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到八零当富翁 作者：发飙的芭蕉 主角：徐二龙 简介：重生年代，非无脑爽，单女主，非四合院，温馨日常 徐二龙重生了，回到被家里逼着去黑砖窑搬砖、供堂哥读大学的前夕。 凭什么堂哥吃肉自己咽糠？ 凭什么堂哥读大学、而自己却被逼着去搬砖？ 徐二龙甩手不干了，果断闹着分家。 撕烂堂哥虚伪的嘴脸，踹掉吸血的极品家人。 做生意、考大学、找爱人…… 徐二龙带着妈妈和妹妹，走在金光大道上。 那些曾经抱撼终身的事，不会再让它发生。 那些曾经亏欠我的，统统给我还回来。 ​ 第1章 争夺遗产的人 徐二龙提着保温桶，步伐匆匆赶向医院住院部。 他原本是个极富魅力的男人，可现在，略显沧桑的国字脸上，挂满汗水，高大挺拔的身体微微有些佝偻，仿佛被生活压得直不起腰。 这些天来，一直紧蹙的眉头，有所舒展。 他把房子以低于市价十万脱手，筹得一大笔钱，可以解决父亲看病住院的燃眉之急。 家有癌症病人，会医得倾家荡产，但徐二龙不在乎。 只要能给老父亲医病，花再多钱也值得，只要人在，就有希望。 其它亲人早就去世，他现在只有老父亲唯一一个亲人，哪怕付再大的代价，他也愿意。 他不想因为钱财的关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去世。 病房里，徐冬生躺在病床上，氧气管插在鼻端，削瘦的脸上没有二两肉，各种监护仪在旁边闪烁着亮点。 一群人，站在床前。 是徐家的亲戚，徐二龙的幺婶周凤茹和堂哥徐大民，还有一个穿着西装的斯文男人。 徐二龙怔了一下，随即脸上堆着客气的笑容：“幺婶、堂哥，你们来探望我爸？” 没人搭理他。 徐二龙自嘲的笑笑。 也对，自己一个有前科的刑满释放人员，谁会待见自己？ 没事，他们还愿意来看自己父亲，还念着这一点亲情，也足够了。 把盛着泥鳅汤的保温桶搁在床头柜，徐二龙自觉的站后一点。 穿西装的男子从手提包中，拿出一份协议，递给徐冬生看： “徐先生，根据你的意愿，起草了这一份协议，你老家马上要面临拆迁，这拆迁后所得的拆迁款，留给徐大民先生，连同分得的一套房产，一并归于徐大民的名下，你看看，如果没有异议，请在这儿签字。” 徐二龙直起身，看向律师：“什么嘱托？什么拆迁款给徐大民？” 律师抿抿唇，目不转睛看向徐冬生，看向他的当事人？ “怎么一回事？”徐二龙将询问的目光移向徐大民：“这是什么情况？我爸的什么拆迁款，怎么给你？” 徐大民别过眼，神情异样，没接话。 “说啊，怎么一回事？突然让我爸立遗嘱，把什么拆迁款和房子归你们？”徐二龙愤怒起来。 “我爸病了这么久，你们谁来看过他？这突然间，就来病房，还要什么拆迁款？你们是欺负我爸是病人，糊涂好欺负吗？” 因为愤怒，人到中年的徐二龙，额角青筋迸起，声音洪亮，病房外都可以听见他的怒吼。 “这是我的主意。”病床上的徐冬生颤巍巍的开口，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 徐二龙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老人：“爸……” 他才是他爸的儿子啊。 这么多年好好尽孝，一直照顾老人的衣食住行。 哪怕他钱再少，宁可自己省吃俭用，也没有亏待老人。 老人病了，是他背着老人四处求医问药。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他端茶递水还是服侍了这么多年。 甚至为了筹集医药费，把自己的住房贱卖。 可现在，幺婶和堂哥居然带着律师来到病房，让自己的爸立遗嘱，把财产归给他们？ 凭什么啊？ 徐二龙感觉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若说自己的兄弟姐妹争遗产，他能理解。 可是，这幺婶跟堂哥来争遗产，还是当着他这个亲生儿子的面，这一切，简直是太可笑了。 关键是，自己父亲还同意了。 “爸，你是不是病得糊涂了？你病了这么久，他们来看过你一眼？当初筹借手术费的时候，他们借过一毛钱？” 徐二龙追问，语气中夹带着浓烈的不甘。 这些亲戚不待见他，他认了。 可这些亲戚，对他父亲同样没有一点亲情，有什么脸来要什么财产？ “你走，这事，我们不同意。”徐二龙指向律师： “我爸现在病得糊涂，我才是他的儿子，是他的亲生儿子，他生病期间所有的事，全是我负责。这立什么遗嘱的，不算数。” 律师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作声，置身事外。 “我没有病得糊涂。”病床上的徐冬生强撑一口气，他拼命挣扎起来，一抬手，推掉床头柜上的徐二龙提来的保温桶：“我的东西，就留给徐大民，我说了算。” 徐二龙退后两步，他看看病床上的父亲，又看看幺婶，再看看徐大民。 父亲坚持己见，幺婶胸有成竹，而徐大民神情冷漠。 这场景，诡异又别扭。 “为什么？”徐二龙疑问出心里的疑惑。 “从小，你就偏袒徐大民，我跟他打架，你永远是拿扁担教训我，根本不分对错……” “家里条件不好，读高中，你也是把读书名额让给他，要我谦让……” “他去上大学，要我们全家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每月按时给他寄生活费去，怕他在学校钱少了委屈……” “现在，我四处给你筹集医药费，连我自己的住房都卖了，结果你却想着把拆迁款留给他？” 压在心中数十年的委屈，悉数爆发，徐二龙质问出声，说到最后，语带哽咽。 见过偏心的父母，可见过这种偏心到胳肢窝的父亲吗？ 偏心的，还是堂哥。 “滚，老子的事，不要你管。”病床上的徐冬生，被这一番质问给问得恼羞成怒，拼着力气吼了一句。 吼完之后，他垂着头，一阵剧烈咳嗽，唇边都咳出血，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医生护士急冲冲的进行着抢救。 徐二龙靠在门口，愤恨的，一脚踢在墙上，仿佛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怨气。 徐大民从病房出来，徐二龙揪住他衣襟，狠狠一拳擂在他的脸上： “徐大民，你个畜生，我爸已经命不久矣，你还带着人来抢财产？你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要对你言听计从？” 徐大民脸上的黑框眼镜被扇落一边，他摸索着，从地上捡起黑框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 摸摸唇边，唇边都有血迹，看样子，徐二龙是生气到了极点，下手极重。 徐大民用一种嘲弄与讽刺的口气问徐二龙：“想不明白？” 第2章 不再把真心喂狗 徐二龙想不明白。 “那是因为……”徐大民凑近他的耳边，缓声道：“我也是他的儿子……” 徐二龙睁大眼，瞳孔剧烈收缩，透着几许危险：“徐大民，你找死？胡说八道什么？” “不相信？那你去问问他。这事，他自己没脸说，他酒后进错房，玷污了我妈，才有了我，所以，他就是亏欠我们的。”徐大民挑挑眉，眉眼中，同样透着几许恨意。 心中，有某种信念一样的东西轰然倒塌。 徐二龙拳头狠狠的攥紧，又狠狠的松开。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想不明白？ 他的父亲，原来是这种人？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个隐忍的、有担当的、甘于奉献的男人，为了徐家一大家子人，一直在无私奉献。 结果，是因为徐大民是他的私生子？ 医生从病房出来：“我们尽力了，病人的时间不多，有什么话……” 徐二龙真不想再迈进这间病房，可最终，他还是迈了进去。 病床上，瘦弱的老人，虚弱的张着嘴，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细听之下能听清，他叫着——儿子。 若是以往，徐二龙肯定站上前。 可现在，他不确定，是在叫他还是叫徐大民。 他没动，他的目光，向着徐大民那边望过去。 能感受到，徐冬生的目光，茫然转动，在寻找徐大民的身影。 可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子，神情冷淡的站在那儿，没有一点要上前的意思。 徐冬生的手，颓然垂下。 到死，这个私生子，没有应一声，哪怕才立了遗嘱，把一切财产留给他。 徐二龙唇边，扯出一丝嘲弄的笑容，图什么呢？ 如果人生能重来，他决不再把真心喂狗。 **** “二龙，起来了。准备上路。”浑厚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徐二龙打个冷颤，上路？上什么路？ “再不快点起来，耽误赶汽车。”那声音渐渐有些不耐烦。 徐二龙小心翼翼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蓝色粗布制成的枕头，枕头里，塞满稻谷壳，随着挪动，沙沙作响。 他伸手揉了揉，眉宇间，全是疑惑。 眼前是熟悉得再熟悉不过的环境，老式的木制床，床上挂着麻布织染而成的蚊帐。 一只不知死活的蚊子，在他面前嗡嗡嗡。 “啪。”徐二龙一巴掌，拍死这只蚊子。 清脆的手感、掌中清晰的蚊子血，提醒着他，这不象是梦。 再看看四周，土垒的墙，墙上唯一的装饰，还是伟大领袖的图像，被油灯长时间薰染，泛着年代的昏黄。 他这是重生了？一觉醒来，就重生了？ 房间老旧木门吱嘎一声推开，徐冬生走进来，板着脸：“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床？就你这样，能干什么大事？” 这时候的徐冬生，才四十来岁，正值壮年，没有被病痛折磨，看上去，仪表堂堂，有着中年男人一家之主的威严。 “这是要我上哪儿？”徐二龙带着疑惑。 “瞧你。昨天不是说好，你去砖窑上班吗？睡一觉全忘了？”徐冬生说。 提起这个，徐二龙终于记起来了。 这是1982年的八月，徐大民刚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 上一世，为了供徐大民读书，家里欠了一屁股债。 为了早点还清债，家里就安排他，去砖窑上工，挣钱。 当初的他，年少轻狂，颇讲兄弟情义，拍着胸脯对徐大民说：“大民哥，你尽管去读书，家里欠债的事我解决，保证不让你为读书发愁。” 他说到做到，还真的一直供徐大民读书，直到出事坐牢…… 那时候是感觉讲兄弟手足情，这会儿看，那是实实在在的大傻帽一个。 “不了。我不去。”徐二龙翻身下床，篾片编的席子烂了一角，篾片戳得大腿生痛。 “啥？”徐冬生瞪大眼。 “这砖窑搬砖的事，我不去。”徐二龙一字一顿回答。 他要再去搬砖，他是猪。 “你……”徐冬生恨不得脱下脚上的鞋抽他：“简直是说话当放屁，这工，是你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 徐二龙轻蔑看他一眼：“对，就当放屁。” 以往，他对这个当爸的，还颇为看重，感觉他稳重、有担当，对这个家任劳任怨。 可清楚了他的秘密后，父亲那种光辉形象在心中轰然倒塌，徐二龙对他一点尊重的想法也没。 父子俩的争吵，传到外面。 一个系着围裙，佝偻着腰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一大早的，儿子要走了，你还在骂他干什么？” 这是徐二龙的妈，张金芳。 不过四十岁的年龄，张金芳显得颇为老态，微佝偻着腰，系着围裙，刚才在灶房里弄猪食，手上还带着一股子猪食味。 “这混帐东西，出尔反尔，说不去砖窑了。”徐冬生把怒气转到张金芳的身上：“这去砖窑上工哪儿不好？多少人打破头想有个工作。这好不容易托关系，给他弄了一个名额，他这会儿说不去。” 这动静，外面一众人都听见了，过来劝说。 徐老太沉着脸：“徐二龙，你又犯什么浑？你都快十八岁了，你看看，村里象你这么大的小伙，谁不在干活？这去砖窑上工，大家求都求不着的好机会，你居然不去？” “不了，工人我就不当了。”徐二龙信步向外走：“我睡了一觉，想通了，去砖窑搬砖，哪有当大学生好，我要像大民哥这样，去读书，当大学生。” “混帐东西，这大学生，有这么好当？你想当就当？”徐老太骂道。 “要不是当年，我爸自作主张，把我读高中的读书名额让给他，搞不好今天这大学生就是我。”徐二龙淡定回答。 徐大民吃惊的看着徐二龙：“二龙，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这是看我考上大学，眼红了？” 徐二龙瞪他一眼：“眼红你？眼红你四眼狗，眼红你小鸡崽似的身材？” 这一下，徐冬生真的忍不住了，脱了脚底的草鞋，砸了过去。 徐二龙脚一踢，一个侧勾，将飞过来的草鞋，直接踢到那边鸡窝去，惹得鸡窝的两只母鸡，咯咯咯的一阵乱飞。 徐冬生一张脸涨得通红，反了，反了，这个小兔崽子真的反了，居然敢把他的草鞋给踢飞一边。 这是赤裸裸的挑战他这个当父亲的权威。 徐冬生操起手边的一个小板凳，向着徐二龙砸去。 第3章 没把我当儿子 “别打，别打。”张金芳吓着，一把拉住徐冬生：“他爸，既然二龙不乐意去就算了，用不着这么动手，有什么话，好好说。” “这混帐东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整天不干正事，我非打死他不可。”徐冬生怒骂，转头又骂张金芳：“你看你，生的个什么玩意，简直是反了。” 其它人集体装死，不说话，不开腔，由得徐冬生父子俩吵闹，只当这事跟他们无关。 张金芳拉着徐二龙，低声下气劝：“二龙，别跟你爸犟着来，你服个软，答应去砖窖上班，你爸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 徐二龙心中冷笑，只怕，这一切，都是为了徐大民好吧。 “不。”徐二龙继续道：“谁欠的债，谁自己去还，这个砖窖，我不会去。” 看他这是铁了心不去，周凤茹那边，传来抽抽咽咽声：“说来说去，这是怨我家大民啊。大民，你这大学，别去读了，省得有人整天就盯着你，处处跟你比较。” 徐二龙打量她一眼。 周凤茹是六十年代初就下乡的那一批知青，在他们骑鞍大队插队这么久，依旧还算有点姿色，在这个家中，并没有受过太多的苦。跟张金芳只相差两岁的年龄，可看上去，却像是相差了十岁。 徐二龙暗想，是自家老爸酒后认错了人，酿下大错，生了徐大民这个孽种，还是周凤茹故意为之？ 现在留心观察，这幺婶，根本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果不然，周凤茹话一出口，全家人都跳脚，这好不容易供出一个大学生，不去读书，成什么话？ 最最着急的，就是徐老太。 “不行，这学，大民必须去上。”徐老太跺着脚：“徐二龙给我滚去砖厂上班，一年不寄三百块钱回来，你就别想再回这个屋。” “行。”徐二龙求之不得：“不用等一年了，我现在，就不想待这个家，趁大家都在，把这个家分了吧。” 他现在，只想分家，他决不会再让徐大民一家子吸血扒皮。 至于徐大民是徐冬生私生子这样的丑事，他现在不急着说破。 一来，家丑不可外扬，这些破事闹得大家知晓，不是好事，老子出丑，当儿子的，一样在村里抬不起头。比如什么杀人犯的女儿、老流氓的儿子，这标签，可是跟着子女的。 二来，无凭无据，就算真的说了，谁会相信？这年头，可没啥亲子鉴定这玩意，口说无凭。 第三，这事，可以当作一个把柄，王炸留在最关键的时候丢出去，才会起关键性的决定作用。 “你个忤逆东西，还居然要分家？有我一口气在，这个家，就不许分。”徐老太气得打哆嗦了。 她一个寡妇，好不容易养大两个儿子，一家人，和和气气的生活在一起，谁不夸她治家有方，一家人团结？ “奶，树大分叉、儿大分家，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现在连我们这些孙辈都这么大了，你还不让分家，一大家子人住一起，这象话吗？”徐二龙质问。 “不分，我说不分就不分。”徐老太强势的说。 “我也不想分家。”徐春生说。 徐冬生冲着徐二龙吼道：“小兔崽子，你听见了，大家都不想分家，就你上跳下窜干啥？毛都没长齐，还想学人分家过日子？老子赶你滚出去，你只怕两天就饿死。” “行，滚就滚。”徐二龙回答：“我马上叫队长来作证，让他帮着把这事给我们办了，如果你们都不分，我以后单过。” 活着的时候，徐冬生是处处偏袒维护徐大民，就连临死，好不容易得了一笔拆迁款，全留给徐大民。 不管活着还是死去，他心中盘算的，全是徐大民的利益，这样的老子，不要也罢。 不过，妈妈还有小妹，这两个跟自己关系亲厚的至亲，自己是要带上的。 “滚，趁早给老子滚。老子当没有你这个儿子。”徐冬生吼得脸红脖子粗。 “你从来就没把我当儿子”——徐二龙咆哮着，声音比徐冬生还响。 上一世，这话没来得及对徐冬生吼，这一次，终于吼出来了。 他红着眼，这出离的愤怒，震住徐冬生。 徐家一众人都不明白，为什么，昨晚徐二龙高兴的答应去砖窖上工，一觉醒来，就变卦了，脾气火暴得象个炸药桶，一点就炸。 大家目光都盯向张金芳，总不是她昨晚跟徐二龙念叨了什么？ “二哥。”徐二龙的妹妹徐小玲紧追几步，追了出来，眼里已经泪水花花。 他妈张金芳，一共生了三个孩子，老大徐大海三岁的时候走失，现在就徐二龙和徐小玲两兄妹，感情是极好的。 徐二龙替她擦掉脸上的泪，问道：“这分家，你跟不跟我过？” 徐小玲点点头：“二哥，我跟你一起。” 这小丫头，完全就是他的小尾巴，从小跟在他的身后长大，这感情，自然是没得说。 “好，等我，晚点，我找了队长来分家，你就跟我一起过。”徐二龙说。 徐老太气得不轻，看见张金芳在旁边一脸担忧，冲着她喝道：“是不是你在背后编排了些什么？” 张金芳嚅嚅道：“妈，我没有。” “没有？没有他会一大早突然态度这么变了？”徐老太压根不相信：“你自己造的孽，你自己解决。反正这个家，不许分，一分就散了。” 张金芳低垂了眉眼：“妈，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劝他。” 徐二龙找到队长黄正农家。 他们骑鞍大队，下面有四个生产队，徐二龙就在一队。 开春的时候，包产到户，黄正农这个生产队队长，日子就比以往闲多了，更多时候，就是帮着村民处理各种鸡毛蒜皮的事。 分家、打架、争土地……反正家家户户之间各种扯皮的事，都来找着他。 现在听着徐二龙说要分家，黄正农特别吃惊。 要知道，徐老太放话，只要她一天不闭眼，这个家，就不许分。 “对，要分。”徐二龙回答：“不管她同不同意，我都要求分家，哪怕什么都不要。” 黄正农看看他的神情，点头：“行，那我就走一趟。如果你奶奶寻死觅活不肯分，我也没办法。” 徐家人，看到黄正农进门，齐齐瞪着徐二龙，这是真要分家的节奏啊？ “不分，我说过，只要我一天不闭眼，这个家，就不许分。”徐老太说。 说着说着，她哭天抹泪起来：“当初，我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将他们拉扯大，我容易吗？这么多的苦日子都挨过来了，靠的是什么？ 不就是靠我们徐家人团结，劲往一处使，心往一处想？这要分了家，这个家，就散了，到时候，谁都可以欺负上门。” 第4章 坚决要分家 徐二龙打断她的忆苦思甜：“奶，眼光要往前看，以前，大家还是吃大锅伙，吃集体食堂呢，现在，还是兴包产到户了……” 徐老太被噎得不知道如何接话。 “二龙，我不知道你今天怎么了，非要分家，听哥一句劝，奶奶年纪大了，你顺着她一点，别把她气得三长两短。”徐大民劝说。 徐二龙道：“嗯，你说话好听，你多说点，劝奶把这个家分了吧。否则气晕了，进医院又要花钱，家里已经欠了这么多的债，不可能再欠。” “你个混账东西，这是咒你奶奶死？”徐冬生骂他：“你给我滚。” 徐老太气得不轻，挥着手叫道：“对，让他滚，分家没门，这个家，全是我挣的，他一根烧火柴也别想拿走。” 吵吵闹闹声中，分家这事，总算确定下来。 徐小玲怯怯站到徐二龙的旁边，拉着他衣襟：“哥，我跟你走。” 徐二龙伸手揉揉她头顶：“你当然跟着我。” 徐冬生瞪着张金芳：“这逆子，死活要分家，以后，你不许接济他，等他吃了上顿没下顿，他才知道锅儿是铁铸的。” 张金芳同样怯怯的垂着头。 这边，是自己的一对儿女，那边，是徐家一大家子人，包括自己的男人。 硬着头皮，她憋出一句：“我，我跟着我儿子过。” “什么？”徐老太、徐冬生双双吃了一惊。 “你说什么？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当初我好心把你收养，你就这样来报答我？跟着起哄要分家？存心想气死我？”徐老太质问。 张金芳咬着唇，低着头：“妈，我知道我不对，可二龙和小玲，是我儿女，我不能不管他们，你就当我对不起你好了。” 徐冬生双眼喷火。 这女人，一惯是低眉顺眼逆来顺受，今天居然敢唱反调。 “张金芳，你要跟着他们闹？你是不想跟我过日子了？”徐冬生喝问。 张金芳哪怕全身在发抖，可一直硬着头皮站在那儿，不退不让。 这是铁了心，要跟自己的儿女在一起。 **** 徐二龙母子三人，住进了生产队的保管室。 保管室挺宽敞，以前是生产队里保管各种工具农具的地方，现在，那些生产资料分给社员后，这屋子暂时空了出来。 当然，不是无条件的给你住，毕竟，这是队里东西，不可能让你白白占便宜。 “二哥，以后，我们就住这儿了吗？”徐小玲提着小包袱，这里面，就是全部家当。 徐二龙也不在乎，反正家里欠着一屁股的烂债，也没东西可以分。 好儿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 “嗯，暂时住两天，相信二哥，以后，一定会让你住上大房子，要啥有啥。”徐二龙说。 徐小玲点点头。 小丫头长着一张秀气的鹅蛋脸，柳眉弯弯，眼睛又大又黑，象山里九月雨水洗涮过的葡萄，两颊带着小酒窝，一笑起来，甜蜜蜜的。 其实他们俩兄妹，在家里的地位都是尴尬，在孙辈中，即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无形中，就被人忽视。 特别是徐小玲，是个丫头片子，更是没啥存在感。 现在能跟着二哥出来，她内心深处，有些小雀跃。 张金芳是另外的心情。 她对于分家单过，并不是很憧憬。 年轻时，她一直想分家，可男人不支持，她也没办法。 现在儿女都大了，再来分家，她反而有些不大习惯。 她打量着保管室。 这么久无人住，保管室破败不堪，墙角落，全是 大大小小的蜘蛛网，大的蜘蛛，比麻将块还大。 张金芳找了长棍子，开始打扫那些蜘蛛网，徐小玲帮忙，开始扫地。 徐二龙从邻居家里，借来水桶，出去挑水。 保管室里简陋，但还勉强算有一个木板床，以前保管员休息的地方，也可供人睡觉。 三人一起动手，忙碌半响，总算把保管室收拾妥当，勉强可以住人。 平素跟徐二龙交好的喻平、缺牙齿等伙伴，听说徐二龙分家出来单过，都摸了过来。 大家一人给他凑点生活用品，勉强能在这儿生活下去。 徐二龙让小玲烧火煮红苕，当作晚餐。 （我们叫红苕，可以做成苕皮、苕粉、蛋苕酥、苕丝糕之类的深加工产品） “二哥，削两个红苕，多加一点水煮就好了。”小玲说。 “把苞米碎加上吧，否则吃不饱。” “可得节约，我们就这么一点口粮。” （我们把这个叫地瓜，好奇宝子们你们那边，是把这个叫什么？） 徐二龙好笑，心下却心酸，妹妹小小年纪，就得精打细算过日子。 可惜，前世她去世太早，至到死前，都没吃上一顿饱饭。 “放心，二哥不会让你饿着，你只管敞开肚子吃。” 吃东西的功夫，徐二龙默默想着心思。 第一步分家，目标达成，以后，不会再让幺房扒着自己一家吸血。 第二步，得想办法快速挣钱。 饭后，张金芳洗碗收拾东西，徐二龙带着徐小玲去田间。 这季节，正是黄鳝鱼鳅最肥美的季节，徐二龙拿着工具，带着徐小玲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地上。 “二哥，这儿有一条。”徐小玲指着地上的黄鳝洞口，跟徐二龙比划。 徐二龙瞄准，屈起两指如钳，钳住黄鳝，滑溜溜的黄鳝就被丢进鱼篓之中。 “这儿也有呢。” 没多久，就捉了满满一鱼篓的黄鳝。 示意小玲先回去睡觉，徐二龙去了河边，准备碰碰运气。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乡下孩子，下河捉鱼捞虾、爬树掏鸟捉蛇这些全是基本操作。 （县城水系纵横，丘陵纵多） 经过一晚操劳，徐二龙收获不错。 除了常见的草鱼、鲤鱼外，还有一只甲鱼。 这年头的野生甲鱼，可是好东西啊。 以前，这些东西，拿回家，全家一起吃了。 甚至，还特意要把最好的一点，留给徐大民，怕他读书辛苦费脑子。 现在么，呵呵…… 徐二龙看着不多的几条鱼，拿草绳穿了腮，拎成一串，又把甲鱼单独穿上草绳吊着。 然后，他把水笼子重新放下水去，上面系着绳，又把绳子埋进土里，让人一眼看不出来。 到时候回来，只需要把笼子收上来就好，如果运气好，里面还会网着些鱼。 徐二龙提着东西，急急向着城里赶，这甲鱼，他要拿去换钱。 不过，他并没有选择常规的路边市场，而是另辟奇径。 第5章 我来探望亲戚 常寿县城是个比较富裕的地方。 当年三线建设，在这儿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厂矿，化工厂、磷肥厂、水泥厂、包括全国产量第二的染料厂…… 每个厂区，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从托儿所、小学、中学、技校、医院等，一应俱全。 其中，以常化厂的规模效益最大，当年工业化生产的氯丁橡胶第一块就在这儿诞生，工人们一个个都是牛气哄哄的存在。 徐二龙提着甲鱼，凭着记忆，找到常化厂的厂办医院。 “干什么？”厂区值班处一个戴着红袖笼的人拦住他。 徐二龙提起手中的甲鱼，示意了一下：“我家亲戚生孩子，让我帮着从乡下弄点甲鱼来。” 虽然现在说抓得不紧，但徐二龙还是选择稳当起见。 “你亲戚叫什么名字？” “李援朝。”徐二龙淡定回答。 李是全国大姓，援朝又是时代符号，徐二龙敢打赌，就这个厂几千工人中，乱蒙也能蒙对几个。 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徐二龙早前已经从徐大民那儿“借用”了一件白衬衣。 现在，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确良白衫衣，下身穿着蓝布裤子，规规矩矩站在那儿，看上去，就是一个淳朴青涩的毛头小伙子，不像坏人。 “进去吧。”对方挥手，示意他进去。 徐二龙提着甲鱼，转到医院住院部。 住院部新建的三层小楼，徐二龙提着甲鱼，慢慢从这些病房走过。 这甲鱼，普通老百姓舍不得买，宁愿买猪肉吃。 真正需要营养补助的，就是医院里面这些动了手术或者生了孩子的产妇。 而且，厂区效益好，才有能力消费，否则，普通老百姓，吃点鸡蛋就算顶好的营养品了。 在走廊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徐二龙圈住四个目标。 “要甲鱼吗？”