真空伽马射线波动！”
“信息识别度：AAAAA，正在破译信息……”
“信息对照成功，确认为我方发出的快子信息。”
在短暂的等待后，热烈的欢呼声在实验室中爆发出来。
“先别急着庆祝，还不算彻底成功！”吕永昌打断了众院士的欢呼，“继续提升星舰速度至10c以上！”
随着全息投影中的星舰航行速度不断提升，实验室内的气氛逐渐冷静下来。
9.8c，9.9c，10c……
10.1c！
“量子通讯已中断。”
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回响在实验室之中。
吕永昌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这种情况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也早有相应的安排。
当实验舰进入二级曲率状态时，实验也将由舰载电脑进行维系。
毕竟，目前人类只造了一台快子通讯装置，在量子通讯失效后，通讯就成了单向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实验室内的气氛也逐渐变得焦灼起来。
“成功接收到快子信息！”
电子合成音再次打破了这无比焦灼的气氛：“信息内容：当前航行速度20c，我已出舱，感觉良好！”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那行文字，吕永昌直接懵了：“……？？？”
这一幕，就算放在整个人类历史上，也是相当炸裂的。
“这tm是谁放进去的信息？”
“咳咳……教授，是我。”不远处的何比邻讪笑着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我当时想着活跃活跃气氛……”
吕永昌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番内心的吐槽欲望：“放的很好，以后不许在放了。”
不管怎么说，快子通讯实验的成功，都意味着人类文明的舰队实力上升了一个巨大的台阶。
因此，吕永昌在吐槽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浓浓的笑意。
实验室内，也再次响起了庆祝声。
……
地球历3625年。
经历了几次量子超距通讯中断的情况后，吕永昌深深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快子通讯装置小型化项目必须尽快提上日程！
小型星舰和探测器作为舰队的重要组成部分，绝对不能成为舰队的短板。
在他的带领下，科学院耗费了数年时间，成功突破了这一技术壁垒。
至此，每一艘预留了快子通讯模组空间的星舰和探测器上都成功搭载了快子通讯装置。
人类文明向外开拓疆域的速度，也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
截至目前，人类文明已经掌握了开普勒452恒星系周围的三个恒星系。
【吞星者】在零的控制下，不断开采着这三个恒星系中的铁质行星，为人类舰队提供着大量必不可少的矿产资源。
令吕永昌感到遗憾的是，这三个恒星系中并不存在宜居星球，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外星文明。
“教授，社会学分院那边……”
方旭苦笑着敲响了吕永昌办公室的大门，轻声汇报道：“他们又问我那个事情了。”
“没有！”听到方旭的话语，吕永昌没好气地停下自己手中的工作，“告诉他们，没有发现任何低等文明存在的痕迹！”
“别说文明了，舰队连只虫子都没见到！”
“哦对了！”吕永昌像是想起了什么，“那个啥，有一颗行星上倒是发现了一些单细胞生物，你问问社会学分院，他们对那玩意儿感不感兴趣？”
方旭讪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奇了怪了……”吕永昌用力挠了挠头，眼中露出几分困惑。
“这刚出地球的时候，到处都能碰到外星文明，真是躲都躲不掉。”
“现在我准备找它们了，它们倒是藏得严严实实的！”
“啧！点儿真背！”
吕永昌一脸郁闷地看着身前崭新的办公桌，低声抱怨道。
第682章 愿【赞卡】保佑我们
塔洛丹舰队。
在短暂的补充能源和必要物资后，塔洛丹舰队已经离开了原先那个荒芜的恒星系。
没法子，紧紧跟在身后、死活都不肯放弃追杀的入侵者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多逃一段距离，塔洛丹文明就能多一点生机。
塔洛丹文明首领阿尔丹操控着身上的助力装置，在无重力的星舰舱内快速滑行而过。
体表黑白相间的绒毛微微颤动，显示着它内心极不平静的情绪。
它现在要去一趟实验室。
前段时间探测器传回来的发现惊吓到了太多人，尤其是普通民众。
文明内部已经出现了一些危险的信号——有不少塔洛丹人在这种绝境下选择了自杀。
作为首领，它一方面需要安抚这些情绪极端的民众，一方面又要去实验室安抚那些科学家，同时了解一下新目标的状况。
“首领好！”
“阿尔丹阁下，向您问好！”
“……”
滑行的过程中，它遇见了许多舰内工作人员。
这些黑白相间的团子，纷纷在空中向它表示敬意。
这是它应得的。
毕竟，如果没有它顶着所有压力，一力推行逃亡计划，别说塔洛丹文明了，就连这几艘破破烂烂的星舰能否存在，都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入侵者的疯狂，深深地刻印在它的骨髓中。
每每想到过去的战争场面，它身上的绒毛就会不断颤栗。
看着前方正在缓缓开启的实验室大门，它熟练地控制着助力装置减了个速——身后的气流逐渐变缓，同时身前释放出了一股强烈的气流。
从大门开启的缝隙中，它见到了那两名熟悉的科学家，米洛和马伦。
正是它们发现了那个至关重要的警报，这才避免塔洛丹文明毁于一旦。
阿尔丹的目光逐渐从米洛身上移开，遥望向另一边的马伦。
它眼底深处透出一丝迷茫。
或许……当时的决定真的做错了？
武器装备，似乎真的是一个星际文明必不可缺的一部分。
如果当时马伦的建议得到采纳，或许塔洛丹文明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想到这边，它轻轻叹了口气，毛茸茸的身体再次微微颤抖了几下。
滑过实验室大门后，阿尔丹借着助力装置调整了一番自己的身姿，随后打开了稳定装置。
一股不算强大的磁力从身下传来，将它的身体拉回了甲板。
“首领？！”
米洛率先发现了阿尔丹的到来。
它控制着助力装置，跌跌撞撞地离开面前的计算机，朝米洛奔来。
看着那东歪西斜的滑行轨迹，阿尔丹的大眼睛猛地抽搐了两下。
“这都多长时间了，你还没学会这玩意儿吗？”
嘭。
回应它的，是一声沉闷的巨响——稳定装置的功率太大，直接把米洛狠狠拽到了甲板之上。
好在团子状的身体可以吸收大部分冲击力，这种小小的打击对塔洛丹人来说，算不得什么。
米洛一边费劲地调小稳定装置的功率，一边尴尬地从甲板上站起身来：“首领，您知道，我不擅长这个玩意儿……”
另一只黑白相间的团子轻飘飘地落在米洛的身边。
“阿尔丹阁下，您好。”
“马伦。”阿尔丹向来人示意道，“我是来了解新恒星系的状况的。”
“你们应该清楚，自从上一次事件被曝出来后，文明内部出了不少乱子。”
“要不是我及时公布舰队的最新逃亡目标，估计现在……”
说着，阿尔丹无奈地耸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首领。”站稳身子的米洛率先开口回应道，“根据我们这段时间的观测，新恒星系有极大概率存在10颗以上的行星。”
“其中出现宜居星球的概率大概为30%。”
“30%……这么低吗？”阿尔丹神色稍稍黯淡了几分，轻声呢喃道。
“不低了。”马伦也开口说道，“上一个目标星系中只有6颗行星……不，现在是5颗，那里面存在宜居行星的概率更低。”
“是，是这样吗？”听到这话，阿尔丹的神色顿时缓和了不少，“我们距离它还有多少路程？”
“9.37光年，首领。”马伦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按照目前舰队的航行速度，应该还要50年才能抵达目的地。”
阿尔丹陷入了沉思。
50年。
这时间对于塔洛丹人而言，并不算长。
它们的平均寿命在五百年左右，五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功夫。
只是……
“舰队的物资还能撑多久？”
实验室内再次陷入了沉寂。
“大概……80年。”米洛无比艰难地回答道，“上一个恒星系太过荒芜，我们的停靠时间也太过短暂，所以……”
“哎……”阿尔丹深深地叹了口气，迈开自己那对几乎隐藏在绒毛中的短腿在实验室中来回踱步，“80年……希望够用吧。”
说着，它停下自己的脚步，身体朝向墙壁上的那一根根优美的弧线，轻声呢喃道：“愿【赞卡】保佑我们。”
米洛和马伦对视一眼，它们都看出了对方眼底的惊讶。
自从科技昌盛，塔洛丹成为星际文明以来，以往的图腾信仰【赞卡】，就成了一个摆设。
但时至今日，塔洛丹文明遇到如此危机，阿尔丹还是将希望放在了虚无缥缈的【赞卡】之上。
米洛和马伦沉默片刻后，也缓缓闭上自己的双眼，虔诚地念叨道：“愿【赞卡】保佑塔洛丹文明……”
话音还没落下，沉闷无比的警报声从远处的计算机中传来，迅速充满了整个实验室。
“怎么回事？”
阿尔丹猛地睁开自己的双眼，神色凝重地开口问道。
米洛和马伦再次对视一眼。
它们的眼底都充斥着浓浓的惊骇之色。
下一刻，助力装置猛地喷出一股气流，推动着它们飞快地朝远处的计算机冲去。
嘭。
米洛还是一如既往地脸部着地。
但此时此刻，它已经顾不上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它打了个滚，从甲板上快速站起身，伸出自己短小的爪子，在身前的计算机上按动了几下。
第683章 绝境？
看到屏幕内文字的那一刻，米洛身上原本服帖的绒毛瞬间竖立起来！
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刺猬一般，米洛原本那圆滚滚的身子也大了一圈。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米洛双目失神，轻声呢喃道。
一旁的马伦见状，心中一紧，赶忙上前挤开了处于呆滞状态的米洛，看向那不算大的屏幕。
和米洛一样，马伦也炸毛了。
“两颗……两颗……”
两名科学家的表现，直接拉响了首领阿尔丹心中的最高警报。
他快速迈动自己的小短腿，来到了它们身边，也将目光投向屏幕。
……看不懂。
看着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和线条，阿尔丹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和迷茫感油然而生。
“两颗什么？！”
它用力拽着马伦，高声询问道。
“两颗……”稍稍回过神来的马伦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满脸惊骇地呢喃道，“少了两颗行星！”
还没等阿尔丹反应过来，一旁的米洛发出了一声尖细的惊叫声。
“又和上次一样！”
“新恒星系少了两颗行星！”
“【赞卡】，您真的抛弃我们了吗？！”
米洛瘫软在冰冷的甲板上，无比绝望地高喊道。
从两人的只言片语中，阿尔丹逐渐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它沉默了许久，随后伸出爪子将两只瘫软在地的团子一把拽了起来。
“找下一个恒星系！”
阿尔丹眼中充满血丝，有些狂躁地说道：“你不是说这片星域有成千上百个恒星系吗？！”
“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安全的恒星系！”
“趁着那个该死的入侵者还没追上来，我们尽快……”
沉闷的警报声再次响起，打断了阿尔丹的话语。
只不过这一次那沉闷的、令人心慌的警报声，并不在实验室内，而在整艘旗舰内！
……
控制着助力装置快速滑行到指挥中心的阿尔丹，神色无比凝重地看向旁边的舰员。
在他的身边，马伦拽着一只毛茸茸的团子，稳稳地落在甲板之上。
“谢，谢谢。”
平稳降落的米洛飞快地向同伴表示着自己的感谢。
“首领，舰队右后方发现不明舰队。”
“根据舰队规模和行进速度，基本可以判定是入侵者派出的追击舰队。”
舰员神色凝重地开口说道：“舰队已经开始加速。”
“但这会消耗大量额外能源，我们目前的能源储备……”
“可能无法支撑我们抵达新的目的地。”
阿尔丹眼神愈发阴郁：“再次更换逃亡目的地。”
“上一个目的地又有两颗行星消失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接连不断的坏消息，任谁都有些难以接受！
尤其是在这高压的逃亡过程中，茫茫宇宙，没有任何依靠，甚至连物资都是用一点少一点的情况下，每个人的情绪都如同绷紧了的琴弦一般，稍有不慎，便是琴弦崩断的惨况！
对于这些一直生活在母星上、崇尚和平的塔洛丹人而言，这种精神打击更为致命。
它们从未感受过这样的高压环境，也没有应对这种环境的方案！
“【赞卡】啊……”
果不其然，一名舰员发出了哀嚎声：“救救你可怜的子民吧！！”
这名舰员的哀嚎声，就像炸药的导火索一般，瞬间点燃了所有舰员内心的负面情绪。
“首领，咱们，咱们掉头和它们拼了吧！”
又一名舰员红着眼，状若疯狂的喊道：“我们已经没有活路了，不如……”
“胡闹！”阿尔丹暴喝一声，“所有人，都给我安静！”
“还没走到真正的绝境，都振作起来！”
“请大家相信我，上一次我能带大家逃出来，这一次，我一样能带领我们文明活下去！”
首领阿尔丹的喝声暂时稳住了军心。
指挥中心内哭爹喊娘的声音迅速减少。
“米洛，你去选择舰队下一个目标恒星系。”阿尔丹没有任何犹豫，沉声下达了命令。
“马伦，估算舰队加速后燃料情况，根据航行范围协助米洛筛选恒星系。”
“是！”
米洛和马伦异口同声回应道。
……
距离开普勒452恒星系4.2光年处。
一台球形探测器以0.5c的速度快速划过空旷的宇宙。
它后方的反物质引擎正在全力工作，并喷吐出无比强烈的伽马射线。
它是人类文明环恒星系警戒网络的一份子。
目前，在人类文明的努力下，这个警戒网络已经铺到了恒星系外5光年的区域。
如此广阔的范围，注定了警戒密度不会太高。
一台探测器，往往要负责很大一片区域的探查警戒工作。
和往常一样，这台球形探测器按照规划好的路线执行着探查任务。
这本来应该是一件枯燥而又无聊的事情，至少，在过去的半年里，是这样的。
“滴滴滴……”
传感器传来了一则信息，似乎，在这个空旷的宇宙中发现了什么东西。
探测器内的计算机迅速对这则信息进行分析、验证。
在极短的时间内，计算机便完成了对这则信息的处理和评级工作。
AAAAA！
没有任何犹豫，计算机迅速将信息传回了4.2光年之外的开普勒452恒星系。
真空中，快子迅速耗散着刚刚得来的能量，并在虚无缥缈的宇宙中留下了两道频率不一、相背而行的伽马射线。
……
开普勒452恒星系。
经过数年的稳步发展，此时的开普勒452恒星系俨然成为了一个无比繁忙的“大都市”。
从主恒星到恒星系边界，到处都能见到中大型星舰茫茫碌碌的身影。
机械，成为了这个恒星系的主旋律。
远道而来的快子以极高的速度划过这片区域，留下了两道与众不同的伽马射线，随后以更高的速度向无穷远处飞行。
设立在开普勒452c附近的快子信息接收点，迅速捕捉到了这两道特殊的伽马射线。
信息处理和翻译工作几乎没有花费任何时间。
这则来自4.2光年之外的信息，在短短几毫秒的时间里，便出现在零的“视线”之中。
它的优先级不断提升，并迅速盖过了当前舰队内正在执行的所有任务。
下一瞬间，无比刺耳的警报声在【地球号】内响起！
第684章 叶夫根尼的计划
办公室内。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的同时，吕永昌身前的全息投影也变成了血红色。
同时，一条最高优先级的信息直接覆盖了所有信息，弹出在他的眼前。
“教授，4.2光年之外发现不明飞行器。”
“初步判定，该飞行器为外星文明的探测器的可能性达到了99%。”
同时，一幅来自4.2光年之外的图像呈现在他的眼前。
“4.2光年？”
这熟悉的距离，让吕永昌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当时，地球与比邻星系的距离，也正好是4.2光年。
当时的天堑，在如今看来，已经成了家门口的小小沟壑。
这不禁让吕永昌心中升起了无数感慨。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那台略显破旧的椭球体探测器，他轻轻挑了挑眉梢，直接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这是……”
看着椭球体探测器后方的那极其眼熟的引擎样式，吕永昌眼底的欣喜之色瞬间浓郁起来。
“霍尔推进器？”
“它的飞行速度呢？”吕永昌语气略显急促地向零询问道。
“当前航行速度0.35c。”
吕永昌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兴奋地搓了搓自己的双手：“航行速度倒是很标准！”
“应该是一个二级或者三级文明派出的探测器。”
“永昌！！”办公室外，传来了方旭的呼喊声。
唰。
办公室大门豁然开启。
方旭一脸急切地冲进办公室，高声喊道：“永昌，你看到了吗？！”
“等到了，终于等到了！”
“刚刚社会学分院那边已经给我发信息了，问我什么时候……”
“你等等。”吕永昌开口打断了方旭的话语，“先不要高兴太早。”
“忘了当时的教训了吗？”
“你是说……这台探测器可能是高等文明抛出的烟雾弹？”方旭脸上兴奋的表情逐渐收敛，低声询问道。
“或者说是诱饵。”吕永昌轻声说道，“当初的星盗文明，拉托尔文明，就是这么做的。”
“那你的意思是……”
吕永昌背过手，在办公室中来回踱步，眼底透出了几分沉思之色。
“准备作战！”
吕永昌眼中精光一闪，做出了决定：“用一台如此落后的探测器充当诱饵，这背后的文明想来也强不到什么地方去。”
“就算背后是五级文明，如今的人类也能碰一碰！”
说话的同时，吕永昌在机械臂的帮助下登上了那台机械臂型机器人，随后，他朝方旭招了招手道：“走！跟我去指挥中心！”
……
【地球号】指挥中心。
巨幅全息投影中，那台椭球体的老旧探测器仍然保持着自身的航线，默默地向前航行着。
几个镜头附近时不时会有一柄类似雨刷的装置轻轻扫过，带走其上附着的一些星际尘埃。
在它的右后方，一台球形探测器正如鬼魅般静悄悄地跟随着它，等待着来自指挥中心的捕捉命令。
这安静祥和的场面，与【地球号】指挥中心内紧张焦灼的气氛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奇了怪了，难道它还没有发现我们的探测器吗？”
何比邻皱起眉头，低声喃喃道：“为什么它还能这么淡定的维系自身的航线？？”
“难道……真的是高等文明抛出的诱饵？”
何比邻的话语引起了一阵轻微的骚乱声。
吕永昌挑了挑眉，轻声解释道：“目前我们的探测器正处于静默状态，和我们联络也采用了快子通讯方式。”
“如果对方真的是二级或者三级文明……”
“在这个距离下，它真的发现不了我们的探测器。”
何比邻嘴角微微一抽：“那……万一是诱饵呢？”
“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方旭接过了话头，“证明它背后的高等文明完全不慌我们。”
“恐怕只有六级或者六级以上的高等文明才有这样的底气。”
“不合情理。”社会学分院的林子乐院士开口插话道，“一个六级文明，应该不至于用这等小偷小摸的手段。”
“就像我们不可能用一只蚂蚁去充当诱饵一样。”
“两者的差距太大了！”
吕永昌点了点头，表达了对林子乐院士话语的赞同：“因此，我更偏向于对方真的是一个低级文明。”
“现在的重点问题是，我们应该如何借助这台探测器锁定对方文明的位置。”
……
吕永昌提出的这个问题引起了激烈的争论。
一部分院士认为，应该与对方建立连接，获取对方的信任之后再徐徐图之。
大部分社会学分院的院士都秉持着这个想法。
毕竟，如果这项计划成功，人类说不定马上就能拥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附属文明了。
【努斯文明】？
人类舰队还没找到适合的星球来充当它们的栖息地，截至目前，整个【努斯文明】依然只有一株不算大的小树生活在实验室内，所以还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附属文明。
当然，这个计划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
太过耗费时间，变数太多……
总之，在大多数院士的反对之下，这项提案被第一个否决。
而活到最后的那个方案，是由叶夫根尼院士提出的。
吕永昌看着眼前的这个极其简单粗暴的方案，嘴角猛地一抽。
他仔细查看了一番其他的提案，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
“就这项方案吧。”
“零，开始执行。”
……
随着吕永昌的命令下达，4.2光年之外的平静宇宙中，暗流开始缓缓涌动。
邻近区域的两台球形探测器迅速进入曲率航行状态，朝目的地飞来。
考虑到双方距离较近，曲率航行的速率被保持在1.01c。
当另外两台球形探测器即将抵达目标附近时，一直跟随在椭球体探测器后方的球形探测器也进入了曲率航行状态！
如此一来，在可见宇宙之中，三台球形探测器都消失了踪影。
只有残留的时空涟漪，才能证明它们的存在痕迹！
这就是叶夫根尼院士计划的关键点之一！
借助曲率航行的特点，悄无声息地靠近那台椭球体探测器！
第685章 【敌舰坐标已成功解析】
对于二级文明，亦或者三级文明的探测器而言，这已经属于降维打击了。
毕竟，它们没有任何方式可以观测到进入曲率状态的飞行器！
1.01c的速度算不上快，但在这样的尺度下，已经属于极速了。
因此，这项计划非常考验零的能力。
好在作为强人工智能，零从来没辜负过人类的期望。
就在三台探测器相继消失的几秒钟后，在零的控制下，它们齐刷刷地出现在那台“愣头愣脑”的椭球体探测器身边。
在反物质引擎的作用下，三台球形探测器极其轻松地和椭球体探测器保持着相对静止状态。
一则附带了字典的电磁波信息发出的同时，三根机械臂迅速延长，并以极高的速度伸向那台椭球体探测器。
咔！咔！咔！
机械臂极其暴力地击碎了椭球体探测器的外部装甲，并将大量银白色的纳米机器人注入其内部。
在零的控制下，这些纳米机器人迅速分散开来，并侵入了电路板中的各种接口。
连接成功建立的那一刻，零庞大的算力如同海啸一般翻涌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碎了对方文明的所有防御。
“已成功夺取探测器控制权限。”
“正在逆向破译敌方量子通讯母机……”
随着僵硬的电子合成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吕永昌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从三台球形探测器现身，到完成权限夺取，前后累计时间不过数秒钟，但吕永昌还是看出了其中存在的一些问题。
“机械臂延展和侵入消耗了太多时间，我们需要一个更高效的方式。”
吕永昌扭头看向身旁的曹良才院士，轻声说道：“这方面的研究就交给你了。”
曹良才没有任何犹豫，点头应了下来。
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破译成功。”
“警告，量子超距通讯链接已断开，初步判定为物理中断。”
对此，吕永昌没有任何意外。
拔网线而已，换做是他，也会这么做。
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那行亮白色的文字，嘴角微微上扬。
【敌舰坐标已成功解析】
对方的动作还是慢了点。
零还是获取到了最关键的一些信息，比如，敌舰坐标；再比如，文明等级。
下一刻，庞大而详细的星图瞬间展开，一个红点迅速被零标注在星图之上。
“9.16光年？三级文明？”吕永昌眼中顿时流露出几分喜色，“太好了！！！”
“传令！”
“舰队，启航！”
……
原本平静的开普勒452恒星系边缘，在这道命令下达的那一刻，迅速变得“吵闹”起来。
反物质引擎散发的伽马射线，在短时间内比平日里暴增数倍。
为了从各方面征服这个小小的低等文明，吕永昌派出了远远超出三级文明规模的舰队！
【金乌】战列舰，【白虎】驱逐舰，【玄武】护卫舰以及【饕餮】物资储备舰……
以及位于舰队正中央的次级旗舰——【泰坦母舰】。
它们组成了一个极其规整的队形，在反物质引擎的推动下，缓缓朝开普勒452恒星系之外驶去。
毫不夸张的说，这支舰队的战力，可以轻松横扫大部分尚未掌握引力科技的四级文明！
当它们离开恒星系之后，曲率引擎随之启动。
在曲率泡的包裹下，规模庞大的舰队瞬间消失在可见宇宙之中。
时空浪潮迅速远去，留下的波纹缓缓向四周传递，形成了一朵朵时空海洋上的细碎浪花。
在时空的自身机制下，这些残留的细碎浪花被迅速抚平。
开普勒452恒星系，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
塔洛丹文明。
在米洛和马伦的共同努力下，目标恒星系被重新筛选。
同时，塔洛丹舰队也动作迟缓地完成了航线变更动作。
这一操作，不仅耗费了大量能源，同时还让后方的追击舰队趁机拉近了距离。
“首领，根据以往的观测数据，它们的最高航行速度只有0.25c。”米洛身上的绒毛微微摇晃，显示出其内心复杂的情绪，“而我方舰队的平均航速在0.3c左右，最高航速甚至可以达到0.4c。”
“假以时日，我们一定能逃出这场追捕，并再次找到一个适合生存的恒星系！”
米洛的这番话语，稍稍安抚了舰员们脆弱的情绪。
“首领。”马伦迈动着自己的短腿，略显艰难地走到了米洛身边，向阿尔丹开口说道，“这次我们选择的恒星系距离我们7.36光年。”
“距离虽近，但那个恒星系中只有两颗行星，存在宜居星球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我们可能需要做好长期流浪的准备。”
听到这话，阿尔丹神色复杂地瞥了一眼远处的计算机屏幕，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无妨。”
“塔洛丹文明能继续存在，已经是【赞卡】赐予我们最大的幸运了，我们不能再奢求什么……”
话音尚未落下，沉闷的警报声再次在舰内响起！
刚刚有些平和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祸不单行，福无双至。
和平了数千年的塔洛丹文明，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中飞快地闪过几行数据和文字。
米洛瞥了一眼后面色大变，当即扑到一台计算机前开始操作起来。
“首领，我们派出的一台探测器遭到了攻击！”马伦一边迈动自己的小短腿，朝米洛走去，一边向阿尔丹开口解释道。
“米洛！别废话了！系统检测到了未知文明发来的电磁波信息！”
米洛的喊声在指挥中心内回荡：“附带了字典信息！识别度达到了○○○○级！”
（和人类文明信息分级一样，塔洛丹文明崇尚圆弧，5A对应5○，意味着信息采用本文明语言加密；4A对应4○，意味着信息附带字典信息，可以被迅速翻译。）
马伦闻言，赶忙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ps：感谢 坤Ykun* 大佬的大神认证！
卡文了，想加更也加不了了o(╥﹏╥)o！
第686章 挑衅和宣战？
在马伦的操作下，舰载计算机开始迅速解析字典信息和电磁波信息。
来自探测器的最后一段影像资料也同时完成了解析工作，并于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中开始播放。
黑暗、冰冷，但又令人熟悉的宇宙出现在所有塔洛丹人的面前。
屏幕中的画面是如此的宁静、祥和，没有一丝一毫受到攻击的预兆。
“这……”
阿尔丹皱了皱眉头，伸手暂停了影像，表情困惑地低声喃喃道：“敌人在哪里？”
“不清楚……”
舰员们脸上也写满了疑惑。
其中一名舰员更是操作了一番身前的计算机，仔细翻阅了一番探测器受到攻击前的各种数据。
结果可想而知。
无论他怎么调取历史数据，都无法发现任何异常数据。
“行了，别折腾了。”阿尔丹叫停了舰员们无用的尝试，“继续观察吧。”
说话的同时，阿尔丹眼底深处透出了一丝浓浓的不安之色。
多年逃亡经验告诉他，未知，才是战争中最恐怖的情况！
这往往意味着敌方的实力远远超过了己方。
就像入侵者刚刚侵略它们的恒星系一样，长期生活在和平环境下的塔洛丹文明甚至不知道那些各式各样的武器是起什么作用的！
而现在的危险程度，更是远远超过了当年！
毕竟，他们连敌方在哪里都没有发现！
探测器留下的最后一段影像资料开始继续播放，阿尔丹也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大屏幕。
忽然！
阿尔丹只感觉眼前一晃，三枚银白色的球形飞行器便极其突兀地出现在镜头之中。
它们呈品字形排列，将探测器包围在了其中，并与探测器保持着并肩飞行、相对静止的状态。
一声声或高或低的惊呼从身旁传来。
“它们是怎么出现的？！为什么探测器没有发现它的飞行轨迹？！”
“【赞卡】啊……”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阿尔丹脸色微微一沉，身为首领，它不能表露出太多的个人情绪。
它压下心中的惊骇和恐慌，仔细打量起屏幕中被定格的画面来。
距离很近，它可以清楚地观察到这些球形飞行器表面的纹路——虽然飞行器的整体造型是球形，但其表面的纹路却基本都是棱角分明的方形。
光是这一点，就让它心中的不安感飙升了不少。
在塔洛丹文明的文化中，方形、棱角毫无美感，在以往的愚昧时代，棱角甚至被视为邪恶的象征！
果不其然，屏幕中的画面印证了它心中强烈的不安感。
三枚银白色球形飞行器侧面分别伸出了长长的机械臂。
从外观来看，机械臂的主干部分十分纤细，这给了它一种这些机械臂十分脆弱的感觉。
但下一幕场景，无比粗暴地告诉了阿尔丹，一切，不过是它的错觉！
纤细的机械臂以极高的速度伸向探测器！
虽然阿尔丹不是科学家，但基本科学素养仍然让它意识到了问题。
能抗住如此加速度的机械臂，绝对和脆弱两字沾不上边！
接下来发生的画面，也再次印证了它心中的猜测。
机械臂极其轻松地撞碎了探测器表面那无比坚硬的外层装甲！
正当阿尔丹以为探测器就要被彻底撕碎之时，这三条机械臂却快速缩回了球形飞行器之中。
下一刻，屏幕一黑，影像资料中断了。
“首领，初步判定是量子超距通讯装置遭到了破坏，从而导致通讯连接中断。”
阿尔丹没有回应身旁舰员的汇报声，而是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米洛和马伦。
在这种时候，那三枚球形飞行器发出的电磁波信息显得尤为重要。
虽然对方直接破坏了它们的探测器，但两者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让阿尔丹心中生出了几分侥幸——它希望那个未知文明只是在给予警告。
随着翻译程序开始运行，信息源源不断地出现在米洛身前的计算机上。
看到第一行信息的时候，米洛身上柔软的绒毛已然炸开！
“米洛，信息内容解析完成了吗？”
阿尔丹察觉到了米洛的异样，赶忙开口问道。
它身子微微发颤地转过身，扭头看向身后的阿尔丹，用夹带着颤音的尖细嗓音低声说道：“完，完成了……”
一边说着，米洛一边在计算机上操作了一番。
信息内容被投到了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
【警告！这里是人类文明，你已入侵人类文明活动范围，请立即离开！】
【重复！这里是人类文明，你已入侵我方活动范围，请立即离开！】
【请立即离开！否则，将会被视为对人类文明的挑衅和宣战！】
【……】
【警告无效，正在采取强制措施！】
一行行语气强烈的文字，清晰地呈现在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深深地震撼着每一位塔洛丹人。
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迷茫感。
“这……”身为首领的阿尔丹胸口剧烈起伏，身上的绒毛也瞬间炸了开来，“从第一次警告到采取强制措施，这中间连一秒钟都没到！”
“我们什么都还没做呢，就被视为挑衅和宣战了？”
“这人类文明，未免也太霸道了一点吧？！”
“首领，他们有资格霸道。”马伦打断了首领阿尔丹的话语，“在探测器失去信号前，传感器检测到了极其强烈的伽马射线。”
“这意味着这些飞行器的推进方式是反物质。”
“还有飞行器出现的手段……我甚至不知道那三枚飞行器是怎么出现的！”
阿尔丹不由皱起了眉头：“那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
“向对方道歉，还是……”
“不！”马伦再次打断了阿尔丹的话语，“我们什么都不用管。”
“如今舰队的航行已经改变，只要我们不作出任何回应，对方不可能在茫茫宇宙中找到我们。”
“毕竟，我们的舰队规模太小了。”
“我不觉得一个掌握了反物质的高级文明，在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情况下，会耗费大量精力来寻找一个连坐标都不清楚的低等文明。”
第687章 特洛伊1.0和围捕计划
马伦的这番话，就像一颗定心丸，暂时压下了阿尔丹心中的不安。
正当阿尔丹准备下令让舰队保持静默状态继续前往目标恒星系时，沉闷的警报声却再次挑动了它那无比脆弱的神经。
只不过，这次还没等到它开口询问，米洛的惊呼声便响彻了整个指挥中心。
“舰队中央计算机被入侵了！！！”
下一刻，米洛那圆滚滚的身体在助力装置的推进下冲天而起。
它在空中划过一道歪歪斜斜的弧线，跌跌撞撞地扑向指挥中心另一边的通讯主控室。
还没学会平稳降落的米洛一如既往地用脸刹住了自己前冲的身子，随后，它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状若疯狂地扯断了一根又一根的缆线。
沉闷的警报声愈发响亮，深紫色的警示灯也开始不断闪烁。
整支舰队，都因为米洛的这个行为陷入了混乱之中！
没有人会因此责怪它，甚至，在反应过来之后，所有知情人员都对米洛的行为表达了感谢！
“首领！”米洛的小爪子中抓着几根线缆，转身朝阿尔丹喊道，“立刻对中央计算机进行全方位检查！”
回过神来的阿尔丹迅速点头，并下达了检修命令——在确保舰队正常航行的前提下，对舰载计算机系统进行全面排查工作！
……
几天后。
全面排查工作彻底完成。
再三确认中央计算机没有任何隐患后，几名检修人员微微松了口气，离开了放置着中央计算机的大型机房。
灯光黯淡，这间经历了数次排查的机房再次回归了往日的宁静，只剩下了冷却系统工作时发出的些微声响。
忽然，一面小小的屏幕悄然亮起。
一行行不属于塔洛丹文明的字符出现在屏幕之上。
【特洛伊1.0程序，成功运行。】
【已完成基础解析工作。】
【尚未接收到母体指令，正在进入静默状态……】
闪烁着荧光的屏幕再次变暗，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塔洛丹文明指挥中心内。
一只只黑白相间的团子绒毛微微炸开，随着身体的动作在空气中微微颤抖，十分直观地显示着这群熊猫人此时的内心状态。
“首领。”
米洛停下了自己来回走动的脚步，轻轻抚摸着脸上的肿块，用含糊不清的口齿说道：“我们不确定泄露了多少信息。”
“如果坐标信息暴露，很有可能引来人类文明的攻击。”
阿尔丹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情绪，但其身上微微摇晃的绒毛却暴露了它内心的真实情绪。
米洛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咬了咬牙说道：“继续航行！”
“这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接下来，我们需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加速！加速！！再加速！！！”
说着，米洛扫视一圈众人，高声喊道，“我已经计算过了，就算是全力加速，我们的能源也足以支撑我们抵达目标恒星系。”
“只是……”
米洛苦笑着摇了摇头：“到时候我们可能会爆发一场规模庞大的能源危机，不过，对于文明的存亡来说，这些都是小事。”
“说得对。”阿尔丹的声音蓦然响起，表达了自己的赞同，“能源和物资，那是留给幸存者用的！”
“塔洛丹舰队，全力加速！”
命令下达。
星舰尾部的霍尔推进器的光芒再次强盛了几分。
……
塔洛丹舰队后方。
一支造型奇异，风格零散的舰队驱动着霍尔推进器，不疾不徐地跟着塔洛丹舰队。
忽然，伴随着刺耳警报声响起，一名舰员的汇报声同时传来。
“将军，它们又加速了！”
“什么？！又加速了？！”坐在中央位置的将军猛地抬起头来，眯起自己那双橙黄色的竖眼看向前方的大屏幕。
当它看到屏幕上的那一行扭曲的字迹时，它的眼中顿时露出了一抹极其浓郁的煞气。
“该死的，那些侦查员不是说对方的能源储备已经不多了吗？！”
“为什么还能加速？！”
面对长官的询问，这名舰员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无比惊恐地摆了摆自己那布满细密鳞片的爪子高声喊道：“不，不，将军，这不能怪我啊，我……”
将军没有说话，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下一秒，等候在一旁的两名手下将说话的舰员拖离了座位。
“等等！”将军看着缓缓远去不断挣扎的舰员，忽然开口喊道。
“将军！”舰员的橙黄色竖瞳微微放大，挣扎的力道瞬间加大了几分，“将军，求求您饶我一命！”
“啧！”
“真吵啊……”
将军用杀气腾腾的竖瞳扫了一眼手下。
“嘭！”
沉闷的响声传来，那名挣扎的舰员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把那两名侦查员也杀了吧。”将军轻轻吐出自己分叉的舌尖，又快速收了回去，脸上露出了一抹狞笑，“这种谎报军情的废物，就应该被做成罐头。”
“是！”
看着甲板上那一道渐行渐远的血迹，它再次眯起自己的双眼，竖立的瞳孔缓缓收缩。
“帮我联系母舰。”
“告诉它们，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意外，围捕计划得提前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星舰内的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
开普勒452恒星系。
“教授，特洛伊1.0程序已成功植入，是否需要尝试激活？”
电子合成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
吕永昌沉吟片刻，低声反问道：“零，你确定这个程序不会被检查出来吗？”
“以敌方文明的计算机技术，该程序被发现的可能性小于0.001%。”零一板一眼地回答道，“请您放心。”
“那激活以后呢？”
“被发现的可能性大于99%。”
零迅速解释道：“碍于硬件条件，特洛伊1.0程序目前只能通过电磁波信号激活，漫长的通讯时间和强度极高的电磁波信号，将导致程序被敌方文明迅速察觉。”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就再等等吧。”
“等远征舰队找到它们再说。”
第688章 【快子雷达】
地球历3621年。
距离开普勒452恒星系9.16光年之外，伴随着时空的一阵剧烈波动，一支庞大的舰队忽然出现在这黑暗冷寂的宇宙之中。
30倍光速的二级曲率技术，让整段旅程的时间缩短至不到四个月。
反物质引擎喷出的伽马射线，主动探测雷达释放出的种种射线，让这片星域再次热闹起来——就像三个月前一样。
舰队静静地悬停在空旷的宇宙之中，向开普勒452恒星系的方向发出了一道快子信息。
……
“滴！”
一声清脆的提醒声在吕永昌办公室中响起。
湛蓝色的全息投影中，出现了一条闪烁着黄色光芒的信息。
可办公桌后方的吕永昌却没有丝毫动静。
他依旧静静地靠在办公椅上，双眼紧闭，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在短暂的等待后，唤醒程序开始运作，零独特的电子合成音从扬声器中响起。
“教授，教授！”
……
科技树空间内。
吕永昌悬空“坐”在那株莹白色的科技树前，目光无神地看着远处斑驳的背景。
在他的身前，是一个明亮程度超过50%的光标。
【快子雷达】
掌握了曲率技术之后，一个新的问题随之浮现。
进入曲率航行以后，星舰对外观测的能力大幅度衰减。
原因很简单。
现有的观测手段，都是基于光速宇宙开发的。
因此，当运动速度超过光速之后，以往的对外观测手段便出现了大范围失效的情况。
打个比方，当人处于超光速航行状态时，肉眼只能看到前方的星光加速“扑面而来”，而身后的星光，则再也追赶不上你。
星舰也是同理。
对星舰前方传来的信息进行计算处理，可以很好地还原星舰前进方向的场景。
对后方或侧方的信息处理……目前的人类并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案。
因此，如今的行星级战舰在进入超光速航行后出现了一个极大的缺陷——一旦碰到来自后方亦或者侧方的攻击，战舰就会像瞎子一样，根本无从规避和反击。
换句话说，为了应对未来有可能发生的战争，目前的人类舰队迫切需要一款能够在曲率航行状态中使用的雷达。
由于这并不会影响到星舰的正常航行，所以，一开始科学院将这项研究的优先级稍稍放低了一些。
直到完成其余基础研究，科学院才将这项研究再次提上日程。
科技树系统中的快子雷达，恰好可以满足这一需求。
快子在引力场和外界能量的作用下，会出现些微的变化。
快子雷达正是基于这一特性制造的。
只不过，受限于快子的性质，它和以往的主动探测式雷达有一个巨大的区别——它是被动探测式雷达。
但这并不会影响快子雷达的探测精度和探测效率。
无论是行星级别的引力场，还是行星级战舰的引力护盾、曲率泡……这些都会引发快子雷达的反应。
再加上快子的超光速特性，在精度允许范围之内，快子雷达甚至可以做到对周边区域的无延迟被动侦测！
有优必有劣。
在身具超光速探测这一极大优势的情况下，它也存在一个巨大的劣势——在精度不足的情况下，当被探测对象太过落后或者太过渺小时，它并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比如，一颗小小的陨石。
它的引力场太过微小，很难引发快子的频率变化。
再比如，尚未掌握引力技术的四级文明及以下的星舰。
质量相对较小，又没有掌握足够强大的引力护盾技术和曲率泡技术，也无法诱发快子雷达的反应，就算大幅度提高探测精度，它也很容易将这些星舰当做宇宙中的一颗颗小行星。
这也正是当时清扫者文明被迫采用地毯式搜索人类文明舰队的原因。
但这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对于如今的人类文明，亦或者对于更高等级的文明来说，四级或四级以下的星舰，和小行星又有多大的区别？
“教授……”
“教授！”
隐约间传来的呼唤声，打断了吕永昌的思绪。
稍稍辨认了一番，他便意识到那是零发出的声音。
他停下了自己的思考，再次瞥了一眼莹白色的科技树和斑驳的背景，意识一动，直接退出了科技树空间。
……
“教授，教授……”
随着意识回归，耳边的呼唤声迅速清晰起来。
听着那一成不变，没有多少起伏的僵硬电子合成音，吕永昌就感觉牙齿一阵酸疼。
他猛地睁开双眼：“行了，别嚎了！”
“教……”
电子合成音戛然而止。
“出什么事了？”看着身前那条闪烁着橙黄色警示光芒的信息，吕永昌下意识皱起眉头开口问道。
“远征舰队发来快子信息，舰队目前已抵达坐标区域，尚未发现目标舰队……”
吕永昌伸手点开信息，快速瞥了一眼其中的内容，沉声说道：“才过了4个月不到的时间，它们跑不远的。”
“告诉远征舰队，让他们派探测器进行地毯式搜查！”
“另外，如果发生战争，让赵子杰做好指挥工作。”
“收到。”
第689章 尤金文明
全息投影再次恢复了以往的湛蓝色。
吕永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抬起手在全息影像操作起来。
他打开了一开始的【快子雷达】方案，将其中有明显漏洞的地方标注出来，并一一进行纠正和完善。
而后，他再将科技树空间内产生的灵感逐一记录下来。
快子雷达的研究进展，就这样稳步而缓慢地推进着。
科技树空间内那个光标的明亮程度，也随着吕永昌的动作缓缓增加。
……
9.16光年之外。
人联远征舰队。
当快子信息出现在全息投影中的那一刻，坐在泰坦母舰指挥中心内的白亦轩，从座位上缓缓起身，神情严肃地下达了命令。
“各单位注意，开始地毯式搜查！”
话音落下，战舰侧面的舱门迅速开启，银白色的球形探测器蜂拥而出，在反物质引擎的推动下向四面八方飞去。
离开舰队一段距离后，这些球形探测器纷纷启动曲率引擎，并消失在可见宇宙之中。
……
寂静无声且黑暗的宇宙中，出现了一幕有违常理的画面。
一支规模不算庞大的舰队保持着稳定的速度，遥遥追赶着前方的舰队。
两支舰队相比，被追击舰队不仅规模要大于追击舰队，就连飞行速度也要远高于它。
甚至，单从外观看，追击舰队也像是杂牌军，每一艘款式各异的星舰表面都充斥着战火的痕迹。
在那支规模偏小的杂乱舰队中，有一艘体型相对较大的星舰。
那是它们的旗舰。
旗舰内，一名名拥有凶恶外观的智慧生物，全神贯注地完成着属于自己的工作任务。
橙黄色的竖瞳，遍布全身的细密鳞片，细长而分叉的舌头以及进食器官中那满口锋利的尖牙，无不显示着它们肉食性种族的特性。
它们曾经生活在一个荒芜的沙漠星球上，祖先是一群肉食性蜥蜴。
本就属于冷血变温动物的它们，在匮乏资源的“帮助”下，进一步被塑造成了一个极其冷酷且残暴的种族。
进化出智慧之后，这群蜥蜴人构建了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并成功点亮了航天科技。
它们将生活的母星命名为尤金，同时自称为尤金文明。
这个仍处于封建帝制的文明，是一个实打实的星盗文明。
在严厉而森严的等级制度下，尤金文明内部充斥着冰冷、残酷的气息。
离开尤金星以后，它们以残暴、悍不畏死的作战风格，活跃于这片星域。
抢夺低级文明的物资，偷取高级文明的技术……
在一场场战争之中，这支由蜥蜴人组成的星盗文明，成功晋升成了三级文明。
数百年前。
尤金舰队派出的探测器盯上了一个资源肥沃的恒星系。
但这些资源并没有引起尤金人的兴趣，毕竟，它们并不擅长采矿和发展科技。
反而是生活在其中的一个三级文明，引起了它们的注意。
塔洛丹文明，长期的和平生活，让其疏忽了对武器装备的开发和研究。
但在其他方面，塔洛丹文明的科技水平都达到了三级文明的巅峰。
它们甚至开始了对反物质引擎的研究工作。
在尤金文明看来，塔洛丹文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经验宝宝。
这简直就是宇宙赐予尤金文明的礼物！
感谢宇宙的恩赐！！
在发现塔洛丹文明的那一天，尤金文明的皇帝不止一次地发出了这句感叹。
“母舰回应了吗？”
坐在指挥室中央区域的科雷张开满是尖牙的口器问道。
“将军，围捕计划已经开始！”远处，一名舰员忙不迭地回应道，“母舰已经派出了十支分舰队，准备从各个方向围堵塔洛丹舰队！”
科雷将军扯动嘴角，露出了一抹残忍意味十足的狞笑：“很好。”
“我倒要看看，这支手无寸铁的文明该怎么逃出我们的围剿。”
想到塔洛丹文明先进的推进技术，科雷那双竖立的瞳孔便微微收缩，浓郁的贪婪之色从其中毫不掩饰地展露出来。
要是有了塔洛丹文明的推进技术，尤金文明的实力将会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
而它，也将得到皇帝的表彰！
科雷一边幻想着种种场景，一边重重地呼出一口混杂着血腥味的气息，然后起身离开了座位。
来到指挥室大门处，看着远处不断旋转的走廊，它松了松筋骨，钻入了连接走廊和指挥室的廊桥之中。
微弱的失重感随之传来，并随着它前进的步伐不断增强。
它不慌不忙地用爪子操控着自身的前进方向，朝走廊飘去。
指挥室可以自行旋转，并产生一定的等效重力，这对于三级文明的星舰来说算是个奢侈玩意儿，但也正是它选择其作为旗舰的原因。
以它在尤金文明中的身份和地位，足以配得上这样的待遇！
等候在走廊处的侍卫见到它，迅速向它行礼以表敬意。
“走，跟我去一趟加工厂。”
“那几只废物也该被处理成罐头了，正好，战争开始前给各位加个餐。”
科雷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同样，那些侍卫也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甚至在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狰狞笑容。
在尤金文明中，这已经属于一个约定俗成的传统了。
对于卵生的尤金人来说，人口数量什么的向来不是什么大问题。
第690章 塔洛丹永不为奴！
塔洛丹舰队。
沉闷的警报声再次打破了旗舰内的持续了没多久的宁静。
“首领！”
一名舰员神色慌乱地高声喊道：“舰队前方发现不明舰队！”
“接收到来自对方舰队的通讯请求，与尤金文明的通讯频率完全一致！”另一名舰员同样大声喊道，“首领，它们是尤金舰队！”
阿尔丹脸色一沉，看着后方缓缓前行的追击舰队，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个极其糟糕的念头。
“把通讯接起来。”它沉声说道。
大屏幕中，迅速出现了一张令人生厌的狰狞面庞。
看着这刻入基因的外貌，所有塔洛丹人眼中都升起了无比浓郁的仇恨之色。
“该死的尤金文明，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阿尔丹从牙齿缝中挤出了几个字眼。
“塔洛丹人，你们被包围了。”
对方咧开了布满利齿的大嘴，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乖乖投降，然后为我们研究科技，这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放屁！”阿尔丹眼中怒火更甚，直接暴喝出声道。
“改变舰队航向！准备突围！”
“首领！！”伴随着沉闷的警报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一声声惊慌失措的喊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舰队右侧发现不明舰队！”
“左侧发现不明舰队！”
“上方……”
“……”
看着布满深紫色警报信息的大屏幕，阿尔丹身上的绒毛猛地炸开，并随着身体微微颤抖。
它的大眼睛缓缓阖上，眼底透出了一股深深的绝望。
下一瞬间，它再次用力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迎着所有同胞绝望的目光以及尤金人戏谑的眼神，它一字一句、口齿清晰地怒声吼道：
“塔洛丹永不为奴！”
“舰队，防御阵型！”
“准备迎战！”
“很好。”尤金人眼中戏谑之意愈发浓郁，“如你所愿！”
……
银白色球形探测器们，以20c的高速向着四面八方快速扩散开来。
就像一张渔网，在海洋中快速舒展开来一样。
在特殊的算法下，这些球形探测器前方的那些如同被压缩过的信息都被零迅速还原。
四个月不到的时间，以塔洛丹舰队的航行速度来说，大概只能前进0.1光年。
因此，这些探测器的探查任务并不繁重。
保守估计，大概只需要两天不到的时间，这项筛查工作就能得出结果。
正如白亦轩估计的那样。
在探测器离开40个小时后，一则来自探测器的快子信息被【泰坦母舰】上的接收器捕捉到了。
早已完成请示的白亦轩看着信息中的十二支规模不一的舰队，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虽然尚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仍然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指令！
“远征舰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全舰三十秒后进入曲率航行状态，巡航速度：20c！”
“目标位置：……”
“出发！”
……
0.1光年之外。
规模相对庞大的塔洛丹舰队以防御阵型停留在宇宙之中。
从每艘星舰之间那狭窄的间距就能看出，塔洛丹文明此时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境地之中。
在它的周围，是整整十一支规模不一的隶属于尤金文明的舰队。
战争已然打响。
一阵又一阵的炮火在塔洛丹舰队的周围爆炸开来，微微照亮了周围那无比黯淡的星空。
“首领！”
米洛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阿尔丹身边，用夹带着哭腔的尖细声音喊道：“您快逃吧！”
“十艘救生舰总共可以携带一万名舰员逃亡……”
“逃？”阿尔丹苦笑着摇了摇头，打断了米洛的话语，“能逃到哪里去？”
“救生舰能携带多少物资我不知道吗？”
“别说逃到附近恒星系了，估计逃不出这片星域，就会被尤金文明的巡航舰队捕获。”
“那……”米洛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行了。”阿尔丹脸上的表情逐渐柔和，它抬起爪子，轻轻拍了拍米洛的脑袋，“塔洛丹文明注定要完了。”
“但即便如此，我们也绝不能给对方充当奴隶！”
它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道：“就算是战舰自爆，我也要在它们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沉闷的警报声传来。
阿尔丹并没有在意，从战争开始到现在，这警报声已经响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但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首，首，首领！！”
“【赞卡】在上……”
指挥中心内，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惊呼。
就连身边的米洛，也目光发直地望着它身后的大屏幕：“首领……要不，您转身看看？”
阿尔丹有些疑惑地转过身，朝身后的荧幕望去。
只是一眼，它就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身上细密的绒毛瞬间炸了开来，在这一瞬间，它就像一个毛茸茸的蒲公英一样！
阿尔丹深呼吸了几口气，瞳孔震颤地低声喃喃道。
“【赞卡】啊……这是啥子玩意儿……”
荧幕之中，
一支庞大的舰队，以铺天盖地的气势，极其突兀地出现在这片星域之中！
它就这样静静地停在两方舰队的旁边，无声地向周围毫无保留地宣泄着自身的威势！
反物质引擎散出的伽马射线，如同一波波浪潮一样向周围逸散而去！
在它的面前，无论是塔洛丹舰队，还是尤金舰队，都像航母边的小舢板一样毫不起眼！！
原本激烈的战火于此刻戛然而止！
炮弹爆炸的余波缓缓消散，这片混乱的星域，再次恢复了短暂的宁静！
ps：今天加更一章。
加更进度：7/12
第691章 买一赠一？
“首，首领……”
米洛尖细的声音微微发颤：“这……它……”
“我们……”
由于太过震惊，米洛的思维一时间陷入了混乱状态，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来。
支支吾吾了半天，它才艰难地将心中的话语表达出来：“首领，我们该怎么办？”
听到这话的阿尔丹眼角猛地一抽。
那支突然出现的舰队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它估摸着，应该是一个强大的四级文明！
想到这边，阿尔丹就感觉有些胸闷气短。
那可是四级文明！
怎么办？
它一个小小的三级文明首领，啷个晓得嘛！
“先……”阿尔丹憋了半天，浑身绒毛都憋地蓬松了不少，最后才憋出一句，“先等等，看他们想做什么。”
说完，它默默地打量着屏幕中那支庞大的舰队。
照明弹和各种超大功率探照灯的光芒映照出了这支舰队的大致轮廓。
那夸张的伽马射线波动，一看就知道装载了反物质引擎。
再搭配上那个神出鬼没、且令人眼熟的出现方式，还有星舰上那些“邪恶”的棱角……
阿尔丹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个令熊猫惊恐的猜测。
“他妈的……”
“不至于吧？”
“啊？”身旁的米洛眨了眨眼，一脸困惑地看向它素来敬重的首领，“您说什么？”
“不就是一台小小的探测器吗……不至于动用这么大一支舰队来找我们吧？！”阿尔丹欲哭无泪道。
这，这tm上哪儿说理去？
米洛继续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出现了几分变化。
显然，他听明白了阿尔丹话语中的意思，同时，也意识到了这些庞大战舰的来源。
“【赞卡】在上……”米洛双眼瞪得滚圆，绒毛下的嘴巴也张成了O形，“堂堂一个五级文明，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五级文明？”阿尔丹迅速捕捉到了米洛话语中的一个信息，“反物质引擎不是四级文明的科技吗？”
“首领，我想您可能搞错了一个东西……”
米洛咽了口唾沫，扭头遥遥望着舷窗外轮廓清晰的舰队，艰难地说道：“这支舰队，不是采用常规推进手段航行的。”
“我们的探测器在9光年以外出事，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追上了我们。”
“还有那极其突兀的出现方式……”
“我怀疑，这支舰队采用了尚处于科学院理论猜想中的曲率推进技术。”
“嘶！！！”
阿尔丹猛地倒抽一口凉气，身上的绒毛也再次颤栗起来，同时他眼中的惊骇和困惑之色也浓郁了几分。
“首领！”
伴随着一阵沉闷警报声响起，马伦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接收到通讯请求！”
“通讯频率与四个月前探测器接收到的警告信息完全一致。”
“是否接通？”
阿尔丹扭头看了看屏幕中的舰队影像，又看了看远处那十一支尤金文明的舰队，咬了咬牙，视死如归般地说道：
“接通！”
……
全息投影中，电磁波通讯仍未接通。
坐在指挥座位上的白亦轩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通讯方式太落后了。”
他有些无奈地摇头说道：“还好距离不远，不然这延迟都够我们等半天的。”
话音刚落，吕永昌的轻笑声从一旁的扬声器中传来。
显然，远在数光年之外的吕永昌也时刻关注着这边的进展。
“等取得初步信任后，舰队可以派一台搭载了快子通讯装置的探测器去充当信息中转站。”
白亦轩点了点头：“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只是……”
白亦轩神色稍微凝重了一些：“这边的12支舰队中，有11支舰队给了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星盗文明嘛。”吕永昌笑着说道，“当时的拉托尔文明不就是这样的吗？”
“不过看起来，这支星盗的实力远不如当初我们遇见的拉托尔文明。”
吕永昌的语气中满是调侃：“老白，咱们当初看中的那支文明，似乎碰到了一些困难啊！”
白亦轩脸上流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但很快便被他隐藏起来。
作为远征舰队的指挥，他绝不能犯轻视对手的错误。
“这对我们来说应该算是好事吧。”他神色严肃地回答道，“将其收为附属文明的可能性增大了不少。”
“不错，当然是好事。”吕永昌此时的心情似乎很好，说话的声音中也充满了笑意，“说不准，这次还是个买一送一的促销活动。”
白亦轩微微一愣神：“您的意思是……这些星盗文明也要收为附属文明？”
“可上一次碰到拉托尔文明的时候……”
“此一时彼一时。”吕永昌耐心地解释道，“如今的我们有足够的力量镇压他们。”
“更何况，和寻常文明相比，这些星盗文明拥有更丰富的作战能力，它们能为我们提供更高的收益。”
白亦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默默地在心中调整了一番原先计划好的作战方针。
“滴！”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传来，零的电子合成音也随之响起。
“对方已接受通讯请求。”
“信号来源：……”
白亦轩眉毛微微一挑，半开玩笑似的说道：“看来，还是我们的老朋友率先选择了回应啊！”
（阿尔丹：你礼貌吗？）
第692章 没有人能拒绝一只熊猫人！
无论是远征舰队，还是远在9光年之外的开普勒恒星系，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全息影像。
每个人眼中都充满了期待之色。
这是人类文明成为五级文明之后，第一次与低等级星际文明的接触！
也是人类文明向宇宙发出属于自己声音的伊始！
这一幕，注定被记载在人类文明的编年史中！
全息影像逐渐清晰。
一个个黑白相间的、毛茸茸、圆滚滚的团子出现在镜头之中。
它们眨巴着自己的乌黑的大眼睛，或好奇、或惊慌、或迷茫、或绝望地看着镜头。
在短暂的呆滞后，无论是远征舰队，还是开普勒恒星系，都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惊呼声的主体，不用多说，自然是科学院和远征舰队内的女性。
“啊！！！好可爱！！！”
“毛茸茸的哎！！！”
“好想抓一只带回家！！”
“……”
诸如此类的惊呼声数不胜数。
一时间，原本紧张凝重的气氛悄然消散。
就连赵子杰和白亦轩眼中的冰冷目光，也迅速变得温和起来。
作为原夏国人，他们对熊猫有一种独特的感觉。
不仅仅是他们，在过去的文化融合下，整个人联，都对熊猫抱有一种独特的情愫！
拜托，那可是熊猫人！
没有人能抵挡住一只熊猫人的诱惑。
如果有，那就来一群熊猫人！
至于人联首席科学家吕永昌……
看着身边冒出星星眼的苏羽桐，他不由苦笑着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得。
这下好了。
他设想过无数次接触的场景，也设想过无数种外星生物的模样。
但唯独没想到，注定载入史册的第一次接触，竟然会是这样一幅画面！
正当人类文明内部一片“混乱”之际，一声声尖细的唧唧声从扬声器中传来。
“熊猫人说话了！”
“都安静！熊猫人说话了！！！”
“它们说话的声音也好萌啊！！！”
这令人激动的信息如同浪潮一般在人群中传播开来！
短短几秒钟，舰队和开普勒恒星系内“混乱”的场面迅速得到了改善——所有人都好奇地盯着全息投影中那只身材稍微偏大的黑白团子。
“永昌，熊猫人在说什么？”
苏羽桐好奇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吕永昌瞥了一眼身边的全息影像，轻声说道：“再等等。”
“对方文明的字典信息正在传输，翻译程序还要过一会儿才能上线。”
……
在短暂的等待后，一串文字出现在全息投影的下方。
【尊敬的人类文明，我们是塔洛丹文明。】
【首先，我们为前段时间的探测器误入贵方领地事件道歉，请您原谅我们的冒失行为。】
【请您相信，塔洛丹文明是崇尚和平的文明，我们绝没有侵略贵方领地的意思。】
【……】
忽然，全息投影中的那只身材稍大一些的团子愣在了原地，呆愣地望着镜头。
从它的目光来看，它应该在观察某种显示设备，比如全息影像，比如屏幕。
可以想象，它们的翻译程序应该也在运作。
渐渐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这只团子身上的绒毛猛地炸了开来，就像一朵蒲公英一样，跟随着身体摆动的幅度微微晃动。
尖细的唧唧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的唧唧声显得格外急促，甚至还夹带着一些愤怒的意味。
【尊敬的人类文明，我们塔洛丹文明只是一个小小的三级文明。】
【或许你们瞧不上我们，但请您对我们这个在宇宙中生存了上万年的智慧生命有最基本的尊重！】
【我们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熊猫人，我们是塔洛丹文明！】
【塔洛丹人永不为奴！收起你们的痴心妄想！】
【否则，否则我……】
黑白相间的团子身体剧烈起伏，显然，它气的不轻。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它身后那群团子的绒毛也微微炸开，极其直观地表露着这群熊猫人愤怒的情绪。
白亦轩嘴角微微一抽。
他扭过头，狠狠瞪了一眼刚才发出惊呼的那些舰员。
舰员们神色不自然地低下了自己的脑袋。
这副场景，让白亦轩嘴角再次抽搐了几下。
那些女性舰员的反应他可以理解，那群红着脸低头的男性舰员到底是几个意思？！
碍于场合，他只能把这口闷气憋回了肚子里。
远征舰队和开普勒452恒星系内有些狂热的气氛也因此稍稍冷却了几分。
身处9光年之外的吕永昌伸手扶额，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得，出大事了……”
文明与文明之间的交流，误会是不可避免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因为对方那远超预期的外表，双方竟然在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就产生了如此大的误会！
“误会！都是误会！”
“和塔洛丹文明一样，我们人类文明也是一个崇尚和平的种族。”
“至于刚才我们的反应，并不是对你们的鄙视，恰恰相反，这是对你们外表的赞叹和认同。”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远征舰队中响起，缓和了一番通讯频道中略显僵硬的气氛。
第693章 成为我们的附属文明
“林曙光？”远在9光年之外的吕永昌愣了愣神，扭头看向一旁的方旭，“他怎么跑到远征舰队那边去了？”
“你同意的？”
方旭耸了耸肩，没好气地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教授，林曙光作为人联外交部的一员，自然有资格跟随舰队出征，尤其是在这件事上。”
“而且……当时发现塔洛丹文明的时候，社会学分院都吵翻天了。”
吕永昌哑然失笑。
他甚至可以想象方旭应付那群院士的糟心场面。
“早在1500年前，人类文明仍然生活在母星之时，就有一种生物深受我们的喜爱。”
林曙光自信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接下来，我将向贵方传输相关影像资料，请放心接收，我们没有恶意。”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实时影像，吕永昌笑着点了点头：“说的不错。”
“这小伙子挺好的。”
方旭眼神微微一动，当即点头道：“到时候我和社会学分院那边说一声。”
“人联外交部成立这么长时间，也该选几名领头人了。”
“嗯。”吕永昌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看向身前的全息投影。
……
林曙光的这一番言论迅速缓和了原本双方僵硬的气氛。
尖细的唧唧声也再次变得舒缓起来。
尤其是在看完传输过去的影像资料后，众人甚至能从这些熊猫人的动作和神态中看出几分尴尬的意思！
【尊敬的人类文明，在不了解具体情况的时候对你们产生了如此严重的误会，我代表塔洛丹文明向你们致以真诚的歉意。】
林曙光眼底透出了几分不自然的神色，轻轻咳嗽了一声。
塔洛丹文明的态度改变如此之大，自然和那份影像资料的内容有关。
倒也不算造假，只不过是“适当”截取了人类和熊猫和谐共处的一小部分片段而已。
“咳咳！”林曙光清了清嗓子，抬起手遥遥指了指远处的舷窗，“看起来，你们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
【是的！】
【尊敬的人类文明，它们自称为尤金文明，是一群……】
“星际强盗，我们将其归类为星盗文明。”林曙光轻笑一声说道，“早先，人类文明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听到这话，熊猫人眼中的戒备再次减少了几分！
……
在林曙光的引导下，双方文明的第一次交流过程，除了一开始的那点意外，其余时候都显得极为融洽。
直到一条提醒信息传来。
“检测到电磁波通讯请求，该信息附带字典信息。”
“信息来源：……”
电子合成音响起的那一刻，全息投影中那位自称为阿尔丹的熊猫人神色大变！
在林曙光等人的注视下，它身上的绒毛再次变得蓬松起来，口中发出的唧唧声也变得无比急促。
【尊敬的人类文明，请您不要相信那个邪恶文明的话语！】
【您也说了，它们是星盗文明，它们是邪恶的！】
阿尔丹眼中露出几分纠结之色，但很快，它便做出了决断。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请您帮忙消灭这支邪恶的文明！】
听到这话的林曙光眼中顿时露出几分笑意。
鱼儿上钩了！
不枉费他费尽口水和这些熊猫人拉了半天家常！
“我们为什么要帮你？”林曙光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也知道，人类文明是一个崇尚和平的文明。”
“在不侵犯我们利益的情况下，我们不会随意对其他文明出手。”
……
塔洛丹文明。
听到这话的阿尔丹只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一抽。
信了你的邪！
不会随意出手，指的是刚发出警告信息就把探测器摧毁，同时还入侵中央计算机解析舰队坐标？
真有你的嗷！
但没办法，文明实力弱小就是最大的硬伤。
它只能顺着林曙光的话语，好声好气地询问道：“那，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让人类文明帮忙呢？”
等待片刻后，林曙光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同时，一行文字出现在指挥中心的屏幕之上。
【成为我们的附属文明。】
【人类文明有义务保证附属文明的安全。】
这行文字出现的那一刻，指挥中心内顿时出现了一阵骚动！
“塔洛丹人永不为奴！”
“首领，他们和尤金文明一样，都想把我们变成奴隶！！”
“该死的，和他们拼了！五级文明又能怎样？！”
“拼了！！”
阿尔丹神色阴沉地大声喝道：“安静！”
“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等到指挥中心内再次回归平静，它整理了一番情绪，尽可能的放缓自己说话的语气：“尊敬的人类文明，您也看到了。”
“我们的族人不愿意成为奴隶，哪怕是高等文明的奴隶，我们也不愿意。”
【你误会了。】
【附属文明，不是奴隶。】
【人类文明旨在建立一个互惠互利、相互促进、共同进步的星际联盟。】
【成为附属文明以后，你们仍然拥有相对完善的自主权，甚至完全可以像以前一样生活。】
【同时，人类文明会对你们开放星际贸易通道。】
【所有对人类文明以及星际联盟的贡献都将被折价为信用点，这些信用点除了可以购买人类文明拥有的各种先进装置，还可以购买各类武器装备。】
【只要信用点足够，你们甚至可以购买五级文明的战舰和一些关键的科技图纸以及理论信息。】
【反物质引擎，曲率引擎，大统一理论，黑洞制造与控制方案……】
【只要你们成为人类的附属文明，这些都可以购买。】
指挥中心内的气氛，忽然出现了些许难以言喻的变化。
ps：感谢 梅剑之比態 大佬送出的大神认证！
加更进度：8/12
第694章 塔洛丹全文明公开投票
“……”
塔洛丹旗舰内，一片安静。
阿尔丹甚至可以听到绒毛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
以及……
轻微的吞咽声。
在沉默了几秒钟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首，首领……”
马伦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颤意：“咱，咱们要不答应了吧？”
“反物质引擎！您想想，那可是反物质引擎！”
“科学院折腾了几百年都没有掌握的技术！”
“还有大统一理论……曲率引擎……”
“【赞卡】在上……”马伦呼吸急促，连声念叨着，“首领，这可是塔洛丹文明诞生智慧以来最大的机遇了！”
阿尔丹没有说话，只是扭头扫视了一圈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那群科学家。
看着它们眼中充满期盼的神色，阿尔丹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看到那些条件的时候，它就猜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这些超越文明等级的科技和理论，对于科学家来说就像是散发着极致诱惑的毒药。
明知有毒，它们也会奋不顾身地上去品尝一二！
“首领！”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加入吧！”
“塔洛丹文明之所以会落得如此下场，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强大的武器装备。”
“如果……”
阿尔丹神色微微一动，看向说话之人。
是军方的高层人员。
阿尔丹再次叹了口气。
这下好了，无论是科学家，还是军人，指挥中心内几乎所有塔洛丹人都被这一连串的信息冲昏了头脑！
“尊敬的人类文明，您说的贡献，具体指的是什么？”
身为文明的首领，它不得不谨慎一些。
如果人类文明想要让塔洛丹文明成为战场上的前线炮灰，那就算被钉在塔洛丹文明历史的耻辱柱上，它也绝不可能同意这项提案！
来自林曙光的回应很快出现在它的眼前。
【资源。】
【无论是何种形式的资源，都可以换算为信用点。】
【具体内容，可以由您和您的文明自行商量决定。】
阿尔丹微微送了一口气。
资源，这是一个极其宽泛的回答。
矿产，人力甚至土地，这些都可以算作资源。
要不是听到它们文明拥有自主选择权，它甚至已经做好了拒绝的准备！
“尊敬的人类文明，这件事关系到整个文明的命运，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做决定的。”
【可以理解。】
【我可以给你们七天时间，七天后，我希望能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
【作为诚意，这七天内你们将不会受到尤金文明的攻击。】
通讯被中断了。
看着屏幕中那个通讯已中断的警告标识，还有那几行刺眼的文字，阿尔丹心中泛起了一丝寒意。
七天内不会受到尤金文明的攻击？
那七天以后呢？
它读懂了人类文明的潜台词。
事到如今，或许只有成为人类文明的附属文明，才是塔洛丹人的唯一生路。
如此想着，它转过身，用无比凝重且严肃的眼神扫视了一圈众人。
指挥中心内的嘈杂议论声迅速消散。
迎着所有塔洛丹人的目光，它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我宣布，塔洛丹文明第5次全文明公开投票，现在开始！”
“公投期限，五天。”
话音落下，指挥中心内再次响起了沉闷的警报声。
“首领，舰队被包围了！”
一名舰员惊呼出声道。
阿尔丹脸色微微一变，迅速驱动助力装置朝舷窗滑去。
舷窗外。
不知何时，一架架表面布满棱角的战舰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包围网，将塔洛丹文明牢牢包裹了起来。
战舰体型并不大，甚至比不上塔洛丹文明最小的战舰。
但阿尔丹无比确信，光凭这些小小的战舰，就足以轻松毁灭在场的两支三级文明！
身后，传来了嘈杂的议论声，声音中充斥着恐慌和不安。
这接连几番场景，让它们再次意识到了宇宙的冰冷和黑暗。
阿尔丹心中愈发冰冷。
这些战舰，在七天内或许执行的是保护任务，七天后……可就不一定了！
沉默片刻后，它再次转身看向略显慌乱的众人。
这一次，它说话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这可能是塔洛丹文明有史以来最重要的一次公投，希望各位能认真对待。”
“这次投票结果，决定了塔洛丹文明的未来！”
……
人类舰队。
通讯中断以后，林曙光猛地松了口气。
虽然他在社会学分院那边接受了各式各样的训练和教导，但那毕竟都是理论。
在实际操作中，代表整个人类文明与其他文明交涉，这其中负担的压力是巨大的——哪怕如今人类文明处于绝对优势地位。
“做的不错。”
伴随着一串脚步声，白亦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果塔洛丹文明真的成为附属文明，你应该是头等功！”
面对远征舰队指挥的夸奖，林曙光略显局促地笑了笑：“白指挥，这是我应该做的。”
“指挥，尤金文明再次发来了通讯请求。”
一名舰员脚步匆忙地跑到了白亦轩身边，低声汇报道：“这已经是它们第63次发出通讯请求了。”
白亦轩轻笑一声，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舷窗：“应该是看到我们派出的那些舰载无人机了吧。”
“估计是想来摸清我们的态度。”
“正好，给塔洛丹文明看看人类文明的诚意！”
说着，他转身朝自己的座位走去：“把通讯接进来。”
林曙光见状，赶忙抬起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精神一些。
“你先在旁边看着吧。”
白亦轩那带着些许调侃意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尤金文明不像塔洛丹文明，寻常的外交手段可不起作用。”
林曙光微微一愣，惊诧地看向已然坐在指挥座位上的白亦轩。
“这种星盗文明，过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
“别看它们只是三级文明，就算遇到了四级文明，它们也敢上去碰一碰！”
白亦轩解释的同时，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
不仅仅是白亦轩，指挥中心内其余众人也纷纷打起精神，做好了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战争的气息，渐渐弥散开来。
第695章 真丑
“它们不怕死吗？”
林曙光更加诧异了。
出生自曙光星的他，并没有经历那场人类与拉托尔文明的战争。
他所知道的关于星盗文明的资料，都来自历史记载。
所以他并不清楚这些星盗文明的疯狂。
趁着通讯尚未成功建立，白亦轩为林曙光解答了一番困惑。
“这些星盗文明很分散，根本没有固定的居住地。”
白亦轩耸了耸肩：“就像苍蝇一样。”
“它们一旦盯上某个文明，可以从各个方向发起持之以恒的攻势。”
“就算打不过，它们也能恶心死你。”
“自古以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战场中一个疏忽，它们就能得手一些战利品。”
“当年拉托尔文明的那艘旗舰，正是这么来的。”
林曙光眼中顿时露出了几分苦笑：“这般行径……”
“倒有点像地球时代的鬣狗。”
“嗯？”白亦轩微微一愣神，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对！就是鬣狗！”
“没想到林议员对这些千年前的资料还有所涉猎，不错，不错！”
全息投影中，闪过了一行亮白色的文字。
【链接已成功建立】
下一秒，影像逐渐清晰起来。
众人纷纷将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表情严肃地看向前方的全息影像。
画面逐渐清晰。
但远征舰队和开普勒452恒星系的气氛却逐渐僵硬起来。
阴暗的舰内环境，与人类文明那亮堂的指挥中心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同时，给人类留下了极其糟糕的第一印象。
昏暗的灯光下，一只只身上长满细细密密的灰色鳞片的大型蜥蜴，直立着看向镜头。
“卧……槽，真tmd丑啊……”
坐在白亦轩身边的洪凡嘴角微微抽搐，不动声色地从牙齿缝中挤出了几个字眼。
洪凡第一次对画质如此清晰的全息影像产生了厌恶之情。
在全息影像之中，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些蜥蜴人橙黄色的竖立眼瞳、眼角分泌的浓稠黏液以及鳞片上那些脏乱的纹路。
甚至，他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一只蜥蜴人伸出自己长长的分叉状舌头，将眼角分泌的黏液舔舐了一番！
每一个画面，都让洪凡产生了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不适。
“要不是吕教授的命令，我真想一炮轰了他丫的……”
对于洪凡的言论，身边的白亦轩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当然，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夸张的反应，依然是原先那幅无比严肃的表情。
两位远征舰队的高层领导都是这样的态度，更别说下方的舰员了。
指挥中心内，顿时响起了一阵略显混乱的议论声。
“安静！”
白亦轩轻轻咳嗽了一声，轻声提醒道：“我准备开启麦克风了。”
不错，经历了上一次教训的人联远征舰队，事先闭麦了！
事实证明，闭麦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
一阵叽里咕噜声从扬声器中传出的同时，零提供的翻译字幕也出现在全息影像的最下方。
【尊敬的人类文明，我们是尤金文明，向您表示敬意。】
【您可以称呼我为科雷。】
白亦轩轻轻点了点头，依然保持着原本的坐姿，并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俯视着对方。
但白亦轩的做派并没有引来尤金文明的反感，或者说，明面上的反感。
恰恰相反！
无论是远征舰队，还是远在9光年之外的开普勒452c；无论是白亦轩，还是吕永昌和赵子杰等人，都明显察觉到对方的态度变得更加恭敬和谦卑了起来。
什么？怎么看出来的？
那只为首的蜥蜴人甚至放弃了站姿，直接整个身体匍匐在了地上，这还不算是恭敬和谦卑吗？！
除非它们的文明中匍匐在地是用来表达愤怒和鄙夷的，这就得另说了。
但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小，众人直接将其扔出了考虑的范畴。
……
“教授，这尤金文明，可能有极其深刻的慕强心理。”9光年之外，社会学分院的林子乐院士向吕永昌说道，“不仅如此，它们文明内部恐怕有十分严格的阶级制度。”
吕永昌点了点头，眼底透出了一丝凝重。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林子乐稍微思索片刻，便点头赞同道：“没错！”
“如果我们可以将其彻底收服，它们可能会是战场上的高质量炮灰。”
“可如果……”
林子乐眼中透出了一丝忌惮。
严格的阶级制度和慕强心理，两者相互结合，这些蜥蜴人完全有可能做出极其疯狂的自杀式攻击行为！
再搭配其星盗文明的身份……
林子乐顿时感觉脑仁一阵生疼。
吕永昌自然清楚林子乐这番话背后的意思。
他伸出手指，轻轻敲击在椅子的扶手上，仔细斟酌了一番。
“子杰。”
“教授，怎么了？”赵子杰迅速回应道。
吕永昌表情十分严肃：“告诉白亦轩，这支尤金文明，一旦出现问题，放弃附属文明计划，并以最快速度消灭。”
赵子杰神色一紧，当即点头向远在9光年之外的白亦轩发出了信息。
……
“咳咳！”白亦轩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
林曙光迅速扭头看向坐在指挥位上的白亦轩，准备好好向他学习一番外交的经验。
这可是实战派的经验！
比社会学分院那些理论派肯定有用的多！
此时此刻，林曙光心里是这么想的。
面对林曙光好奇的目光，白亦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略微有些自信的笑容。
随后，他缓缓开口：
“有事儿？”
林曙光：？？！
啥玩意儿？！
这就是白亦轩白指挥的自信吗？！
他再次猛地扭头看向前方的全息投影。
看着那缓缓昂起来的蜥蜴头，以及那不断伸缩的“信子”，林曙光不禁抬手扶额。
完了！
又得他救场了！
正当他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准备起身救场之际，低沉的咕噜声再次响起。
【尊敬的人类文明，能否告诉我们您的来意？】
【以您的强大，本不必参与蝼蚁之间的闹剧。】
第696章 塔洛丹文明，我们保了，有问题吗？
林曙光一脸震惊地看着前方的全息影像。
啥情况？！
这尤金文明和刚才的塔洛丹文明，完全是两个极端啊！
正当林曙光震惊之时，白亦轩的声音再次传来。
“七天之内，塔洛丹文明的安全我们保了。”
语气一如既往地高傲，同时还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至于原因，我认为没有必要告诉你们。”
“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曙光：？！
有这么和外星文明交流的？！
这和社会学分院教的课程完全不同啊！
还没等林曙光回过神来，一串叽里咕噜的声音再次从扬声器中传来。
【尊敬的人类文明，如您所愿，尤金舰队将后撤一亿公里。】
一亿公里。
对于三级文明来说，算不上什么遥远的距离。
但这却是白亦轩想要的态度，也是塔洛丹文明需要的“安全证明”。
白亦轩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稍微柔和了一些。
但他仍然没有放缓自己的语气：“做起来吧，让我看到你们的诚意。”
通讯频道沉默了片刻。
那只匍匐在地的蜥蜴人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并朝身后同样匍匐在地的舰员咕噜了几句话。
一段时间后，围绕在塔洛丹舰队附近的十一支舰队纷纷朝后方撤去。
霍尔推进器发出的光芒，清晰地将这个信息传递给了正处于担惊受怕中的熊猫人，并让它们脆弱的心脏稍稍舒缓了一些。
但是，和尤金文明的通讯并没有结束。
那只自称为科雷的蜥蜴人在下达后撤命令后，它再次回到了镜头前，并匍匐在阴暗的甲板上，发出了一连串抑扬顿挫的咕噜声。
【尊敬的人类文明，请容许我冒昧的询问。】
【七天之后，您准备……】
“这是你该问的吗？”白亦轩直接打断了科雷的话语，并从座位上站起身，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几秒钟后。
一阵隐晦的时空波动在这片星域闪烁，并以极高的速度朝尤金舰队冲去！
伴随着磁场护盾发生过载时的闪光，一道无比灿烂的爆炸火光在撤退速度最慢的那支尤金舰队中亮了起来！
强大的伽马射线如同风暴一般从爆炸中心点蔓延开来，就像狂风骤雨扫过周围的战舰。
身为星盗文明，尤金文明的发展路线和寻常文明不太相同。
大量的战争经验，让它们对各类防护措施格外看重。
因此，配备了厚重防辐射层的尤金战舰，并没有在这轮伽马射线的冲击下受到多大的损伤。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心理上受到的冲击，远比舰队受到的实际损伤要大得多！
看着全息投影中那警报四起的尤金舰队，白亦轩冷哼一声：“这是第一次警告！”
“人类文明的计划，不需要一只蝼蚁来过问！”
在一片混乱之中，科雷那遍布鳞片的身体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趴伏在地面之上。
它用极其恭敬的语气低声祈求着白亦轩的原谅。
……
尤金舰队。
通讯链接被切断了。
但科雷和其余舰员，仍然恭敬地将身子匍匐在地上。
许久，科雷才战战兢兢地从星舰的甲板上站起身来。
“人类文明……”
科雷眼中闪过一丝煞气，抬起手狠狠地敲了一下身边的控制台。
坚硬的鳞片与金属台面相互碰撞，发出了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声音。
“该死的人类文明！”
“要不是它们，我们已经可以带着战利品凯旋了！”
“将军。”一名舰员见状，小心翼翼地凑到科雷身边，低声说道，“您的意思是……”
“放弃这次行动？”
“放屁！”科雷闻言顿时大怒，抡圆了臂膀，狠狠地拍击在这名舰员的头部。
锋利的爪子如同刀刃一般，轻松地切开了它头部细密的鳞片。
一汩汩蓝汪汪的血液从它的伤口中涌出，缓缓流淌在甲板之上。
“放弃？”
“开什么玩笑！”
科雷快速吐着自己那开叉的信子，喘着粗气说道：“必须俘虏塔洛丹文明！”
“这是皇帝下达的命令，如果做不到，面对我们的只有一条死路！”
“可是，人类文明刚说了要保护塔洛丹文明……”皮开肉绽的舰员匍匐在地上，低声说道，“他们的实力……”
科雷下意识扭头看向一旁的舷窗。
舷窗外，受到攻击的那支舰队正在快速撤离。
至于那艘倒霉的、被选为攻击对象的战舰，此时已经彻底没了踪影——那些细碎的、不成形状的残骸， 在爆炸的冲击下，以极高的速度朝舰队之外飞去。
机缘巧合之下，这些残骸或许有朝一日能飞到一个有智慧生物居住的恒星系中。
或许，当地的土著文明会对这些从天而降的残骸顶礼膜拜；或许，它们会如临大敌，尽快逃离自己所在的恒星系……
这些并不在科雷的考虑范围之内。
此时的科雷，眼中除了浓浓的困惑，便只剩下了从心底升起的恐惧感。
“从爆炸的反应来看，对方使用的应该是反物质武器。”
“对于高等文明来说，这应该是最基础的武器。”
“只是……”科雷身体微微颤抖，“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出的攻击！”
“不止如此，在场的所有战舰都没有发现该武器的飞行轨迹。”不远处，一名舰员微微低着头汇报道，“就像……凭空出现在那艘战舰的附近。”
“将军，恕我直言，这种武器，我们没有任何手段进行防御。”
“贸然进攻，只会导致全军覆没。”
科雷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番内心的惶恐。
“我当然知道！”
它阴翳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支位于层层保护之中的舰队，嘴角露出了一抹狞笑。
“七天。”
“虽然不清楚塔洛丹文明以什么代价换来了七天的安宁，但七天之后……”
“可人类文明并没有告诉我们七天之后他们的计划。”匍匐在科雷脚边的舰员偷偷抬起爪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如果……”
科雷脸上的狞笑愈发明显。
“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
它伸出信子，舔舐了一番眼角的黏液，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命令所有战舰，七天之后，发起攻击！”
“我不相信，一个小小的三级文明，能让一支高等文明的舰队永远保着它！！”
第697章 投票结束
塔洛丹文明。
阿尔丹那毛茸茸、圆滚滚的身体在稳定装置的帮助下“挤”在了透明的舷窗之上。
它并没有在意自己那略微有些变形的面庞，只是遥遥注视着舷窗外的场景。
看着原本围绕在塔洛丹舰队周围的那十一支舰队开启了霍尔推进装置并缓缓离去的样子，它眼中顿时露出了几分喜色。
“成功了！”
“尤金文明撤退了！！”
阿尔丹从舷窗上挣脱开来，举起自己短小的爪子，高声向周围众人宣布这个令熊猫人振奋的好消息。
下一秒，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从四周传来。
每一名塔洛丹人都舞动着自己那圆圆的身躯，借助助力装置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美丽的弧线——它们借此来表达劫后余生的喜悦。
除了米洛。
仍然没有学会使用助力装置的米洛只能借助稳定装置，默默地站在甲板上，一脸羡慕地望着周围的同伴。
忽然，一个声音打破了舰内欢天喜地的氛围。
“那七天后，我们是不是可以不同意人类文明的要求了？”
充满欢呼声的指挥中心迅速安静下来。
是啊！既然尤金文明已经撤退，那它们就算失去了人类文明的保护，它们也能安全地生存下来！
此时此刻，这些刚离开母星不久、没怎么接触过外星文明的熊猫人心中开始流转起这个天真的念头。
毕竟，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谁愿意当其他文明的附属文明啊？！
在短暂的沉默后，所有人都将期盼目光投向了站在舷窗边的阿尔丹。
和它们不一样，阿尔丹作为带领文明数次逃脱险境的首领，更能体会到文明之间的黑暗和冰冷。
于是，迎着所有人充满期待的眼神，阿尔丹缓缓摇了摇头。
正当它准备说话之时，一阵强烈的火光从远处传来，透过舷窗，映照在它那黑白相间的绒毛之上。
耳边也传来了族人的惊呼声。
阿尔丹来不及思考，迅速扭头朝身后的舷窗望去。
火光来自一支尤金舰队。
那是一场无比灿烂的爆炸。
爆炸产生的伽马射线已经如同海啸般越过了塔洛丹舰队。
“打……打起来了？”
阿尔丹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尤金文明疯了吗？这它们也敢动手？！”
但很快，它便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尤金文明并没有动手，反而在爆炸之下加快了自己后撤的速度。
这一幕场景，并没有给阿尔丹带来多少喜悦。
恰恰相反，此时它心中的忧虑感再次加重了不少。
身后也逐渐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
“够了！”头晕脑胀的阿尔丹猛地转过身子，厉声喝道，“都给我安静！”
“你们是觉得人类文明比尤金文明善良吗？！”
“看看他们刚才做了什么！”
“没有任何预兆，直接击毁了一艘尤金文明的战舰，目的，只是为了催促它们离开的速度！”
阿尔丹的话语如同一柄铁锤，狠狠地敲打在这些天真的熊猫人心上。
“如果我没猜错，尤金文明的舰队绝不会离开！人类文明也不会让它们离开！”
阿尔丹挥舞着自己的小爪子，面红耳赤地高声喊道：“都好好看着吧！尤金文明马上就会停下后撤的脚步！”
……
“首领。”
一阵急促的尖细嗓音打破了指挥中心的死寂：“尤金舰队停下了！”
“果然……”阿尔丹有些绝望地阖上了双眼，“多少距离？”
“一亿公里！”
阿尔丹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睁开双眼看向众人：“都看到了吗？只有一亿公里！”
“你们啊……”
它痛心疾首地说道：“对宇宙和文明的认知，还是太浅薄了！”
指挥中心内的熊猫人们面面相觑，每个人眼中都或多或少露出了几分羞愧之意。
“首领，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米洛轻声问道，“成为人类文明的附属文明吗？”
“按您的意思，我们好像只剩下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谁说不是呢？”阿尔丹深深地看了一眼正望向自己的米洛，轻声回应道，“投票继续。”
“文明的生死，不该由我一个人做决定。”
“如果各位宁愿站着死，那我尊重大家的选择。”
话音落下，塔洛丹舰队内的气氛越发死寂起来。
……
五天时间一晃而过。
塔洛丹第5次全文明公投宣告结束。
在阿尔丹的命令下，中央计算机开始统计投票结果。
每一艘星舰内的塔洛丹人，都紧张地盯着身前或大或小的屏幕。
投票只有三个选项：赞同，反对以及弃权。
看着每个选项后飞快增加的数字，阿尔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投票结果出来了。
76.3%的塔洛丹人，选择了赞同。
23.1%的人，选择了弃权。
只有0.6%的塔洛丹人选择了反对选项！
看到投票结果的那一刻，阿尔丹猛地送了口气，眼中也流露出了几分欣喜之色。
没有人愿意死。
如果真的如同人类所言，附属文明并不是奴隶，甚至还能换取各种科技和装备，那他甘愿成为一个高等文明的附属文明。
至少，文明的传承尚未中断。
偌大的宇宙之中，未来或许会有塔洛丹文明的一席之地。
“米洛。”
阿尔丹招了招手，轻声呼唤道：“向人类文明发起通讯请求。”
“这么快？！”
米洛眼中露出了几分惊诧：“我们还有两天时间呢！”
“不，不能等到最后一天。”阿尔丹一脸温和地笑着，抬起手摸了摸米洛那毛绒绒的脑袋，轻声解释道，“如果第七天我们还没有成为附属文明的话，一旦人类文明撤去对我们的保护措施，你觉得尤金文明会做什么？”
米洛双眼微微瞪大，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我明白了！”
说着，他转身控制着助力装置，摇摇晃晃地朝一台计算机“滑”去。
“我这就发起通讯请求！”
第698章 文明风险值：5
【尊敬的人类文明。】
【截止今日，塔洛丹文明全员投票顺利完成。】
【塔洛丹文明愿意成为人类文明的附属文明，并为人类文明提供各种资源。】
经过编译的电磁波信号以光速朝远处那庞大的人类舰队飞去。
和以往几次交流不同，这一次，人类文明的信息来的格外快速，就好像距离导致的信号延迟效应消失了一样。
阿尔丹瞥了一眼舷窗外那些来自人类舰队的“小型战舰”，眼中露出恍然之色。
估计，塔洛丹舰队发出的电磁波信号被这些“战舰”截获了吧。
指挥中心内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几行塔洛丹文字。
【塔洛丹文明，欢迎加入银河系泛人类联邦！】
【人类文明将依照约定，庇护你们的安全！】
阿尔丹微微松了口气，心中的重担悄然落下。
“我们需要做什么？”
阿尔丹定了定神，高声问道。
【请开放你方舰队的中央计算机权限。】
【为了确保你们的安全，人类文明将暂时接管你方舰队的控制权限，直至舰队回归人类文明主恒星系。】
阿尔丹看着屏幕中的文字，沉默了一会儿。
随后，它满脸苦涩地点了点头。
“如您所愿。”
……
米洛艰难地控制着助力装置，身子摇摇晃晃地跟随着阿尔丹来到了机房。
机房内，架设着塔洛丹舰队最重要的核心部件——中央计算机。
“米洛，开放中央计算机的权限吧。”
阿尔丹最后扫视了一圈机房，轻声说道：“这是塔洛丹文明最后的自由时间了。”
米洛站稳身姿，眼神黯淡地朝控制台走去。
在他的一番操作下，舰队中央计算机的控制权限被打开了。
……
9光年之外，开普勒452恒星系内。
【地球号】指挥中心内，吕永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神态平静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缓缓出现的亮白色文字。
【特洛伊1.0程序唤醒中……】
【唤醒成功！】
【已成功获取塔洛丹文明中央计算机控制权限。】
【正在进行数据收集和整理工作……】
【风险评估已完成。】
【塔洛丹文明当前风险值：5】
这是社会学分院前段时间的科研成果——附属文明风险评估模型。
简单地来说，它可以根据附属文明内部的各种信息来实时评估其对人类文明的风险值。
风险值计算方式为百分制。
需要注意的是，文明风险值通常情况下并不是缓慢增长的。
原本风险值为20的附属文明，在做出某些行为之后，其风险值可能会瞬间飙升至70以上。
为了确保人类文明的安全，当文明风险数值在30-50之间的时候，社会学分院会采取各种柔和性措施来降低其对人类文明的风险。
50-70之间，社会学分院便会采取强制手段。
一旦数值超过70，不好意思，接下来的事宜就不用社会学分院插手了。
零会直接锁死附属文明的所有计算设备，同时，人联舰队会以最快的速度抹除这一潜在威胁。
而风险值在30以下的附属文明……
按照社会学分院的说法，那可是泛人类联邦大大滴良民！
至于风险值为5……
反正在看到这个评估数值的时候，吕永昌一时间没忍住脸上的笑容。
“教授，您这个反应……很不礼貌！”
林子乐轻轻咳嗽了一声，尽可能严肃地朝吕永昌说道：“风险值越低，对人类文明就越有利，您怎么能……”
“不好意思，我想起了高兴的事情。”吕永昌一边强忍着笑意，一边说道。
话音落下，指挥中心内那群来自地球时代的“老人”，脸上纷纷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什么？”林子乐一脸懵逼地看着吕永昌。
“我老婆生孩子……”吕永昌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不远处苏羽桐的脸色。
他身子微微一颤，正了正神色道：
“咳！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为人类文明如今的发展感到高兴！”
林子乐有些纳闷地挠了挠头。
出生自曙光星的他并不清楚这些老前辈在笑些什么，只能再次解释起来：
“教授，风险值为5，证明塔洛丹文明不仅没有完善的武装力量，而且，文明也几乎没有侵略性……”
“噗！”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那个数字，一个没忍住，再次笑出了声。
“教授……”林子乐眼中笑意逐渐浓郁，但他还是一脸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吕永昌。
“咳咳！”吕永昌抬起手，用力搓了搓脸，“不笑了不笑了！”
“告诉白亦轩，解决掉那些麻烦事后，直接把那群战五渣带到开普勒452来。”
……
塔洛丹舰队。
就在米洛按下确认按键的下一秒，屏幕侧面的各项数据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首，首领！”看着眼前正在飞速变化的数据，米洛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星舰的推进动力增长了10.3%！”
“能源消耗率下降了12.6个百分点！”
“聚变堆的能量转化率也提升了不少！”
“【赞卡】在上……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行塔洛丹文字出现在它们身前的屏幕上。
【中央计算机控制权限已成功移交。】
【你好，我是人类文明的人工智能，你可以称呼我为零。】
【接下来，我将全面接管你方舰队的计算和管理任务。】
【动力系统初步优化已完成。】
【现在开始优化舰内维生系统，请稍等……】
米洛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文字，小小的嘴巴微微张开。
这一刻，它忽然意识到了塔洛丹文明和人类文明之间那宛若天堑一般的巨大差距！
原本文明失去自由的惆怅和失落感消失的一干二净。
真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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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9/12
第699章 五级文明的强大
短短时间内，在零的帮助下，塔洛丹星舰的综合性能直接提升了一个台阶。
如此明显的变化，自然瞒不过其余塔洛丹人。
在得知这些信息后，惊讶和欣喜瞬间冲散了文明内部那稠密的阴霾。
五级文明，真的这么强大吗？！
这种氛围，在十分钟之后，达到了最顶端——一台银白色的椭球型飞行器远道而来，并停在了旗舰的港口大门外。
在阿尔丹的命令下，塔洛丹旗舰对其敞开了欢迎的大门。
椭球型飞行器顺着通道，缓缓驶入塔洛丹旗舰内部。
马伦好奇地打量着这台通体银白色的椭球型飞行器。
飞行器表面布满了弧形纹路，这些弧形纹路相互组合，正好构成了一个复杂的图案。
其在塔洛丹文化中，象征着友好与和平。
在众人的注视下，飞行器坚硬的外壳缓缓开启，露出了其内部的结构。
不仅仅是外部，就连其内部，也充斥着令它们感到舒适的弧形结构。
一个塔洛丹人常用的物理传输接口从其中伸出，并悬停在阿尔丹的身前。
“首领，这是……”马伦愣了愣神，低声询问道。
“快子信息中转站。”
米洛替阿尔丹回答了马伦和众人的困惑：“人类文明送给我们的第一个礼物。”
“据说是一种比量子超距通讯更为先进的实时通讯装置。”
“可以让我们更好地与……主文明交换信息。”
一边说着，米洛一边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抚摸着光滑且充满质感的飞行器外壳，眼中露出了深深的震撼和沉醉之色。
“难以想象……”它喃喃自语道，“不管是外部的装饰，还是内部的结构，所有可见设备的外观都是按照我们的审美标准来建造的。”
“这才过了多少时间？”
米洛自问自答道：“从开放中央计算机权限，到我们收到这份礼物，只过了几个小时！”
“就这么几个小时的时间，人类文明就完成了对塔洛丹文化的解读，同时还完成了这些高精度装置的改造工作……”
“这就是五级文明的强大之处吗……”
听着米洛的喃喃自语，马伦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自从成为人类文明的附属文明以后，人类文明在无意间展现出的力量，都深深地震撼着它。
甚至，在它的心里，不知不觉间竟生出了几分崇拜的心理。
……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人类文明原本制定的七天之约，已经来到了最后几个小时。
塔洛丹文明早已完成了所有手续，正式成为了人类文明的附属文明。
在零的控制下，舰载无人机们护送着这支风尘仆仆的舰队，朝不远处光鲜亮丽的庞大舰队缓缓驶去。
根据科学院下达的指令，塔洛丹舰队将跟随人类舰队进入曲率状态，一同前往9光年之外的开普勒452恒星系。
至于进入曲率状态的方式……
自然是直接将塔洛丹文明的星舰一一装入人类文明的战舰腹中。
好在三级文明的战舰体型并不大，人类远征舰队可以轻松完成这个操作。
塔洛丹旗舰内，米洛站在舷窗边，望着越来越近的庞大舰队，心中顿时生出几分复杂的情感。
怅然若失、迷茫……
但更多的是期盼和欣喜。
作为科学家，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亲眼见识一番五级文明的强大了！
……
一亿公里之外。
尤金舰队。
伴随着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在指挥室内响起，原本坐在椅子上默默等待的科雷猛地站起身，橙黄色的竖瞳中顿时生出了一股浓郁的杀气。
“时间到了！”
它吐出自己长长的信子，轻轻舔舐了一番眼角分泌的黏液，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所有舰队，立刻出发！”
“我倒要看看塔洛丹文明还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说着，它扭头朝一名舰员喊道：“把罐头加工装置开起来！”
“等这次行动成功，我请大家尝尝新鲜出炉的塔洛丹罐头！”
科雷的话语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欢呼。
指挥室内，每只蜥蜴人的眼中都生出了几分嗜血的残忍之色。
“将军！出事了！！！”
一道惊呼声从不远处传来，同时，一名蜥蜴人慌慌张张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塔洛丹舰队正在朝人类舰队行驶！”
科雷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它微微眯起自己的眼睑，竖瞳愈发尖细，其中的嗜血气息也越发浓郁。
“朝人类舰队行驶？”
“人类文明是什么反应？”
科雷的声音格外沉闷。
舰员身子微微颤抖，匍匐在科雷的脚边，低声回应道：“他们……似乎在护送着塔洛丹文明。”
“该死的！！”
科雷布满鳞片的健壮手臂狠狠地拍在身边的控制台上，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该死的人类文明！”
它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番内心的焦躁情绪，再次说道：“你，立刻向母舰汇报这一情况。”
“还有你，继续向人类文明发起通讯请求。”
“将军，舰队呢？”又一名舰员问道，“舰队应该怎么办？”
“舰队……”科雷眼中露出几分狠色，“舰队继续前进，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该死的，不就是一个五级文明吗？！”
“今天，我非得从这五级文明手里抢几艘星舰来！”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这票要是做成了，皇帝绝不会亏待我们！”
“你们可以想想我是怎么当上将军的！”
听到科雷的话语，指挥室内的舰员们眼神顿时发生了几分变化。
从原本的担忧、胆怯，到后来的激动、嗜血以及疯狂，不过短短数秒钟时间！
科雷，是一名老牌将军。
当时，在尤金文明还只有二级文明的时候，科雷的舰队遇上了一支三级文明的舰队。
它硬是靠着悍不畏死的“持久型”战斗风格，从那支舰队中抢来了几艘损伤程度并不高的三级战舰。
受益与此，尤金文明推开了三级文明的大门。
尤金文明的名声也彻底在这片星域中传播开来。
第700章 曲率导弹！尤金舰队覆灭！
“将军，通讯连接已经成功建立了！”
舰员的声音打断了科雷的回忆。
它看着屏幕中那无比亮堂的画面，微微眯起了自己的双眼。
它讨厌画面中的环境。
但它喜欢画面中那些细皮嫩肉的智慧生物。
那没有丝毫鳞片和毛发的光滑皮肤，让它下意识想到了母星上的一种奢侈美食。
那一口咬下的感觉……
嘶！
科雷口中顿时分泌出了一股强酸性的消化液。
【尤金文明，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画面中的那个智慧生物不耐烦地询问道。
科雷咽下了口中的消化液，佯装恭敬地询问道：“尊敬的人类文明，七天时间已经到了，能否请您撤销对塔洛丹文明的保护措施？”
【尤金文明，这件事是人类文明的内务，不需要你们操心。】
画面中的人类说话声音稍微大了一些：【难道你们还没有长记性吗？！】
科雷的竖瞳急剧收缩，身上的肌肉也下意识绷紧了起来。
它赶忙开口解释道：“尊敬的人类文明，塔洛丹文明与我们尤金文明存在很深的仇恨。”
“我们的皇帝已经对塔洛丹文明宣战，在场的这十一支舰队只是尤金文明的很小一部分武装力量，后续还会有更多更强的舰队前往这片战场。”
“所以，我希望您能仔细考虑一番，为了一个小小的三级文明，是否有必要……”
【我可以理解为威胁吗？】
扬声器中传来了人类说话的声音：【别忘了，你们也只是蝼蚁般的三级文明而已。】
【塔洛丹文明已经成为了银河系泛人类联邦的一员，它将持续受到人类文明的庇护。】
【不怕死的话，你们大可以继续对塔洛丹文明动手。】
“将军，通讯被切断了。”
舰员低声提醒着愣在原地的科雷。
“银河系……泛人类联邦？”科雷愣愣地站在原地，仔细思索着这个陌生词汇的含义。
“这不就是附属文明吗！？”
“该死的、狡猾的塔洛丹文明，竟然选择成为人类文明的附属文明！”
反应过来的科雷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将军，我们的舰队还需要……”舰员再次询问道。
“后撤！”科雷厉声吼道，“立即后撤！”
“停止一切作战计划！同时将信息上报母舰！”
情况已经彻底发生了变化。
之前，塔洛丹文明只是单独的一个三级文明，科雷可以选择强行进攻，从人类文明的手中截取几艘塔洛丹战舰。
这样一来，他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也为尤金文明带回了荣誉——从五级文明的舰队中截取战利品！
这个名头，足以让他在尤金文明中的地位再往上爬一步！
他可以赌，赌人类文明不会为了一个三级文明的死活来招惹一个惹人厌烦的星盗文明。
毕竟，谁会关注路边两只蚂蚁之间的战斗呢？
但现在情况彻底不同了！
那是人类文明的附属文明！
对附属文明出手，就等于对人类文明宣战！
科雷咽了口唾沫，扪心自问，如果尤金文明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会做出什么选择？
答案显而易见。
想明白情况的那一刻，一阵刺骨的寒意从他背后传来。
“撤退！”
“所有尤金战舰，全速撤退！”
话音刚刚落下，一阵密集的爆炸火光便出现在身边的舰队之中。
橙黄色的竖瞳已经收缩成了一条直线。
下一个瞬间，炽热的烈焰将它吞噬的一干二净。
……
人类舰队。
白亦轩冷着脸切断了通讯。
他从椅子上缓缓起身，眯起双眼看向前方的全息投影。
“吕教授的判断没有出错。”
“这尤金文明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道：“传我的命令！”
“目标锁定敌方所有战舰。”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湛蓝色的全息投影瞬间变成了血红色，同时，一串刺耳的警报声在所有战舰内响起。
早已进入一级战备状态的远征舰队，在第一时间便完成了目标锁定任务——每一门舰炮，都遥遥指向尤金文明的一艘战舰。
“武器切换为曲率导弹。”
“三秒后，舰队齐射！”
“3，2,1……”
“开火！”
战争，没有丝毫预兆地爆发了！
导弹发射的微弱光芒在茫茫宇宙中一闪而过，反物质引擎推动着它们迅速远离战舰。
下一秒。
曲率引擎启动了。
数万枚曲率导弹，在这一瞬间直接消失在可见宇宙之中！
只留下原地那强大的伽马射线波动和快速远去的时空波动能够证明它们的存在。
……
超越光速的曲率导弹在零的控制下四散而去，并牢牢地锁定着各自的目标。
没花多少时间，它们便追上了这支舰队。
在即将抵达目标战舰附近时，导弹脱离了曲率状态。
这是为了确保攻击的精度。
由于导弹航行时间较短，曲率引擎造成的粒子堆积效应并不严重。
但它仍足以对这些三级文明的小破飞船造成一定的打击。
磁场护盾过载的光芒一闪而过，刹那之间，尤金文明的舰队便失去了最重要的一项防护手段。
在反物质引擎的全力推动下，导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目标战舰冲去！
这批曲率导弹几乎是同一时间对目标战舰发起攻击的。
动用曲率导弹来攻击三级文明的舰队，在某种意义上，这属于极大浪费。
但这也满足了吕永昌提出的要求——不给尤金文明任何反映的时间。
还没等那群蜥蜴人作出任何反应，导弹已经撞上了战舰的外层装甲。
满载着反物质的导弹被引爆了。
正反物质湮灭产生的能量，极其粗暴地撕裂了战舰的装甲，并瞬间熔化了其内生存的智慧生命！
伴随着一亿公里之外的一圈璀璨焰火，尤金文明的十一支舰队在这一刻彻底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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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本《少年歌行：开局扮演剑神李淳罡》，同人小说。主角穿越至少年歌行的世界，并得到神级扮演系统！
第二本《创世：没陆地，可曾听闻灵气复苏》，全民创世类的小说。人人都可以成为造物主，主角获得了模拟器系统，推演星球发展，文明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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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1章 这是塔洛丹文明的一大步
冰冷空旷的宇宙中，信号灯和照明装置勾画出了一支庞大舰队的轮廓。
一支小型舰队，在黑暗中向其缓缓摸索靠近。
随着两者间距的不断缩小，一艘庞然大物从黑暗中挣脱出来，将其完整的样貌展露在这支小型舰队的面前。
下一刻，这只庞然巨兽张开了自己那气势恢宏的深渊巨口——【泰坦母舰】开启了腹部的巨型港口大门。
一艘老旧且充满炮火痕迹的星舰，缓缓驶离小型舰队，在零的控制下，缓慢而沉稳地驶入了光鲜亮丽的【泰坦母舰】之中。
就在这时，一亿公里之外，亮起了璀璨而明亮的火光，就像是一团焰火，在庆祝这一历史性事件的发生。
火光透过舷窗，清晰地传入这艘老旧星舰的内部。
但其前进的动作没有因此产生丝毫停滞，眨眼间，这艘老旧星舰便没入了【泰坦母舰】的腹中。
随后，小型舰队内的其余星舰，如同受到惊吓的虾群一样，四散着游向周围各自的目标。
当所有星舰都被成功装入远征舰队的舱内的那一刻，远征舰队、以及9光年之外的开普勒452恒星系内，顿时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白亦轩从座位上缓缓起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各位，走吧。”
他环视众人，眼中是淡淡的期盼和兴奋。
“我们该去迎接泛人类联邦的新成员了。”
……
阿尔丹神色紧张地站在星舰的舷窗边，神色复杂地看着舷窗外那无比庞大的星舰和港口。
“【泰坦母舰】……”
“真壮观啊！”
它发自内心地感叹道，眼底也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些许自惭形秽之色。
和人类文明的星舰相比，塔洛丹文明的星舰，就好像是原始部落出来的小舢板一样。
倏然，一抹灿烂的火光从极远处传来，映入它那圆圆的视觉器官中，引起了它的注意力。
“这是发生什么了……”
阿尔丹眼底透出了几分不安和忐忑，它知道那个方向存在着十一支隶属于尤金文明的舰队。
还没等它细细思考，火光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星舰驶入了【泰坦母舰】的港口。
阿尔丹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复杂情绪，再次在脑海中思索接下来的会面流程。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整个会面流程，在它脑海中已经持续不断地推演了两天时间。
湛蓝色的巨型全息影像突兀地出现在通道之中，将通道内的黑暗彻底驱散殆尽的同时，以最简单的符号标注着星舰前进的方向。
这一幕神奇的场景，让塔洛丹旗舰内传来了阵阵惊呼声。
“空中投影成像技术。”借助稳定装置“挤”在舷窗玻璃上的米洛轻声解释起来，“以前我们也研究过这方面的技术。”
“耗能很高，成像条件也比较苛刻。”
“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每一个投影装置，都需要消耗大量的实时算力，并且需要人工实时维护。”
“无奈之下，科学院被迫放弃了这项看起来很高端的显示技术。”
米洛眼中闪烁着惊艳的光芒：“他们是怎么做到如此大规模的空中投影成像的？！”
它眨巴着自己被挤得有些许变形的大眼睛，憧憬地说道：“如果……能看看详细的图纸和原理就好了。”
米洛的话语顿时引起了周围一群科学家的赞同。
阿尔丹见状，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才哪儿到哪儿，塔洛丹文明的科学家就已经出现“叛变”的苗头了。
这群黑白团子就像是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舷窗外任何一个细节都能引起它们的惊呼和感叹。
在一声声惊呼声中，塔洛丹旗舰通过了一开始的那段引导通道，真正进入了【泰坦母舰】的内部。
【注意，前方即将进入人造重力区域。】
【当前舰内重力：9.8m/s²】
一行圆滑的塔洛丹文字出现在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
“啥？”
米洛依旧“贴”在舷窗之上，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啥玩意儿？”
话音刚刚落下，一股巨力从身体下方传来，将它的身体狠狠地拽离了舷窗。
“嘭！嘭！嘭！”
此起彼伏的沉闷响声在塔洛丹旗舰内响起。
伴随着这些怪异响声，原本站在甲板上的阿尔丹也感觉身体一沉，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甲板之上。
米洛一脸懵逼地躺在星舰的甲板上，再次眨巴了几下自己的大眼睛。
甲板的凉意透过它身上细密的绒毛，传到了它的皮肤之上。
它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脑子也逐渐反应过来。
米洛猛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强烈的兴奋从其眼底迸发出来！
“首，首领！”
它挣扎着从甲板上爬起身来，并伸手将身边的阿尔丹扶了起来：“这，这是真正的人造重力！”
说着，米洛抬起自己的短小手臂，轻轻挥舞了两下。
那熟悉的感觉瞬间唤醒了它的记忆，并让它的兴奋再次攀升了一个台阶！
“这不是依靠自转运动提供的等效重力，这是实打实的引力！！！”
“【赞卡】在上……”
“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自打旗舰进入【泰坦母舰】以来，这句话，俨然成为了米洛和一众塔洛丹科学家的口头禅。
……
一阵轻微的震动感从脚底的甲板传来。
【星舰已成功着陆。】
【当前外界环境温度：25℃】
【气压：……】
【大气成分：……】
看着屏幕中一一呈现的数据，米洛心中升起了一抹淡淡的惊诧。
或许是巧合，亦或许是必然，人类文明生活的环境，似乎和它们的母星差不了多少。
除了重力和气压方面有较大的差异之外，大气成分的偏差值并没有超出塔洛丹人的身体适应范围。
换句话说，塔洛丹人只要经过一定的适应，完全可以直接在人类的星舰中生存！
不仅仅是米洛，指挥中心内的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个神奇的现象。
一时间，轻微的议论声从各个角落传来。
【考虑到双方文明个体携带的微生物种群区别，请尽快穿戴维生设备。】
【十分钟后，舱门将自动开启。】
圆滑的塔洛丹文字继续在屏幕之中不断浮现。
米洛再次感受到了五级文明的强大。
换做以前，这些都需要塔洛丹舰员手动操作。
身穿密封维生服的米洛，小心翼翼地跟随着前方的阿尔丹朝缓缓开启的舱门走去。
这是双方文明的首次“线下”接触。
在所有塔洛丹人的注视下，同样穿着维生服的阿尔丹，迈出了坚定的步伐，踩在了人类文明的甲板上。
这是阿尔丹的一小步，却是塔洛丹文明的一大步。
第702章 突然有点后悔了
当阿尔丹踩在坚实无比的甲板上时，无比复杂的情感从它心中喷涌而出。
它说不清楚这种感觉。
欣喜？恐慌？迷茫？还是兴奋？
滚烫的血液瞬间涌入它的大脑，为它带来了一股强烈的眩晕感。
此时的阿尔丹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下意识地跟随着全息投影上的方向指引标走入了临时搭建的消杀设施。
一台台机械臂自动伸出，以极快的速度将维生服上携带的微生物彻底消杀。
为了保证双方文明的安全以及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琐事，这是两方文明会面必要的流程。
方便起见，会面地点直接被设立在【泰坦母舰】的机库之中。
阿尔丹跟随着全息指引，一脸茫然地走出了消杀设施。
只是一眼，它就愣在了原地。
那郁郁葱葱的树林，还有隐藏在树林中的各种便民设施……
一切的一切，都让阿尔丹感到无比的眼熟！
这，这是……
“多卡利尔中央公园？！”
阿尔丹心中的迷茫瞬间消散殆尽，它快速地迈动着自己的小短腿，朝前方走去。
很快，它便来到了一株枝繁叶茂的树木旁。
它小心翼翼的抬起手，轻轻抚向那株表面生长着各种弧形图案的树木。
唰！
爪子轻而易举地穿过了树干。
它的动作，让整株树都出现了些许轻微的抖动。
抖动很快便消失了，眼前的场景也再次回归了原本的宁静。
假的……
阿尔丹心中生出几分明悟。
这一切，都是由米洛口中的空中投影成像技术做出来的。
资料来源，自然是塔洛丹舰队的中央计算机。
阿尔丹轻轻缩回自己的手臂，眼中充满了哀愁。
没有了。
多卡利尔中央公园已经不存在了。
甚至，塔洛丹文明那富饶的母星恐怕也不存在了。
“首领……”跟在阿尔丹身后的米洛低声提醒道，“来人了。”
“怎么样？还原度如何？”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通过维生服上的收音装置，传入了阿尔丹和其余塔洛丹人的耳中：“喜欢这个见面环境吗？”
看到来人的时候，阿尔丹的心脏剧烈跳动了几下，原本平静的心情再次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那是人类舰队的指挥，名字挺奇怪的，好像叫什么……白亦轩？
阿尔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自己这两天“恶补”的一系列基础信息。
问题出现了。
维生服中并没有安装翻译装置，也没有安装显示设备。
阿尔丹眼中充满了迷茫。
它……根本听不懂白亦轩口中的话语。
正当它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幅湛蓝色的全息影像出现在它的身侧，一行行圆润的塔洛丹文字快速出现在它的眼前。
阿尔丹猛地松了口气。
五级文明真是太厉害了！
它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白……白指挥！”阿尔丹迅速迎了上去，并遵从人类文明的习俗，向白亦轩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右爪，“画面很逼真，我一开始还以为这是真的呢！”
白亦轩笑着伸出手，隔着维生服与阿尔丹握了握手。
“欢迎加入银河系泛人类联邦。”
“人类舰队已经进入曲率航行状态，预计……四个月后就能抵达目的地。”
“冒昧的问一下，目标恒星系大概在……”阿尔丹眼神微微一动，低声询问道。
“你们不知道吗？”白亦轩有些诧异地说道，“当时你们的探测器还闹出了一点小小的误会呢！”
阿尔丹心脏猛地一抽。
小小的误会？你确定？！
“9……9光年之外？！”一声惊呼从阿尔丹身后传来，“只要四个月就能抵达？！”
“【赞卡】在上……”
“这位是……”阿尔丹迅速向白亦轩解释道。
“我知道，米洛，你们文明的科学家。”白亦轩笑眯眯地看向米洛，用一种充满诱惑的声音说道，“当然，我们的舰队采用了曲率航行技术，目前最高可以达到三十倍光速。”
“想知道它工作的原理吗？”
听到这话，米洛眼中顿时出现了一道精光，它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真，真的可以吗？”
“米洛！”阿尔丹低声喝道，“注意场合！”
“当然可以。”白亦轩并没有生气，甚至还面带笑意地说道，“根据科学院制定的规则，你们未来完全可以通过贡献值和信用点来换取这项技术。”
在科技的诱惑下，阿尔丹的提醒被米洛抛到了脑后，它下意识反问道：“我们要做什么才能获取到足够的贡献值和信用点？”
白亦轩耸了耸肩：“需要你们到开普勒452恒星系才能知晓。”
“具体内容，届时将由人类文明的首席科学家，吕永昌院士为你们详细介绍。”
米洛怅然若失地收回了自己满是期盼的目光。
阿尔丹则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的米洛，硬生生岔开了话题：“白指挥，人类文明的旗舰是真壮观啊，当时我第一眼……”
“旗舰？”白亦轩打断了阿尔丹的话语，“我需要纠正一点，【泰坦母舰】只是人类文明的次级旗舰。”
“同时，目前的这一支舰队，数量规模上来说，相当于一支小分队。”
阿尔丹的声音猛地一顿，未完的话语顿时噎在了它的咽喉处。
“对，对了……”阿尔丹再次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刚刚外面的火光……”
“噢，那是尤金舰队。”
白亦轩笑着摆了摆手，满不在意地说道：“它们试图威胁我们，并扬言要对你们动手。”
“我们无奈之下，只能把尤金舰队消灭了。”
阿尔丹脸上的神色就好像凝固了一般。
似乎是察觉到了阿尔丹的异样表情，白亦轩赶忙补充道：“放心，我们用曲率导弹发动了饱和式打击。”
“战场上绝对找不到一个活口！”
“基本杜绝了信息传递的可能性，你们不必担心尤金文明的报复。”
“更何况，人类舰队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白亦轩信誓旦旦地说道。
阿尔丹：“……”
它是担心这个问题吗？！
它欲哭无泪地望着身前完美复刻的多卡利尔中央公园，忽然有些后悔了。
塔洛丹文明，到底加入了一个什么样的文明啊！！！
第703章 文化交融的影响
四个月后。
地球历3622年。
开普勒452恒星系之外。
伴随着一阵不算强烈的时空波动，一片死寂的宇宙之中，骤然出现了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
下一刻，位于舰队前方的一些细碎陨石瞬间化作齑粉，成为了茫茫宇宙中的一点尘埃。
与此同时，一道快子信息朝前方的恒星系飞速传去。
……
四个月的舰队生活，让塔洛丹人大致了解了人类文明的生活习性。
人类的文化，以一种无法阻挡的势头，从各个边角缝隙中融入了塔洛丹文明。
特别是在了解人类文明的历史后，塔洛丹文明内部更是充斥着对人类文明强烈的崇敬之心。