徐二龙提着甲鱼，在厕所门口堵住第一个目标人物。 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看上去，象厂里的技术工人，媳妇才生了孩子，正愁得没奶。 对方抬起头，警惕的看着徐二龙一眼，退了回去。 快退回病房门口，他才镇定下来，低声问徐二龙：“你这甲鱼，是卖的？” 徐二龙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他才低声道：“我这是给我亲戚送来的，结果，他出院了，用不上，这么热的天，我也不想再提回去……” “那你要多少钱？”对方问。 （81年，我在医院病房门口，亲眼看见别人提着甲鱼卖，30元一只） “十块。” 对方听着价格，连连摇头：“算了算了，当我没问。” 十块钱，多买几只鸡吃不好吗？ 徐二龙没再劝，这东西，就得挑客户，他也不想贱卖。 他提着甲鱼往这边楼道口走，碰到一对互相搀扶的老夫妇。 看样子，这老奶奶动了手术，还在恢复期，正在老伴的搀扶下，在走廊慢慢散步。 “我看你在这走廊，转了好几趟，是找人？”老头子问他。 徐二龙假装尴尬的摸摸后脑：“是啊，我来找我亲戚，看样子，他不在这儿，唉，可惜这只甲鱼，我费了几天功夫，才捉到的……” 老头子看看左右，低声道：“要不，你转让给我，我拿钱你？” 徐二龙勉为其难答应：“行，看在老婆婆生病的情况下，我转让你吧。” “多少钱啊？小伙子？” “十块钱。” “啊？这么贵，算了算了，我们不要。”老太婆一听这个价，连连摇头。 她们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四十块钱，一只甲鱼就要十块钱，这怎么能吃得上。 “这东西好，营养价值高，吃了对身体有好处。”老头子有些心动。 “再好也不行，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老太婆还是心疼钱：“这开刀住院这么久，哪哪都要花钱。” “单位要报销医药费。” “报销医药费也不行……” 老两口絮絮叨叨的，老太婆态度强硬的不许老头子买这只甲鱼。 老年人，艰苦年代过来的，舍不得乱花钱，哪怕有退休工资，能医药报销，依旧舍不得花钱。 徐二龙不在意，再度各个病房门口晃了一圈，找着他的第二个目标客户，看着挺有派头的一个人，上位者的架式遮挡不住。 他没看错，这人，就是厂区的二把手，叫李永年，他母亲现在得了病，正在医院开刀住院。 “师傅，你见多识广，帮我看看，这甲鱼如何？”徐二龙提着甲鱼，在他眼晃了晃。 “不错啊，这甲鱼挺大个的，你从哪儿搞来的？”李永年问。 “我亲戚送我的。”徐二龙稳健回答。 现在局势不明朗，万一对方作点文章，随便扣个什么投机倒把的罪名，自己也不好说。 “你亲戚还有吗？” “没有了，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转让给你，不过，这不可能白转让……”徐二龙说。 “嗯，你说个数。”李永年心知肚明。 母亲得了病，他也焦头烂额，这钱不钱的不是最关键，他只想母亲能吃好点。 “十块钱。”徐二龙坚持这个价。 “有点贵啊。”李永年说。 “不贵，这东西，营养，补人，比吃鸡肉之类的强多了。这一吃，免疫力上升，啥病都抗得住。”徐二龙介绍。 李永年爽快道：“行，十块钱就十块钱吧。” 这点钱，他还是给得起，不会太计较。 他从口袋中，抽出一张大团结，递给徐二龙。 徐二龙伸手接过钱，爽快的把甲鱼递给对方。 钱货两清，徐二龙细心将钱收好，转身往回走，在走廊扶手处，刚才遇见的那个老头子，从后面追过来。 当看着徐二龙两手空空时，他脸上浮现失落：“你的甲鱼……没有了？” “嗯，没有了。”徐二龙回答警惕的看着他，不清楚他追上来的目的。 “唉。”老头子叹气：“我还说悄悄来买下呢，居然这么快就没有了。” 徐二龙笑了起来：“老大爷，刚才问你们，你们说不要。” 老头子苦笑：“我老伴一辈子节约惯了，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我就想背着她，悄悄买下来，再煮给她吃。结果耽误这么一会儿，居然没有了。” 第6章 吃上肉了 徐二龙耸耸肩，爱莫能助，他试探着问道：“要不，我这两天再看看，看还能捉一只不？” “行。”老头子高兴起来：“那你想办法，帮着再弄一只吧。唉，老了一身就是病，现在走路无力，我也没办法，只能尽量炖点营养的东西给她吃。” “老奶奶病后体虚？脚软无力？我们乡下，倒是有个偏方，不知你们试过没有？”徐二龙问。 “什么偏方，说来听听？我们也试过了一些偏方的。”老头子属于典型的病急乱投医，什么方子都要试一试。 “用黄鳝研成粉，每天服一次。”徐二龙说着这个偏方。 “没有，这个没试过。” “试试吧，感觉还是管用。我爷爷在世时，教给我的，我奶奶现在就经常吃，腿脚非常硬朗。”徐二龙把这个偏方，详细讲给老爷爷听。 “好，我到时候，去买黄鳝。”老爷子记下这个偏方，突然想起：“小伙子，你跟我说这个偏方，是不是想趁机卖黄鳝给我？” 徐二龙笑了起来：“我刚才真的只是给你说说这个偏方，不过，你现在提醒了我。你不是想要甲鱼吗？我捉甲鱼的时候，也顺带给你弄些黄鳝过来？一客不烦二主嘛。” 老爷子跟着笑：“行，不过，可记得便宜一点。真要有用，我给我们厂里这些人，介绍介绍。” 徐二龙也是想着这条路子，能有人主动帮着牵线搭桥，最好不过，也算暂时有点稳当的门道，省得象今天这样四处找客源。 “到时候我怎么来找你？”徐二龙问。 “你就跟人打听李援朝好了。”老头子爽朗的笑：“我儿子叫这个名，是厂广播站的，大家都认识，一问就知。” 徐二龙抽抽嘴角，当初进厂门口的时候，随口胡谄一个名，还真的对上号了。 从化工厂出来，徐二龙掏了三分钱，买了一张缆车票，坐缆车上去。 这缆车，是国内轨道最长、坡度最陡、运行最久的地面客运缆车，承载县城几代人的回忆。 （连接县城上半城和下半城的主要交通工具，旁边的三道拐还保留许多明清老建筑，现在是打卡地） 从投入运行开始，一直保持着上行三分、下行两分的价格，一直到85年底，才提价。 徐二龙坐在缆车上，望着下面的三道拐，思绪翻腾。 以往，没钱，连三分钱的缆车票都舍不得买，许多时候，他是爬三道拐去上面的县城。 当初他妹妹徐小玲第一次坐缆车的时候，哭着闹着不肯出站，上上下下的坐了十趟，才意犹未尽的出来。 这些往事，想想好笑，好笑中，又有着莫名的心酸。 以后，决不会再有这么心酸窝囊的时候，他不会允许自己再为钱折腰。 徐二龙去了沙井农贸市场。 这会儿，还不叫沙井农贸市场。 现在这儿属于翻砂厂的地盘，只因这位置，处于几个巷道的交叉点，往来的人要从此经过，在没开放的时候，许多人就拿些小东小西在这儿偷偷交换，久而久之，自发形成农贸市场。 徐二龙转悠一阵，观察着市场行情。 虽然八十年代开放，可还是要具体到各个地方，全国各地的进展不一样，徐二龙不想当这个冒头人物。 有人偷偷上前，询问他需要鸡蛋吗。 徐二龙不需要鸡蛋，但有人来搭话，再好不过。 他没有票，需要的东西，只能在这儿买。 一番搭话后，徐二龙花一块五毛钱，买到了十斤米，又花了一块多钱，买到一斤肉。 这年头，大家喜欢的就是大肥膘，可这会儿已经没有大肥膘了。 徐二龙想，吃瘦肉也不错，这不肥不瘦的胛子肉，切成片，再从泡菜坛里，抓出一把泡姜泡海椒，炒出一盘泡椒味的肉片，那滋味不摆了。 又买了两斤挂面，和盐巴这种基本的日用调味品。 然后，他又买了几个小的搪瓷盆。 （类似这种，一物几用，可喝水，可装东西，也可吃饭） 这东西好，即可当饭碗吃饭，也可以当水杯喝水，用来装点东西，也方便。 这分家出来，要买的东西太多了。 卖甲鱼的那点钱，很快就所剩无几。 最后，他将最后剩下的一毛钱，给徐小玲买了两朵红头花。 提着这些东西回去，还好保管室位置在村里最靠边的地方，也不担心有人看见。 看着徐二龙提着编织口袋进屋，小玲两眼亮晶晶，带着莫名的期盼。 她就知道，她的二哥特别有本事，总能给她搞些吃的。 徐二龙在她的注视中，故意慢慢的将东西一点一点的往外拿。 “大米，啊，还有肉……”小玲开心的捂着嘴。 今年才土地下户，地里的粮食还没有收成，家家户户分的那点口粮，早就撑不到这个时候，全是以瓜菜代替。 “你哪来的？”张金芳小声问。 “早上那只甲鱼，换了这些。”徐二龙回答。 这让张金芳意外：“那甲鱼，能换这么多的东西？” 她盯着徐二龙，紧张的追问：“是不是你去搞什么投机倒把？” 徐二龙哭笑不得，果真张金芳没有出过门，整天呆在农村，除了知道这个词，根本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世道。 “没有的事，妈，你跟小玲去弄肉，晚上，我们好好吃一顿。”徐二龙说：“瘦肉弄来炒青椒，做青椒肉丝。” 安排好这些，他自己去隔壁喻平家，借了篾席，去村口的黄桷树下荫凉处，呼呼大睡。 他在这儿睡，不打紧，有人已经告诉了徐冬生：“你家徐二龙，怎么在村口黄桷树下睡觉？” “不管他。”徐冬生气呼呼回答：“这个混帐东西，整天好吃懒做，让他睡死好了。” 直到现在，他还在气头上，气这个忤逆子闹着分家，是一点也不想听到徐二龙的任何事。 张金芳将徐二龙带回来的那一块肉，细细的切成片，再切成丝，好多挟几筷子。 又让小玲，去自留地里摘了十几个青椒，拿一根铁丝签串成一串，丢在火堆里，烧成糊海椒。 拍掉灰，再切成段，就可以用来炒肉片了。 徐二龙一觉睡到天快黑了，小玲跑到他的耳边，悄悄喊着他：“二哥，起来，回家吃肉了。” 她真怕喊大声了，让别人听见。 万一有人跟她抢肉吃呢？ 第7章 顺手救了人 徐二龙醒了，卷好篾席，牵着徐小玲往家走。 吃肉的时候，徐小玲特别开心。 没分家的时候，她根本就吃不上肉，有时候吵着吃肉，还挨了打。 “分家真好。”徐小玲扒拉着肉片，小嘴塞得鼓鼓的。 吃肉不用看人眼色。 “当然好。”徐二龙好笑的，往张金芳的碗中，挟了几块肉片：“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 徐二龙吃过晚饭后，又去河边溜达，要搞一只甲鱼。 可惜今晚运气不好，守了一晚，没钓上来甲鱼。 看着天色渐亮，日头渐升，他只能收拾东西往回走。 绕过这河岸，却见得同村的黄小刚，带着他妹子黄小霞在河边溜哒，看样子运气不错，居然搞着一只甲鱼。 这两娃，也是苦命，前几年爸刚去世，今年妈又去世，就黄小刚一个十三岁的男娃，带着七岁的妹妹过日子。 纯粹靠整个生产队的人东施舍一把西施舍一点过日子。 好像，以后，他干上了盗窃，他妹妹，南下当了发廊妹？ 徐二龙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站在路前，站到两个小家伙面前。 七岁的黄小霞，顶着一头焦黄的头发，吓得往黄小刚身后缩。 徐二龙虽然不是混子，但强壮威武是整个生产队有名的，往路口一站，自然吓着小姑娘。 黄小刚胆大一点，硬着头皮叫了一声：“二哥，这么早呢。” “你也早啊。小刚，把你的甲鱼卖给我行不行？。”徐二龙说，想了想，补充道：“一斤肉，十斤米换？” 黄小刚听着肉，一下就馋了，马上将手中的甲鱼递过来：“二哥，你可不能诓我。” 徐二哥接过甲鱼：“放心，我肯定不会诓你。晚上我回来，就把东西给你。” 他提着甲鱼，急冲冲的向着常化厂赶。 在厂区门口，又被拦了下来。 “找谁呢？” “找李援朝。”徐二龙从容淡定回答。 昨天可以说是蒙的，今天，他可是真的有目标。 “哪个李援朝？”对方打量着徐二龙，不放心继续盘问。 毕竟今天的徐二龙没的换衣服，穿着这年头农村青年常穿的蓝色工字背心，跟厂区进进出出的工人，有着明显的区别。 特别是他手上又提着甲鱼，腰间又挎着鱼篓子，一看就是乡下来的农民，脚腿子上的泥点都没擦干。 “厂广播站的李援朝，我家远房亲戚，现在他妈生病在住院，让我捎点东西来。”徐二龙回答。 这一番问话没有问题，门卫想了想，挑不出任何问题，皱着眉，挥挥手示意他进去。 徐二龙提着甲鱼，依着原路，往厂区医院赶。 “啊啊啊……好痛……”前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徐二龙一张望，就见得一个老太婆，抱着一个小男孩，从楼道跌跌撞撞出来。 小男孩有六七岁的年龄，额上似乎被什么锐物戳伤，鲜血一股股的往外冒。 而抱着她的老太婆，六七十岁的人了，身材瘦小，根本就抱不动他，说是抱，不如说是拽。 “让我来。”徐二龙看不过眼，上前几步，从老太婆才中轻松接过那个小男孩：“是送医院吗？” “对。”老太婆也是吓坏了：“怎么会这样，我都没想到，他会戳到玻璃上……” 徐二龙抱着孩子，三步并作两步向着医院赶。 轻车熟路，很快就把小男孩给送到厂区医院急救室，看着小男孩被推进去急救，他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老太婆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跟过来，一个劲的自责抱怨。 不多一会儿，这男孩子的父母得到消息，也急急忙忙赶到急救室。 “小虎怎么样了？” “小虎出什么事了？” 老太婆语无伦次的解释，反正就是孩子淘气，戳玻璃上了。 “多亏这小伙子，帮着把人送医院来。”老太婆夸着徐二龙。 这年头，没有讹人这一说法。 再说，都是厂区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熟人。 老太婆下意识的，把在厂区出现的人，当作是厂里的职工了。 “谢谢你啊，这位同志。”那个矮胖矮胖的男子，跟徐二龙握了握手：“你是哪个车间的？” 徐二龙客气的跟他客套一下：“我不是，我就是来走亲戚的。” 这一握手，徐二龙反应过来：“我的甲鱼呢？” “什么甲鱼？” 徐二龙给搞懵了。 刚才急着送孩子来医院，他居然连甲鱼丢在哪儿都不知道。 “我得找我的甲鱼去。”徐二龙没有再客气，转身向外走。 那是他今天的指望。 还好，在刚才路过的花台边，他看见了他的那只甲鱼，还在路边努力的爬，几个孩子在旁边看稀奇，鱼篓子也在一边。 徐二龙上前一步，将甲鱼提起来，快步返回医院住院部。 按着昨天的约定，徐二龙找着了那位要买甲鱼的老爷子。 “嘘……”老头子跟他打个眼神。 徐二龙心知肚明。 老爷子不想让那个老奶奶知晓买甲鱼这事呢，老奶奶舍不得钱，只能瞒着她。 徐二龙站在外面，等老爷子把老奶奶安抚好。 “小伙子，这里面，全部装的是黄鳝？”老爷子过来，指着徐二龙腰间的鱼篓子问。 “对，你看看，个顶个的大。”徐二龙把鱼篓子上面的盖子揭开，给老爷子看了看。 看着里面滑叽叽粘呼呼的黄鳝，老爷子下意识的避开眼，嗯，有点恶心。 “小伙子，你这个，能不能帮着处理了？”老爷子问。 徐二龙苦笑，这卖点土产品，还得搞好售后加工？ 唉，帮就帮吧，谁让自己还指望着这一笔呢。 徐二龙跟着老爷子，一路折回厂家属区。 一排一排的筒子楼，象鸽子笼，掩在四周的高大树荫下。 徐二龙跟着老爷子，回了他们的住处。 帮着把黄鳝搁进水桶，又把水桶拎到走廊上，接水笼头的水。 一抬眼，就见得之前医院的两口子，背着孩子回来了。 “同志，你住这儿？”对方很意外。 “你们认识？”李大爷拿着盆出来。 “唉，说来也是惭愧，孩子淘气，被玻璃戳伤了，刚才全靠这位同志帮着把孩子送到医院。”对方连声感谢，问着李大爷：“这是你们家亲戚？” 第8章 记得把亲事退了 李大爷笑笑：“算是吧。” “那更好，晚点我请客，来我家喝两杯，当作感谢，我先去把孩子放下。”对方背着孩子进屋。 李大爷跟徐二龙低声介绍：“这人，叫王伯林，是厂伙食团的团长。” 伙食团的团长，是他们这儿的特有称呼，相当于人家那种食堂主任或者后勤部长之类的。 “你帮了他，这可算是个好机会。”李大爷怕徐二龙不懂，好心提醒他：“你不是想卖黄鳝吗？到时候问问他，伙食团要不要这个。” 徐二龙笑道：“大爷，多谢你老费心了。要是你能帮着搭几句好话，今天这黄鳝，我就不要钱。” “这要我搭啥好话，你刚才才帮了他大忙，这么一点小事，他哪有不同意的。”李大爷心知肚明。 王伯林放好孩子，带着一包烟过来，客气的请徐二龙抽烟。 两人交谈几句，很快就熟络起来。 王伯林的厨艺不错，用他的话说，他这个单位伙食团团长的职位，是靠着锅铲一铲一铲炒上去的。 这话，徐二龙信。 “小王，你们伙食团，不是天天要采购食材吗？”李大爷帮着把话引到这个话题上。 徐二龙跟着道：“实不相瞒，我家是骑鞍公社的，家里太穷，只能折腾一点黄鳝鱼鳅之类的换点盐巴钱，如果能指点一点门道，感激不尽。” “这个啊。”王伯林迟疑一下：“我们伙食团，这些东西，基本上全是供销社供应过来的。” 现在还没有彻底的市场化，县城周围的各个蔬菜大队，每天按需要把蔬菜送到供销社，再叫供销社发配给他们这些单位。 “不过，如果不是大量的，我还是可以收下。”王伯林想了想，人家帮忙救了他的孩子，怎么说也是一个人情：“我可以要你的黄鳝，只是每天的量不太大，食堂供应的饭菜，都有定量。” 徐二龙连声道：“王大哥，有你这话就行，不管多少，都是帮了我一个大忙，非常感谢，来，我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王伯林也不好意思，他也没帮什么忙啊。 “这样吧，如果行，从明天起，你就每天送五十斤黄鳝过来，没问题吧？”王伯林问。 他们化工厂，几千的职工，每天消耗五十斤黄鳝，还是勉强能行的。 徐二龙从化工厂出来。 今天的甲鱼，还是按着之前的定价，卖给了李大爷，至于那些黄鳝，就当作李大爷帮忙介绍搭线的酬劳，送给李大爷。 这点钱，不算什么，只要把这些人脉给搭好，后面的路也好走一些。 毕竟，化工厂几千职工，工资稳当，算是全县最富裕和舍得消费的人了。 徐二龙出来，又在河街转悠一圈。 在河街电影院门口，他碰到了徐大民。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徐大民眼中全是惊慌。 徐二龙跟他点头算是打招呼，心中却是纳闷，徐大民在慌什么？ 随后，看到了徐大民身后两步距离的周娅。 象这个年代所有姑娘一样，周娅穿着格子衬衣，梳着两个羊角小辫，额上一颗痣颇为醒目。 徐二龙突然醍醐灌顶，明白徐大民的惊慌由何而来。 这周娅，可是他徐二龙订下的对象啊。 上一世的周娅，是嫁给徐大民。 对于周娅嫁给徐大民这事，徐二龙不怪她，毕竟，他坐了那么久的牢，不可能强求人家一个大姑娘一直等着他。 甚至他还在想，嫁给大民也挺好，至少一家人，知根知底。 哪怕周娅对他爱搭不理，甚至各种尖酸刻薄，徐二龙都不怨她。 谁让自己不争气，坐了牢？她心有怨恨也正常。 可现在，就他妈的不正常。 瞧两人这神情，分明早就有猫腻了，上辈子眼瞎，还以为，是自己坐牢后，周娅才另嫁人。 徐二龙呵呵了。 倒没有多大气愤的感觉。 毕竟上一世，他就对周娅没有一点不切实际的想法。 周娅于他，只是过眼云烟。 “看电影呢？”徐二龙淡定跟徐大民打招呼。 徐大民慌乱解释：“不是……嗯，是……” 见徐二龙的视线瞟到周娅的身上，徐大民尴尬解释：“我……我也是才碰到周娅，就这么巧，在这儿碰上了，所以，就交流了一下意见。” “哦。”徐二龙心下冷笑。 他拾步，迈上两级台阶，跟徐大民处于一个位置，这样，他也可以俯视徐大民：“不如一起吧？我还从来没看过电影呢，今天借你的光。” 再正常不过的交谈，可对方两人心中有鬼，都是恨不得快些离开，别这么三人行。 “不，我看过了。” “不，我只是凑巧路过……” 两人各自有着小算盘，互相推托，话一出口，皆是尴尬。 徐二龙轻笑，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周娅红着脸，低垂着头：“我真的有事，我先走了。” 看着她快步离开，徐二龙开口叫住她：“周娅，你回去，记得叫你父母来把亲事退了。” “什么？”徐大民和周娅，双双大叫一声。 “没什么，只是让把婚事退了。”徐二龙重复一次。 “你……”周娅的脸，更红了，之前是羞愧，现在是气的：“徐二龙，你欺人太甚。” 徐大民也道：“二龙，你说话太过份了，好端端的，你要退什么亲？” 徐二龙摆摆手道：“没事，周娅考上大学，而我，连高中都没上，感觉我跟她之间以后没有共同话题，为了不耽误她，我认为，这一桩婚事，趁早退了好。” 傻子才会当众说出自己被戴绿帽的事，别人没脸，难道自己脸上有光？ “徐二龙，你别后悔。”周娅捂着脸，哭着跑开。 徐大民想追，却是意识到自己的立场不对，他愤恨的看着徐二龙：“徐二龙，你究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简直是太过份了，你喊着要退亲，这不是羞辱人吗？” 徐二龙手插着裤袋，看徐大民的神情，如看耍猴。 “你太过份了，我懒得理你。”徐大民气哼哼的一甩手，转身走开。 这看上去，表面是跟徐二龙生气，说白了，是想快点去追着周娅。 徐二龙哪会让他如意。 第9章 教训教训你 徐二龙拦住他，一拳击到他的脸上：“徐大民，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家里供你读书，欠了一屁股债，全家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你居然跑这儿来看电影？我今天替奶奶教训教训你，什么败家玩意儿？” 徐大民文质彬彬，身体单薄，一拳被击倒在地。 徐二龙再度狠狠揍上几拳：“你个不孝子孙，不懂尊老爱幼，不懂体贴父母，不知礼仪廉耻……读书是读到狗肚子去了？拿着全家的血汗钱，跑外面来潇洒？” 徐大民抱头，被揍也不敢喊叫。 他怀疑，徐二龙识破他跟周娅之间的这点事，否则，怎么骂他不知礼仪廉耻。 可偏偏，徐二龙这事提也不提一嘴，教训他，只是教训他这么一个败家子，嫌他出来花了钱。 周娅远远站在街角，看着这边徐二龙狂揍徐大民，急得跺脚。 可她不敢上前，否则，真坐实她跟徐大民有奸情。 徐二龙痛快出了一口气，神清气爽，拍拍手，对徐大民冷笑：“今天替奶奶教训你，你好好反省反省，别再当吸血虫，扒着全家吸血，再有下次，我捆了你回去见人。” 徐大民捂着嘴角，憋着气，不敢吭声。 谁让刚才嘴瓢，说是来看电影，被徐二龙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他连反驳都无理由。 徐二龙心情好，在县城再闲逛了一圈，然后，提了两块肉，十斤米带回家。 留了一斤肉给家里，他提着另一斤肉，再加十斤米，去了黄小刚家。 答应的事，就得办到。 黄小刚兄妹俩，住在生产队的养猪场，跟村里其它人，都有一段距离。 这会儿，黄小刚把几个红苕埋在柴火堆中，等着火势旺起来，又把抓来的黄鳝丢进去。 这是最简单原始的做法，不用油不用盐，地地道道的火烧黄鳝，那年头的人，几乎都吃过。 现在黄小刚兄妹俩，就拿这个当晚饭 徐二龙走进猪场半搭屋子，就见得黄小霞啃着火烧黄鳝，小嘴小脸全是黑呼呼的。 “二哥，你来了？”黄小刚惊诧的看着徐二龙。 徐二龙好笑，丢下手中的袋子：“给，这里有一斤肉，另外还有十斤大米，可以省着吃几顿。” 黄小刚看着布袋子，挺激动。 村里的人，也时常接济他们两兄妹一下，不过就是给点红苕、洋芋之类的，现在能吃上大米，还是头一遭。 “二哥，你真好。”黄小刚露出谄媚的神情。 徐二龙给整无语。 黄小刚黄小霞两兄妹，急着去生火煮饭，许久没动过铁锅煮东西了，铁锅上锈迹斑斑。 徐二龙看不过眼，帮着把大铁锅搬到院子，让黄小刚拿砂石来把铁锈打磨一番。 “黄小刚，如果每天让你弄五十斤黄鳝，没问题吧？”徐二龙问他。 （那年头，田间地头的黄鳝一抓一大把，经过那个年代的人，自然会清楚。） 这年头，没有化学污染，田间地头黄鳝一抓一大把，象他这样的孩子，大半天搞个五十斤，没问题。 “没问题。”黄小刚撅着屁股，拿着砂石打磨着铁锅上的铁锈：“二哥，你拿这么多的黄鳝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不用管，天天记得给我弄五十斤黄鳝就行。”徐二龙问他。 “你要搞投机倒把吗？”黄小刚警惕问。 徐二龙不答，不承认，也不否认。 黄小刚凑近，小声道：“这个很危险的，去年，我小舅就被抓了。” 怕徐二龙不相信，他补充道：“真的，我前阵子实在穷得慌，也弄了些黄鳝鱼鳅去城里卖，结果被人追着跑了几条街，黄鳝鱼鳅都没了，草鞋也跑脱了。” 徐二龙相信他说的实话。 他拍拍黄小刚的肩：“别的事，你不用管，你只管天天给我搞黄鳝，一天至少五十斤，我就按斤数收黄鳝，一毛钱一斤这样。你愿意不？” 一来，是可怜这两兄妹年幼，父母双亡，给点他们事情做。 二来，黄小刚确实是弄这些的一把好手。 十二三岁的年龄，又黑又瘦，像个猴一样，又不会种庄稼，整天只能带着妹妹田野里四处走，捉鱼掏鸟抓蛇啥啥的特别在行。 “真有这么好的事？”黄小刚喜坏了，这不相当于给他找个活干吗？ “这也是先这么一说，能维持多久，我也说不清。”徐二龙说。 黄小刚瘦小，但不是笨蛋，稍稍思考，他问着徐二龙：“二哥，我知道，你也是为我们好，同情可怜我们，想拉一下我。你放心，哪怕你不给钱，我也把事情给你办好，不就是五十斤黄鳝嘛。” “钱肯定是要给的。”徐二龙做不出欺诈小孩子这种事。 再说，他还真没把这点小钱看在眼中。 但要给太多，又不值了，他现在还得抓紧时间搞钱，原始资金的第一笔，总是困难。 “那就这么说好，每天给我弄五十斤黄鳝，如果你一天抓不到这么多，可以让村里其它的孩子帮着抓。”徐二龙再从口袋中，掏出一袋子水果糖：“跟他们说，想换糖吃也行。” 黄小霞舔着嘴，两只眼亮晶晶的，看着那糖果直流口水：“我，我也能抓黄鳝。” “随便，总之，我每天都要50斤，小的不要，死的不要，你想办法凑齐。”徐二龙说。 捉黄鳝这事，交给别人后，徐二龙不用熬夜，能彻底的睡个好觉。 梦中，他梦见了温叶，那个有着风情妩媚眼神的女子，神情温温淡淡的注视着他，纵是一言不发，却能包容平复他内心所有的创伤。 徐二龙醒来后，再也无法入睡，睁眼到天明。 上一世，他跟温叶初遇，已经是人到中年后。 如果，这一世，提前去找她，人生际遇已经改变，别的会不会变？ 徐二龙无法确定，暂时也不着急去找她了。 黄小刚带着黄小霞，折腾一晚，抓了一大袋的黄鳝回来。 没有称，也不知道够不够。 徐二龙检查了一下，这些黄鳝，一条条又粗又大，都符合要求。 可惜没有多的调料，否则，做个火爆鳝段，别提多香。 徐二龙提在手中，试了试份量，估计差不多有个五六十斤。 “我带走了，晚点回来，我给钱你。” “二哥，今天我还想吃肉，能给肉吗？”黄小刚舔着唇问。 这个长期处于饥饿状态下的兄妹，对于吃的，比对钱还看重，想着昨天吃过的肥肉，他咽了咽口水。 “行。”徐二龙答应。 徐二龙用渔篓子，分装成好几个篓子，再用扁担挑着，挑到化工厂。 看门的门卫看着他，直接无语了。 初初见他，就感觉这小子在憋什么大招。 现在看吧，真的放大招了，从最初提着一条甲鱼进去看亲戚，现在光明正大的挑着一大筐东西去伙食团。 第10章 喝酒联络感情 徐二龙把他的脸色看在眼中，心中暗想，回头记得给这门卫递支烟，省得刁难。 按着约定，徐二龙把黄鳝挑到伙食团。 王伯林过来检查了一下，但见徐二龙挑来的货，倒是挺不错，品相上乘，就算按着水产公司的收货标准，也是最优一等的。 王伯林心下对这个小伙子挺满意。 至少，这小伙子，没有仗着那一点关系，就弄些次等货来胡弄。 王伯林检查过后，就让人过来称秤。 称秤的，是个圆脸的小年轻，知道能来这儿的，都是些沾亲带故的关系，没有多作刁难，随便检查了一下，就过秤。 