对它们而言，人类文明的整个文明史，都是一部极其惨烈且壮丽的史诗。
如果把人类文明的发展史比作一杯烈酒，那塔洛丹文明持续上万年文明史，就像是一杯毫无波动的凉白开。
它们难以想象，人类文明是如何在短短1600年之间，从一个弱小的一级文明发展至如今强大的五级文明！
它们更难以想象，人类文明在过去1600年间遇到的种种危机。
在这些黑白团子看来，别说那数场实力悬殊的文明之战，单单是一开始的太阳危机，就足以将这个文明灭绝于摇篮之中！
也正是如此，不知不觉间，塔洛丹文明内部竟然出现了另一个信仰的苗头。
信仰的对象，自然是人类文明。
而吕永昌作为贯穿1600年历史的核心人物，虽然尚未谋面，他的形象也深深的刻入了塔洛丹人的脑海之中。
假以时日，信仰的种子势必会在塔洛丹文明中萌芽。
与之相对应的。
塔洛丹文明的文化，也反向入侵了人类文明。
不仅仅是远征舰队，就连开普勒452恒星系之内，也盛起了一股以圆弧为美的风气。
一时间，各种以玄奥弧线勾勒的艺术品层出不穷。
这些艺术品，也再次给塔洛丹文明带来了一种正向的促进效果！
双方的文化不断交融、汇合，产生的效果远远超过了1+1=2的范畴！
文化交融为人类文明带来的绝不止有艺术上的进步，更带来了科学研究上的进展！
或许是因为思想更加开阔的原因，在这四个月中，科学院推出新研究成果的速度比往日提升了50%！
曲率纳米侵入装置、新型反物质舰炮、新型太空农业养殖体系……
理论研究方面，同样成果斐然。
星际贸易体系、星际文化体系、星际经济学体系……
塔洛丹文明的加入就像是一汪活水，再次加快了人类文明的发展速度。
……
开普勒452恒星系边缘。
一支早已等候多时的舰队在接收到快子的信息的那一刻，启动了反物质引擎。
在零的控制下，它们缓缓驶出恒星系，迎向凯旋归来的远征舰队。
……
“【赞卡】在上……”
身穿维生服的阿尔丹身体前倾，短小的爪子扶在【泰坦母舰】的舷窗上，一张圆脸紧紧地贴着维生服的面罩，隐藏在绒毛下的嘴唇微微颤动，发出了低沉的感叹。
“这就是五级文明的恒星系吗？！”
“太……太厉害了！”
“卧槽！”熟悉的感叹声从一旁传来：“太牛逼了！这支欢迎舰队里竟然有两艘【泰坦母舰】！”
和阿尔丹不一样，思维灵活的米洛早已掌握了人类文明的部分词汇。
当然，耳濡目染之下，米洛最熟悉的还是那几个简单而有效的音节。
听着那荡气回肠、字正腔圆的感叹声，阿尔丹顿时满头黑线地看向站在身旁的米洛。
此时的米洛，已经整个人……整个熊猫都爬到了舷窗的窗沿之上，瞪大着自己的星星眼，好奇地观察着迎面而来的欢迎舰队。
“注意点形象！”阿尔丹低声呵斥道。
一边说着，它一边扭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些人类舰员，生怕他们会因此对塔洛丹文明产生不好的印象。
显然，它多虑了。
这些舰员满脸笑意地望着米洛，似乎乐得见到这样的场面。
阿尔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它倒是清楚这其中的原因。
“万万没想到……”
阿尔丹一边摇头一边低声喃喃道：“塔洛丹文明身为三级文明，竟然会沦落到靠长相吃饭的地步。”
“这不好吗？”米洛好奇地张望着那些科技感十足的星舰，“包吃包住诶！”
“还能用贡献值和信用点换取各种物资！”
“话说回来，咱们的那些文化资料，都为我们赚取了不少贡献值和信用点。”
“感谢【赞卡】赐予我们的外表！”
阿尔丹呼吸微微一窒，没好气地瞥了一眼米洛：“这能是好事吗？”
“再这样下去，塔洛丹文明的发展潜力都要丧失殆尽了！”
“我有一个问题。”米洛开口反问道，“首领，你确定塔洛丹文明还有发展潜力吗？”
“我们的科技研究进展越来越慢了。”
“如果没有人类文明，塔洛丹文明迟早会消亡在这片宇宙之中。”
“这次来了个尤金文明，下次可能就会来一个金尤文明，谁知道呢？”
阿尔丹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话有点难听，但它知道，米洛并没有说错什么。
米洛没有回头，依旧张望着舷窗外的画面：“淡定点啦首领。”
“人类文明要的是附属文明，又不是宠物文明。”
“现在我们刚加入，有点优待也是正常的。”
“要不了多久，塔洛丹文明就会回归正常的。”
“不信？”米洛瞥了一眼阿尔丹，人性化地耸了耸身上的绒毛，“不信就到时候看吧！”
阿尔丹狐疑地瞥了一眼米洛。
它对此保持怀疑的态度。
“对了。”米洛忽然再次开口说道，“文化资料赚取的贡献值和信用点，我想到时候为塔洛丹文明换取一些必要的科技资源。”
阿尔丹沉吟片刻，点头同意了米洛的要求。
不用白不用。
星际贸易一旦开启，这些信用点只有流动起来才有价值！
第704章 信用点无息贷款，了解一下？
远征舰队缓缓驶入开普勒452恒星系，并径直朝开普勒452b的方向驶去。
塔洛丹文明与人类文明的正式会面地点，就定在开普勒452b附近的【地球号】上。
随着【泰坦母舰】逐渐靠近开普勒452b，【地球号】的轮廓逐渐清晰。
没有丝毫意外，人类文明旗舰的规模再次引来了黑白团子们的一阵惊呼声。、
……
一个小时后。
【地球号】。
被精心布置过的会客大厅内，吕永昌眼中带着几分笑意，一脸温和地望着面前那位身穿维生服的黑白团子。
“阿尔丹，欢迎塔洛丹文明加入银河系泛人类联邦。”
虽然明知道这句话阿尔丹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但吕永昌还是得再次重复一遍。
身为人类文明的首席科学家，他口中说出的这句话，明显比其他人更有说服力一些。
阿尔丹神色微微动容，身上的绒毛也变得蓬松了几分。
它犹豫再三，迟疑着开口问道：“尊敬的吕首席，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不知道……”
“但问无妨。”吕永昌笑着示意道。
“您说的银河系泛人类联邦，目前成员有……”阿尔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吕永昌的脸色，低声问道。
吕永昌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起来。
“咳咳！”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尝试缓解了一番内心的尴尬：“截至目前，你们应该是泛人类联邦的第三位成员。”
“包括人类文明在内。”吕永昌再次补充道。
阿尔丹眼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敢情，这个联邦只有三个文明？！
还好还好……至少这个联邦不是只有人类和塔洛丹两个文明。
阿尔丹只能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它顺着吕永昌的话语继续询问道：“那我能了解一下另一个文明的情况吗？”
“请您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大致了解一下自己的盟友信息。”
听到这话，吕永昌在心中发出了一声哀叹。
完了。
这天算被聊死了。
聊天结束.JPG
“咳咳！！”吕永昌再次用力咳嗽了一声，“是这样的。”
“目前泛人类联邦的第二个成员文明仍然在【地球号】的生物实验室中休眠，原因主要是……”
轰！
阿尔丹只感觉脑海中响起了一声炸雷，后面的话语那是半点都没有听进去。
啥玩意儿？！
泛人类联邦的成员被拖进生物实验室了？！
阿尔丹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系列难以过审的画面。
唰！
阿尔丹滚圆的身子在这一刻显得无比矫健——它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并一脸防备地望着身前的吕永昌。
吕永昌张了张嘴，眼中露出了几分无奈。
得！
看样子是被误会了。
光靠语言是解释不清楚了，这样看来，只能把实验室内的画面放出来了。
虽然这有些不合规矩，但一个三级文明，别说是看图像了，就是把各种实验装置放在它面前，估计都折腾不出什么花来。
最重要的一点，身为规矩的制定者，偶尔打破一下规矩，也是正常的吧？
一边想着，吕永昌一边抬起手在空中划过。
这一幕画面，越发加重了阿尔丹的误会。
它圆滚滚的双眼中，顿时闪过了一抹绝望之色。
果然，它就知道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
塔洛丹文明，终于还是要在它的任期内消亡了吗？！
短短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里，它甚至做好了死后对【赞卡】道歉的准备！
“那个……”吕永昌温和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你可以看一眼你的盟友。”
紧闭双眼的黑白团子身体猛地一颤。
还要它看一眼？！
这人类文明好生残暴！！！
果然，过去四个月他们表现出来的，都是麻痹塔洛丹人的假象！
“首领，好大一棵树啊！”
米洛有些兴奋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树？什么树？
不应该是血腥程度爆表的解剖画面吗？
阿尔丹心中顿时生出了几分疑惑。
“对，这就是【努斯文明】的个体，和我们不同，它是植物文明。”吕永昌和米洛的交谈声再次从身边传来。
阿尔丹心中疑惑更甚。
它小心翼翼地睁开自己的双眼，快速地瞥了一眼。
卧槽！好大的树啊！！
阿尔丹在心里发出了和米洛相同的惊叹声。
身为和平主义者，塔洛丹文明对这些树木花草有与生俱来的好感。
“由于【努斯文明】生活习性的限制，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适合它们生存的环境。”吕永昌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舰队已经派出了大量星际探测器，运气好的话，马上就能找到适合它们居住的恒星系。”
说着，吕永昌扭头看向仍呆呆地站在原地的阿尔丹：“阿尔丹阁下，现在放心了吗？”
阿尔丹满脸尴尬地迈动着小碎步，将圆滚滚的身体挪回了座位上：“尊敬的吕首席，我只是……”
“可以理解。”吕永昌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温和笑意，“我看过你们文明的生存环境，和人类文明相似度很高。”
“正好，前段时间星际探测器在11.3光年之外发现了一个潜在的宜居星球。”
“我们可以帮你们对其进行星球改造工作，让它成为塔洛丹文明的居住地，这对人类文明来说很容易办到。”
还没等阿尔丹高兴，吕永昌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
“这是泛人类联邦的第一宗旨。”
阿尔丹心中不由一沉，眼中的笑意瞬间消散大半。
“考虑到目前你们还没有足够的信用点支付这项改造工作的报酬，经过商讨，我们决定为塔洛丹文明提供为期五百年的信用点无息贷款服务。”
“当然，你们可以选择自己动手改造星球环境。”吕永昌耸了耸肩，“不过，我建议你们还是使用这项服务。”
“接下来人类文明会加快吸纳附属文明的速度。”
“这片星域的资源是有限的，可以换取的信用点和贡献值也是有限的。”
“所以，尽可能把时间放在有价值的事情上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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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5章 资本家见了都落泪
“我，我们……”
阿尔丹纠结了片刻，便做出了决定。
“我们使用这项服务！”
听到这话，吕永昌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微微直起身子，向一旁的阿尔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阿尔丹阁下，合作愉快！”
“星际贸易航线很快就会开放，为了庆祝塔洛丹文明加入泛人类联邦，接下来一百年内，往返于两者之间的星际航班都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
作为一个三级文明的首领，阿尔丹自然非常清楚这一政策会给塔洛丹文明带来怎样的发展机遇！
“合作愉快！感谢您的慷慨！”
黑白相间的团子忙不迭地伸出自己的右爪，与吕永昌的右手握在了一起。
“对了。”
吕永昌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伸出手在空中划过，再次打开了一幅崭新的全息投影。
“这是塔洛丹文明目前能够使用信用点换取的资源。”
“信用点无息贷款额度很充裕，你们可以仔细挑选一下。”
阿尔丹和米洛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之色。
【塔洛丹基因组强化工程】
【吞星者租赁业务】
【反物质（成品）】
【舰载激光炮】
【舰载电磁炮】
【初级反物质制造方案】
【……】
“兑换清单根据贡献值高低逐步开放。”吕永昌温和的声音再次传来，“塔洛丹文明的各种文化资源，为人类文明带来了不小的进步，这也是你们目前贡献值的来源。”
“接下来，贡献值的获取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只要贡献值足够高，你们甚至可以兑换成品的【泰坦母舰】。”
阿尔丹和米洛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全息影像中的清单。
随后，两人同时咽了一口唾沫。
“……”
真想全部打包带走啊！
一个多小时后。
阿尔丹和米洛迈着轻飘飘的步伐，神色恍惚地通过消杀装置，回到了自己的旗舰之中。
两人再次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刚到手不久的信用点已经被挥霍殆尽，同时，塔洛丹文明还欠下了一笔庞大的负债。
“得工作了啊……”
阿尔丹怅然若失地说道。
米洛一脸悲痛地点了点头：“听说划给我们的那个恒星系中有不少矿物资源，到时候我准备租用【吞星者】来尽快完成开采项目。”
“还不够……”阿尔丹有气无力地打断了米洛的话语，“我粗略估算了一下，我们起码要开发十个有价值的恒星系，才能还清这笔债务。”
嘭。
米洛脱掉身上的维生服，圆滚滚的身体直接倒在甲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十个有价值的恒星系……”
“等完成这个任务，兑换清单应该又更新了吧？”
阿尔丹：“……”
两只熊猫人再次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
“哎！”
……
目送着塔洛丹人离开后，吕永昌压抑了许久的嘴角迅速开始上扬。
“永昌，你是这个！”
旁边的方旭一脸钦佩地向吕永昌竖起了大拇指：“资本家见了你都得落泪啊！”
“我怎么了？”吕永昌脸上笑意愈发浓郁，“仓库里堆积了这么多落伍的武器装备，扔了多可惜啊！”
闻言，方旭脸上的神色愈发古怪：“你确定那些熊猫人有能力偿还这个债务？”
“怕什么？”
吕永昌耸了耸肩：“你没看到那个米洛的眼睛都发直了吗？”
“别小看了这些技术对科学家的吸引力啊！”
方旭：“……牛逼！”
“行了行了。”吕永昌挥了挥手，“你跟那个林曙光说一声，以后他就是人类文明的外交部长了，接下来塔洛丹文明的事宜就交给他去办吧。”
“至于你……”
吕永昌轻轻摸着自己的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旭。
“加快速度寻找低等级文明！”
“零的算力毕竟是有限的，想要保证人类文明高速发展，必须尽快发展数量足够多的附属文明！”
方旭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个不注意，他肩上的任务又多了一项。
资本家见了都得落泪啊！
这一刻，方旭忽然与离开不久的塔洛丹文明产生了相似的情感。
……
回到办公室后，吕永昌坐在椅子上，微微松了口气。
“忙完了？”
苏羽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熊猫人怎么样？可爱吗？”
吕永昌仔细思考了一番。
然后诚恳地回答道：“可不可爱不知道，但不得不说，确实挺憨的。”
“是个压榨的好对象。”
苏羽桐：“……”
“淡定、淡定。”似乎是察觉到气氛出现了些许变化，吕永昌赶忙笑着缓和了一番气氛，“等星际贸易线路打通，开普勒452b改造完成，星际旅游业也是一个重点项目。”
“而且这些熊猫人购买了基因优化工程，到时候说不定你在街上就能看到它们了。”
对于吕永昌画出的大饼，苏羽桐表示十分满意。
“行行行，吕大资本家，您忙着吧！”她轻哼一声说道，“我还有个实验没结束呢。”
房门关闭的声音在办公室中回荡。
吕永昌将身子靠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番内心的情绪。
随后，他缓缓阖上自己的双眼。
下一秒，意识再次来到了那片斑驳的空间之中。
【高能中子风暴】
【物质裂解炮】
【星球级护盾装置】
【星球级曲率引擎】
【初级行星要塞】
看着科技树中那些明亮程度不一的光标，吕永昌脸上的神色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ps：今天只有一章，有点卡文，捋一下后续的剧情。
第706章 武器研发部门的保留项目
离开科技树空间之后，吕永昌轻车熟路地抬起手在办公桌上方的全息投影中划过。
“滴！”
一则最高优先级的信息在他眼前骤然弹出，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力。
“嘶……”
查看之后，吕永昌轻轻倒抽了一口凉气，并调出了一份名单。
仔细斟酌了一番后，他将手指轻轻点在了一个人名上。
“零，让威尔逊来一趟我这里。”
“收到。”电子合成音迅速给予了回应。
吕永昌眉头微微皱起，左手指关节轻轻敲打在身前的办公桌上，发出了一声声清脆的响声。
右手，则是在办公桌上的全息投影上写划着什么。
……
【地球号】
武器研发综合实验室。
“这款反物质中央舰炮的主要目标，是在上一款的基础上，再次延长攻击范围，为此……”
威尔逊表情严肃地站在一众身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面前，高声介绍着接下来的研究项目。
成为五级文明以后，虽然至今没有发生一场需要用到舰炮的战争，但对反物质舰炮的研究却从未中断过。
时至今日，反物质舰炮已经更新换代了两次，威力和射程都比以往强大了不少。
但威尔逊并不满足。
特别是在对【尤金文明】的那一场剿灭战役之后。
至于原因……
想到尤金战役之后某人的那副嘴脸，威尔逊脸上的表情愈发难看起来。
也正是如此，他决定再次启动反物质舰炮的强化研究任务。
幸好，军事方面的研究一直位于科学院的第一优先梯队，所以威尔逊的要求很快得到了批准。
正当他收回自己的思绪，准备好好和手下的科研人员商讨一番改进方案的那一刻，一个不合时宜的喊声从背后传来。
“威尔逊！”
字正腔圆的汉语中带着几分奇特的口音，
那熟悉的弹舌音，让威尔逊的脸色瞬间变黑了一个度。
“……你们觉得，这个改造方案的可行性如何？”威尔逊深吸一口气，全当自己耳聋，继续和身前的科研人员交流道。
“威尔逊！！”
身后的声音明显带上了几分愤怒的意味，与此同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威尔逊院士……您身后……”
一名科研人员微微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指了指威尔逊的身后。
“别管那老家伙。”威尔逊没好气地摆了摆手，继续说道，“都仔细看看这份方案。”
“威尔逊！你！！”
似乎是听到了威尔逊的那句话，身后呼喊的声音越发响亮起来。
“叶夫根尼院士。”威尔逊耳朵微微一动，当那串急促的脚步声来到自己身后的时候，他缓缓转过身，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对方：“你不研究自己的导弹，跑这里来做什么？”
“更正一下。”叶夫根尼用夸张的表情和动作否认了威尔逊的话语，“是曲率导弹，不是普通的导弹！”
威尔逊：“……”
硬了。
拳头硬了。
自从那场对尤金文明的战役后，在他的面前，叶夫根尼就变得嚣张了不少。
“好吧曲率导弹。”威尔逊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为什么不好好研究你的曲率导弹呢？！”
叶夫根尼耸了耸肩：“我们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大幅度增加了导弹的航行速度。”
“同时，我们还为其增加了可变弹道功能，新一代曲率导弹的精准度和威力都将得到大幅度加强！”
威尔逊闻言，心中骤然一惊。
又来？！
这突破性进展就这么容易实现吗？！
不知不觉间，他的拳头又硬了起来。
“我说威尔逊，别研究你那慢的跟蜗牛似的反物质舰炮了。”叶夫根尼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它威力太小了。”
“我当初说什么来着？动能武器才是真理！”
威尔逊嘴角猛地一抽：“我承认，曲率技术的突破，为动能武器开启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但能量武器的优势，绝对不是区区动能武器能比拟的！”
“你这个只会使用蛮力的家伙，绝对感受不到能量武器的魅力！”
叶夫根尼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短短几秒钟后，他那张满是胡渣的脸就像被煮熟的大虾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你说什么？！”
“动能武器是蛮力？！”
“看看对尤金文明的那场战争，那精细程度绝不亚于一场为你实施的换脑手术！”
“你引以为傲的那些能量武器，有起到半点作用吗？”
威尔逊不由陷入了沉默。
不管怎么说，对尤金文明的那场战争，都是他无法反驳的一个既定事实。
搭载了曲率航行功能的大当量动能武器，在星际战争中再次绽放出了其璀璨的光芒。
只要单纯的堆砌当量和提升速度，其杀伤力便可以近乎无限地提升！
威尔逊不得不承认，搭载了曲率技术的动能武器，让他感受到了些许无力感。
“我……”
他张了张嘴，憋红了双脸：“双方舰队总会有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到时候……”
“到时候，你的那些反物质舰炮威力真的够吗？”叶夫根尼打断了威尔逊的话语。
威尔逊再次陷入了沉默。
“滴！”
一声清脆的提醒声在综合实验室中响起，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威尔逊院士，吕教授在办公室等您。”
“请您尽快前往。”
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此时此刻的威尔逊耳中就像天籁一般！
“吕教授有新的武器方案？！”
在短暂的沉默后，威尔逊和叶夫根尼异口同声道！
只不过，两人脸上的表情却不怎么相同。
威尔逊脸上带着惊喜的笑意，而叶夫根尼脸上，则带着几分尴尬和幽怨。
打脸，似乎来的太快了一些。
“老家伙，等着吧。”
威尔逊朝叶夫根尼丢了个挑衅的眼神，转身朝实验室大门走去。
至于叶夫根尼，早已转身朝自己的实验区域跑去：“一个个的，都休息什么呢？”
“成品做出来了吗？”
“没有？没有还敢休息？！”
其余的院士，则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低声偷笑起来。
类似的场景，几乎隔几天就会上演一次。
这几乎成了武器研发综合实验室的保留项目。
只不过这段时间威尔逊一直被单方面碾压，让他们心中逐渐生出了无趣之感。
如今这一番变故，让这些院士再次提起了看戏的兴趣。
第707章 高效
十多分钟后。
威尔逊神色忐忑地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仔细打量着吕永昌面前的全息影像。
高能中子风暴。
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威尔逊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顾名思义，这是一款借助高能中子实现的杀伤性武器。
主要攻击对象，自然是碳基生物。
早在地球时代，人类就掌握了这种杀伤性手段。
中子弹。
以高能中子辐射为主要杀伤力的低当量小型氢弹。
在加强辐射性和削弱爆炸威力后，其对建筑物和设施的破坏很小，更不会带来长期放射性污染，主要用于杀伤建筑物内的生物体。
但这样的武器，在如今看来，威力实在太过微弱。
威尔逊眼底顿时透出了几分淡淡的失望。
“刚刚，星际探测器传回的报告中，发现了一颗存在低智慧碳基生命的星球。”
吕永昌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就好像自言自语一般。
“根据各方面评估，这颗星球拥有较高的改造和殖民价值。”
“但其内部的那些低智慧碳基生物，是不小的阻拦。”
说着，吕永昌抬起手做了个手势。
一旁的全息投影中，迅速浮现出一颗幽蓝色的星球。
随着镜头迅速拉近，威尔逊逐渐辨认出了这些幽蓝色的来源。
一种藤蔓型植物，它们长着幽蓝色的叶片，藤蔓之间相互勾连，就像巨型原始森林一般覆盖了整颗星球。
镜头继续拉近，威尔逊清晰地观察到，在这些藤蔓之间，还生存着外形多种多样的虫型生物。
它们或啃食植物，或打斗，或相互残杀……
一幕幕场景，构成了一幅原始且蛮荒的画卷。
“这是一颗编号为HIP22580f的行星，距离为23.35光年。”
在全息影像的映衬下，吕永昌的声音带着几分缥缈和虚幻：“它所在的恒星系，拥有两颗F型恒星。”
“也正是如此，这些植物的叶片中存在大量的花青素，让其叶片呈现出了蓝色。”
“双星系统？”威尔逊低声喃喃道。
吕永昌瞥了一眼威尔逊，再次将目光挪回清晰的全息影像：“这两颗F型恒星，质量分别为1.53倍和1.62倍太阳质量。”
“表面温度在6300K和6600K左右。”
“恒星系内辐射强度相对较高，虽然缺乏一定的伽马射线，但仍然属于【努斯文明】的宜居恒星系。”
“更何况，伽马射线的问题，可以后续另想方案。”
听到这边，威尔逊彻底明白了。
“教授，您准备用中子武器解决这颗行星上的生命体？”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不错。”
“【努斯文明】的意网有很高的科研价值，让其呆在实验室中沉眠是一件极其浪费的事情。”
“HIP22580f就很不错。”
“这些生命体的尸体，可以为【努斯文明】的壮大提供足够的养分。”
说到这边，吕永昌的声音微微一顿：“为了不破坏其原本的地表构造，同时，为了尽可能快速解决这件小事，我认为，中子武器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或许有人觉得这种彻底消灭生命体，只保留无机质的做法太过邪恶、残忍，但我选择称其为……”
“高效。”
……
威尔逊微微皱着眉头，眼底充满了犹豫之色。
“教授，对中子的加速并不容易实现。”
“想要实施覆盖整颗行星的高能中子洪流打击，这难度会不会……”
吕永昌轻笑一声，再次打开了一幅全息影像。
影像中，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公式。
“大统一场，基于大统一理论的产物。”
看着威尔逊迷茫的眼神，吕永昌简单地为其解释了一番：“就像磁场可以控制带电粒子的运动。”
“理论上来说，大统一场可以控制目前理论模型中所有粒子的运动。”
“这为大量发射高能中子提供了理论基础。”
“接下来，就是你的事了。”
“在战争之中，这款武器想必也能起到不俗的效果。”
威尔逊仔细查看着全息影像中的公式，眼中的迷茫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兴奋。
“教授，我这就带团队去解决这个问题！”
说着，他急匆匆地从椅子上起身，朝办公室大门跑去。
虽然高能中子风暴对于高等级文明的星舰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但对于低等级文明来说，绝对属于灭世级别的杀器！
别说这些生活在星球上的低智慧生命，就连大多数四级文明，对此都没有多好的抵御手段！
原因很简单。
磁场护盾可挡不住这些不带电的高能粒子！
四级及以下的文明，除了将希望寄托于防辐射层之外，没有任何方法来抵御这种恐怖的打击！
这才是能量武器的魅力！
想到叶夫根尼面色铁青的模样，威尔逊心中的兴奋再次强烈了几分。
“等等！”
吕永昌开口喊住了半只脚踏出门外的威尔逊。
“这就满足了？”
威尔逊：“……？？！”
……
几秒钟后。
他满脸期待地坐回了椅子上，眼巴巴地瞅着坐在身前的吕永昌：“教授，您……还有别的武器方案？”
听到威尔逊的问话，吕永昌一脸古怪地瞥了他一眼：“当然。”
“高能中子风暴，只不过是一项应对低级文明的范围性武器而已。”
“想要应对五级文明的星舰，自然需要更强大的武器。”
听到这话，威尔逊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来了！
他一直等待的重头戏终于来了！
吕永昌并没有在意威尔逊那紧张且兴奋的微小表情，只是自顾自地打开了一份新的文件。
“这项研究难度比较高，我也只是有一点小小的头绪，甚至理论部分都没有彻底完成。”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在全息投影上轻轻点了点。
“基于大统一理论的【物质崩解射线】。”
第708章 【忘川舰】
“物质……崩解射线？”
威尔逊瞳孔微微震颤，低声重复着吕永昌的话语。
他脸上写满了迷茫和震惊。
单单只是一个名词，就让他感受到了其蕴含的强大威力！
威尔逊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震惊，低声询问道：“教授，这崩解射线……是怎么起效的？”
吕永昌抬起手，再次在全息投影上点击了几下，并仔细解释起来。
“崩解射线……这个名字可能给你造成了些许误解。”
“它其实是大统一场的另一种运用方式，准确的来说，应该叫物质崩解力场。”
“通过瓦解分子与原子之间的电磁相互作用力，从而让常规意义上的宏观物质发生崩解反应。”
“嘶！！”威尔逊再次倒抽一口凉气，“教授，这真的能做到吗？”
“理论上来说，不仅仅是分子与原子之间的电磁相互作用力，就连强弱相互作用力，也可以被影响和控制。”
吕永昌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只是目前我们的科技水平还远远不够。”
威尔逊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目光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吕永昌。
如果说激光武器的出现意味着能量武器的开端，那基于大统一理论的物质崩解场，彻底打开了能量武器的另一扇大门！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吕永昌轻轻拍了拍手，从座位上站起身，继续说道：“这个项目由我亲自带队，你来当我的副手。”
他皱起眉头，轻轻啧了一声：“我争取这段时间把这个理论给搞出来……你把手头的事情尽快解决，这个项目可能会耗费不少精力和时间。”
一直没听到回应的吕永昌下意识抬起头，一脸诧异地看向威尔逊：“没问题吧？”
“啊？”
威尔逊猛地回过神来。
面对吕永昌的凝视，他忙不迭地点头回应道：“没！没问题！！”
“教授，您稍等，我这就去把手头的那个项目给解决了！”
开什么玩笑。
反物质舰炮的强化研究，能和这玩意儿比吗？！
……
人联巨构工程部。
“滴！”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办公室内的平静。
汤海荣院士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工作忙完，随后再抬起头看向前方的全息影像。
湛蓝色的界面中，出现了一条黄色的信息。
黄色的光芒缓缓闪烁，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汤海荣挑了挑眉毛，眼中透出了几分诧异。
优先级这么高的信息？
资源供给又出现问题了？
想到王满那老小子抱怨的语气，汤海荣身子微微一颤，忙不迭地点开了那则闪烁着黄光的信息。
快速扫了一眼后，汤海荣猛地愣在了原地。
“这……”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一抹狂喜从他眼底迅速浮现。
“终于来了！！”
“行星要塞项目，终于可以开始动工了！”
看着面前这份详细的文件，汤海荣兴奋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
几年后。
地球历3630年。
【高能中子风暴】研究项目取得圆满成功。
考虑到【中子风暴】攻击的标靶均为超大型目标——生命星球，亦或者低等级文明舰队，整台装置的体型和功率也得到了大幅度的增加。
为此，人联巨构工程部专门为其设计和建造了一款巨构工程。
如此一款收割生命的强大杀器，却拥有一个蕴含诗意的名字——【忘川舰】。
其名字来源，自然是原夏国的神话——忘川河。
【忘川舰】为分段式结构，整体形状为梭形。
能源系统，动力系统……
几乎所有的部件都安装在【忘川舰】的头部。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高能中子风暴】的大部分组件。
至于【忘川舰】下半部分，则是由一些类似于太阳能帆的长长的片状“爪子”相互嵌合而成。
在启动之后，这些被命名为大统一场帆的装置会迅速张开，并产生和控制大统一场。
其整体尺寸，甚至超过了行星级的【地球号】。
为了安全起见，【忘川舰】的第一次试验被安排在了远离开普勒452恒星系的太空之中。
标靶物，是一艘搭载了大量动植物的行星级家园舰。
为了确切地测出其威力，这艘行星级家园舰除了没有搭载引力护盾，其余各项防御设施都做到了极致。
可以说，在单纯的辐射抗性方面，它甚至超过了人类文明的旗舰【地球号】。
……
“【高能中子风暴】，第一次实验，现在开始。”
吕永昌站在指挥台上，神色凝重地下达了命令：“【忘川舰】，展开大统一场帆！”
快子信号以极高的速度向开普勒452恒星系之外传去，并迅速传入静候在原地的梭形【忘川舰】中。
位于【忘川舰】尾部的六片大统一场帆，就像八爪鱼一般，缓缓张开了自己的“爪子”。
“爪子”的正中央，牢牢地对准了远处的那艘标靶星舰。
“开始充能。”吕永昌没有等待，继续下达了命令。
制造一场【高能中子风暴】需要不少能量。
即便是搭载了数台最新型反物质引擎的【忘川舰】，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进行充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看着进度条逐渐升满，吕永昌深吸一口气，沉声下达了最后一道指令。
“【高能中子风暴】，发射！”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刺眼的光芒在【忘川舰】的六片大统一场帆上亮起。
幽黑深邃的宇宙中，仿佛忽然间出现了一颗光芒极其强盛的恒星！
随着一股特殊的能量逐渐汇集，大统一场开始逐步生成。
当大统一场强度提升至标准值时，“爪心”处的闸口缓缓开启。
无穷无尽的中子从其中喷涌而出，在大统一场的作用下迅速加速，并裹挟着能量朝标靶舰冲去！
几分钟后。
跨越了漫长距离的高能中子如同风暴一般，席卷过那艘停留在原地的标靶星舰。
厚重的防护层，在能级足够高的高能中子流面前，就像一张纸一般薄弱！
瞬间，标靶舰内便响起了无比刺耳的警报声！
第709章 后患？
警报维系的时间并不长久。
在几秒种后，随着【高能中子风暴】的威力达到顶峰，标靶舰内的控制系统被彻底摧毁，刺耳的警报声也随之消失。
三分钟后。
【忘川舰】六片大统一场帆上的光芒逐渐黯淡，“爪心”处的闸口也缓缓关闭。
这场威力极高的高能中子风暴，在这一刻步入了尾声。
中子风暴逐渐散去，只留下一艘表面有着细细密密孔洞的标靶舰，如同一具没有生机的尸体，静静地停留在原地。
那些细细密密、或大或小的孔洞，是高能中子产生的辐照损伤。
“零，开始登陆行动，派机器人进去做全方面检查。”
“收到。”
电子合成音响起的那一刻，一艘小型登陆舰离开了安全区域，朝标靶舰驶去。
“还有不少辐射残留。”吕永昌看着传回的各种检测数据，低声喃喃道，“不过辐射强度下降速度很快，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恢复原状了。”
登陆舰缓缓停靠在标靶舰的舱门处。
由于控制系统被完全损毁，零根本无法控制舱门开启。
这对于这些加装了抗辐射装甲的登陆型机器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小型激光炮瞬间轰击在舱门之上，并飞快地熔化着布满空洞的舱门。
没过多少时间，舱门上便被切割出了一个足以容纳机器人进入的洞口。
被切割下的那部分舱门，在激光炮的作用下，重重地摔入标靶舰内，触碰到甲板后，迅速改变了方向，朝星舰内部飘荡而去。
“人造重力系统都瘫痪了。”
吕永昌挑了挑眉，有些惊讶地说道：“看来这中子风暴对于低级文明的杀伤力真够大的。”
机器人在推进装置的作用下，矫健地朝星舰内部的生物区跑去。
几分钟后。
一幅惨绝人寰的场景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原本宁静祥和的家园舰彻底变了模样！
各式各样的动物尸体、衰败的植物叶片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
舱内，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衰败气息和血腥味。
一道绿光闪过，生命体征扫描仪自动开启。
【尚未发现生命迹象。】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那一行文字，吕永昌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效果……很好！”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忘川舰】，明日启程！”
“前往HIP22580恒星系，执行清理任务！”
……
地球历3631年。
一支小型舰队没有任何预兆地出现在HIP22580恒星系之外。
在零的远程操控下，这支舰队没有做任何停留，径直朝恒星系内的一颗蓝汪汪的行星驶去。
……
距离HIP22580恒星系1.69光年、距离开普勒452恒星系24.97光年的空旷星域中，一支驳杂的舰队静静地行驶在深邃黑暗的宇宙之中。
舰队内每一艘星舰上都充斥着炮火的痕迹，不难想象，这是一支经历了无数次战争的舰队。
它们行进的方向，正是HIP22580恒星系。
中央星舰内部。
一名身上长满细密鳞片的尤金蜥蜴人漫不经心地呆在监听室内，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小小舷窗外的星空。
“嘭！”
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吓得它浑身一颤，橙黄色的竖瞳都收缩成了一条直线！
它愤怒地转身朝身后望去，只见一名身材强壮的尤金蜥蜴人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它。
这一阵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看到来人的那一秒，它心中的愤怒已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它换上了一副恭敬的表情，尽可能地趴低身子，向对方表达敬意——在无重力的环境下，这很难做到。
“喂！”
“皇帝发来了问询。”
来人用粗大的鼻孔望着它，没好气地说道：“这么长时间了，科雷将军还没有传回胜利的消息吗？”
听到这话，它不由愣了愣神。
科雷将军？
印象里，似乎是被派去执行任务了？
“就那个几乎没有武装力量的三级文明！”那位大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好像叫什么塔洛丹文明，皇帝很看重它们。”
“这么多时间过去了，科雷将军有传回什么信息吗？”
它沉淀已久的记忆迅速活泛起来，连连点头道：“大人，我想起来了！”
“但科雷将军……这几年确实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见到来人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它忙不迭地补充道：“大人，这是正常情况。”
“星际战争过程持续十多年的都很常见。”
“或许……科雷将军是为了给皇帝一个惊喜吧。”它艰难地猜测道。
看到大人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它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逃过一劫。
“给科雷将军发送超距通讯信息，问清楚它那边的情况。”
大人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让它猛地提起了自己本就脆弱的心脏。
它慌忙转过身，在前方的控制台上操作起来。
时间缓缓流逝。
它没有接收到任何回应的信息。
“怎么回事？！”
身后的大人沉声问道：“为什么没有回应？！”
“我，我，我不知道啊！”它心中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四肢微微颤抖的同时，用慌乱的语气回答道。
“废物！”大人怒斥一声，“把科雷将军最后发来的信息给我看看！”
它用颤抖的爪子调出了一份数年前的信息。
信息优先度极低，属于正常航行发送的日志信息。
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去翻看这些信息。
那位大人飞快地略过了各种杂七杂八的信息，并将日志信息拖到了最底部。
唰！
它眼睁睁看着那位大人的橙黄色瞳孔缩成了一条笔直的竖线！
“该死的……”在它的注视下，大人狠狠地瞪了它一眼，转身冲出了监听室。
“来人，把它给我做成罐头！”
听到这话的瞬间，它只感觉双腿一软，一股热流从股部缓缓流出。
发生什么了？
在侍卫冲入监听室的那一刻，它瞥了一眼屏幕中的日志信息。
“我们遭遇了一支高等文明舰队，文明等级疑似五级……”
“……为了确保舰队安全，塔洛丹文明捕获任务将暂停七日。”
“七日后，根据情况，我会再次向母舰汇报信息。”
完了……
它脑海中只闪过了这个念头。
ps：番茄开放粉丝群了，就在作者个人主页，感兴趣的可以加一下。
第710章 尤金舰队：文明大迁徙？
尤金文明，旗舰指挥中心。
一名身材高大的尤金蜥蜴人坐在指挥座位上，双眼微闭，似乎是在养精蓄锐。
它是尤金文明的第369任皇帝。
无论从哪个角度评价，它都是尤金文明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一名皇帝。
在它的带领下，尤金文明成功在这片星域站稳了脚跟，并铸就了如今的赫赫威名！
“尊敬的皇帝陛下，伊夫阁下回来了。”
说话声响起的那一刻，双眼微闭的尤金皇帝缓缓张开那有些泛白的眼睑，露出了其内橙黄色的竖瞳。
“皇帝，伊夫阁下……”说话的那名蜥蜴人欲言又止。
尤金皇帝眼神微动，用自己的竖瞳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说话的舰员，用不耐烦的语气说道：“有什么事就直接说，难道你也想成为罐头吗？”
话音刚刚落下，等候在一旁的侍卫迅速上前了一步，并用充满杀意和嗜血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名舰员。
“伊，伊夫阁下的神态似乎很慌张，科雷将军有可能……”
“让它来见我。”尤金皇帝坐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
……
几分钟后。
伴随着一阵匆忙且慌乱的脚步声，一名蜥蜴人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尤金皇帝的身前。
“嘭！”
在自转产生的等效重力作用下，它的身体重重地摔倒在甲板之上，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响声。
此情此景，让尤金皇帝的脸色愈发凝重起来。
“尊敬的皇帝，科雷将军率领的舰队，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什么？！”
听到这话的瞬间，尤金皇帝神色大变，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并伸出锋利的爪子，一把抓住伊夫的脖颈将其拽到自己身前：“塔洛丹文明不过是一支没有武装力量的三级文明。”
“科雷将军怎么可能会遭遇不测？”
“皇……皇帝陛下……”被揪住脖颈的伊夫双眼微微泛白，极其艰难地说道，“舰，舰队疑似遭遇了高等文明……”
“高等文明？”尤金皇帝稍稍放松了几分手上的力道，给了伊夫喘气的机会，“这片星域，什么时候有四级文明了？”
感受到脖颈处的力道稍稍放松，伊夫迅速喘了几口气：“是，是五级文明！”
话音刚落，尤金皇帝呼吸一窒，橙黄色的竖瞳也瞬间收缩成了一条直线。
伊夫甚至可以看到皇帝身上的细密鳞片都微微竖立了起来！
显然，它的那句话给这位强大的皇帝带来了无比巨大的冲击！
“嘭。”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熟悉的沉闷响声，伊夫再次被狠狠地丢在了地上。
尤金皇帝再次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一边喘着沉重的呼吸，一边伸出信子舔舐了一番眼睑上的黏液。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夫忍着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感，迅速调整了一番姿势，匍匐在皇帝的脚边，快速解释起来。
……
听完伊夫的解释后，尤金皇帝脸色愈发阴沉，心中的不安感也越发浓郁。
“去，派个技术员去好好检查一下。”
“看看科雷的舰队到底发生了什么。”
“已经派人去检查了。”一旁的舰员小心翼翼地回应道，“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出结果……”
话音尚未落下，阴暗的大门处便响起了来自技术员的充满恐慌的呼喊声。
“不好了！皇帝陛下，出事了！！”
“科雷将军率领的所有战舰，统统失去了联系！”
“量子超距通信装置已经无法正常工作！”
技术员的喊声，证实了尤金皇帝心中的猜测。
“五级文明！”它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尽可能地平复着内心的惶恐之情，“该死的！这片星域怎么会有五级文明！”
其急剧收缩的竖瞳，仍然清晰地显示着这名皇帝内心的惊恐。
虽然尤金文明从未直面过五级文明，但科雷舰队莫名消失，甚至没来得及发出警告信息，这就足够证明五级文明的强大了！
该怎么办？
尤金皇帝的大脑飞速运转。
丰富的战争经验，告诉了它最终答案。
即便这个答案让它心中极其不甘。
沉默许久之后，尤金皇帝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用它那仅有的理智下达了命令。
“把那片星域划为禁区。”
“命令所有分支舰队，放弃所有任务，不惜一切代价远离！”
它再次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命令道：“加快舰队航行速度，到目标恒星系补充必要物资后，立刻远离这片星域！”
“目的地……就设定在五百光年之外吧。”
话音落下，指挥中心一片哗然！
“尊敬的皇帝，这……恐怕没有必要吧？”一名舰员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我们在这片星域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地位，一旦前往别的星域，我担心……”
这名舰员的话语显然引起了许多人的赞同。
一时间，指挥中心内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
声音并不大，但在尤金皇帝听来，却极其刺耳。
尤金皇帝猛地扭过头，用夹带着血丝的橙黄色瞳孔直勾勾地注视着这名舰员：“你在质疑我的命令？”
“带走。”
“做成罐头。”
它那尖利的牙缝中挤出了一道命令。
当这名舰员被拖走的那一刻，指挥中心内的窃窃私语声瞬间消散殆尽。
“都给我搞清楚了！”
“我才是皇帝！尤金文明的皇帝！”
“没有我，尤金文明能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吗？！”
“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也配质疑我？”它微微眯起嗜血意味十足的双眼，望着渐行渐远的人影，不屑地啐了一口。
随后，它再次将充血的双眼看向周围的舰员，用沙哑的声音低喝出声道。
“还愣着做什么，舰队立即加速！”
“完成物资补充后，开始文明大迁徙！”
死寂的指挥中心，再次变得忙碌起来。
尤金皇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身边的舰员散开以后，再次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一切似乎又回归了几个小时前的模样。
但从尤金皇帝那不断颤动的白色眼睑以及指挥中心内压抑的气氛中就能看出，目前的尤金文明，并不像表面显示的那样平静。
第711章 这是和谁学的画饼技术？
HIP22580恒星系。
刺眼的光芒缓缓消散，【忘川舰】收起了张开的六片大统一场帆，再度回归了原本的梭形身姿。
长达三分钟的高能中子风暴已经发出，并以接近光速的极速朝着目标行星冲去！
忘川之水滔滔不绝，在这个不起眼的恒星系中奏响了死亡的乐章！
在【忘川舰】周围，停靠着一支由【玄武】护卫舰和【金乌】战列舰构成的小型护卫舰队。
更远处，一枚枚银白色的球形探测器在恒星系中呼啸而过，仔细探查着这个恒星系中的其余星球。
镜头再次切换至目标行星——HIP22580f。
高能中子风暴已经跨过漫长的距离，如同骤雨一般冲入了目标行星的大气层。
中子并不带电，所以用肉眼观察并不能看到什么奇幻的极光场景。
但随着时间推移，镜头之中出现了一幕诡异的场景！
一个枯黄色的圆形区域突兀地出现在【忘川舰】正对的区域。
随后，枯黄色圆形区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朝周围扩散。
这颗原本在植物映照下呈现蓝色的星球，在【忘川舰】的攻击下，正逐渐变成一颗枯黄色的死寂行星！
高能中子风暴结束了。
随着高能中子流逐渐散去，银白色的探测器迅速朝目标行星驶去，并开启了最大功率的生命检测仪器。
……
【高能中子风暴已完成。】
【目标行星尚未检测到任何生命痕迹。】
看着面前的闪烁着黄色光芒的信息，吕永昌放下手中的工作，长长地舒了口气。
“零，准备登陆。”
吕永昌瞥了一眼探测器传回的各种数据，满脸犹豫地喃喃自语道：“伽马射线强度远未达到目标，不知道这些巨树能不能适应这里的环境……”
纠结片刻后，他摇了摇头，稍微修改了一番原先的计划：
“先播撒一些遗落巨树的种子，看看能不能成活。”
“让【努斯】再等等。”
遗落之星消亡之后，实验室内的那株子体，便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努斯】这个称谓。
“收到。”电子合成音响起的同时，一侧的全息影像中，几艘小型星舰驶离舰队，朝通体枯黄色的星球驶去。
吕永昌再次将目光投向眼前的画面，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物质崩解场的理论基础，应该还要不少时间才能搭建完成。
果然和他想的一模一样，这种级别的能量武器研发过程绝对简单不到哪里去。
他轻轻叹了口气，再次将注意力挪回了这份困难的工作之中。
……
一个月后。
“教授，实验失败了。”
零的电子合成音打断了吕永昌的思绪，将他从身前的理论模型中拽了出来。
“什么？什么实验？”
吕永昌的眼中充斥着浓浓的迷茫。
“HIP22580上播撒的遗落巨树种子均已死亡。”电子合成音继续传来，同时，来自23光年以外的实时影像资料呈现在他的面前。
看着那仍然是一片枯黄的行星，吕永昌不由皱起了眉头。
“果然还是伽马射线的问题吗……”
他从座位上站起身向办公室外走去：“让舰队原地待命。”
“收到。”
……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吕永昌站在实验室中，有些无奈地说道：“某种程度上来说，【努斯文明】的生存条件太过苛刻，但成型的【努斯文明】对我们接下来的研究又有很大的帮助。”
“所以……都说说吧，有什么好点的解决方案？”
“人工制造伽马射线？”毛正志的声音传来，“在同步轨道制造几个大型的反物质反应堆，借助正反物质湮灭来大规模制造伽马射线。”
吕永昌缓缓摇了摇头。
这个方案对于目前的人类文明来说，并不难实现。
但考虑到其消耗的物资……
“太浪费了！”陶宇达毫不犹豫地反驳道，“毛院士，你知道这要浪费多少反物质吗？”
“我给你初步估算一下。”
“考虑到【努斯文明】对伽马射线的吸收效率还有伽马射线的逸散情况……”陶宇达拖过了一幅全息影像，手速飞快地在上面写划起来。
在零的辅助运算下，结果很快呈现在众人面前。
“保守估计，我们需要建造一套戴森云系统来专门供给这些反物质反应堆。”陶宇达耸了耸肩，“我觉得这太离谱了。”
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
就算人类文明目前并不缺能源，如此浪费之举，终究不是正常的发展道路。
“那……那你有什么方法？”毛正志面色微微涨红，向陶宇达问道，“别告诉我你准备放弃这个恒星系，再去寻找一个适宜的星球来为【努斯文明】提供居住地！”
“我可告诉你了啊，生物实验室目前迫切需要完整体【努斯文明】的各方面检测数据，尤其是意网的数据！”
“我们已经初步完成了生物电信号与人类意识的关联工作，只要有足够的数据支撑，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掌握人类意识的奥秘！”
吕永昌惊讶地瞥了一眼面色微红的毛正志。
万万没想到，毛正志竟然一声不吭地带着生物实验室将这个研究项目推进到了这个地步！
“咳咳……虽然目前还没有确切的实验成果，但我相信，有了【努斯文明】的帮助，生物实验室很快就能拿出实验成果的！”看到吕永昌向自己投来的目光，毛正志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尖，低声解释道，“教授，您要相信我。”
吕永昌：“……”
敢情研究还在理论阶段你就开始画大饼了是吧？
“真不知道你这手画饼的手法是跟谁学的……”吕永昌满头黑线地低声吐槽道。
话音刚落，嘈杂的实验室骤然安静了下来。
看着周围众人那古怪的眼神，吕永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眼中透出几分尴尬，并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咳咳！”
“那个陶宇达，说说你的方案吧。”
ps：一群满了，我新开了个二群，还没进群的小伙伴可以进二群玩~
另外，看在作者生日都没有请假的份上，求个免费礼物应该不过分吧QAQ
第712章 【恒星内核反应干扰装置】
虽然吕永昌转移话题的方式很生硬，但还是吸引了实验室内大多数人的注意力。
原因嘛……自然是因为陶宇达以往在实验室内的赫赫战绩。
见到众人向自己投来了期盼的目光，陶宇达只能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努斯文明】以往生活的恒星系的主恒星会周期性地释放伽马射线……”
“我想，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对HIP22580恒星系的两颗主恒星动手呢？”
“只要我们给主恒星内部的核聚变反应添一把火，让它更加剧烈一些，或许，我们可以人为地制造一颗受我们控制的耀星。”
“由于大部分能量都是由恒星自身提供的，这个方案的消耗并不会太多。”
一边说着，陶宇达一边瞥了一眼身边的毛正志，再次补了一刀：“至少，比毛院士提出的方案少的多！”
毛正志：“……？？？”
虽然心中有些憋屈，但他还是默默地咽下了这口气。
没办法，明眼人都知道两个方案的差距有多大。
“教授，您怎么看？”毛正志转移视线，将目光投向了仍处于沉默中的吕永昌。
“想法不错……”
吕永昌眉头微蹙，低声喃喃道：“不过实现起来，难度恐怕不低啊。”
“影响恒星内部的核聚变反应……让我好好想想。”
在众院士的注视下，他缓缓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随后闭上了双眼。
即便是吕永昌，此时也有些拿不准这个异想天开的方案，因此，他只能当场寻求“场外援助”！
挂，来！
至于实验室中的其余院士，对吕永昌这一“癖好”已经见怪不怪了。
陶宇达耸了耸肩，率先开口说道：“都散了吧。”
“按照惯例，教授可能得过一阵才能给我们回答了。”
……
斑驳的背景空间内，吕永昌的意识体漂浮在莹白色的科技树前。
在科技树的引导下，他再次打开了脑海中的“开关”。
超频开始。
灵感如同肥皂泡一般不断涌现。
莹白色的科技树也渐渐发生了一些变化。
一条细线，从底部的大统一理论缓缓伸出，并一路延伸向上，直至五级文明科技树的梢头附近。
一个黯淡的光标随之缓缓浮现。
【恒星内核反应干扰装置】
和寻常那些生长在科技树主干上的光标不同，这个黯淡的光标，就像是科技树上额外长出的一根枝杈一般。
见到此状的吕永昌眼神微微一动。
这样的场景，以往也出现过几次。
根据他的经验，这往往意味着，这项科技并不是当前文明等级的主流技术。
通常来说，它可能是六级文明才能掌握的某项技术的前置科技。
果不其然。
在等待了片刻之后，黯淡的光标上再次延伸出了一条细线，并径直伸向五级文明科技树顶端的那团迷雾。
细线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穿破了这层天花板，深入了迷雾之中。
吕永昌下意识“瞪大”意识体的双眼，试图看清迷雾中的画面。
细线的出现，短暂地减弱了迷雾的浓度，这让吕永昌的窥探欲得到了些许满足。
在他的目光下，细线最终连接在了一个极近黯淡的光标之上。
【星爆……】
还没等他看清楚光标之上的字体，迷雾浓度再次恢复正常，他的视线也被彻底隔绝在这道迷雾之外。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其中透出的庞大信息量，却让吕永昌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星爆？星爆！
涉及到恒星的爆炸，还能是什么？
超新星爆发！
这可是宇宙中最极端的状况之一，六级文明竟有如此伟力！
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并再次将目光投向眼前的科技树，那黯淡的【恒星内核反应干扰装置】光标，就像毒药一般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量子化的大脑中，灵感不断升腾、泯灭……
……
“呼……”
仰躺在椅子上的吕永昌猛地睁开了双眼，急促地喘着粗气。
自从大脑量子化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觉了——在保护机制的作用下，他被强制踢出了科技树系统。
“教授？”
或许是因为吕永昌那过于激烈的反应引起了陶宇达的注意。
他拉高自己的音量，大声向吕永昌询问道：“您没事吧？”
吕永昌没有扭头，只是朝陶宇达的方向摆了摆手，用略显沙哑的嗓音说道：“没，没事。”
他用力深呼吸着，平复了一番量子态大脑中喷薄的灵感以及胸腔中剧烈跳动的心脏。
脚步声由远及近。
“那……我的方案……”
吕永昌微微抬头，正好对上了陶宇达那忐忑而满是期待的目光。
“方案很好！可行性很高！”吕永昌毫不吝啬地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真的吗？！”听到这番评价，陶宇达的眼神瞬间明亮了几分，说话的语速也加快了不少。
“教授，我觉得，对恒星内核的干扰方案，应该建立在大统一理论之上。”
“您前段时间研究的大统一场我仔细看过了，或许我们可以借助大统一场来影响恒星内核的聚变反应激烈程度……”
陶宇达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从一旁拖过了一幅全息影像。
影像中，是密密麻麻的复杂公式和推演过程。
吕永昌仔细查看了一番，脸上逐渐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你说的很好。”
“这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大统一理论的应用远不及于此。”
“通过大统一场，向恒星内部注入足够强大的能量，完全可以引发恒星内核更剧烈的聚变反应。”
说着，他抬起手，将自己对物质崩解场的研究记录调了出来，并将其和陶宇达的推演过程并排放在了一起。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吕永昌眼中透出几分狂热，低声喃喃道。
陶宇达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
“在未来的某一天，当我们的技术足够发达，我们甚至可以直接引爆一颗恒星，人为制造一场超新星爆发！”
吕永昌无比激动地说道：“对恒星的掌控，这是六级文明才能拥有的技术！”
“嘶……”陶宇达下意识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一番“误打误撞”的研究，竟然折腾出了一个如此夸张的技术！
“不过，目前这仅仅处于理论。”吕永昌轻描淡写地给陶宇达泼了一盆冷水，替他那有些发热的头脑降了降温，“目前我们需要解决的是这项科技的前置技术。”
说着，吕永昌快速整合了一番脑海中的灵感，并在身前的全息影像上写划出一条条复杂的公式。
一个崭新的、基于大统一理论的模型在陶宇达的注视下逐步成型。
第713章 唤醒仪式！
理论体系的进步，迅速突破了原本的科研瓶颈。
【恒星内核反应干扰装置】的研究项目，迅速步入了正轨。
同时，这方面的研究工作，也让吕永昌得到了不少关于物质崩解场的灵感。
两者相辅相成，带来了极大的促进效果。
五年后。
地球历3635年。
第一代【恒星内核反应干扰装置】成功问世。
根据理论数据，这台体型达到月球级别的巨构装置，可以大幅增强恒星内核的核聚变反应，并促使其释放出足够强大的伽马射线。
当然，这与引发超新星爆发还有很大的差距。
但这台装置的成功问世，仍然引爆了科学院内部的研究热情。
同年。
开普勒452b完成了最后一步改造工作。
……
看着舷窗外那颗蔚蓝色与绿色共存的巨大行星，吕永昌眼中流露出几分淡淡的欣喜。
虽然不知道这次的和平能维持多久，但新家园的落成，终归给流浪许久的人类文明带来了不少正面的反馈。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段时间的科学院内充满了欢庆的气氛。
几乎每一名科研人员的眼中都夹带着淡淡的欣喜和期盼。
不仅如此，与熊猫人……塔洛丹人的星际航班也正式打通，第一批完成基因强化的塔洛丹人，作为来使，于前几日抵达了开普勒452恒星系。
它们将要见证人类文明有史以来最为庞大、最为隆重的一次仪式。
“教授，洪议员请您尽快前往开普勒452b，唤醒仪式要开始了。”
电子合成音在一旁响起，将他从发散的思绪中扯了回来。
“好。”
吕永昌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淡淡的笑意，脚步沉稳地朝不远处的穿梭机走去。
目前，人类文明的星舰体型太过庞大，已经难以在行星表面起降，部分型号的超大型星舰甚至会由于潮汐力的原因被迫解体。
所以，小型穿梭机成了最方便的交通工具。