一共五十六斤，多点少点对方也没太在乎，入库之后，给徐二龙开了收条，让他拿去财务室领钱。 有着王伯林的关系在，给他的鳝鱼，是按照五毛钱的价格收的，这也算是一份大人情了。 这五十六斤，弄下来，就是二十八块钱了，除掉本钱，也差不多赚了二十多。 徐二龙去供销社，买了一瓶竹叶青，又买了两包大前门。 厂大门右边的叉道上，摆着无数的小摊子，有四周的菜农，拿着自家地里的小菜来卖，也有人拿着鸡蛋卖。 而附近的居民，有点脑子有点眼光的，就在这儿摆摊卖瓜子花生，卖馒头包子，卖凉粉凉面。 渐渐就形成一个小集市。 毕竟几千人的大厂，这么多的职工要吃要喝。 而且，这些小摊，不需要各种票。 徐二龙逛了一圈，先在一家卖抄手的小摊面前坐下，吃了一碗红油抄手，跟老板随口闲聊一阵，知晓在这儿摆摊的，大多都是厂区的家属，因为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一般很少有人来驱赶他们。 这相当于厂区的自管范围，外人干涉不了。 给了一毛五，很快，一大碗红油抄手热气腾腾的端上小桌子。 （本地人叫抄手，外地称呼不知道。） 徐二龙伸手一拌，看着下面半碗小菜，不由好笑。 这年头，肉贵，米面都贵，这些小老板为了做生意，舍不得多放材料。 可为了让这一碗抄手看上有份量，就会在下面，垫上半碗菜，叫“衬碗”，衬得碗里冒尖，远远看上去，就是一大碗，分量十足。 徐二龙饿了，拿了筷子，将抄手拌了拌，直接开撸。 吃过早饭后，徐二龙买了半斤盐水花生，买了半斤猪头肉，还有半斤怪味葫豆，又折腾回厂区。 这一次，他掏出准备好的大前门，客气的递到门卫的手中：“师傅，来，抽支烟。” 这年头的门卫，可不能小瞧人家只是个门卫啊，人家可是工厂保卫科的。 看着是大前门，对方脸色好了许多，收下这烟。 徐二龙掏出洋火，帮着他把烟点上。 现在的许多东西，前面莫名带个洋字。 火柴，叫洋火。 煤油，叫洋油。 肥皂，叫洋碱。 水泥，叫洋灰。 连自行车，都称为洋马儿。 这烟一点上，两人的关系就瞬间又拉近不少。 “你小子不错啊，现在都跟伙食团搭上关系了。”门卫说。 徐二龙笑道：“这也是没办法，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饿得人半夜睡不着，总要想点办法，大活人，总不能活活饿死吧。” 跟这门卫闲聊一阵，知道他姓陈，很快一口一个陈哥叫得非常亲热。 这一支烟也不算是白废，至少，在这陈门卫这儿，算是挂上号了，相信以后再进进出出，不会拦他。 徐二龙跟他告辞后，又去了王伯林家，专程等着王伯林下班回来，一起喝两杯。 “兄弟，你这是干啥呢？来我这儿，还让你带酒带菜来？”王伯林说。 徐二龙笑：“我知道王哥你的厨艺好，可天天在伙食团炒菜做饭，偶尔试试外面这些小吃，也不错。” 王伯林没有再推辞，端来小板凳，跟徐二龙坐在门口喝着豆豆酒。 喝豆豆酒，是他们这儿的一种俗称，是闲时抿两口的意思，没别的下酒菜，就拿一点炒的豌豆、胡豆、盐花生之类的下酒，就叫豆豆酒。 昨天帮着介绍伙食团的业务，王伯林只是想还个人情，并没有想跟徐二龙深交。 可现在，看着这个小伙子，年纪轻轻，倒是挺上道的。 徐二龙也没说别的，就只是跟王伯林天南地北的闲侃一阵。 侃着侃着，王伯林颇为吃惊：“小兄弟，你年纪轻轻，居然走南闯北走了这么多地方？” 要知道，这年头，随便上哪儿，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他一个年轻小伙子，能跑这么多的地方？ 徐二龙自知说漏嘴。 前世，谁不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啊，从自己活腻了的地方，跑别人活腻了的地方转一圈。 可现在，这说上去，就有点过份。 “其实，我也没有去过这么多的地方，只是，我有个姑姑，她住在省城，我经常去她那儿玩，也是听她吹的。”徐二龙找个理由自圆其说。 “哦，这还差不多。”王伯林相信了。 徐二龙闲聊了一阵，也没多打扰，起身告辞。 喝酒，不是目的，只是维护人际方式的手段。 **** 徐老太在家，跟着周凤茹生气。 “你看看，这什么时候了？连饭都没做好，猪圈里的猪也没喂，猪都快要从猪圈里蹦出来了。这半天，你在搞什么名堂？”徐老太指责着周凤茹。 以往，这些事，张金芳早就料理得好好的。 可现在，张金芳不在，猪也没人喂，饭也半天煮 不好。 周凤茹道：“妈，刚才大民头痛，我急着给他找药去了，也就忘了煮饭这事。” 一听徐大民头痛，徐老太顾不得发脾气，转头关切问徐大民：“大民，跟奶说，你头还痛吗？” 徐大民只能无奈帮着周凤茹圆谎：“奶，刚才我妈已经给我按过一阵，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你先去躺着歇一歇，这读书，就是费脑子的事，你可别太费脑了，这已经考上大学，就好好在家歇着。” 徐老太让周凤茹去烧火，她去抓了两把苞谷面，撒成锅中，搅成糊糊，又从泡菜坛子里，取了泡着的萝卜，切成丁，当下饭菜。 一家人，端着苞谷糊糊坐在门槛上吃饭。 徐老太非常嫌弃，她都在想，为什么，这个周凤茹，这么多年，这煮饭的本事，是一点也没长进。 这也是周凤茹的聪明之处啊。 如果煮饭煮好吃了，那不得天天让她煮？ 第11章 怀疑她藏了私房钱 周凤茹在煮饭做家务活上，把她的聪明才智发挥到了极点。 装笨，装拙，反正随便你怎么教，我就是煮不好。 只有厨艺不好，甚至煮饭没有安排计划，使劲的用米用油，用得徐老太心痛，自然而然，就不会把这煮饭的事情，安排在她的头上。 她就只用做点端碗、烧火之类轻巧的活。 她轻巧，可徐老太心中却是怨气大，果然城里来的知青，就是这么狗屁不中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要不是看在她生了大民这么一个宝贝孙子的份上，徐老太可真不想给她好日子过。 “徐老太，吃饭呢？”有个叫戴二的生产队的社员，从门口经过，打个招呼。 “嗯。”徐老太翻个白眼，从鼻孔哼了一声，爱搭不理。 这戴二，是她们队王家的上门女婿，虽然人长得高大结实，可全队人，都瞧不起他。 戴二知道大家瞧不起他，他也故意恶心人，让别人心中不爽，他就爽了。 “哟，就喝点苞谷糊糊啊？”他哄笑道：“唉，一个天，一个地啊，徐二龙在城里，又是买烟，又是买酒，结果你们在家里，就喝点这个？” “你说什么？”徐老太端着碗，怒瞪着戴二。 要不是碗中还有半碗苞谷糊糊，她想将碗扣在戴二头上。 “我说，徐二龙在外面吃香喝辣，结果你们在家吃糠咽菜。”戴二大声道。 徐老太更生气了：“你再嚷嚷，我撕烂你的嘴。我吃干吃清，关你屁事。” “就是可怜你，养出个大学生的孙子，结果还在喝苞谷糊糊。”戴二趁徐老太要暴走的功夫，笑着跑开。 徐老太真的很生气了。 她不是气徐大民这个大学生孙子，她气徐二龙这个混账东西。 还以为，徐二龙他们母子三人，分家出去，什么也没有，过两天苦日子后，只能灰溜溜回来。 哪料得，居然在外面吃香喝辣，又是买烟又是买酒？ “我就说，他们怎么这么铁着心非要分家另过，敢情手头早就有了钱。”徐老太恨声说。 “二龙哪来这些钱？”周凤茹疑惑。 徐老太目光转向徐冬生：“是不是你平时私自攒了私房钱，留给他？” 徐冬生皱着眉，他当石匠，挣的钱，一分不剩全上缴给老娘。 他不语，徐老太心下更生气：“好啊，徐冬生，你当老大，居然阳奉阴违，早就存了要分家的心。这是存心想气死你老娘？” “妈，我没有。”徐冬生解释。 周凤茹看了他一眼，帮声道：“我相信大哥不是这样的人。” “这是说我冤枉你了？”徐老太质问。 徐冬生铁青着脸，转身向外走。 他知晓，现在张金芳她们就住在保管室，他得问问她，是否偷藏了私房钱。 徐二龙跟王伯林喝酒，耽误了些时间。 等他想再买点肉回家，发现已经找不着肉卖了。 可答应了小玲，让她今天也能吃肉啊。 “我这儿，还有一副猪下水，你要不？”系着围裙的胖师傅，扬着手中的大砍刀。 这架势，挺唬人的。 “要。”徐二龙回答。 这下水，就是猪内脏，但是，猪腰、猪心这些，都会有人挑走，只留下最脏最丑的肥肠这一段。 其实肥肠挺好吃，不管是红烧肥肠还是卤肥肠，那滋味别提多爽，只不过，清洗比较麻烦而已。 “师傅，你看，你就剩这点了，能便宜一些吗？”徐二龙问。 胖师傅将手中的大砍刀往案板上一剁：“这一大堆，你拿五毛钱好了，不要票。” 徐二龙估看了一下，这一大堆，也有三四斤左右，五毛钱，挺划算。 “行，五毛 就五毛吧。”徐二龙拿出五毛钱，递给胖师傅。 胖师傅拿了一截棕叶搓成的绳子，往这一堆肥肠上一系，递给徐二龙。 徐二龙提着臭薰薰的肥肠往回走。 经过桃花河时，看着一汪清清的河水，他一时兴起，蹲在河边，清洗起肥肠。 甚至拨了一把杂草，搓洗肥肠。 “喂，你在这儿洗什么？”河里，钻进两个游泳的人，抹了一脸的水，问徐二龙。 “洗猪肠子。”徐二龙回答。 “靠。”那人骂了一句粗话：“老子刚才口渴，还喝了几口水。” 徐二龙几乎大笑起来。 但他还是憋着笑，一本正经的指了指河湾处，浸泡在水中的水牛，对那人道：“你该骂那头牛，估计它不仅仅是在水中屙了尿。” 那几个河里游泳的人，互相打趣着笑了起来。 “活该，谁让你喝这河里的水。” “没办法，我游了半天，快渴死了，这河水看着还清，就喝了几口，可没注意到这些。” 徐二龙听着几人对答，脑子中，隐隐有点想法。 不过，这得明天再看看。 将肥肠反复清洗好几遍，确定干净后，他提着往家走。 还没进村口，就见得保管室那边，围着一圈人。 里面传来张金芳的哀求声，还有小玲的哭喊声。 “不是你存了私房钱，这些米啊面是哪来的？” 张金芳可怜兮兮辩解：“我真的没有存什么私房钱，这些年，你根本就没有给过钱，我哪有钱存。” 小玲在一边抹着眼泪哭：“真的，爸，这些东西，真的是哥拿回来的，妈妈没有骗你。” 出事了。 徐二龙拨开人群，挤进去。 就见得张金芳跪在地上，脸上神情既委屈又害怕。 “不说实话是吧？张金芳，看样子，不打你不会老实交代。”徐冬生咬着牙，一巴掌扇过去。 “住手。”徐二龙抢前一步，紧紧扼住徐冬生手腕。 四周人群脸上浮现出看好戏的神情。 当儿子的，跟老子对决，这可真是一出大戏。 徐冬生怒瞪双眼：“你个小兔崽子，敢跟我动手？” 徐老太在后面，补充道：“你个混账东西，这是要打你老子？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徐二龙甩开他的手，将张金芳从地上一把拉起来，一字一顿道： “这是生我养我的妈，我妈挨打，做儿子的不替她出头撑腰，这才是该天打雷劈。” 四周看热闹的村民，被徐二龙气势所骇。 无数人，也为他这句话，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母亲受辱，换作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都受不了，都会出头，不惜拿命维护自己的母亲。 可为什么，这个欺负母亲的人，换作是父亲，就不能反击了？ “说得好。”人群中有人叫喊起来。 别的人，跟着鼓掌。 “好，既然你有本事替你妈撑腰，我就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徐冬生额头青筋暴起，双目赤红。 当父亲的权威，一次又一次被儿子挑战，还是当着全村这么多人的面，徐冬生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 第12章 不介意一拍两散 当徐冬生抬起手，想教训徐二龙时，徐二龙已经抢先一步，紧紧扼住他的手腕。 “你个混……” 不等徐冬生开口，徐二龙凑到他的耳边，压着嗓门：“如果，你还想要点脸面，就趁早给我住手。” “你个混账东西，老子的脸，已经被你丢光了。”徐冬生气得脸红筋涨。 他发现，徐二龙真的长大了，手劲十足，扼住他的手腕，竟令他半边胳膊又酸又麻，动弹不得。 “是吗？”徐二龙在他耳边冷笑：“看样子，你是不在意，再丢一点脸？” “如果，我告诉大家，徐大民，才是你的儿子，你说，大家会怎么看你？” 徐冬生如遭雷劈，怔在那儿。 他缓缓扭头，看向徐二龙，声音在发颤：“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徐二龙脸上，浮着冷意：“我不过，就是提一提徐大民真正的身世罢了。” “他可是全村第一个大学生啊，如果让人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另有其人，你说，以后，他怎么在村子里抬头？” “如果，这事传到他的大学去，他以后，是不是一辈子夹着尾巴做人？” 徐冬生越听越心惊，这天气热的夏天，半截身子却仿佛浸在雪地中。 这事，他自以为，一直瞒得极好，甚至，连徐老太这个当老娘的，都没看出端倪。 可现在，徐二龙居然说出这么一桩天大的秘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半晌，徐冬生才憋出一句。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徐二龙凑在他耳边，继续低声耳语道： “原本，我也没想说这事，可你如是非要紧逼，那大家，就一拍两散好。” 徐冬生看着他。 这个儿子，越看越陌生，他真的不认识他了。 “我现在，没有多的要求，我只想带着我妈和妹妹，分家出来单过，只要你们别来找我的麻烦，我也睁只眼闭只眼。”徐二龙缓缓松开徐冬生的手腕。 现在，如何选择，就看徐冬生了。 徐冬生沉默着，最终，对徐二龙道：“好，你最好守口如瓶，别把这事四处宣扬，否则，我决不饶你。” 徐二龙冷笑：“放心，家丑不可外扬，你不来逼我，我还真不想对人说出这一桩丑事。” 徐冬生胸膛一起一伏，显然是强压怒气。 最终，他一咬牙，转身，拨开人群，挤了出去。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刚才徐二龙跟徐冬生耳语了什么，竟令震怒中的徐冬生冷静下来，扭头就走。 “哎，冬生，冬生，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徐老太看着大儿子走了，连声叫他。 徐冬生转身，拉着她道：“妈，走，我们回去，别在这儿闹事。” “啊，不行……”徐老太挣扎。 她们是要来找张金芳闹事，是要质问张金芳的。 甚至，还要强行把张金芳拉回去。 可徐冬生根本不给她反对的理由，强行拉她走：“妈，别闹了。跟她没关系。” 周凤茹见风使舵，讪讪笑道：“那个……你们慢慢聊，大家都是一家人，一点误会，没什么，我先走了。” “慢着。”徐二龙阻止道：“就这么走？” 徐冬生瞪着他：“你还想怎么样？” “道歉，给我妈道歉。”徐二龙狠声道：“你们无凭无据，就随便欺负我妈，这怎么行？” “你们记住，只要我徐二龙有一口气在，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能随便欺负我妈。” 说这话时，他气场全开，带着一脸的决绝。 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要是有人再胆敢欺负他妈，会血溅五步。 徐冬生脸上肌肉扭曲。 他没想到，徐二龙居然要求他道歉，向张金芳道歉。 徐老太更不可能道歉。 她跳起来，还想骂两句，还是徐冬生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 他别着脸，低声道：“这事，是我们错了。” 说完这话，他强行拉着徐老太快步离开。 张金芳捂着嘴，在那一瞬间，几乎是泣不成声。 她苦了一辈子，逆来顺受一辈子，从来没有想过，徐冬生有向她道歉认错的一刻。 她清楚的认识到，她的儿子长大了，能强势的护住她这个妈。 四周的人，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心生感概。 这徐二龙，真的长成男子汉了。 以后谁再敢欺负张金芳，得掂掂份量。 喻平凑到徐二龙面前，冲着他比比大拇指：“二龙，你刚才看着好厉害，居然敢跟你老子对抗。” 徐二龙叹气，如果有选择，谁愿意一点家庭纠纷，闹得全村人来看热闹。 “今晚我家做肥肠，你等会儿叫上缺牙齿，过来吃饭，大家喝一杯。”徐二龙扭转话题。 “好啊。”喻平应了一声，去找缺牙齿。 “对了，把黄小刚也叫过来。”徐二龙在后面追了一句。 喻平遥遥应了一声。 徐二龙扶着张金芳，让她坐在一边，又让小玲打了一盆水过来，让张金芳洗洗脸。 “妈，你洗洗脸。”徐二龙把毛巾递给她。 “我真的没有偷存什么私房钱。”张金芳委屈巴巴的，继续申辩。 “嗯，我知道，他们已经认错了，以后，他们不会来闹事了。”徐二龙镇定安慰张金芳。 张金芳拿着毛巾，捂着脸，两个肩膀一抽一抽，泣不成声。 以往，她被冤枉被委屈的地方多了，都只能默默忍受，可现在，她猛然发现，她的儿子真的长大了，她有了依靠。 “小玲，让妈在这儿休息一下，你去烧火，我来煮晚饭。”徐二龙叫上小玲，跟着他一块儿去了灶房。 肥肠半路上，已经洗干净，现在，只需要切成段，先焯一道水。 随着肥肠下锅，那股子属于肥肠的独有味道，弥漫整个灶房。 小玲捂着鼻子：“哥，这也太臭了，大家都不怎么吃这个。”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处理好。”徐二龙回答。 他撒了一把盐下去，再从后门口，扯了一把葱子进来，连同白酒、生姜丢下锅，一块儿焯水。 等着焯水的功夫，他又跑去喻平家，从泡菜坛子中，抓了一大把的泡姜泡海椒过来。 将泡姜泡海椒细细切碎，又把自制的豆瓣酱剁碎，配上花椒等。 锅里的肥肠，已经焯好水，用竹编的筲箕盛起来，放在一边，晾干水气。 接下来，就是炒制作料。 第13章 多囤一点货 “小玲，这会儿，火小一点，省得炒焦了。”他叮嘱着小玲。 小玲将柴灶里的柴抽掉两根，剩下一点小火，细细烧着。 随着各种调料下锅，香气又传出来了。 “好香。”喻平和缺牙齿都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嚷嚷着。 缺牙齿也是他从小的伙伴，因为跟人打架，打掉了两颗牙，两颗牙一直没补，一说话，两颗缺牙在明晃晃的，久而久之，本名没人知晓，缺牙齿这外号，倒是人所皆知。 “你们真来得真快，谁去打酒？”徐二龙问，从口袋中，掏出一块钱：“给，钱拿去打酒。” 这两个半大小子，见得徐二龙这么爽快的掏出一块钱，皆是吃惊：“二龙，你哪来的钱？” “晚点跟你们讲，现在我在忙。”徐二龙支开两人。 等缺牙齿去打酒，徐二龙这边，也把肥肠搁入锅内翻炒均匀。 然后，他拿起木制大锅盖，盖在锅上，细火慢煨。 木板搭就成简易桌子，喻平回家搬来几张凳子，简单的桌席就摆开了。 锅里的肥肠，冒着滋滋热气，特有的肥肠香气在蔓延。 徐小玲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真香。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徐二龙又把切好的冬瓜块、土豆这些煮进去，继续小火慢煨。 最后，徐二龙再撒了一把香葱下去，让小玲熄了火，他把肥肠盛进大铁盆中，端上桌子。 （本人亲自烧的，二斤肥肠，四两黄豆） 有这么大一盆肥肠做主菜，别的，也不在乎了。 “喻平，给你家端一碗过去。”徐二龙拿碗，盛了一碗给喻平。 这几天，她们什么也没有，喻平家多番照应，现在有点吃的，自然互相关照一下。 喻平没客气，端着一碗肥肠回去，把碗腾空，又端了回来。 刚好黄小刚来了，看着徐二龙家里这么多人，他在门外张望，不好意思进来。 徐二龙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进来。 黄小刚轻手轻脚的进来，身上腿上全是泥，看样子，才在田里折腾过来。 “二哥，你找我做啥子？”黄小刚问。 徐二龙拿过一个碗，装了一碗肥肠给他。 “今天我去晚了，没买到肉，只有下水了。”他解释一句：“我就烧了这么一锅肥肠，就吃这个吧，这个也好吃。” 幸好，他烧肥肠的时候，还放了半截冬瓜下去，还添加了一些别的菜，看着一大盆，否则，就这么几斤肥肠，还不够这么多人吃。 他又从口袋里，拿了五块钱出来，这是答应给黄小刚的黄鳝钱。 “这钱你拿好，别搞掉了。我这儿没多的碗筷，就不留你在这儿吃饭了，这碗肥肠，你端回去，跟你妹妹一起吃。”徐二龙叮嘱一句。 黄小刚紧紧端着碗，连连点头，心中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跟着二哥混。 徐二龙可没想到，自己就这么随手的帮个忙，就能收获一个绝对忠诚的小跟班。 送走黄小刚，徐二龙和其他几人坐着喝酒吃肥肠。 软糯的肥肠，让人胃口大开。 缺牙齿笑着夸奖：“这东西，太好吃了，妈的，就是洗的时候，看着恶心，全他妈的是屎。” 徐二龙笑着，桌下蹬了他一腿：“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几人笑。 “我让你们过来喝酒，另外还有一点事，要让你们做。”徐二龙说着他的打算。 “你们每天没事的时候，就去捉黄鳝，有多少，算多少。我按一毛一斤的价格收购。” 这七八月份，正是黄鳝最鲜美肥嫩的季节，等过了这一段时间，就渐渐少了活动踪迹。 他得趁这一段时间，多囤一点作准备，仅仅让黄小刚一人捉，忙不过来。 “你拿这么多做什么？”喻平问。 “去城里卖。”徐二龙道：“你们也看见了，我这分家出来，一穷二白，什么也没有，只能捣腾点这东西，挣两个钱。” “我也听说，别的村，有人偷偷弄黄鳝鱼鳅去卖。”喻平说。 “嗯，所以，我才打算这段时间，多弄点。”徐二龙说。 “妈，这段时间，你就在村里，收购黄鳝。”徐二龙交待着张金芳：“按着一毛钱一斤收，有多少，收多少。” 张金芳有些担忧：“这会不会有风险啊？我可不想你出事。” “别担心，没事，这东西，我已经找好了下家，你只管收就是了。” 徐二龙又叮嘱徐小玲：“你帮着妈妈一块儿收购黄鳝，盯着一点，别搞错了，如果钱不够，就暂时记着帐，过几天给钱。” “哦。”徐小玲乖乖点头，她读完小学，记个帐没问题。 吃过饭，张金芳和小玲收拾碗筷。 喻平喝得脸红，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火气正旺，光着膀子，嚷嚷着，要睡到屋后的那条大青石上歇凉。 那大青石，长两米，宽一米，当初开公社食堂，一众人搬来当案板的，现在搁在那儿，给大家坐着歇脚。 “别睡上面。”徐二龙笑着阻止。 当初年少不懂事，不知道厉害，这喻平夏天贪凉，经常睡在这儿，后来有了严重的风湿病。 “以后，别睡这上面，以后风湿痛死你。”徐二龙郑重提醒。 他让喻平回家，搬来凉竹席，三人嘻嘻哈哈躺在上面。 仰着头，双臂枕在头下，徐二龙望着头顶夜幕中的星空。 没有污染的夏夜，群星闪烁，能望向遥远的银河，如一条发光的带子。 不时有萤火虫一闪一闪的飞过。 这是无数人回忆的童年时光，而他，现在伸手可碰。 那些记忆深处的遗憾，他有机会慢慢弥补。 **** 天边露出鱼肚白，徐二龙慢慢睁开眼。 晨风吹过，又是美好的一天。 他端了搪瓷缸子，在石缸前，勺了水，漱着口。 漱了口，又捧起水，浇在脸上，算是洗过脸。 黄小刚打着呵欠过来，帮着把黄鳝称好称，分装在几个鱼篓中，方便徐二龙挑着进城。 张金芳听着动静，跟着起床，看着徐二龙和黄小刚就着晨光在收拾那些黄鳝。 “二龙，灶膛里煨着两个红苕，你揣着，半路饿着的时候，可以充充饥。”张金芳叮嘱。 “行。”徐二龙转身，从柴灶膛里，扒拉出那两个烤红苕。 这是昨晚煮饭时，徐二龙埋进去的，这烤出来的红苕，软糯香甜。 只可惜，这会儿，冷冷的，味道打了折扣。 第14章 另辟生意门路 “妈，你今天看看，村里有谁有大的篓子，买两个大的，好装东西。”徐二龙寻思着。 “好。”张金芳应着。 徐二龙挑着黄鳝，如往常那样，送到厂区，按数量缴了货。 揣着钱，徐二龙出来，直奔桃花河而去。 他们县城，是个地势极为特别的城市，整个县城，被一道大裂谷一劈两半，桃花河在这大裂谷中，形成几层落差，最后，汇入长江。 在这没有空调，风扇都极为稀少的年代，大家消暑纳凉的最好方式，就是去河里游泳。 桃花河因为在第一层落差的地方拦了堤坝，修了水电站，无形中，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游泳池，整个县城的人，几乎全在这儿游泳。 徐二龙在桃花河边转悠了半晌。 河里，密密麻麻泡满了人，像下饺子一样。 大人小孩子都往河里跳，不时有大长腿的美女，穿着泳装，结伴而过。 (有人质疑那年头男女不能游泳，贴张图。希望大家不要拿无知来质疑这书的真实性） 徐二龙巡视好全地，果然，现在河边没有卖凉水的。 （时间、地点、人物都有了。） 他决定，就在河边卖凉水，再开辟一个赚钱的门道。 别瞧不起卖水这个小行道。 小小生意赚大钱。 （多贴几张游泳的图） 这八十年代，曾经有过几句顺口溜。 拿手术刀的，不如拿杀猪刀的。 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甚至连卖瓜子就能在七十年代赚成百万富翁。 这也侧面证明，一些不起眼的小生意，哪怕只是赚的一分两分钱，但在强大的买方市场下，也能赚得一大桶的金。 来河边卖水，这也是昨天那几个河里游泳的小伙子，无形中给了他启发。 游泳，是一个极为消耗体力的体育活动，两小时运动下来，许多人都会又渴又饿。 这年头，没有矿泉水这样易携带的瓶装饮料，大多数人，出门都是自带军用水壶。 徐二龙看中的，就是在这儿游泳的人，大多数是年轻人，以小青年居多。 这是对钱最不敏感的一群人。 在又饿又渴的情况下，他们会乐意花上两三分钱，买一杯水喝。 说干就干。 徐二龙转身跑回化工厂，找到了王伯林，要求借一副铁皮水桶。 “你借这水桶做啥？”王伯林好奇，但也没有为难，指了指角落的那一副铁皮水桶：“那个桶暂时没用，你拿去吧，只是，自己要洗一洗。” “嗯，我就借几天。”徐二龙又塞给王伯林半包烟：“你需要的时候，我就给你送过来。” 挑着桶，徐二龙站到厂里的一处水龙头前，把桶里里外外清洗一番。 然后，他再去厂外面的供销社，买了一斤老荫茶。 这老荫茶，是当地的一种特色茶，严格来说，算不上茶叶，只能算一种树叶。 煮熟后，就变成红褐色，能消暑解渴，提神透气，久泡不馊，是广大群众常喝的茶。 徐二龙将这一斤老荫茶，丢进桶中，又挑着桶，来到化工厂的锅炉房前。 国营大厂就是好，锅炉房的开水，随便打，大锅炉嘟嘟冒着热气。 徐二龙给锅炉房的师傅递了一支烟后，心安理得的站在一边，拧着水笼头，往水桶中灌开水。 一支烟的功夫，他跟锅炉房的师傅聊熟了，那两桶开水，也灌满了。 徐二龙挑着水桶，跟锅炉房的师傅打个招呼：“王哥，我先走了。” “好嘞，明天再来。”王师傅热情的回应。 反正他烧锅炉，这开水，谁来打，不是打？ 徐二龙挑着水桶，晃晃悠悠的往着桃花河走，在经过供销社的时候，他折进去，又买了几个玻璃杯子。 一路走走停停，把水挑到河边，那桶子水，也凉了下来。 找了一块硬木板，支楞在一个桶上，再摆上玻璃杯，一个简单的凉水摊，算是搭好。 再将桶里的老荫茶，往玻璃杯里一倒，琥珀色的茶水，清透澄亮。 徐二龙忙碌半天，自己也累了渴了，他端起杯子，咕嘟咕嘟，自己连着喝了两三杯，这才解了暑气。 “这是卖水？”有人路过，问了一句。 “对，老荫茶，又清热来又解渴，来一杯不？”徐二龙问。 “要钱？” 徐二龙笑了：“瞧你说的，这大热的天，我这是学雷锋，不要钱，可这打开水，总是花了钱，你开水钱得付我吧？这老荫茶也是花钱买的，这也得给钱吧。” 这一说，好像是个道理，在外面打一壶开水也得一分钱呢。 “那多少钱一杯？” “三分钱一杯。” 对方道：“三分？这么贵？冰棍才四分钱一支。” 徐二龙笑道：“冰棍没这个解渴消暑。” 旁边另有两个穿着大裤衩的年轻人路过，听着是卖水，舔了舔干渴的嘴唇，二话不说，花了三分钱，买了一杯水喝。 这算是开了一个好头，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人过来买水喝。 事实证明，徐二龙的这个想法，是正确的。 这个天然的游泳池，吸引了全县老老少少那么多人。 就算十个人中，只有一个人想喝水，这也是一笔好买卖。 徐二龙一分两分的收着钱。 现在，他也不嫌这一分两分的寒碜。 除了那种有得天独厚优势的人，别的人，谁不是这么一步一步的过来？ 前一世，他经历太多，坐过牢，擦过皮鞋，当过棒棒、修过汽车、开过叉车、卖过烧烤、开过网店……零零总总的，有过得意的高光时刻，也有落魄的灰暗时刻。 可这又怎么样，看成败，人生豪迈，不过就是从头再来。 看着天边染起晚霞，桃花河里游泳的人，渐渐少了一大半，徐二龙这两桶水，也卖光了。 他站起身，收了摊子，将几只玻璃水杯放进水桶中，挑着水桶回家了。 家里，张金芳、徐小玲按着他的交待，在家里收黄鳝。 只是，张金芳腼腆，不好意思在村里大张旗鼓的张扬，说要收黄鳝，所以，今天家里的黄鳝，其实就是喻平、金牙齿和黄小刚他们弄来的这些。 倒是那些小孩子，听黄小霞说，可以拿黄鳝换糖吃，一个个极为兴奋，光着小胳膊，在稻田里、河沟里捉着黄鳝，拿着去换糖吃。 第15章 村里来了外人 徐二龙回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张金芳在村口张望了好几趟，担忧他出了什么问题。 直到徐二龙的身影，出现在村口的田埂上，张金芳才放下心来。 “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徐小玲把饭菜端上桌。 昨天的肥肠，所剩无多，小玲舍不得倒掉这些汤水，又往里面煮了一些冬瓜。 徐二龙也饿了。 他今天守在河边，哪儿也没走，也没功夫去吃饭，喝了一肚子的老荫茶。 端着饭碗，他使劲扒拉着。 虽然不能说是餐餐大鱼大肉，可至少比没分家的时候强。 吃过饭，徐二龙进了里屋，将布袋中的那些一分两分的零钱，全倒出来。 “这么多钱？”小玲眼睛晶晶亮。 徐二龙无语，这一分两分的，算什么多钱。 “你数数，看看有多少。”徐二龙交代小玲一声，他自己去屋后面，提了一桶水，舒舒服服洗个澡。 他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返回屋，徐小玲把钱清点得差不多了。 这一分两分的，看着不起眼，可全部清点下来，竟差不多有五块钱。 徐二龙估算了一下，也差不多这个数。 这五块钱，还是建立在他初次尝试，只卖了一担水，品种单一的份上。 如果，早点去，多卖几担水，再加入一点新品种，比如，薄荷水、或者桔子水，单价可以提高一些。 毕竟，这也算是一个一本万利的项目。 水的成全，可以忽略不计。 这薄荷叶的成本，也不计，田间地头，随便就可以摘两把。 徐二龙和小玲、张金芳正说话，就听得村里的狗此起彼伏叫起来。 生产队里，许多人家都养了狗，平时这些狗，不会冲着本生产队的人叫。 这显然，是有外人来了。 徐二龙示意把钱收好，他站出去张望一眼。 远远看着有人打着手电筒走近，估计被这一阵阵的狗叫声，给吓住。 那人没有再走近，操着一口外地话，冲着村里大叫：“有人吗？我们需要帮点忙。有人吗？” 生产队的人，大多都在外面地坝纳凉，听得狗叫，就知道有外人来了。 黄正农也跟着几个生产队的人在一起摆龙门阵，闻言，站起身，将身上的短褂拉了拉，冲着来人喝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外地过路的司机，我们的车，出了一点问题，现在停在路边，我就看着这边有人，想过来讨个火，弄点热食吃。” 他们骑鞍村，离国道319并不远，时常有外地货车经过。 “过来吧。”黄正农喊了一声。 这是他的地盘，生产队老老少少这么多人，他才不怵一个外地人。 只能说，这年头，大多数人，还是淳朴，这有困难，过来讨个火，讨碗水之类的，都还可行。 对方拿着手电筒，穿过田埂，进了村子。 看着村里这么多男人站在一起看着他，对方心中也发怵。 原本打算，在村子里借火煮点东西吃，现在也改变主意了。 “你们村这么多人，有会修车的吗？”对方问。 如果能修好车，他们直接开车走，安全系数高多了。 这年头，跑长途货运的，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挣钱的机会大，但危险也多。 车匪路霸，可是全国各地都有的问题。 许多货车司机，开车出门，就再也没机会回家。 “当然，不会白修，我们会给钱，修好车，给十块钱。”对方说，然后，想想，提高价：“二十也行。” “走，我去看看。”黄正农心动了。 以前公社有拖拉机，他去公社培训学习，也掌握了一些拖拉机的修理方式。 万一他把车修好了呢？不是白得二十块钱。 全村男男女女，点着火把，跟着那个男子出村去。 跑长途汽车的，最少都是两个人，互相轮换着开车，彼此有照应。 此刻守着货车的，是熊亚伟，看着一行火把迤逦而来，还吓了一跳。 该不是碰上贼窝了吧？ 可惜，车坏了，他又不可能丢下车独自跑。 他抄起一根铁棍，警觉的躲在车头后面。 “亚伟。”他的同伴喊他一声：“我让他们来看看，能修车不。” 熊亚伟心里骂娘，只怪自己这个伙计办事不靠谱，这带这么多人来，万一对方来意不善就麻烦了。 他从车后慢慢站出来，警惕的看着众人。 走近了，看着对方虽然人多，可其中夹杂着不少几岁的孩童，像是跟着来看热闹的，熊亚伟才稍稍放心一点。 没有车匪路霸会带着这么多的小孩子出来作恶的。 “我看看。”黄正农架势十足。 熊亚伟心下持怀疑的态度，难道，这个村子，还真有人会修车？ 这年头，驾驶员是个香饽饽，会开车的人少。 相对的，会修车的人也少。 可熊亚伟不能表现出来，如果嫌弃，惹火对方一行人怎么办？ 他讨好的，给来的一众人，各自递上一支烟，又配合着，把前车盖打开。 黄正农探头一看，傻了眼。 这货车，跟拖拉机不一样嘛。 可他不能露怯，不能让生产队的人瞧不起，看笑话。 “这问题，有些严重啊。”黄正农背着手，转了一圈：“这非得拖到县里面，找大修厂，大修一场。” 熊亚伟附和道：“对。” 他自己作为一个司机，也懂一些基本的维修，可这一次，他真的搞不定，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 黄正农心中想着的，还是那二十块钱。 他回身问着众人：“你们谁有本事，能看出这车的毛病在哪儿，就奖励二十块钱哦。” 这差不多就顶一个工人半个月的工资。 熊亚伟道：“给五十也行，只要能修好。” 五十……所有人顿时眼红起来。 徐小飞跟着一群小孩子也在人群中，听着这话，嚷嚷道：“我哥行，我哥是大学生，很有本事的。” 徐老太听着小孙子这么嚷，也想起来这事。 自家孙子是大学生，那么聪明，估计一看就会。 这么一想，徐老太顿时感觉脸上特别有光。 她挺着胸脯，傲娇道：“那是当然，我家大民，可是大学生，就没有他不懂的。” 第16章 帮忙修汽车 “这不一样吧？”熊亚伟迟疑道：“这修车，跟读大学，是两回事。” 能考大学，不代表会修车。 会开车，不代表就能考上大学。 这是两个不同的职业。 这一句客观的话，听在徐老太的耳中，无疑是当众给她难堪。 自从徐大民接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后，徐老太的尾巴，就快要翘上天了，逢人就炫耀他家孙子有能耐有本事。 生产队的人，大多也是捧着，说点奉承话，不想无意中得罪徐大民这个大学生。 “怎么，你这是瞧不起谁呢？敢说我家大民不行？他可是大学生，才考上大学，你有本事考上大学吗？”徐老太问。 她的口气，咄咄逼人。 熊亚伟走南闯北，见识的人多了。 看徐老太的样子，大约是个难缠的主。 他微微沉吟，主动道歉：“对不起，算我说错话了。” 黄正农道：“那要不，让徐大民来试试？” “对，让徐大民来试试，修好了，五十块钱呢。”有别的村民喊着。 特别是许多老人，连县城都没去过，在他们的认知中，这大学生，就是挺牛逼的存在。 “让大民来，谁去叫大民过来。” 徐小飞大叫道：“我去叫我哥。” 他光着脚丫子，在田埂上跑得飞快，夜色中，只能看见一个小身影。 不一会儿，他拉着徐大民，拉拉扯扯的，赶了过来。 “大民，你来，帮这位同志把车修修。”徐老太拉着徐大民，把他拉到车头前。 信心十足的口气，令熊亚伟心中一震——难不成，这个徐大民，还真有本事，能修好车。 “你好，同志，这事，就麻烦拜托你了。”熊亚伟伸出手，想跟徐大民握握手。 可一看，自己的手，刚才检查汽车，全是黑呼呼的机油，他收回手，对着徐大民鞠躬。 徐老太高兴了。 看，自家孙子就是有本事，这一来，这司机，就得弯腰行礼。 徐大民站在车头前，看着众人的目光，心中一慌。 他没想到，他弟弟拉他过来，是拉他来修车。 他哪会修车啊。 “我……我不会。”徐大民实话实说。 徐老太不相信：“大民，你怎么可能不会呢？你这么聪明，读书就这么厉害，这个肯定也是一看就会。你帮他修，修好了，有五十块钱。” “对啊，徐大民，你就帮着这位同志修修吧。” “看他们急的，到现在连口热水也没喝，你就帮帮忙吧。” 徐大民臊得脸通红。 还好，这是晚上，火把映得四周红彤彤一片，谁也看不出他在脸红。 他支支吾吾道：“这个……修这个车，需要换零件的，没有零件，修不好。” “啊？换零件？是哪儿出问题了，需要换哪个零件？”熊亚伟问。 他的同伴已经拎过工具箱：“你说，要换哪个零件？我们备得有些零件，你看是哪一个。” 徐大民看着那个工具箱，他连这些工具都认不全，更不知道哪一个零件。 可话已经说出口，再多说，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他胡乱冲着工具箱看了一眼，道：“这不是哪一个零件的问题，是整个车子都有问题，换一个零件不行，还得有大型的修车工具才行。” “卟……”人群后面的徐二龙听到这儿，再也憋不住，卟的一下笑了起来。 这笑声太大，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大家目光，齐齐望向他。 徐大民脸色不愈。 徐二龙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刚才只是打个嗝而已，你继续，不用在意我。” 徐大民只感觉被深深的嘲讽。 他看着徐二龙，把这棘手的问题，转移到徐二龙那儿：“你笑得这么得意，你会修吗？你不会修，你就别在这儿捣蛋。” 反正，自己不会修，那把徐二龙拖下水，这样，丢人的，就是徐二龙，大家不会注意到自己。 “我不会，我不会，你继续。”徐二龙摆手。 他在推让。 可这态度，更让徐大民确认，徐二龙不会。 徐大民一心想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让徐二龙丢人，比自己丢人强。 “我这兄弟会修车，不如，让他出手帮忙吧。”徐大民跟熊亚伟说。 熊亚伟怔了一下，他刚才可是看得明明白白，那个小伙子摆手说了不会修啊。 人家说了不会修吧，还让他来试什么？ “别给他脸，他会修什么修。修粪桶还差不多。”徐老太说。 熊亚伟被这一群村民，给折腾得没脾气了。 他只能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向着徐二龙抱了抱拳：“兄弟，如果你能帮我这个大忙，我熊亚伟，肯定会记得你这份人情。” 徐老太急了：“你记得他人情干什么。他就是没本事，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混帐东西。他要是会修，我手掌心煎鸡蛋给他吃。” 这手掌心煎鸡蛋给人吃，是本地的一句俗语，是一句把人贬得极低的说法，鄙视人根本成不了事。 “行，那我就修吧。”徐二龙懒洋洋回答一句。 原本，他就要出手，帮熊亚伟修车。 只因，他上一辈子，就认识熊亚伟。 这是他在狱中认识的牢友，据说，当年他在外面跑长途运输，媳妇在家耐不住寂寞，找了别人，被熊亚伟撞上，双方打了起来，熊亚伟打红了眼，没收得住手，失手杀了人。 没想到，这一辈子，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机会，提前碰上。 他越过众人，走上前。 大家自发的让开一条道，眼中全是诧异之色。 这徐二龙，什么时候会修车？ “徐二龙会修车？” “没听说过啊。” “唉，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啊，听着有五十块钱，就想着去碰运气？” “简直是自不量力。” “你们说，他会不会把车修得更坏啊？倒赔钱给别人？” 徐二龙对于这些议论，只当没听见。 他不慌不忙走到车头前。 徐大民自觉让开地方，心中有点忐忑。 他故意引荐徐二龙上前修车，只想让徐二龙当众出丑，转移自己身上的注意力。 可此刻，看着徐二龙这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样子，徐大民心下没底了。 第17章 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他看着徐二龙上前，爬上车头，探了一下，然后，跳下来。 徐大民心中松一口气，呵，这家伙，根本就不会嘛，还装模作样，吓我一跳。 哪料得，徐二龙居然腰身一缩，又钻到车轮底下。 徐大民才松了的那一口气，又提上来。 “你不会就一边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徐老太骂。 然后，又见得徐二龙从车底钻出来。 这一进一出，脸上手上蹭了不少油污。 一群小屁孩子笑了起来。 徐大民心想，徐二龙肯定、一定不会，他平时也没上哪儿去，怎么可能会修汽车？ 自己还在县城读书，都不会修汽车，徐二龙更不可能修汽车。 如此一想，徐大民彻底的稳下心，对徐二龙道：“二龙，你不会修也没关系，这东西，特别复杂，需要专业的师傅，没有十年八年的经验，是修不好的。” 这一句话，表面上，看着是在安慰徐二龙。 实际内涵徐二龙修不好。 也是无形中给自己洗白，这需要很专业的师傅十年八年的经验，自己不会，也正常。 徐二龙看他一眼，眼带嘲弄：“谁说我修不好了？” 徐老太听得不服气，骂他道：“你这像个窜天猴一样，爬上爬下，像会修的？” 这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熊亚伟瞧出一点门道。 他再度冲着徐二龙拱手：“兄弟，麻烦你帮个忙，我也想赶时间。” 说罢，又想撒支烟给徐二龙。 徐二龙接过烟，随手别在耳后。 徐老太说：“这个师傅，我跟你讲，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他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他要屙什么屎，你别被他唬了，他根本就不会修，就是想骗你的烟抽……” 话音未落，就见得徐二龙探头钻进前车盖下，东拧西拧，拆了一个什么零件下来。 “拿一分钱给我。”徐二龙向熊亚伟伸手。 熊亚伟掏钱包，掏出十元大团结，递到他手上。 “说了，要一分。”徐二龙道。 “哥，我这儿有一分。”徐小玲从口袋中，掏出一分钱递上。 就见得徐二龙拿着这一分，不知道对着什么擦了擦。 徐大民险些失笑，这他妈的算什么修车？ 这擦机器，会拿一分钱去擦？ 徐二龙哪会想到众人想法。 他示意熊亚伟：“你再去发动一下看看。” “好。”熊亚伟上车，拧着钥匙。 刚才一直没反应的车，点着了。 “行了。” “行了。” 徐二龙从车头跳下来，还体心的帮着盖上前车盖。 这是修好了？徐大民不可置信。 他冲着熊亚伟道：“这不可能，怎么这么简单的修好了？” 他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徐二龙，明明徐二龙没做什么啊，就是拿一分钱，把某个零件擦了擦。 换他上，他也会擦啊。 熊亚伟笑：“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不是，同志，你得多检查一下，根本就没修好。” “对，你得试试。” 熊亚伟上车，试着把车往前缓慢的开出一程，确实没问题。 “兄弟，果真修好了，没问题，多谢你。”熊亚伟停下车，跟徐二龙郑重道谢。 他从口袋中，数了五张大团结，递到徐二龙的手上：“兄弟，我说话算话，这五张大团结，你拿着。” 徐二龙坦然收下这五十块钱。 凭什么不要？ 上辈子的交情，是上辈子的。 这一辈，熊亚伟都在开车跑长途运输，而自己，还在卖黄鳝、卖凉水，一分两分的挣着辛苦钱。 自己这也是凭技术搞收入，明正言顺。 围观的村民，羡慕得眼红。 妈的，这徐二龙什么狗屎运气，就这么几下，就挣了五十块钱？ “兄弟手艺不错，是在哪家修车厂 上班？以后，车有问题，我开来你修。”熊亚伟说着客套话。 徐二龙摆手：“哪里，我哪会修什么车啊，胡乱折腾的。” 围观的村民，也是如此想，徐二龙什么时候会修车啊？ 大家一个村子，看着他长大，连他早饭吃了什么，都一清二楚。 “以前生产队有拖拉机来，农技员修车的时候，我在一边看了几眼。”徐二龙谦虚，算是给自己会修车，找个合适的理由。 村民一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看不出，徐二龙这么聪明，别人修拖拉机，他看了几眼，就学会了。”有人夸。 黄正农暗自惭愧，这证明，徐二龙比自己强啊。 自己可是专门培训过的，也只会修拖拉机的简单毛病。 可徐二龙举一翻三，看别人修拖拉机，就会修汽车了。 “二龙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我就看出，他一定有出息。”有老人夸夸其谈。 “你吹牛皮吧？这就看出来了？不是说，他们家，徐大民最聪明吗？” “这一看就会，还不够聪明？当初扫盲班，让你认个字，反复念叨，一日就是一天，一天就是一日，你都记不住。”老大爷揭着他的老底。 大家哄笑。 笑声中，大家目光在徐大民和徐二龙之间反复打量。 不是说，徐大民是他们徐家最聪明的一个吗？ 可这会儿看来，这大学生，好像，也不如徐二龙吧。 如果当初读书的机会给徐二龙，恐怕徐二龙一样能考个大学。 徐大民脸上难看。 他考上大学，这阵子，在全村最风光的，上哪儿，都是昂首挺胸，可现在，却感觉像是被人扒了底裤一样难堪。 都怪奶和小弟，为什么，今天晚上要把自己拉到这儿来？ 自己好好呆在家里纳凉不好？ 这不是当众证明，自己不如徐二龙。 徐二龙跟熊亚伟挥手，趁熊亚伟上路前，徐二龙叮嘱： “兄弟，我这只是暂时帮你解决了问题，临时应应急，你得把车开到县里的修车厂，好好检查一下。” “对了，再提醒一下，你开长途，拿命挣钱，可有一句话，我还是郑重提醒你。” “钱财身外物，钱是挣不完的，有时候，该舍就得舍，不要太过执着。” 上辈子的熊亚伟，因为忙着在外面挣钱，结果家里后院失火。 二十年啊，人生整整二十年，不比现在玩命挣钱重要？ 第18章 我哥好厉害 他只能这么提醒一下熊亚伟，看看他是否能避过这一劫。 毕竟，他也不是熊亚伟的父母，还能整天跟在熊亚伟的身边，时刻预防他出事？ 熊亚伟点头：“记住了，兄弟。” 熊亚伟开着车离开，村民围着徐二龙，众星捧月一样围着他。 “看不出，你小子能耐了。” “这么大的货车，你都能修好。” “请客请客，你这么一下，就挣了五十块钱，我地里种庄稼，不知道多久才能挣着这点钱。” 徐二龙笑道：“行，我请客，明天请大家抽烟吃糖。” 村里没有小卖部，买东西，还得到几公里外的铺子去买，请客也只能等明天。 徐老太冷着脸。 明明今天该出风头的，该是徐大民，结果，却成了徐二龙。 虽然都是她的孙子，但她从小就偏袒徐大民，所有希望在徐大民的身上。 “哼，就是走了狗屎运，有什么不得了。”徐老太啐弃一句，带着徐大民徐小飞离开。 随着人群慢慢散开，徐二龙也带着徐小玲回家。 刚才的事，张金芳没有在场，她在家想办法收拾那些黄鳝。 “妈，今天哥好厉害。”一进屋，小玲就带着无比骄傲的口气，跟张金芳说。 “你哥做啥了？跟人打架？”张金芳问。 她倒是知晓，自己儿子厉害，没几人是他的对手。 徐二龙笑了起来：“妈，瞧你这说的，在你心中，你儿子就是这么不让人省心，只知道跟人打架？” “你啊，打的架少了吗？整个公社，有几个没跟你打过架？”张金芳好笑的看着儿子。 眼神中，既是宠溺，也是无奈 。 “以往你把人打得鼻青眼肿，人家父母找上门来，我得替你不停的赔礼道歉。”张金芳笑。 徐二龙自嘲的笑笑。 自己以往，就是这么令人不省心吗？ 其实，并非他喜欢逞强斗狠。 实在是徐大民太不成器，戴个眼镜，经常被人耻笑。 而且，读书的时候，徐大民特别喜欢跟老师告状。 男孩子嘛，非常讨厌告状这样的行径，大家私下更是针对徐大民。 而徐二龙，护短，哪能看别人针对欺负徐大民，他就常常出头，替徐大民撑腰。 大家只看见他徐二龙跟人打架，却没有想过，这背后私下的原因。 “妈，以后，我不会轻易打架了。”徐二龙跟张金芳保证。 他已经知晓，真心是喂了狗，他只会跟徐大民划清界限，更不可能再为他打架。 “你知道你长大了就好。再动不动打架，以后，看谁还敢嫁给你。”张金芳长叹一口气。 小玲不服气的道：“妈，我哥这么好，怎么没人敢嫁他？不是已经跟周娅姐定了亲吗？” 张金芳担忧：“可她已经考上大学，我怕她以后嫌弃你哥。” “哼，考上大学，有什么了不起？我哥比大学生还厉害呢。”小玲道：“刚才我哥厉害，帮着把大货车修好了。亏得大民哥还是大学生，他都不会修。” “是吗？”张金芳眼神亮了一下。 “那是当然，我哥还挣了五十块钱。”小玲说。 她真的真的特别的骄傲啊。 这挣着五十块钱是小事，最最关键，是二哥有本事，能修车。 小丫头已经有了新的想法：“我二哥这么有本事，说不定，就可以去修车厂当工人，到时候，能吃皇粮，有什么配不上周娅姐的。” 徐二龙失笑。 果真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对于这个世道，想得天真。 这当修理厂的工人，又脏又累，有什么好？ 也就这些年，感觉当工人，是牛逼哄哄的存在，再过十几二十年，工人就是最苦最累最被人瞧不起的一批人。 至于修车这个行道，他没有考虑。 首先，你得先找个师傅，跟着学。 当学徒，又苦又累，还没工资，干着最脏的活，还得挨师傅骂。 如果，不找师傅，自己出来单干，根本行不通。 一来，开个修车铺子，需要找个合适的地方，还得准备一大笔的钱，购买各种工具和设备，他现在没这个经济。 二来，人年轻，没有在修车厂呆过，别人根本就不相信你的手艺，特别是现在这样的小县城，开个修理店，完全要靠大家的口碑相传。 “二哥，我们捉黄鳝回来了。”缺牙齿和喻平，这会儿挽着裤脚，手上提着黄鳝篓子，一前一后迈进屋。 今天他们可是按着徐二龙的吩咐，一直在捉黄鳝。 “我今天还捉了一条蛇。”缺牙齿指了指另一个口袋。 那是装肥料的口袋，口袋上，大大写着尿素两个大字。 “啊，”小玲吓得后退一步。 缺牙齿拿着蛇，故意在小玲面前晃了晃，吓得小玲一个劲往徐二龙后面躲。 “别吓她。”徐二龙护短。 “把这蛇炖了吧。”喻平提议。 “好。”徐二龙也想吃了。 以往，这些杀蛇剐皮的事，都是他亲自动手操刀。 可现在，他懒得动了。 他莫名的，想积德。 “蛇胆给我留着啊。”缺牙齿说。 这蛇胆，即能清热解毒，又能祛风除湿，还能明目静心。 农村人都知晓这个，这年头，生吞蛇胆的人不少，经过那年代的人，大多都做过这事。 喻平笑了：“杂滴，火气大？要清热？” 缺牙齿讪讪的笑：“火气大不正常？没火气，才不正常。” 喻平动手，很快，三下五除二，将蛇皮剥下，又挤出小指头般大小的蛇胆。 昨天喝的还剩二两酒，缺牙齿把蛇胆丢进酒中，浸泡一阵，当是消毒杀菌，准备吞了。 “别吞。”徐二龙阻止：“这玩意，寄生虫多。” 可缺牙齿，根本不听，一口吞了那蛇胆，嘿嘿笑：“怕啥寄生虫啊，肚子里的蛔虫、蛲虫还少了？多吃几颗宝塔糖打出来就成。” （宝塔糖，那年头孩子们的最爱，吃药也是一件幸福快乐的事） 徐二龙就靠在大青石上，看着缺牙齿和喻平搞蛇肉吃。 这年头，哪有那么多的讲究，这样做法那样做法。 就这么烧上一锅水，往灶上一搁，放几根木炭，炖好就算数。 “我先睡了啊，明早上叫我起来吃。”缺牙齿含糊的交待一声。 喻平也回他家去了。 徐二龙跟着缺牙齿，躺在露天坝的竹床上。 耳边是缺牙齿的呼噜声，徐二龙可是受不了。 第19章 设法帮你搭条线 似乎光打呼噜还不算，缺牙齿居然磨上牙齿。 那吱嘎吱嘎磨牙齿的声音，听得徐二龙牙根子发酸。 徐二龙忍无可忍，只想一脚把他给踢下床。 如何让他不磨牙？ 似乎，民间土法子，这半夜磨牙齿，是想吃东西了，往嘴里灌点米就好。 徐二龙起身，蹑手蹑脚的进屋，去找米。 张金芳和小玲，睡在里面的屋子里。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悄悄摸进来，把张金芳给吓醒了。 这半夜进贼了？翻柜子想偷东西？ 想着儿子他们就睡在外面，张金芳张嘴叫人。 “妈，别叫，是我。”徐二龙出声。 “二龙？是你？”张金芳放下心来，问他：“你这半夜翻柜子做啥？” “拿米。”徐二龙无奈回答：“缺牙齿磨牙齿，磨得我没办法睡觉，听说灌点米在嘴里就好。” 小玲听着声音，迷迷糊糊坐起来：“为什么要拿米啊？吃饭都不够，凭什么要灌在他嘴里。” 徐二龙和张金芳一想，是这个道理哦。 大家米都不够吃，经常拿红苕当主粮，为什么要浪费？ 张金芳充满着居家过日子的智慧：“拿根筷子给他含着就行。” “好。”徐二龙转身，去灶房，取了一只竹筷，塞到缺牙齿的嘴里。 果真，立竿见影，磨牙齿的声音没有了，世界清静下来。 徐二龙这才侧着身子，安稳的睡觉。 早上，徐二龙起床，就见得缺牙齿歪着脑袋，在瞅着旁边的黄桷树。 这树上，是有啥好东西？ 徐二龙跟着歪着脖子，往黄桷树上瞅。 黄桷树枝繁叶茂，能听见鸟鸣声，偏看不见鸟在哪儿。 徐二龙看了两眼，没看出名堂，拍拍缺牙齿的肩：“这上面有什么？” 缺牙齿尖叫：“二龙，别拍我，我昨晚不知怎么了，睡觉居然落了枕，脖子歪了。” 所以，自己是犯傻，陪着他歪着脖子往树上瞅？ 想明白这个，徐二龙想踢他两脚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不再搭理他，徐二龙自己进屋找早饭吃。 缺牙齿歪着脖子，跟着进来：“二龙，真奇怪，我怎么就落枕了呢。” 徐二龙只当没听见。 昨晚的蛇，在瓦罐中，已经焖得软烂。 徐二龙勺了一碗，又撒了一撮盐巴下去。 鲜香美味啊。 张金芳起床，烧了大柴灶，给徐二龙煮面条吃。 趁这空隙，徐二龙收拾东西。 