但穿梭机的运力终究比不上大型星舰。
吕永昌心中也生出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念头。
或许……
反重力科技也该提上科研日程了？
在过去的科研时间中，他对大一统理论的理解逐渐加深，对反重力的实现方案也有了几分头绪。
“唰！”
穿梭机的大门豁然开启，露出了内部宽敞的空间。
吕永昌摇了摇头，收回自己那自由发散的思绪后，迈步进入了穿梭机。
在零的控制下，穿梭机平稳地驶出了缓缓开启的港口大门，并朝不远处的那颗蔚蓝色行星驶去！
……
唤醒仪式。
顾名思义，是将仍然处于冬眠中的数十亿人类全部唤醒的仪式。
穿梭机平稳地落在一个辽阔且平坦的广场上——人类文明中心广场。
中心广场位于开普勒452b的赤道区域。
在广场的正中央，是一座高达万米的方形纪念碑——人类文明先驱者纪念碑。
本次唤醒仪式的举行场地，就被安排在纪念碑下方区域，也算是对曾经默默付出的文明先驱者们的一次祷告。
穿梭机大门缓缓开启，身着正装的吕永昌从其中迈步而出。
开普勒452b上的微风吹拂过他的面庞，稍稍打乱了他的头发。
不远处传来的欢呼声，把吕永昌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是科学院的科研人员。
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吕永昌原本平静的心中骤然升腾起了一股无比激动的心情！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情绪，随后沉稳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朝他们示意了一番。
回应他的，是更加热烈的欢呼声。
唤醒仪式参与的人并不算多，除了科学院和议会人员，便只剩下了一群圆滚滚的黑白团子。
和人类一样，作为来使的塔洛丹黑白团子们，好奇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张望着台上的场景。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吕永昌缓步朝属于自己的座位走去。
在那张座位的旁边，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永昌，你来了。”
洪启明温和地笑着说道。
吕永昌眼神微微恍惚，在刚才的一刹那，他仿佛看到了千年前，老议员长对他露出的温和笑容。
“是啊，来了。”吕永昌声音有些干涩地说道，“没有迟到吧？”
“当然没有。”洪启明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对你而言，永远没有迟到。”
……
“铛！”
伴随着一声悠扬的钟鸣声从四周传来，原本晴朗的天空，仿佛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一般，瞬间黯淡了下来。
那是位于同步轨道展开的巨型变色幕布！
变成黑色的它牢牢地挡住了来自主恒星的炽热光芒！
唤醒仪式开始了。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高达万米的人类文明先驱者纪念碑发出了湛蓝色的光芒。
同时，设立在巨型幕布上的全息影像发生装置开始工作。
无比庞大的全息投影，由模糊至清晰，直接出现在黑黢黢的天空之中！
“从太阳系，到比邻星系；从格利泽555恒星系，到开普勒452恒星系……”
“人类文明，经历了数不清的磨难和挫折……”
伴随吕永昌那庄重无比的声音从周围的扬声器中传来，天空中的超巨型全息影像也开始逐一变换。
氦闪危机，比邻星战役，拉托尔文明之战，【画】之死，博萨文明之战，比邻星断尾计划……
一次次惨烈的战役影像，如同走马灯一般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在这些危机和战役中，无数人牺牲了自己，为人类文明的延续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话音落下，一串串密密麻麻的人名，被投射在天空之中。
“风雨过后，便是彩虹。一切打不倒人类文明的苦难，终将成为驱使人类文明进步的力量！”
巨型投影中，以极快地速度重现着格利泽555恒星系与开普勒452恒星系的改造场景。
“各位，如今的人类文明，已经拥有了基础的自保能力。”
“历经1600年的灾变时代，已然结束。”
面对所有人晶莹的目光，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说道：“我宣布！”
“开启所有家园舰！”
“唤醒程序，现在开始！”
话音落下，天空中的全息投影瞬间消散，巨型变色幕布也再次变回了原本的透明模样。
来自主恒星的光芒，再次映照在开普勒452b之上！
吕永昌抬起头，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
【地球号】，以及正在建造的行星要塞的轮廓，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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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4章 拿恒星做试验
唤醒仪式落下了帷幕。
吕永昌也回到了【地球号】上——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保证实验的精准度，大部分实验室依然被安置在【地球号】之上。
他坐在办公室的舷窗边，扭头看向窗外。
一艘艘家园舰依次停靠在开普勒452b的同步轨道之上，小型穿梭机和太空电梯全功率运行，将一批批从冬眠状态苏醒的人员送往地面。
零有条不紊地规划着一切。
按照社会学分院提供的苏醒方案，冬眠人员的唤醒程序仍然按照惯例，根据贡献值高低决定苏醒顺序。
考虑到大部分冬眠人员沉睡时间都超过了数百年，更有甚者沉睡了千年之久。
他们掌握的知识体系与当前的人类文明存在着极大的隔阂，部分冬眠人员的知识体系甚至停留在二级乃至一级文明的时代，这是难以避免的。
为此，社会学分院联合议会，在开普勒452b上开展了全民基础教育行动——每一位冬眠人员在苏醒以后，首先要做的，就是接受为期一年至十年不等的基础教育。
和社会公养制度的教育方式相同，无论是内容还是时间都根据每个人的选择因材施教。
这似乎成了文明发展的必然。
不是所有人都是吕永昌，对于如今人类文明那庞大、复杂的科技体系来说，几乎没有人可以全方位的掌握它。
99.99%的人，对于这些新奇的高科技玩意儿，大多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但只要有0.01%的人能够从其中脱颖而出，就已经足够了。
当公养体系开始全面运转，人口数量急剧膨胀之下，就算出现天才的概率只有0.0001%，那也会是一个不容小觑的数量。
在零的帮助下，这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就连提供数十亿人生活所需的庞大资源，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虽然大部分基础工作由大量弱人工智能壹分流完成，但额外的汇总和处理任务，依然占据了不少零的算力。
换作平时，这点算力对零来说算不得什么。
但现在正处于人类文明的高速扩张阶段，别说科学院了，就是议会，都恨不得将零一份算力掰成两份使用！
数不清的星际探测器正如同蝗虫一般不断向外扩张，探索着开普勒452恒星系周围一个又一个的恒星系。
如今，人类文明探明的范围，亦或者说文明的疆域，已经达到了方圆24光年。
大量的开采任务和建造任务，早已排满了接下来数百年的建造时间表。
想要缓解这种尴尬的局面，只有两个方案。
其一。
再次压榨光量子计算机的性能，让零的算力得到大范围的提高。
难度不小，至少，由莫泽阳带领的光量子计算实验室至今没有拿出一套可行性方案。
其二。
自然是吸纳大量的附属文明。
就算是二级文明，其个体在经过训练和教育以后，也能完成不少弱人工智能壹不能完成的工作，这可以大范围减轻零的算力负担。
但这个难度也不小。
至少在方圆24光年以内，探测器至今仍未找到存在高等智慧的文明。
当然，依靠人类文明自身的人口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这个问题。
但这需要不少的时间。
如今的人类文明，无论是人口数量，还是平均受教育程度，都像是一个头脑极度发达，四肢却极不协调的残缺文明。
……
“滴！”
清脆的提醒声在办公室中响起，打断了吕永昌对物质崩解场的理论完善工作。
“教授，毛正志院士在门口等您。”
零的电子合成音轻声提醒道。
“毛正志？”吕永昌皱了皱眉头，“他怎么来找我了？”
“和【努斯文明】有关……吗？”
他低声喃喃着，同时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因为过度思考有些疼痛的眉心：“让他进来吧。”
唰！
话音落下，紧闭的办公室大门骤然开启。
“教授！大发现！！大发现啊！！！”
伴随着房门开启，毛正志那充满激动意味的大嗓门瞬间从门外传来，吓得吕永昌猛地打了个激灵。
“什么大发现？”
看着急匆匆跑到办公桌前的毛正志，吕永昌再次皱起了眉头，眼神有些不善地看着他：“【恒星内核反应干扰装置】虽然已经完成了，但操控恒星内部的核反应，这需要大量算力资源进行配合。”
“目前零的算力太过紧张，【努斯文明】的事情恐怕还得放一放。”
“不不不！”毛正志喘着粗气连连摆手，“教授，不能放！绝对不能放啊！！”
“【努斯文明】的意网，说不定可以帮我们解决目前的大难题啊！”
吕永昌愣了愣神，下意识撑着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高声音反问道：“你说什么？”
毛正志用力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
“教授，您也清楚，【努斯文明】的个体可以通过意网进行记忆和知识的传输工作。”
“是。”吕永昌眉头微微皱起，脑海中升起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你的意思是……”
“对！”
毛正志眼中满是兴奋，双手撑在吕永昌的办公桌上，高声说道：“卢思远那小子在研究以前那批数据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关于记忆传输的生物电和量子意识的对应信号！”
“我就说那小子是个搞生物的料！哈哈哈！果然没说错！”
吕永昌眼底也透出了几分淡淡的兴奋。
“如果可以掌握记忆传输技术……”
“那人类文明就能尽快补足目前的短板！”
“长期冬眠带来的危害也将彻底消失！”
“最主要的是……零可以释放出大量空闲算力！”
“是啊！”毛正志大手用力一拍自己的大腿，“教授，您说说，【努斯文明】的事儿……”
“明天……不，告诉巨构工程部，今天，让【羲和】立刻出发，前往HIP22580恒星系！”
“教授，巨构工程部目前正在进行第二次开机试验。”零的电子合成音从一旁传来，打断了吕永昌的话语。
“第二次开机试验？”吕永昌眉毛猛地一挑，“试个屁！！”
“就他们那种小家子气的试验方案，能试出个什么问题来？”
“跟他们说，直接拿恒星去试！”
“派一支舰队护航，立刻出发！”
第715章 【羲和】
时间飞逝。
地球历3637年。
一台月球大小的巨构装置在一支小型舰队的护送下，脱离了曲率航行，抵达了HIP22580恒星系附近。
【恒星内核反应干扰装置】，代号【羲和】。
不得不说，毛正志院士画的那张大饼足够香。
香到科学院把【努斯文明】的相关事宜的重要程度提升为了第二优先级。
……
【羲和】缓缓来到HIP22580恒星系的一颗恒星附近。
月球大小的【羲和】巨构装置，在巨大的恒星面前，就像一个小小的芝麻点一般不起眼。
但这个小小的芝麻点，却拥有让恒星发生天翻地覆变化的能力！
23光年之外的开普勒452恒星系中，根据吕永昌的命令，零暂时停止了各种无关紧要的计算工作，将这些闲杂算力全部集中至【羲和】之上。
在零的远程操控下，整体呈球形构造的【羲和】缓缓裂开，露出了其内复杂的大统一场生成装置。
随着反物质引擎的功率不断提升，大统一场的强度也不断增加。
恒星表面，也渐渐出现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波纹。
下一刻。
一道粗大的紫色激光从【羲和】内部射出，径直朝不远处的恒星冲去！
蕴藏着巨大能量的紫色激光束瞬间没入恒星表面，并钻入了恒星的内核！
对于恒星来说，这股能量算不得什么。
但在大统一场的精准操控下，它就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引发了一系列细微而精湛的连锁反应！
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数个月的时间。
终于，量变引起质变！
恒星内部的聚变反应开始加剧，强大的伽马射线开始释放！
轰！
原本平静的恒星，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威能！
它就像打了一个喷嚏一般，向周围喷洒出了一阵强大无比的伽马射线！
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这阵伽马射线向整个恒星系涌去！
它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势头涌过了一颗颗行星。
如果这些恒星上还有生命，那么，不出意外的情况下，这些生命都将在这次的恒星危机中消亡。
就像当时的太阳系一样。
但这却是【努斯文明】梦寐以求的生存环境！
当各项检测数据都达到标准的时候，【努斯文明】的种子和小型个体被运往HIP22580f。
同时，那颗庞大的意网核心，也被安置在了合适的位置，确保其能享受到最大程度的伽马射线。
至于【努斯文明】的伴生种族，遗落巨虫，自然也被一同放入了这颗到处充斥着衰败气息的行星之中。
经过一定基因改造工程的遗落巨虫，可以最快限度地分解消化上一代文明留下的有机质，并为【努斯文明】提供必要的营养物质。
生命的种子，再一次在HIP22580f上发芽。
……
HIP22580恒星系外围。
一支舰队历经数年的奔波，终于赶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尊敬的皇帝陛下。”
一名蜥蜴人舰员匍匐在尤金皇帝的脚边，开口说道：“舰队即将驶入目标恒星系，完成物资补给的时间预计在六十年左右。”
尤金皇帝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六十年，不算长，可以接受。
“六十年后，舰队将起航，前往五百光年外的星域！”
它再次重复了一遍早已下达过的命令。
看着鸦雀无声，没有任何反对意思的指挥中心，它满意地点了点头。
“去吧，让所有人都动起来，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
“是！”舰员低头应道，并快速起身，准备前往自己的工作岗位。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尤金文明的旗舰也随之剧烈震颤了一下。
“怎么回事！？”尤金皇帝布满鳞片的爪子狠狠地抓着椅子的扶手，厉声吼道，“技术人员！发生什么事了？！”
原本平静的指挥中心内，忽然变得混乱起来。
“一类接触警报！一类接触警报！！”
伴随着不断回响的警报声，一道凄厉的喊声从远处传来！
尤金皇帝心中猛地一沉。
一类接触警报！
这是尤金文明中最严重的警报信息。
通常情况下，只有与不明身份的文明造物面对面遭遇，并且自身舰队遇到攻击的情况下才会触发！
又是一阵剧烈的震颤传来。
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指挥中心内的等效重力逐渐消失，强烈的失重感瞬间席卷了尤金皇帝的全身。
又被攻击了！
尤金皇帝心中顿时一沉。
来者不善啊！
但它并没有太过慌张。
在它担任皇帝的时间内，经历过无数更危险的场面。
只不过是两次小规模的攻击而已，连战舰装甲层都没有被击穿，没什么好慌的！
它尽可能地稳住自己的身体，并借助固定装置将自己的稳定在甲板之上。
“受击方式已确定！”
“高能激光束攻击，旗舰表层装甲损毁程度12.67%！”
另一名舰员语气急促地汇报着舰体受损情况：“主要受损部位为……”
“动力系统无明显影响，武器系统无明显影响！”
“敌人在哪里？！”
尤金皇帝的橙黄色竖瞳剧烈收缩，它张开了自己满是利齿的尖嘴，高声嘶喊道：“立刻定位敌人的位置！”
“定位成功！”
“敌人在舰队正上方，距离五千万公里！”
舰员的声音盖过了指挥中心内的慌乱：“正在还原敌舰图像！”
“舰队收缩！！”尤金皇帝没有任何犹豫，大声命令道，“展开防御阵型！”
“准备迎战！”
随着它的话音落下，庞大的尤金舰队迅速行动起来。
无数次的星际战争，为它们带来了丰富的作战经验。
短时间内，分散的舰队便汇聚起来，一艘艘小型战舰首当其中，用自己的身躯充当着中央旗舰的护盾！
核聚变堆的功率迅速上升，磁场护盾也开始全功率运作！
这台战争机器正以最快的速度调整着自身的状态，以应对接下来的任何攻击！
第716章 这不是巧了吗？！
当尤金舰队内的每一名舰员都做好充分的战斗准备时，敌舰的影像资料也逐渐地呈现在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
当画面清晰的那一刻，指挥中心内焦灼的气氛突然顿住了。
原本嘈杂的指挥中心内，一时间只剩下了仪器运作时发出的轻微杂音。
尤金皇帝的鼻翼快速翕动，一脸惊恐地望着正前方的屏幕。
画面中，并没有如他的预料那样，出现了一支规模化的舰队。
别说舰队了，它甚至没有在画面中看到一艘战舰！
深邃黑暗的宇宙中，只有一个不起眼的白点。
在五千万公里的尺度上，这个白点的显眼程度甚至比不上那些无穷远的恒星！
镜头迅速推近，画面中的影像也不断放大、清晰。
最终，呈现在尤金舰队面前的，是一枚呈球形的银白色飞行器！
飞行器的尺寸并不大，和尤金文明的星舰相比，甚至可以用袖珍二字来形容！
“不！！”
尤金皇帝的橙黄色竖瞳已然收缩成了一条细长的直线。
同时，它张开自己满是细密利齿的尖嘴，发出了一声严重变调的嚎叫：“这不可能！！”
它的背后瞬间冒出了一阵浓浓的寒意，身上细密的鳞片也随之竖立起来！
这一幕景象，实在太过惊悚，惊悚到它不敢去想象其背后隐藏的信息！
下一瞬间，一道紫色的光芒出现在镜头之中。
爆炸的火光随之出现。
那是一艘位于防守阵型最外围的小型战舰。
虽然款式有些老旧，战舰的性能也有些落伍，但作为尤金文明最核心的力量，它也称得上是三级战舰中的佼佼者！
但这艘三级战舰中的佼佼者，却在受到攻击的瞬间化为了灿烂的焰火！
发出这道攻击的，竟是一台小型探测器！
这种庞大无比的反差感，顿时压的尤金皇帝喘不过气来！
这背后隐藏的信息，就像明牌一样展现在它的眼前！
这台探测器，有极大概率，便是来自那个未曾谋面的五级文明！
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检测到对方发来的通讯请求！”
一名舰员用无比沙哑的声音汇报道：“信息附带字典。”
“……接收吧。”尤金皇帝伸出手，虚扶着身旁的座位，双目无神地低声喃喃道。
身处零重力的太空中，它的动作其实并没有任何实质性作用。
但爪心内传来的冰凉触感仍然给了它些许用以维持自身形象的力量。
【……第三次警告！】
【该恒星系隶属于银河系人类文明！】
【未经允许的入境行为都将被人类文明视为侵略，并默认为对人类文明的宣战行动！】
【……】
看着屏幕中快速出现的一行行文字，尤金皇帝顿时感觉一阵浓浓的苦涩从喉咙处翻涌了上来。
第三次警告？
联想到尤金舰队受到的三次攻击，不难想象，那泛着紫色光芒、威力极高的激光束，就是对方的警告手段。
那仅仅是对方的警告手段！
战舰爆炸的画面再次浮现在它的脑海之中。
它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指颤动着输入了一行信息。
【尊敬的人类文明，我们无意冒犯您的领土。】
【我们立刻离开，请您……高抬贵手。】
回应的信息还未出现，尤金皇帝便嘶喊出声道：“逃！”
“快逃！！”
“对方只有一台探测器！”
“所有战舰，分散阵型，逃！”
……
23光年之外。
开普勒452恒星系内。
一声刺耳的警报声在安静的办公室中骤然响起，惊醒了正在沙发上躺着休息的吕永昌。
“教授，HIP22580恒星系附近发现未知文明！”
还没等吕永昌彻底清醒，零急促的声音便在他的耳边炸响！
“初步判定，对方为三级流浪文明！”
吕永昌猛地睁开自己有些迷蒙的双眼，抬起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面庞。
“汇报具体情况！”
他沉声命令道：“通知赵子杰，准备作战！”
伴随着话音落下，一幅湛蓝色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他的身前。
投影中，呈现着来自星际探测器的视角画面。
“嗯？”
吕永昌挑了挑眉，眼中透出了几分迷惑：“这舰队的风格怎么感觉……”
“有点熟悉呢？”
和当初遇见的尤金文明相比，这支舰队的“成色”明显好上不少，但战舰型号仍然有些驳杂。
“这也是星盗文明？”吕永昌有些惊诧地喃喃自语道，“这片星域这么多星盗吗？”
“真不太平啊……”
“教授，对方回应了我们的信息。”零打断了吕永昌的自言自语，“字典比对已经完成，确定对方为尤金文明。”
“哦豁！”吕永昌眼底顿时升起了浓浓的兴致，“这不是巧了吗？！”
“又见面了啊！”
“它们说什么了？”吕永昌一边从沙发上起身，一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温水，漫不经心地问道。
来自尤金文明的信息迅速呈现在吕永昌的眼前。
“离开？”
吕永昌眼中露出了几分淡淡的笑意：“开什么玩笑。”
“这么长时间下来了，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三级文明，能让你们跑了不成？”
话音还没落下，又一幅全息影像出现在吕永昌的侧面。
“教授！”
赵子杰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HIP22580附近发现了尤金文明，我们……”
“一个不漏，全部抓来！”
吕永昌打断了赵子杰的话语：“HIP22580附近还有不少护卫舰队没有返回，你远程指挥这场战役。”
“人联现在很缺劳动力，尽可能不要造成过大的伤亡！”
“好！”赵子杰点了点头，果断地应了下来，“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侧面的全息通讯自动切断了。
吕永昌捧着水杯，再次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椅上，饶有兴致地望着跟随自己移动的全息影像。
“分散阵型逃跑？”
他一眼就看出了尤金舰队的意图：“这指挥官还挺果断的嘛！”
“不过……”
“逃得掉吗？”
吕永昌低声自言自语着，同时抬起手在空中划过，打开了另一幅全息影像。
“零，把附近的探测器都调过来，把这些战舰都给我盯死了！”
第717章 这可是明码标价的贡献值啊！
HIP22580恒星系。
随着一道道快子信息的传递，原本平静的恒星系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那些原本负责护卫任务，此时正无所事事的【金乌】战列舰和【玄武】护卫舰们，迅速活跃起来。
至于战舰内部的气氛……
那就更别说了。
053C【金乌】战列舰作战中心内。
接到来自开普勒452的命令后，这群闲了一年多的舰员纷纷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战前准备工作，并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岗位上。
“原本以为这次护卫任务会很无聊呢！”
“是啊是啊！”
“万万没想到，任务都快结束了，还能碰上这么一出好戏！”
“嗐！这日子都快淡出鸟来了，总算有点花样了！”
“你们说，这次行动能有多少贡献值啊？”
“贡献值？说不好，这应该看俘获的战舰数量来算吧？”
正当众舰员议论纷纷之时，一声大喝从作战中心的大门处传来。
“都给劳资安静点！”
嘈杂的作战中心瞬间安静下来。
“……范，范舰长好！”
一名靠近大门的舰员小心翼翼地向来人敬了个礼。
“嗯！”范平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后加快脚步朝自己的指挥位走去。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后，范平扫视了一圈作战中心。
确定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后，他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这次行动的任务很简单。”
“俘获所有尤金战舰，不得造成大范围伤亡！”
“我丑话可说前面了。”
“谁要是瞎开炮，把那些尤金人给打伤打残了，影响到最后的贡献值评定……”
“后果你们应该清楚！”
“舰长！放心吧！我们有分寸！”不远处，一名舰员高声喊道，“您快下达作战命令吧！”
“急什么！”范平瞪了一眼说话的舰员，“最近我在学习人联古文化，有句古话说得很好，欲速则不达……”
“可是，舰长……”
“054C已经离港了！！！”
范平下意识看向一侧的全息投影。
果然。
身边的那艘【金乌】战列舰，已经缓缓驶离了港口。
“……”
看着友军发出的灯光信号，范平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他奶奶的沙韦兆！又给劳资玩抢跑这一招是吧？！”
范平面色涨红，狠狠拍了一巴掌面前的桌子，大声喝道：“出发！”
“把反物质引擎功率拉起来！”
“我要让沙韦兆这小子知道，在学院的时候比不过我，出了学院他也比不过我！”
轰！
命令下达的那一刻，053C【金乌】战列舰的尾部瞬间喷出了无比强烈的伽马射线！
在反物质引擎的推动下，053C就像脱缰的野马离开了港口，朝着前方的深邃宇宙冲去！
至于范平……
看着全息投影中那正在四散而逃的尤金战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些可都是大大滴军功啊！
那可是实打实、明码标价的贡献值啊！
……
尤金舰队。
尤金皇帝依靠着稳定装置牢牢地站在甲板上，目光凝重地看着前方的大屏幕。
不知道人类文明会做出什么反应……
它满心忧虑地思索着。
“逃亡路线规划好了吗？”
它低声说道：“先找最近的恒星系，战舰的能源储备不多了，没办法支撑太长时间的航行。”
“已经规划好了！”身旁的舰员迅速调出了一张星图，并为它指出了航行的目标。
“好。”它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问题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台探测器还有动作吗？”
“没有任何异常行为！”舰员迅速回应道，“依然停在原地。”
“舰队分散式逃亡已经开始。”
“总计9639艘战舰，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前往附近31个恒星系，并与一百光年外完成交汇任务。”
“确定那台探测器没有反应吗？”尤金皇帝有些不放心，再次确认了一遍。
“确定！”
舰员一边用肯定的语气回应，一边调出了影像资料。
看着那个银白色的圆球依然傻乎乎地停在原地，尤金皇帝顿时松了口气，眼底的焦虑和恐慌也变淡了些。
这就对了！
正常情况下，就算入侵了其他文明的领地，在尤金舰队主动规避的情况下，对方是不会有过激行为的。
这方面尤金文明老有经验了。
更别说对方还是强大的五级文明，根本没理由会针对它们一个小小的三级文明。
想到这边，尤金皇帝的神色愈发轻松起来。
得意不过三秒。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颤动，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在指挥中心内响了起来。
“旗舰受击！旗舰受击！！”
“攻击类型判定完成，为高能激光束攻击！”
“旗舰受损状况判定已完成，表层装甲损毁14.71%！”
这熟悉的场景，让尤金皇帝猛地倒抽一口凉气，竖瞳也再次变成了一条细长的直线！
PTSD了属于是。
“该死的！你不是说那台探测器没有动作吗？！”
它猛地转过身，一爪子拍在了刚才向它汇报情况的舰员头上。
“皇帝陛下，不是原来的探测器！”
旁边有位舰员张大着满是细齿的尖嘴，用惊恐的声音喊道：“是，是另外的探测器！”
“他们，他们来了！！！”
尤金皇帝身子微微一颤，再次扭头看向前方的大屏幕。
屏幕之中，三枚银白色的球形探测器呈品字形排列，正静静地停留在尤金旗舰前进的方向。
【警告！】
【该恒星系隶属于银河系人类文明！】
【未经允许的入境行为都将被人类文明视为侵略，并默认为对人类文明的宣战行动！】
看着这一模一样的话术，尤金皇帝只感觉眼前一黑！
它都准备走了，还被视为侵略行为呢？！
怎么感觉，这人类文明比它们更像是星盗文明呢？！
【请耐心等待，我们会马上派出相关人员与您取得联系……】
“我去你丫的！”
原地等待？
真当它们是那个傻乎乎的塔洛丹文明不成？
尤金皇帝终于绷不住了，破口大骂道：“打！给我把这三台探测器打了！”
第718章 打脸总是来的如此快速
对于等级制度森严的尤金文明来说，无论何时，来自皇帝的命令就是不容违背的最高指令。
纵然所有尤金人心中都充斥着浓浓的惧意，它们依然不得不遵从自己的肌肉本能，开始调整各种武器的参数。
跟随尤金旗舰一同行动的战舰都属于尤金文明中的精英。
因此，发射前的各种繁琐准备工作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
看着屏幕中牢牢锁定目标的准星，尤金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攻击！”
它下达了最后的攻击命令！
它就不信了！
五级文明又能怎样？
区区三个小型探测器，也能挡住尤金舰队逃亡的道路不成？！
一瞬间。
高能激光炮、电磁炮、电浆炮……
但凡是尤金文明能动用的武器，统统被发射了出去！
……
攻击已经发出。
但想要等攻击生效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尤金皇帝屏住了呼吸，凝视着前方的屏幕。
轰！
对于三级文明而言，速度最快的武器自然是以光速飞行的高能激光束。
一道明亮的光束，跨越上千万公里，精准地射到了三枚球形探测器的附近。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在所有尤金人的注视下，高能激光束的轨道忽然出现了些微的偏转！
这道激光束偏离了预定的攻击区域，斜斜地轰在了球形探测器的侧面装甲上。
命中了，但没有完全命中。
一道不怎么明显的烧灼痕迹出现在侧面的装甲之上。
第一道激光束的成功命中，就像是吹响了尤金文明反击的号角！
还没等尤金人反应过来，密集的高能激光束已然彻底淹没了这三台“孤零零”的探测器！
……
“刚刚……是怎么回事？”
尤金皇帝竖瞳微微震颤，低声喃喃道。
第一道高能激光束莫名发生偏转的画面仍然在它脑海中不断重播，持续刺激着它脆弱的神经。
“是引力！”
一个声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吸引了尤金皇帝的目光。
“尊敬的陛下，我们的仪器观测到了强大的引力透镜效应。”
一名蜥蜴人用恭敬的语气向它做出了解释：“对方的探测器用引力制造了一个护盾。”
“很显然，引力的强度并不足以彻底偏转我们发出的激光束，所以激光束仍然命中了探测器。”
“陛下，这是我们的机会！”
随着高能激光束的攻击余波散去，屏幕中的影像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三台银白色探测器，如同一座屹立不倒的丰碑，静静地悬浮在舰队的前方，无声地告知着尤金文明一个要命的信息——此路不通！
它们没有任何动作，甚至三者的间距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这是来自高等文明最大的蔑视。
“把镜头拉近！”尤金皇帝面色涨红，嚎叫的声音中满是惊恐，“怎么可能没有任何损伤？！”
屏幕中的画面迅速发生着变化。
它也成功看到了自己心目中的场景——原本光洁无痕的银白色探测器表面，已经出现了一部分激光烧灼的痕迹。
痕迹并不明显，甚至只能算是皮外伤。
这大大鼓舞了尤金文明的士气！
它们可以对探测器造成伤害！
但随后出现的画面，却如同一盆冷水一般，直接浇灭了尤金人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
这些伤痕，正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消失！
没过几秒钟时间，银白色球形探测器表面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光洁！
“……”
尤金旗舰指挥中心内，一片死寂。
……
在激光之后，便是密密麻麻的各种动能和能量武器。
电磁炮和电浆炮爆炸的火光再次淹没了整个镜头。
和激光武器一样，这些攻击都成功命中了探测器——亦或者说，成功抵达了探测器的附近。
但这一次，尤金旗舰的指挥中心内已经没有了原先的欢喜气氛。
尤金皇帝已经默默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尽可能地掩饰着它眼底深处透出的绝望。
攻击造成的结果是可以预见的。
这种强度的引力护盾，恐怕只有激光武器才能勉强穿过！
至于别的武器？
怕是连碰都碰不到对方！
爆炸的火光缓缓消散，尤金皇帝也睁开了双眼。
虽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看到屏幕中影像的那一刻，一股战栗感还是从它心底油然升起。
那三台探测器，依然和刚才一样，静静地向尤金文明宣告着自己的力量。
“有新的通讯信息！”
沙哑的嘶吼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正前方的屏幕之中，迅速出现了一行行文字。
【警告！】
【你方行为已构成实质性侵略行为。】
【人类文明正式对尤金文明宣战！】
【人类文明所属战舰即将抵达战场，请立即停止无谓的挣扎和反抗，争取宽大处理！】
【重复，人类文明所属战舰即将抵达战场……】
尤金皇帝：“……”
哦豁，完蛋。
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它的眼角剧烈抽搐了几下，再次喊道：“都愣着干嘛？！”
“等死啊？”
“继续用激光炮攻击啊！”
“你们还真信那什么战舰即将抵达战场？”尤金皇帝神色无比阴沉，“从我们被发现开始才过了多少时间？”
“哪有那么快……”
打脸总是来的如此快速。
一阵隐晦且强大的时空波动从不远处传来。
当然，尤金文明并没有察觉到这个致命的信息，它们也没有能力探查周围区域的时空波动。
但战舰上的超高清摄像头却给它们带来了一个恐怖的信息。
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了起来。
指挥中心的屏幕中，一艘庞大的战舰忽然浮现在深邃黑暗的空旷宇宙之中，并截住了尤金舰队的前进方向。
战舰体型十分庞大。
保守估计，起码也有尤金文明旗舰的两倍大小。
伴随着战舰的现身，强大的伽马射线辐射随之传来，引起了更多警报器的鸣叫。
“皇……皇帝陛下……”
颤颤巍巍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咱们，还，还要攻击吗？”
第719章 你会劝降吗？
“……”
尤金皇帝一脸迷茫地看了一眼问出这句话的舰员。
“打个屁！！”
它嘴角抽了抽，勃然大怒道：“你眼睛是瞎了吗？！”
“还打？找死吗？！”
舰员默默地低下头，承受着来自皇帝的怒火。
“那，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尤金皇帝瞬间陷入了沉默。
许久。
它微微张开自己的尖嘴，从细密的齿缝中挤出了一个字。
“等。”
……
053C【金乌】战列舰。
范平饶有兴致地看着探测器传回的影像资料。
“这尤金文明，胆子还挺大的嘛！”
“这么大的力量差距，它们也敢动手？”
身旁的副舰长笑着回应道：“星盗文明嘛！胆子不大才奇怪！”
“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感觉这支舰队有点问题啊……”
“老范，你看出来没有？”副舰长眉头微微皱起，有些犹豫地说道。
“嗯……”
范平神色稍稍有些凝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制式战舰。”
“不错！”副舰长眼前一亮，双手用力一拍，有些激动地说道，“就是制式战舰！”
“问题就出在这边！”
“通常情况下，星盗文明可没有制式战舰！”
话说到这边，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范平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位于防守阵型中央的那艘战舰，用力咽了口唾沫：“你的意思是……”
“咱们撞到大鱼了？”
“大鱼……应该是大鱼！”似乎是怕别人听到，副舰长下意识压低了自己说话的声音，“弄不好，这是尤金舰队某支分队的小旗舰！”
“咱们得尽快动手！”
“这贡献值……啧啧啧……”
范平呼吸微微急促了几分，眼中也放出了“贪婪”的光芒。
此时在他的眼中，呈现在全息投影中的，并不是一支处于防守状态的舰队，而是漫天飞舞、随意取用的贡献值！
“打吧？”副舰长的声音再次传来，“趁还没人来这边，咱们用最快速度解决战斗，把这些战舰都给俘虏了……”
范平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
“不能直接打。”
他缓缓摇了摇头道：“咱们的武器威力太大了。”
“万一要真是什么重要人物……”
范平嘴角微微一抽，满脸肉痛地说道：“我可舍不得这到嘴的贡献值。”
“那你说怎么办？”
听到这话，副舰长也陷入了纠结之中：“劝降？”
“你会劝降吗？”
“我？”范平摇了摇头，一脸匪夷所思地反问道，“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劝降？”
“你会吗？”
副舰长摊开双手，耸了耸肩：“巧了，我也不会。”
“正经人谁劝降啊？”
范平：“……那咋办嘛？”
副舰长一脸无奈地看向前方的全息影像。
“要不……试试？”
……
尤金旗舰。
“皇帝陛下，检测到了新的通讯请求！”
慌乱无比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信号来自那艘战舰！”
“接通！”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尤金皇帝下意识松了口气——至少对方没有直接动用武器把它轰成渣滓。
在短暂的等待后，信号逐渐稳定，大屏幕上也出现了一张光滑的大脸。
尤金皇帝下意识摇了摇头。
没有鳞片，真丑。
屏幕中的大脸也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蜥蜴人，真恶心。
一串叽里咕噜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经过翻译的尤金文字也随之出现在屏幕之中。
【这里是银河系泛人类联邦的领土范围。】
【尤金文明，你方所作所为已经构成……】
【请立刻解除所有武装力量并接受处置，否则，你方舰队将会遭到人类战舰的攻击！】
尤金皇帝的竖瞳迅速放大，眼中也透出了恼怒之色。
解除武装力量？
自从它当选尤金文明的皇帝以来，还从没被人这么要求过呢！
正当它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画面中的无鳞生物停下了自己照本宣科的“吟唱”，说出了另一番话语。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加入银河系泛人类联邦。】
【你们先前的冒犯行为，我们可以一笔勾销。】
尤金皇帝：“？？？”
啥玩意儿？
在短暂的呆滞后，它终于反应了过来。
“不可能！”
“自由的尤金文明绝不会成为其他文明的附属文明！绝不！”
轰！
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瞬间，剧烈的爆炸火光从侧面的舷窗处传来，照亮了整个阴暗的指挥中心。
动手了？
这就动手了？！
尤金皇帝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再商量商量吗？
对面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忽然间，它感觉有些后悔了。
它刚刚是不是拒绝得太果断了？
“皇帝陛下！他们击毁了一架探测器！”
身旁传来了沙哑的嘶吼声。
“探测器？”尤金皇帝有些迷茫地看向说话的舰员，“什么探测器？我们的探测器吗？”
“不是！是他们自己的探测器！”
尤金皇帝：“……？？？”
或许是看出了皇帝眼中逐渐升腾的怒气，舰员赶忙调出了一份影像资料：“您看，刚刚人类文明的战舰发出了一枚炮弹，然后……其中一架探测器就爆炸了。”
尤金皇帝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画面。
说的没错。
单从影像资料来看，刚刚确实发生了这样的离奇事件。
自从当上皇帝以来，它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这算什么操作？
当着敌人的面起内讧？
不过有一说一，这发攻击的威力确实很大，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属于反物质武器。
如果打在尤金战舰之上……
它猛地打了个寒颤。
还没等它的脑子彻底转过弯来，叽里咕噜的声音再次从扬声器中传来。
【不瞒你们，这是我们战舰内威力最小的武器，你应该也看到它能造成多大的伤害了。】
【我们人类文明是一个崇尚和平的种族，我们不愿意对你们使用威力如此巨大的武器。】
【只要你们同意加入泛人类联邦，先前的误会可以一笔勾销。】
【否则……】
尤金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屏幕中的文字。
崇尚和平？
你管这叫崇尚和平？
“我……”
它定了定神，再次扫了一眼早已化为灰烬的银白色探测器：“我代表尤金文明，加入银河系泛人类联邦。”
第720章 啥？这玩意儿还要赔？
053C【金乌】战列舰。
副舰长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身边的范平。
“范……范舰长……”
“这，这就是你说的劝降方案？”
“怎么了？有问题吗？”范平耸了耸肩，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效果不是挺好的吗？”
副舰长抓狂地抬起手挠了挠自己的蓬松的头发：“不，这tm就不是效果的问题好吧？！”
“你看看你刚才干了什么？！”
“解除武器锁定限制，然后对探测器来了一发反物质炮弹！！”
范平淡然地点了点头：“一发解决战斗，很高效！”
“……那tm是友军！！！”副舰长继续抓挠着自己的头发。
在连续的抓挠下，他的头发就像一个鸡窝一样蓬乱。
“我当然知道是友军。”范平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副舰长，“刚刚不都说了吗，咱们武器的威力太大了，一炮上去估计得没一整艘尤金战舰。”
“损失的贡献值怎么算？”
“可，可你也不能对友军下手啊……”或许是觉得范平的话很有道理，副舰长的语气稍稍变弱了些。
“这玩意儿造价老高了，不出意外的话……”
副舰长沉思了片刻，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应该是要赔的。”
“……？？！”
范平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绿了。
“啥玩意儿？！”
“这玩意儿要赔？！”
“可从来没人跟我说过这事儿啊！”
副舰长再次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补刀道：“也没人会去攻击自家的探测器啊……”
范平：“……”
“看开点吧。”副舰长忍着笑意，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凡事都有两面性。”
“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也算是青史留名了。”
“说不定后面还会专门出几条和你有关的规定。”
“毕竟，每一个离谱规定的背后，都有一个或几个更离谱的真实案例嘛！”
听着副舰长的话语，范平原本发青的脸色甚至隐隐浮现出阵阵黑光。
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算了算了……”
范平没好气地拍掉了肩膀上副舰长的“爪子”，并将目光再次投向全息影像：“只要它给的贡献值够多，赔偿就赔偿了吧。”
“老板大气！”副舰长呲着牙向范平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范平：“……”
……
在两人交流的时候，尤金文明的回应也缓缓呈现在他们眼前。
范平愣愣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莹白色文字，眼中透出了浓浓的疑惑。
“这……”
他抬起手，指了指全息投影中直立着说话的蜥蜴人，用一种极其古怪的表情和副舰长说道：“这家伙的口气这么大？”
“还代表尤金文明……”
“我还代表人类文明接受它的投降呢！”范平忍不住笑出了声，“不就是一个小分队的舰长嘛！”
“说的跟真的似的……”
副舰长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他怔怔地望着身前的全息投影，再次打量了一番投影中的画面。
说话的蜥蜴人站在正中央，周围的舰员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围绕着它。
从肢体动作中，依稀可以看出周围那些蜥蜴人对说话之人的尊敬。
“……不对。”
副舰长猛地打了个激灵，压低声音制止了范平的笑声：“出大事了！”
“这小子看起来好像不是分队舰长！”
“啊？”范平呆呆地瞥了一眼全息投影，“你是说……这不是大鱼？”
话说出口的那一刻，范平只感觉心脏一阵抽痛。
贡献值！
他的贡献值没了！！
甚至还要负担高额赔偿！！！
副舰长：“……？？？”
“你以前语文谁教的？”
“等等，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
看到副舰长那看傻子的眼神后，范平的脑子忽然转了过来：“这家伙真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
一边说着，他一边双眼放光地看向前方的全息影像。
“动作小点！”副舰长狠狠瞪了一眼范平，“别吓到它！那可是白花花的贡献值！”
“对对对……”范平双手合十，连声道歉道，“是我的疏忽！”
“那现在怎么办？”
“找个由头问它的身份？”
“废话！再拖下去说不定就有人来了！”
……
看着屏幕中正在低声交流的两名无鳞生物，以及那令人不适的诡异眼神，尤金皇帝背后顿时生出了一阵寒意。
怎么感觉……
它还是不该投降的呢？
想到尤金文明对待俘虏的态度，尤金皇帝背后的寒意愈发深沉。
面对着那一道道仿佛打量货物般的眼神，它再次确定了自己的方案。
先假意投降稳住对方。
然后再找机会逃跑！
虽然成功几率渺茫，但总比被一炮轰成宇宙尘埃好一些吧！
【咳咳！】
正当它细细思索之时，画面中的无鳞生物再次开口说话了。
【人类文明暂时接受你的加入申请。】
【为了展现你们的诚意，请立即解除所有武装力量，并开放舰载计算机权限。】
尤金皇帝：“……”
解除所有武装力量？
开放计算机权限？
这等于把所有人的性命交给了对方！
它作为尤金皇帝，绝对不会答应这种过分的要求！
正当它准备开口拒绝之时，它注意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
“暂时接受？”
它微微张开自己布满细齿的嘴巴，迷茫地瞪着前方的屏幕：“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你们目前并不是泛人类联邦的成员文明。】
【人类文明会根据各种信息，对尤金文明进行一个全方位的评估审核工作。】
【通过审核后，你们才能加入银河系泛人类联邦。】
【希望你能理解，我们走的是精英路线，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文明都能加入的。】
尤金皇帝：“？？？”
感觉有被冒犯到。
虽然心中无比憋屈，但实力不如人的它，只能咽下了胸口的郁郁之气，好声好气地询问道：“那如果尤金文明没有通过审核……”
【噢，很简单。】
【按照泛人类联邦法案，尤金文明已经对人类文明宣战，我们自然会……】
第721章 完美劳动力？
尤金皇帝猛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橙黄色的竖瞳再次缩成了一条直线！
“等等！”
“我们立刻解除武装！”
它只感觉自己的脑仁一抽一抽地生疼。
这咋谈嘛！
对方压根就不按套路出牌！
【记得开放舰载计算机的控制权限。】
留下最后一行信息后，通讯链接便被切断了。
只留下尤金皇帝站在原地咬牙切齿地望着屏幕中残留的字体。
“陛下，我们真的要交出中央计算机的控制权限吗？”
身边的舰员不甘心的发出了疑问：“中央计算机内存储着所有子舰队的详细信息，一旦交出控制权……”
“后果不堪设想啊！”
“尤金文明将彻底沦为人类文明的附属文明，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舰员的话语让尤金皇帝陷入了沉默。
这番道理他自然是清楚的。
但在他看来，尤金文明的未来，并不能与它个人的安危相提并论。
“那又如何？”
“为了皇帝的安全，它们应当付出自己的生命。”
尤金皇帝理所当然的说道：“解除武装，开放控制权限。”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命令。”
说着，他眯起自己的双眼，用森冷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的舰员：“否则……后果你们应该清楚。”
“……是。”
原本持反对意见的舰员再次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长期高压统治形成的惯性很难打破，它们也习惯了遵从皇帝的命令。
哪怕这个命令会将文明送上绝路。
……
053C【金乌】战列舰。
【已成功获取控制权限。】
【正在读取相关资料……】
【文明风险值判定中……】
通讯切断不久后，全息投影中便开始出现一行行令人振奋的文字信息。
范平右手微微用力，下意识抓紧了椅子的扶手。
他满眼期盼地望着前方的全息画面。
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们到底捉到了多大的鱼？
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获得多少贡献值？！
这一切，都将得出结论！
【初步解析工作已完成。】
随着一行莹白色文字浮现，大量信息如同瀑布一般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这？！”
“卧槽！！”
“我勒个亲娘诶！！”
短短一瞬间，【金乌】战列舰内，瞬间响起了来自每一位舰员的鬼哭狼嚎声。
“发了发了发了……”
“老范，我们发了！你知道吗？！”
副舰长面色涨红，伸出手用力摇晃着身边的范平：“皇帝……那竟然是尤金文明的皇帝！”
“话说回来……这皇帝当得有够穷酸的，就这么几艘护卫舰。”说着，他没好气地撇了撇嘴。
“不。”范平纠正道，“这应该只是舰队分散逃亡导致的非正常状态。”
“换做平时，说不定这皇帝……”
范平说话的声音猛地一顿。
下一刻，他的呼吸顿时变得粗重起来。
“老范？”副舰长下意识扭头看向范平，“继续说啊，换做平时怎么了？”
范平没有理会副舰长的问话，只是眼神发直地望着身前的全息影像：“老丁，你说的没错，咱们这次真要发了！”
说着，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伸手遥指着前方的全息投影：“看看这些信息！”
“这是尤金文明所有子舰队的详细坐标和资料！”
“听到了吗？！”
“所有！是所有！！包括游荡在几十光年外的游离子舰队！”
和副舰长一样，范平此时的脸色也涨的一片通红！
想到那即将到手的、数都数不清的贡献值，他甚至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
探测器损坏赔偿款？
在这些贡献值面前算个屁！
要不是怕挨处分，他甚至想再开一炮庆祝庆祝！
“快！快上报战果！！”
因为太过激动，范平的声音甚至出现了些许沙哑。
“已经自动上报了！”一名舰员红光满面地回应道，“总部要求我们尽快将它们押送回开普勒452恒星系。”
……
一年后。
开普勒452恒星系再次迎来了一群“新面貌”。
身穿维生装置的尤金人在一台台机器人的“看护”下，排着整齐的队列朝设立在【地球号】机库的会面区域走去。
和塔洛丹文明相比，尤金文明的待遇明显差了好几个档次。
最基础的一点，会面区域的环境，是根据人类文明的喜好来布置的。
明亮开阔的环境，让不少尤金人生出了不适感。
但谁在乎呢？
“欢迎加入泛人类联邦。”
人联外交部部长林曙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向站在最前方的尤金皇帝伸出了右手。
尤金皇帝的目光越过林曙光，看向站在侧边的一只黑白相间的熊猫人。
“塔……塔洛丹人？！”
它猛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下一刻，憨态可掬的熊猫人向它露出了一个充满“挑衅意味”的笑容。
看着这样的组合，尤金皇帝只感觉眼前一黑。
完了！
……
“永昌，吸纳尤金文明真的没问题吗？”
方旭的声音从吕永昌的办公室中传来：“虽然目前来看，这些尤金人的表现还算不错。”
“但您别忘了，零给出的文明风险值评估结果是46-49。”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数值。”
“我甚至怀疑它们投降的意图！”
吕永昌没有回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全息投影中林曙光与尤金皇帝之间的交谈画面。
“淡定点。”
他不慌不忙地摆了摆手：“社会学分院早就做好了一系列预案。”
“加上零的监视，它们翻不出什么浪花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并不在这里，而在于这些蜥蜴人的工作积极性。”
“嗯？”方旭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你看看吧。”
吕永昌抬起手，调出了一份全息报告：“这是社会学分院那边的分析结果。”
“目前我们几乎俘获了所有游离的尤金舰队，尤金人总人口数量达到了一百亿。”
“尤金文明的生长和生育效率极高，可以说是完美的劳动力。”
“也正是如此，它们才有了‘造罐头’的风俗。”
“这个问题……很严重，至少在泛人类联邦内部很严重！”
“还有一个问题。”
“它们对泛人类联邦并没有归属感，而且，它们也从没有从事生产经营活动的习性。”
“我们目前根本发挥不出这个劳动力的潜在价值。”
第722章 他们，也是这么做的
吕永昌的这番话语顿时让方旭陷入了沉默。
发挥不出应有作用的附属文明，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不如灭了呢！
“嘶……”
“这确实是个问题。”
方旭微微皱起眉头，低声问道：“我刚看了一下社会学分院提供的数据。”
“即便是信用点兑换机制对尤金文明也起不到很好的激励作用。”
“在前往开普勒452恒星系的途中，信用点兑换机制曾经试运行了一段时间。”
“对塔洛丹文明效果拔群的方案，对尤金文明没有任何吸引力。”
“这群油盐不进的蜥蜴人甚至没有兑换一项科技！”
“不仅如此，它们也没有申请信用点无息贷款服务。”吕永昌点了点头，再次接话道，“具体的原因，社会学分院也给出了答案。”
“一方面，是生物习性导致的文明行事风格问题。”
“从尤金文明的历史来看，即便身处母星，在尚未成为星际文明之前，它们也以掠夺为生。”
“这属于文明历史遗留问题。”
“这种以掠夺为发展手段的文明，科技体系不仅杂乱，而且有相当严重的缺失遗漏问题。”
“另一方面，是文明制度的问题。”
“森严的等级制度，让90%以上的尤金人没有自己的话语权。”
“这点从信用点兑换机制上就能看出来，在尤金皇帝发话之后，尤金科学家再也没有提出过兑换科技的请求。”
“这两个问题日复一复地不断累积，事到如今，没有外界力量的帮助，它们根本不可能凭借自身的力量来纠正文明发展的方向。”
“你的意思是……”方旭惊疑不定地看着吕永昌，“你准备帮它们重新建立完整的文明科技体系？”
听到这话，吕永昌猛地一愣神，随即用无比诡异的目光看着方旭：“怎么可能？！”
“你当我是做慈善的不成？”
“那就好……”方旭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人类文明自身的教育工作已经占据不少算力资源了，要是再加上一个尤金文明……”
“科学院的科研工作都得受到一定的影响！”
吕永昌沉吟片刻，缓缓摇了摇头：“基础的标准化教育还是需要的，这浪费不了多少算力资源。”
“你可以把它们当做比壹更灵活一些的人工智能。”
“完成基础化教育后，零的算力还能得到进一步的解放。”
“当然，这些都得建立在尤金文明改变现状的前提下。”
“……你准备怎么做？”方旭神色迅速凝重起来。
他下意识扭头张望了一番四周。
办公室中只有他和吕永昌两人。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按照惯例，这个事情大概率又会落到他的头上？
“这就得说回尤金文明的制度上了。”
吕永昌嘴角带着几分笑意：“虽然这种封建制度对文明的发展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但对我们来说，其实是很不错的。”
“只要解决了尤金皇帝的问题，社会学分院那边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将尤金文明改造成泛人类联邦的螺丝钉。”
在他说话的时候，一幅全息影像自动展开。
其中呈现着一条绿色的低优先级提示信息。
“所以……我要做什么？”方旭面色一苦，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道。
“嗯？”
吕永昌点击全息影像的动作猛地一顿，惊诧地抬起头看向办公桌前的方旭：“啥？”
“……？？？”方旭神色迷茫，“你和我说这事儿，难道不是为了给我派新的任务吗？”
吕永昌：“……”
忽然间。
他看向方旭的诧异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愧疚之色。
孩子都被压榨傻了。
“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靠谱的解决方案而已。”
说着，吕永昌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方旭逐渐“红温”的那一刻，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全息影像中的提示信息。
毛正志那边又发来了最近的研究成果。
自从HIP22580恒星系改造完毕，【努斯文明】在HIP22580f上正常生活、意网逐渐成熟后，生物实验室就不断推出着一个又一个喜人的进展。
根据毛正志院士的报告，生物实验室对意网的研究又取得了不小的进展。
生物电信号与量子意识之间的转换模型也完善了不少。
“嗯？”
看着全息投影中的信息，吕永昌轻轻挑了一下眉毛。
刚才那一瞬间，他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一个不错的灵感。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借助量子态大脑，追寻着那一闪而逝的珍贵灵感。
“如果……”
“我们可以直接修改和控制尤金文明的思维……”
吕永昌低声喃喃道：“或许这是最好的方案。”
方旭双眼瞪大了一圈，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的背后也随之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身为人联科学院的二把手，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项技术背后的意义。
这是一项极其危险的科技！
“永昌……”
方旭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说话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颤抖：“这种技术……真的可能做到吗？”
面对方旭的询问，吕永昌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默默地注视着全息影像中的数据。
良久。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用一种十分含糊的语气说道：“谁知道呢？”
“理论上来说……”
“借助生物电流，在智慧生物的意识深处植入一个虚假的记忆，这是完全可以办到的。”
“就像【努斯文明】的记忆传承一样。”
“我认为，这个难度甚至比记忆传承要低上不少。”
“毕竟，我们只需要植入一段极其简短的记忆就足够了。”
说到这边，吕永昌扭头看向一旁的舷窗，目光迷离地说道：“他们，可能也是这么做的。”
方旭背后又升起了一阵莫名的寒意：“他们？”
“他们是谁？！”
吕永昌扭过头，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方旭的双眼。
“清扫者。”
听到这三个音节的时候，方旭下意识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还记得博萨文明吗？”
“它们对清扫者文明有一种狂热的信仰。”
“我不认为一个正常的五级文明会如此愚昧。”
吕永昌自顾自地说道：“目前看来，清扫者极大可能掌握了这项技术。”
“也正是如此，它们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发展附属文明。”
第723章 次危险科技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吕永昌便感觉一阵轻微的眩晕感从意识深处传来。
眩晕感并不强烈，而且持续的时间也很短。
但其背后蕴含的信息，却是他无法忽略的。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并闭上了双眼。
眼皮牢牢地遮住了其眼底的那一抹淡淡的橙黄色光芒。
“永昌？”
方旭一脸迷茫地看着吕永昌这反常的动作：“你这是……”
沉闷的回应声随之传来：“让我想一想。”
……
意识迅速下沉，并来到了熟悉又陌生的科技树空间。
斑驳的科技树背景中，透出了一股刺眼的橙黄色光芒。
莹白色的科技树侧面，也出现了一个底色为橙黄色的光标——【思想钢印】。
每一个变化都充斥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吕永昌心里微微一沉。
科技树的这个模式，他有幸见过一次。
和这次不同，那次的科技树空间直接化为了血红色。
【克隆人技术】。
在科技树的标准中，那是实打实的危险科技。
“思想钢印……”
吕永昌凝视着那枚橙黄色的光标，低声喃喃道。
顾名思义，这就是他刚刚所设想的技术。
在智慧生物的意识内植入一个虚假的记忆片段，从而实现对智慧生物思维的控制。
“这也属于危险科技吗……”
他低声自言自语着，并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个橙黄色的光标之上。
就像当初的克隆人技术一样，数个文明的发展史如同放电影一般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
十多分钟后。
在方旭的注视下，吕永昌满脸复杂地睁开了双眼，并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和他预想的有些许区别。
【思想钢印】，并不属于危险科技。
如果硬要分类，吕永昌更倾向于称呼它为次危险科技。
两者的区别也很简单。
危险科技，对于一个单独的文明来说，没有任何可能解决它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该文明最终会在其的影响下走向灭亡。
而次危险科技，同样会导致文明的灭亡，但那只是高概率事件。
这就意味着，总有几个天赋异禀的文明能够解决【思想钢印】带来的负面影像，并依靠它实现文明的快速发展。
风险和收益总是相对应的。
【思想钢印】技术所蕴含的高风险，必然会给文明带来高收益。
就像清扫者文明一样——如果它真的是靠【思想钢印】来控制附属文明的话。
“永昌。”方旭盯着吕永昌不断变换的脸色，斟酌着说道：“这个技术的潜在风险很高。”
吕永昌默默点了点头：“我知道。”
“对智慧生物的思维进行控制，其风险必然不低。”
“甚至有可能导致文明走上灭亡的道路。”
方旭欲言又止：“那你……”
他想要劝吕永昌放弃这项技术。
“得研究。”吕永昌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虽然风险很高，但人类文明需要这项科技。”
“它会给人类文明带来全新的发展动力。”
“足以驱使人类文明高速扩张至六级，乃至七级文明！”
“至于风险……”
“清扫者文明能安全掌握这项技术，我们自然也能做到！”
方旭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苦笑。
他就猜到了会出现这个结果。
从踏出地球的第一步开始，人类文明在吕永昌的带领下，就一直在赌那虚无缥缈的一点生机。
五级文明，看似很强大。
但曾经见识过【画】和清扫者文明的方旭，并不觉得如今的人类文明可以高枕无忧。
因此，虽然感性上反对这项提案，但理性上，方旭还是支持吕永昌这个决定的。
“我马上去生物实验室。”
吕永昌从办公椅上站起身，取下了一旁宽松的白色研究服披在身上：“科学院的管理工作暂时交给你。”
“这方面你应该很有经验，我就不多废话了。”
“好。”
方旭用简短的语气回应道。
……
【地球号】。
人联第一生物实验室。
紧闭的大门豁然开启，吸引了不少科研人员的目光。
“吕教授？”
“吕首席好！”
一声声带着浓浓惊讶的呼喊声传来。
吕永昌笑着朝众人点头示意了一下，直截了当地问道：“毛院士呢？”
“教授，毛院士在研究刚传回的意网数据。”
有些耳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记得你！你是……”
“卢思远？”
吕永昌脸上笑意愈发浓郁：“毛正志跟我提过你。”
“做的不错。”
得到吕永昌夸奖的卢思远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红润，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都仰仗毛院士的栽培。”
吕永昌饶有兴致地看着卢思远打趣道：“你这摸鼻子的动作，倒是和毛正志差不了多少。”
“学的这么彻底？”
话音落下，周围顿时传来了一阵压抑的笑声。
眼瞅着卢思远的脸色越来越红，吕永昌哈哈大笑着摆了摆手：“行了，不逗你了。”
“带我去找毛正志”
“我这里有一个大的研究项目！”
听到这话，卢思远眼前猛地一亮，脸上的羞涩感也瞬间消散了一大截：“真的？！”
“教授，您跟我来！”
……
半小时后。
毛正志眉头紧皱，手指轻轻敲击着面前的实验台，嘴里也无意识地发出啧啧声。
显然，吕永昌提出的要求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难度很高？”
吕永昌疑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教授……”毛正志苦笑着摇了摇头，“这难度可不是仅仅用一个高字就能形容的。”
“我理解您的意思，通过植入片段性记忆来影响人的思维模式。”
“理论上来说，这确实是可行的。”
“但真实操作起来，恐怕没这么简单。”
第724章 情绪记忆输入实验
“原因呢？”
吕永昌向毛正志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毛正志稍稍思考了一会儿，组织了一番语言后说道：
“教授，生物实验室在这段时间的研究中，已经初步解析了【努斯文明】记忆传输的机制。”
“甚至，我们已经可以借助生物电信号，在【努斯文明】的个体中生成一些记忆信息。”
“我知道。”吕永昌点头应道，“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个突破性的研究成果，我才会想到【思想钢印】这个技术。”
听到这话，毛正志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教授，这成果算不得什么。”
“如果把这个成果当做第一步，那完整的记忆植入技术，起码得在一百步之后了。”
“至于您描述的那种能改变智慧生物信仰的【思想钢印】技术，恐怕得在三百步之后。”
看着吕永昌那不怎么相信的眼神，毛正志再次解释起来：“教授，我们在【努斯文明】个体中植入的记忆信息，只是最简单的一些情绪波动，并没有包含任何有效信息。”
“比如喜悦、悲伤……”
“而且，这份成果还是建立在【努斯文明】自身特殊构造上的。”
“如果没有意网，实现这个操作的难度恐怕还要提升数倍。”
“此外……”
毛正志犹豫着说道：
“信仰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东西，它并不是简单植入记忆就能改变的。”
“您可以理解为它是由无数细碎记忆片段构成的潜意识。”
“该怎么跟你解释呢……”毛正志苦恼地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打个比方，我通过技术手段给你输入了一段虚假的记忆。”
“记忆内容很简单：你早上起床后吃了一个面包。”
“如果掌握了记忆传输技术，这个操作并不难完成。”
“但如果想要让你把早上起床吃一个面包这件事当成自己的信仰，恐怕需要在你的意识中构建大量的虚假记忆。”
“比如，从出生到现在，几百年时间里，你每天都会在起床后吃一个相同的面包，如果不这么做，你就会遭遇各种难以解释的灾难。”
毛正志耸了耸肩：“当然，这只是比方，真实的信仰构建操作远比这难得多。”
话虽然这么说，但在吕永昌的坚持下，毛正志还是放下了原本的研究工作，开始全力攻克【思想钢印】技术。
……
生物实验室先前的研究成果意义重大。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属于实现【思想钢印】的前提条件——如果无法将信息输入智慧生命体的意识中，那一切都是空谈。
考虑到这一点，吕永昌的第一步工作，便是重新调出所有关于情绪输入实验的记录。
同时，为了得到完整的数据模型，他在【努斯文明】身上再次重现了这项实验。
所有的操作都是有偿并且征得【努斯】同意的。
这也是【努斯文明】赚取信用点和贡献值的方法。
但不得不说，这种方法确实属于暴利。
截至目前，塔洛丹文明背了一屁股债，尤金文明还在躺平摆烂，也就【努斯文明】依靠生物实验室成了一个“小富翁”——它们基本不需要兑换科技，大多数时候这些信用点都是用来兑换某些必要服务，比如伴生遗落巨虫的配种繁衍问题、主次恒星伽马射线强度定制服务……
和上一次情绪记忆输入实验略有区别，这次实验的观测对象并不是意网核心以及单独的【努斯】个体，而是是整个【努斯文明】！
在大量资源的支持下，无数探针精准地刺入了【努斯文明】的每一个个体和意网分支中——如果将其比做人类的话，就是全身所有的神经系统都被安装了精准的探测装置。
这些探针可以精准地探测【努斯文明】在实验过程中产生的的生物电信号和量子信号，同时，对整个实验过程进行建模分析。
毫无疑问，这需要大量的算力支撑。
为了这一刻的实验，零甚至暂停了不少正在修建的巨型工程和其余不重要的计算工作。
……
十分钟后。
随着最后一道生物电流信号缓缓消散，第二次情绪输入实验宣告结束。
“【努斯】，有什么感觉吗？”
吕永昌一边皱着眉头整理着实验数据，一边开口问道。
零负责地将吕永昌的话语翻译成【努斯文明】的语言，并将其输入【努斯文明】的意网区域。
【尊敬的首席科学家，和上次实验几乎没有区别。】
【我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愉悦，就像晒了一个日光浴一样舒适。】
【请您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晒日光浴的记忆，只是这个感觉让我想到了日光浴……】
在吕永昌面前，【努斯】还是有些拘谨的。
它尽可能地向吕永昌详细解释着自己的感受。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了，我明白了。”
“这次实验结束了，信用点和贡献值应该已经结算完成了。”
“你可以兑换一次主恒星伽马射线潮，好好享受一次日光浴。”
【感谢您的慷慨，我正是这么想的。】
通讯链接中断了。
一幅全息影像自动出现在吕永昌的身侧。
看着全息投影中那功率飙升的【羲和号】恒星内核反应干扰装置，吕永昌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倒是个不错的小家伙。
可惜被自身种族限制了发展潜力，不然，这茫茫宇宙中应当有【努斯文明】的一席之地。
“教授，建模工作已经完成了。”
零的电子合成音从一旁传来，打破了吕永昌的沉思。
“把实验过程中，整个【努斯文明】的生物电信号变化过程放出来。”
吕永昌正了正神色，沉声命令道。
下一刻。
实验室内灯光骤然变暗的同时，一幅巨大的湛蓝色全息投影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那是一个盘根错杂的复杂模型。
或粗或细的树根相互缠绕，构建出了一个星球的形状——在大量伽马射线的帮助下，【努斯文明】已经将整个星球化成了自己的地盘。
第725章 【生物量子脑】
在吕永昌的凝视下，一抹明亮的湛蓝色光芒在意网核心区域迸发出来。
那是实验开始时输入的生物电信号。
在【努斯文明】的本能下，生物电信号被自动转化为量子信号。
量子信号飞快地传递至这个庞大文明的每一个角落。
一个个关键节点被一一点亮，短短一瞬间，整个模型都变得明亮起来！
原本有些黯淡的实验室也被这湛蓝色的光芒照亮了。
生物电信号并没有停止，而是以一种特殊的频率“跳动”起来。
在意网核心的带领下，整个模型就像一盏坏掉的电灯，发出了一道道忽明忽暗的闪烁。
这个闪烁，明显是存在规律的。
“咦？”
吕永昌轻咦一声，原本舒展的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
在众科研人员的注视下，他缓缓迈动脚步，转变着自己的观察角度。
毛正志：？？？
“教授？”
“嘘……”吕永昌猛地抬起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看着吕永昌逐渐加速的脚步以及眼中兴奋的光芒，毛正志压低声音说道：“教授……”
“我想说，你为什么不直接旋转全息影像来观察呢？”
啪。
吕永昌急促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默默地站在原地，扭过头用无比复杂的眼神瞥了一眼毛正志：“你……建议得很好，下次不要建议了。”
“还有，零，你不知道主动旋转全息影像吗？”
零：？？？
湛蓝色的全息影像开始缓缓旋转，将每一个角度都呈现在吕永昌的面前。
几秒钟后，吕永昌便不耐烦起来。
他轻轻啧了一声：“零，把实验过程和旋转速度加快十倍！”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黯淡的生物实验室就像酒吧一样，到处充斥着爆闪的光芒！
周围的科研人员纷纷眯起了自己的眼睛，试图缓解这些光芒带来的刺激感。
唯独吕永昌，他反而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尽可能地捕捉着模型变换中的每一个细节。
……
几分钟后。
重复跑了好几遍的模型在吕永昌的手势下停止了运行。
“教授，您发现什么了？”
实验室灯光恢复的那一刻，等候在一旁的卢思远迫不及待地问道。
吕永昌缓缓转过身，一脸惊叹地望着面前的卢思远和毛正志：“难以置信……”
“没想到【努斯文明】竟然能给我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看着科研人员脸上浓浓的茫然神色，吕永昌也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道：“【努斯文明】的意网节点，采用了一种全新的三维架构方式。”
“什……什么意思？”
毛正志眼神愈发茫然：“您是说那些根系？这玩意儿的结构不是早就研究过了吗？”
“不是根系。”
“准确地来说，是根系内部的意网通路和意网节点。”
吕永昌舔了舔因为兴奋而变得有些干燥的嘴唇：“我观察了这些节点的运作方式，发现它和我们的光量子计算机相似度很高。”
“但是，它的架构方式十分新颖。”
“甚至……比人类先进！”
这下，毛正志彻底听懂了。
“嘶！”
他下意识抽了口凉气：“教授，您的意思是说，【努斯文明】凭借自身的力量，进化成了一个大号的量子计算机？”
吕永昌眉头微蹙，犹豫着摇了摇头：“倒不能这么说。”
“和量子计算机不同，它不能编程，也不能实现量子计算机的各种功能。”
“但它可以承载【努斯文明】的集合量子意识。”
“因此，我更倾向于称呼它为【生物量子脑】，也算是【努斯文明】特有的技术吧。”
“就像您的大脑一样？”毛正志忽然开口问道。
吕永昌愣了愣神，随即满脸不确定地点了点头：“……应该吧？”
“不，不对。”毛正志摇了摇头，否认了自己的看法，“我的直觉告诉我，您的大脑应该比这个更高级。”
“……咱们先别讨论这个话题。”
吕永昌神色古怪地看着毛正志，将话题扯了回来。
和生物学家讨论自己的大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尤其是这位生物学家还总用炽热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大脑！
“总之，这个全新的架构方式，或许可以给我们的光量子计算机注入新的活力。”
吕永昌用肯定的语气说道：“零，把实验数据发送给莫泽阳。”
“让他试试这个全新的架构。”
……
【地球号】。
光量子计算机实验中心。
莫泽阳神色阴郁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抬起手用力挠了挠自己乱蓬蓬的头发。
身前的全息投影呈现着警告意味的黄色。
“又失败了……”
“光量子计算机的性能真的到极限了吗……”
莫泽阳将身子仰躺在椅背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全息拟态天花板中呈现的蓝天白云，长长地叹了口气。
“莫院士，要不咱们再试试别的方案？”
身旁传来了同伴的声音。
“悬，我看悬。”莫泽阳依然保持着仰躺的姿势，有气无力地说道，“最看好的一个方案都失败了，那几个残次品还能出现奇迹不成？”
“咱们光量子计算机实验中心，已经很久没有出成果了。”
“……”
实验室内的气氛，更加压抑了。
“滴！”
一声清脆的响声从扬声器中传来。
同时，实验室内的灯光瞬间熄灭，一幅缓缓旋转的、闪烁着忽明忽灭光芒的复杂全息模型出现在众人的头顶。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安静的实验室内响起了一阵骚动声。
仰躺在办公椅上的莫泽阳猛地瞪大了双眼。
“都别吵了！”
他直起身子，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仔细端详着正在缓缓旋转的全息影像。
只是一眼，仅仅只是一眼。
他沉寂许久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
他的直觉在不断呐喊！
是它！就是它！
它就是自己苦苦追寻了许久的架构方案！
“莫泽阳院士，您有一条来自吕永昌首席的留言信息，是否查看？”
实验室中响起的电子合成音，再次验证了他心中的猜想！
ps：我超，今天卡文卡的厉害，差点没赶上发布时间o(╥﹏╥)o
第726章 未来可期
莫泽阳自然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抬起手在身侧的小型全息影像中点击了一下。
一行莹白色的文字瞬间浮现在湛蓝色的画面之中。
【莫院士，这是我在研究努斯文明量子意识时的偶然发现。】
【三维架构的意网，内部形成了极其复杂的节点结构，从不同的角度观察，它拥有不同的架构方式。】
【我认为，这种全新的架构方式，或许可以为我们停滞许久的光量子计算机技术带来全新的前进动力……】
留言并不长，但其内部包含的信息量却极为庞大。
莫泽阳怔怔地将目光从留言信息上移开，并再次望向空中那正在缓缓旋转的全息投影。
随着全息模型的缓缓转动，一个个相似但又有明显区别的切面不断呈现在莫泽阳的眼前。
“各位……”
莫泽阳眼底透出了几分痴迷，喃喃道：“我们终于等到了……”
……
在收到吕永昌发来的留言信息之后，光量子计算机实验中心内的颓丧气息被一扫而空。
对于这些科研人员来说，一个明确的、有盼头的科研目标，甚至比他们的生命还要重要。
新一代光量子计算机的研发工作再次启动。
和以往几次不同，这次，几乎所有科研人员都抱有强烈的信心！
首先要进行的，便是将【努斯文明】的意网节点模型进行转换，将其换成光量子计算机内的运算模型，然后借助这个运算模型进行算力测试。
没有硬件支持的情况下，纯靠软件模拟并不能完全发挥新型架构的威力，但也足以看出其内部蕴含的潜力。
意网毕竟是【努斯文明】通过无数岁月进化出来的东西，它与【努斯文明】的契合度是毋庸置疑的。
但与人类文明的光量子计算机的契合度……恐怕并不会太理想。
在这个问题上，莫泽阳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预期。
研发工作的下一步，便是对这款新式架构进行改造，让其契合人类文明的光量子计算机。
这个过程，是一个需要大量计算和试错的过程。
“莫院士！”
一名身穿白色科研服的科研人员神色匆匆地跑到莫泽阳身前，低声说道：“计算模型已经完成了，随时可以进行试验！”
“好！”
莫泽阳眼前微微一亮，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准备进行算力测试！”
受益于零的存在，对【努斯文明】的意网节点结构进行换算的工作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只是消耗了一部分能源和算力，这个令人头秃的工作便轻松完成了。
命令下达的那一刻，算力测试悄然开始。
看着全息投影中飞速攀升的数字，莫泽阳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一定要成功啊！
或许是听到了他心底的呐喊，全息投影中的数据，在短暂的停顿后，极其顺畅地冲过了原先设定的阈值。
咚！咚！咚！
看到这一幕，莫泽阳原本平静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到了这一步，实验已经基本可以宣告成功了！
不管这个架构方式未来的成就如何，至少现在，它表现出来的潜力，远远超过了以往的每一种架构方案！
但莫泽阳并没有喊停。
看着那上升势头没有丝毫减弱的曲线以及飞速变换的数字，莫泽阳的心跳愈发剧烈。
或许……
它可以创造奇迹？！
在所有科研人员的注视下，测试结果缓缓呈现在巨幅全息投影之上。
“……”
莫泽阳微微张开嘴，脸上充斥着惊喜和惊吓混合的复杂表情：“这……这数据没问题吧？”
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根据算力测试的数据，采用了【努斯文明】生物量子脑架构方式的光量子计算机，算力提升幅度起码在50%以上！
这仅仅只是一次粗略的模拟测试！
他们没有做过任何优化和改良措施，甚至没有相应的硬件支撑！
即便是这样，算力提升幅度都能达到惊人的50%！
这意味着什么？！
莫泽阳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想象力的匮乏。
他无法想象，一旦采用生物量子脑架构的光量子计算机问世，零的算力会得到多大的提升！
但他可以肯定一点。
那就是目前的人类文明不会再被算力掣肘，人类文明的发展，也将再次加速！
莫泽阳用颤抖的手指在全息投影上点了好几下才成功关闭面前的测试结果。
他转过身，望着同样兴奋的同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从现在开始，取消所有休假！”
“召回所有休假人员！”
“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看到第一款采用生物量子脑架构的光量子计算机问世！”
休假的取消，并没有引起众人的不满，甚至，还让部分科研人员眼中升起了异样的光芒。
“莫院士，那凌晨2点以后，实验室还开放吗？”
一名头顶略微有些光滑的科研人员满脸兴奋地开口问道。
莫泽阳满头黑线地看着那有些反光的头皮：“不开放！”
“啊……”
莫泽阳声音落下的那一刻，实验室中顿时传来了一阵沮丧的哀嚎声：“莫院士，这技术可是关系到人联未来的重要技术啊！”
“咱们早一天搞出试验机，人联就能早一天实现大规模扩张！”
“莫院士，难道你要辜负广大人联公民的期望吗？！”
莫泽阳额头上的黑线愈发浓密了。
正准备再次拒绝的他，望着身前众人期盼的目光，只能咽下了嘴边的话语，换成了另一句话。
“最迟3点！”
“3点以后，统统都给我去休息！”
“零，密切关注所有科研人员的身体状况！”
“收到。”电子合成音响起，“根据最近一次体检报告，莫泽阳院士，您的身体已经过于疲劳，随时有可能引发疾病，请您立即前往医疗舱完成时长一小时的基础治疗。”
听着周围那阵阵憋笑声，他的眼角微微一抽。
“好，我知道了。”
身为实验室的负责人，他自然不能言而无信，只能转身朝安装着医疗舱的房间走去。
刚离开不久，他就听到身后的实验室中传来了一阵哄笑声。
莫泽阳嘴角微微上扬，脚步也明显轻快了一截。
方向已现，未来可期！
第727章 记忆传输！
一年后。
地球历3641年。
【努斯文明】已经成了生物实验室的常客。
在进一步的研究过程中，吕永昌也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现象。
“你看。”
吕永昌伸手在全息投影的一部分数据上圈了一下：“和正常情况下的生物电流相比，这些有关记忆的生物电流频率更高，强度更大，产生的量子信号波动也更为壮观。”
“它往往能引起整个意网体系的波动。”
毛正志探过头，仔细查看了一下全息投影中的内容，随后点了点头道：“确实是这样。”
“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只在意网核心区域发现了这种特殊的生物电流。”
“也正是如此，情绪记忆输入实验只能在意网核心区域实施。”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说法？”
吕永昌眉头微微皱起：“我倒是有一个猜测……”
“稍等，我问问【努斯】验证一下。”
说着，他扭头朝一侧的通讯频道说道：“努斯，你能传输和读取文明个体的记忆吗？”
【当然可以，吕教授，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那它们能办到吗？”吕永昌再次询问道，“它们也能主动传输和读取对方的记忆信息？”
【教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努斯文明】的个体，它们拥有这个能力吗？”
【……】
【努斯文明】没有立即回应。
吕永昌眼神一动，再次扭头看向前方的全息影像。
整个意网再次爆发出了强烈的生物电流和量子信号。
显然，【努斯文明】正在尝试吕永昌的“提案”。
许久。
强烈的生物电流和量子信号缓缓平息，【努斯】的回应也出现在侧面的全息影像中。
【很抱歉教授，这好像很难做到。】
【这感觉就像是……】
【努斯】再次沉默了一会儿。
【就像是让您的手来控制您的大脑进行思考。】
“我明白了，谢谢。”吕永昌点了点头，再次看向毛正志，“果然，我猜的没错。”
“这种记忆相关的生物电流只受控于【努斯文明】的集群意识。”
“或者说，这种特殊的生物电流只有意网核心才能产生。”
“【努斯文明】的个体只能被动式的接收记忆灌输，无法主动上传自己的记忆。”
吕永昌长长地舒了口气：“这倒是一个好事。”
“这种至上而下式的记忆传输机制，变相保证了‘核心记忆库’的纯净。”
“同时，这也为我们省了很多事。”
说着，吕永昌打开了一幅新的全息影像。
“这是这段时间所有的实验数据。”
“我们仿照这种特殊的生物电流尝试了数次实验。”
“在大量的样本下，我基本完成了对这类生物电信号的破译。”
……
不得不说，有了吕永昌这个人形外挂的加入，再加上科学院的算力资源倾斜，生物实验室的研发进度快到了毛正志原先难以想象的地步。
仅仅一年时间，对【思想钢印】的研究就完成了阶段性突破。
对特殊生物电信号的破译完成，意味着人类文明可以实施记忆传输和读取工作，就像【努斯】一样。
但这仅限于【努斯文明】。
没办法，在这方面，【努斯文明】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吕永昌一度认为，这是大自然对【努斯文明】的补偿。
虽然这距离【思想钢印】技术还有不少的路要走，但他并没有太过气馁。
饭要一口一口吃，科研工作也要一步步推进。
完成了对【努斯文明】的记忆传输技术，对其他智慧生命的记忆传输技术，还会远吗？
因此，新的实验计划很快被提上日程——为【努斯】编造一段虚假的记忆。
……
几个月后。
地球历3641年年底。
征得【努斯】的同意，同时付出一大笔信用点和贡献值后，实验正式开始。
在吕永昌的一声令下后，插入意网核心区域的电极开始模拟那种特殊的生物电流，向【努斯文明】发出了精心编织的记忆信息。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编造的记忆信息并没有告知【努斯文明】。
甚至，在吕永昌的口中，目前这次实验仅仅只是正式实验的测试阶段，并不会向它传输记忆信息！
在探针的观测下，电极工作不久后，意网核心率先开始“闪烁”。
在它的带动下，整个星球大小的意网也开始不断闪烁。
看着这眼熟的场景，吕永昌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笑容。
实验到了这一步，基本可以说是成功一大半了！
生物电流缓缓消散，闪烁的意网也逐渐黯淡。
“【努斯】，你感觉怎么样？”
实验刚结束，吕永昌便向【努斯文明】发去了关切的问候。
没办法，想要确认实验成功与否，只能依靠询问当事人这个笨办法。
【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听到这话，吕永昌微微松了口气。
他佯装无心地说道：“那就好，对了，我看到你昨天申请了一次主恒星伽马射线潮，感觉如何？”
【很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的伽马射线潮强度似乎比以往几次都要强烈。】
吕永昌倒吸了一口凉气，扭头和身边的毛正志对了一下眼神。
成功了！
昨天压根就没有伽马射线潮！
这段记忆，完全是生物实验室为其编造的虚假记忆！
“是吗？”
吕永昌压住心里的兴奋，再次用闲聊的语气说道：“能给我们说说具体情况吗？”
“有可能是出现了一些未知的影响因素，我们需要派机器人去检查一下【羲和】的状态。”
“否则，说不定日后会出现伽马射线潮失控的糟糕情况。”
关系到自身的切实利益，【努斯文明】瞬间紧张起来。
ps：昨天来不及感谢了~
感谢 m729426 大佬打赏的两个大神认证！
第728章 重大意外
【昨天，人联时间早上六点整的时候，我就申请了主恒星伽马射线潮。】
因为这件事关系到自己未来的日光浴，【努斯】仔细地回忆着昨天发生的种种细节。
【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主恒星最近比较活跃，制造伽马射线潮的难度也加大了不少，羲和号花了大约两个人联时才开始工作。】
看着全息投影中逐一浮现的文字，吕永昌用难以察觉的幅度点了点头。
这段记忆经过多次检验，除了有一个明显的漏洞之外，几乎没有任何逻辑纰漏。
伽马射线是【努斯文明】赖以生存的必需品，因此，【羲和号】一直维系着大统一场。
HIP22580恒星系的主次恒星也一直在持续性地释放伽马射线。
也正是这个原因，和第一次制造伽马射线潮不同，后续制造伽马射线潮并不需要太长的准备时间。
但为了节约能源，这些伽马射线的强度并不算高，充其量只能勉强满足【努斯文明】的日常生活所需。
因此，来自主次恒星的高强度伽马射线潮就成了【努斯文明】改善自身生活的“奢侈品”——在生物实验室提供的信用点和贡献值帮助下，它们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兑换一次。
【羲和号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引发了一轮强大的伽马射线潮。】
【在感受到伽马射线强度开始缓缓上升的时候，我舒展开了自己所有的枝叶，准备好好享受一下这个日光浴。】
【耀眼的光芒穿透大气层，径直射向这颗生机勃勃的星球……教授，那场面真的太壮观了！】
吕永昌哑然失笑。
耀眼的光芒？
那是在【努斯文明】的视角中的场景吧？
换做是人类，那就是到处充斥着置人于死地的强大辐射。
十八层地狱恐怕也不过如此。
【但问题出现了。】
【这次的伽马射线增强的速度超乎我的想象，它很快就超过了羲和号预设的阈值。】
【但它并没有超过我的承受极限。】
【当时我还以为是羲和号调整了伽马射线潮的强度，直到我“看”到了信息公示屏中的警告，我才知道是出现了意外状况……】
【不过话说回来，昨天的日光浴是我享受过的最舒服的日光浴。】
吕永昌甚至从文字中看出了【努斯文明】对那场虚拟日光浴的深深怀念感。
【对了教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记忆传输实验？】
【努斯文明】终于想起了正事，它想吕永昌发出了询问。
“实验……”
吕永昌沉默片刻，轻声说道：“已经结束了。”
……
【什么？！】
【您的意思是说……】
【昨天我根本没有兑换伽马射线潮？！】
【一切都是编造的虚假记忆？】
【这，这怎么可能？！】
吕永昌身前的全息投影中，来自【努斯文明】的信息以前所未见的速度疯狂刷新着。
显然，吕永昌的那番话语给这个憨厚老实的大树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教授……您以后不会一直这样做吧？】
看到这行文字，吕永昌不由愣了愣神。
当他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后，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咳咳！”
“你放心，人类文明还不至于白嫖你的劳动力。”
【那就好……】
吕永昌：“……”
真是个耿直的文明。
“不过，【努斯】，你真的没有发现这段记忆存在的一个漏洞吗？”
“既然你没有经历伽马射线潮，那你存储下来的能量应该也不会变多才是。”
“难道你没有发现这个吗？”
面对吕永昌的询问，【努斯】沉默了很久。
【可是……】
【我体内存储的能量确实变多了一些。】
吕永昌下意识屏住呼吸，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这……怎么可能……”
“教授，这确实有可能发生。”毛正志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对于人类来说，足够强大的心理暗示足以导致生理上的变化，群体性癔病症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想，【努斯文明】应该就出现了类似的状况。”
“对于集群意识构建的【努斯】来说，改变记忆带来的影响是极其强大的。”
吕永昌的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他忽然明白【思想钢印】属于次危险科技的原因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向【努斯】说道。
“根据实验计划，我们还要再对你进行一次记忆输入实验。”
“这次输入的记忆规模更加庞大，或许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你同意吗？”
等待了几秒钟后，一行莹白色的文字淡淡地浮现在吕永昌的面前。
【我准备好了。】
……
和第一次输入的记忆不同，第二次实验输入的记忆涉及到了【努斯文明】的历史。
在第二次编造的记忆中，【努斯文明】诞生于HIP22580恒星系。
不错，他们正在尝试篡改【努斯】记忆库中最“根深蒂固”的记忆。
一旦这次实验获得成功，【思想钢印】技术也就完成了大半。
这就意味着，人类文明完全可以将一个文明的底层记忆全部修改掉，并人为地制造出一个绝对忠诚于人类文明的附属文明。
就像清扫者文明一样。
或许是因为这次涉及到的记忆数据太过庞大，第二次实验明显比第一次实验更为艰难。
甚至整个意网都出现了极不稳定的爆发性闪烁。
在所有科研人员的担忧下，实验最终还是安稳结束了。
但【努斯文明】的反应却让吕永昌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努斯】，你怎么样？”
面对吕永昌的询问，【努斯文明】迟迟没有回应。
设立在HIP22580之上的探测器更是观测到【努斯文明】那庞大无比的根系正在发狂似地抽搐！
至于意网，则是爆发出了前所未有、极其强烈的生物电和量子信号！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告诉着所有科研人员一个事实：实验出现了重大意外。
“启用应急预案！”
吕永昌咬了咬牙，高声喝道：“立即对【努斯】的记忆进行全面重塑！”
ps：今天晚上有点事，只写了一章，还有一章明天早上补！
第729章 本能？
第二次记忆输入实验涉及到了【努斯文明】最基础的一部分记忆。
其危险程度是可以预见的。
但偏偏这是【思想钢印】技术无法绕过的门槛——无法修改基础记忆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在智慧生物的意识中烙下属于人类的钢印。
为了确保【努斯文明】的安全，应急预案因此而生。
在吕永昌的提议下，生物实验室将【努斯文明】的基础记忆进行了“备份”操作。
想要完全备份一个生存了上千万年的文明记忆，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或许清扫者文明可以，但如今的人类文明肯定不行。
因此，吕永昌只能退而求其次，只备份了与编造记忆相互冲突的部分记忆内容。
虽然这会加大实验的风险，但这毕竟是无奈之举。
“教授！”
毛正志的呼喊声中透出几分惊喜：“【努斯文明】的状态正在恢复！”
吕永昌猛地一愣神，当即扭头看向一旁的监控画面。
果不其然。
原本陷入“狂暴”状态的意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往日的平静。
HIP22580f地表的那些粗大根系，也迅速恢复了宁静。
看着星球表面那一道道深深的沟壑，吕永昌眼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怎么回事？”
“应急预案起效了吗？”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毛正志。
“不……”面对吕永昌的询问，毛正志轻咽了口唾沫，“应急预案还没正式启动，传输记忆的速度哪有那么快……”
“那就是……”
吕永昌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但更多的，却是担忧之色：“这次实验成功了？”
“目前还不能判断……”
毛正志呼吸略微有些急促：“教授，我们目前无法判断这次记忆修改对【努斯文明】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如果它的集群意识因此受损……”
“【努斯】，能收到信息吗？”吕永昌神色一沉，再次开口询问道。
没有回应。
监测设备中，意网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宁静状态，只有偶尔产生的几道生物电和量子信号证明它还“活着”。
眼前的场景，让吕永昌的心不断下沉。
这是他第一次领略到次危险科技的破坏力。
或许是因为科技树的帮助，从离开地球以来，对于吕永昌来说，科研道路从来都是一望无际的康庄大道，偶尔会出现几块不起眼的绊脚石，但都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这也是他毫不犹豫选择挑战次危险科技的一部分原因。
另一部分原因，自然是他看到了次危险科技能带来的高额回报。
高到他下意识忽略了科技树给他的警告。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眼底满是凝重。
他不由在心底审问自己，自己是否失去了对科学的敬畏之心。
答案是否定的。
他依然对科学保持着敬畏之心，只是低估了次危险科技背后隐藏的危险。
错误已经成为既成事实，后悔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帮助【努斯文明】恢复原貌，至少，不能是这副“植物人”的模样！
“读取意网信息。”
整理了一番心情后，吕永昌开口说道：“对所有生物电信号进行监控解析。”
“尝试读取【努斯文明】核心记忆内容，得先找到出问题的地方。”
……
正当生物实验室准备对【努斯文明】实施“抢救”工作的时候，一道强烈的生物电流从意网核心区域爆发。
“等等！”
看到这个生物电信号的吕永昌大声喝道：“暂停一切操作，再给【努斯】一点时间！”
这道生物电流引发的量子信号瞬间点亮了整个意网。
就像是电脑重启一般。
原本沉寂的意网迅速恢复了往日的活跃。
“【努斯】？”
吕永昌试探性地说道。
【尊敬的吕首席，您好。】
看着出现在全息投影中的文字，吕永昌猛地松了口气。
不仅是他，整个生物实验室的科研人员都松了口气。
毛正志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教授，刚刚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们要成为历史上的罪人了呢……”
危机暂时解除。
毛正志也有心思说冷笑话了。
“【努斯】，刚刚发生了什么？你现在状态如何？”
吕永昌没有回应毛正志的话语，神色急切地再次向【努斯】询问着。
【教授，我状态很好。】
【实验结束的那一刻，我察觉到自己记忆出现了巨大的错乱。】
【我的意识中出现了一股完全陌生、但又很熟悉的错误记忆。】
【在那个记忆中，我出生在HIP22580f行星……】
吕永昌缓缓睁大了自己的双眼。
和第一次实验不同，第二次实验中，【努斯】竟然分辨出了虚假的记忆！
这意味着第二次实验彻底失败了！
“你……发现那是编造的记忆了？”
【一开始并没有发现。】
【因此，我的核心记忆出现了巨大的冲突。】
吕永昌恍然的同时，也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实验在一开始还是成功的。
这也将是生物实验室的下一步研究方向。
【后来，我成功分辨出了虚假的记忆，并完成了核心记忆的梳理工作。】
吕永昌：“？？？”
这就没了？
过程呢？
“咳，能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我不知道……】
【或许是本能？】
【我似乎将所有记忆信息与两份冲突的记忆进行了比对参照……】
【但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办到的。】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实验进行到这一步，如今的结果已经足够令人满意了。
“辛苦你了。”
“鉴于本次实验对你造成的影响，实验贡献值和信用点将翻倍结算。”
【感谢您的慷慨！】
【下次实验的时间能告诉我吗？】
吕永昌哑然失笑。
他摇了摇头说道：“目前还不能确定。”
“我们需要解决很多问题。”
“不过你放心，少不了你赚信用点的地方。”
第730章 “虚拟机”
通讯连接被切断了。
实验室内的气氛也再次变得沉重起来。
“这次实验意外……”
吕永昌深深地吸了口气：“我负主要责任。”
“我太过轻视这项技术的危险性，导致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实验结束后我会在科学院会议上进行自我检讨。”
“所幸【努斯文明】没有大碍。”
“否则……人类文明恐怕会失去一个极其强大的助力。”
在场的都是研究生物学的科研人员，他们比任何人都知道【努斯文明】在生物学上对人类文明的贡献。
因此，没有人反驳吕永昌的话语。
“哎……”
毛正志轻轻叹了口气：“教授，我负次要责任。”
“和您一样，我也犯了轻视科研的重大错误。”
“傲慢是文明毁灭的源头，科学院会议上我也需要自我检讨。”
看着满脸懊悔的毛正志，吕永昌轻轻点了点头。
“【思想钢印】技术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双刃剑”
“接下来的实验，我认为不适合在【努斯】身上直接展开。”
“诚然，这会大幅降低我们的研究速度。”
“但【努斯】作为人类文明最忠实的盟友，不应成为第一实验品。”
“至于解决方案，我想，总会有的。”
“接下来开始投票表决。”
说完，吕永昌率先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一旁的毛正志和卢思远也不约而同地表示了赞同。
几秒钟后。
“很好，提案全票通过。”
吕永昌扫视一圈，眼中透出几分满意之色。
……
一个月后。
“教授，目前，我们只能解析【努斯文明】的量子意识和生物电信号。”
毛正志无比苦恼的声音从吕永昌的办公室中传来：“我尝试着对小白鼠的意识进行解析，但并没有成功。”
“在意识相关的领域，【努斯文明】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
“但【努斯】偏偏又是整个文明的集群意识，一旦出现意外……”
“哎！”
毛正志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
整项实验，似乎因此陷入了困境之中。
吕永昌缓缓抬起头，目光凝视着桌面上正在缓缓旋转的意网生物电信号模型，眼中思索的意味越发浓郁。
“如果……”
“让【努斯】再生成一个意网核心呢？”
吕永昌喃喃自语道：“就像当初在遗落之星那时候一样。”
“您的意思是……”毛正志愣了愣神，原本迷茫的眼神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我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同时还和【努斯】进行了大量的沟通。”
吕永昌用力呼出一口浊气，并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座位，顺手打开了一幅全息影像。
“直接对意网核心进行实验，难免会影响到【努斯文明】的集群意识。”
“这也会导致各种不可预知情况的出现。”
“如果，我们对一个空白的意网核心进行实验，一切信息都经过空白意网的阻挡和过滤，再有【努斯】进行读取，这样就能彻底阻隔意外的发生。”
“简单地来说……”
吕永昌迟疑了一会儿：“相当于【努斯文明】的意网中运行一个小型虚拟机。”
毛正志恍然大悟。
“这……可行吗？”
“【努斯】可不是计算机，它真的能办到这种操作吗？”
吕永昌的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
“【努斯文明】可能比你更懂计算机。”
“我曾把这个设想和【努斯】说了一下……”
“它认为这是一件很轻松的小事，只要能量充足就能完成。”
毛正志：……？？！
……
一天后。
实验方案通过后，远在二十光年之外的【羲和号】再次开始全功率运行。
强烈的伽马射线如同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涌过HIP22580f，为【努斯文明】带去充裕的能量。
一枚崭新的意网核心，随着时间推移，缓缓出现在行星的地表。
和遗落之星不同。
这次产生的新核心，并不需要承载种族延续的重任。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枚新制造的意网核心属于残次品。
正因如此，本次制造所消耗的资源和时间远远小于遗落之星那次制造任务。
……
地球历3642年。
新核心制造完毕之后，记忆传输实验再度重启。
和吕永昌所言一致，借助这套“虚拟机”系统，【努斯】在实验中受到的影响被大幅度降低。
吕永昌和所有生物科研人员，也彻底见证了这项次危险科技背后隐藏的危险。
在实验过程中，“虚拟机”核心数次崩溃，内部存贮的记忆更是彻底混乱。
得亏有【努斯】的存在。
每次核心崩溃后，【努斯】都能轻而易举地拨乱反正，将混乱的记忆内容重新梳理。
这神奇的能力，让吕永昌不由啧啧称奇。
他不止询问过一次，但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相似的。
【努斯】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办到的。
拥有数千万年文明记忆的它，处理一个仅拥有数百年记忆的“虚拟核心”，就像呼吸一般简单——通常情况下，人们也无法详细说明自己是怎么被动呼吸的。
当你想到它的时候，你已经从被动呼吸转变成了主动呼吸。
一切都是本能。
为了解析其中的奥秘，在确定其不会影响到【努斯文明】的状态后，生物实验室也终于放开手脚，开始了一系列高强度的记忆传输和修改实验。
……
大量的高强度实验，飞快地推动着【思想钢印】技术的研究进度。
实验也进入了第二阶段。
对其余生物意识的解析工作。
实验对象暂定为小白鼠和猩猩等生物实验的常客。
大量的实验经验，再加上吕永昌的帮助，解析工作进行的还算顺利。
记忆输出环节算是勉强被攻克了，实验进度被卡在了记忆输入环节上。
简单地来说。
目前生物实验室可以实现对小白鼠这些实验生物的记忆读取工作，但无法对它们输入记忆。
在【努斯文明】身上一试就成的记忆输入方案，换在这些生物身上却是状况百出。
重则生物死亡，轻则记忆混乱……
总之，截至目前，对小白鼠这些生物进行记忆输入实验的成功率仍然为零。
看着全息投影中那视角奇特的影像资料，吕永昌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呢？
第731章 内鬼竟是我自己
“教授，我想到了一个可能。”
正当众人为这个问题百般纠结的时候，卢思远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你说。”
吕永昌回过神来，笑着看向站在毛正志身后的卢思远。
“我觉得，我们过去在记忆传输实验上获得的成功，并不取决于我们自身的技术。”
哗！
话音还没落下，原本安静的实验室内顿时一片哗然。
就连毛正志，也下意识皱起了眉头，扭头瞥向一脸认真的卢思远：“思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不满地说道：“对【努斯文明】的记忆传输技术已经基本成熟，这是多少次实验得出的结论，你怎么能说……”
“让他说完。”吕永昌开口打断道。
迎着吕永昌的目光，卢思远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开口解释起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咱们的记忆传输技术本就存在问题，而意网核心恰恰能替我们解决这个问题呢？”
“我想，这或许可以解释实验室这段时间遭遇的失败。”
“这……”吕永昌不由愣在了原地。
不仅是吕永昌，实验室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得不说，这个思维盲区确实是所有科研人员都没有注意到的。
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在尝试解决小白鼠和其他实验生物上可能存在的问题。
但如果问题是出在技术本身呢？
“至于验证方法，我有一个简单的思路。”卢思远的声音继续传来。
“把那个实验型意网核心，当做中转站。”
“通过那个小型核心，来对其他生物进行记忆传输实验。”
“如果实验获得成功，那就证明是我们自己出了问题。”
……
对于如今的生物实验室来说，这个实验方案实施起来并不算困难。
尤其是付出一部分信用点和贡献值后，【努斯文明】大力配合着对那个小型意网核心进行了改造和重塑。
实验很快开始。
在意网核心的“转接”下，这次的实验取得了圆满成功。
一只从未走过迷宫的小白鼠，在实验过后，轻而易举地通过了一段极其复杂的迷宫，并得到了迷宫后方的食物。
整个过程消耗的时间，甚至远远超过了那只经受大量训练的小白鼠！
“所以……”
“内鬼竟是我自己？！”
吕永昌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实验结果，无奈地摇了摇头。
问题虽然找到了，但后续的解决方案却成了一大难题。
“目前的研究结果显示，这与我们制造的生物电流信号存在很大的关系。”
毛正志神色凝重地向吕永昌汇报着研究结果：“或许是因为零基础算法的原因，我们模拟的生物电流信号与意网核心产生的生物电流信号存在一些极其细微的差异。”
“用简单的话来说，就相当于软件问题，与硬件设施无关。”
吕永昌的手指轻轻敲击在办公桌上：“有解决方案吗？”
毛正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截至目前，我们只找到了一种稳定可靠的解决方案。”
“什么？”
吕永昌拿起一旁的水杯啜了一口里面温热的枸杞茶。
“用意网核心充当转换器。”
“噗咳咳咳！”
吕永昌一个没忍住，直接把嘴里的枸杞茶喷了出来。
“这也叫解决方案？！”
“可事实就是这样……”毛正志摊开了双手，一脸无奈地说道，“【努斯文明】制造的小型意网核心是最优选择，它可以非常快速且稳定地接受我们的模拟生物电流，并将其转换为契合实验生物的电流信号。”
“可是……”
吕永昌欲言又止，再次抬起水杯喝了一口枸杞茶：“这么做的话安全性存在很大的问题。”
“【努斯文明】毕竟是外族，古话说得好，非我族类……”
毛正志轻轻叹了口气：“问题就出在这边，我最近也在找合适的替代之法，但目前还没有任何头绪。”
“可以仿制意网核心吗？”
“很难。”毛正志耸了耸肩道，“也不知道这棵树是怎么进化出来的意网核心，至少目前的人类文明无法做到完美仿造。”
“关于意识和记忆的实验，根本不能容忍一丝一毫的误差。”
“所以……”
吕永昌放下水杯，手指再次轻点着身前的办公桌。
他的目光游离着飘到了一侧的全息投影之上。
那里，呈现着来自光量子计算机实验中心的成果报告。
“你刚刚说……可能是基础算法的问题？”
“是，零的基础算法更改成本太高，甚至有可能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所以……”毛正志快速解释着。
“那就好办了！”
吕永昌嘴角微微上扬，语气轻松地说道：“你回去吧，让所有人休息一个月，一个月后，再次开始实验。”
“啊？”
毛正志一脸呆滞地望着吕永昌：“教授……您这是什么意思？”
“实验就差最后一步了，我们难道不应该……”
吕永昌再次打断了毛正志的话语：“还有一个月时间，基于生物量子脑架构的新型光量子计算机就要问世了。”
“基础架构的改变，必然会改变零的基础算法。”
“到时候……”
“零所在的中央光量子计算机，就是第二个意网核心。”
“零控制的光量子计算机阵列，就是第二个意网！”
“这将是独属于人类的意网！”
“算力资源大增的同时，由于基础算法导致的问题也将迎刃而解！”
毛正志双眼瞬间瞪大了一圈。
他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小心翼翼地反问道：“这么快就出成果了？”
“当然。”吕永昌笑着瞥了一眼全息影像，“自从拿到生物量子脑架构以后，整个光量子实验中心就跟疯了一样。”
“所有人都取消了休假，甚至还有几个不要命的天天睡在医疗仓里，以此来确保自己有足够的精力。”
“有零盯着，倒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不过，等成功以后，我非得好好批一顿他们不可，尤其是那个莫泽阳，零都把警告信息放到我这里来了。”
“你说说，有这样卷的吗？”
毛正志讪笑着挠了挠头。
他忽然觉得生物实验室还需要加强一下这方面的思想工作。
第732章 意识的自我纠错能力
次月。
在光量子计算机实验中心的爆肝下，第一代基于生物量子脑架构的光量子计算机成功问世。
在多次检验，确定安全稳定后，零搬入了“新家”之中。
作为强人工智能，零主动更迭了自身的基础算法，以此来适应采用新架构的光量子计算机。
一个意网核心的雏形由此诞生。
只不过，这个意网核心承载的是零这个没有情感的强人工智能。
和以往的光量子计算机相比，诞生于生物量子脑的新型光量子计算机明显更契合零这个强人工智能——此时的零已经靠着大量的数据进化到了极深的层次。
在核心代码的约束下，它并不能诞生情感。
也正是如此，零只能在不断的进化迭代中，不断接近超人工智能，但却永远无法成为超人工智能。
可即便如此，此时的零与【努斯文明】那存活了数千万年的量子意识相比，依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生物量子脑架构的光量子计算机，无疑大幅度解放了零应有的性能——其算力增长幅度甚至让吕永昌也大吃一惊！
原本逐渐捉襟见肘的算力资源，在这一刻变得宽裕起来。
星际探测器数量不足，导致扩张速度减缓？
再来十亿台探测器！
资源不足？
再造十台【吞星者】，给我把周围恒星系的矿产统统开采出来！
武器研发中心申请算力进行物质崩解场模拟计算实验？
同意！再多给十倍算力够不够？！
吕永昌发誓，自打离开地球，他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在无比暴力的算力狂潮下，人类文明的扩张速度再度暴增！
此时此刻，开普勒452恒星系周围35光年的星域，都被划归成了银河系泛人类联邦的疆域！
而在人类文明再次吹响大扩张号角的同时，生物实验室的记忆传输实验悄然重启。
正如吕永昌所言。
更迭算法之后的零，已经可以完美模拟出意网核心的生物电流信号。
小白鼠，黑猩猩……
对各种实验生物的记忆输入实验均宣告成功！
……
几个月后。
吕永昌看着眼前的实验报告，眉头微微皱起。
虽然记忆传输实验宣告成功，但这并不意味着【思想钢印】技术的成功。
记忆传输，只是【思想钢印】技术的前置科技。
“关于发现生物意识普遍存在自我纠错能力的报告……”
吕永昌轻声念叨着全息投影中的报告。
“是。”毛正志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生物实验室最近尝试了数十种动物，均发现了这个现象。”
“对于外界输入的虚假记忆，不同动物的反应激烈程度不尽相同。”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智慧程度越高的生物，其对于虚假记忆的反应越强烈。”
“相应的，它们也越容易发现这段记忆的问题，从而完成对自身记忆的纠错行为。”
“简单地来讲，生物智慧程度越高，记忆输入的效果就越低。”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仅如此。”毛正志声音顿了顿，再次说道，“意识自我纠错现象的强烈程度，还与输入记忆的内容有很大的关系。”
“输入的记忆与生物体自我认知违背程度越高，自我纠错现象就越强烈，记忆输入效果就越低。”
“打个比方吧。”
“如果我想要给你输入一段记忆，告诉你水有剧毒，氧气也有剧毒。”
“这段记忆与你的自我认知背离程度极高，极有可能导致意识自我纠错现象发生，而这一段输入的记忆，也会成为你记忆中的一段垃圾。”
“这一点，在对【努斯文明】进行记忆输入实验的时候也有所表现。”
吕永昌神色稍稍凝重了几分：“但【思想钢印】技术要做的就是这个。”
“是啊！”毛正志重重地叹了口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其实……”
“生物实验室已经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吕永昌眼皮一抬，有些惊诧地看向毛正志：“什么？”
“……高频记忆传输。”
毛正志艰难地说道。
……
高频记忆传输技术。
顾名思义，就是极高频率地使用记忆传输技术，来强行冲垮生物意识的自我纠错防线，并将错误、虚假的记忆牢牢地植入生物体意识之中。
就像洗脑一样。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
高频记忆传输对生物体有着极其强大的副作用。
重则死亡，轻则失去自主意识。
“这只小白鼠通过了实验？”
吕永昌跟在毛正志的身后，惊讶地看着隔离舱内的小白鼠：“它这是……”
隔离舱内，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白鼠，正在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行走着。
这种强烈的违和感，让吕永昌额角轻轻抽搐了一下。
“咳！”
毛正志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们给它输入了一些关于鸟类的记忆。”
“目前来看，它应该认为自己是一只鸽子。”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那只小白鼠猛地跳了一下，同时那短小的前肢用力扑腾了两下。
吕永昌额角再次一跳。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鸽子的起飞动作。
吕永昌轻轻叹了口气道：“等观测结束以后，就实施安乐死吧。”
毛正志赶忙点了点头。
“其他实验动物呢？”吕永昌轻声问道。
“咳……”
“截至目前，只有这只小白鼠通过了实验。”毛正志调出了一份实验记录，将其展现在吕永昌的面前，“实验死亡率达到了83.1%。”
“痴呆、植物人等重大损伤率达到了16.8%。”
“您别看这只小白鼠现在活蹦乱跳的。”
“可它的智力程度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原有的记忆也变得无比混乱。”毛正志再次叹了口气，“换做智慧生物，保守估计，也是一个精神分裂症。”
吕永昌眼角再次抽了抽。
就这样的技术，谁敢拿来使用啊？！
“能抑制原生意识对虚假记忆的自我纠错能力吗？”吕永昌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很难。”
毛正志摇了摇头：“这段时间的研究，让我意识到一个问题，生物的意识中潜藏了太多的奥秘。”
“我们目前掌握的技术，根本不足以染指生物体的意识。”
第733章 意识熵
吕永昌不由陷入了沉默。
毛正志的这番话语，让他心中生出了一丝无奈。
科研一途，越研究越觉得自己无知。
即便人类文明如今已经成为了五级文明，甚至可以随意决定一颗行星的生死。
在研究过程中，他依然时刻能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敬畏感。
“得想个方法解决这个问题啊……”
吕永昌喃喃自语着。
忽然，他眼前微微一亮。
如果人类在意识方面的研究只能称得上是一个学徒的话，那【努斯文明】对于意识的掌握程度，恐怕足以被称呼一声大师！
“零，联络【努斯】！”
在毛正志的注视下，吕永昌眼前一亮，神色略显兴奋地开口下达了命令！
……
【教授，您终于想起我了！】
前方的全息投影中，一行莹白色的文字飞快地冒了出来。
【这段时间生物实验室一直没有喊我帮忙，我已经很久没有信用点收入了！】
【教授，您说，我要做什么？还是上次的记忆传输实验吗？】
【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吕永昌：“……”
他一脸古怪地瞥了一眼身边的毛正志。
说起来，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零完成算法更迭后，生物实验室的记忆传输实验一直没有依靠【努斯文明】。
“咳咳！”
吕永昌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次喊你，倒不是为了做实验。”
【什么？！不是做实验？】
【那我还有信用点和贡献值拿吗……】
看着那明显失落许多的文字，吕永昌额头上露出了几道黑线。
这【努斯文明】，真的是掉钱眼里了吗？
“倒也不是。”吕永昌略微思考了一番，“这次的任务如果你能完成的话，可以拿到更多的信用点和贡献值。”
“只是……”
“难度比以往的实验要高得多。”
【教授！相信我！我肯定能做到的！】
听到有贡献值和信用点，【努斯】瞬间不淡定了，一行行莹白色的信息飞快地在全息投影中刷了出来。
吕永昌斟酌了一番措辞，简单直白地向【努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意识的自我纠错能力？】
【教授，您说的是意识的自我修复效应吧？】
吕永昌眼神一动：“你知道它？”
【当然，意识的自我修复效应很重要，我当然知道。】
“那你知道怎么抑制这个效应吗？”吕永昌深吸口气，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语气急切地询问道。
【努斯】发出了询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意识的自我修复效应一旦受到抑制，意识迟早会陷入无序崩解状态。】
【这段时间我用信用点和贡献值简单学习了一部分人类文明的科技。】
【我觉得用熵增理论可以很好解释意识的自我修复效应。】
【在一个孤立系统里，如果没有外力做功，其熵值会不断增大，也就是趋向于混乱无序。】
【意识也是同理。】
【一个生物的意识，就可以看做是一个孤立系统，没有意识自我修复效应的帮助，意识熵会不断增大，生物的意识也会最终变成混乱无序的状态。】
吕永昌怔怔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文字。
和脸上平静的神色不同，此时此刻，他心中已经升起了惊涛骇浪！
【努斯文明】，应该是他见识过最“偏科”的文明！
在生物的意识领域，就算身为五级文明的人类，在其面前也只能充当一个无知的学徒！
“那意识的自我修复效应又是什么？”吕永昌微微低下头，无比谦虚地向【努斯】发出了询问，“那是独立于生物意识之外的存在吗？”
【意识的自我修复效应是一个统称。】
【它可以是任何外界输入的任何信息。】
【所以，意识的自我修复效应几乎不可能被抑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要抑制它。】
吕永昌和毛正志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中浓浓的震惊之色。
吕永昌沉思了一会儿，最终下定了决心，尽可能直白地将【思想钢印】技术的原理向【努斯】解释了一番。
并告诉了它最近生物实验室遇到的困难：“实验陷入了停滞，也正是如此，我们一直没有联系你。”
【教授，您倒是早说啊！】
吕永昌猛地一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从【努斯】发出的信息中，似乎看出了深深的懊恼和心痛。
【我的贡献值和信用点啊……】
看来不是错觉了。
吕永昌有些麻木地看着身前的全息影像，定了定神后问道：“【努斯】，你能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