老荫茶包带上，小玲昨天给他采的薄荷叶也带上，甚至，还有几粒糖精。 在这个白糖都珍贵的年代，糖精，就是最好的替代品。 一粒糖精下去，一缸子水都甜了。 “今天，你们继续弄黄鳝。”走的时候，徐二龙交代一声。 “再多可没地方装了。”张金芳说。 “嗯，我想办法。”徐二龙回答。 徐二龙挑着黄鳝，熟门熟路的，去化工厂伙食团交差。 现在门卫都不拦他，见着他，比见着厂里的工人还熟络。 先去伙食团把黄鳝交了后，徐二龙返身，往王伯林家里走。 王伯林的儿子，就是上次摔破了头的小虎，现在头上还包扎着纱布，呆在家里。 额上这么大的伤口，肯定要养一段时间。 不让他出去玩，怕他流了汗水感染伤口。 这几岁的年龄，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把他关在家里，不让出去玩，这简直是要命。 此刻，小虎就坐在椅子上，晃着双腿，一个劲的嘟哝。 徐二龙拨拉了一下口袋，拿出一只竹蜻蜓。 这都是哄小孩子的玩意。 这年头，小孩子们的玩具极为稀少，能玩的，也就是玻璃珠子、弹弓、滚铁环、小人书等。 但这些，都是要一群小伙伴玩才合适。 “这是给我的吗？” “当然。”徐二龙回答，将竹蜻蜓拿在手中，示范一下。 王伯林回来，就看见徐二龙在陪着小虎玩。 “二龙来了？”王伯林问。 “是啊，想约你一块儿喝酒，刚才在伙食团，我看你在忙，也就不好意思打扰你。”徐二龙回答。 王伯林笑，一个厂矿几千人，他这个伙食团长，其实也忙的。 “你倒是挺闲的。”王伯林笑。 “没办法，我一个乡下人，又没正式工作，除了给你这边供五十斤黄鳝，也没别的事了，闲得慌。”徐二龙卖惨：“不如，王大哥给我再指条明道？” 王伯林思索一下，对徐二龙道：“老弟，我看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藏着掖着，我给你想个法，这样，你先拿一条烟来，我看能不能帮你搭条线。” 徐二龙就是想等他这么一句话。 毕竟，王伯林作为国营大厂的伙食团团长，认识的人应该不少，如果能再介绍个类似的人员，再多一条稳当的供应门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我现在就去准备。”徐二龙回答。 从化工厂出来，他先去市场上，找人换了一些票证，然后，想办法去弄烟。 这年头，弄烟，也是有点门道的。 现在商贸、物流不行，几乎上本地人，全是抽本地烟，也就搞得全国各地，有成百上千的香烟品牌。 除了全国通有的牌子香烟，他们本地，就有八分钱一包的“经济”烟，有一毛六一包的“红港”，有二角四一包的“飞燕”。 另外还有“迎春”“金穗”“夔门”等在全国都叫得上号的香烟牌子。 徐二龙准备弄一条夔门，本地烟，也是在能接受的水平，送人也不打眼。 只是，在国营商店，想弄一条烟，难上加难。 徐二龙的目光，自然而然，就盯上了外面的私人烟摊。 电影院，也是私人烟贩比较集中的地方，卖瓜子、卖糖葫芦、卖烟的，都喜欢扎堆在这儿。 徐二龙逛到河街电影院。 果然，一会儿，就有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伙子，凑过来问他要烟不。 “要啊。”徐二龙回答：“夔门有吗？” “当然有。”对方摆出一包夔门，递到徐二龙的面前。 “我不要一包。” “要一支啊？”对方问。 这年头，因为经济有限，许多小年轻又想抽一口，这些卖烟的，也别出心裁，把香烟给拆散，一支一支的卖。 第20章 约定时间来拿货 “我要一条。”徐二龙说。 他这么豪气，将对方给震住了。 这年头，要一条烟的，可真是少之又少。 “兄弟，你不是开玩笑吧？”对方问。 徐二龙道：“我像开玩笑的吗？你有没有，如果没有，我另外找人。” 对方打量他几眼，确定徐二龙没开玩笑，低声道：“你要一条，现在没货。” 怕徐二龙走掉，他补充道：“别说我这儿没有，整个县城，都没有。如果你不急，等我，明天就能给你弄来。” 没想到，弄一条烟，还要等这么一些时间。 “真的，不信，你四处去打听问问。” 徐二龙犹豫一下，答应道：“好吧，那我明天这个时候，过来拿烟。” 想了想，他也补充道：“不过，你记住，这烟，我是要送人，你可不能拿些散货给我凑成一条。” 这送礼，得送得漂亮，如果一条烟，还是拼凑成的，那可让人笑话。 “肯定，能整条卖出，谁还拆散啊。”对方回答。 徐二龙再跟他确定时间地点，没有手机没有BB机即时联系的时代，只能这样再三约定。 他重新回了化工厂，在外面的小吃摊上，花了一毛钱，吃了二两小面。 国营饭店二两小面只要八分钱，可在这儿，不需要粮票，一毛钱也是值得。 徐二龙吃饱，重新进了厂内，去锅炉房，准备再跟锅炉房的王师傅聊天。 远远就见得王师傅，冲着一个过路的女工吹着口哨。 徐二龙好笑。 这年头的男人，调戏女人，全是习惯性的吹口哨。 这也是八十年代的一种特色，再隔一二十年，大街上公然冲着女的吹口哨的行径，可就少见。 “王哥，看美女呢？”徐二龙笑着上前，打个招呼。 “嘻嘻，这不是无聊嘛，闲着也是闲着。”王师傅嘿嘿一笑，也不害臊。 徐二龙一边往水桶中接开水，一边跟王师傅聊天：“这厂里，漂亮的女同志不少啊，有没有评过厂花之类的。” “呸。”王师傅唾弃的呸一口：“这厂里的娘们，一个个老皮子老脸，年轻姑娘都没几个，哪儿漂亮了。” 徐二龙表示不相信。 “那是你没见过什么叫漂亮女人。”王师傅说到这儿，变得神秘起来，压低嗓门：“我见过一个女人，才真正叫漂亮，老子回家，哪怕绕一程路，也想从她那儿绕过，就是为了瞅她一眼。” “哦，是吗？”徐二龙答。 “嘿嘿。”王师傅说着说着，猥琐的笑了起来：“要是老子能摸一摸她的手，死了也值得。” “那就去摸呗。”徐二龙道。 “果真是毛头小子，你不知道这中间的水深啊，这能随便摸吗？”王师傅瞪他一眼：“上次，有个小年轻，不信邪，愣是去招惹，结果，还没摸着人家的手，反而手被人打断。” “这么邪啊？”徐二龙当着捧哏。 “所以啊，我们也就只能借着买烟的名头，看看呗。”老王嘿嘿笑。 徐二龙只当听个故事，看着水桶的开水装满了，他跟王师傅道个别，挑着水桶就走。 经过昨天的探索，他今天有了经验。 在茶水摊上，他立了一块招牌。 这是拆开的烟盒纸，在纸上，写着价格。 “老荫茶，三分一杯。” “薄荷茶甜水，五分一杯。” 这明码标价，可以很好的省一番口舌，省得来一个人，问一次价。 他叼着狗尾巴草，头戴草帽，晃着二郎腿，看着满河游泳的人。 不时有着年轻娇美的姑娘，晃着大长腿，过来买水喝。 年轻真好啊。 徐二龙感叹。 哪怕内心稳如老狗，但他的身体，却是十七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只能多喝几杯老荫茶，降火消暑。 这一桶水卖光之后，看着时间还早，徐二龙又去接水。 这一次，他不再回化工厂接开水了。 他直接去找了一口井水，往桶中灌凉水。 嘿嘿，我不生产水，我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徐二龙灌着水，是理直气壮。 别人当大自然的搬运工，就能搬出那么大的产业，自己搬点井水，依样画葫芦，有什么问题？ 这一次，他往水桶中，丢了薄荷叶，再丢糖精进去。 三分钱的老荫茶，现在成了五分钱的薄荷凉水。 这一桶水卖完，徐二龙收摊，挑着两个大铁桶，晃着回家。 今天张金芳在家收的黄鳝就比较多了。 村里人知道她们家在收黄鳝，自然而然，捉了黄鳝送过来。 一毛钱一斤，大家都是这个价位。 村东头的王淑君，提着黄鳝过来，反复说着她的这个黄鳝多好，要求一毛五一斤。 “你看看，我这黄鳝，多粗的一条，这怎么也得一毛五吧？”王淑君嘴吧哒吧哒的说：“再说，我听别人说，县城里，这样的黄鳝，起码要卖三四毛一斤，你一毛钱就想收我们的，这不过份了？” 张金芳笨嘴笨舌，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小玲气恼道：“王婶，大家都是这么卖的，怎么可能你一个人特殊。再说，你这黄鳝再粗，它也是按着斤数卖的啊。” “哎呀，那我不卖了。”王淑君说：“我自己提去县城卖，一斤可以多卖两三毛钱呢。” 她作势往回走，迎面就看见徐二龙回来，她迎上前，又把话对徐二龙说一遍。 “你看，我也没要多的，就一毛五这样的收，以后，我捉了黄鳝，就送到你家来。”王淑君说。 徐二龙笑了：“婶，我这儿，也就只能给一毛钱。价格高了，我也不划算。而且，我这儿，已经有了几百斤，再多我也不想收了。” 别看他一毛钱的价格收进，五毛钱的价格卖出。 可这中间，要请客吃饭，要买烟送礼，要维持打理关系，这也是需要钱，这也算是成本。 “你不要，那我拿去城里，可别怪我跟你抵着卖东西。”王淑君说。 徐二龙还真不介意呢，他的门道，又不是在大街上卖黄鳝。 王淑君提着黄鳝走了一程。 想了想，虽然自己提到县城能多卖一些价钱，可这一来一去，耽误时间啊。 地里还有庄稼，田头还要打理，猪要喂，衣服要洗…… 她最终，还是折返回来：“算了，算了，一毛就一毛吧，给我称重。” 第21章 人的欲望无休止 张金芳拿着称，认真的给她称重。 十斤八两的重，一块零八分钱。 徐小玲认真的在小本子上记着账。 这两天加起来，差不多有五六百斤了。 张金芳看着这么多的黄鳝，心中发愁。 她就担心，这么多的黄鳝，卖不掉怎么办？ “放心，妈，会卖出去的。”徐二龙回答。 放好水桶，徐二龙拿起毛巾，在后院打水，洗脸洗手。 清凉的水，洗去了一身的汗渍和灰尘，身上粘乎乎的感觉一扫而光。 清洗过后的徐二龙，神清气爽，将毛巾往肩头一搭，哼着小调。 “小玲，过来清钱。”徐二龙示意小玲过来清钱。 他把那一口袋零钱，倒在床上，让小玲慢慢清理。 今天回来的时候，他买了一根猪蹄，准备猪蹄炖黄豆。 趁现在物价便宜，当然是使劲买来吃吃吃呗。 将猪蹄丢在柴火堆上，腾腾的火焰将所有的猪杂毛一烧而尽，猪皮在火光中，滋滋的冒着热油，猪皮特有的烧焦气息在空气中蔓延。 等猪皮烧透，徐二龙将猪蹄丢进盆中，稍作浸泡后，拿着丝瓜络使劲的擦。 这丝瓜络，就是用老丝瓜制成。 将留种的老丝瓜，挂在屋檐下风干，剥掉壳，籽留出来当种子，这丝瓜络就成了天然的洗碗巾，擦洗东西，特别好使。 将猪蹄反复清洗干净，徐二龙再拿了一把大砍刀。 手起刀落，在大砍刀的重力下，猪蹄被砍成几段，丢进灶头的鼎罐中，用细火慢炖着。 这边厢，小玲把钱清得差不多了。 除了固定的五十斤的黄鳝钱，剩下的卖水钱，差不多十块。 毕竟，今天多卖了一担水，而且，多了一个品种，单价提高了，但成本，并没增加什么。 “哥，今天有三十多块钱呢。”小玲的声音都在激动。 这差不多赶上工人一个月的收入了。 她在小本子上，认认真真的记录着今天的收入，历史性的新高。 徐二龙看着她认真记账的小模样，险些失笑。 他伸手，揉了揉小玲的脑袋：“数清了吗？数清了，记得洗手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先定一个小目标，让家人顿顿能吃上肉，不再为吃饭发愁。 虽然他现在，还不能让全家过上随意买买买的生活，但顿顿吃肉，还是能办到。 **** 徐家的人，吃着晚饭。 晚饭是红苕混和着大米一块儿熬成粥，切了半截冬瓜煮成片，一个凉拌茄子，一个腌黄瓜，再用鸡蛋炒了一大盘子韭菜，算是主菜。 相比那些年吃不饱饭，现在这伙食，非常不错。 可人的欲望，总是无休止的。 在吃饱了的份上，进一步就想着要吃好。 特别是徐大民。 以往在学校读书，全家勒紧裤腰带，忍饥挨饿供着他上学，他每天都能保证一个鸡蛋，见天还能沾一些油荦。 而且那时候，徐二龙没有分家出去，总爱去河里搞些鱼虾，或者去上山弄点野味，吃的也不算太差。 可现在，已经分家好几天了。 这伙食水平直线下降，徐大民不自在。 一碗稀饭，大半碗是红苕。 周凤茹煮饭的时候，偷懒，没有把红苕切得小块。 这么一大块的红苕噎在嘴里，噎得徐大民翻白眼。 他现在，只想快些开学，这样，他就去大学报到，不用再在乡下，吃这样的伙食。 “明天，我去河里，捞些鱼虾回来。”徐大民说，潜台词就是这伙食太差。 “不行。”徐老太阻止：“你可是大学生，你的手，这么金贵，以后可是握笔杆子的，怎么能去做这些事。” “奶，我现在只是想弄些鱼虾回来，加两个菜而已。”徐大民说。 徐老太转向吩咐徐小飞：“那你去，你明天去河里捞点鱼虾回来，知道不？整天就知道闲逛。” 徐小飞扒拉着饭碗：“不，我不去，我还要捉黄鳝，一条黄鳝可以换一颗糖呢。” 反正他不想吃鱼虾，太腥，他只想吃糖。 徐老太气得一拍桌子：“你个好吃懒做的家伙，让你捉鱼虾不捉，只知道拿黄鳝去换糖。” 徐大民阻止了徐老太发火：“奶，跟小飞没关系。” “对，全是徐二龙在搞鬼。”徐老太愤愤骂道：“也不知道收这些黄鳝做什么，田间水渠里，全是捉黄鳝的人。” “大概，他是想去搞投机倒把。”徐大民推推鼻梁上的眼镜。 “哼，就他，还想搞投机倒把？早晚被人抓去，关他几年。”徐老太诅咒着， 又提醒徐大民：“你别管他，幸好，我们跟他是分了家的，到时候，他被抓，不会牵连你。” 徐大民点点头：“我知道。” 他隐隐能感觉，这个时代，好像变了，比如，恢复高考了，他才能有机会考上大学。 可还会怎么变，他迷茫。 别说他迷茫，那个时代大部分的人，都迷茫。 否则，就不会有摸着石头过河这一说。 只有那些极少数的人，才能在这样迷茫的时机中，发扬大无畏的精神，敢闯敢拼，闯出一条血路，闯出一个康庄大道。 “一会儿，我去看看，他怎么收黄鳝。”徐大民说。 “有什么好看？那东西，田间沟渠四处有。”徐老太说：“你想吃，我给你做两条。” 徐大民不作声，他不是想吃黄鳝，他就是想看看，徐二龙在搞什么。 能考上大学，他还是有脑子的，会思考问题。 “哥，你别去。我怕别人笑话你。”徐小飞在一边嚷嚷：“这两天，别人都在背后说你，读书读狗肚子去了，居然不会修车，徐二龙可比你强。” 徐大民略显白净的脸，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这读书，跟修车是两回事好不好？ 谁说会读书就能修车？会修车就比读书强？ 要怪，也只能怪徐老太过于高调，自从他考上大学后，一个劲在村里炫耀，她家宝贝孙子比别人都聪明。 既然比别人都聪明，理所当然，就应该处处比别人强。 想着那天晚上的事，徐大民心塞塞。 他打消去看徐二龙的念头，独自一人在家看书。 对，点着煤油灯看书，才能显得他这个准大学生是多么的求知若渴。 第22章 吓得紧闭双眼 徐二龙按照约定，在电影院找着那个烟贩。 这家伙，果真能耐，拿着两张大报纸，把烟裹得紧紧的。 徐二龙打开报纸，将那条夔门烟拿出来检查了一下。 包装完好，看着挺有档次。 徐二龙收下这一条烟，又另外买了两包大前门。 “以后，还需要烟，再来找我啊。”对方说。 徐二龙客套两句，在卖瓜子花生的小贩那儿，又买了二两瓜子，带着烟，返回化工厂。 他没去伙食团找王伯林，而是在他家里等他。 家里就小虎和他奶奶在，徐二龙把瓜子递给小虎。 “你这人，也太客气了，每次来，都给孩子带东西，这怎么好意思。”王奶奶笑着跟徐二龙说话，对这个年轻人，是非常的满意。 人家热情仗义，当初帮着救了自己的孙子，现在每次来，都没空手，王奶奶是越看越喜欢。 平时也没有少在王伯林面前夸他。 徐二龙逗着小虎玩了一会儿，等王伯林回来后，他将面前的烟推过去。 “我拿着这烟，去给你搭搭线，至于成不成，这就是另一说，明白吗？”王伯林说。 徐二龙笑着回答：“王哥，这事我懂，这两盒烟，你也揣上，你有这一份心，我已经很感激，成不成的，就另说。” 将王伯林这边的正事完成，徐二龙继续挑着水桶，去锅炉房打开水，担去桃花河卖。 在王伯林给他搭线没有明确下来前，这卖水挣钱这个途径，他不准备丢。 天气热，知了在枝头嗓音一声比一声大。 徐二龙挑着水桶到了河边，发现河边居然有卖冰棍的了，一个果绿色的木箱立在那儿，上面大大写着冰棍两个字。 徐二龙笑，果真任何时候，都不缺聪明人，挺会跟风。 他在这儿卖水，这才两天，别人就看出门道了，跟着跑这儿来卖冰棍。 还好，这位大爷只是卖冰棍，没有跟他形成直接的竞争关系。 徐二龙跟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挑着水，离卖冰棍的，稍稍远一点。 将招牌立上，再从河边的柳树上，折了两根柳条，编成一顶遮阳帽。 坐在河滩边，他眯眼，名正言顺的看着满河的青春靓丽的美女。 既能挣钱，又能看美女，两不耽误。 还能顺道跟旁边卖冰棍的大爷闲聊几句。 闲聊中，他意识着不对劲。 有无数的人，向着河堤那边赶。 出事了。 这桃花河，利用自然落差，修建了好几处小型水电站。 他们现在这个位置，就是头洞，堤坝修来拦住一河的水，堤坝外面，就是不到二十米的裸露石滩，石滩再往外，就是几十米高的悬崖。 下暴雨，或者水库放水，就会形成壮观的瀑布。 (老照片了，上面横着的那一条线，就是堤坝，堤坝外面，就是悬崖） 而此刻，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姑娘，站在堤坝外面的石滩上，似乎要去捡游泳圈。 “危险啊。”别的人叫着。 （新照片和老旧片对比，给那些不懂我们这儿地理环境的宝们科普一下） 那石滩看着浅平，可上面，布满了无数的青苔，像隐藏着的陷阱，不知不觉中，就吞噬了生命。 眼看着手就能够着游泳圈了，那姑娘努力再往前走一步，脚下一滑，她摔倒在河滩上。 “别乱动。”众人齐齐尖叫 有几个小伙子见状不对，跑到附近找来长长的竹竿，向着那姑娘递了过去。 “别乱动，抓住竹竿，快，抓住竹竿，我们拉你上来。” 姑娘欠着身子，伸着手臂，颤颤微微试图握紧竹竿。 可惜，臂力不够，哪怕抓住了竹竿，不等众人把她拉上堤坝，她脚下一滑，踩在青苔上，再度摔倒。 甚至，身子还往下滑了好几米。 “啊……” 所有人都惊叫。 再滑几米，下面就是悬崖啊。 每年在这河滩上，都会摔死好几人。 那姑娘，被这变故吓得哭不出声，无边的恐惧在心头蔓延。 “让开。”徐二龙提着绳索赶到。 这是挑水桶的绳索，长长的一大截，此刻，派上用场。 他将绳子的一端，系在河堤一边的铁钩上，自己腰间系了另一端，跳下河滩。 他已经不指望，再让这姑娘自己抓住绳索爬上来，只怕再稍有差池，这姑娘，绝对会掉下悬崖。 每年这河滩上，都会摔死好几人，许多时候，都是一些年轻力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 徐二龙下了河滩，连脚趾都扣紧了，只求自己稳住，可别脚滑。 他就这么慢慢的、慢慢的，试图接近那姑娘。 “你别乱动啊，别乱动。”他一边挪着脚步，一边提醒那姑娘。 越是危险时刻，越要沉得住气。 堤坝上的一众人，都是屏了呼吸，连大声也不敢出。 现在，唯一能救这姑娘的，就只能靠徐二龙了。 谁让他挑茶水卖，好恰不恰，有这么一截绳子，比什么竹竿强多了。 “你快点啊，她撑不住了。”堤坝上，有个拿着竹竿的小伙子，冲着徐二龙喊。 看样子，是跟这姑娘一起来的。 徐二龙想冲着他比中指。 自己是拿命来救人，不稳点，快点去送死吗？这下面悬崖，除非是超人，否则谁也活不了。 一步一步中，他终于挪到那姑娘的身边。 胆颤心惊中的那姑娘，看着有人来救她，求救心急，看着伸过来的那只手，怕不稳当，急得双手拉住他。 这一下，用力过猛，连带徐二龙都被拉滑在地。 “啊……”河坝上，响起一片惊叫，有胆小的姑娘，吓得紧紧捂上眼。 徐二龙额上瞬间渗出冷汗。 妈的，果真救人，是担着风险，搞不好，连自己的命也搭上。 还好，他的绳子系得很结实，虽然滑倒在地，可也没有往悬崖边掉。 那姑娘，吓得脚软手软，恐惧害怕中，她连哭都哭不出声。 徐二龙不指望她能自救了。 他趴着，缓缓调整一下身体，精壮的胳膊一伸，从背后，强行搂住那姑娘的腰。 甚至，还抱得紧紧的。 哪料得，这姑娘的泳衣，又湿又滑，他这么一搂之下，手掌的触感，有些异常。 这是搂住哪儿了？ 不等徐二龙反应过来。 那姑娘惊恐瞪大了眼。 “流氓……”她颤抖着，虽然已经吓得失声，可那嘴型，却是清楚的表达出这个意思。 在那一瞬间，她是本能的一动，挣扎两下。 第23章 冒死救下姑娘 这真的是一种本能的反应，被一个陌生的男人触碰了身体某处的本能反应。 结果，这一动，她的身体又往着下滑，双腿已经吊到悬崖半空。 徐二龙那一刻，只感觉脑子整个的一空。 电光火石间，他是下意识的，伸出双腿，紧紧的夹住这姑娘，唯恐她掉下悬崖。 河堤上的众人，吓得惊叫声是一阵又一阵，胆小的，已经脚软，蹲在那儿直不起身。 徐二龙双腿，紧紧夹住那姑娘，也不管夹住她哪儿，脑子中，一片空白。 自己可不能死。 自己才重生，钱还没挣到，妈妈和妹妹还要自己照顾。 徐二龙的脑子中，只有这个念头。 稳住身的那一刻，他冲着河堤上的一众人喊道：“给我把绳子拉紧。” 他真怕绳子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最终，他跟着这姑娘一起摔下悬崖。 河堤上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帮着把绳子的那一端给拉紧。 “大家把我们拉回去。”徐二龙冲着上面喊。 现在，他不能动，手不能松，脚也不能放。 这一松一放，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姑娘掉下悬崖。 低头的那一瞬间，徐二龙察觉，那姑娘，已经紧紧的闭上双眼。 也不知道，是被吓晕了，还是不敢再睁眼看眼前的场景。 晕了也好，省得乱动。 就如在水中，救那些溺水的人，往往要把溺水的人砍晕，才能救上岸，否则，对方大喊大叫，死命挣扎，会连累救他的人一起丧命。 有个上了年纪有点经验的男子，帮着出谋划策：“大家听我指挥，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用力，把他们拉回来。” “一二三起。” “一二三起。” 在一阵有节奏的口号声中，堤坝上的一众男人，齐心协力，将绳子一点一点的拉拢。 靠近堤坝口，远离危险区域，又有几个人下来帮忙，拉起徐二龙，也帮着把那姑娘给拉上去。 这一路拉扯，徐二龙的胳膊、大腿、肩头处，全是擦伤，血迹斑斑。 “小伙子，你不错，敢这么勇敢的救人。”一些中年男人夸着他。 刚才那情况，这么危险，稍不注意，连自己的命都搭上。 换做在场的众人，没有任何人，敢这么冒险舍身救人。 这真是拿自己的命在帮着救人啊。 那些女人，望向徐二龙的眼神，充满了崇拜之意。 这还是一个崇拜英雄的年代。 何况，这救人的小伙子，还是挺俊朗的年轻人，眉眼英俊帅气，身材高大结实。 被救起来的姑娘，悠悠醒转。 她一起的，有好几人，有男有女，大家围着她，甚至有个女的抱着她痛哭。 这模样，仿佛已经死人。 “彤彤，你终于醒了，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掉下去了。” “我们喊你来游泳，要是你出了事，我怎么跟你爸妈交待啊。” 被救的姑娘，叫李迎彤，今天是被这一伙朋友叫来游泳的。 她水性不好，带着游泳圈来。 没人跟她讲过这河滩的凶险，无意中把游泳圈丢在外面后，冒冒失失自己去捡，才闹出这么严重的后果。 “彤彤，我们回去吧，别游了，太吓人了。”另外的姑娘说。 李迎彤早就吓得六神无主，慌乱的点头。 一行人，扶着她去了竹林那边的换衣处，换了衣服离开。 “哎呀，这些人，怎么就这么走了？”刚才帮着指挥救人的中年人，见状气不过。 这他妈的，冒死救了人，连句谢谢都没有。 “算了。”徐二龙也不在意。 他刚才救人，也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内心驱使，并没有想着要谁来说一声谢谢。 他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回到他的凉水摊前，坐着继续卖凉水。 或许，刚才的壮举，令所有人肃然起敬。 大家没有别的感谢方式，也就只能上前，以买水的方式，感谢他，支持他。 甚至有些人，搁下一毛钱，不让徐二龙找补。 很快，两桶水全卖光了。 徐二龙收好桶，把绳子重新系上，挑着水桶离开。 去附近的卫生院，徐二龙想开点消炎的药水，医生丢给他一瓶红药水，一瓶紫药水。 这是这年头常规的外用消炎药。 经常看见满大街的孩子，磕着碰着，全是抹涂这种药水，身上红红紫紫的，看着渗人。 此刻徐二龙顾不得这么多，擦上了红药水。 现在夏天，伤口容易感染，他得做好防范。 他带着全身的伤痕，步行回骑鞍公社。 他一身伤痕回来，全村人都看见了。 特别是那些来她们家交黄鳝的，看着他伤痕，啧啧摇头。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小玲丢下手中记账的本子，扑过来。 “没事，一点擦伤。”徐二龙回答。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擦伤了？”张金芳心痛，想打水来给徐二龙擦洗一下，可看着他涂抹着红药水，没办法下手。 “就不小心擦伤了呗。”徐二龙咧嘴轻笑。 至于真正的原因，他不能说。 否则，张金芳听着他在悬崖边上救人，险些连命都搭上，那不吓坏？ “二哥，那你快去躺着。”小玲说。 徐二龙好笑，他是擦伤不少，涂着红药水看着挺吓人，但又没伤着多严重，哪需要去躺着。 徐二龙受伤的事，很快，就传遍全村。 连同徐家的人，都知道了。 “活该。”徐老太说：“估计这就是去搞投机倒把，被人打的。” 徐大民听了，心中颤了颤。 他听说徐二龙收黄鳝，心中也曾冒出一个跟着搞一搞这个的念头，好挣一点钱上大学。 可现在，听说徐二龙挨打，他突然意识到，搞投机倒把，风险还是挺大。 自己有着大好前程，可不能冒这个风险，丢了西瓜捡芝麻。 至于家里现在穷得怎么样，不管了，反正，总得保证自己上学的各种费用。 **** 徐二龙第二天，挑了五十斤黄鳝送到化工厂伙食团。 王伯林站在一边，冲他使了一个眼色。 徐二龙会意，在缴过货上了称之后，他给伙食团的一众人，各自递上一支烟后，趁人不注意，跟着王伯林，走到一个角落。 第24章 我已经搭上线 “我已经搭上线了，下午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见见这个人。”王伯林压着声音，跟徐二龙低声说。 见有人看过来，他拍拍徐二龙的肩，转身走开。 这搭上线，徐二龙心下高兴。 在这样的小县城，一切一切都是靠人脉。 没有人牵线搭桥，许多地方大门都不让你进。 只要能见上人搭上关系，许二龙自信绝对有把握把这单子给拿下。 心下一高兴，徐二龙去财务室结过今天的账款后，也不打算去桃花河卖凉水。 他也不走开，在伙食团附近待着，准备等王伯林下班。 大槐树下，一群退休老人下着象棋，可话题，却已经不是棋盘上的事了。 “听说啊，李厂长的女，昨天在桃花河游泳，差点从头洞那悬崖掉下去摔死。” “没事吧？” “没事，已经救回来了。” “那还好，算她命大，否则，李厂长就这么一根独苗，不得气死？” “让这些人，受点教训也好，你看看那些女娃子，一个个的，真不知羞，居然跑去河里游泳，那胳膊大腿的，不全让人看了？” “哎呀，现在的年轻人，说要什么追求自由。还一口一句骂我们老封建。” “管她呢，反正又不是我家孙女，要是我家孙女，敢出去游泳，我非打断她的腿。不知廉耻。” 这些老人的议论情况，差不多就是代表着全厂职工的态度。 有庆幸的，有幸灾乐祸的，有看不顺眼的……整个厂里都议论纷纷。 李永年急冲冲的往家里赶。 