【意识的自我修复效应，是一把双刃剑。】
【在正常工作时，它可以轻松地解决意识中不正常的记忆片段，将生物的意识拉回正轨。】
【但若是其受到了外界的影响，它就会成为帮凶，将生物的意识拽向偏离的道路。】
涉及到自身擅长的领域，【努斯】侃侃而谈道。
【这在我们文明内部不算是秘密。】
【我们就是这样治疗文明个体出现的精神和意识问题的。】
吕永昌再次倒抽一口凉气。
这段文字包含的信息量实在太过庞大！
“你的意思是……”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你能影响生物体的意识自我修复效应？”
【对我们文明的个体，我可以做到。】
【但对其余智慧生物……】
【目前我还没有尝试过，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只要你们将实验生物的意识与意网相连，我可以尝试一下。】
吕永昌：“……”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如果这次实验成功，困扰了人类数个月的生物意识自我修复效应，在【努斯文明】手中，甚至可以成为烙下【思想钢印】的烙铁！
问清楚各种实验细节后，吕永昌一脸麻木地切断了通讯链接。
他扭头看向身边同样麻木的毛正志，嘴唇动了动。
“那应该是我们做的最明智的一个决定……”
毛正志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还好当时我们没有直接对【努斯文明】动手，而是将其吸纳为了附属文明……”
“否则……”
“人类文明恐怕会失去很多不得了的东西……”
第734章 烙印实验
地球历3645年。
一艘满载各种实验动物的移动实验舰缓缓驶入HIP22580恒星系。
在过去数年时间里，在吕永昌、毛正志和一众科研人员的努力下，关于实验生物与【努斯文明】意识相互联结的各种技术难题被一一解决。
【思想钢印】实验，也正式开始。
不错，这次实验，不再是简单的记忆传输实验。
大幅改变生物的基础记忆，这已经属于【思想钢印】技术的范畴了！
按照【努斯】提出的方案，实验舰内的科研人员将一只只实验生物带到了【努斯文明】生存的星球上。
在特殊构建的防辐射实验室内，这些实验生物在麻醉后，被一一送上了实验台。
通过一段段特制的探针和传导装置，这些实验生物的大脑与【努斯文明】的意网核心连接在了一起。
这在防辐射实验室内，形成了一幕奇特的场景。
实验室左侧区域，充斥着大量充斥着莽荒气息的深褐色树根。
这些树根相互盘绕，伸向位于实验室中央的电极和探针。
而在实验室的右侧，则是一派简约到极致的高科技风格。
光洁明亮的实验室内，一只只实验生物静静地躺在实验台上。
细长的探针和导线连接在这些实验生物的头部。
这些导线延伸向肉眼不可见的区域，整个实验台因此显得无比整洁。
白色为基础色调的实验室内，充斥着一幅幅或大或小的湛蓝色全息投影。
在这些投影之中，精确地显示着每一只实验生物的实时状态。
“实验前检查工作均已完成！”
卢思远完成最后一部分检查任务后，神色凝重地向一旁的全息投影说道：“申请开始第一次【思想钢印】实验！”
“批准！”
吕永昌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回荡在干净整洁的临时实验室内。
……
【思想钢印】实验正式开始。
随着实验装置的启动，各种实验生物的意识与【努斯】的意识开始连接。
对于生存了上千万年的【努斯】而言，这些实验生物的意识，就像一片汪洋大海中的浮游生物一样。
渺小，微不足道……
【努斯】尽可能地放缓自己的“动作”，以免自己无意间产生的强大波动将这些孱弱的小家伙冲散。
这并不是出于对生命体的爱惜和呵护，恰恰相反，在【努斯】看来，这些孱弱细小的生命体与它存在着生命层次上的天壤之别。
就像是人类看待细菌一般。
没有人会因为洗手杀死了数以亿万计的细菌而感到悲伤和内疚，【努斯】也不会。
在【努斯】的视角中，只有人类文明的生命层次是远远高于它的。
也正是如此，它愿意听从人类文明的安排，更何况，它还能借此得到不少好处。
此时此刻，它所有的小心翼翼和谨慎，只出于一个原因——本次实验中，贡献值和信用点的结算方式，是基于实验结果判定的。
如果实验失败，它只能得到一部分基础的信用点，甚至拿不到半点贡献值。
和信用点相比，它更想获得贡献值。
人类文明的科技体系虽然没有涉及到意识方面的内容，但条条大路通罗马，许多理论都是相通的。
就像意识熵，这就是它借助人类文明的科技体系总结出的结论。
即便它被自己的种族所限制，但它仍有一颗进步的心。
这也是所有潜力文明的共同特点。
按照吕首席提出的实验方案，每多一只实验生物活着完成【思想钢印】实验，它得到的信用点和贡献值都将得到大幅增长。
在【努斯】看来，这简直就是天赐的刷信用点和贡献值的机会！
想到自己马上可以得到大量的贡献值和信用点，并享受24人联时不间断的日光浴，【努斯】的意识便微微波动了一下。
【努斯】可以发誓，那仅仅是一个极其细微的波动。
只是意网核心某处产生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生物电信号，甚至无法引起意网核心的共鸣，更不用说整个意网了。
但即便如此，在【努斯】的视角中，这些细微到几乎不可见的意识光点，也在那一阵波动下熄灭了不少。
一阵强烈的心痛感涌了上来。
就刚才那一下，它损失了多少贡献值和信用点啊！
【努斯】忙不迭地按捺住心中的悸动，竭尽全力平息着意网中那些微不足道的波动。
随后，它控制着自己的意识，将那些细小意识光点包裹起来，并用自己的本能对这些意识光点施加着“外力”。
等待片刻后，【努斯】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些细微意识的状态，确认没有问题后，它小心翼翼地向外界传输了一条信息。
【可以开始烙印了。】
……
临时实验室内。
实验刚刚开始，一大片湛蓝色的全息投影便成了橙黄色，乃至血红色。
刺耳的警报声随之响起。
“卢院士！”一名科研人员神色慌乱地呼喊道，“这……需要终止实验吗？”
身为负责人的卢思远脸色微变，摇了摇头拒绝了这项提议。
“再等等，给【努斯】一点时间。”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警报声逐渐停歇。
一片片橙黄色的全息投影也逐一回到原本的湛蓝色。
但血红色的全息影像依然保持原样。
在一片柔和的湛蓝色中，零星的血红色显得格外刺眼。
“把这些实验生物撤下来吧。”卢思远轻声说道。
在【思想钢印】实验中，死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目前死亡率为8.91%！”
一名科研人员完成了统计。
“实验还没开始就有这么高的死亡率吗……”
不仅仅是卢思远，就连远在开普勒452恒星系的吕永昌和毛正志心中也是一沉。
原本信心满满的他们，此时心里也逐渐没了底气。
这已经是实现【思想钢印】技术的最后一招棋了。
至少，在人类尚未深入了解生物体意识之前，这已经是最后一个可能成功的方案了！
第735章 次危险科技：【思想钢印】
【可以开始烙印了。】
随着实验生物的状态逐步稳定，一行莹白色的文字出现在众人面前。
卢思远定了定神，直接下达了实验正式开始的命令。
原本设置好的记忆模板顺着传导线路，朝着躺在实验台上的实验动物涌去。
为了确切得知【思想钢印】的成功率，生物实验室编造了数十份不同的记忆模板。
和最原始的记忆信息不同，这些记忆模板内容并不详细，它几乎没有任何细节内容。
但其内部的逻辑经过无数次推敲，确定没有明显的漏洞。
这一切，都得益于【努斯文明】的努力——生物意识的自我修复效应受到足够强大的外力影响后，会自动补足信息模板中的细节内容。
由于这些细节内容是根据生物体自身原有记忆内容生成的，无论是从逻辑方面、稳定性方面还是记忆多样性方面，都远远优于原先的高频记忆传输技术。
同样的，这也大幅度降低了生物意识承受的负担。
在众科研人员的注视下，全息投影中的进度条一点点推进着。
……
随着进度条填满最后一丝空隙，实验结束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和实验尚未开始时的场面不同，整个实验过程显得无比平静。
预期中，大量实验生物死亡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卢思远眼中甚至露出了几分怀疑。
实验，真的成功了吗？
【思想钢印】，真的烙在这些生物的意识中了吗？
他指挥着一名名科研人员和科研型机器人，将这些仍在沉睡的实验生物逐一从实验台上撤下，并将它们放入了一个个单独的隔离舱中。
接下来，就是枯燥至极的等待了。
等到麻醉的劲儿过去，他们就能清楚地看到【思想钢印】的实验效果了！
……
“教授，第一批小白鼠苏醒了。”
电子合成音在吕永昌的办公室中响起，同时，一幅全息影像自动出现在他的面前。
画面之中，一只通体雪白、没有丝毫杂色的小白鼠静静地趴在原地。
看起来，一切正常。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股莫名违和感从吕永昌心中油然升起。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忽然，吕永昌猛地瞪大了双眼。
自从苏醒以后，这只小白鼠就没有进行过一次呼吸，它的腹部，没有丝毫起伏！
伴随着一阵警报声响起，零的电子合成音再次传来：“教授，它昏过去了。”
小白鼠的腹部再次出现了轻微的起伏。
显然，昏迷之后的小白鼠继续呼吸了。
吕永昌手指微微颤抖着在全息投影上操作了一番，调出了专属于这只小白鼠的【思想钢印】。
【空气是有毒的】
……
HIP22580恒星系。
临时实验室内。
“编号A1190小白鼠，钢印已确认烙印成功。”卢思远沉稳的声音响起，“强制休眠，等待钢印消除实验。”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一根细长的针管在机械臂的操作下缓缓伸出，并精准地插入了小白鼠的体内。
卢思远迈开脚步，朝下一只苏醒的实验生物走去。
那是一只黑猩猩。
它望着面前的水碗，眼中充斥着无比惊恐的神色，整个身体都缩在隔离舱的角落，尽可能地远离着那个干净、透亮的水碗。
思想钢印：【水是有毒的】
“编号C479黑猩猩，钢印已确认烙印成功。”
卢思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强制休眠。”
他迈动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并不是所有生物的意识中都被烙下了如此极端的钢印。
大多数实验生物意识中的思想钢印，都是与人类有关的内容。
比如，眼前的这只灰狼。
卢思远深吸一口气，在灰狼的身前站定脚步。
隔着厚厚的透明铝隔板，他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风机将卢思远身上的气味吸入了隔离舱内。
原本龇牙咧嘴的灰狼耸动了一番湿润的鼻尖，面部狰狞的表情也逐渐柔和下来。
在科研人员的注视下，它伏下身体，趴到了卢思远的身前，并呜咽着露出了自己的肚皮。
思想钢印：【人类是灰狼种群的头领。】
……
完成所有检查工作后，卢思远压下心中的激动心情，向远在二十光年之外的开普勒452恒星系发去了捷报。
【思想钢印】烙印实验成功率：91.09%！
除了一开始死亡的那些实验生物，其余实验生物，均成功完成了烙印实验！
“【努斯】，你知道一开始那些实验生物死亡的原因吗？”
本着科研精神，卢思远向【努斯】发出了询问。
【……】
罕见的，【努斯】并没有立刻回应他的询问。
“【努斯】？”卢思远微微皱起眉头，再次开口催促道。
【对，对不起，那是……我的原因。】
【我没有控制好意网的波动，过于强烈的意识波动，将它们的意识彻底冲散了……】
【能不扣我的信用点和贡献值吗……】
卢思远：“……？？！”
没等他开口，吕永昌有些激动的声音已然响起：“【努斯】，你的意思是说，正常情况下，【思想钢印】烙印的成功率可以达到100%？！”
【不不不，吕首席，肯定达不到100%的成功率。】
【除去一些意外因素导致的死亡，一些意识过于孱弱的生物也难以承受住这个烙印过程。】
【总的来说……应该可以达到95%以上的成功率吧。】
“好！”吕永昌畅快的笑声从扬声器中传出。
【吕，吕首席，能不扣我的贡献值和信用点吗……】
莹白色的文字再次浮现在湛蓝色的全息投影之上。
“放心，不会扣的。”吕永昌的声音中满是笑意，“如果【思想钢印】抹除实验成功，答应你的贡献值和信用点会上浮10%，并统一结算。”
……
在信用点和贡献值的刺激下，【努斯文明】工作的劲头更足了。
它精准地控制着自己的意网，配合着【思想钢印】抹除程序，消除了所有实验生物意识中的烙印。
实验成功的那一刻，远在开普勒452恒星系中的吕永昌，望着科技树空间内那一抹橙黄色的光标，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次危险科技，【思想钢印】，已攻克。
第736章 尤金皇帝：免费的基因强化方案？
【思想钢印】技术的成熟，让吕永昌把目光投向了那群仍然在“摆烂”的蜥蜴人。
距离开普勒452恒星系27光年外的一个恒星系中，蜥蜴人“蜗居”在一艘艘星舰之上。
这些体型或大或小的破旧星舰，有的游荡在星空之中，有的则运行在行星的同步轨道之上。
不错。
和塔洛丹文明不同，尤金文明并没有选择登陆行星生活。
即便那颗行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上面的环境与它们的母星相似度达到了90%。
要说原因……一方面是习惯问题。
尤金文明身为星盗文明，从离开母星的那一刻起，就习惯了在茫茫宇宙之中流浪。
漫长的流浪经历，让它们彻底忘却了生活在行星上的感觉。
再一方面，尤金皇帝心中仍然存着一丝幻想。
迟早有一天，它能等到一个机会，率领着一支小型舰队逃出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
在尤金皇帝看来，这个恒星系，就是一个牢笼，一个将尤金文明囚禁的牢笼！
人类文明会定期送来物资补给，但那些物资并不足以满足所有尤金人的需求！
这曾经是社会学分院的一项举措。
他们试图通过饥饿，来告诉那些习惯掠夺的蜥蜴人，只有从事生产经营活动，才能获得充足的物资。
但这项举措的效果并不好。
遭受饥饿的，只有社会地位最低的那一批蜥蜴人。
它们数量庞大，但却没有任何话语权。
在这个分配给尤金文明的恒星系中，它们不仅要忍受饥饿，而且随时都有可能被做成罐头。
也正是如此，这段时间尤金文明的人口数量，一直在缓慢下降着。
尤金文明这一应对措施，在当时，属实惊到了社会学分院里的那些院士和科研人员。
他们尝试了无数种举措，但都没有收获多少效果。
而尤金文明，也随着时间一点点衰败下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附属文明，不仅没有为人类文明制造任何价值，甚至还拖了人类文明的后腿！
而尤金皇帝，也乐得如此，它一边“摆烂”，一边偷摸着“搞小动作”。
当然，这些小把戏，肯定是瞒不过零的。
舰队中央计算机被控制以后，整个尤金文明的一举一动都在零的监视下，包括尤金皇帝那些“幼稚”的越狱方案。
在零的评估中，尤金皇帝的所作所为，甚至没有提升尤金文明的风险值！
在这个恒星系周围，存在着数以万计的探测器，以及一支由舰载无人机构成的小型巡逻舰队。
战力不强。
对于同等级文明来说，拥有这些防御力量的恒星系就像是路边一块大点的石头一样。
但对于尤金文明来说，这点防御力量，已经足以粉碎一切阴谋诡计！
正当尤金皇帝继续在那做着徒劳无功的幻想之时，一则快子通讯传入了它所在的旗舰之中。
……
免费的基因强化方案？
尤金皇帝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屏幕，橙黄色的竖瞳中充斥着迷茫。
人类文明……有这么好心？
它可是听说了，当初那群熊猫人花了不少信用点才得到了人类文明为其量身定制的基因强化方案。
这种好事，尤金文明竟然能免费获得？
沙漠里不会有免费的食物。
这是在尤金文明中一直流传的一句话。
想到这句话，尤金皇帝便摇了摇头，下意识抬起手准备拒绝来自人联科学院的好意。
又一条新的信息出现在屏幕之中。
尤金皇帝微微眯起眼睛，橙黄色的竖瞳迅速收缩成了一条直线。
“作为代价，接受改造的尤金人需要付出自己的劳动力，期限为十年……”
它低声喃喃地念叨着这句话。
人类文明还没有放弃自己的改造计划吗？
尤金皇帝没好气地嗤笑了一声。
它们可不像塔洛丹那群废物，只敢呆在星球之上种地！
尤金文明，注定属于星空！
想到星际战争时的那一幕幕场景，尤金皇帝的竖瞳中顿时升起了一股火热。
但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后，它猛地泄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在思考许久之后，它回应了这条信息。
它已经想好了，让那些罐头预备役去探探虚实。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尤金文明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增强自身的实力。
……
尤金文明基因改造计划。
毋庸置疑，这肯定是假的。
只是一个引诱尤金皇帝的诱饵罢了。
其真实内在，自然是对尤金人开展【思想钢印】实验。
“教授，您认为【思想钢印】的内容应该是什么？”
生物实验室内，毛正志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轻轻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全息投影之中，列着一条条关于【思想钢印】烙印内容的建议。
其中一项提议是直接改变这些蜥蜴人的基础思想，将它们的根深蒂固的掠夺思想彻底纠正过来。
乍一看，貌似很不错。
但这是吕永昌第一个否决的提案。
原因很简单。
一个只会从事生产经营活动的尤金文明，反而没有多大的价值了。
听到毛正志的询问，吕永昌眼皮微抬，再次扫视了一遍投影中的每一项提案。
他眼中闪烁着沉思的光芒。
显然，对于他来说，这也不是一个能随意决定的事儿。
既要保留尤金文明的原有潜力，又要让它们心甘情愿地从事生产经营……
吕永昌眼神一凝，目光落在了一条提案之上。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就它吧。”
第737章 “新皇”
记忆替换。
基于记忆传输之上的记忆修改技术。
操作难度相对复杂，但效果却远远超过了记忆传输。
即便有意识的自我修复效应“帮忙”完善，传输的记忆也终究是虚假的。
虽然经过科研人员和零的大规模验算推敲，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隐藏着一个或两个细微的逻辑漏洞。
但记忆修改技术就不一样了。
它是建立在生物原有记忆基础上的。
简单地来说，它可以将尤金人意识中的皇帝概念进行修改替换。
将尤金皇权，与人类文明画上等号。
这是为尤金文明量身定制的【思想钢印】。
尤金文明维系无数岁月的封建帝制，在这一刻反而成了人类文明的助力。
【思想钢印】的烙印难度得到了大幅降低，钢印的效果也十分显著。
理论上来说，在完成【思想钢印】烙印的尤金人看来，人类文明，便是统治了他们无数岁月的皇帝。
当然，在实验尚未开始时，一切都只是理论。
由于记忆替换修改的操作比较复杂。
生物实验室也消耗了不少时间，更是读取了大量尤金人的记忆后，才制作出了相应的程序。
随后，便是【思想钢印】的烙印仪式。
这些被尤金皇帝视作炮灰的底层蜥蜴人，麻醉后送上了实验台。
在【努斯文明】的帮助下，【思想钢印】正式开始烙印。
整个过程并没有消耗太多时间。
大约一个小时后，第一批实验人员便被送到了隔离舱内。
实验刚开始的时候，毛正志和吕永昌等人还有几分担忧。
毕竟，和地球生物相比，尤金人完全就是另一个物种。
谁知道【思想钢印】对这些蜥蜴人能不能起效？
在众科研人员的注视下，整个实验朝着众人期望的方向发展。
……
塔波，一名最底层的尤金人。
当它得知自己被选为基因强化项目的“试验品”，并即将被送往人类文明的时候，它心中充斥着无比复杂的情感。
一时间，它竟不知道自己该欢喜还是该绝望。
绝望的，自然是自己被当成了试验品。
在它记忆中，试验品往往没有什么好的下场。
欢喜的，则是它可以摆脱“罐头预备役”这个称呼。
被送往人类文明的它，挣脱了被做成罐头的命运。
就这样，抱着复杂的情感，它跟随着人类文明下达的一个个命令，走入了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
看着那一张张实验台，以及实验台上的电极和导线，它眼中透出了几分悲哀。
果然，它还是逃不掉自己的命运。
在躺上实验台的那一刻，它意识一沉，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它缓缓睁开了双眼。
大脑混混沉沉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它抬起头，试图打量一番周围的场景。
忽然，它的身体僵住了。
一幅湛蓝色的全息投影呈现在它的身侧，投影之中，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生物。
它的大脑告诉它，那是人类。
它的大脑还告诉它，人类，是统治它们的皇帝。
扑通！
它身子微微颤抖，整个身子匍匐在了地上。
“尊，尊敬的皇……”
它语气颤颤地低声喊道。
下一刻，一串熟悉的语言从扬声器中传来。
几秒钟后。
“……是，尊敬的皇帝，如您所愿。”
塔波说话的时候，将身体伏地更低了。
投影缓缓消散，但它仍然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五分钟后，它才颤颤巍巍地从冰冷的地上爬了起来。
在隐藏式摄像头的注视下，它打开了一旁的全息影像，跟随着画面中的内容，开始学习人联Ⅰ型行星采矿机的操作流程。
……
“成功了。”
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快速闪过的画面，长长地舒了口气：“【思想钢印】已经成功烙印。”
“目前烙印成功率为99.97%！”毛正志略显兴奋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教授，可以开始推广了！”
吕永昌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告诉社会学分院，开始强制推行【思想钢印】。”
“每一个尤金人，都必须打上这个烙印！”
“不服从者，以反叛罪论处！”
自此，尤金文明的“新皇”诞生了。
……
命令下达的那一刻，停歇许久的社会学分院再次行动起来。
这是社会学分院第一次对附属文明执行强制措施。
一艘艘满载战争机器人的战舰出现在尤金战舰旁。
在机器人的监督下，数以百亿计的尤金人分批前往HIP22580恒星系。
上到尤金皇帝，下到“罐头预备役”。
无一例外。
这也给【努斯文明】带来了有史以来最为丰厚的一笔信用点和贡献值——按照合同，每成功烙下一个【思想钢印】，努斯文明都可以得到一些微不足道的信用点。
虽然单价低，但架不住量大啊！
烙印工作完成后，【努斯文明】的“眼睛”都成了信用点的形状。
【努斯】乐呵呵地计算着自己剩余的贡献值和信用点。
忽然，它的意网中爆发出了一阵剧烈的波动。
【竟然可以享受为期1000年的不间断日光浴服务！】
【努斯】激动地挥舞了一番地表的树根。
可怜那些伴生的遗落巨虫，再次受到了无妄之灾。
……
替换皇权。
虽然比不上清扫者文明那替换信仰的手段，但依然取得了不俗的效果。
至少，在皇权的压力下，社会地位较低的尤金人开始尝试学习各种关于生产经营的知识。
尤金文明的人口优势也开始逐步发挥出来。
随着这些尤金人被派去各个恒星系采矿，零的基础算力得到了进一步的解放。
最令吕永昌感到惊喜的，其实并不是以上成果。
而是尤金文明在军事行动上表现出的优势。
在皇权的影响下，那悍不畏死的作战精神，让尤金文明可以发挥出远超同等级文明的战力。
尤其是给它们配备了一些人类文明淘汰的武器装备后，尤金文明的实力更是得到了进一步的增强。
在这段时间的疆域扩张中，探测器发现了不少三级以下的低级文明。
并不是所有文明都是识相的。
换做以前，碰到那些不开眼的铁头娃文明，往往是人联舰队出动，“以德服人”。
但这毕竟会消耗大量资源。
先不说到了目的地开上几炮的花费，单单说那一来一回的燃料费，就已经有些得不偿失了。
这个时候，尤金文明的最大作用便显现出来。
接受了【思想钢印】改造的尤金舰队，就像以前一样，跟随着人类文明排除的探测器，如同满天星一般在人联的疆域之中“流浪”。
一旦遇到打得过的、不开眼的低级文明，它们就会蜂拥而上，一手大棒，另一手还是大棒地“劝”其加入泛人类联邦。
第738章 反重力
【思想钢印】的研究告一段落。
生物实验室在毛正志的带领下开始了新的研究项目——意识。
在【思想钢印】的研究过程中，人类在意识科技方面的短板彻底显露出来。
堂堂一个五级文明，甚至比不过一棵树，无论是吕永昌还是毛正志，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即使这棵树是一个“偏科”极其严重的家伙。
至于吕永昌，离开生物实验室后，自然是再次回到了原本的研究项目——物质崩解场。
【思想钢印】的研究耗费了不少时间。
虽然没有吕永昌的带领，但依靠着他前期打下的种种基础，实验室里的院士和科研人员依然稳步推进着这个难度极高的项目。
当然，推进速度并不是那么理想。
至少对于吕永昌来说，这个研究速度有些慢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物质崩解场的研究项目，竟然只是堪堪进入了收尾阶段？
他在办公室中耗费了几天时间，系统性地梳理了一番这段时间众院士拿出的科研成果。
随后，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一年内，势必要将物质崩解场技术拿下！
……
次年。
人联第一实验室。
在所有院士的注视下，吕永昌缓缓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并最后扫视了一遍身前的巨型全息投影。
最终，他坚定而又欣慰地点了点头。
“就是它了。”
“告诉威尔逊，物质崩解场的理论基础已经搭建好了，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零的电子合成音已然从扬声器中传来。
“收到。”
“信息已成功发送。”
电子合成音尚未落下，实验室内响起了略微有些迟到的庆祝声。
在庆祝声中，一幅小型全息投影出现在吕永昌的身侧，上面闪烁的信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异于寻常信息的黄色闪烁警告标识，清晰地向周围宣告着它的高优先级。
当吕永昌看清楚信息的发送地址时，他的眼中透出了几分淡淡的惊诧意味。
人联科学院反重力研究中心。
看到这行字的时候，数年前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是了。
在唤醒仪式之后，他便安排了反重力科技的研究项目。
或许是因为反重力研究中心一直没有什么声音，又或许是因为他这几年太过忙碌，一时间，他竟把这个项目扔到了脑后。
这是碰到什么困难了吗？
吕永昌微微皱起眉头，在心底思索着反重力科技研究过程中可能遇到的困难。
他的异常神色，很快便引起了周围几名院士的注意。
在毛正志和卢思远好奇的目光下，吕永昌缓缓抬起手，轻轻点击了一下那条带有黄色警告标识的信息。
紧皱的眉头迅速舒展，浓浓的笑意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
“教授？”
毛正志见状，赶忙挤到了吕永昌的身边，好奇地向那副小型全息投影张望着：“发生什么好事了？”
吕永昌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反重力科技突破了。”
“以后，咱们的大型星舰也能登陆行星了。”
……
人联科学院反重力研究中心。
唰。
实验室大门豁然开启，所有科研人员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看到门口的人影，阿姆斯特朗·约瑟夫眼前一亮，当即放下手中的工作迎了上去。
“向您问好，吕首席！”
他爽朗地笑着说道：“听说物质崩解场的理论架构已经完成了，恭喜您！”
吕永昌脚步微微一顿，有些好奇地看着来人：“你这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啊！”
“我刚从那边的实验室出来，你就听说了？”
约瑟夫哈哈大笑着向远处示意了一下：“教授，您看看那是谁。”
吕永昌顺着约瑟夫手指的方向望去。
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他的眼帘。
吕永昌愣了愣神，显然没想到会在这个实验室里看到他。
“威尔逊？”
“他怎么来你这里了？”
约瑟夫耸了耸肩，用洪亮的嗓音说道：“教授，他最近可是我们这边的常客。”
“至于原因……您还是自己问他吧。”
约瑟夫的声音惊醒了远处的威尔逊。
看到吕永昌的那一刻，他忙不迭地迈开脚步跑了过来。
“教授！”
他面色微微涨红，激动地向吕永昌挥着右手：“我可算是等到您了！”
吕永昌：……？？？
“听说……”
“你是这儿的常客？”
吕永昌一脸狐疑地看着面前的威尔逊，有些诧异地说道：“这玩意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你的物质崩解射线研究完了？”
兴冲冲跑到吕永昌身边的威尔逊脸色顿时一僵，缓缓扭头看向一旁的约瑟夫。
“约瑟夫……你……”
他那笑容尚未散尽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了一丝惨遭好友背叛的不可置信神色。
约瑟夫再次耸了耸肩，双手抱胸道：“别看我。”
“反重力研究中心的研究资源都是规划好的，我可做不了主。”
听到这边，吕永昌不由挑了挑眉，再次向威尔逊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教授……”
“这件事……说来话长……”威尔逊讪笑着挠了挠头，低声说道。
“那就长话短说。”
“……那就得从三年前说起了。”
……
在约瑟夫的带领下，吕永昌和威尔逊缓缓朝着实验室的核心区域走去。
“……总的来说，就是这么一回事。”威尔逊舔了舔略微有些干燥的嘴唇，目光直直地盯着吕永昌的神色。
吕永昌挑了挑眉梢：“依靠大统一场对引力的干扰和抵消技术，从而破除对方星舰的引力护盾……”
“倒是和磁场护盾的破解方法有点类似。”
“这就是你找约瑟夫的理由？”
吕永昌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倒也是，他研究的反重力技术就是基于大统一场理论的。”
威尔逊一脸忐忑地望着吕永昌：“您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吗？”
他没有回应，而是扭头看向身旁引路的约瑟夫：“喏，问你话呢，说说你的看法？”
第739章 【物质裂解炮】
显然，约瑟夫对这个问题已经思考许久了。
听到吕永昌的问话，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口说道：“理论上来说，这是可行的。”
“但和磁场护盾的破解相比，对引力护盾的破除难度更高。”
“我们需要更高精度的大统一场生成和控制单元。”
“不仅如此……和破除磁场护盾相比，破除引力护盾恐怕需要更高的算力支持。”
“算力方面倒是不用担心。”吕永昌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既然你觉得有可能办到，那这个研究项目就交给你了。”
“教授，目前反重力科技已经突破，实验室有足够的的空闲去进行这项研究，所以……”约瑟夫语气急促地说着，忽然，他瞪大了自己的双眼，“您说什么？”
“您同意这个研究项目了？”
吕永昌笑着停下脚步，看向前方敞开大门内的场景：“为什么不同意？”
“科研嘛，总得去尝试才会有成果。”
“放手去试吧，万一成功了呢？”
大门内的景色清晰地映照在吕永昌的眼中。
那是一个体型不算大的无磁性金属球。
金属球周身封闭光滑，表面也没有任何引擎口。
在【地球号】的人造重力场中，它静静地悬浮在空中，就像有什么不可见的东西托着它。
随着吕永昌等人的靠近，金属球开始缓缓浮动。
在零的控制下，它在空中轻快地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它有多重？”
吕永昌凝视着那个正在做不规则运动的金属球，轻声问道。
“算上内部的控制装置和反物质电池组……”约瑟夫思索片刻，给出了一个答案，“大概有30吨。”
……
地球历3655年。
在理论研究的基础上，【物质裂解炮】和针对引力护盾的破盾装置几乎同时研发成功。
当然，如此快速的进展，自然少不了吕永昌的帮助。
两款武器均通过了实验室内的测试。
但想要上战场，它们仍需要进行实战演练。
标靶，和往常一样，选择了人类舰队的标准战力——【金乌】战列舰。
【地球号】指挥中心内。
吕永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注视着全息投影中的逐渐远去的两艘【金乌】战列舰。
不远处，威尔逊和约瑟夫正在窃窃私语。
在他们的身边，叶夫根尼脸色阴沉、沉默地凝视着舷窗外的宇宙。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此时的他，只觉得身边的两人吵闹。
这可是指挥中心！
嘻嘻哈哈的像什么样子！
想到威尔逊前段时间找自己炫耀物质裂解炮的场景，叶夫根尼的牙关再次咬紧了一些。
反物质炮的威力很难继续提高了，除非人类文明的科技获得突破性的进展，比如成为六级文明。
但到了那个时候，反物质炮真的还能派上用场吗？
想到这里，叶夫根尼心中的危机感更加凝实。
一阵轻快的笑声从身边传来。
啧……
叶夫根尼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尽可能地远离着身边的两人。
就这么高兴吗？！
不行，他得造一个威力更大的武器出来！
如此想着，他的脸色愈发阴郁。
这一幕场景完完全全地落入吕永昌的眼中。
早知两人恩怨的他并不在意，甚至还饶有兴致地轻笑一声。
笑声引来了身边赵子杰的注意，看着赵子杰脸上的困惑神色，他轻轻摇了摇头，随后从座位上站起身：“物质裂解炮第一次实战演习，现在开始！”
“物质裂解炮开始充能！”
“发射引力护盾干扰装置。”
话音落下，惨绿色的光芒从其中一艘【金乌】战列舰的炮口处亮起。
那硕大的炮口，一看就知道是混杂了科技与狠活的改造产物。
惨绿色光芒亮起的同时，【金乌】战列舰侧面舱门迅速开启，上百艘小型舰载无人机蜂拥而出，朝前方的标靶舰追去。
这些舰载无人机搭载了引力护盾干扰装置。
这便是能量武器的缺陷所在。
由于没有载体，除非距离极近，否则它需要附加装置来帮助其破解敌方的引力护盾。
赵子杰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标靶舰，护盾系统全功率运行！”
“尝试机动规避敌舰攻击！”
在两名指挥的命令下，两艘【金乌】战列舰于开普勒452恒星系之外开始了追逐战。
同样的战舰性能，主操控者又都是零……
两者的追逐忽然没有了意义。
标靶舰的每一个机动操作，都会被攻击舰实时解析，并完成预判和锁定。
几乎相当于左右互搏。
吕永昌在等待了一会儿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直接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启动引力护盾干扰装置。”
“裂解炮，发射！”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惨绿色的光束从炮口喷涌而出，径直朝标靶舰射去。
那是物质裂解场的引导光束。
同时，舰载无人机内部装载的引力护盾干扰装置也展开了大统一场，对标靶舰的护盾体系展开了破解。
远处的威尔逊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疑惑。
这不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吗？
零能够可以破解自己的防御体系吗？
还没等他多想，惨绿色的光束已然抵达了目标附近。
标靶舰的护盾忽然波动了一下，趁此机会，引导光束长驱直入，直接照射在标靶舰之上。
显然，零并没有犯这种我打我自己的低级错误。
它主动调低了分配给标靶舰护盾体系的算力资源。
惨绿色光束命中的那一刻，神奇而又诡异的现象出现了。
分子和原子间的电磁相互作用力开始消散，完整的宏观物质，就像被抽去了钢筋和水泥的砖墙一般，开始迅速崩塌！
【金乌】战列舰坚实无比的表层装甲，如同遇到了烧红烙铁的雪花一般，以极快地速度消融着！
在【物质裂解炮】的作用下，无论是表层装甲，还是内部的仪器设备……
无一例外，它们都化成了最基础的结构——分子或者原子。
而后，静静地逸散在茫茫宇宙之中。
没过多少时间。
动力彻底消散的标靶舰消失了。
留在原地的，只有一片雾蒙蒙的、由无数原子和分子构成的云雾。
就像是一片微型星云。
第740章 刺激过头了？
【地球号】指挥中心瞬间安静了下来。
原本的窃窃私语声，就仿佛受到了【物质裂解炮】的攻击一般，瞬间化作尘埃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但这股安静并没有持续多少时间。
约莫几秒钟后，指挥中心内一片哗然！
比原先嘈杂无数倍的议论声充斥着整个实验室。
全息投影中，那艘长度达到五千米的庞大战舰，在惨绿色光束的照射下，以极快的速度崩塌着。
伴随着最后的爆炸火光，这些稠密的“粒子雾”以极高的速度向四周飘散而去。
在火光和惨绿色光束的映照下，形成了一幅诡异而宏大的场面。
这般场景，深深地震撼着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坐在指挥位上的吕永昌和赵子杰！
当然，也包括坐在不远处的叶夫根尼院士。
他粗大的喉结微微颤动了几下，无比艰难地咽下了一口苦涩的唾沫。
变了。
时代变了。
望着那片正在缓缓扩散的微型星云，叶夫根尼脑海中瞬间闪过了这个念头。
全息投影中的【物质裂解炮】，只是一款样机，甚至算不上真正的第一代产品。
这就意味着，未来的【物质裂解炮】，体型会更小，威力也会更大！
或许，有朝一日，那些搭载着引力护盾干扰装置的舰载无人机，也能发出这恐怖的惨绿色光束！
到那个时候，动能武器，真的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目前的动能武器，没有一款可以达到这样的威力。
即便是最新型的舰载反物质炮。
在引力护盾被破除的情况下，它也做不到一个照面解决战斗。
一方面，敌舰可以进行快速规避。
另一方面，敌舰也可以提前释放“物质屏障”，提前将反物质炮中蕴藏的反物质消耗掉。
但物质裂解炮不一样。
从刚才的追逐战中，【物质裂解炮】的优势已经彻底展现在他的眼前。
当引力护盾被攻破后，它几乎是不可防御的。
再加上那夸张到离谱的攻击威力……
他下意识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十多秒钟后，缺氧带来的窒息感席卷了他的大脑，但他的思路却变得格外清醒。
他似乎……
找到了些许灵感？
“……叶夫根尼，叶夫根尼？”
身边传来的呼唤声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叶夫根尼长长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威尔逊正一脸笑意地望着他。
“如何？”
“你那引以为傲的反物质炮，也能达到这个程度吗？”
威尔逊的语气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这几乎成了他们两人的传统艺能。
整个人联科学院内，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威尔逊和叶夫根尼的“恩怨”。
也正是如此，威尔逊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指挥中心内的科研人员们纷纷扭过头来，一脸兴奋地望着他们。
吃瓜，是人类永远摆脱不了的天性。
“……教授，要不要阻止他们？”
赵子杰一边说着，一边扭头朝身旁的吕永昌望去。
只是一眼，他脸上的表情就僵在了原地。
“……”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神情无比古怪地望着吕永昌：“教授，您这个瓜子……”
“要吃吗？”吕永昌目光紧紧地盯着远处的叶夫根尼和威尔逊，伸手将瓜子袋递到了赵子杰身边，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奶油味的，刚刚出炉。”
赵子杰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
默默地伸手从袋子中掏出了一把瓜子，并转过身进入了吃瓜模式。
“咔嚓……”
感受着瓜子的清香，赵子杰猛地醒悟过来。
他到底在做什么？！
“你觉得这次能吵多少时间？”吕永昌兴致勃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同时还有细微清脆的嗑瓜子声，“我赌十分钟！”
赵子杰：“……”
“十，十分钟会不会太长了些……我赌五分钟吧。”
……
叶夫根尼原本以为，听到威尔逊的那番话后，他会很生气。
但事实却并不是如如此。
他继续“追寻”着脑海中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灵感，同时嘴角微微上扬，向威尔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很厉害。”
他毫不掩饰地夸奖着自己的对手，并从座位上站起身。
他迎着威尔逊迷茫的眼神，以及周围众科研人员见了鬼似的表情，伸出手握住了威尔逊的右手：“恭喜你，威尔逊院士。”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迈步离开了指挥中心。
威尔逊一脸茫然地看着叶夫根尼的背影，又茫然地抬起右手仔细看了看。
“这……”
“他真的是叶夫根尼吗？”
威尔逊向身边的约瑟夫低声询问道。
约瑟夫脸上也是相同的迷茫。
“或，或许是吧？”约瑟夫犹豫着点了点头，“他……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细碎的磕瓜子声不知何时也停了下来。
“嘶……”
吕永昌倒抽一口凉气，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地下达了命令：“零！”
“仔细盯着叶夫根尼院士！”
“别让他做傻事！”
……
离开指挥中心后，叶夫根尼“追寻”着脑海中的灵感，脚步急促地朝【地球号】尾部走去。
忽然，他皱起了眉头。
目前他正处于【地球号】的头部区域。
整个【地球号】的长度超过了一万米，换句话说，他起码要走十公里以上的路程。
想到这边，叶夫根尼猛地停下了自己急促的脚步，并朝远处的舰内磁悬浮列车站走去。
这一幕场景，被数个高清摄像头拍下，并清晰地呈现在吕永昌的面前。
“他想干什么？”
吕永昌皱起了眉头，低声喃喃道。
“这趟磁悬浮列车的终点站是【地球号】尾部区域。”零的声音悄然响起。
听到这话，吕永昌猛地一愣。
“尾部？”
“那边有什么好去的？”
【地球号】的尾部，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反物质引擎、曲率引擎、快子信息收发装置……
几乎所有重要的装置都集中在那边。
因此，前往那片区域需要的权限并不低。
毫无疑问，作为科学院的领军人物之一，叶夫根尼院士有这个权限。
“教授！教授！！”
威尔逊的惊呼声从一旁传来：“您千万得拦着他，别让他做傻事啊！！”
吕永昌抬起头，看向身前的威尔逊。
原本得意的表情已然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焦虑和急切。
吕永昌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你们两真的是……”
“放心吧，一旦出现什么问题，零会第一时间阻止他的。”
ps：今天去扫墓了，淋了雨有点头痛，所以……
今晚只有一章了。
明天早上一定补.JPG
第741章 叶夫根尼：我只是来找个灵感
对于五级文明来说，磁悬浮列车技术已经相当落后了。
但考虑到星舰大小以及便携舒适性以后，磁悬浮列车依然还是舰内通行的首选。
和众人交谈的过程中，叶夫根尼悄然坐上了这列通往【地球号】尾部的列车。
列车前行的速度很快。
没过多少时间，它便停在了终点站。
叶夫根尼神色匆忙地从座位上站起身，离开了这趟列车。
看着径直朝曲率引擎和快子信息收发装置走去的叶夫根尼，指挥中心内的气氛也随之凝重起来。
……
遵循着脑海中的那一丝灵感，叶夫根尼缓缓放慢了脚步。
眼前，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半球形装置，人类在其面前，就像是蚂蚁一般渺小。
看着眼前那科技感十足的建造风格，叶夫根尼眼中不由流露出几分感慨。
这是曲率引擎的核心部件之一。
微型黑洞约束装置。
启动曲率引擎需要的反引力子，都从这里面获取。
他没有犹豫，直接迈步走向庞大建筑的正门。
“滴！”
清脆的提醒声响起的同时，红色的全息标志迅速转变成了绿色。
“身份已验证。”
“尊敬的叶夫根尼院士，欢迎您。”
随着零的电子合成音响起，紧闭的大门也迅速开启。
叶夫根尼定了定神，迈开脚步走入了其中。
这地方他来过不少次。
他轻车熟路地绕过几个弯，并借助自己的权限解开了几扇紧闭的舱门，最后成功进入了微型黑洞约束装置的核心区域。
那是一个中空的球形结构。
球形内壁有一道封闭式的、围绕球形结构一圈的观察长廊。
叶夫根尼此时就在这长廊之中。
他透过前方的透明铝墙壁，向球形结构的球心区域投去了视线。
一片漆黑。
高强度探照灯将整个球形结构照的如同白昼一般，但球心区域，仍是一片深邃到极致的黑暗。
那就是整个装置最核心的玩意儿——微型黑洞。
看着黑暗周围扭曲的景象，叶夫根尼终于抓到了脑海中那一抹灵光。
一幅宏大而又震撼的场面在他脑海中缓缓浮现。
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微型黑洞约束装置失效了。
位于球心区域的微型黑洞，缓缓“坠”向约束区域的球壁。
其强大的引力，直接将坚实无比的球壁撕成了一片片长条状的碎屑！
在引力的作用下，大量的细碎物质形成了一条飘逸的系带，围绕着中心的黑洞缓缓旋转。
它飞快地吞噬着这些物质，同时，它的质量也开始不断增长，引力影响的范围也逐渐增大……
正循环产生了。
随着微型黑洞的体型不断增加，【地球号】上的各种装置纷纷被吸入其中。
最终，在一阵爆炸的强光之下，整艘【地球号】都被其吞噬！
微型黑洞周围，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吸积盘。
叶夫根尼猛地打了个颤，从幻想中清醒了过来。
看着球心区域静悄悄的黑暗，他缓缓舒了口气。
他脸上流露出几分后怕之色，还好这一幕只是他的幻想。
但是，他眼中的目光却愈发坚定。
这就是他要找的武器！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的微表情显示出他此时激荡无比的心情。
叶夫根尼下意识上前几步，将身子靠在了前方的透明铝墙壁之上，并凝视着远处的那一抹黑暗。
一个摄像头精准地捕捉到了他的微表情和动作。
几乎没有任何等待时间，早已候在不远处的机器人瞬间扑了过来，在叶夫根尼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其摁在了甲板上。
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渗入他的体内，让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他眨了眨眼，逐渐意识到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叶夫根尼院士。”
随着一幅全息投影展开，吕永昌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我已经批评过威尔逊了。”
“科研嘛，没必要争得你死我活的。”
“你说说你，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想着做这种傻事呢？”
叶夫根尼：“……？？？”
“傻，傻事？”
他趴在地上，愣愣地望着全息投影中吕永昌痛心疾首的面庞：“我，我只是来找一下灵感。”
“这怎么就成傻事了……”
全息投影中，吕永昌的表情忽然顿住了：“灵，灵感？”
“对啊！”叶夫根尼挣扎了一番，在机器人的压制下调整了一个舒服的躺姿，“教授，你觉得，我们把微型黑洞当做武器发出去，这效果会不会超过那什么物质裂解炮？”
“我已经想好了……”
画面中，吕永昌一动不动，脸色僵硬地注视着叶夫根尼。
“喂？”
“教授？教授？！”
叶夫根尼龇牙咧嘴地看着全息投影：“卡了？这玩意儿也能卡？！”
“我说教授，您倒是让这些机器人把我放开啊！”
“我已经有思路了，我马上去找您汇报！”
“……”
几秒钟后。
面前的全息投影忽然化作光粒消散在空中。
同时，压制着叶夫根尼的那些机器人也不约而同的放开手，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了微型黑洞观察长廊。
叶夫根尼从地上站起身，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手臂。
他望着那些机器人离开的背影，嘴角猛地一抽。
不用想。
肯定是威尔逊那老小子在吕教授面前说什么胡话了。
……
【地球号】指挥中心内。
一片死寂。
威尔逊微微垂下眼帘，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前的地板。
随后……
他小心翼翼地往大门处挪动着脚步。
“……威尔逊。”
吕永昌幽幽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教，教授……”威尔逊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朝吕永昌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如果，我说我是无意的，您相信吗？”
吕永昌：“……”
第742章 黑洞导弹和引力炸弹
一天后。
吕永昌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看着前方满脸兴奋的叶夫根尼，尽可能保持自己平静的表情。
“教授！”
叶夫根尼率先打破了办公室内的沉寂：“是威尔逊跟你说了什么胡话吧？”
吕永昌微微一愣。
随即无比自然地点了点头，并报以肯定的回答：“不错！就是威尔逊这老小子整的活儿。”
“……”
叶夫根尼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感觉到办公室内的气氛不太对劲，赶忙岔开了话题：“教授，刚才在全息通讯中没有讲清楚。”
“使用微型黑洞作为武器，我认为这个方案有很高的可行性。”
见到话题回到正轨，吕永昌微微松了口气。
“目前，微型黑洞的制造流程已经相对成熟。”
叶夫根尼伸手打开了一幅全息影像，投影中是各种详细的数据和资料。
显然，他在这一天的空闲时间内做了不少准备工作。
“将微型黑洞约束装置做成弹头，安装在曲率导弹之上。”
“同时，我们还可以在曲率导弹上安装相应的引力护盾干扰装置。”说着，叶夫根尼在全息影像中调出了一份设计草图，“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对超远距离的敌人实施大威力攻击。”
“教授，请您相信，这款武器的威力绝对不会逊色于威尔逊的【物质裂解炮】。”
“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叶夫根尼表情略显兴奋，“即便微型黑洞没有命中敌舰，它在吞噬自身导弹的过程中，能够释放出足够强大的伽马射线、X射线以及高温，这也可以对敌舰造成一定的伤害。”
吕永昌看着眼前的设计草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如果，将引力场控制装置和曲率装置集成到大型炮弹之上，应该也能产生不错的攻击效果。”
叶夫根尼有些错愕地看着身前陷入沉思的吕永昌：“曲率装置我可以理解，引力场控制装置……这真的有用吗？”
“炮弹本就是消耗品，没必要给它套一个引力护盾吧？”
“不。”吕永昌摇了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和你的黑洞武器一样，引力炸弹也是利用引力造成伤害。”
“我们可以在目标区域制造一个强引力源。”
“用不断波动的引力来拉扯敌方星舰。”
“星舰近引力源端和远引力源端会受到差异极大的引力波动。”
“这产生的巨大潮汐力，足以撕碎五级文明的任何星舰！”
“即便对方拥有反重力技术，在没有破解我们的引力波动算法时，他们也无法完全防御这种层次的攻击。”
黑洞导弹，引力炸弹，物质裂解炮……
这些是高等文明战力的象征。
原因很简单，只有掌握了大统一理论，文明才可以以四大基础作用力为武器！
……
四十五年后。
地球历3700年，人类文明正式进入了三十八世纪。
进入开普勒452恒星系以来，清扫者、田园派，似乎都消失了一样。
至少这一百年时间里，人类文明度过了相当和平的一段发展时间。
在零和吕永昌的共同催化作用下，人类文明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飞速进步着。
隶属于泛人类联邦的星域范围已经扩张到了五百光年。
得益于曲率技术的突破，如今人类文明的最高航行速度达到了惊人的100c——二级曲率的巅峰。
同样，也是五级文明的巅峰。
因此，五百光年的疆域，对于如今的人类文明来说，并不算庞大。
当然，在疆域扩张的过程中，人类文明遇上了不少文明。
其中，一级至三级文明占了绝大多数，四级文明，也不过只有一手之数。
至于五级文明……
截至目前，人类文明都没有发现其存在的踪迹，更不用说更高的六级或者七级文明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才是正常状态。
毕竟，文明等级的提升太过困难。
正常情况下，文明的发展速度都是逐渐变缓的。
但人类文明不同。
他不仅保持着原有的发展速度，甚至还出现了加速的意思！
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场景！
在这个宇宙漫长的历史中，无数文明潮起潮落，其中不乏强大的七级或者八级文明，也不缺基础的一级或者二级文明。
但随着等级的提升，发展速度却在不断加快的文明，从宇宙大爆炸到今日，也仅仅出现了两个而已。
高等级文明的稀少，也造成了一个略显尴尬的场景。
科学院武器研发部门费尽心思更新迭代的武器设备，在过去的时间里几乎没有派上任何用场。
大部分文明都是比较识相的，尤其是在尤金文明出手以后，几乎都“心甘情愿”地加入了泛人类联邦，充当着支撑人类文明高速发展的薪火。
唯一一个持反对意见的四级文明，在见识到曲率武器的威力后，也默默加入了联邦。
至于黑洞导弹，引力炸弹之类的大威力武器……
至今还在库房之中。
它们唯一见光的机会，竟然是武器刚刚研发成功时的试验场地！
【地球号】，首席科学家办公室中。
吕永昌仰躺在椅子上，双眼微闭。
忽然，他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长长地舒了口气。
随着五级文明的科技树日渐完善，其顶部的迷雾也开始逐步消散。
虽然至今仍不能看清楚六级文明的象征科技，但吕永昌心中却没有丝毫急躁。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人类文明迟早成为六级文明！
这是他的自信，也是他的心愿。
希望人类文明能继续和平发展，苟到天荒地老。
很可惜，他的祈愿并没有成功。
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一幅血红色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警告！】
【星际探测器遭遇未知攻击。】
【攻击方式：曲率反物质炸弹（初步判定）。】
【遇袭坐标：X（408.12 ly）Y（-456.56 ly）Z（507.96 ly）】
吕永昌脸上轻松的神色瞬间消失。
“零！”
“一级战备警报！”
第743章 袭击！
距离开普勒452恒星系510.2光年以外。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爆炸，由三枚球形探测器构成的探查小队消失在茫茫宇宙之中。
爆炸的余烬缓缓消散，原本浓郁而活跃的粒子，随着温度的下降和时间的推移，在不断冷却的同时，也变得稀少起来。
剩下的，只有无数向四周飞驰而去的残破碎片证明着刚才发生的爆炸。
……
【地球号】指挥中心。
气氛凝重。
“最近的探测器还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抵达？”
赵子杰的询问声响起。
“十分钟！”一名舰员高声汇报着。
闻言，赵子杰转身看向一旁的吕永昌：“教授，您觉得对方……”
“来者不善。”
吕永昌语气沉重：“这三枚探测器款式比较老，几乎属于淘汰产品，最高航行速度只有30c，而且没有搭载快子雷达，所以对曲率打击没有任何探查手段。”
“我刚查看了探测器最后发出的受击画面，从其中基本可以判断它们受到了曲率打击。”
“这就意味着，对方必然是五级及以上的文明。”
“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对方绝对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角色。”
赵子杰默默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着，他扭头看向远处的舷窗。
舷窗外，那颗蔚蓝色的星球依然如同往日一样静静地运转着。
而在其附近，大量战舰和无人机正缓缓驶离一座座巨型太空港。
极远处，一颗直径达到6500千米的巨大球形星球正在缓缓脱离自己原本的绕行轨道。
强大的时空波动，在灵敏度极高的快子雷达上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波峰。
那是人类文明的终极武器——行星要塞【蚩尤】！
在曲率引擎技术突破以后，星舰已然可以无视恒星引力场的影响，在恒星系内直接进入曲率状态。
但由于恒星系内物质太过丰富，很容易出现“撞机”之类的意外事故，所以大部分星舰都会选择离开恒星系后再进入曲率状态。
同时，对曲率的精准控制，让星舰可以借助曲率引擎实现1c以下的航行。
人类文明星舰的航行方式也因此出现了质的变化。
反物质引擎为辅，曲率引擎为主；反物质引擎在恒星系内使用，曲率引擎在恒星系外使用。
除了【蚩尤】。
和寻常星舰不同，由于体型和质量太过庞大，【蚩尤】并没有搭载常规意义上的反物质引擎。
它的动力，全部依靠曲率引擎。
依靠调整时空曲率的大小，它可以实现0-20c的航行速度。
当然，在恒星系范围内，由于种种因素，其最高航行速度只有0.1c。
虽然这速度和常规星舰难以相提并论，但那毕竟是一颗直径6500千米的星球！
火星的直径也不过只有6779km而已！
它几乎相当于一颗火星！
“和平发展的时光……结束了。”
赵子杰收回自己的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对此，吕永昌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迟早的事儿。”
“人类文明发展到如此疆域才遇到五级文明，这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舷窗外出现了一阵强烈的光芒。
它甚至盖过了开普勒452主恒星的光芒！
经过舷窗的过滤，这阵强光显得柔和了许多，但依旧有几分刺眼。
那是远征舰队反物质引擎全功率启动的盛况！
虽然目前尚不清楚510.2光年之外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对方文明有什么目的……
但对于这种没有预兆的袭击行为，人类文明只有一个态度。
奉陪到底！
“指挥！”
一名舰员急切的声音响起：“第一批星际探测器已经成功抵达目标区域！”
“总共三十枚！”
前方的全息投影画面瞬间改变，来自510.2光年外的图像，几乎没有任何延迟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
空旷的冰冷宇宙中，除了极远处的点点星光，几乎没有任何光线。
最近的恒星系也有5.1光年的距离。
这是一片没有任何生机的死寂之地。
三十枚银白色的球形探测器分散阵型，向四周探查而去。
“滴！”
一声清脆的提醒声响起。
其中一台探测器发现了一枚一米多长的碎片。
根据碎片的形状和纹路，可以轻松判断出这是人类文明探测器的一部分。
探测器轻松追上了那枚碎片，并仔细探查起来。
“是探测器的一部分外壳。”曹良才的声音在指挥中心内响起。
看着全息投影上快速闪过的探测数据，他微微皱起眉头：“看这些数据，基本可以确定是正反物质湮灭造成的爆炸。”
“这个攻击手段，不像是六级文明。”
吕永昌点了点头，表示了自己的赞同：“探测器目前仍未发现周围存在不明信号源。”
“发出攻击的敌人应该不在这片区域。”
“考虑到其使用了曲率武器，它们和我们的距离甚至可能在十光年之外。”
听到这话，坐在赵子杰身边的高阳眉头一皱，轻轻啧了一声：“这就麻烦了……”
“这片星域的恒星系密度很高，单单是十光年以内就有7个恒星系是未经探查的。”
“十光年以外就更不用说了。”
“如果对方不主动攻击，我们会很被动啊！”
“不过……考虑到原本探测器的行进方向，5.1光年之外的那个恒星系，倒是有着最大的嫌疑。”
话音尚未落下，刺耳的警报声便再次响彻整个指挥中心。
“检测到数个高强度时空波动！”
零的电子合成音骤然响起，同时，全息影像中出现了快子雷达的图像。
三十个强度相近的信号源，分别出现在三个不同的方位，并以50倍光速朝探测器飞来。
按照距离估算，最快的攻击大概在10天后抵达。
如果考虑到双方的相对运动，这个时间将会大幅度缩短。
“锁定攻击方位！”
赵子杰的命令已然下达：“所有探测器，向攻击方向前进！”
“前进速度：100c！”
第744章 差距
命令下达。
快子以极高的速度向510光年外传去了这则信息。
三十枚银白色球形探测器，在短暂的滞留后，纷纷进入了曲率状态。
它们一分为三，十个一组，迎着那三十个强烈的信号源冲去！
不，不仅仅是三十枚银白色球形探测器。
指挥中心的巨幅全息投影中，已经出现了上千个莹白色光点！
那是附近星域的所有星际探测器！
在零的控制下，这上千枚探测器纷纷转变原有的航向，并朝那三十个信号源的方向包围而去！
饱和式探查！
那三个发出曲率攻击的信号源，完全想象不到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场面！
“仅仅只有五十倍光速……”
吕永昌盯着快子雷达中的信息，确认其速度保持稳定后，缓缓摇头：“太慢了。”
“如果单单从曲率航行的速度来看，这个文明的实力应该不如我们。”
“它们的实力……大概相当于五十年前的我们。”
话虽然这么说，但吕永昌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丝毫放松，甚至还凝重了不少：“但是，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万一和我们一样，这些曲率武器是老旧型号的呢？”
赵子杰默默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是相同的凝重。
他自然不会因此放松警惕。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蚩尤】的出动，也意味着人类文明动用了所有的力量。
……
几天后。
五百余光年外的黯淡星空之中，骤然爆发出了一阵强烈而隐晦的波动。
对于宇宙中大多数文明来说，这股波动是它们倾尽一生都难以探查的存在。
那是时空的波动，是曲率引擎运转之下，时空海洋上产生的波涛！
银白色球形探测器率先脱离了曲率状态，并静静地悬停在茫茫宇宙之中。
曲率状态下，别说探测器了，就是人类文明的旗舰【地球号】，也难以发出像样的攻击。
快子雷达发出了警报！