丢人啊。 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当爹的，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 他又要忙厂里，母亲得了病还在医院躺着，他整天忙得焦头烂额。 厂区领导所在的那一幢小楼，李永年住的，是一套两居室的，算是厂里比较好的待遇。 一进门就是两个单人弹簧沙发，中间的小茶几上搭着蕾丝花边罩子，茶几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色咖啡杯。 对面的五斗柜上，摆着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 这是这年头富裕家庭的象征。 李迎彤靠在弹簧沙发上，精神不大好。 昨天受的惊吓太大，她回来，好久没缓过神。 现在，回想昨天的情景，历历在目。 她真是九死一生啊，险些把命丢在桃花河了。 以后，她肯定不会再去那地方了。 “砰”房门被推开，李永年大步迈进来。 “爸。”李迎彤吓得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起来。 “你昨天，跟人去游泳了？”李永年劈头盖脸质问。 “我……”李迎彤吞吞吐吐。 瞧她这神情，李永年也猜得，这是事实。 “唉，你呀，简直是气死我了。”李永年气急败坏。 想伸手打女儿，可看着她那张小脸，最终，还是下不去手。 他的女儿，尚不满十八岁，正是青春叛逆的时候。 因为家庭环境好，这姑娘，就没受过外界的毒打，有些任性，刁蛮。 可至少她没有什么坏心眼，没干过什么大逆不道的坏事。 李永年还没出手教训，心里就给自己找了开脱的借口。 他就这么一个独苗苗，他舍不得教训。 李迎彤闪到一边，连声认错：“爸，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去了。” 她连小命都差点丢了，自然会记住这个教训。 他的爱人罗春梅温言软语劝说：“既然女儿已经知错，你就别再生气了。年轻人，吃一堑长一智。不经受一点挫折，怎么成长。” “可她这个教训，是险些送了命啊。”李永年痛心道：“你知道那儿多危险吗？年年都有人掉下去。” 县城就这么大，罗春梅怎么会不知道？ 罗春梅叹道：“还好，彤彤福大命大，被人救了。” 她温言细语说着，将手中的茶缸子，递给李永年：“喝点水吧，瞧你这急的。” 李永年咕嘟咕嘟喝了半缸子茶叶水，回头问李迎彤：“救你的人是谁？感谢了人家没有？” “我……”李迎彤语结。 昨天她吓破了胆，又被一起的伙伴哄着劝着回来，哪还记得这些。 “彤彤，你这就不对了，别人好歹救了你一命，无论如何，我们得感谢人家。”罗春梅道。 这事，当时那么多人在场，连一句感谢话都没有，以后厂区的工人，还不知道怎么背后议论他们呢。 “嗯，救你的人是谁，我上门去感谢一下。”李永年说。 “听说是在河边卖水的，叫什么，不知道。”李迎彤双手背在身后，扣着手指。 “去打听打听，县城就这么大，诚心想找人哪会找不着？”李永年说话做事，雷厉风行，起身带着李迎彤，准备去找人。 “等等，带点东西去吧。”罗春梅说。 家里还有几斤苹果，五斗橱里，还有两盒蜂王浆，另外还有几瓶鱼肝油。 这些，在这个年头，算是高档营养品了。 罗春梅拿网兜将这些东西装了，看上去，满满当当，诚意十足。 三人顶着烈日，来到桃花河边。 桃花河边，游泳的人，依旧很多，昨天发生的惊险一幕，仿佛不存在。 三人在河边转了一圈，没看见卖凉水的人。 倒是旁边有个卖冰棍的大爷。 “爸，人不在这儿。”李迎彤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担心在这儿碰见救她的人，总有一点儿别扭尴尬的感觉在。 李永年是个成年人，哪会这么随便放弃。 李永年上前，找这个卖冰棍的大爷买上两个冰棍，递给李迎彤和罗春梅。 既照顾了老人的生意，也让妻子女儿解解渴。 他递了一支烟给这位老大爷，站在他身边帮点上烟。 “这位大爷，跟你打听个事儿，这儿不是有个卖凉水的小伙子吗？他现在在哪儿？” 这卖冰棍的大爷，认出旁边这姑娘：“哦，你就是昨天出事那姑娘？昨天全亏那卖凉水的小伙子啊！” “你问他在哪儿？我怎么知道？” “他今天没来，没来就是没来。” “哦，只知道他姓徐，骑鞍公社的，别的，我也不知道了。” 第25章 胡搅蛮缠的人 县城国营饭店。 两开间的门店，刷着朱红色的漆，左右两侧墙面上，写着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的标语，门楣上大大的国营饭店四个大字立在那儿。 虽然外墙看上去灰扑扑的，可那国营饭店四个字就是最大的金字招牌，可以抵消一切的不足。 全县人民都以能到这儿来下一趟馆子为荣。 此刻，徐二龙、王伯林，还有另一个半秃了头的中年男子坐在这儿。 这一桌，是徐二龙请客，他点了四道硬菜，红烧肘子、火爆腰花、夫妻肺片，再加一个蒜泥白肉，另外还有几个小凉菜。 这个规格档次挺高的。 饶是王伯林这个当伙食团团长的人，也感觉这么一桌菜，诚意十足。 徐二龙再要了一瓶沪洲老窖。 他其实，想要的是茅台。 据说，这时候的茅台，才八块钱。 相比以后价格飞上天的一酒难求，这时候的八块钱，真的太亲民了。 只可惜，这儿没有。 他给对面的两人斟满酒。 那个秃头的男人，就是县水产公司的，姓冯，大家都叫他冯主任。 王伯林所说的搭线，就是搭上这一根线。 这县水产公司的，需要的水产品就大，而且，还要往市里供货，这需求当然不一样。 有王伯林前面牵线搭桥，又有一条烟开道，现在又是这么高规格的硬菜一款待，冯主任这一关，彻底的拿下。 徐二龙以后，每天负责供应一千斤黄鳝给水产公司。 “徐老弟，你记住，这个份量，可不能少，还有，那些小的、死的可不能送来，这点是不能出差错的。”冯主任特别的提醒。 “这个自然，保证不会让冯主任为难。”徐二龙再度端起酒杯，劝着酒。 这一顿饭结账下来，差不多抵得上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可徐二龙不在意。 他一个农村小子，没人脉，没资源，没本钱，除了自己慢慢拓展人脉发展关系，没别的办法，这请客吃饭，是必要的手段。 钱不是省出来的，是 挣的。 这是徐二龙半辈子的经验。 酒足饭饱，徐二龙跟两人告别后，他踩着软绵绵的脚步往回赶。 酒意上头，又加上谈妥了这么一桩大买卖，徐二龙欢快得只想在地上打几个滚。 人生得意须尽欢，千金散尽还复来啊。 那卖水的小生意，也不打算再做了。 这都有了上千斤的大买卖，哪还计较那三瓜两枣的卖水钱。 他现在，得快些赶回去，加大收购量，为明天送货做准备 。 生产队保管室大门口，吵吵嚷嚷,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多人。 一个个似乎不顾炎热，在这儿凑热闹。 “这是闹事呢？”徐二龙扒开人群，挤进去。 村里的杨利民一家子，冲着小玲凶神恶煞，言语冲突中，居然挥着拳头，要打小玲。 “想打架？”徐二龙气血上涌，冲上前，一把拨开杨利民的拳头。 妈的，趁他不在，欺负他妹妹？ “二哥。”小玲看着徐二龙回来，像找着主心骨，跑到徐二龙的身边，眼中含着泪花。 “别怕，哥在。”徐二龙拍拍小玲的肩，安抚一句。 “二哥，他们送来四十八斤黄鳝，非说五十斤，让我记这个数。”小玲委屈的说着原由，眼眶红红。 “是吗？”徐二龙冷笑，看向杨利民：“这是跟我玩横的，准备强来？” “本来就是有五十斤。”杨利民强硬道：“我在家称了的。” “可我们称，只有四十八斤。”张金芳站到小玲旁边。 “那是你们动了手脚。”杨利民声音提得极高，似乎声调越高越有道理。 “没有，就是只有四十八斤。”小玲愤怒的辩解：“我让你们自己看称的。你们不相信。” “是五十斤。”杨利民各执一词，也不改口。 徐二龙冷着脸，拿起称，将地上那一麻袋黄鳝往称勾上一挂。 称砣在称杆上，一直撸到五十的秤星上。 称砣搁不住，直直往下掉，这是根本就不足五十斤。 他再将称砣移了移，往四十八的秤星上一搁，这一下，称杆平平。 “看见了吧？四十八斤，大家都可以看看。”徐二龙磨着后牙槽：“究竟谁的错？还在这儿强词夺理？” 围观的一众人，连连点头：“是啊，没有五十斤，这四十八斤，都还平平，记四十八斤算公道的了。” 面对事实，杨利民死鸭子嘴硬：“他们的称有问题……” 喻平骂道：“放你娘的屁，这杆称，是生产队的，大家以前分粮收粮，全是这一杆称。你这是怀疑生产队的称有问题？老子还怀疑你们家的称有问题呢。” 旁边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在旁边当作和事佬，劝着双方：“算了算了，也就两斤的事，这黄鳝离不开水，挤了点水份，正是正常。” 这话，其实已经算是偏向替杨利民他们解释，他们就此借坡下驴，也就算了，大家依旧可以和和气气的完成这一单交易。 杨利民却借此蹬鼻子上脸：“听到了吧，这是掉了水份，我们拿过来的时候，就是五十斤，这掉了水份，也不能怪我们，你就得按五十斤算给我们。” 这相差出入，是两斤的差距。 “可不是，徐二龙，就两斤差距的事，还有这么多人，等着交黄鳝呢，你就不要斤斤计较了。” 其余人不作声，心下却是懊悔，哎呀，我怎么没有想着这个主意？ 早知道，我也多往这里面掺些水份。 多掺一斤水，就多一毛钱…… 徐二龙环顾四周，见一众村民眼睛乱转，若有所悟的神情，大约也能猜到他们的想法。 徐二龙气笑了。 两斤黄鳝，也就两毛钱的事。 可这是两毛钱的问题吗？ 现场看着的人这么多。 如果这会儿松了这个口，四十八斤强行说成五十斤。 那明天，再掺一点水，九十五斤，可以强行说成一百斤？ 大家有样学样，变本加厉这么来，怎么收场？ 在家里收黄鳝的，是小玲和妈，两个女人，到时候不是随便被人拿捏？ 别以为农村人就淳朴，占小便宜、斤斤计较、得寸进尺的不在少数，退让一步，就会被人逼得步步退让。 第26章 打掉他嚣张气焰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徐二龙决对要压下这股子嚣张气焰，寸步不让。 “我家的称，是借的生产队的称，这么多年，生产队就靠着这把称收粮食分东西，没有任何问题。” “我妹做事，一惯细心认真，绝不会出差错，这些天的账，都是记得明明白白。” “可你们，刚才居然仗着人多，仗着人高马大，欺负恐吓我妹子？” “我们没有任何过错，凭什么，要因为你们胡搅蛮缠而让步？选择忍气吞声？” 徐二龙一条一条痛斥，有理有据。 说到这儿，他语气一厉，带了几许狠劲：“今天这黄鳝，我还就不收了，你们自己拿回去，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他手一挥，示意后面的人：“来，后面要卖黄鳝的，这边排队。别耽误时间。” “妈的，这耍猴呢？老子辛辛苦苦捉了半天，送过来，你说不要，让我拿回去？你鳖孙养大的？”杨利民脾气上来，口中不干不净。 “骂谁呢？”徐二龙勃然大怒，一拳头，直接砸过去。 跟杨利民逼逼半天，已经是强忍怒气，想着开门收货，尽量和气生财、以理服人。 可现在，对方已经口中喷粪。 当着他的面骂娘，这是找死。 这一拳，直直砸在杨利民嘴边，就这样，还不出气，徐二龙再狠狠踹上一脚。 杨利民跌跌撞撞退后两步，一抹脸，居然打出鼻血。 在农村，拳头就是道理。 谁的拳头硬，谁的嗓门大，谁就能占上风。 徐二龙打架的本事，整个公社有名。 但他并不是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这实在是杨利民欺人太甚了。 “我这是教你做人，敢跟我胡搅蛮缠，以为我不敢打你？”徐二龙指着他鼻子骂道。 众人闪开几步，感觉徐二龙所说在理。 这完全是杨利民胡搅蛮缠嘛，强买强卖。 杨利民大叫一声，扑过来，跟徐二龙扭打在一块。 甚至，他的同姓兄弟几个，跟着一块儿扑上来帮忙，这是打算人多欺负人少。 徐二龙不惧任何人。 他现在酒意还没彻底的消，真是兴头上，一脚踹翻了杨利民后，又将杨三扑倒在地。 即有狠劲，又有巧劲，以一敌几，完全不落下风。 喻平和缺牙齿见得打群架了，加入战团，大家扭打成一堆。 这一言不合动手打架，在乡下是常事。 哪一个男孩子，不是从小打到大？ 一个个皮粗肉糙，非常耐揍。 你一拳我一脚，看着拳拳到肉，但只要不动锄头、铁锹之类的，要不了命。 村长黄正农赶了过来，大家七手八脚，才将两方人手给拉开。 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 杨利民一脸的鼻血，这边喻平的脖子也被抓伤，那边杨三脸肿了，这边缺牙齿的嘴角也打流血了…… “打什么打。”黄正农没好气的训着众人：“这是吃饱了撑的？” 杨利民捂着鼻子：“是徐二龙先动手打人。” 众目睽睽之下，徐二龙也不否认：“对，是我先动手，谁让你要骂人？嘴欠就该收拾。你要是再敢逼逼，老子还要收拾你。” 杨三的岁数，跟徐二龙差不多大，年轻气盛，对徐二龙吼道：“徐二龙，你别得意， 徐二龙拍了拍手：“老子得意啥了？难不成，还得由你们在这儿横行无忌？” 杨利民气得胸脯一起一伏，转头跟黄正农告状：“队长，你也听见了，徐二龙有多狂。他现在打了我，我还受伤了，这事，你总得给我主持公道。” “你受伤了，难道我们这边没受伤？”徐二龙拉过喻平和缺牙齿：“他们只是在一边劝架，你们就还打伤人，是不是也得讨个公道。” 这看上去，是双方都受了伤。 “他们不是劝架……” “他们就是劝架。”徐二龙理直气壮回答：“他们就是拉架，大家都看着的，是你们一家人，这么多人上前来围殴我，他们只是怕出事，出面来劝架的。” 杨利民被徐二龙这强词夺理的说法，给气得无语。 谁不知道这喻平和缺牙齿，唯徐二龙马首是瞻啊，都是听徐二龙的。 这什么来拉架？就是帮着徐二龙一起打架的。 可偏偏，徐二龙就不承认。 杨利民咬牙切齿道：“徐二龙，你有种，这事，我跟你没完。” “行，我奉陪到底。你尽管放马过来。”徐二龙剑眉一挑，带着几许王霸之气。 本来这事，最初的争端，并不是什么大事，是杨利民他一步一步激化矛盾。 自己不惹事，但事情来到头上，也不怕事。 “我们走。”杨利民一招手，叫上自己的两个兄弟。 杨三、杨四转回身，提了地上装黄鳝的麻布口袋，挤出人群。 今天这事，他们非要想办法，出一口恶气不可。 几兄弟，骂骂咧咧的往回走。 手上沉甸甸的，黄鳝不时在麻布口袋中摆动。 这些黄鳝怎么办？ 这是摆在眼前的问题。 他们就是听说徐二龙在收黄鳝，顾不上收拾庄稼地，忙着抓黄鳝挣现钱。 可现在，跟徐二龙彻底撕破脸，估计以后，徐二龙也不会再收他们的黄鳝。 这么多黄鳝留在手中怎么办？ 这东西，早就吃腻了。 “徐二龙收这么多黄鳝，是拉去城里卖，不如，我们也拿去城里卖好了。”杨三提议道。 杨利民一听：“好，明天我们也拿去城里卖，老子不肯信，徐二龙能卖掉，老子就卖不掉。” **** 打发走了杨家几兄弟，徐二龙重新有条不紊的开始收购黄鳝。 有了刚才拿杨利民扬刀立威的一幕，大家也就遵守规矩多了，打消了往这里面多掺水的想法，也不敢再胡搅蛮缠。 “大家排着队，一个一个来，别挤啊。”徐二龙招呼大家。 他帮着称称，让大家自己看好数量，再让小玲记下数目，大家确认后，就签字画押，等过两天他付款。 有了前两天的宣传，现在全村人都知道，徐二龙在收黄鳝。 在家里就能抓些黄鳝换钱，大家热情极高，连同妇女小孩子都加入这个队伍。 每人送几十斤来，不知不觉中，今天又收下了一千多斤。 第27章 安排明天的任务 张金芳心中没底。 天天收这么多，可每天送出去才五十斤，何年何月，才能把这些黄鳝卖完？ “妈，相信我，这些黄鳝，能解决掉。”徐二龙先给她吃颗定心丸。 看着天色渐晚，徐二龙吩咐小玲：“小玲，你跟妈先去弄晚饭吃，今晚大家好好吃一顿，明早才好干活。” 小玲跟张金芳去灶房煮晚饭，徐二龙带着金牙齿，在这儿继续负责收黄鳝。 每一笔账，他都力求记得清清楚楚，决不含糊，力求做到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忙到晚上九点多钟，这一波收黄鳝的事情，才告一段落。 张金芳跟小玲，做好了晚饭。 徐二龙去后面，舀了石缸中的水，洗干净脸手。 见缺牙齿就这么去拿碗筷，徐二龙拍他手背一下：“去，把手洗了。也不瞧瞧你手多脏。” 缺牙齿嘿嘿一笑，在徐二龙的督促中，跑去洗手。 他不忘打趣推徐二龙：“二龙，你现在规矩挺多的，不洗手不让吃饭。” 徐二龙无语。 这年头，卫生习惯差啊。 饭前便后洗手的习惯，许多人都没养成。 甚至勤洗澡勤洗澡这一条，农村也没多少人办到。 不少女孩子头上，满满全是虱子，时常能肉眼看见虱子在发梢爬动。 而不少男 孩子 ，身上都是疥癣，经常挠得慌。 直到后来，大家的条件都好了，这些东西，才慢慢的被消灭。 强调大家洗过手后，才开始吃饭。 晚饭大白米饭，这是徐二龙特意要求的。 明天要干重活，当然得吃饱吃好一点。 然后，加了一个泡椒鳝鱼片，一个蒜苗炒回锅肉，一个凉拌茄子，一个凉拌空心菜，再加一个黄瓜鸡蛋汤。 徐二龙不仅叫了喻平留在这儿吃晚饭，还让他去把黄小刚两兄妹给叫过来。 大家一看，这是要搞大事的节奏啊。 “二哥，是不是要搞杨利民他们几兄弟？”黄小刚问。 徐二龙瞪了眼：“我去搞他们干什么？这架打过了，就算了，背后使阴招暗算人，我才不屑。” “原来不是打架。”黄小刚嘀咕。 而黄小霞，捧着饭碗，两眼看着那蒜苗炒回锅肉直流口水。 张金芳看不过眼，往她往中挟了两筷子：“吃吧。” 黄小霞转着眼珠子，偷看徐二龙和徐小玲一眼，见他们没人注意自己，赶紧将那一块回锅肉塞到嘴里。 徐二龙给大家安排着任务。 “吃过饭后，你们把黄鳝分装在这些编织口袋中，每个口袋装五十一斤这样，装二十袋……不，装二十一袋吧。” 刚才杨利民的事，给他提了一个醒。 这送过去的货，要多预留一些，排除水份。 “喻平，你跟缺牙齿，今晚都别回去，就睡在我这儿，明早四五点钟，就负责把这些黄鳝，帮着挑到外面的公路边上。” 村子不通公路，要走一大截才到外面的319国道，必须要先转运出去。 “至于小刚，你跟你妹妹，到时候就负责在公路边上，看守着这些货，别让人给捎走了。” 徐二龙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这黄小刚人小，总不能让他帮着干什么搬运的活，只能安排做点轻巧的。 “我去隔壁村，借个板车过来，到时候，好用牛拉车送货。” 这重量，不是小数目，理想中，当然是小货车拉。 可这年头，连个拖拉机都少见，哪有小货车。 徐二龙怀念自己以往开过的五菱宏光，那才是国货之光啊。 徐二龙点着火把，从田坎上穿过。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现在他的身边，就是此起彼伏的蛙叫声 不时有青蛙，从他的脚边蹦过。 徐二龙打着火把，走到蒋光文家。 蒋光文是他们生产队的人，家里有木板车，徐二龙就犯不着舍近求远去别处找车。 简单的木板车，下面安着两个车轱辘，平时拉粮食拉稻草之类的，还是挺方便。 大家有需要的时候，就来蒋光文家借，给点豆子、玉米之类的，当作报酬。 徐二龙之前，就来找蒋光文，跟他提过这事，打算借用一下板车。 “你要的时候，说一声就行。”当时蒋光文一句话答应下来。 此刻蒋光文躺在凉床上，坐在房前的空坝上歇凉，不时摇着手中的蒲扇拍打着蚊子。 看着有火把光点移动，蒋光文坐直身子。 “蒋大叔。”徐二龙招呼一声。 “二龙啊。”蒋光文说：“来，过来歇凉。” 徐二龙走近，将手中的火把搁在地上，再戳了戳，戳灭上面的火苗，不见一点火星后，他才搁在一边。 将口袋中的大前门掏出来，给蒋光文递上一支。 “大前门？”蒋光文微眯了眼。 徐二龙凑上前，划着洋火，帮蒋光文点上烟，又晃晃火柴，把火熄灭掉，丢在一边。 “这天气热。” “是啊，热得睡不着。躺在这儿，好歹有股凉风。”蒋光文回答。 徐二龙暗笑，这才哪儿到哪儿？ 估摸着这天气，也就三十六七度。 相比后世，他们这儿的气温，一度冲上45度，创了全国有史以来的最高纪录。 “蒋大叔，我想借用一下这个板车，明天早上拉东西去城里。”徐二龙把话题扯到板车上。 “行，明天什么时候要，我让蒋军给你拉来。”蒋光文回答。 “五点左右吧，如果蒋军能帮着一块儿拉车送货更好，工钱少不了他的。” 徐二龙寻摸，如果蒋军帮着拉板车，也给蒋军两块钱，算是人力费和借车的费用。 “乡里乡亲的，说什么工钱不工钱。”蒋光文客气。 可别人客气，徐二龙不能就这么理所当然。 他笑道：“蒋大叔能借板车，已经是帮了大忙，我不是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那就这么说定，四点半，我让他给你拉过来。”蒋光文说着，打了一个呵欠。 徐二龙识相的道：“那蒋大叔，这事麻烦你们上心了，我先走了，明早上见。” 徐二龙前脚走了没多久，蒋军就在外面野了回来。 “那是谁？”蒋军看着远去的火把点。 “徐二龙，对了，我跟你说，明早，他要借板车，你帮着把板车给拉到公路上。”蒋光文叮嘱蒋军。 “为什么要借他？”蒋军回答，带着几许的情绪。 第28章 被人放了鸽子 “你这孩子，为什么不借？人家早就跟我说好了。”蒋光文说：“而且，又不是白借。” 他这板车，借出去，总能收点钱回来，再不济，也能收一些吃的。 蒋军稍稍思索，笑着答应：“好，明早我给他拉去。” **** 徐二龙整晚没有睡得很实，心中挂着事，担心睡过头。 没有钟，也没手表，只能看天色，听着村里的鸡鸣声来判断时间。 第一声鸡鸣声响起，徐二龙摸着黑，从凉床上起来。 他这一动，屋子里，张金芳也起床。 显然，她跟徐二龙一样，睡得并不踏实，心里挂着事。 徐二龙推一推旁边睡着的缺牙齿和喻平，示意他们起床。 缺牙齿大大的打着哈欠，跟着徐二龙去找水刷牙。 “我煮点面条你们吃。”张金芳说。 “不用，一会儿，我们去了县城再随便吃点东西。”徐二龙回答。 按着昨天的安排，徐二龙、喻平、缺牙齿三人，挑着装好的编织口袋，挑到外面的公路上。 黄小刚守在公路边，顶着头顶的星星，哈欠一个接一个。 “不是说拉板车来吗？怎么没有板车？”黄小刚嘟囔。 徐二龙看了看天空，估摸时间：“可能时间还早，没事，再等等，我们把货挑完，大概蒋军就来了。” 他返身再去挑东西，心中却想，等这一批黄鳝送完，得买一块手表，否则，连个具体的时间点都没有。 三人来回往返穿梭，折腾几趟，这一批货，全堆在马路上。 “怎么板车还没来？”缺牙齿探 头探脑。 “别不是被人放鸽子吧？”喻平问。 徐二龙思索一下：“我去看看。” 这约定好了的事，可别出意外。 他顺着公路走，一直走到蒋光文家门口。 蒋家房门关得紧紧的，院坝上，也没看着板车。 徐二龙隐隐感觉不妙，他拧着眉，敲响蒋家的门。 “谁啊。”随着吱嘎一声响，蒋光文打开房门。 “蒋大叔，是我。”徐二龙脸上带着笑，对蒋光文道：“天快亮了，我来拉板车。” “拉板车？蒋军不是给你拉去了吗？”蒋光文问。 心中的疑惑得到证实，但徐二龙没有明言，估计蒋光文不知情，否则，也不会说这样的假话。 他对蒋光文道：“蒋大叔，那我回去看看，可能我们错过了。” “等等，我也去看看。”蒋光文跟了出来。 两人在公路上，前后走了好一程。 这就一条公路，不可能走错路了啊？ 这蒋军，是拉着板车上哪儿了？ 公路边上，几人看着面前的货，心下着急。 这天色，看着渐渐亮了，而他们，还没找着蒋军，没找到拉货的板车。 倒是杨利民几兄弟的身影，从村里摇摇晃晃出来，几人挑着尿素口袋，冲着徐二龙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扬长而去。 “这些家伙，都不知道在得意什么。”喻平嫌弃道。 “二哥，你说，会不会是蒋军跟杨利民他们合伙在搞鬼啊？”黄小刚说出他的疑惑。 “肯定是，这蒋军，跟杨利民他们关系好，经常一起打牌。”缺牙齿说。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理解。 昨天傍晚，才把杨利民打了，蒋军跟杨利民一个鼻孔出气，故意拖后腿，不想借板车也正常。 没想到，千算万算，居然在这儿出了差错。 天边越来越亮，再耽误，就要错过送货时间。 徐二龙看着眼前的货，这第一次给水产公司供货，出了差错，怕是后面的合作无法再进行。 虽然心里着急，可面上却是不显声色。 他又不是真的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见过不少风浪，这点事，还是能设法应对。 他舌尖抵着牙槽，从容吩咐喻平：“你回村里去，找几个大劳力，一人三块钱，让他们帮着，大家把这些货，挑到县城去。速度快一点。” 他可不信，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量少的时候，他就能自己挑着黄鳝去县城，现在量多，大不了，多请两人挑。 “好。”喻平回答，事到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喻平走上田埂，往回走。 徐二龙又冲他道：“记得提醒他们，带上扁担绳子。” “知道了。”喻平回答。 “我们先挑着走，小刚，你等在这儿，一会儿让他们挑着东西追上来。”徐二龙弯下腰，挑着东西就要走。 能赶着先送一部分，就先送一部分，总比一点也没送强。 刚挑着黄鳝走了两步，一辆大货车由远及近驶来。 他们只当过路的货车，谁也没有在意。 哪料得，货车在前面不远处停下，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老弟，你这是上哪儿？要不要捎你一程？” 徐二龙抬头，认出此人是熊亚伟。 这简直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这样的好事，求之不得。 “要。”徐二龙答。 想了想，又问道：“要多少费用？” 先说断，后不乱。 这年头，货车司机挣钱，这运费也高。 万一熊亚伟漫天要价，挣的黄鳝钱还不够运输费。 “瞧你说的。”熊亚伟笑起来：“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道。上次你帮了我大忙，现在不过就是顺路捎你一程，哪需要钱。你要是客气，到时候，请我吃点你们当地的特色就行。” 这话，合情合理。 徐二龙点点头，冲着那边喻平的背影喊道：“喻平，回来，不用叫人了，现在有车。” 缺牙齿、黄小刚几人帮着，快些把这些货，搁到大货车后面的车厢中。 “兄弟，你也是运气好啊。我才交了货，现在车厢空空的，刚好能装你的。”熊亚伟爽快的笑：“否则，我哪会半道停车。” “多谢。”徐二龙递了支烟给他。 作为前世的狱友，哪怕熊亚伟再是杀人犯，徐二龙也知道，他本心并不坏。 大货车拉着他们，一路向着县城奔驰。 “二哥，你看，那不是杨利民他们吗？”缺牙齿碰了碰徐二龙胳膊。 前面公路上，停着一辆板车。 杨利民、蒋军等人，都坐在板车上歇气。 彼此间，还递着烟，互相借火，有说有笑。 果然，他们走到一块儿了。 第29章 关键时候救场 徐二龙淡淡的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很好，这也算是给他提了一个醒。 他必须另外找人，多手准备，以免再发生这样的事。 熊亚伟开着车，听着两人的对话，大致明白了一点。 “兄弟，是他们放了你鸽子？”熊亚伟问：“要不要替你出气教训教训他们？” 徐二龙摇头：“不用。犯不着。” 前世，他和熊亚伟，都有牢狱之灾，这一世，可不能重蹈覆辙。 熊亚伟笑，扭头看了徐二龙一眼。 这小兄弟，看着年轻，可神情淡定从容，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握着方向盘，在大货车从板车旁边擦过时，他将手中的烟头信手弹了出去。 眼角余光，瞧得徐二龙同样手一挥，将烟屁股甩出去。 那带着火星的烟头，不知道落在板车上那几人谁的身上。 杨利民、蒋军等人跳起来，想找人算账。 可大货车扬长而去，只留下那几人在原地跳脚骂街。 “哈哈哈……”熊亚伟跟徐二龙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这可真是太对胃口了。 “对了，兄弟，你这是运的什么东西？”熊亚伟问。 “没什么，就是水沟稻田里弄了一点黄鳝，拉去水产公司。”徐二龙解释。 “这挺累的啊。”熊亚伟说。 徐二龙道：“你这开长途货车，不一样累？” “那不一样啊。”熊亚伟说。 他原本还想说说，他是拉些什么东西在长途，可瞄了一眼徐二龙，他又闭了嘴。 这才见两次面，用不着这么掏心掏肺。 几人说着笑着，按照徐二龙指引的路线，把大货车，开到水产公司门口。 此刻还不到六点，整个县城还没从沉睡中醒过来，处处安宁。 而肉联厂、水产公司这些，门前人声鼎沸，车进车出，大家忙着拉货运货。 徐二龙按着指引，将带来的黄鳝全部过称。 跟预估的差不多，抛除一些水分，一千斤多一点。 徐二龙拿着收货单子，让熊亚伟和缺牙齿稍等一会儿，他去财务室把钱领了。 交给水产公司的这一批货，是按照三毛五的价格收的。 这价格，比化工厂伙食团的价格低。但是，这么大的量，不是伙食团那种小量可以比的。 水产公司收货，还是有标准等级。 最低的二毛二一斤，中等货品二毛八，最好的，就是三毛五。 徐二龙送来的，全是上等货，按着三毛五的价格收。 徐二龙对这个价格非常满意。 如果，按着这个节奏，每天给水产公司供应一千斤，八月底，他的收入，就极为可观。 十元一张的大团结，拿着手中，厚实的感觉让人心中踏实。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大的一笔收入。 将钱圈成一捆，再妥当的放在内裤里面。 这里面，他可是缝了一个小口袋。 扒手小偷猖獗，他可不能让辛苦钱打了水漂。 将大团结搁好，一些零散的钞票，他才放在外衣口袋， “走，我们去下馆子。”徐二龙出来，拍着缺牙齿的肩：“我们去国营饭店吃饼子。” “不用了吧，随便外面吃点什么就行。”熊亚伟推托。 “一定要的。”徐二龙坚持道：“你捎了我一程，帮我这么大的忙，我怎么也得尽地主之谊，请你好好吃一顿我们当时的特色。” 在徐二龙的坚持下，熊亚伟也没再推辞。 这伙儿，大家都饿了。 徐二龙带着两人，去了国营饭店。 早餐供应的，大肉包，饺子。 徐二龙点了十个大肉包，再给每人点上三两饺子。 “太多了吧。”缺牙齿说。 “不多。”徐二龙道：“大男人，就得多吃点。再说，以前是没吃的，现在当然得敞开肚子整。以后啊，我们还得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才行。” 缺牙齿和熊亚伟，都笑了起来。 特别是熊亚伟，越看徐二龙，越感觉对胃口。 有本事，有能力，又还带着江湖兄弟义气，为人也豪爽大方。 “兄弟，我看你搞这个，又累又费事，不如，跟着我跑长途吧？”熊亚伟说。 他现在，动了拉徐二龙入伙的心事。 他一起跑车的，还有一个人，平时两人轮换着开车。 只是，总感觉人手少了一点，再多一个更好。 “跟你跑长途？”徐二龙睨他一眼。 “对，我看你这人不错，会修车，又有胆量，有想法有冲劲，也挺对我胃口。你跟着我跑长途，比在这乡下弄这些黄鳝卖强多了。”熊亚伟道。 缺牙齿一脸向往。 这跟着货车跑长途，那不是，全国各地都能走？ 那跃跃欲试的表情，藏也藏不住。 徐二龙好笑，对熊亚伟道：“熊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目前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缺牙齿急得在一边，不停的指着自己心窝：“二龙……我……我……”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怎么就放过了。 就算二龙不去，他去啊。 他还没离开过县城，早就想外出见见外面的世界。 这跟车，不就是免费四处走嘛。 徐二龙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少安毋躁。 “缺牙齿，别闹，慢慢来，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安排事情做。”徐二龙阻止他。 至于跟车什么的，以后，大把的机会。 熊亚伟笑道：“好吧，那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跟我说。” “反正啊，我跑这条道的时间多，有的是机会碰上。” 几人聊得起劲，服务员在一边翻了白眼：“2号桌，端饺子。” 这吆喝声，挺有劲的。 徐二龙赶紧起身，赶到窗口去端饺子。 缺牙齿跟在身后，不住吐气：“这国营饭店的服务员，脾气挺大的嘛。” 熊亚伟笑，指了指墙上贴的标语：“看看，严禁无故殴打顾客。所以，现在只是吼两句，算好的了。” “妈的，这来国营饭店吃饭，还得受气啊。”缺牙齿挠挠头。 以往，总是憧憬有机会，能来国营饭店下馆子。 可现在，真正进来下馆子，发现，也不过就是这样嘛。 “有一说一，国营饭店的味道，确实不错。”徐二龙说。 第30章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嗯，确实好吃。”缺牙齿含糊的说，嘴里已经狠狠咬了一口饺子。 浓浓的酱汁喷出，满嘴都是香味。 缺牙齿敢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饺子。 熊亚伟淡定一点。 他开车经过这么多地方，吃过的东西多。 他其实也渐渐喜欢这边这样麻辣重口的东西。 比如，这种红油水饺。 虽然辣，辣得他满头满脸大汗，可他就是喜欢，停不了口。 就算吃完这一大碗水饺，嘴唇都肿了，也不在乎。 大家都笑了起来。 徐二龙跟着笑。 “服务员，有鳝鱼面没有？”有顾客进来，问着服务员。 “没有。”服务员高贵冷傲的回答。 这话，提醒了徐二龙。 他突然想起，他还要给这边化工厂伙食团供应黄鳝。 坏了。 今早上，忙着给这边水产公司送货，又被蒋军放鸽子给打乱节奏，他把化工厂伙食团的供货这事搞忘了。 “不送不行吗？”缺牙齿问。 “肯定不行。”徐二龙正色道：“这约定好的事情，怎么可能变卦。” “你想想，今天早上，蒋军放我鸽子，你是不是特别的生气？” “同样道理，我今天不按时送货过去，天大的理由，在伙食团那边看来，同样是我放他们鸽子。” “以后，肯定不会再跟我合作。” 徐二龙将所有的可能，摆在眼前。 “那现在怎么办？”缺牙齿问：“我现在跑回去挑？” “我开车回去帮忙捎？”熊亚伟说。 “不用。”徐二龙说：“估计也来不及了。” 他沉思片刻：“我去黑市那边转转，看看有人卖黄鳝没有。” 他打算，就从市场上收购一批，哪怕高价，也得先把这五十斤黄鳝凑齐，送到化工厂伙食团交差。 这长期稳当的供货关系，可不能搞砸。 徐二龙快些结帐。 剩下还有几个大包子，熊亚伟找来两张报纸，将剩下的几个包子包了起来。 “小兄弟，那我先走了，这几个包子，我拿去我伙计吃。有缘再会。” 他的伙计，就是跟着他一起跑车的人，上次在徐二龙村子里叫人，这会儿，在车后躺椅上睡大觉。 看着熊亚伟的身影，在晨光中拉得长长，徐二龙追上前几步，叮嘱道：“熊哥，路上注意安全，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别忘了，你在外面跑车，家里人，肯定会担忧着你的安全，你自己也要多回家报报平安。” “知道了。”熊亚伟挥挥手。 徐二龙送别熊亚伟后，带着缺牙齿，去黑市转转。 虽然市场上搞的人少，但卖鸡蛋的、卖小菜的、卖小吃的，还是不少。 徐二龙转了一圈，碰到两个卖黄鳝的，大概有个一二十斤。 这来卖黄鳝的，是两个少年，估计也是仗着胆大，跑来试试运气，并不懂什么行情，底气不大足，要四毛钱一斤。 徐二龙大大方方上前，直接问道：“如果这些黄鳝，我全要了，价格能少一点吗？” 这两个少年，互相看了一眼，交换眼神，还是有点心动。 经过一番讨价还钱，最终，这三十多斤黄鳝，以三毛五的价格，全部卖给徐二龙。 徐二龙付过钱，看着手中的黄鳝，还是发愁。 这距离五十斤的数量，还差一些。 “再找找，我不信，这儿没有卖黄鳝的。”徐二龙说。 他跟着缺牙齿慢慢找，一个瘦瘦的、看着挺机灵的小子窜过来，徐二龙警觉的护着小腹。 越是这种看着滑不溜秋的小子，是扒手的可能性越大。 还好，这小子，窜到徐二龙身边，并没过多的动作，只是压着声音问徐二龙：“你们还要黄鳝吗？” 徐二龙没放松警惕。 他警惕的盯着这小子：“要，你有吗？” 对方左顾右盼一下，说：“你就说吧，你要多少斤，什么价钱？” 徐二龙提了提手中的编织口袋：“我这些黄鳝，买成三毛五一斤。” “不行不行，你这价钱，太低了。”对方摇头。 “那你说多少？”徐二龙问。 对方咬了咬牙：“六毛，少了六毛免谈。” 缺牙齿一听，险些暴起：“六毛？你怎么不去抢呢？” 对方不说话。 徐二龙现在迫切需要黄鳝，对他道：“行，六毛就六毛，货在哪儿？我现在就要。” 对方紧张的摆着手：“你们就在这儿等着，最多半小时，我就给你们拿过来。” “行，那我们在这儿等你，你快点，我赶时间。”徐二龙说。 看着这滑头小子快步跑开，缺牙齿笑道：“看不出，这小子，警惕心还挺强的。” “不强怎么在这儿混？”徐二龙回答。 他从缺牙齿手中，拿过草帽，戴在头上，悄悄跟在那滑头小子身后。 那小子，一路小跑，很快就跑到粮站那一带，在那儿嘀嘀咕咕。 徐二龙在拐角处笑了。 在粮站那儿卖黄鳝的，不就是杨利民几兄弟吗？ 他就奇怪，刚才在黑市这边，怎么没看见他们，感情，地方不一样。 没想到，这滑头小子，这么机灵，居然在中间赚差价。 这是从杨利民这儿买了黄鳝，再倒手卖给他？ 徐二龙也没拆穿。 他现在急需要五十斤黄鳝，虽然这小子，是从杨利民那儿买来倒卖给他，自己买这个，有点资敌的嫌疑。 可现在是非常时段，就得用非常方法。 他甚至还庆幸，有这个小子在中间当皮条客。 否则，以杨利民才跟他结的仇，只怕这些黄鳝，杨利民根本不会卖给他。 徐二龙返回原地，闲闲站在那儿，耐心等着那小子。 果不然，没过几分钟，那小子，提着一个装尿素的口袋，气喘吁吁跑过来。 “哥，这是十五斤黄鳝，给钱吧。” 徐二龙接过口袋，提在手中掂了掂，估摸着分量，没有什么出入。 按着六毛的价格，他清点了九块钱，给这个小子，笑道：“小子，你行啊，这么转手的功夫，就赚了好几块钱。” 这一下拆穿这小子的生财之道，他不由瞪圆了眼。 徐二龙又好奇问道：“能跟我说说，你在他们手里，买成多少钱吗？” 第31章 给大家发钱 那小子抿着嘴，一言不发，显然不打算交待老底。 这是他的门道，肯定不会乱传。 虾有虾道，蟹有蟹道。 这个门道跟别人一说，别人一学就会。 走了他的路，让他无路可走？ 徐二龙没问出结果，也不在意。 这就是一个倒差价的事情，一眼就能看穿，打的，就是一个信息差。 比如，他们不知道这会儿哪有人卖黄鳝，而这小子知道，就赢在这一点。 徐二龙提着口袋，去化工厂伙食团，按时交了差。 跟王伯林递烟的功夫，王伯林笑：“我还以为，你有了大单子，就不送这边了” “哪能呢。”徐二龙跟着笑：“我还打算一直继续供货。” 这伙食团，可是他第一笔的稳定收入，他暂时是不会放弃的。 徐二龙在财务室领过钱，这一单，他根本不赚钱，就是赚个名头罢了。 “缺牙齿，走，我们去买东西。”徐二龙拉着缺牙齿出来，转头就去买东西。 家里没米了，得买米。 他们这边主食是米饭，对于白面的需求，不是很大。 面食有得吃就吃，不吃也没关系。 徐二龙买了五十斤米，买了两斤红糖，三f块猪肉，又乱七八糟买了各种的佐料，豆瓣、八角、香奈、花椒一概不落。 在农村，只要勤快，吃的东西还是多。 比如鱼虾、黄鳝、鱼鳅等。 但就是没有调料，腥味压不住，吃着非常腥，大家不爱吃，才心心念念的，只挂记大肥膘。 “二龙，买这些做什么？”缺牙齿不理解。 有这些钱，多买点肉也好啊。 徐二龙也不解释，再买了一块肉，递给缺牙齿：“这块肉，你拿着。” 虽然黑市上的肉价，比肉联厂的贵多了，但不需要票啊，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因为买得多，徐二龙还讨价还钱，让人多搭了一块杂骨给他。 这没肉的杂骨，大家瞧不上，可熬汤，绝对是好东西。 杂七杂八的买了一大堆，缺牙齿都有些搁不住。 最后，在镇上公社的时候，徐二龙又去买了一大桶的菜籽油。 土法压制的菜籽油，看上去，浑浑浊浊，但那股子菜籽油的香气，飘得老远。 “你先把这些东西挑回去，我去办点事。”徐二龙把这事交给缺牙齿。 他要在镇上，找找人。 这一次找的，是萝卜儿。 在乡下，许多人，绰号压过他的本名。 就如这萝卜儿，姓罗，又稍稍有点罗圈腿。 结果一个个都叫他萝卜儿，连他本名叫什么，都没人知道。 徐二龙自然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萝卜儿，以前在公社养牛，负责拉牛车运粮。 徐二龙之前没想着找他，是因为，这镇上公社，离他的村子远。 能找近的，就不找远的。 但蒋军的放鸽子，让徐二龙意识到，只能另外找人。 徐二龙找着萝卜儿，他现在，就躺在树荫下，将蒲扇往脸上一搁，盖着脸睡大觉。 “罗叔。”徐二龙客气的叫了一声，没有以往那么冒失的叫他萝卜儿。 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倒是经常这么叫他，还捉弄他。 只是重生后，换了心境，不再年少轻狂。 “嗯……呜……”萝卜儿迷迷瞪瞪睁开眼，擦了擦嘴边流下来的哈喇子。 “徐二龙啊？”他看清眼前的人，不大确定。 “嗯，是我，罗叔，有点事要找你商量一下。”徐二龙递支烟过去。 看着烟，萝卜儿来了精神。 他翻身坐起来，接过烟。 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抽上，反而拿过烟，别在耳后。 笑话，这么好的烟，可不能随便就抽了，得留着，有机会跟别人显摆。 徐二龙看着烟盒中，也没剩两支烟，索性连同烟盒，一起塞给他：“这烟，你拿着抽。” “这怎么好意思。”萝卜儿嘿嘿笑着，却没有推辞，接过烟。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这又是烟，又这么客气。”萝卜儿问。 “是这样，我这段时间，想拉点货，送到县城，想让你帮着拉板车送货。”徐二龙说明来意。 “送黄鳝是吧？”萝卜儿微咪了眼。 “你知道了？”徐二龙问。 “那当然。”萝卜儿笑，颇为自豪：“公社差不多的人都知道了，还有人想打听，你还收不收，准备拿去你们村子，可惜路程远了点。” 徐二龙笑道：“这当然要收。我来找你，就是这事。” “这样吧，你就负责，帮着我收你们这一带的黄鳝，大家都是一样的价，一毛钱一斤，记个数，有多少，收多少。然后，每天早上四点钟，再负责把货拉到县城。我一天给三块钱的工钱，你看如何？”徐二龙问。 他现在，先把利益给摆在前面。 一天三块钱的诱惑，相信没人拒绝。 果不然，萝卜儿的眼睛亮了：“真的一天三块钱？” “那是当然。” “这送十天，我不是就有三十块钱了？”萝卜儿一拍大腿：“这他妈的，不是比当工人还高了吗？我一个月到头，也才挣这点钱。” “前提是，你得负责把黄鳝收了，把事办好。” “肯定能办好。”萝卜儿急着表态：“你放心，我办事，可靠得很。你不想想，包产到户前，给公社集体做事，我有出过差错？” “我就知道，罗叔特别靠得住。”徐二龙伸出大拇指比比，以示鼓励：“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先负责收黄鳝，明天早上四点，就把车给拉到我们村子外面。” 不放心，他再追问一句：“知道我们一队的位置吧？” “那当然。”萝卜儿笑：“你徐二龙天不怕地不怕，谁不知道你的大名。” 徐二龙笑，当年啊，他就是这么年轻气盛，所以，才会吃那么大的亏，受牢狱之灾。 不过这一世嘛，他怎么也得稳着点。 徐二龙赶回家，家里还在继续收黄鳝，徐二龙对送黄鳝来的人道：“来来，你们来看看账，把前几天的钱领了。再通知一下，看看谁没领的，都通知来领。” 这通知领钱的事，一会儿，就传遍他们这个生产队。 领钱呢，谁不高兴？ 人人都停上自己手上的活，赶着往徐二龙家里领钱。 第32章 内心有些不平衡 之前徐二龙说记账，大家心里不是很有谱，哪怕送了货，也是心上心下，怕徐二龙不给钱。 现在说给钱，一个个兴高采烈。 “来，张婶，你一共一百一十斤，十一块钱，你拿好。” “王奶奶，你一百六十八斤，十六块八毛钱，你看看，没问题就这儿按手印。” “李叔，你一百八十斤，十八块钱，拿好。” …… 徐二龙数着钱，让大家对着记账本，一一清点。 钱真正的到手，大家很兴奋，叽叽喳喳问着徐二龙：“徐二龙，那你后面还收黄鳝吗？” “当然收啊。” “那好，我马上再去捉。” 打发走这一拨又一拨人，蒋光文和蒋军也走拢过来。 见着面，蒋光文颇为尴尬：“二龙啊，实在抱歉，早上蒋军拉板车，结果走错了道，跑去镇上了……” 徐二龙微微笑着，也不拆穿：“哦，没事，没联系好，搞错了，也正常。” “只要别耽误你的事就好。”蒋光文说。 徐二龙也不知道，他们父子是不是串通一气。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没事，蒋叔，你不用自责。我已经另外找人帮着把货送到县城，给了他三块钱的跑腿费。也跟他说好了，以后，一直他负责送货，全按着三块钱一天的工钱来。”徐二龙不急不缓道。 “蒋叔，原本这事，我是想交给蒋军做，大家乡亲，互帮互助，怎么也比外人放心。工钱给个五块也值。” 蒋光文道：“你这孩子……这什么钱不钱的。” 徐二龙直接打断他的话：“蒋大叔，当初我来借板车的时候，也跟你说过，我会给工钱的……我不会白凭无故的占人便宜。” “你看看，缺牙齿、喻平帮我做事，我都是付了五块钱的工钱。” 蒋光文心下懊悔，徐二龙确实是说了给工钱。 自己当时嘴上客气，说不要钱，可这送到手上的钱，有几个不要的？ 他气得狠狠瞪了蒋军一眼。 这小崽子，怎么办事这么不靠谱，居然搞错了地方？ 蒋军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没有人跟钱过不去吧？ 今天早上摆了徐二龙一道，他跟杨利民提起这事，心下得意。 可现在，这是意味着，自己搞丢了到手的五块钱？ 徐二龙说的是给自己五块钱啊。 自己爹怎么不说清楚？ “那以后，你还要车吗？”蒋军问。 徐二龙心下冷笑，脸上却是依旧和气：“我已经跟别人说好了，这定下的事，我也不好再变卦。否则，这说话跟跟放屁一样，屙尿就变？” 这是直接回绝蒋军，也随便刺他两句，说话出尔反尔，根本不算男人。 蒋军讪讪的走开。 缺牙齿跟徐二龙附耳道：“二龙，你跟他们说这么多干什么？他们这么随便放鸽子，就该当着全村的人说说，看谁以后还搭理他们。” 徐二龙笑：“我就是故意要说这么多的。” 蒋军跟着蒋光文往回走，蒋光文越想越气，瞪了蒋军一眼，没好气的训道：“你瞧瞧，你这干的什么事？种庄稼，你不行，这好不容易能挣点零花钱，你也自己搞砸。” 蒋军嘟哝道：“我又不知道他要给钱。你又没跟我说清楚。” 蒋光文道：“这还需要说？生产队里谁来借车，不是要付点报酬？多少都随心意，他卖黄鳝挣了钱，可能不付点钱吗？” 蒋军不作声。 蒋光文叹道：“唉，这也是运气吧。” 蒋军回家，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这会儿，是把徐二龙得罪了，挣钱的机会也没有了。 不行，他得去找杨利民。 他是帮着杨利民出气。 再说，杨利民他们今天也去城里卖黄鳝了。 杨利民他们所卖的黄鳝中，也有他贡献的一部分，他昨晚可是帮着捉了不少。 堤内损失堤外补。 想明白这一点，蒋军兴冲冲的去找杨利民。 “利民啊？他们去捉黄鳝了。”杨利民的老母回答。 黄鳝黄鳝，现在是家家户户都对黄鳝着了迷。 蒋军沿着水沟走，找着了杨利民几兄弟。 今天，他们几兄弟带出去的差不多一百斤黄鳝，全卖掉了，挣了三四十块钱，可高兴坏了。 这刺激了他们的积极性。 回家后，顾不得休息，扒拉了两碗稀饭，就一头扎到小河沟边，开始捉黄鳝。 “又捉黄鳝呢？”蒋军问。 “嗯。”杨三回答，双脚依旧踩在稀泥里。 “今天黄鳝好卖吧？”蒋军问。 “当然好卖。妈的，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门道，差不多一百斤黄鳝，很快就卖光了，有人居然一口气，就买了十几斤。”杨三感叹。 杨利民见势不对，拿手肘，拐了拐杨三，示意他别多说。 这么赚钱的门道，他们也是被徐二龙给启发的。 要是启发了别人，拿着黄鳝去城里卖，能卖出高价，说不定，大家都去了。 这动作虽小，蒋军还是看在眼中。 他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妈的，老子把你们当朋友，你们被徐二龙打，我还在想办法替你们出气，结果，你们还对我藏着憋着？ “那估摸着，你们今天怎么也挣了几十块钱吧？”蒋军问。 一百斤黄鳝，徐二龙一毛钱收，这送到县城去卖，肯定不止一毛。 “没有，哪有这么多钱。”杨利民含含糊糊。 蒋军不想再跟他们打太极。 他直接了当道：“大家朋友一场，既然你们挣了钱，给两块钱我花花，这说得过去吧？” 杨三干笑起来：“这个……我们当然是朋友……” 平时大家一起下河捞虾，一起上山打兔，当然可以玩到一起。 哪怕一起打牌抽烟，也能聚到一堆。 可这给两块钱嘛……有点肉痛。 杨利民岁数大些，稳得住：“其实也没啥钱，就是徐二龙不收我们的货，我们拿去城里卖，挣了一点辛苦钱，也就十来块钱。你也知道，我们家人多，还欠了债……” “我就只想要两块钱。昨晚，我还帮着你们捉了不少黄鳝，也能卖些钱。”蒋军强调。 “你自己不睡觉，跑来帮我们捉黄鳝。”杨四不耐烦的道：“我们又没求着你帮我们捉。” 第33章 狗咬狗一嘴毛 听着这话，蒋军心中火气更大：“老子也是看着你们被徐二龙打，想着大家是朋友，我当然要帮你们出气，你们就这么对我？” “是，我们是朋友。”杨三打着圆场：“回头，我请你抽烟。” “不，我就想要两块钱。”蒋军说。 “这怎么可能，你要脸不？有这样平白无故找人要钱的？”杨四说。 蒋军气得双眼发红：“我平白无故找人要钱？你们知道不？如果我今天拉着板车，给徐二龙送货，他是要给我开五块钱的工钱，我顾着朋友义气，帮着你们，放了他的鸽子，结果，你现在说我不要脸？” “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们没求着你。”杨四嚷嚷着：“说不定，是你自己想偷懒，不想去送货。” 这一下，蒋军再也按捺不住，跳起来，一把将杨四给扑进水沟里，两人在泥桨中，扭打起来。 “你他妈的，再说一句。” “你就是不要脸。” “我怎么瞎了眼，居然跟你们当朋友。” “谁稀罕……” 两人互相骂着，在泥桨中，滚来滚去，连带着旁边桶里装着的黄鳝，全打翻了。 杨利民杨三一见，这打架了。 狐朋狗友，哪有自己的亲兄弟重要？ 眼看自己兄弟杨四瘦弱，不占上风，杨利民和杨三，加入战局。 一人按住蒋军，一人帮着杨三，逮住蒋军往泥桨水里灌。 “妈的，敢欺负我兄弟。” 田埂上、水沟边，有无数人在，干农活的干农活，捉黄鳝的捉黄鳝，大家忙碌着。 看着这边打起来，不由都停了手，面面相觑。 “蒋军跟杨利民他们打架？” “平时他们不是关系挺好的吗？还经常一起打牌。” “这杨家三兄弟不地道啊，三个打一个。” “这蒋军也是活该，跟谁不玩，要跟杨利民几兄弟一起玩？” 蒋军被死死按在水中，灌得一脸的泥桨水，哭着求饶，杨家几兄弟，才放过他。 “滚，敢再打我兄弟，有你好看。” 蒋军完全就像个泥人，从泥桨中爬起来，拖泥带水，成了田埂上，很显眼的风景线。 大家看着都是笑得乐不可支。 平时村里的小娃娃，经常掉在稻田里，沾得一身泥，笑死个人。 可没成想到，蒋军这么大的一个小伙子了，居然也糊得一身泥啊。 有些稳重的人，借着这个事头，低声叮嘱自己的小辈：“看见了吧？狐朋狗友就没有真正的交情，以后，别乱交朋友。” 黄小刚拎着黄鳝篓子，顾不得再抓黄鳝，一股风似的，跑进徐二龙家，跑到他面前去报信。 “二哥，我跟你说，刚才蒋军跟杨利民几兄弟打起来了，蒋军被三人按在沟渠里，不知道灌了多少泥浆。”黄小刚说。 缺牙齿一听，笑了起来：“哈，活该，妈的，放我们鸽子。被打了活该。我得看看热闹去。” 徐二龙心下也发笑。 呵，不是朋友吗？ 不是要讲义气吗？ 就这么一下，这朋友义气，就玩完了？ 缺牙齿转身看着徐二龙：“二龙，你是不是早就料得他们会这样？” 徐二龙点头。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只能共患难，而不能同富贵啊。 在农村，普遍都穷的情况下，几块钱，就能试探出了人心。 “难怪你不让我们动手教训蒋军，这让杨利民他们一伙打他一顿，可比我们揍他一顿强多了。”缺牙齿笑。 “走，看热闹去。”喻平哈哈大笑，早前被蒋军放鸽子的郁闷一扫而光。 这真的比自己动手打人强多了。 看着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多爽的啊。 “别去了。”徐二龙笑道：“还有正事要干。” 他将今天买回来的东西，大米，肥肉，分成三份，给了喻平一人一份：“这些东西，你们先拿回家吃。” “这怎么行，这几天，我已经在你们家又吃又喝的。”缺牙齿拒绝。 “这是拿回家，让你家老人吃的。”徐二龙道：“你在我这儿呆着，你就不记得家里还有老人没吃的？” 放软了语气，他又道：“先把东西拿回去，回头，我还有事要让你们干。” “好。”缺牙齿和喻平拿了东西，回去交给各自的家人。 缺牙齿提着东西回去，他奶奶就开始念叨：“你看你，整天不回家，天天跟在徐二龙身边逛，有什么好。” 缺牙齿不服气，把米袋和肉往桌上一丢：“喏，这是人家给你们的。简直是把人家的好心，当驴肝肺。” 缺牙齿的奶奶把布袋打开，哇，白花花的大米啊，还有一块肉。 “我天天捉黄鳝，人家同样是一毛钱一斤按钱给。我帮着把货送到县城，人家也付了五块钱的工钱给我。还惦记着你们没吃的，让我送东西回来，有哪儿出问题？”缺牙齿问。 一番话，质问得老人说不出话。 “唉，我们也只是担心，你和他一起，在外面打架惹事生非，只要不打架，我们当然也就不说了。”老人拿了肥肉，欢欢喜喜的去煮肉吃。 缺牙齿没在家吃饭。 在徐二龙家吃了几天，胃口被养刁了。 他可是在国营饭店下过馆子的人，还能吃得下家里的猪食？ 他把东西搁下，数了数身上的钱。 这几天，他也抓黄鳝，连同今天帮着送货，也有二三十块钱了。 “给，这些钱，就是我这几天挣的。