显示画面中，十个强烈的信号正以极快的速度靠近！
下一刻。
一阵隐晦的波动传来，十个圆锥状的飞行器极其突兀地出现在黑暗的宇宙之中。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耀眼的光芒从这些圆锥体尾部迸发出来，迅速撕裂了这片星域原有的黑暗！
同时出现的，还有强烈的伽马射线。
很明显，对方没有多说一句废话，直接开启了反物质引擎。
在反物质引擎的推动下，圆锥体飞快地朝十枚银白色的球形探测器冲来。
从其形状和飞行方式来看，这些圆锥形的飞行器，应该类似于人类文明的曲率导弹。
对方的行为，也彻底表明了它们的态度。
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几乎在对方启动反物质引擎的那一刻，零也点燃了球形探测器的反物质引擎！
机动规避！
在零的控制下，十枚探测器做出了堪称艺术的规避操作——在反物质引擎和曲率引擎的共同作用下，探测器几乎违背了常理，从极静到极动，并完成了一个接近九十度的变轨操作！
探测器成功躲过了对方的第一轮袭击。
很遗憾，对方发出的导弹显然搭载了追踪定位系统。
扑了个空的曲率导弹，迅速调转方向，再次朝球形探测器追来。
只不过，它们的转弯半径，明显要比球形探测器大了不少！
……
【地球号】指挥中心。
看着画面中愈演愈烈的追逐战，吕永昌轻轻挑了挑眉。
双方飞行器的性能差距，已经彻底显露了出来。
“基础数据已经收集完成。”吕永昌瞥了一眼身边的全息影像，语气平淡地开口说道，“摧毁它们吧。”
“速战速决。”
“还要去找这些攻击的来源呢。”
话音落下，十枚探测器开启了唯一的武器——高能激光炮。
随着反物质引擎和曲率引擎的功率的再次提升，十枚银白色探测器的飞行速度和机动性得到了进一步的解放。
紫色的激光束彼此交织，形成了一道不断移动的“渔网”。
“渔网”快速移动，朝着那些圆锥体导弹包围而去。
嗤！
机动性的巨大差异，让这些导弹变成了“渔网”中的猎物。
高能激光灼烧着导弹的外壳，并很快烧蚀出了一个打洞。
轰！！
导弹内部的反物质约束装置遭到了破坏。
反物质泄露出来的那一刻，便于构成导弹自身的物质发生了湮灭。
质量被彻底转化成了能量。
无比剧烈的爆炸也随之产生！
黯淡的宇宙中，似乎出现了一轮迷你的恒星。
但这只是开始，也只是一个信号。
由高能激光束交织而成的“渔网”，在零的控制下，轻松而快捷地划过曲率导弹的外壳。
轰！轰！！轰！！！
十枚曲率导弹接连爆炸，彻底照亮着这片黑暗的星域。
火光逐渐黯淡。
另外两个方向，也发生着相同的场景。
面对最新型号的星际探测器，这些落后的曲率导弹，几乎成了鼓掌之上的玩物。
不仅没有造成任何威胁，甚至还替人类文明完善了一番敌方文明的基础信息。
毫发无伤的探测器们再度汇合，并朝着曲率导弹袭来的方向摸了过去。
它们的下一个目标，便是揪出那三个发出曲率导弹的设施。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也该让对方尝尝心痛的滋味了！
……
距离开普勒452恒星系515光年外。
那是一个巨大的恒星系。
恒星系的主恒星，是一颗红巨星。
在其周围，运行着十三颗或大或小的行星。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物资丰饶的恒星系。
在这个恒星系的宜居带范围内，存在着整整三颗类地行星。
这是幸运，也是不幸——这三颗类地行星，都孕育出了属于自己的生命。
在漫长的岁月里，三颗行星中的生命互不相见，它们也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或许是因为巧合，也或许是必然。
这三颗行星的文明发展速度几乎一致。
在漫漫历史中，或许有一颗行星上的文明发展速度会短暂地超过另外两颗行星上的文明，但最终，它们的发展步调基本是相近的。
它们同时完成了工业革命，同时解放了生产力……
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头顶的星空。
而在这一刻。
这三颗行星上的文明，忽然发现，自己并不孤单。
就在自己的身边，有两个未知的文明陪伴着自己！
第745章 恩罗杰特联盟
这个发现，并没有给它们带来惊喜。
恰恰相反。
三个星球上的文明，都短暂陷入了恐慌。
猜疑链的存在，让三个文明都选择了“闭关锁国”。
擅自向其他文明发送信息，都将被处以极刑——虽然每一个文明都不会相信其他文明发来的信息。
紧闭“交流”大门的同时，这三个文明都在举全球之力发展航空航天技术。
不得不说，全文明的力量是强大的。
在牺牲其余所有产业发展的前提下，这三个文明极其畸形且过早地踏入了星空。
随之而来的，自然是战争。
战火弥漫了整个恒星系。
也几乎拖垮了这三个文明——直到它们的目光看到了恒星系之外的辽阔空间。
三个文明幡然醒悟，随之握手言和。
时间是最好的药剂。
在漫长的岁月以后，三个文明几乎忘却了那段历史，并近乎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强大的联盟——恩罗杰特联盟。
在文明融合带来的影响下，恩罗杰特联盟的科技发展十分迅速。
短短两千年时间，它就从一级文明晋升成了三级文明，并成功走出了恒星系。
在探索的过程中，恩罗杰特联盟遇到了第一个对手。
那是一个二级文明。
为了一个恒星系的开采权，双方发生了冲突。
正常情况下，二级文明怎会是三级文明的对手？
自此，恩罗杰特联盟吸纳了第一个成员文明。
随着时间推移，恩罗杰特联盟最终晋升成了五级文明，联盟也吸纳了超过三百个成员文明。
为了管理日渐庞大的联盟，恩罗杰特联盟成立了联盟理事会。
理事会成员，自然从所有成员文明中选拔而出。
联盟理事会会长，则由恩罗杰特文明的领袖亲自担任。
……
恩罗杰特理事会。
偌大的房间中，充斥着形形色色、千奇百怪的智慧生物。
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几乎每一个智慧生物都被包裹在厚实的维生服内，同时，它们的神色都显得无比凝重。
“边境哨站发现曲率波动这件事，各位应该都清楚了吧？”
坐在首位的理事会会长不断开合着自己扁平的发声器官，发出了瓮声瓮气的声音：“我们旁边似乎出现了一个五级文明。”
会议室内，它是唯一一个没有穿戴厚重维生服的智慧生物。
作为恩罗杰特文明，联盟唯一一个五级文明的领袖，它有这个资格。
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敢提出质疑。
话音落下，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每个智慧生物使用的语言都是相同的。
理事会会长默默地扫视了一圈会议室，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桌子，再次说道：“现在开始投票表决。”
“我们应该如何对待这个陌生的五级文明。”
会议室内再次安静下来。
形态、外貌、种族各不相同的生物在他的发言下，开始仔细思考起这件干系重大的事情来。
理事会会长神色淡然，毫不犹豫地率先投出了自己的票选。
看到屏幕中的文字时，会议室内的大多数智慧生物都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各位，首先要明确一点。”
“根据边境哨站的报告，距离联盟边境十光年以外的区域，可能存在大量类似探测器。”
迎着众成员惊骇的目光，恩罗杰特文明领袖站起身，神色无比凝重地指了指天空：“和我们一样，他们正在急剧扩张！”
“目的，自然是为了资源。”
“好好想想吧，到底该对他们抱有什么样的态度！”
“此外，根据边境哨站传回的报告，对方探测器的巡航速度为三十倍光速。”
“从这方面看，这个五级文明的实力应该远不如我们。”
“甚至，有可能刚刚成为五级文明。”
“这是联盟再次发展的机遇。”
话音落下，它再次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默默地望着周围形态不一的理事会成员。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投票的结果也缓缓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恩罗杰特文明领袖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并缓缓起身：“那么……”
“我宣布，联盟进入战时状态！”
……
恩罗杰特恒星系，第五颗行星。
这是恩罗杰特联盟的作战中心。
文明领袖看着屏幕中爆炸的火光，以及那化为无数碎片的银白色球形探测器，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果然不出它所料。
这个五级文明的实力并不强，甚至还没掌握针对曲率航行的探查手段。
“舰队起航了吗？”
他开口询问道。
“领袖，联盟远征军已经出发，预计两年后抵达联盟边境。”一名作战人员恭敬地回应着他的问话，“胜利必将属于恩罗杰特！”
文明领袖再次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作战中心。
星际战争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它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
它是被刺耳的警报声吵醒的。
望着眼前幽蓝色的警告灯，它慌忙起身，并开始查看作战中心发来的紧急信息。
“什……什么……”
嘭！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它手中的显示终端掉在了坚硬的地表。
显示终端发出的微弱光芒，与幽蓝色的警告灯交相辉映，在它惨白色的脸上照出了略显诡异的花纹。
它并没有在意这些，扁平的发声器官一张一合，却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许久，才有一丝沙哑的声音响起。
“一，一百倍光速……”
伴随着房门被撞开的声音，一道同样沙哑且充满惊恐意味的喊声传来：“领袖！”
“我们发出的曲率导弹都被拦截了！”
“那三十枚探测器正在前往边境哨站所在区域！”
“作战中心那边已经乱套了，您……”
它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恐慌和不安，转身朝房门走去，并打断了来人的话语。
“拉响联盟一级预警。”
“调集联盟境内所有军队……”它说话的声音稍稍一顿，“包括联盟边境驻扎军队！”
“告诉所有成员文明，联盟的生死危机出现了。”
第746章 边境哨站
恩罗杰特联盟边境。
四周扁、中间凸，呈飞碟状的边境哨站静静地停留在这茫茫宇宙之中，守卫着恩罗杰特联盟的边疆。
休姆默默地坐在观察室内，并将目光投向舷窗外的画面。
舷窗外，是一成不变的星空。
哨站守望人，这是它的职位，也是它的代号。
听起来似乎不错，但其实，这是一项没有人愿意做的苦差事。
它的母文明，是恩罗杰特联盟中一个不起眼的三级文明。
几乎所有的哨站守望人都来自三级文明。
这很正常。
一级二级文明的个体科学素养太过低下，培训成本过高，不在哨站守望人的候选范围内。
至于四级文明……它们已经拥有了不小的话语权，自然看不上这个苦差事。
没有人愿意成天面对着一成不变的星空发呆。
更何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发呆已经算是最理想的情况了。
万一碰到什么意外状况，哨站守望人的名字往往是最早被写在死亡名单上的。
想到前段时间的“惊魂一幕”，休姆心中便升起了一丝浓浓的后怕。
……
联盟边境已经和平很久了，周围星域的文明都知道，这片区域是恩罗杰特联盟的领域。
特别是在恩罗杰特文明掌握大统一理论，晋升为五级文明后，边境守望人几乎成了联盟中最闲散的工作。
休姆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碰到这样的状况！
那一日，安静的边境哨站警报声大作，幽蓝色的警示灯以极高的频率闪烁。
随后，它看到最高警告等级的信号灯亮了起来，与此同时，快子雷达中出现了三个无比显眼的信号。
休姆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种情况只在培训资料中出现过。
由于情况发生的太过突然，它的思维器官一片空白，彻底忘记了应该执行的操作。
幽蓝色的警告灯疯狂闪烁，快子雷达中的信号强度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攀升。
这一切都刺激着休姆脆弱的神经。
它喘着粗气，身子剧烈颤抖地寻找那份不知道被丢到什么地方去的操作指南。
终于。
休姆在一旁的餐桌上找到了它。
它顾不得指南上沾染的油污，伸出自己纤细的手指将其翻到最后一页。
“五……五级文明入侵……”
“应，应当立即……上报联盟理事会……”
扑通。
它瘫软着坐在冰冷的甲板上，各种记忆片段飞快地在它脑海中闪过。
跑马灯了属于是。
没办法，身处联盟边境，入侵者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它。
那可是五级文明！
不出意外的话，第一个死的也是它。
能不慌吗？！
虽然脑海中闪过无数记忆画面，但现实中，时间仅仅过了一两秒钟。
它猛地回过神来，手足并用地爬到了控制台附近，并用自己纤细细长的手指发出了汇报信息。
十多分钟后。
来自理事会的信息出现在休姆的面前。
看着那一行冰冷的文字，休姆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
攻击！
联盟理事会竟然要直接发动攻击！
它只是一个小小的哨站守望人，能做的只有执行命令。
虽然心中无比恐惧，但想到违抗命令的下场，它依然按照培训流程，发出了三枚最新型号的曲率导弹。
……
休姆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从记忆画面中挣脱了出来。
根据快子雷达反馈的诗句，那三枚五级文明探测器已经确认被击毁，自己根本用不着这么慌才对。
但不管它怎么自我催眠，那莫名的惊恐依然阴魂不散地萦绕在它的心头。
也正是如此，这几天它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它目光呆滞、下意识地看着前方的快子雷达显示屏。
一成不变的直线，忽然出现了一个细微的波峰。
休姆猛地瞪大了双眼，原本袭来的困意瞬间消散地一干二净。
在它的注视下，波峰瞬间扩大，数量也迅速增长！
虽然它不明白快子雷达的作用原理，但看着那强度更高，数量更多的波峰，它依然意识到了问题。
“一，二，三……”
休姆双目圆睁，失声惊呼道：“三十枚探测器！！！”
有过经验的它，轻车熟路地按下了控制台上的预警按键，并将所有探测数据上传给了联盟理事会。
显然，理事会已经有了准备。
攻击的命令再次出现在它的面前。
它熟练地解锁权限，向预定目标发出了十枚曲率导弹。
与此同时，在它所在哨站的附近，另外两个哨站也接到了相同的攻击命令。
总共三十枚曲率导弹从三个哨站一同射出，并以50c的高速朝目标飞去！
……
又是几天后。
和前段时间的悠闲日子不同。
这几天，休姆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心力憔悴的气息。
它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觉了——自从得知第二次攻击失效以后。
休姆大脑一片空白地望着快子雷达中不断接近的十个信号。
另外二十个信号源，在前不久就转变了前进方向。
它知道，那是附近两个边境哨站的方向。
身为哨站守望人，它的字典里没有撤退二字。
它必须为联盟获取最关键的数据。
哪怕这些数据的代价是它的生命。
望着那不断接近的波峰，休姆的脸色逐渐复杂起来。
一时间，它竟说不清自己到底抱有什么样的心情。
恐慌？焦躁？还是迷茫？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终于，在它的注视下，那十个波峰与哨站的位置重合了。
随后，波峰强度迅速降低，直至消散。
它猛地抬起头，将目光投向宽大的舷窗。
在高强度探照灯的照射下，深邃黑暗的宇宙中，十枚银白色的探测器正静静地悬停在哨站前方。
探测器呈球形构造，上面几乎没有多余的结构。
即便它对飞行器的构造一窍不通，但它仍然发自内心地发出了感叹。
“真美啊……”
这一刻，它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真实情感。
是期待。
每天注视着入侵者的步步靠近，那强烈的恐慌和焦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转变成了期待之情。
遥望着那十枚银白色的探测器，休姆的心情忽然平静了下来。
第747章 五级文明，亦有差距
【检测到未知快子信息。】
【信息识别度：极高。】
提示信息出现在休姆的眼前，它下意识根据操作指南上的要求，一边将信息传向理事会，一边加载了信息中自带的字典程序。
【这里是银河系泛人类联邦，人类文明。】
【贵方做出的无理由攻击行为，已经被视为对人类文明的宣战行为。】
【请立即做出解释！】
一条条信息，飞快地呈现在休姆的眼前。
它那刚刚平复的心境，瞬间出现了几分波动。
看着联盟理事会早已编辑好的信息内容，它的眼角剧烈抽搐了两下。
……
“什么？！”
位于恩罗杰特恒星系第五颗行星上的指挥中心内，响起了联盟领袖匪夷所思的怒喝声：“他们怎么敢这么说的？！”
“明明是他们入侵我们的领土在先，现在居然说这样的话！”
“还要我们给出解释？！”
“欺，欺人太甚！！！”
它怒气冲冲地敲了一下身边的控制台，并厉声喝道：“告诉他们！这是恩罗杰特联盟的领地！”
“从三百年前开始，这里就是恩罗杰特联盟的领土！”
经过编辑的快子信息向那些银白色的探测器发了出去。
没过多少时间，回应信息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信息很短，但却直接引爆了联盟领袖的怒气值。
【是吗？】
【那现在，这里就是泛人类联邦的领土了。】
【投降，或者灭亡？】
“……”
恩罗杰特联盟指挥中心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联盟领袖。
只见它身体微微颤抖，本就苍白的皮肤显得愈发苍白：“强盗！这简直就是强盗！”
“进攻！”
“给我进攻！”
这一刻的领袖，仿佛彻底忘却了双方的实力差距。
亦或者说，就算清楚实力差距，它也必须下达这样的命令。
否则，苦心经营的联盟恐怕会在一夕之间彻底瓦解。
……
“……教授，我们这么回应真的好吗？”
【地球号】指挥中心内，赵子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还是没忍住，低声询问着吕永昌的意见。
吕永昌皱了皱眉，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
“果然还是太啰嗦了吗？”
说着，他重新编辑了一条信息。
【你好，打劫。】
赵子杰：“……？！”
……
恩罗杰特联盟边境。
休姆望着屏幕中的文字，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
这是它见过最霸道的文明。
即便是当初的恩罗杰特文明，也从未展露过如此明显的进攻欲望！
来自联盟理事会的命令出现在它的眼前。
它深深地吸了口气，神色麻木的按下了控制台上的攻击按键。
曲率导弹、激光武器、电磁炮、反物质炮……
火力全开！
这就是恩罗杰特联盟对人类文明要求的回应！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十枚银白色、每一处都充斥着美感的探测器也动了起来。
那一瞬间，休姆瞪大了双眼。
它仿佛见到了神明！
在数十台高能激光炮组成的高能激光阵列中，这十枚探测器以诡异而优雅的步伐来回穿梭。
即便稍有触碰，它也能凭借自旋来避免同一位置受到过长时间的激光照射。
在高精度探测仪器的显示中，那些受到激光束攻击的区域，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自我修复！
搭载了反物质的电磁炮弹丸随之抵达战场。
侵略者的探测器终于发出了自己仅有的攻击——高能激光束。
脉冲式的激光束，无比精准地轰击在每一颗袭向它们的电磁炮弹丸之上！
反物质泄露的电磁炮弹丸，在尚未触碰到目标之前，便悄然湮灭于这茫茫宇宙之间，并产生了一朵朵无比灿烂的焰火！
它们就像是十个身法飘逸的剑客，在刀光剑影中不断接近着目标！
眼瞅着那十枚探测器与哨站的距离不断拉近，休姆心中这才后知后觉地升起了恐慌担忧的心情。
忽然，快子雷达再次发出了警报。
又是强烈的时空波动。
只不过这一次的时空波动，是来自后方！
在休姆的注视下，十余艘体型庞大的战舰于空旷的宇宙中显形，并在第一时间向那十枚银白色的探测器发出了攻击。
那毕竟只是探测器，而不是用于攻击的舰艇。
面对饱和式攻击，即便是零也无能为力。
一道道攻击落在它的磁场护盾和引力护盾之上，激光武器则是穿过那不算强的引力护盾，轰击在其外层装甲之上。
轰！
终于。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强光，探测器的护盾生成装置一一过载。
没有了复合护盾的保护，探测器很快便化成了一团团明亮的火球，短暂地照亮了这片星域。
冲突逐渐落下了帷幕。
但恩罗杰特联盟内部，却没有人表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喜悦。
那仅仅只是对方的探测器！
每个人都深刻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五级文明，亦有差距！
……
这场小小的冲突之后，便是持续了数年的“和平”。
从边境哨站周围愈来愈多、体型也愈来愈庞大的战舰中就能轻易地看出，现在的和平，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依然呆在边境哨站内的休姆，望着那逐渐充盈的空旷宇宙，眼中透出了复杂的神色。
战舰、炮台、物资补给线……
在这几年里，这荒凉的边境区域第一次变得热闹起来。
但是……
这一切真的有用吗？
虽然它身为恩罗杰特联盟的一员，但作为有幸亲眼目睹那场冲突的“战地记者”，它依然发自内心地认为，恩罗杰特联盟，绝不会是那个泛人类联邦的对手！
幽蓝色的警示灯开始闪烁，快子雷达上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波峰。
从波峰的强度便可以看出，这些战舰的速度，都达到了惊人的100c！
宛若天堑般的差距，清晰地展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终于来了……”
休姆长叹一口气，并拿起了早就准备好的小型激光枪，将其对准了自己的思维器官。
轻微的嗡鸣声响起后，一切归于平静。
第748章 十光年的防线
恩罗杰特联盟边境。
恩罗杰特联盟的疆域虽然比不上人类文明那般广阔，但也覆盖了恩罗杰特恒星系方圆一百光年的星域。
虽然联盟吸纳了超过三百个文明，但其质量参差不齐，大部分都是刚刚离开恒星系不久的一级或者二级文明。
三级文明，已经是联盟的中流砥柱了。
而四级文明，更是称得上一声高端战力。
至于恩罗杰特文明自身，不用多说，那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边境防守的任务，基本由三级文明和四级文明共同担任。
当然，恩罗杰特文明也有相应的边境防守力量，但联盟疆域太过辽阔，恩罗杰特文明的战舰分散以后，其实并不能起到多少防守作用。
通常情况下，这些五级文明战舰往往起到的是威慑作用。
对于同等级文明来说，如果没有增援力量，这样的防线简直脆弱的就像鸡蛋壳一样，一碰就碎。
也正是如此，对于恩罗杰特文明来说，当前最重要的事，便是确定人类文明的进攻方位。
问题也就随之产生。
受限于自身的科技水平，恩罗杰特联盟此时并不清楚人类文明的具体进攻路线——人类文明的舰队，还没进入快子雷达的探查范围呢！
截至目前，恩罗杰特联盟对人类文明的认知，只有那些早已被炸成无数碎屑的银白色探测器。
顺理成章的，联盟的防守力量是围绕着发现银白色探测器的三座边境哨站布置的。
为了确保拦截成功，在联盟领袖的命令下，联盟将防线拉长到了十光年范围。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为了完成这道十光年的防线，联盟调拨了境内几乎所有有战斗能力的战舰和文明。
可即便如此，十光年的战线对于恩罗杰特联盟来说，还是太勉强了些。
防线的防御力，更是被削弱了一大截。
但这是无奈之法。
按照联盟理事会的方案，当快子雷达侦测到人类文明的动向以后，联盟便会开始收缩战线，同时加强战线的防守能力。
将人类文明抵挡在边境线外，这便是恩罗杰特联盟的作战方案。
什么？
反打？
别开玩笑了。
恩罗杰特联盟内，就没人敢想这件事的。
这肉眼可见的实力差距，靠勇气和一腔热血反打吗？
……
恩罗杰特恒星系，指挥中心内。
联盟领袖神色凝重地盯着前方的屏幕。
屏幕中，是来自前线的快子雷达图像。
在另一面屏幕中，呈现着联盟边境的防御力量分布图。
看着那均匀分布于十光年范围的3D分布图，它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人类文明……
到底会从什么地方来呢？
万一它们绕了个大圈，从联盟的其他方向偷偷进攻，那它应该怎么办？
那些每隔一光年就设立一个的边境哨站虽然可以起到警示作用，但它们不能阻挡对方的舰队啊！
要是让敌方深入联盟腹地，那这场防守战可就不好打了……
毕竟，联盟内部大多数都是些“老弱病残”文明——在五级文明看来，别说三级文明了，就是四级文明也不过是大点的蚂蚁罢了。
正当它在脑海中思索相应对策的时候，指挥中心前方的大屏幕忽然出现了一点细微的波动。
伴随着幽蓝色的警告光芒开始闪烁，快子雷达影像中也随之出现了无数的强烈波峰！
那是……
人类文明的战舰！
它脑海中的种种疑虑和思索被这些强烈的信号彻底粉碎！
和它想的完全不同。
人类文明根本没有更换什么进攻方向！
庞大的舰队顺着当初那些银白色探测器行进的路线，用极其简单粗暴的方式向恩罗杰特联盟宣告着自己的到来！
在短暂的失神后，看着那些正在飞速靠近边境线的强烈信号，它语气极其强烈的下达了命令。
“快！”
“立刻收缩防御战线！”
“准备迎战！”
……
十天后。
恩罗杰特联盟边境外。
伴随着无比强烈的时空波动传来，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瞬间出现在幽深黑暗的宇宙之中。
原本空旷的宇宙，在这一刻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阻挡在舰队前方的一部分小型陨石，在曲率引擎带来的粒子堆积效应下悄无声息地化成一团齑粉，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此时，距离恩罗杰特联盟防线，0.1光年。
战舰内的反物质反应堆功率缓缓降低。
曲率引擎低功率运行下，舰队以0.5c的速度朝着目的地不断逼近——搭载了最新型曲率引擎的人类舰队，基本淘汰了落后的反物质引擎。
当然，反物质引擎的喷口并没有取消，只是暂时不再释放强盛的光芒和伽马射线。
原因也很简单。
目前的曲率引擎，只能排除常规恒星的引力场干扰。
真要碰到什么极端天体，舰队依然还得靠原始的反物质引擎驱动。
和超光速曲率航行一样，光速以下的曲率状态也是时空在动，而飞船自身不动。
因此，战舰和舰员已经不需要考虑加速度带来的负载，在星舰加速的过程中，他们甚至感受不到任何波动！
战舰的机动性也因此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虽然做不到清扫者文明那种瞬间从静止状态进入0.7c高速的极致机动，但此时的人类战舰，仍然实现了一些无视物理规律的机动方式。
比如，高速直角拐弯。
以往决定战舰机动性的复杂要素，逐渐变成了一个极其简单的要素——曲率引擎的性能。
不难预见。
当曲率引擎的性能达到一定程度时，锐角拐弯、瞬时启停……那些当初难以理解的机动方式，都将一一成为现实。
舰队中央，【泰坦母舰】。
“白指挥，探测器已经完成了初步探测任务。”
一名舰员大声汇报道。
同时，前方的巨幅全息投影中，出现了一幅身临其境般的清晰星图。
星光黯淡的茫茫宇宙中，出现了一个泛着红色光芒的球体结构。
那是一个直径十光年的球形防线，它恰好阻挡在人类舰队的正前方。
和地面上的防守阵线不同，宇宙中的防守阵线，是立体的。
第749章 一字长蛇阵
白亦轩抬起手，轻轻地点击了一下那个球形防线。
唰！
全息影像迅速放大，并呈现出防线的具体信息。
一个个密密麻麻的红点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艘艘型号各异的战舰。
由于探测器只是在远处观察，他只能稍稍观察一番这个球形防线的表层“构造”。
“初步估算有十万艘战舰……”
白亦轩冷笑一声：“倒是挺重视我们的。”
“这是把整个联盟的家底都掏出来了啊！”
说着，他转身看向一侧的全息影像：“子杰，你有什么想法吗？”
画面中，赵子杰眉头微微皱起：“十万艘战舰组成的防线……”
“我们的远征舰队只有一万艘战舰，十倍的兵力差距，这可是块难啃的骨头。”
“尤其是对方有主场作战的优势，这仗不好打啊！”
白亦轩神色稍显凝重地点了点头：“确实不好打。”
“或许我们可以选择绕路？”
“不行。”赵子杰开口打断了白亦轩的话语，“我们需要用一场绝对的胜利来征服这个联盟。”
“这是吕教授的要求。”
“人联需要这些低级文明来充实泛人类联邦。”
听到这话，白亦轩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这样一来就只能正面作战了……”
“不过……”赵子杰轻笑一声，伸出手轻轻比划了一圈那覆盖了十光年的庞大防御阵型，“这么大范围的防御阵型，单位面积上的防御力量难免薄弱。”
“我认为，一字长蛇阵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白亦轩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瞥了一眼赵子杰：“一字长蛇阵……”
“不错。”赵子杰眼中带着几分笑意，“经过探测器的验证，基本可以确定对方的战舰机动性远远比不上我们。”
“再加上单位面积防御力量薄弱，这简直就是一字长蛇阵的最佳机会。”
“更何况……”赵子杰在身侧的全息投影中操作了一番。
在他的控制下，指挥中心内的星图随之开始变换。
“看到了吗？”
“……你是说那两个恒星系？”白亦轩有些不确定地反问道。
“当然。”
赵子杰点头表示肯定：“这两个被防御阵型包裹的恒星系，基本可以确定是对方的物资补给点。”
“从这个角度，舰队直插敌方核心补给点……”
“把两个补给点打掉以后，舰队实施转向，直插敌方腹地！”
“目标……自然是敌方的中央恒星系！”
“只要我们的速度够快，它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首都沦陷！”
“万一……”白亦轩沉吟片刻，提出了一个异议，“舰队被包围了怎么办？”
“那毕竟是对方的地盘。”
“如果对方有隐藏力量……”
“你忘了【蚩尤】了吗？”赵子杰声音幽幽地说道，“这家伙的航行速度虽然慢了点，但我估计，等你们打穿这道防线，它也该抵达正面战场了。”
“到时候，这些战舰就让它去对付吧。”
……
一道命令自【泰坦母舰】传出。
星空中，庞大的舰队就像刚睡醒的星空巨兽开始活动起来！
原本围绕在【泰坦母舰】周围的【金乌】战列舰航行速度开始逐步加快。
【玄武】护卫舰则是向四周分散开来，将【泰坦母舰】和【饕餮】物资储备舰牢牢地护在中间。
舰队的形状从原本的方形，逐渐变成了一根细长的“圆锥”。
同时，大量舰载无人机从战舰敞开的舱门中飞出，在舰队的最外层形成了一道不断旋转的圆锥形防御网。
这便是星际时代的一字长蛇阵。
就像一支利箭一般，直插目标的核心区域！
……
联盟指挥中心。
“他们减速了！”
一直盯着快子雷达的领袖忽然高声喊道：“10c，5c……”
“他们脱离了曲率状态！”
“敌舰距离0.1光年！”身旁传来了其他人的汇报，“预设探测器成功观测到敌方影像！”
大屏幕中，迅速出现了一幅画面。
庞大的舰队，伴随着星星点点的探照灯，无声地蓦然出现在星空之中。
运气不错。
舰队正好出现在这枚探测器的旁边。
两者的距离，仅仅只有一百万公里！
恩罗杰特文明的探测器，在这支舰队面前，就像一个小小的玩具一般可笑。
看着眼前的画面，联盟领袖的心脏都提了起来。
它几乎可以预见，马上就会有一道攻击袭来将这颗探测器彻底击毁！
它们也会因此丢失宝贵的观测机会！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那人类文明的舰队快速经过联盟预设的探测器，却没有做出丝毫动作。
似乎……对方根本不屑对这小小的探测器动手！
同样，他们也不在意恩罗杰特文明的窥探！
观测机会仍在，但联盟领袖的脸色却迅速变得难看起来。
这是毫不掩饰的蔑视！
“敌舰数量已确定，敌舰当前航行速度0.5c！”
“敌舰航线已确定！”
身旁，传来了急促的汇报声。
“观测异常！尚未检测到伽马射线，对方的常规驱动方式并不是反物质引擎！”
话音刚刚落下，指挥中心内便出现了一阵骚动。
同样是五级文明，对方却采用了另一种未知的常规驱动手段。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背后升起了一丝凉意。
“……是新型的曲率航行技术。”
一名研究人员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臂，遥遥指着快子雷达图像，喃喃自语道：“快子雷达还在工作……”
闻言，恩罗杰特联盟领袖缓缓抬起头，看向那本应停止工作的快子雷达。
快子雷达只能被动探测附近的时空波动。
这就意味着，一旦战舰脱离曲率状态，快子雷达便成了瞎子。
但目前的情况却不是这样。
本应彻底恢复平静的快子雷达图像上，出现了一条极其低迷的细微波峰。
领袖脸色微变。
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双方科技水平的差距，似乎远比他想象的大！
第750章 超远距离打击
恩罗杰特联盟边境。
基斯林默默地望着屏幕中略显诡异的快子雷达影像。
来自恩罗杰特文明的他已经得到了来自指挥中心的信息——人类文明的战舰，拥有更高级的曲率驱动技术。
虽然它不清楚这是怎么办到的，但它仍然可以通过观察快子雷达的复杂数据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
对方的舰队，正排成一条工整的长队朝着它驶来。
影像中，那细密而微弱的波峰已经和边境防线基本重合——双方距离：0.1光年。
他们来了！
“该死的……速度真快，防线还没彻底完成收缩呢……”
基斯林低声咒骂了一句。
截至目前，蔓延十光年的防线，仅仅收缩了30%。
简单地来说，还有大量的战舰仍在赶来的路上。
现在这个时间点，明显不是跟人类文明硬碰硬的时候！
也正是如此，恩罗杰特联盟并没有率先发出攻击。
它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复杂情绪，并开口下达了命令：“向目标舰队方向发出警告信息。”
【警告！这里是恩罗杰特联盟边境线！请立即停止你方的入侵行为！】
【未知舰队，请立即表明你的来意！】
【……】
此时的恩罗杰特联盟，只能期望人类文明可以停下自己前进的步伐，然后坐下来进行一番谈判。
万一对方讲点道理，两方文明互相扯皮之下，联盟的防线就能顺利完成收缩了。
但事态的发展并没有如同它预想的那样。
快子信息刚刚发出的那一刻，刺耳的警报声已然响起。
原本平静的快子雷达中，赫然出现了无数道强度极高的波峰！
基斯林呼吸不由一窒。
下一刻，它口中发出了惊骇到极致的尖叫声：“曲率导弹！”
“敌袭！！”
“防守！立刻防守！！！”
……
这是来自0.1光年之外的攻击。
搭载了曲率装置的导弹，在星际战场上彻底展现出了不同于训练靶场的威力！
真正意义上的超远距离打击！
其有效打击范围，甚至达到了10光年！
但考虑到对方同样拥有时空波动探测技术，过早发出攻击只会打草惊蛇。
因此，人类舰队选择在0.1光年的距离“贴脸”开炮。
懂不懂贴脸输出的含金量啊！
受限于曲率技术，曲率导弹的速度和星舰的航行速度一样，只有100c。
0.1光年的距离，大概需要八个多小时才能抵达。
对于星际战争来说，这时间并不长，但同样给了对方实施拦截的时间。
作为一个吸纳了超过三百个附属文明，并建立了一个一百光年疆域的五级文明，战争素养还有不错的。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一时间，防线上的战舰已经进入了战争状态。
它们纷纷调转炮口，根据快子雷达的指引，遥遥对准了曲率导弹的方向。
随后，大量廉价的电磁炮弹丸从炮口喷涌而出，朝目标方向冲去。
不仅如此，伴随着一阵隐晦的时空波动从旁边传来，位于联盟防线上的战舰同样发出了自己的曲率导弹。
……
此时，0.1光年之外，【泰坦母舰】。
“白指挥……”
一名舰员脸色有些古怪地扭头看向坐在指挥位上的白亦轩：“有件事您可能得关注一下……”
“嗯？”
白亦轩眉头微微一挑，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那名说话的舰员。
舰员沉默了一会儿，神色愈发古怪。
“……我们检测到了对方发来的快子通讯。”
“内容是什么？翻译程序加载了吗？”白亦轩下意识询问道。
舰员点了点头，直接将快子信息的内容投到了指挥中心的巨幅全息投影上。
【警告！】
【……】
前面的警告信息并没有太多的含义，看得出来，那应该是一套模板化的话术。
白亦轩飞速扫了一眼，便把目光投向了信息的最底端。
信息很多，但大概的意思就是想要坐下来谈判，先前对探测器的攻击属于误操作，恩罗杰特联盟甚至可以给人类文明一定程度的补偿。
看着这些信息，白亦轩的眼角微微一抽。
“这是什么时候收到的信息？”
舰员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咳……大概就是在您下达攻击命令，导弹成功发射的时候。”
白亦轩：“……”
面对一众舰员的凝视，白亦轩“神色镇定”地摆了摆手：“就当没收到这个消息。”
“那可是人类文明耗费无数精力制造的探测器！”
“一点点小小的补偿有什么用？！”
“更何况……只要赢下这场战争，整个恩罗杰特联盟都是我们的！”
众舰员：……
……
时间流逝。
在人类远征舰队和恩罗杰特边境线的中间区域，忽然传出了两阵无比强烈的时空波动。
恩罗杰特联盟发出的拦截用曲率导弹，成功遇上了人类文明的曲率导弹。
整个恩罗杰特联盟都在注视着这一片星域。
拦截能否成功，这牵引着无数人的心思——其中并不包括人类文明。
原因嘛……
通过安装在曲率导弹上的快子通讯装置，远在开普勒452恒星系的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接管了这批曲率导弹的控制权限。
下一刻，在所有恩罗杰特联盟成员的注视下，快子雷达中的波峰行进方向忽然出现了一个九十度的偏转！
这一幕场景，不仅惊掉了联盟防线内的战场指挥人员，更是吓到了指挥中心内的那些联盟科学家。
“**！”
“***！！”
一时间，恩罗杰特联盟内部响起了一阵“悦耳”的骂声。
当然，咒骂改变不了结果。
这些指挥人员和科学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来自人类舰队的曲率导弹在划过一个笔直的角度后，绕过了自家发射的拦截导弹。
这还不是重点。
在程序的指引下，拦截导弹纷纷开始变轨，并试图追击那些曲率导弹。
但问题出来了……
速度仅仅只有50c的拦截导弹，根本追不上速度达到100c的曲率导弹！
第一次拦截宣告失败。
这一则沉甸甸的消息，重重地压在所有参战人员的心头。
至于第二波拦截……
不难想象。
那些只会沿着一条直线向前飞的电磁炮弹丸，在如此灵活的曲率导弹前，就跟一个笑话一样。
第751章 曲率导弹和微型黑洞！
快子雷达中的高强度波峰彻底与恩罗杰特联盟的防线彻底重合了。
基斯林瞳孔微微放大，猛地抬起头，看向前方的舷窗。
舷窗外，上百枚长度超过五百米的大型导弹极其突兀地出现在茫茫宇宙之中。
没有任何引擎工作的辐射和火光，但其速度却瞬间拔高，以0.7c的速度迅速分散开来，并朝各自的打击目标冲去！
“拦截！！”
“拦截！！！”
基斯林发出了沙哑的嘶吼声。
防线中的战舰和浮游炮在同一时间开火，它们在中央计算机的控制下，飞快地喷吐出极大量的廉价电磁炮弹丸。
在如此近的距离上，海量电磁炮弹丸形成的金属风暴，几乎是最佳的拦截武器。
无论是能量武器还是动能武器，这一个个实心的小金属球，都能大幅度削弱其威力，甚至将其阻挡在战舰的防护罩之外。
这是恩罗杰特文明在无数次战争中获得的经验。
但这一次，经验似乎不怎么管用了。
基斯林注视着前方的大屏幕。
屏幕中画面自动切换，其中几枚导弹骤然加速，迎着那密集的金属风暴冲去。
它微微瞪大了几分自己的双眼。
这……
这是什么操作？
单单依靠几枚装载了反物质的导弹就想清空这片庞大的金属风暴，这人类文明真是太天真……
它脸上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屏幕之中发生的画面彻底超出了它的认知范围。
明明尚未接触到金属风暴，导弹的弹头部分却自动炸开。
弹头炸开之后，没有一丝一毫的反物质泄露出来。
别说正反物质发生的湮灭反应了，它甚至连爆炸的火光都没有看到！
等等……
基斯林忽然意识到了问题。
怎么可能没有爆炸的火光？！
它手忙脚乱地调整着屏幕中的画面，选定了其中一枚炸开的导弹，仔细观察起来。
那是一片真正意义上的黑暗区域。
它不仅看不到半点光芒从其中传出，就连周围探照灯的光芒也无法将其照亮！
甚至，远处的星光在经过它时，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扭转！
这熟悉而神秘的场景，让基斯林想到了一种可能。
它的背后也随之渗出一层冷汗！
“不，不可能吧……”它身子微微颤抖，低声喃喃着。
渐渐地，更明显的异变出现了。
散落在周围的弹头碎片，以及那体型庞大的导弹残骸，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不断朝弹头爆炸的区域飞去。
在基斯林的注视下，这些残骸，迅速被拉成了一根根细长的长条状物体。
而后，在层层断裂之下，逐渐消失在它的视野中。
就好像那片区域存在着什么吞噬万物的空洞一般！
基斯林猛地扭头看向一旁的屏幕。
不仅仅是快子雷达，就连时空曲率检测装置上，也出现了几个曲率无限大的区域！
这直接证实了它脑海中的猜测。
“……黑洞？”
基斯林面色惨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这，这怎么可能？！”
还没等它回过神来，密集的金属风暴已经接近了那一个个深邃黑暗的区域。
“不不不……”
基斯林目眦欲裂地盯着前方的屏幕，满脸惊恐地喊道。
如果真的是黑洞，那这质量庞大的金属风暴，将会是恩罗杰特联盟亲自为其送上的“大餐”！
但事到如今，喊“不”又有什么用呢？
这些电磁炮弹丸又不能像导弹一样改变航向。
即便可以，现在也已经太迟了——它们已经被黑洞的引力场捕获了。
电磁炮弹丸的前进轨迹已经不知不觉发生了偏转。
在数个黑洞的引力场作用下，金属风暴构成的密集拦截网，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空洞。
随着时间推移，最接近微型黑洞的那一批电磁炮弹丸已经在潮汐力的作用下化成了一堆细碎的原子。
这些原子云相互碰撞，产生着强烈的光芒和辐射。
一个个小型的璀璨吸积盘出现在战场之上，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而那些微型黑洞，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飞快地吞噬着这些来之不易的补品，以此来维持自身的存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落在后方的曲率导弹启动了反物质引擎，并关闭了原本的曲率引擎。
虽然这大幅降低了曲率导弹的飞行速度，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上，这已经不重要了。
在反物质引擎强大的推力下，它们轻松掠过这些微型黑洞，再次朝自己的打击目标冲去！
“全功率运行护盾系统！！”
基斯林嘶吼道。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除了硬抗，似乎已经没有别的方法了。
它对自家的护盾强度还是有信心的。
抗住几枚反物质导弹的爆炸，应该是不存在什么问题的……
吧？
事实证明，它还是低估了人类文明的科技水平。
它瞪圆了自己的眼睛，匪夷所思地望着眼前的场景。
它发誓，除了那几个正在释放强烈辐射的微型黑洞以外，这是它见过最邪门的场景！
在以往的战争中无往不利的复合护盾，这一刻似乎失去了作用！
它眼睁睁看着那些满载着弹药的大型导弹径直穿过全功率运行的复合护盾，就像进出自己家门一样，狠狠撞在了恩罗杰特联盟的战舰之上。
轰！轰！！轰！！！
这次，是反物质导弹了。
正反物质湮灭开始的那一刻，剧烈的爆炸火光出现在战场之中。
联盟原本工整的防线，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凹坑。
爆炸的火光逐渐消散。
基斯林所处的指挥舰内，到处充斥着幽蓝色的警告灯。
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它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要不是附近的一艘护卫舰替它挡住了那枚导弹，估计它就成了这场战争中第一个死亡的战区指挥。
“……统计伤亡数据。”
它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然后……”
“反击！！”
“把曲率导弹都给我打出去！！”
ps：感谢 第十艺术 大佬的五个大神认证！谢谢大佬！
第752章 侦测到在途的曲率导弹攻击
恩罗杰特联盟指挥中心。
原本嘈杂的指挥中心，此时就像图书馆一样安静。
来自不同文明、不同种族的精英们，纷纷呆愣地望着指挥中心前方的巨大屏幕。
屏幕中，是正在缓缓消散的微型黑洞模拟图像。
在边境防守舰队的刻意规避下，那些微型黑洞周围被预留出了足够安全的空旷空间。
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出现不必要的损失。
另一方面，则是这些微型黑洞在吞噬物质的时候，向周围散发着无比强烈的辐射！
正如叶夫根尼所预想的那样。
微型黑洞自带的高温和高辐射特性，足以对整片战场造成持续性的伤害——直至黑洞完全蒸发。
时间流逝。
微型黑洞周围闪烁着明亮光芒的吸积盘逐渐黯淡，那些原子云纷纷落入了黑洞之中。
在脱离了相应的稳定装置后，微型黑洞并不稳定。
在没有外界物质的补充下，它们会以极快的速度将自己蒸发——黑洞越小，温度越高，辐射越强，蒸发速度也越快。
终于，吞噬完周边物质的微型黑洞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开始缓缓消散。
失去了吸积盘的微型黑洞已经不能用肉眼观察了。
只有在快子雷达和时空波动探测装置上才能窥探其真正面目。
“这……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恩罗杰特联盟领袖语气艰难地发出了自己的疑问，同时打破了指挥中心原本的寂静。
微型黑洞，恩罗杰特文明也可以制造。
无论是曲率引擎还是快子通讯装置，都需要接触到这方面的技术。
令它费解的是，那人类文明是怎么将一个微型黑洞塞入导弹之中，并将其当做武器发射到了0.1光年之外的！
这，这简直太疯狂了！
想出这个武器的人，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它在心里连声咒骂着。
“……”
一开始，并没有人回应他的询问。
直到一名皮肤上充满皱纹的恩罗杰特人起身。
那是恩罗杰特文明科学界的领头人物。
“尊敬的领袖。”
那名年迈的恩罗杰特人向它行了个礼，随后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或许是大统一理论的应用。”
“我们不也掌握了大统一理论吗？”领袖皱了皱眉，“我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大统一理论问世的时候，联盟科学界几乎沸腾了！”
“我们也得以成功进入了那个遗迹的最外围区域……”
“不，这不一样。”年迈的恩罗杰特科学家打断了领袖的话语，“我们只是掌握了理论。”
“在实际应用方面，我们还差得很远。”
“如果把人类文明比作一个举着电磁枪的成人，那我们，大概就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
指挥中心内，再次回归死寂。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领袖沉默许久后，再次询问出声。
年迈的科学家用肯定的语气回应了领袖的问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有了基础的四大基本力操控手段。”
“这意味着，恩罗杰特联盟，不，恩罗杰特文明在对方面前，几乎没有任何还手能力。”
听到这话，领袖长长地叹了口气。
“如果……”
“我们动用那个呢？”
年迈的科学家眼神微微一动：“那不是五级文明的造物。”
“我们测试过很多次，即便是旗舰上的反应堆瞬时输出功率也不足以驱动其正常运行……”
“改造旗舰！”领袖用力挥了挥手，“从现在开始改造！”
“拆除旗舰上不必要的设备，加装足够多的反应堆，就是硬推，也要把它推起来！”
“……好。”科学家向领袖再次行了个礼，“但这需要时间。”
领袖用深邃的目光盯着科学家：“边境防线会为你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不要让我失望。”
“更不要让联盟失望。”
……
“……根据观测，敌方对我方发出的曲率导弹缺乏有效拦截能力。”
“初步统计，这轮试探性攻击成功击毁敌舰一百余艘，三百余艘敌舰失去作战能力，轻伤敌舰数量未知。”
“人员伤亡情况未知。”
“防线缺口在24小时内填补完成。”
“综合评定，敌方武器装备落后，机动能力落后，舰队协同作战能力较差。”
开普勒452恒星系内，赵子杰沉默着听完了科研人员的汇报。
“……教授。”
他神色古怪地扭头看向身侧的吕永昌：“您说，一万艘战舰组成的远征舰队……是不是太欺负人了些？”
和赵子杰一样，听完汇报的吕永昌同样陷入了沉默。
许久。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几分苦笑：“从现在这些信息来看，对方貌似真的只是一个刚掌握大统一理论的弱五级文明。”
说着，他抬起手在身侧的全息投影上点击了一番：“零的模拟结果已经出来了。”
“按照目前对方表现出的战力，我们的远征舰队并不会遇到什么困难。”
“但……”吕永昌想起了人类文明以往经历的几次战争，“还是小心一点吧。”
“能够维持如此庞大的一个联盟，对方的实力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赵子杰脸上的神色顿时严肃了几分：“您的意思是……”
“恩罗杰特联盟还藏有什么底牌？”
吕永昌沉吟片刻，迟疑着点了点头：“底牌……大概率是有的。”
“能够在文明如此密集的区域站稳脚跟，我不相信它们只有这点实力。”
“只是不清楚它们掌握了什么偏门的科技……”
赵子杰点了点头。
相信没有一个人会不重视首席科学家提出的意见。
“好。”
“那……”
赵子杰沉吟片刻，决定了接下来的战略方针：“远征舰队继续进行超远距离火力轰炸。”
“攻击目标选在防线的中段区域，尽可能延长敌方的防线收缩时间，为远征舰队突破计划增加赢面。”
说着，他抬起手在全息投影中圈出了攻击范围。
很明显，目前防线的中段区域汇集着大量赶往“前线”支援的战舰。
对这片区域进行远程轰炸，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一方面可以减缓敌方的防线收缩速度，另一方面，可以尽可能击毁更多的战舰。
话音刚落，红色的警报灯微微闪烁，同时，略显刺耳的警报声也响了起来。
“侦测到在途的曲率导弹攻击。”
电子合成音在指挥中心内回荡：“数量：1739枚。”
“巡航速度：50c。”
“打击目标：初步判断为远征舰队头部区域。”
赵子杰那原本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转身看向一侧的实时通讯画面：“白指挥，立刻启动曲率导弹拦截方案。”
“另外……”
“火炮齐射！”
“让它们尝尝被火力覆盖的滋味。”
第753章 曲率导弹拦截方案
人联远征舰队。
命令下达的那一刻，深邃宇宙中的庞大舰队逐渐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外围的舰载无人机群再次向外扩散，露出了内部的庞大战舰。
战舰侧面密集的导弹发射井纷纷开启。
伴随着一道道轻微的火光亮起，反物质引擎将它们推离了发射井。
在短暂的等待后，反物质引擎熄火的那一刻，曲率引擎全功率启动。
在曲率泡的包裹下，这些导弹相继消失在可见宇宙之中。
只有那一道道渐行渐远的时空波浪才可以证明它们的存在。
……
在恩罗杰特文明母星开始大改造的时候，来自边境防线的曲率导弹已经与远征舰队发出的拦截导弹发生了遭遇战。
双方距离：十亿公里。
无论是从理论上来说，还是从实操来讲，人联的曲率导弹可以十分轻松地完成拦截任务。
但你知道一枚曲率导弹的造价有多高昂吗？！
往反应炉里撒钱的速度都没这么快！
吕永昌可以接受曲率导弹轰在敌对文明的领土上，但绝对不能接受曲率导弹打在敌方发出的曲率导弹上。
这和看一场大型烟花表演有什么区别？！
也正是如此，早在曲率导弹技术成熟的时候，拦截曲率导弹的方案研发工作就已经开始了。
拦截方案只有一个“简单”的要求。
有效且便宜。
于是，在叶夫根尼献祭了上百根头发以后，成功想出了合适的拦截方案。
简单地来说，方案分为两步。
第一步，逼停敌方曲率导弹。
随着一阵轻微到难以察觉的时空波动传来，数十枚拦截导弹和数百颗体态圆润的大型金属球出现在黑暗深邃的宇宙之中。
它们关闭了所有引擎，尽可能地保持自身的静默。
拦截导弹内装载了微型黑洞弹头。
其原理也很简单。
微型黑洞也是黑洞，其强大的时空扭曲效应，足以让五级文明的曲率引擎停摆！
说起来很简单，但想要真正实现这个操作，难度却是天花板级别的。
由于微型黑洞存在的时间有极大的限制，再加上微型黑洞的引力场范围相对较小，所以这个操作极其考验生成微型黑洞的区域和时间。
至于那些大型金属球……
可以把它们看做是大号的破片手榴弹。
其核心部位装载了等量的、被分隔开的正反物质。
外围区域，则填满了大量的电磁炮弹丸。
毫无疑问，在叶夫根尼的指导下，这些弹丸都是“夹心”的。
一秒钟后。
导弹侧面的舱门在零的控制下迅速开启。
无数“细小”的诱导弹从其中自动弹出。
这些诱导弹的构造很简单——大量反物质、大功率曲率引擎以及一个控制核心。
在零的控制下，这些诱导弹纷纷进去曲率航行状态，毫不掩饰地向迎面而来的曲率导弹群冲去。
……
强烈的时空波动信号出发了曲率导弹内部的预警程序。
在弱智能程序的操控下，这些曲率导弹迅速转变方向，朝时空波动相对较弱的区域飞去。
毫无疑问，这是零给这群曲率导弹规划好的前行路径。
什么？
不往那条路径走？
那诱导弹内部的反物质炸弹可不是吃素的。
在零面前，这些曲率导弹飞快地朝预设拦截区域靠近着。
快子雷达中的异常信号越来越近。
在两者重合的前一瞬间，零引爆了拦截导弹的弹头。
一个个微型黑洞脱离了稳定装置，肆无忌惮地向周围舒展着自己的引力场。
明亮的吸积盘逐渐生成的同时，原本空旷的宇宙中忽然凭空出现了一枚枚纺锤形的导弹。
曲率引擎的停摆，让这些导弹被迫退出了曲率航行状态。
弱智能程序虽然不像零那样智能，但其反应速度是毋庸置疑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这些导弹的反物质引擎开始启动并尝试将它们推离此地。
但为时已晚。
零已然引爆了那些Plus版本的星际手榴弹。
核心区域的正反物质相互接触湮灭，庞大的质量迅速转化为磅礴的能量。
“手榴弹”轰然炸裂！
填充在内部的电磁炮弹丸在这股能量的推动下，以天女散花般的姿态向周围做出了无差别攻击！
这便是拦截方案的第二步。
用最廉价的电磁炮弹丸完成曲率导弹的提前引爆工作！
考虑到单一方向行进的金属风暴很容易被高机动性的曲率导弹躲避，叶夫根尼特地设计了这一款丧心病狂的武器。
只要整片空间都充斥着密度足够的电磁炮弹丸，即便是零控制的曲率导弹，也只能饮恨于现场！
便宜，高效。
完美满足了吕永昌提出的要求。
轰轰轰！！！
就像是被触发的地雷阵一般，这片星空瞬间被爆炸的火光所覆盖！
那些被迫退出曲率状态的曲率导弹，还未完成加速便遭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炮火覆盖式打击！
全军覆没！
来自恩罗杰特联盟的1739枚曲率导弹无一幸免，全部毁灭与这场连环大爆炸中！
爆炸的余波尚未散去，远处便传来了一阵阵强烈的时空波动。
来而不往非礼也！
那是人类远征舰队发出的正式攻击！
数万枚性能稍差一些的库存导弹以50-80c不等的“低速”，朝极远处的恩罗杰特联盟边境防线冲去！
这仅仅是第一波齐射。
在了解恩罗杰特联盟的基础实力后，清库存，便成了人类舰队的首要任务。
不同生产批次的曲率导弹，疯狂地朝联盟防线方向奔涌而去！
ps：其实我是想加更的，但实力不允许……
先欠着吧QAQ……
第754章 三十轮齐射！
恩罗杰特联盟指挥中心。
领袖已经记不清指挥中心第几次变成寂静的图书馆了。
但它可以确定，自从恩罗杰特联盟成立以来，这个作战指挥中心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
1739枚曲率导弹被全数拦截。
而对方付出的，仅仅只是数十个会迅速消亡的微型黑洞，以及一些未知构造的武器装备。
虽然它不清楚这些武器的内部构造，但从其效果来看，那无疑是最廉价的动能武器。
而这，也彻底证实了那名恩罗杰特科学家的话语。
同样是五级文明，但仅仅只是掌握了大统一理论，还没来得及将理论成果转化为实际应用的恩罗杰特文明，在其面前就像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子一样。
当着所有恩罗杰特联盟成员的面，人类文明好好给它们上了一课。
看好了，这一招，会很帅……
拦截曲率导弹，并不需要用造价高昂的曲率导弹一对一殉爆，而是使用一些简单基础的武器就可以轻松办到……个鬼啊！
动不动就拿微型黑洞当武器，这真的是五级文明吗？！
虽然联盟至今尚未遇到过别的五级文明，但这种战力，还是让它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到底是恩罗杰特文明太水，还是对方太过强悍？
当然，它的自我怀疑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刺耳的警报声和幽蓝色的警告灯将其惊醒了过来。
看着那正在疯狂报警的快子雷达，领袖缓缓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是它看错了吗？
为什么快子雷达显示的信号源是五位数？！
双方兵力，1:10。
双方火力，10:1。
这合理吗？！
……
上万枚曲率导弹带来的惊吓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恩罗杰特文明的科学家给它带来了一个勉强称得上是好消息的消息。
这批曲率导弹的巡航速度并没有达到100c。
甚至有很大一部分导弹的巡航速度在50c左右。
这就意味着，边境防线不会一味地挨打，它们至少可以拦截其中一部分曲率导弹。
但恩罗杰特领袖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这种操作，恩罗杰特文明也做过不少次。
在面对有必胜把握的对手时，它们也会把仓库中相对落后的武器发射出去。
毕竟，维护和拆除这些高威力武器所消耗的资源量，往往超过了制造它们消耗的资源！
当角色互换的那一刻，领袖忽然切身体会到了那些低级文明面对恩罗杰特文明时的心情。
“攻击目标可以判断吗？”
领袖定了定神，向那名年迈的科学家发出了询问：“曲率导弹的储备是否充裕？军工厂产能如何？”
它的问题一一得到了解答。
武器库存充裕的同时，联盟境内的无数军工厂正在加班加点生产各种类型的武器装备。
来自不同文明，型号各异、性能各异的运输舰队正在满负荷执行运输任务。
在联盟理事会的动员下，不仅仅是联盟成员文明官方，就连那些民间运输队，也参与进了这场超大规模的自卫战争。
这些消息，让原本精神紧绷的领袖微微松了口气。
终于还是听到了一些好消息。
但下一秒，它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变得糟糕起来。
“您应该清楚，那些曲率导弹拥有极高的机动性，所以在抵达前一刻，我们很难判断出其真实目标。”
年迈的科学家犹豫了一会儿，再次开口：“不过，按照目前那些曲率导弹的航线以及人类文明的作战风格来看……”
“这些曲率导弹的攻击目标大概率是边境防线的中段区域。”
防线中段区域！
听到这话，领袖心里猛地一沉。
那是大量舰队集结的区域！
一旦那边受到大规模的轰炸……
别说防线能不能顺利完成收缩任务了，就连这道边境防线还能不能存在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与此同时，来自快子雷达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它扭头瞥了一眼，身子直接僵在了原地。
又是一万多枚曲率导弹！
“***！”
它忍不住爆出了粗口：“没完没了了是吧？！”
“这该死的人类文明到底有多少库存？！”
“它们是有什么囤积癖好吗？！！”
……
和恩罗杰特联盟指挥中心的沉默截然不同。
人联远征舰队洋溢着一种莫名的欢快气氛，完全没有半点战争前的肃然气息。
“曲率导弹第三轮齐射！”
“开炮！”
“第四轮！开炮！”
“第五轮！”
“……”
白亦轩咧着嘴，满脸兴奋地下达着命令。
爽！
太爽了！
他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随意开火的舒畅感了？！
作为舰队指挥的白亦轩如此，更别说手下那些操控战舰的舰员了。
尤其是那些负责发射导弹的舰员。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在虚拟驾驶舱外也能感受到这种火炮洗地的快感。
整整三十轮导弹齐射，几乎打掉了舰队大部分积压在仓库中的老旧导弹。
这片原本安静的星域，到处充斥着反物质引擎发出的伽马射线以及曲率引擎带来的强烈时空波动。
远征舰队爽了。
但恩罗杰特联盟，看着那满屏幕的警告信号表示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人类文明的舰队，是把整个文明的军火库都带来了吗？！”
这是恩罗杰特联盟领袖沉默许久后发出的“感慨”，当然，伴随着这句感慨的，还有超过三百种不同文明表达咒骂的俚语。
联盟边境防线收缩任务被紧急叫停。
恩罗杰特联盟的所有战舰，在指挥中心的命令下，纷纷将炮口调转方向，尝试拦截那数量惊人的曲率导弹。
拦截武器……大部分是曲率导弹，小部分则是基础的动能武器。
虽然在第一轮炮击中动能武器的拦截作用几乎为零，边境防线依然向人类舰队的方向发射了大量的电磁炮弹丸。
万一有用呢？
第755章 仿制品
恩罗杰特联盟指挥中心。
“人类文明的拦截手段，我们能模仿吗？”
在边境防线火炮齐射的同时，联盟领袖神色阴郁地扫视了一圈众人：“联盟需要一个切实有效的拦截方案。”
依然还是那名年迈的科学家率先起身。
“尊敬的领袖……”
“在没有掌握大统一理论的实际运用前，我们恐怕难以将微型黑洞作为攻击手段。”
听到这话，领袖的脸色迅速变得难看起来。
“不过……”年迈科学家的声音并没有停止，它的双眼闪烁着熠熠光辉，“我们仍然可以对其中的一小部分进行仿制。”
“那些装载了反物质弹丸的主动引爆装置并没有多少科技含量。”
“军工厂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相应的仿制工作。”
领袖皱了皱眉，打断了科学家的话语：“可没有微型黑洞的影响，我们依然无法强行停止那些机动性极高的曲率导弹。”
“即便将这些反物质弹丸加速至99.9%光速，它们依然追不上人类文明的曲率导弹。”
“这和电磁炮发出的攻击又有什么区别呢？”
面对领袖的询问，年迈的科学家脸上露出了一抹诡秘的笑容。
“您别忘了，即便没有微型黑洞，那些曲率导弹最终也会退出曲率状态的。”
联盟领袖闻言一惊。
它忽然意识到了眼前这名科学家的计划。
“你的意思是……”
“不，不行！”领袖连连摇头，“那些引爆装置发出的攻击是不分敌我的，如果它在边境防线上炸开，联盟舰队恐怕会……”
“20%的联盟舰队，还是整条边境防线？”年迈的科学家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这名由全文明公投选出的领袖，“请您做一个选择。”
“三十万枚曲率导弹，理想情况下，我们可以拦截其中十万枚速度仅有50c的曲率导弹。”
“剩余二十万枚，足够把整条边境防线犁一遍了。”
说着，它转过身在一旁的控制台上操作了一番，调出了一份数据：“我已经计算过了。”
“让20%的战舰携带这款拦截武器，在那些曲率导弹靠近并退出曲率状态的时候发起攻击。”
“或许不能做到全部拦截，但这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边境防线的完整度。”
“那么……”
“尊敬的领袖，请您告诉我，您的选择是？”
恩罗杰特文明领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并避开了这名科学家的目光。
自从它当选领袖以来，还从未遇到过这样残酷的情况。
但当它扭过头时，面对的，是指挥中心内所有人的灼灼目光。
“……”
“就按你的方案实施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它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
时间流逝。
来自人类远征舰队的三十万枚曲率导弹，成功跨越漫长的距离，裹挟着强大的时空波动，出现在恩罗杰特联盟边境防线附近！
它们以极高的速度朝着防线冲去！
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位于防线前沿的战舰，纷纷主动出列，并迎着那漫天飞舞的曲率导弹冲去！
轰！
爆炸的火光短暂地照亮了这片黯淡的星空。
但这并不是曲率导弹爆炸的火光！
严格意义上来说，人类文明的曲率导弹尚未触碰到敌方战舰，爆炸就出现了！
就像是一个信号一般，这道爆炸火光亮起的瞬间，蔓延数光年的防线上，爆炸的火光此起彼伏地亮了起来！
爆炸来自战舰携带的大量星际手榴弹仿制品。
同样是正反物质的湮灭，同样是无数携带了反物质的电磁炮弹丸……
爆炸的恩罗杰特战舰，向周围发出了无差别的密集攻击！
原本空旷的星空，瞬间填满了大量交错飞行的电磁炮弹丸！
战舰前方，来不及躲避亦或者说无力躲闪的曲率导弹纷纷被提前引爆，为这片被火光照亮的星空增添了几分光明。
战舰后方，大量战舰和炮台撑起了复合护盾。
高速飞行的反物质电磁炮弹丸落在上面，溅起了一道道密集的波纹。
偶尔有战舰的护盾陷入过载，但后方的战舰会顶着复合护盾迅速上前，接替它的防守任务！
这是超过三百个星际文明的共同努力！
蔓延数光年的边境防线，就像一道由爆炸火光铸造的长城一般，将来自人类文明的攻击牢牢地挡在了外面！
……
开普勒452恒星系。
“……总计三十轮曲率导弹超远距离炮击已完成。”
“初步统计，攻击成功击毁敌舰数量两万余艘，占比20%，边境防线收缩速度减缓50%。”
“人员伤亡情况未知。”
“战果远不及预期。”
“综合评定已更新。”
“舰队协同作战能力较好，变通能力较强，文明战争素养较好，综合威胁程度提升20%。”
吕永昌神色凝重地看着全息投影中呈现的数据，长长地舒了口气。
那道由爆炸火光铸就的、长达数光年的星际长城虽然只存在了几分钟时间，但依然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脑海中。
他忽然想起了人类文明的过去。
弱小的人类文明，面对高等文明的打击，何尝不是在断尾求生？
“没想到，它们这么快就能找到反制措施……”身旁，传来了赵子杰的说话声，“教授，您说的果然没错，五级文明，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吕永昌第一时间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却迅速变得锐利起来。
是，单单从第一轮交锋来看，恩罗杰特联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文明。
但文明与文明之间的战争，无关对错。
恩罗杰特联盟，亦或者说恩罗杰特文明表现出的战争素养越高、文明潜力越大，这场战争的规模就会越大。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高速发展的人类文明附近，绝对容不下一个占据了100光年疆域的庞大联盟！
沉默许久的吕永昌开口了：“没有掌握大统一理论的实际应用，它们只能用战舰和人命来阻挡我们的炮击。”
“继续炮击！”
“把它们可能存在的底牌都打出来！”
“告诉远征舰队，全速前进，全力进攻！”
“一旦攻破其边境防线，不惜一切代价，快速解决敌方中央恒星系！”
ps：感谢 第十艺术 大佬的大神认证！
大佬冷静……真的没存稿了……
第756章 舰队抵达！
时间不断流逝。
星际战争的最大特点也逐渐呈现出来——时间跨度极大。
当战争囊括的范围以光年为单位时，时间尺度被不断拉长也成了正常现象。
随着人类文明远征舰队不断靠近联盟边境防线，双方之间的火力比拼也越发激烈起来。
恩罗杰特联盟为此付出了无数战舰和生命的代价。
至于效果嘛……
很遗憾，并没有多大成效。
人类舰队就像一台安装了火箭推进器的推土机一般，安静且坚定地扫除着一切障碍，飞快地接近着边境防线。
这一幕，无疑给恩罗杰特联盟施加了无比庞大的心理压力。
不少心理承受能力较弱的舰员，甚至走上了休姆的老路。
联盟内部，也逐渐变得混乱起来。
恩罗杰特联盟最大的软肋出现了——超过三百个文明构成的联盟太过松散。
在遇到实力超过自身的敌人时，联盟内部的混乱，往往会大幅度削弱自身的力量。
恩罗杰特联盟理事会也不是吃素的。
攘外必先安内。
那名资历不算深的联盟领袖，看着逐渐混乱的联盟，终于狠下了心。
在一系列雷厉风行的举措下，联盟内部的动乱勉强被压制了下去，同时，几乎所有空闲劳动力都被强行征调至相应的生产单位。
虽然这些强制措施让联盟内部生出了不少间隙，但大难临头，理事会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先活下来才是正道。
……
恩罗杰特边境防线。
基斯林双眼微微充血，死死地盯着控制台上的数块屏幕。
不知从何时开始，舷窗外原本从未间断的爆炸火光悄然消失。
边境防线似乎迎来了久违的宁静与和平。
快子雷达中的图像显示出了真相——人类舰队，即将抵达防线。
目前，正是暴风雨前的最后宁静。
也正是如此，爆炸火光消失的那一刻，整个边境防线的精神绷得更紧了！
沉默，成了边境防线的主基调。
在各级指挥人员的命令下，一艘艘等待在后方的战舰和浮游炮台井然有序地填补着防线上被人类文明的炮火轰炸出的缺口，同时，一部分战舰飞速执行着战场清扫回收工作。
那些战舰爆炸的碎屑可都是珍贵的资源。
后方的军工厂早已开始不眠不休地生产各种武器装备乃至大型战舰，但这些都需要大量的资源。
库存终究是有限的。
为了打赢这一场星际战争，亦或者说，为了维护好自身的防线并抵御人类文明的入侵，恩罗杰特联盟只能将主意打到了战场中那些被击毁的战舰残骸之上。
……
破损不堪的防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原初的模样。
快子雷达的警报声终于响了起来。
“**！”
基斯林扫了一眼边境防线图，看着那几个尚未完成修复的缺口和依然没有完成收缩任务的边境防线，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这该死的人类文明，就不能再迟一点来吗？！”
原本沉默的防线，在这一刻热闹起来。
无论是通讯频道内，还是战舰的指挥舱内，都充斥着各种各样、语调千奇百怪的咒骂声。
忽然，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
望着屏幕的基斯林瞬间意识到了问题。
他身子微微一颤，猛地抬起头朝前方的舷窗望去。
在一颗颗照明弹的映照下，一支庞大的舰队从深邃黑暗的宇宙中缓慢地露出了自己的身形。
望着那呈圆锥形排列的舰队，基斯林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是快子雷达上的波峰信号永远无法表达出的场面。
浩大的舰队外裹挟着一层由大量无人机构建的护盾，以一种无可匹敌的气势刺向联盟边境防线。
透过那些密集无人机的缝隙，基斯林依稀可以看到其内部的战舰。
通过高精度测量装置，它更是可以轻松获取那些战舰的尺寸数据。
那些长度动辄五六千米的巨舰，本身便是力量的象征！
更不用说位于舰队中央，那艘长度将近九千米的巨无霸战舰！
与这些战舰相比，恩罗杰特联盟的战舰，就像小孩子的玩具一般。
虽然大部分恩罗杰特战舰的体型同样在千米级别，但两三千米的战舰，与五六千米，乃至八九千米的战舰有可比性吗？
还是那句话。
五级文明，亦有差距。
一道道轻微的爆炸火光在舰队前方形成一道道如同水波般的涟漪——那是陨石和战舰残骸被激光炮轰击，并撞在复合护盾上形成的场景。
“……”
基斯林张了张嘴，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一刻的它，似乎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这就是它们的对手吗？！
恩罗杰特联盟倾尽全力打造的光年级防线，真的能挡住这支舰队前进的步伐吗？
一个个疑问在它脑海中不断浮现。
安静的指挥舰内，逐渐变得嘈杂起来。
“来了！他们来了！！”
“攻击！攻击！！”
“……”
众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嗡鸣声，不可阻挡地灌入它的耳内，将它从沉思中拉扯了出来。
它下意识晃了晃脑袋，但随着人类舰队的靠近，嗡鸣声愈发嘈杂。
“安静！！！”
它厉声喝道：“都给我冷静点！！！”
唰……
宛若在一锅沸水中加了一勺冰水。
原本嘈杂的指挥舰内迅速安静下来。
基斯林扫视一圈众人，深深地吸了口气。
平复了一番内心复杂的情绪后，它沉声下达了命令。
“所有战舰，自由开火！”
“第一梯队，准备迎接敌舰第一轮冲击！”
……
就在人类文明舰队出现的那一刻。
原本平静的边境防线在停滞了几秒钟后，迅速喷吐出比原先猛烈数倍的炮火！
曲率导弹，反物质炮，高能激光束，金属风暴……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火炮对射！
和联盟边境防线舰队的选择一样，人类舰队也在第一时间发出了自己的攻击。
第757章 星球护盾和舰队护盾
人类远征舰队，【泰坦母舰】。
警报声响起的那一刻，舰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开启辅助瞄准和自动拦截功能。”
白亦轩沉声下达了命令：“舰载无人机自由开火，【玄武】往舰队外围靠，护盾体系全功率运行，展开舰队护盾！”
“【金乌】战列舰、【白虎】驱逐舰，火力压制！”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构成圆锥形舰队“外壳”的舰载无人机群率先行动起来。
在零的控制下，脉冲式激光炮飞快地切换着攻击方向，并向迎面而来的曲率导弹和电磁炮弹丸发出精准而密集的激光束。
舰载无人机“外壳”内部，便是相互交错联结的【玄武】护卫舰。
在反物质反应堆的全功率运行下，强大的复合护盾被迅速撑起。
同时，在零的精准计算和控制下，这些单独的护盾依次拼接融合，形成了一个足以将整支舰队包裹起来的超大规模护盾。
这是【蚩尤】行星要塞上运用的行星护盾技术。
对于目前的人类文明来说，直接生成一个星球级的护盾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因此，人联科学院退而求其次，以大统一场为根基，在零的辅助下精准操控每一台大型护盾生成装置产生的护盾，并将其依次拼接融合。
这就是星球级护盾技术。
在威尔逊的努力下，这项技术被成功移植到了【玄武】护卫舰之上，大幅度增强了舰队的防御力量——相互融合而成的护盾可以将承受的攻击均匀分散到每一台护盾生成装置之上，这极大减少了战争中护盾生成装置过载的可能性。
舰队护盾成功展开的那一刻，【玄武】护卫舰上安装的电磁炮纷纷朝前方喷出了致命的火舌！
古话说得好。
不会打输出的坦克不是好前排。
虽然反物质反应堆的大部分能量都被护盾生成装置所调用，但简简单单的电磁炮它们还是可以使用的。
毫无疑问，弹丸是夹心的。
再加上其真实操控者是零……
简简单单的电磁炮也能在战场中发挥出极其强大的作用！
在激光束和电磁炮构成的密集拦截网络下，爆炸的火光频繁而密集地在远征舰队的前方和侧面亮起——对方发出的动能武器被轻而易举地拦截了。
除了动能武器，还有能量武器。
来自恩罗杰特联盟的密集激光束和反物质炮成功穿过人类舰队布置的拦截区域，打到了舰队“表面”。
舰载无人机和【玄武】几乎吸收了所有激光束的伤害。
它们配备的自适应防激光装甲开始生效。
液氮冷却被烧熔区域的同时，细密的粉尘从装甲内层喷涌而出，成为了阻挡激光的一大利器。
这个来自拉托尔文明的创意，即便是在五级文明的战场中，依然稳定发挥着其应有的效果。
由大量反物质构成的反物质洪流直愣愣地轰击在舰队周围的巨型护盾之上，荡起了一层层明亮的波纹。
未能击破我方装甲！
至于偏内部的【金乌】和【白虎】，此时已经彻底杀红了眼——曲率导弹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丢。
再往内，便是工程舰和【饕餮】物资储备舰。
在零的操控下，工程舰已经相互联结，搭出了一个个简易的星舰工厂。
在【饕餮】的物资供应下，大量的武器弹药被制造出来，并由小型运输舰分批送往外围的作战单元。
就这样，人类远征舰队以一种极其快速且稳定的姿态朝着那道蔓延数光年的防线压了过去！
随着双方的距离不断接近，反物质炮和激光束的密集程度愈发恐怖——原本射程不够的战舰现在也能够得着人类舰队了。
单艘战舰的输出其实并不高，但架不住量大啊！
【泰坦母舰】内。
看着不断上升的护盾负载，白亦轩眉头微微皱起。
在简单计算了一番和敌方的距离以及对方反物质炮的密集程度后，他再次下达了命令。
“当前距离过近，【白虎】，【金乌】，停止发射曲率导弹！”
“准备发射离子炮，对敌方反物质炮实施精准拦截！”
……
反物质炮，有一个极其巨大的缺陷。
那就是当其碰到物质时，不管是什么物质，都会与其发生湮灭。
对反物质炮的拦截方案正式基于这一缺陷研发出的——原本几乎被淘汰的离子炮被抬了出来。
只要用离子炮发出的物质粒子将那些反物质提前消耗掉，那它就无法对我方舰队造成伤害。
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
在茫茫宇宙之中，发出一道离子束，并且这道离子束要和敌方发出的反物质束完美相撞……
这需要极其夸张的反应速度和精准度。
幸运的是，人类文明有这个实力。
在零的控制下，一门门离子炮飞快地调整着自身的角度，并朝那些强度不一的反物质炮迎面发出了攻击！
空旷的宇宙中，一束离子束和一束反粒子束相向而行，并精准地撞在了一起！
轰！轰！！
湮灭反应出现的那一刻，双方舰队的中间区域，就像出现了一万个太阳一般！
整个星空都被点亮了！
狂暴的伽马射线向周围四散奔逃，这是最大规模的无差别攻击！
恩罗杰特联盟的边境防线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炮火瞬间稀疏了不少。
显然，它们战舰的防辐射层不够给力。
……
边境防线，第一防御梯队。
莫尔艰难地喘息着，同时胡乱擦拭着从身上各个孔洞中流出的绿色血液。
火急火燎的灼烧感从身体各处传来，同时，还有难以忍受的剧痛和眩晕。
这是遭受了巨量辐射的身体反应。
“咳……咳咳……”
它用力咳嗽了两下。
一块块破碎的内脏碎片混杂着鲜血从口腔中喷涌而出。
“该……该死的……”
“他们怎么敢这么打的……”
莫尔眼中透出几分迷茫，尽可能地瞪大眼睛张望着舷窗外无比刺眼、层层叠叠的爆炸火光。
如此绚丽，又是如此危险。
致命的辐射穿透了战舰的防辐射层，用简单粗暴的方式破坏了它们的身体。
莫尔抓起了一旁的应急药品，将其直接注射进体内。
身体各处传来的灼烧感稍微缓和了一些。
但它知道，这并不能救它的命，只能略微延缓它的死亡和减轻它的痛苦。
“他们……”
“就不怕辐射吗……”
第758章 第一梯队，全灭
大量正反物质湮灭带来的强大辐射，如同海啸一般涌过恩罗杰特联盟边境防线。
首当其冲的，便是位于第一梯队的战舰。
作为抵御敌舰冲击的第一批战舰，边境防线中，第一梯队的战舰拥有一个很简单的特点——防高攻低。
就像人类舰队中的玄武【护卫舰】一样。
它们拥有全舰队最厚实的实体装甲，同时，还拥有最先进、以及功率最高的复合护盾生成系统。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这就是一群纯纯的肉盾。
正常来讲，它们可以对后方的战舰起到非常好的保护作用——激光武器很难射穿它们的实体装甲，反物质炮和其他武器又很难突破它们的高功率复合护盾。
辐射，也是一样的。
它们可以轻松抵御反物质炮在战舰附近爆发带来的辐射伤害，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抗微型黑洞带来的高强度辐射。
但目前的状况，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范畴。
它不是一炮两炮的问题。
它是整个边境防线的反物质炮同时爆发的问题！
这无比强大的辐射，如同利箭一般，直接刺穿了第一梯队所有战舰的防辐射层！
幸运的是，有了第一梯队战舰做缓冲，后方第二梯队的战舰并没有受到太重的辐射伤害，也算是为恩罗杰特联盟最大限度地保留了有生力量。
不幸的是……
还没等到第一次正面碰撞，恩罗杰特联盟的防御力量已经出现了极其惨重的损失。
此时此刻，恩罗杰特指挥中心所有人的心情都是同样的沉重。
每一个人都将期盼的目光投向了前方的火光绚烂的显示屏。
在这场偶然制造的无差别伽马射线暴下，人类舰队应该也出现了不小的伤亡吧？
恩罗杰特联盟内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现出了这个念头。
……
莫尔尽可能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凝视着屏幕中的画面。
正反物质湮灭的火光牢牢地遮住了那支庞大的人类舰队。
强烈的辐射让大部分探测仪器都成了瞎子，这一刻，只能通过光学设备来进行简单的观察。
但攻击并没有停止。
无论是人类舰队还是恩罗杰特边境防线，就算无法确定精准的坐标，双方也不甘示弱地向对方发出一道道致命的攻击。
爆炸的火光此起彼伏、不断闪烁，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莫尔再次抬起手，抹了一把嘴边涌出的惨绿色血液。
生命力的不断流逝让它的视线变得浑浊起来。
但它仍然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屏幕。
那么强的辐射……人类舰队，应该也受到了不轻的伤害才是……
忽然，它猛地瞪大了双眼。
绚烂的火光中，忽然出现了一点异样。
异常之处迅速扩大。
庞大的舰队以不可阻挡的气势从火光中挤了出来！
围绕在舰队周围的护盾上闪烁着阵阵涟漪，将爆炸的威能尽数抵挡在外！
至于那强大无比的辐射……
在莫尔看来，对方似乎并没有把那致命的辐射放在眼里。
“这……”
“怎么可能……”
莫尔低声喃喃着，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强大的辐射彻底破坏了它的视觉器官。
周围的声音逐渐减少，整艘战舰内，越来越多的人被辐射夺去了生命。
边境防线的第一梯队，逐渐成为了游荡在茫茫宇宙中的一群“尸体”。
……
恩洛基特联盟指挥中心。
“边境防线第一梯队……”
“全灭。”
一名恩罗杰特指挥官闭上自己的双眼，口中发出了满是颤意的声音：“敌方舰队……”
“没有任何减速迹象。”
指挥中心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庞大舰队毫发无损地冲出爆炸区域的高清图像，不断在大屏幕上重播着。
和边境防线不同，指挥中心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通过各种手段来寻找敌舰的弱点，并想出对应的措施。
而这，也是科学家们在星际战争中的最大作用。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名年迈的科学家缓缓起身，用无比沉重的语气说道：“各位，我们可能又一次低估了人类文明的科技水平。”
“先前，我们发现人类文明的曲率导弹可以轻松穿过战舰生成的复合护盾，并对我方战舰造成真实伤害。”
“这对边境防线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经过研究，我们成功找到了原因。”
“对方在破解我方护盾算法的基础上，施加了一种基于大统一原理的力场，并以此抵消了我方复合护盾的效果。”
“在没有掌握大统一原理实际应用的情况下，我们别无他法，只能选择临时更换更复杂的算法。”
“但是……”
年迈的恩罗杰特科学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可能是因为对方的计算机技术太过先进，即便我们采用了最新型最复杂的算法，他们依然可以迅速完成破解工作。”
话音落下，指挥中心内的一众科学家纷纷垂下了自己的头颅，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羞愧的表情。
“而现在，人类舰队再次向我们展示了一种更神奇的技术。”
“巨型护盾科技。”
它神色沉重地抬起手指了指屏幕中的影像：“从爆炸激起的效果来看，人类舰队被一个巨大的护盾包裹着。”
“这种技术目前仍处于我们的猜想之中，而对方已经……”
“在我们的设想中，巨型护盾可以将负载平均分摊至每一台护盾生成装置，这种护盾拥有更高的负载，同时，也拥有更强大的防御性能。”
“由于未知因素太多，我只能简单估算了一下。”
“答案是残酷的。”
“即便采用最小的系数进行估算，我们也需要让三万艘战舰同时攻击才有可能破坏巨型护盾。”
“再考虑到人类舰队先前的表现……”
“我认为，五万艘战舰应该是一个相对准确的数值。”
毫无疑问，它的这番话语对指挥中心的士气产生了无比巨大的打击。
联盟领袖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五万艘战舰……”
“这几乎不可能办到。”
“目前正面战场只有不到两万艘战舰，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调集这么多战舰。”
年迈的科学家深深地吸了口气：“还有一个办法。”
“说。”领袖毫不犹豫地说道。
随着科学家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指挥中心再次陷入了死寂的气氛。
许久，领袖无比艰难地开口问道：“旗舰的改造还需要多少时间？”
“目前改造进度只有20%，领袖，这是最好的方法。”老年科学家向领袖投去了无比复杂的目光，“只有打破那个巨型护盾，我们才有可能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就……”
“按你说的办吧。”
联盟领袖紧紧闭着双眼，用颤抖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第759章 舰队，全速冲锋！
人类远征舰队。
“报告！”
舰员汇报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受辐射影响，敌方部分战舰失去作战能力！”
闻言，白亦轩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他望着全息投影上那正在缓缓下降的护盾负载，自言自语着。
“好险……”
“还好有【努斯】提供的防辐射层……”
天地良心，用离子炮拦截反物质炮这个方案，可不是他想出来的！
那是威尔逊提出来的！
在试验的时候，实验室压根就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在单对单的情况下，拦截反物质炮产生的那点辐射对人类文明的战舰来说，压根就不是个事儿！
但在这次的战争中，那反物质炮的数量估计没有一万也就几千发。
量变引起质变。
正反物质湮灭的那一刻，白亦轩仿佛看到了太阳。
他发誓，从地球时代到现在，就算是当初吕教授偷摸着上天，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人类远征舰队就要毁灭在他的作死行为上了。
真要出现这样的状况，估计他就会被彻底钉死在人类文明的耻辱柱上了。
好在联合护盾给力。
好在【努斯文明】提供的防辐射层给力。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后怕情绪。
随之而来的，便是对威尔逊的深重怨气。
他注视着那愈来愈近的边境防线和防线外围漂浮着的大量战舰“尸体”，咬牙切齿地喊道：
“舰队！”
“全速冲锋！”
……
一字长蛇阵。
对两翼军队的机动能力有极高的要求。
换成星际战争，也就是对舰队外围战舰的机动能力有很高的要求。
一旦外侧战舰的机动能力被限制，一字长蛇阵自然会被瓦解，甚至会被敌方舰队拦腰截断并击溃。
但对于人类远征舰队来说，这是最容易满足的一个要求。
包裹在远征舰队外围的庞大无人机群，拥有远超战舰的机动性能。
虽然防御力稍微弱了点，攻击力也不算特别强，但胜在数量大啊！
数量庞大还是小事，重点是舰队内部的工程舰还能随时随地批量生产、补充损耗！
至于生产速度……你永远可以相信零的效率。
这就造成了一个“假象”——人类舰队的舰载无人机群，似乎永远也消耗不完。
把一字长蛇阵拦腰截断的操作，也几乎成了最大的陷阱。
……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幽蓝色的灯光在指挥舰内不断闪烁。
那宛若长蛇一般的舰队非但没有减速，它甚至还在不断加速！
“全体注意！！”
“冲击准备！！”
在基斯林惊恐的目光下，那支舰队狠狠地“撞”在了边境防线上。
围绕着核心区域不断旋转的无人机群，就像一柄锋利的尖刀一般，轻而易举地在绵延数光年的防线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最刺激，也是最危险的近身战开始了。
“冲锋！”基斯林眼中透出几分疯狂，厉声嘶吼着，“所有战舰，自由开火！”
“向舰队的侧翼发起进攻！”
“把他们的舰队拦腰截断！”
“绝不能让他们冲进防线！！”
在基斯林的命令下，一艘艘恩罗杰特战舰奋不顾身地、如同扑火的飞蛾一般冲上前来，并将战舰上能用的武器全数射向如同绞肉机一般的庞大舰队。
但正如那名年迈的恩罗杰特科学家所言。
联合护盾的强度远远超过了寻常的战舰护盾。
这些“微不足道”的攻击只能在庞大的联合护盾上打出一些不轻不重的涟漪。
来自人类舰队的反击随之到来。
一部分舰载无人机悄然离开了舰队。
它们以极快的加速度冲向四周的恩罗杰特战舰，并凭借自身强大的机动性能躲避着敌方的攻击。
靠近目标敌舰后，这些无人机迅速启动了内部的护盾干扰装置，大统一场随即开始生成！
远在开普勒452恒星系的零也开始实时演算对方的护盾算法。
这并没有消耗多少时间。
只消耗了几秒钟时间，那些靠近人类舰队的恩罗杰特战舰便失去了护盾的保护。
在零的控制下，电磁炮、反物质炮、高能激光束一同射向被锁定的战舰。
失去护盾保护的战舰，在这些威力强大的武器下，简直就像是纸糊的一般。
一艘恩罗杰特战舰从接近人类舰队到爆炸需要多少时间？
十秒。
仅仅只需十秒，一艘五级文明的战舰便会被人类远征舰队撕成碎片！
基斯林怔怔地看着舷窗外此起彼伏的爆炸火光。
忽然，在一连串最高等级的警报声中，数台无人机来到了指挥舰的身旁。
完了！
基斯林瞳孔微微颤抖：“快！快解决那些无人机！！”
它惊恐地大声呼喊着。
指挥舰疯狂地向四周倾泻着炮火。
一部分无人机被击毁，但剩余的无人机已经成功启动了护盾干扰装置。
下一秒。
一道惨绿色的光束照射在指挥舰上，透过舷窗，映照在它的面庞上。
基斯林眼中透出几分疑惑。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正当它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它忽然看到了它生命中最匪夷所思的场景！
在基斯林的注视下，惨绿色光束照耀下的指挥舰，就像被风吹过的尘土一般缓缓消散。
这，这是什么武器……
还没等它想明白这个问题，它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如同灰尘般迅速消散的指挥舰，也让“热闹”的战场瞬间冷却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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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0章 第一道防线，突破！
轰！！！
泄露的反物质与周围的原子相互接触，引发了剧烈的湮灭反应。
强烈的爆炸和辐射将这些稠密的原子云猛地吹向四周。
在火光的映照下，这些尘埃就如同一朵绽放的花朵一般，在满是硝烟炮火的悄然绽放。
恩罗杰特联盟指挥中心，看着那缓缓消散的微型星云，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
在熟悉的寂静氛围中，联盟领袖看着座无虚席的指挥中心，背后已然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这绝对是它有生以来见过的最诡异的事情！
没有之一！
一艘庞大的指挥舰，竟然在没有受到任何攻击的情况下自行解体！
解体的程度，甚至达到了原子级别！
天底下，宇宙间，还有比这荒谬的事情吗？！
在短暂的惊骇之后，它慌忙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位正呆坐着的恩罗杰特科学家。
显然，这一幕场景对这名年迈的科学家也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皮肤充满褶皱的它，脸上写满了迷茫之色。
它注意到了领袖向自己投来的求助眼神，但……
“……尊敬的领袖，我不清楚。”
它摇了摇头，轻声呢喃着：“这种技术，已经超出了我们的理论范畴。”
科学家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在这个安静的指挥中心内，却像一道惊雷一般响亮。
“在没有数据支撑的情况下，我只能根据我看到的画面做一个猜想。”
年迈科学家的声音中，透出了浓浓的颤栗意味：“那应该是基于控制电磁相互作用力的武器……”
“人类文明的科技水平，恐怕已经强大到可以轻松操控分子和原子间的电磁相互作用力了！”
“我们和他们的差距……”
天堑！
科学家咽下了到嘴边的两个字眼，但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它想要表达的意思。
“……”
联盟领袖沉默了一会儿：“计划草案做出来了吗？”
听到这话，年迈科学家的眼神顿时锐利了不少。
它点了点头，抬起手指向屏幕中的星图。
“我们对人类舰队的航线进行了多次模拟。”
话音落下，深邃的星图中出现了无数条、密密麻麻的莹白色航线。
可以清晰地看出，绝大部分航线，都分布在一条贯穿两个恒星系的直线周围。
“最终的模拟结果显示……”
“对方的第一目标，是迪卡恒星系，其次，便是克代尔恒星系。”
“考虑到这两个恒星系正好位于防线的中央区域，又正好是防线的重要补给区域。”
“综合评定，人类舰队选择该航线的可能性超过了90%。”
它在星图上划定了一个区域。
“计划的最终执行点，就定在这里。”
……
边境防线，似乎对人类舰队起不到任何抵御作用。
一字长蛇阵的威力彻彻底底地发挥出来。
惨绿色的光芒不断亮起。
每一次出现，都意味着一艘战舰化作一团飘荡在宇宙中的稠密原子云。
这种诡异莫测的攻击，给防线内的联盟战舰带来了莫大的恐慌。
伴随着舰载无人机的四散飞舞以及舰队联合护盾上泛起的层层涟漪，爆炸的火光接连不断地在舰队周围亮起。
原本黑暗的宇宙，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有些亮堂起来。
炮火的轰鸣持续了很长时间。
直到人类舰队成功地在防线表层撕开了一道口子——它穿过了由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构建的表层防线。
庞大的舰队旋转着从密集的恩罗杰特舰群中挤了出来。
无尽的炮火在其身后闪烁，但仅仅在其身上造成了一道道缓缓扩散的涟漪。
负责追击的战舰开始加速，试图再次拦截这条直捣黄龙的长蛇。
很显然，人类舰队并没有与之纠缠的心思。
在迅速解决掉一些距离过近，有可能对曲率引擎造成影像的追击战舰后，迅速进入了曲率状态。
当曲率泡成功展开，庞大舰队彻底消失在可见宇宙中的那一刻，追击的恩罗杰特战舰纷纷减缓速度，回到了大部队之中。
根据指挥中心传来的命令，第一道防线的剩余兵力，将迅速朝位于迪卡恒星系和克代尔恒星系的第三梯队防线收缩。
那里，是指挥中心定下的最终战场。
届时，边境防线将以前后夹击的形式，将人类舰队彻底围堵在这蔓延十光年的庞大防线之中！
……
人类远征舰队以极高的速度向边境防线的内部冲去。
在舰队的前方有着两个恒星系。
恒星系并不大，仅仅只是两个由红矮星充当主星的小型恒星系。
根据探查，两个恒星系内分别都只有一颗岩质行星，可以说是贫瘠到了极致的区域。
换做平时，人类舰队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但如今……
那便是人类舰队的首要攻击目标！
在穿过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构成的表层防线后，宇宙再次变得平静空旷起来。
这是一个反常识，但又很正常的现象——星际防线内部，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战舰和炮台。
在某种程度上，它和平常的宇宙空间没多少区别。
原因也很简单。
十万艘战舰，对于十光年的防线来说，还是太少了些。
即便是六级文明，也难以用战舰填满一道横跨十光年的漫长防线。
因此，星际防线往往呈现一个两极分化的极端状态。
密集处，可以堆积超过一万艘战舰。
而空旷处，你甚至连个陨石都看不到。
……
一个月后。
【距离目标0.1光年。】
指挥中心内，到处充斥着带有警告意味的黄色信号灯。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了人类舰队的意图，远程探测显示，目标恒星系周围的兵力正以极高的速度增长着。
大量浮游炮台和星际暗雷，更是将这片星域布置成了“雷区”。
在加上上万艘战舰的攻击骚扰……
即便是联合护盾，在这一刻也达到了高负荷状态。
【舰队周围反粒子浓度上升10%。】
一条黄色警告信息出现在白亦轩的眼前。
他并没有在意这条信息。
不仅是他，远在开普勒452恒星系的吕永昌和赵子杰也没有在意这条信息。
星际战争中，宇宙中的反粒子浓度提高是很正常的事。
毕竟对于五级文明来说，反物质炮是最常见，也是最好用的武器。
“继续前进！”白亦轩沉声下达了命令，“尽快摧毁目标恒星系内敌方补给区域。”
第761章 反粒子浓度异常
在白亦轩的命令下，舰队再次加快了几分速度，迎着联盟防线舰群的攻击，径直朝远处那个小小的恒星系冲去。
在那个恒星系中，有着数量众多的工厂和物资储备点。
毫无疑问，那是人类舰队势在必得之地。
【舰队周围反粒子浓度上升20%。】
【警告，反粒子浓度升高曲线异常，请注意！】
和上一次不同，这次的警告信息，已然化成了血红色。
白亦轩微微一惊，迅速皱起了眉头。
但思考许久，他还是觉得这并不算什么异常现象。
20%的提升幅度，似乎只能证明这片星域反物质炮的释放频率比原先更高了一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甚至算是正常现象。
毕竟人类舰队现在已经靠近了敌方防线的核心区域，反击剧烈一点也是正常的。
“继续前进。”
“我们认为，这仅仅只是反物质炮频繁使用造成的暂时性现象。”
“20%的反粒子浓度提升并不会对战舰造成什么影响，尽量减少动能武器的使用，那些反粒子会大幅度削弱动能武器的威力。”
赵子杰沉稳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白亦轩忐忑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把护盾功率提到最高。”吕永昌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虽然不知道恩罗杰特联盟在搞什么花活儿，小心一点总是不会有问题的。”
“收到。”白亦轩轻声回应，同时下令提高了联合护盾的功率。
此外，类似电磁炮之类的动能武器逐渐关闭，只有激光和反物质炮之类的能量武器仍在正常发射。
和人类舰队一样，恩罗杰特战舰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它们也提高了护盾强度，并且停止了动能武器的使用。
这一幕，也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众人心中的怀疑。
……
无法使用动能武器，并没有对人类舰队的实力造成太大的削弱。
在反物质炮和物质裂解炮的同时作用下，人类舰队仍然像推土机一般朝目标恒星系靠近着。
不知不觉间，舰队周围的反物质浓度已经超过正常状态的100%。
但考虑到战场上的实际情况，在经过一定的计算过后，零并没有发出像原先一样的红色警报。
看着愈来愈近的恒星系，再看看周围数量越聚越多的恩罗杰特战舰，无论是【泰坦母舰】还是远在开普勒恒星系的指挥中心，气氛都迅速变得凝重起来。
忽然。
尖锐的警报声在【泰坦母舰】和指挥中心内同时响起。
红色的警报灯迅速闪烁，将舱内染成了一片血色。
血红色的文字也随之出现在众人眼前。
【警告！】
【舰队周围反粒子浓度上升幅度异常！】
【150%！】
【300%！】
【1000%！】
【……】
一串串数字在全息投影上跳动着，并以极高的速度飙升至一个堪称恐怖的地步！
这一幕，深深地刺激着所有人的心脏。
“舰队停止前进！”
白亦轩瞳孔微微放大，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下达了命令：“联合护盾全功率运行！”
零的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
几乎在命令下达的那一瞬间，整支舰队的曲率引擎同时停止运行！
舰队也从曲率航行状态退了出来，静静地悬停在茫茫宇宙之中。
可即便如此，舰队依然不可避免地进入了一片充斥着反粒子的空间！
白亦轩心惊胆战地看着全息投影中的数值。
这片区域的反粒子浓度，甚至达到了反物质炮的标准！
毫无疑问，这绝对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场所，也不可能是舰队发出的反物质炮造成的后果！
那么，答案似乎只剩下了一个！
【泰坦母舰】内，警报声愈发刺耳。
异变骤生！
原本围绕着人类舰队做着拦截工作的敌舰，纷纷停止攻击。
随后，在白亦轩惊恐的目光下，它们奋不顾身地顶着护盾朝舰队撞来！
在那一瞬间，白亦轩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念头。
他忽然间明白了恩罗杰特联盟的作战方案！
疯子！真是疯子！！
“零！”
白亦轩身后瞬间泄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厉声吼道：“联合护盾，超功率运行！”
在零的控制下，【玄武】护卫舰内，反物质反应堆输出功率以极高的速度向上飙升。
磅礴的能量，顺着管道涌向了护盾生成装置。
0.1秒之后，围绕在舰队周围的联合护盾强度以不合理的速度提升着。
超功率运行状态下的护盾生成装置，仅仅能工作十分钟时间。
十分钟后，护盾生成装置便会彻底熔毁。
毫无疑问，这就是【玄武】最后的波纹了！
他不敢有任何犹豫，几乎是下意识地再次吼道：“所有舰载无人机，离开联合护盾！”
“挡住它们！！”
原本围绕在舰队周围的舰载无人机群也在零的控制下开启复合护盾，并驶出舰队联合护盾迎向那些宛若飞蛾扑火的敌舰。
这一刻，整支人类舰队周围都充满了恩罗杰特战舰。
纵然物质裂解炮、反物质炮和护盾干扰装置配合可以快速解决敌舰，但此时的人类舰队却不敢有所动作。
原因无它。
周围的反粒子浓度太高了！
解决敌舰是小事，但若是对方的护盾被击破，其内的物质与周围的反物质相接触……
那简直就是灾难！
攻击也不行，不攻击也不行。
人类舰队，似乎陷入了僵局。
但这场僵局仅仅维系了几秒钟时间便恩罗杰特联盟的动作被彻底击碎！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舰队周围数量庞大的恩罗杰特战舰，纷纷解除了复合护盾。
周围的反物质迅速与战舰相接触。
湮灭，发生了！
耀眼的爆炸火光在黯淡的宇宙中闪耀！
这一刻，在这茫茫宇宙的不起眼角落中，似乎凭空出现了一颗小小的、黯淡的恒星！
第762章 以毒攻毒
开普勒452恒星系。
人联指挥中心。
吕永昌看着全息投影中的画面，脸色骤然大变！
即便是他，也没有想到那恩罗杰特联盟会使出如此不要命的战术。
阳谋！这是彻彻底底的阳谋！
对于人类舰队来说，击破防线的补给点是最优选择，这毋庸置疑。
但想要攻击那两个以恒星系为基础架设的大型补给点，人类舰队势必会陷入恩罗杰特舰队的包围拦截之中。
这种战况下，由于反物质炮的持续射击，周边区域的反粒子浓度上升是不可避免的情况。
而恩罗杰特联盟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骗过了人类文明，在预定区域“放置了”极大量的反物质。
由于星际空间的物质极其稀薄，这些反物质在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可以存在不少时间。
至此，针对人类舰队的陷阱也就彻底完成了。
在恩罗杰特舰队的包围下，再加上舰队排列成的一字长蛇阵，即便战舰采用了最新型的曲率引擎，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机动规避操作。
于是……如同恩罗杰特文明所想的那样，人类舰队一头扎入了早已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这个时候，人类舰队已经彻底进入了劣势。
虽然在复合护盾的保护下，不管是人类战舰还是恩罗杰特战舰都不会与周围浓密的反物质发生湮灭。
但人类也因此进入了两难境地——攻击，打破敌舰的护盾，便会引发剧烈的湮灭反应；不攻击，敌舰又会主动解除护盾来引发湮灭反应。
短短一瞬间，吕永昌和赵子杰，以及指挥中心内的指挥人员都彻底想明白了这场针对人类舰队的战局。
“零！”
看着画面中那些正在向舰队靠近的敌舰，吕永昌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神色急切地喊道：“不惜一切代价，启动所有防御措施！”
……
爆炸发生的前一秒。
在吕永昌的命令下，算力占用率飙升的零以最快的速度接管了整支舰队。
在提高所有战舰护盾功率的同时，大量的自适应纳米修复机器人被喷洒到了战舰的表层。
原本透明的舷窗，也在这一刻成了深黑色——舷窗外的防护装甲第一时间落了下来。
轰！！
当一切紧急防护措施都启动的那一刻，爆炸发生了！
湮灭产生的巨大能量，第一时间将最外层的舰载无人机群撕成了碎屑，随后，它们引起了更大程度的湮灭反应！
当湮灭释放的恐怖能量与舰队联合护盾接触的那一刻，原本近乎无色的护盾瞬间明亮起来！
超功率运行的联合护盾彻底展现出了其惊人的防护能力！
即便贴脸承受如此当量的正反物质湮灭爆炸，它依然扛住了第一时间的冲击！
但湮灭并没有停止。
后续的恩罗杰特战舰无比疯狂地向人类舰队扑来，同时还释放出自身携带的大量反物质。
这一举动不断增加着战场中湮灭反应的剧烈程度。
一秒……两秒……
【玄武】护卫舰内部的护盾生成装置开始过热。
在一阵此起彼伏的轻微闪光中，联合护盾的强度开始迅速降低。
眼瞅着联合护盾即将消散，所有【玄武】护卫舰纷纷启动了曲率引擎。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舰载无人机坠毁时的惨剧，在零的控制下，在联合护盾彻底失效前，【玄武】需要尽可能远离远征舰队。
在猛烈爆炸下坚持了许久的联合护盾终于彻底破碎。
【玄武】也彻底暴露在“反粒子汤”中。
经过长时间的爆炸，周围的反粒子浓度已经下降了不少，但依旧可以与失去防护的【玄武】发生湮灭反应。
轰！轰！！轰！！！
连锁反应再次产生。
刚刚有些熄灭迹象的湮灭反应再次得到了充足的燃料！
失去了联合护盾的人类远征舰队，在一次次接连不断的爆炸中动荡着。
每一艘战舰的护盾生成装置，都开始了超功率运作。
强烈的辐射和热量熔化了人类战舰的表层装甲。
但不断喷洒出的自适应纳米修复机器人以极高的速度填补着外层装甲的缺失。
熔化，修复……
如此往复循环。
短短几秒钟时间，舰队外围的那些战舰几乎把库存的纳米机器人全部挥洒了出去。
……
【泰坦母舰】内。
“白亦轩！”
赵子杰的声音响起：“……电磁炮！”
舱内刺耳的警报声和混乱的交流声盖住了他的声音。
“什么？！”被几根安全带牢牢束缚在椅子上的白亦轩高声喊着，“再说一遍！”
在零的控制下，警报声迅速减弱。
指挥人员们也发现了白亦轩这边的状况，纷纷停下了和下级战舰的沟通。
“我说，发射电磁炮！！！”
赵子杰的声音显得格外洪亮和坚定：“把那些没有填充反物质的炮弹统统打出去！”
“这……”白亦轩猛地一愣神。
这是嫌外面的爆炸不够剧烈，嫌舰队的状况不够糟糕吗？！
但下一秒，看着那正在逐步下降的反粒子浓度，他瞬间领会了赵子杰话语中的意思。
联合护盾已然破灭，周围的反粒子迟早会飘散到舰队附近。
到时候，战舰护盾再受损的话，受伤的只会是远征舰队。
既然这样，倒不如主动出击！
以毒攻毒！
用电磁炮弹丸直接消耗弥散在星际空间中的反粒子，同时还可以对敌方战舰造成一定的损伤！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按下了通讯按键，向整支舰队发出了广播。
“全舰！”
“电磁炮齐射！”
“弹药选择：基础弹丸！”
……
命令下达。
纵然舰队内有许多人心中对这个命令不解，但军令已然下达，所有人要做的只有服从！
战舰侧面，那一根根长长的炮管纷纷调转方向，径直指向舰队外围。
火炮齐射！
人类舰队向四周发起了无差别的金属风暴！
第763章 【引力炸弹】！
持续不断的金属风暴向四周扩散而去。
这些最基础、最廉价的金属弹丸，为周围的湮灭反应添上了最后一笔燃料。
爆炸的火光愈演愈烈。
但远征舰队周围的反粒子浓度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下降。
美中不足的是……
由于自适应纳米修复机器人的储量不足，正反物质湮灭产生的高温和辐射彻底破坏了外围战舰的表层装甲，露出了位于内部的防辐射层。
原本霸气四溢的钢铁战舰，也成了一堆钢铁与木头相结合的四不像战舰。
当然，也有好消息。
由努斯躯干制造的防辐射层的性能足够强大。
它们几乎完全阻挡并吸收了爆炸产生的巨大辐射并保下了大部分人类战舰。
由于缺少必要的条件，这些来自【努斯文明】的木头，由于条件不足，并没有在强辐射环境下开始分化。
否则，恩罗杰特联盟恐怕会看到神奇的一幕——原本庞大的战舰上长满了树枝和叶片。
这恐怕会给它们带来深深的不解和恐惧。
……
爆炸结束了。
“汇报损失。”
白亦轩看着全息投影中到处飘红的警告信息，神色阴沉地说道。
“库存舰载无人机全部坠毁，【玄武】护卫舰全部坠毁，【金乌】【白虎】损伤超过30%……”
“人员方面，尤金人伤亡占比接近90%，人类伤亡10%。”
“临时工厂已经进入满负荷工作状态，正在全力恢复舰队状态。”
尤金人，主要被安排在舰队最外层的【玄武】和各种小型舰内。
因此，在这场爆炸中，它们的损伤无疑是最大的。
白亦轩深深地吸了口气：“它们的状态如何？士气方面……”
直接死伤90%的成员，士气方面恐怕会出现大问题。
白亦轩有些忧虑地想道。
实在不行，就派人去接管那些战舰……
“士气方面……比以往更为高涨。”舰员神色古怪地看着白亦轩，“或许是【思想钢印】的作用，也或许是文明文化的原因，它们对这种死亡并不排斥，甚至还颇为享受和倾慕。”
白亦轩：“……”
……
恩罗杰特联盟指挥中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类战舰虽然没有长出树枝和叶片，但依旧给这个庞大的联盟带来了深深的震撼。
屏幕中，爆炸的火光逐渐消散。
在剧烈爆炸带来的冲击以及双方舰队的持续消耗下，这片联盟耗费不少心血打造的反物质陷阱已然彻底消散。
这片星域内的反粒子浓度也恢复了正常。
当硝烟散尽。
在所有恩罗杰特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下，一支仍然宏伟的舰队依然伫立在星空之中。
原先的联合护盾已经消散，周围那密不透风的无人机群也消失殆尽。
但这并没有对舰队的威势造成丝毫减弱，甚至在联盟领袖看来，彻底露出真容的人类舰队更显威风！
看着那支庞大的舰队再次开始航行，指挥中心内又一次陷入了沉寂。
“那么强大的辐射……他们都抗住了吗？”
联盟领袖低声喃喃着：“他们的防辐射层，到底是什么材料制作的……”
“……等等！”沧桑的声音中透出几分惊骇，“把画面放大一点！”
“对准那几艘最外层的战舰，对，就是那些装甲破损严重的战舰！”
屏幕中的画面迅速放大，经过处理后的图像也变得清晰起来。
“这……”
年迈的恩罗杰特科学家瞳孔微微震颤，脸上写满了震撼二字：“他们的战舰……是用木头做的？！”
“这怎么可能？！！”
它发出了一声惶恐的惊叫。
……
虽然人类舰队给恩罗杰特联盟造成了一点“小小”的震撼。
但战争并没有因此停止。
如同乌龟壳一般的联合护盾被成功破除，这大大增加了联盟防线军的士气。
在指挥中心的命令下，周围虎视眈眈的恩罗杰特战舰疯狂地朝人类舰队扑来。
远处，一艘艘完成修复的战舰正在有序地离开那个小小的恒星系。
这是恩罗杰特联盟的背水一战。
它们发誓，一定要将入侵者留在这道防线之中！
想象是美好的。
结局却是残酷的。
当这些战舰即将靠近人类舰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令人惊骇的一幕画面。
如同蜂群一般的舰载无人机，从舰队内部涌现出来。
它们盘旋着，再次在舰队外围组成了一道细密的防线！
这一刻，除了没有联合护盾，这支来自异星的舰队，似乎再次恢复了原先的全盛之姿！
这一刻，联盟领袖在指挥中心内发出了自己的怒吼。
“*****！这该死的人类文明，到底带了多少无人机？！”
“他们的舰舱除了导弹，就只剩下无人机了吗？！”
无人回应它的问话。
这话若是被吕永昌听到，他或许会笑着反问。
“为什么不能是现场制造的呢？”
绿光盈盈。
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一艘恩罗杰特战舰化成的原子云被均匀地吹散至宇宙空间之中。
战争的号角再一次响起！
……
数十艘恩罗杰特主力战舰组成了攻击阵型，朝着那支被舰载无人机包裹的舰队腹部冲去。
高能激光、反物质炮……
各种各样的武器就跟不要钱一样朝着舰队的腹部打去。
但它们没有注意到，一枚“炮弹”在无声无息间悄然射出，并以极高的速度朝它们迎来。
在距离这些战舰还有几百公里的时候，这枚“炮弹”被激活了！
剧烈的闪光出现在这黯淡的宇宙之中，但又迅速消散。
它并没有像寻常的武器一般爆炸。
磅礴的能量在内部精密装置的驱动下，迅速转化为庞大的引力！
【引力炸弹】！
这是与【黑洞导弹】一同被研发出来的高端武器！
同样是基于大统一原理研发的新式武器，在这一刻绽放出其独特的魅力。
空旷的星空中，仿佛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引力源！
在突然出现的巨大引力牵扯下，这数十艘恩罗杰特战舰的航线顿时发生了偏移。
战舰内部，也出现了些微的恐慌。
引力炸弹依然在不断靠近战舰群！
正当操作人员准备提升引擎功率尝试挣脱这股引力的时候，异变出现了。
随着引力炸弹的主动接近，这些上千米的战舰内部开始吱嘎作响！
全功率运作的反物质引擎反而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每一艘战舰都被无形的力量拦腰截成数断，并飞快地落向那个不断靠近的引力源。
轰！
灿烂的火光出现在人类舰队的腹部，在无人机群构建的防御护盾上溅起了阵阵涟漪。
庞大的舰队没有任何停留，飞快地驶过这片火光，无比坚定地朝自己的目的地驶去。
ps：感谢 第十艺术 大佬的大神认证！
大佬牛逼！！！
第764章 一炮，歼星！
“……”
恩罗杰特指挥中心一如既往的安静。
“四大基本力中的引力武器……”
皮肤充满褶皱的老年恩罗杰特科学家呼吸急促，低声喃喃着：“是潮汐力撕碎了我们的战舰……”
一个猜想在它脑海中逐渐清晰。
“人类文明……”
“恐怕已经达到五级文明的巅峰水准了吧……”
它的自言自语声传入了一旁的联盟领袖耳中。
与那些满脸震撼的科学家不同，联盟领袖和一众指挥人员并没有表现出多少震惊。
“你说的这个引力武器……”
“它和那些微型黑洞有区别吗？”
领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询问一番。
“呵……”老年科学家苦笑着摇了摇头，“领袖，微型黑洞，我们也可以制造。”
“我们缺的只是让微型黑洞在高速移动中保持稳定的手段罢了。”
“这实现的难度并不算高，或许再过几百年我们就能掌握这项技术。”
“但引力炸弹……”
老年科学家眼中透出一丝恐惧：“那是彻底掌握引力才能实现的武器！”
“在具体表现上，黑洞导弹的作用范围更小，对大型战舰的杀伤力并不算大。”
“引力炸弹则不一样，它的引力强度或许比不上那些微型黑洞，但它的作用范围更大，其主要攻击目标，便是大型和超大型战舰。”
说到这边，它沉默了一会儿。
“截至目前，人类文明已经向我们展现了他们在引力和电磁相互作用力上的科技。”
“四大基本作用力也只剩下了强相互作用力和弱相互作用力。”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真的可以随意操控强弱相互作用力……”
“那这场战争的输赢将没有任何悬念。”
“……我们还需要多久才能达到人类文明如今的水平？”领袖沉默了一会儿，索性直截了当地问道。
“……”
许久，老年科学家语气颤颤地回应了领袖的问题：“如果按照我们过去的科研速度……”
“大概在八百年至一千年后，我们可以突破这个技术。”
“考虑到种种未知状况，消耗的时间恐怕只长不短。”
相顾无言。
……
时间缓缓流逝。
来自开普勒452恒星系的远征舰队，在无数恩罗杰特战舰的“陪伴”下，冲入了目标恒星系之中。
迪卡恒星系。
由一颗红矮星和一颗类地行星构成的小型恒星系。
在那颗体积不算大的类地行星周围，建立着无数工厂。
恩罗杰特边境防线的战舰维修和制造工程，几乎全都集中在这个恒星系中。
可以说，这是恩罗杰特边境防线的第一颗心脏。
第二颗心脏，便是距离此处3.7光年的克代尔恒星系。
同样也是由红矮星和类地行星构成的小型恒星系，但其主要功能是存储和运输战争物资。
此时此刻，抵达迪卡行星的远征舰队已然取消了原本的一字长蛇阵。
在白亦轩的命令下，数量庞大的舰队将整颗星球和附近工厂一同包围了起来。
作为防线核心区域的迪卡星，毫无疑问，也有着不俗的防卫力量。
但很遗憾。
在人类舰队面前，这防卫力量显然是不够看的。
舰载无人机和战舰有条不紊地阻挡着敌方战舰和地面部队的最后疯狂。
【金乌】战列舰居高临下地向迪卡星发动了高强度轰炸，成功清理出了一片安静的区域。
同时，一艘赤红色涂装的庞大战舰在大量舰载无人机的环绕下，从人类舰队核心区域缓缓驶出，最终悬停在距离迪卡星十万公里的星空之中。
一道命令从【泰坦母舰】中发出。
“歼星舰【朱雀】，开炮！”
……
一道强烈的紫色光芒出现在战场之上，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当看到紫色光柱源头的那一刻，所有恩路杰特人心中都不由颤抖了一下。
那是一艘什么样的战舰啊！
赤色涂装，嚣张中带着些许高贵气息的造型，再加上那贯穿了大半艘战舰的巨大炮管……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述说这艘战舰的特殊性。
庞大的紫色光柱自炮管发出，笔直地照射在迪卡星上。
深红色的工厂和浅灰色的地面在超高温下迅速熔化。
汩汩熔岩在迪卡星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缓缓流淌，如同行星最后流下的血泪！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轻微的震动感从星球核心处传来。
同时，原本齐整的浅灰色星球地表也出现了一条条深不见底的裂缝。
裂缝中，是滚烫的熔岩。
紫色光柱强度缓缓减弱的同时，一枚巨大的炸弹在力场的驱动下冲入迪卡星内部。
轰！
短暂的等待后，伴随着剧烈的地震，一个巨大的凹陷深坑出现在迪卡星的地表。
周围的砂石迅速向深坑内部陷去，仿佛那边出现了一个可以吞吃万物的怪兽。
但下一刻。
伴随着强盛无比的光芒从深坑中深不见底的裂缝中传出，整颗星球在所有人的眼前爆裂开来！
四散的熔岩和碎石在冲击力的作用下向四周飞溅而去，但在舰队发出的引力场控制下再次回归了宁静。
它们静静地悬浮在空旷的宇宙中，联结着周围碎石的赤红色岩浆缓缓冷却，形成了一道奇异无比的景观。
歼星舰，【朱雀】，于此刻展现出了其在战争中的真正姿态。
一炮，歼星！
……
恩罗杰特联盟指挥中心。
屏幕中，赤红色的战舰缓缓驶回舰队核心区域。
随后，【金乌】和【白虎】迅速将核心区域包围保护起来。
再加上密集的小型舰载无人机，牢牢地遮住了恩罗杰特联盟窥探的目光。
这般行径，反而引起了恩罗杰特联盟的好奇。
于是，在牺牲了不少战舰后，指挥中心成功得到了人类舰队核心区域的高清图像。
一艘庞大的旗舰。
这并不算什么秘密。
三艘赤红色涂装的战舰。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恩罗杰特联盟刚刚切身体验完这艘战舰的威力。
九台银白色的梭形战舰。
这就在恩罗杰特联盟的预期之外了。

第765章 你的对手，是我！
联盟指挥中心。
所有人看着屏幕中的画面，相顾无言。
根据探测数据，那九艘银白色的梭形战舰体型并不大。
甚至，与人类舰队内其余战舰相比较，它称得上一声苗条。
但没有人会认为它的战斗力会弱于那些庞大的战舰。
那艘赤红色的战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整艘战舰只为一门巨炮制造，这种制造理念对恩罗杰特联盟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当然，那一炮的威力也深深地震撼着它们。
“这……又是什么特殊功能的战舰……”
年迈的科学家皱紧了眉头。
没有人回应他的问题。
……
战场中。
那分散开的庞大舰队再次汇聚起来，并重新组成了那令恩罗杰特联盟闻风丧胆的一字长蛇阵。
曲率引擎的波动在平静的时空中激起了一点细碎的浪花。
舰队开始加速！
下一个目标，克代尔恒星系！
……
地球历3730年。
防线的第二颗心脏克代尔恒星系遭到了人类舰队的打击。
和迪卡星不同，克代尔星毕竟是边境防线的物资储备点。
考虑到仓库中的那些物资，白亦轩选择了另一种方案。
【忘川】中子舰。
恩罗杰特联盟也得以了解那九艘银白色梭形战舰的威力——在它们的共同作用下，克代尔星在短短一个星期内成为了一颗死星。
不仅仅是驻扎此地的联盟成员，就连星球上的微生物也彻底死亡。
这种灭绝式的攻击方案，再一次震慑到了恩罗杰特联盟。
但这并没有成功制造出白亦轩和赵子杰想要的效果——恩罗杰特联盟的士气非但没有遭到毁灭性的打击，相反地，在看到【忘川】攻击下的惨状后，联盟防线军的士气甚至高涨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准。
也算是物极必反吧。
同时，恩罗杰特联盟防线终于完成了收缩。
在这一刻，超过5万艘恩罗杰特战舰正在向克代尔恒星系聚集！
看着快子雷达中显示的逐渐密集包围圈，白亦轩脸上并没有多少焦急的神色。
恰恰相反。
舰队并没有趁包围圈没有形成这个机会实施突围，甚至彻底展开了工程舰上的工厂，以克代尔星上的物资开始全力修整舰队。
而恩罗杰特联盟也乐得如此。
双方舰队也因此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我暴我的兵，你调你的舰队。
和周围不断上涨的敌舰数量一样，【玄武】护卫舰和舰载无人机的数量也开始稳步回升。
久违的联合护盾，再次出现在舰队周围。
只不过和上一个联合护盾相比，这个联合护盾的抵抗力要弱了不少。
至于原因嘛……
白亦轩瞥了一眼身前全息投影中的信息，深深地吸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松了松筋骨。
“终于来了……”
“远征舰队，准备突围！”
……
和人类舰队一样。
当边境防线中近乎所有战舰都成功汇集的那一刻，联盟指挥中心也发出了总攻的命令。
克代尔恒星系边缘。
五万艘战舰士气高涨，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恒星系内，庞大的人类舰队再次形成了一字长蛇阵。
忽然。
刺耳的警报声在所有恩罗杰特战舰中响起。
……
“这是什么？！！”
联盟指挥中心内，响起了一声来自联盟领袖的惊呼。
在它的前方，屏幕中同步呈现着来自前线的时空波动监测仪画面。
画面中，出现了一道波动。
它发誓，它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时空波动！
从快子雷达的探测数据来看，它的航速仅仅只有20c，但其造成的波动，却远超达到100c航速的人类舰队！
别说是它了。
就连指挥中心内那些科学家，也纷纷皱起了眉头。
它们甚至怀疑是仪器出了问题。
年迈的科学家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时空波动信号，心中忽然出现了不好的预感。
它定了定神：“排除探测仪器受到干扰的可能性，这很有可能是人类文明的援军。”
“领袖，还请尽快发起总攻。”
……
总攻命令下达！
超过五万艘战舰同时向位于克代尔星的人类舰队发出了攻击！
远程火力互射依旧是星际战争的主流打法。
面对远超自身的火力压制，零的算力被压榨到了极致。
每一发电磁炮，每一束高能激光，每一枚曲率导弹都被用在了刀刃之上！
甚至联合护盾的功率也随着攻击的频率高速波动着！
在零的高效拦截下，站桩输出的人类舰队并没有遭受多大的损失。
眼看着那道反常的时空波动愈发接近，战争的节奏又被拖入了消耗战，联盟指挥中心彻底坐不住了。
消耗战？
人类舰队背靠整条防线的物资储备点，谁能消耗过它？！
冲锋！冲锋！！
在指挥中心的命令下，恩罗杰特舰队率先打破平衡，五万艘战舰倾巢而出，一边向目标喷吐炮弹，一边向克代尔星冲去！
……
特里维斯心烦意乱地指挥着战舰向前冲锋。
在它的指挥下，这艘战舰彻底发挥出了自己的性能。
来自人类舰队的攻击被迅速拦截，同时，它向人类舰队发出了不计其数的攻击。
刺耳的警报声响到了极致。
“该死的警报器！”特里维斯愤怒地嘟囔着，同时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舷窗。
舷窗外，是光怪陆离、充斥死亡危机的星际战场。
“总有一天我要砸了……”
像是有人掐住了它的脖子一般，未完的话语忽然卡在了它的发声器官处。
在战舰冲锋的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颗巨大的“星球”！！
特里维斯用力眨了眨眼，再次看向前方。
不是幻觉！
那真的是一颗星球！！！
“减速！减速！”
特里维斯嘶吼着下达了命令：“规避！！！”
向前冲锋的战舰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堪堪绕过了那颗巨大的银白色星球。
战舰可以规避，但战舰发出的攻击明显不能规避。
眼瞅着各种武器就要轰击在那颗星球之上，一层湛蓝色的护盾出现在星球外围。
轰！！！
剧烈的爆炸火光淹没了这颗星球。
火光散去。
护盾上层层叠叠的涟漪迅速隐去，完好无损的银白色星球再次呈现在恩罗杰特舰队的面前。
“这，这是什么……”特里维斯声音沙哑地低声喃喃道。
一条快子信息在屏幕中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