我现在是在认真的挣钱，说不定，过一段时间，我还有机会跟车跑长途，你们就偷着乐吧。”缺牙齿傲娇的昂着头，一副衣锦还乡的感觉。 两位老人真的老怀安慰。 缺牙齿又跑回徐二龙这边。 “缺牙齿，你现在开始，就去镇上，去萝卜儿那儿，帮着他一起收黄鳝。”徐二龙安排着事：“我现在没本钱，今天领的钱，已经付了前期的欠帐。” “你去镇上帮着收黄鳝，同样一毛钱一斤，一律记帐，就象这边一样。每一笔帐，都要记得清楚明白，知道不？” 缺牙齿摸摸脑袋：“我努力。” 徐二龙正色道：“这不是你努力不努力的问题，如果有了差错，我们这么辛苦就打了水漂，明白吗？” 想到这儿，他心下叹气，这还是人手不足啊。 第34章 跟风学做生意 若是，徐大民一家，不那么吸血扒皮，他其实很想带着自己的家人，一起努力发家致富奔小康的。 至少，徐大民的文化水平，记账算账，应该不会错。 “那我现在就去，住在他那儿？”缺牙齿问。 “嗯，就住在他那儿，早上也帮着他把板车拉过来。”徐二龙事无巨细的交待。 早上蒋军的行为，给他敲了警钟。 这让缺牙齿住在萝卜儿那儿，其实也是防止再有类似的问题出现。 **** 杨利民几兄弟，痛快打了蒋军。 可是，打架过程中，装黄鳝的桶子被踢翻，里面的黄鳝，全跑了。 “妈的，这半天，全白费劲了。”杨四气得踢了桶子几下。 “我们再慢慢想办法抓吧。”杨利民说。 “慢慢抓？”杨三没好气道：“要抓多久？你看，全村人都在抓黄鳝，哪还有那么多的等着我们抓？这从早抓到晚，才能抓多少？” 杨利民道：“早知道，该给蒋军两块钱，让他再来帮着抓黄鳝。” “屁。”杨四骂道：“凭什么要给他两块钱？妈的，不劳而获，以后，不跟他往来。” 杨三不语，慢慢想着问题。 “今晚在这儿待一晚，估计也抓不了一百斤。”杨四气愤。 “不如，我们也学徐二龙那样，收黄鳝吧？”杨三提议。 “收黄鳝？” “对，收黄鳝，像徐二龙那样。”杨三道：“你们看，他有下地来抓黄鳝吗？没有。他就负责收，就算一毛钱一斤，拿去县城，卖两毛三毛，一样能赚钱。” “好。”杨利民笑了起来：“我们也收黄鳝。他妈的，省得徐二龙拽拽的，他以为，这事，只有他一人能做？” 几兄弟一合计，跟着徐二龙做这样的买卖，挺不错。 说干就干，几兄弟不再抓黄鳝。 三人在沟渠边，洗干净手上的污泥，提起桶子。 看看四周的田间沟头，还有无数人在那儿捉黄鳝，杨利民吆喝一嗓子：“我们家，也开始收黄鳝了，你们有黄鳝的，可以来卖给我们家啊。” 他的声音响亮，大家全听见了。 有八卦的嫂子，脆生生问他：“你们收黄鳝，多少钱一斤啊？” “一毛钱一斤。”杨利民回答：“跟徐二龙的收购价一样。” “那我不如卖给徐二龙呢，至少，他可没赖皮，刚才回来，就把前面的欠款，全付清了。”嫂子说。 其余一众人，皆是如此的想。 做生，不如做熟。 大家这几天，无形中，已经跟徐二龙建立起一种供应关系，现在，钱货两清，大家喜欢就这么维持着稳定的关系。 杨四暗暗骂道，这些女人，可真是斤斤计较。 “走，我们先去四处吆喝，跟大家说说，我们也开始收黄鳝。”杨利民拉了拉杨四。 几人一路走，一路吆喝，他们要收黄鳝，如果大家有黄鳝，可以送到他们那儿。 徐二龙吃着晚饭的时候，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没办法，谁让杨利民的声音这么大，甚至，还特意的从他家门口走过，想不听见都难。 “哥，他们也收黄鳝了，这怎么办？”小玲紧张的问。 张金芳也紧张起来：“唉，都怪我，早前让多收的时候，我怕砸在手中，现在，别人也来收，这怎么办。” 徐二龙笑道：“没关系啊，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经营，你情我愿。只要我们做到诚信为本、童叟无欺，那就行了。” 徐二龙去看了看他这段时间的收购量，这怎么着，也还有两三千斤，可以维持几天。 “嗯，我们继续收，我早前已经让缺牙齿，去了镇上，负责收其它几个生产队，应该没问题。”徐二龙稳着大家的心。 何况，他们这生产队，他已经收了这么多，这有个存量问题。 晚上要睡觉前，小玲拿着她的帐本，来跟徐二龙对帐。 “哥，今天收购的数量，好象没有少呢，还比以往多。”她拿着笔头，按着最笨的方法，一笔一笔的记算出来的。 徐二龙接过记帐本，粗粗看了一遍。 确实没错，今天的数量增加不少。 这是因为，他今天给大家付前面的欠款，让大家都清楚，他这儿是说到做到，不会欠钱的。 所以，以前持观望态度的，或者不在意的，也跟着捉些黄鳝来卖了。 “不错，我家小玲挺能干的。”徐二龙笑着夸了她一句。 小玲有些不好意思：“二哥，你别笑我，你知道我没文化。” 其实，她也不过在村小读完，连初中都没上。 还好，这记帐，也就简单的加减乘除，没有太多复杂的操作。 再难一些，估计就不会了。 徐二龙心下打定主意，等九月开学，一定要送妹妹去读书。 **** 杨利民几兄弟，在家里等着大家送黄鳝上门。 可他们全村吆喝了好几趟，也没几人送黄鳝过来。 送来的，也就是他们的一些亲戚，数量也不多。 甚至有亲戚当面问道：“你们也是先记帐，后给钱？能保证象徐二龙那样，准时给钱吗？” 杨四气道：“叔，你这话就不对，徐二龙是先欠债，我们也是欠债，你凭什么相信他，不相信我们？” “我也没相信他啊？前几天，我可一次也没给他抓黄鳝，今天是看见他把所有人欠的钱给补上，我才相信了。”对方振振有词：“否则，我才不会去捉黄鳝。” 杨利民耐着性子解释：“叔，我们肯定会给钱，先欠着。” “好，你给好好记下帐。”亲戚把今天抓的黄鳝，交给杨利民。 这零零总总加起来，也差不多有一百斤，这已经是极限了。 “不行啊。”杨三叹气：“我们在这儿收黄鳝，就这一点数量，跟我们自己去抓，差不多。” “只怪徐二龙。”杨利民恨声道：“大家都习惯性的送到他那儿。” “不如，我们多给些钱吧？”杨三说着他的馊主意：“他一毛钱收，我们一毛五收，那大家，肯定就送到我们这儿来。” 这一想，好象是这个道理哦。 杨四一脸敬佩的看着他：“三哥，你真聪明。” 第35章 开始搞价格战 “唉，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我就开始四处吆喝，按一毛五的价格收，把徐二龙的门道给抵死。最好，让他以后没黄鳝可以卖。”杨利民想着这个，嘿嘿笑了起来。 徐二龙，只怪你得罪了我，老子要让你无路可走。 **** 徐二龙估摸着时间，听着第一声鸡叫，起来开始装货。 而张金芳起床，默默给他们烙了几张鸡蛋饼，带着路上充饥。 又拿一个大号的军用水壶，灌了满满一壶凉水，半路上解渴。 （大家记忆中，都应该见过这么一款水壶） 徐二龙拿张荷叶，把烙饼给包上。 然后，他和喻平一起，把货分批次挑到公路边。 天边亮着启明星，公路上，远远过来两个人影，那是拉着板车的萝卜儿和缺牙齿。 徐二龙微微松一口气。 “大家加把劲，把货送到县城，请大家下馆子。”徐二龙鼓舞着大家。 “真的？”萝卜儿擦擦嘴角：“老子这么大，还没有去县城下过馆子呢。” 缺牙齿嫌弃的道：“切，瞧你这出息，居然没下过馆子。” 他也不想想，他也好不了多少，昨天才开荦。 “大家别怕，只要好好跟着我干，以后，天天下馆子都没问题。”徐二龙给大家许诺。 大家的积极性，空前高涨，七手八脚，把货物给堆上板车。 昨天是坐着货车呼啦啦而去，感觉轻松加愉快。 可今天，这纯粹就是靠着人力了。 萝卜儿和缺牙齿在前面拉，徐二龙和喻平在后面推。 一千多斤的黄鳝，还是需要一点力气才能推得动。 缺牙齿嘀咕道：“为什么，我们今天就没有货车送了。” “你们还有货车？”萝卜儿惊奇。 “那是当然，我们昨天就是货车专送。”缺牙齿吹着牛皮不打稿纸。 萝卜儿不搭理他了，这些小年轻，真正是吹牛皮厉害。 “不相信？人家还说了，要让我们跟着跑车，我们拒绝了。”缺牙齿说。 “行行，你厉害。” 推着板车爬完一个小陡坡后，借着歇气的功夫，徐二龙把随身带着的几张鸡蛋饼拿出来，让大家分着吃了。 又喝了一些水后，大家力气得到补充，推着板车继续上路。 靠着齐心协力，几人把货送到水产公司。 依旧一千斤的供货量，徐二龙在财务室那边，拿到了三百五十块钱的货钱。 徐二龙完成之前的承诺，带着大家去国营饭店下馆子。 “这儿的水饺，味道不摆了。”缺牙齿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跟萝卜儿作着介绍，两颗缺牙巴随着嘴巴一张一合。 萝卜儿大口吃着水饺，一口一个，连着吞了好几个后，才缓过劲，细嚼慢咽。 结过帐后，徐二龙按着事前的约定，支付萝卜儿三块儿的工钱，让他拖着板车先回去。 萝卜儿拿着钱，有些意外。 还以为，这去国营饭店吃了饺子，徐二龙会扣除一部分钱。 没想到，徐二龙还是按着约定足额付给他工钱。 萝卜儿很满意。 以前，他只把徐二龙当个嘴上没毛的小子看待，可现在，徐二龙做事却是这么稳当。 难怪缺牙齿、喻平这些愿意跟着他。 他打着饱嗝，对徐二龙道：“二龙，以后，但凡有需要我的，你只管说，我要是说一个不字，我是这个养的。” 他说着，支起小指头。 徐二龙笑着轻轻踹了他一脚：“你又不是大姑娘，我需要你干啥？” 大家都哄笑起来。 徐二龙让萝卜儿拉着跟缺牙齿他们先回去，继续在镇上收黄鳝，而他，则负责去伙食团送货。 搞完这一切，徐二龙才赶着回家。 “二哥，你回来了？我跟你说，杨利民他们也开始收黄鳝了。”小玲急声跟他说。 徐二龙拿毛巾擦着身上的汗：“他们昨天不是就在收黄鳝了吗？” 小玲从右边绕到左边：“可他们居然把黄鳝的收购价，提到一毛五一斤了。” “是吗？”徐二龙意外。 这可真是骚操作啊，居然提价。 没想到，这年头，居然有人开始打价格战了。 哪怕傻子用脚想，也会选择价高的。 难怪小玲这么担心紧张。 果不然，在杨利民提价的基础上，生产队的队员们，本能的，就选择把黄鳝，卖给杨利民。 甚至，一个大婶从门前经过的时候，带着歉意对张金芳道：“这个……我也不是……哎呀，我实说吧，我家里缺钱，这九月孩子要开学读书了，我得挣点学费钱。” 徐二龙点点头：“没事，婶子，买卖不成仁义在，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很正常。” “要不，你们也把价钱，提到一毛五？”婶子小心翼翼的建议，偷看徐二龙的脸色。 徐二龙摇头，价格战，一惯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战术。 除非，你的资金庞大到可以一直把价格战搞到垄断的地步，再慢慢挥着镰刀割韭菜。 否则，在本钱薄弱的时候，就搞价格战，只怕没把对手搞下去，倒先把自己搞下去了。 比如，杨利民提价一毛五，他跟着提到一毛五，对方再提到两毛钱，而他又跟着提到两毛钱？ 这提来提去，谁也落不着好，还不如，不跟风。 这大婶心有不甘的离开。 陆陆续续，还是有人来徐家送黄鳝。 “杨家，给的价格是高，可能按时拿到钱吗？”有些老人，就是怀着这样的心理：“虽然你这儿不涨价，可踏实，至少，我送来多少，我就能拿到多少钱。” 这就是诚信经营带来的好处，别人就认准了这个招牌。 零零总总，今天家里一共收了两百斤左右的黄鳝。 “今天，大概也差不多这样了。”徐二龙暗想，他要把战线，转移到镇上。 在村里收了这么一段时间的黄鳝，存量不多，他原本就想转移地方，没想到，居然被杨家兄弟给催着提前了。 “明天，我们就不收了，转去镇上。”徐二龙提醒张金芳，又让小玲，帮着把钱给清理一番。 这两天，收了水产公司的货款一共七百块，给伙食团那边的供货，零零总总加上来，有二百多，再加上，熊亚伟五十块钱的修车钱，还有卖凉水的几十块钱。 一共收入差不多有一千块钱。 第36章 热脸去贴冷屁股 可是，昨天付了前期的黄鳝钱，将前面的几百块钱全部霍霍，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手上今天领的这三百多块钱了。 今天，暂时不用结帐了，等把这些黄鳝全部供完，再结帐吧。 第二天，送货之后，村里彻底的没有几人送货过来。 大家都选择给杨利民几兄弟送货。 徐二龙不气不恼，干脆带着张金芳和小玲，转到镇上，在镇上大规模收购黄鳝。 前期收购时，就是靠着徐二龙先前打下的名头，还有萝卜儿认识的熟人，人家才送到这儿来。 另外那些不熟悉不认识的人，压根儿不相信。 没真金白银见着，谁送货来啊？谁知道是不是骗了就跑？ 大家的警惕心，还是挺高。 “大家看着啊，现金收购，黄鳝送来，就直接可以领钱了，不用记账，不用担心收不到钱。”徐二龙带着大家吆喝。 他站在人群中，挥着自己手中厚厚一叠大团结：“说到做到，绝不假打。” 这一手交货，一手给钱的承诺，打动大家的心。 终于不用靠着鸡屁股银行攒零用钱了。 处于观望中的众人，调起了积极性，也纷纷回自己的村子，开始弄黄鳝。 “可是，你们生产队，杨利民他们是按一毛五收的呢。”有人当面质问徐二龙。 这是离徐二龙他们生产队近的生产队，消息灵通一点，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徐二龙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大婶。”他笑着道：“我可是现金，你是感觉直接拿着现金，就能去买东西好，还是等着记账，等着过一段时间来领好？” 唉，大婶纠结。 这现金给着是挺爽，可那边价格高。 “管他呢，先卖了再说，我还想趁今天赶集，换点钱买肉吃呢。” “反正地里的黄鳝那么多，不如先能换点钱再说，万一过两天，田里没黄鳝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是世上大部分人的真实写照。 他们没耐心，去等以后不确定的好处。 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交了黄鳝，领着现金走路。 在这些人的刺激下，别的还想观望的人，也沉不住气了，选择了能拿现金的交易。 喻平、缺牙齿负责称秤，徐二龙、小玲负责付钱。 好家伙，这一天，他就收了三千多斤，三百多块钱的现金，如流水一般的哗哗数出去。 可大家都不在乎，干劲十足，对于前景充满信心。 **** 杨利民几兄弟，这一天，足足收了两千多斤。 一斤成本价是一毛五，卖出去，可以卖三四毛，一斤，可以赚一半多。 这两千多斤卖出去，那可以赚几百块呢。 几兄弟睡在床上，激动得几乎睡不着，畅想着未来。 “我要有钱了，我一定要去下馆子。” “我得买一辆自行车，永久的，全村第一辆。” “我啊，只想有钱了，就去把冬梅给娶了。” 杨利民想着他的相亲对象，笑得乐不可支。 可是，真要送到城里去卖的时候，杨利民发愁了。 这么多，难道靠他们三人挑着去吗？ 家里一共两千多斤黄鳝呢。 “去借个板车，生产队里大家要用车，都是找蒋军借。徐二龙同样是找他们家借板车。”杨利民说。 “可我们才跟蒋军打了架……”杨三犹豫：“只怕他不肯借吧？” “可除了蒋军家有板车，别人家没有。” “镇上萝卜儿家有，他家一直靠拉板车的。” “可现在，萝卜儿明显跟徐二龙一伙。”杨四说：“在镇上还帮着收黄鳝。” “早知道，我就不跟蒋军打架了。”杨利民颇为后悔。 后悔的，不是打了蒋军，只是后悔，一时半会找不着板车用。 杨四梗着脖子道：“凭什么不打架？他先动手打人的。他哪来的脸要找我们要钱？” 现在争论谁先动的手，有什么意思呢？ 杨利民看着杨三：“老三，你去跟蒋军说说，徐二龙给他五块钱，帮着拉货送东西，我们现在同样给他五块钱，看他同意不。” 杨三看着面前这么多的货，必须得用板车，才能拉出去。 “行，我去跟他说说。”杨三硬着头皮答应这事。 蒋军这两天呆在家里，老老实实的搓着苞谷棒子。 四脚条凳侧倒在地，往凳腿上套上一只纹路明显的解放鞋，再把苞谷棒子往鞋底上面一搓，一颗颗饱满结实的苞谷粒，唰唰掉下来。 （以前我就是这样的搓苞谷，你们搓过没有？） 蒋军面前，堆着小山般高的苞谷粒，远远望去，象金色的沙丘。 “蒋军。”杨三笑嘻嘻的招呼他，当昨天打架的事情不存在。 蒋军弯着腰，使劲搓着苞谷棒子，当没听见杨三的喊声。 杨三主动递了一支烟给蒋军：“还在跟我生气？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打个架而已，不可能你就记恨上了吧？” 蒋军冷笑：“挨打的不是你，你当然不计较。” “行行，你打我两拳，这事，咱们扯平？”杨三主动下着矮桩。 蒋军不说话，只是使劲搓苞谷。 杨三在他身边蹲下，苦口婆心劝说道：“哎呀，大家都是男人，就别这么婆妈的。不就是为了两块钱嘛。你明天，帮我们拉板车去县城，我们给你五块钱。” 蒋军心中冷笑。 这他妈的，把他打了，现在有事来找着他，居然只给五块钱？ 这是象当朋友的吗？ 亏得他全心全意把他们当朋友，可人家，根本把他当冤大头。 “行不行，你说句话。”杨三问。 “行。”蒋军黑着脸，点点头。 杨三又道：“你可说话算话啊，可别象放徐二龙鸽子那样，放我们的鸽子。” “不会。”蒋军说。 “不行，你发个誓，你要是放我们的鸽子，你全家，不得好死。”杨三强调。 蒋军怒目圆睑，这是逼他拿全家发誓？ 最终，他还是点点头：“嗯，明天不会放你们鸽子，否则，全家不得好死。” 得到保证的杨三，解决了这桩大事，高高兴兴的回去。 蒋光文从地里回来，看着蒋军在套车，说明天给杨利民送货。 “你们才打了架，你身上的青淤还在，你就腆着脸去帮他？”蒋光文看着儿子，恨铁不成钢：“人家压根儿没把你当朋友，你还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这口气，他这个当爹的，咽不下。 第37章 报复心强的人 “总之，我已经答应了。”蒋军说。 蒋光文除了重重叹气，别无他法。 唉，儿子长大了，不听劝，只能想办法，快些给他讨个媳妇，让媳妇来管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左右，蒋军推着板车，按着约定等到公路边。 杨利民几兄弟，挑着黄鳝过来，搁在板车上。 “不能拉多了，多了拉不走。”蒋军提醒他们：“而且，会把轮胎压爆。” 他说得振振有词，杨利民无法反驳。 “难道这些又挑回去？”杨四问。 “随便你们，反正这板车，一次只能拉一千斤货。”蒋军说。 杨利民三兄弟，无可奈何。 这事，怎么不早点说清楚？ 他们这么费劲，把黄鳝全给搬过来，现在，又要费劲，搬一半的回去？ “你们到底怎么样，考虑清楚没有？时间不早了。”蒋军说。 “搬吧。”杨利民只能带着兄弟，搬了一半的货回去。 杨四搬了两个来回，意识到不对劲：“妈的，这蒋军，是不是在戏弄我们？” 杨利民也有这样的感觉，可是，现在不是找蒋军麻烦的时候。 “你别冲动，等这事过了，我们再找他算账。”杨利民拉住兄弟。 蒋军在后面，偷听这几兄弟的谈话，这几兄弟，居然还在想着事后算账？ 他的脸，黑得如锅底。 他自认为，他跟杨利民几兄弟是朋友，结果，他们合起打了他。 他现在，戏弄他们一下，大家也就是扯平了。 可现在，听他们的意思，还要事后算账？ 蒋军这一次学聪明了，不像上一次那样，沉不住气直接动手。 一行人，怀着各样的心思，装好货，拉着板车上路。 一路上，蒋军就是存心偷懒耍滑。 看着是在使劲拉板车，却是压根儿一点力也不出。 所有的重量，全落在杨利民三兄弟身上，三人累得象条狗。 磕磕拌拌中，板车总算拉到了县城，杨利民示意把板车拉到粮站位置。 上一次，他就是在这儿，卖掉了他的黄鳝，在他的意识中，这儿是他的风水宝地。 他们把黄鳝从板车上拖下来。 有买米的市民，看着这才搬下车的黄鳝，随口问一句：“这是卖黄鳝？多少钱一斤啊？” “六毛一斤。”杨利民回答。 “这么贵？” “哪里贵，这又不用粮票。”杨三说。 “少点，我买两斤。” 一番讨价还钱，最终，以五毛钱的价格，卖给对方两斤。 蒋军站在后面，充当背景板，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卖黄鳝、收钱。 杨利民伸手拉货，被板车磕了一下大腿，他才意识到，蒋军还在一边。 他对蒋军道：“蒋军，你先回去吧。至于你的那五块钱，等我们回来，再给你。” “好。”蒋军应了一声，拉着板车掉头就走。 从昨天杨三来找他，让他拉货到县城，他就一直被心中的怒意给充斥着。 他要报仇。 他就是一个报复心很强的人。 当他把一个人当朋友的时候，他会巴心巴肠的对朋友好。 比如，他把杨利民几人当朋友，朋友受欺负，他二话不说替朋友撑腰，报复徐二龙，替朋友出一口恶气。 现在，杨家几兄弟，已经不是他的朋友，他自然想着要报复。 妈的，他当初，帮着他们抓的黄鳝，起码有十几斤吧？ 按五毛一斤的价格，杨家兄弟就赚了五块钱。 他不过，就是讨要两块钱，居然，被三兄弟合伙揍了。 这揍了他，还要他腆着脸帮着送货到县城。 呵呵，呵呵。 蒋军冷笑，这真是欺负他没有兄弟？打架打不过？ 他拉着板车，靠在一边。 这县城，他不是第一次来。 他也经常帮着别人拉货，送到县城。 这中间，一些门道，他清楚。 他在四处转了转，当看见前面两个戴着红袖章，一脸戾气的男人，蒋军笑了。 他走过去，对着两人道：“同志，前面有人搞投机倒把，拉了许多黄鳝在那儿卖。” 这82年，一切还处于混沌状态，市场经济并没有彻底喊响，这投机倒把的罪名，依旧还在。 只不过相对以前，也放得挺松了。 基本上就是处于民不告官不究的地步。 平时睁只眼闭只眼就够了。 这有人主动跑来举报投机倒把，这就没办法睁只眼闭只眼处理了，还得管管。 “人在哪儿？”两个红袖章对望一眼。 “就在粮站那边，你们不信去看。”蒋军说，然后，缩了缩肩：“可你们不能说是我检举的。” “行。”那两人，看了看蒋军，挥手道：“你走吧，我们不说。” 蒋军拉着他的板车，悄悄尾随在那两个红袖笼的后面。 看着他们走向杨利民几兄弟，蒋军心中，总算大仇得报。 看着杨利民跟着红袖章起了争执，甚至推搡起来，蒋军想笑。 不是仗着人多要欺负自己吗？ 现在，我倒要看看，你们有能耐在这儿横着走不？ **** 八卦是人的天性。 作为农村人，更爱八卦。 每天劳作那么辛苦，又没有别的娱乐消遣方式，那就只有八卦各种家长里短，作为生活的调味品，让日子不那么枯燥乏味。 现在，大家在地里弄着庄稼，八卦的，就是收黄鳝的徐二龙和杨利民。 前阵子，徐二龙一身擦伤回村的时候，大家认为，他搞投机倒把，被打了。 现在，杨家三兄弟，垂头丧气回来，大家敏感的意识到，有问题了。 “杨利民，你们这衣服是怎么了？是摔跤给撕破了？”有些泼辣的媳妇，大声问出口。 众人停下手中的活，直起腰，哄笑。 杨利民阴着脸，快步往家里走。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就招惹上事了。 也怪杨四年轻气盛，居然跟两个戴红袖笼的推搡起来。 而人家，转头回去，叫了更多人过来。 他们三兄弟，平时在村里，看着还算人多势众，可在县城，这完全是不够看。 要不是他求爹爹告奶奶，估计今天回不来。 那一千多斤黄鳝，自然是没有了。 “为什么会这样？”杨利民想不明白。 没有人告诉他，市场上会有人来找他们麻烦啊。 他们平时少于进城，以往，也偶尔听说，街上有红袖笼，抓投机倒把之类的。 第38章 象被霜打过的茄子 只怪上一次，太过顺利，很快就卖掉了那一百斤黄鳝，让他们没察觉有什么风险。 也怪徐二龙，天天挑黄鳝出去卖，让他们误以为，可以大张旗鼓挑黄鳝出去卖。 为什么徐二龙天天卖黄鳝出去就没事，而他们，就有事了？ 杨利民几人，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可刚进屋，又有村民挑了黄鳝过来，要卖给他。 “杨利民，快来称称，我这儿，差不多有一百斤黄鳝，来过了称，我再去捉。” “杨利民，我这儿还有，你来称重量。” 一个个叫着他。 在昨天之前，杨利民听着这些声音，会心情极好，感觉像听见钱哗啦啦响。恨不得全村的人，都捉了黄鳝来卖给自己。 可现在，听着别人送黄鳝过来，他头都大了。 “不要了，不要了。”杨利民抱着头，大声嚷嚷。 “怎么就不要了呢？” “是啊，我们专程送到你这边来，都不卖给徐二龙了。” “可不是，我已经跟徐二龙放了狠话，以后都不去他家，你这不收，我们怎么办？” 送黄鳝来的一众人，都是不明白，议论纷纷，想讨个说法。 杨四听着大家七嘴八舌说话，火气腾腾而起。 “说不要了，就不要了。你们自己爱卖给谁，就卖给谁。”他大声道。 他就悔不当初，不该财迷心窍，居然异想天开的要去卖黄鳝。 “哎，杨四，你这是怎么说话呢。这说要收黄鳝的是你们，说不收黄鳝的，也是你们，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可不是，昨天还满村嚷嚷着收黄鳝，让大家送到你家来呢。” 杨老汉看着垂头丧气的几个儿子，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唉，这些孩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啊。 咱是农民，老老实实的种地不行吗？ 这已经包产到户了，家里劳动力多，等过一段时间，粮食收进仓库，完全不愁吃喝，去折腾这黄鳝干什么？ 就算要折腾，捉几十斤黄鳝，跑县城偷偷换点物资，小打小闹完全没问题。 非要搞这么大的架式，还要花高价钱收黄鳝？ 杨老汉赔着笑脸，对这些人道：“不好意思啊，孩子些不懂事，这些黄鳝，暂时不收了，太多了，有什么对不起的，大家担待一下。” 全村人，都是又气又急。 “这不是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吗？既然要不了这么多，就别把话说得这么大。” “我们都搞得跟徐二龙有了矛盾，这再转头去找他，多不好意思？” 大家议论纷纷，说着自己目前的尴尬。 有聪明点的，已经知道见好就收，不再纠结卖黄鳝的事。 他们现在，关心前两天送过来的黄鳝，能收到钱吗？ “利民，你看看，这黄鳝钱，什么时候结给我们呢？”有人先开口。 “对，今天这黄鳝，你不想收，那就不收吧。但昨天前天的黄鳝钱，总该给我啊。” “你别不是黄鳝钱也不想给吧？” 大家说着，越说越激动。 他们庄稼地都耽误了，草不锄，肥不施，专心致志，甚至全家动员都下地抓黄鳝。 结果现在，黄鳝送过来了，说不给钱，这不是逗着玩？ 不，这让人着急上火得想跟人拼命。 杨利民几兄弟，看着门口愤怒的众人，感觉玩大了。 他们，想象中是美好的，他们先欠着钱，收了黄鳝，拿去卖，卖完之后有了钱，再来付这些村民的钱。 可现在，黄鳝被没收，哪有钱付款给这些村民？ “给钱。” “给钱。” “给我血汗钱。” 杨老汉看着情景不对。 真要再不给出一个方案，要起冲突。 乡下人打架是常事。 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事经常发生。 “大家别急，大家别急啊。”杨老汉劝着众人，又转过身，颤着声问杨利民：“你们这么折腾，到底能拿出多少钱来？” “就四十块钱。”杨利民低垂着头。 这四十块钱，还是头一次去卖黄鳝，挣到的钱。 就是这四十块钱，让他们飘了，感觉挣钱是如此的简单。 “给我。” “先把我的帐结了。” “我的不多，也就几十斤，几块钱而已，结我的。” 大家又吵，挤到杨利民的身边，想把钱夺过来。 杨老汉抢先一步，把钱拿在手中，对着大家道：“这事，是我们不对。这欠的钱，我们肯定要给，这帐本，在这儿留着，大家给我宽限几天的时间，我肯定想办法把这些钱凑出来，还给大家。” 听着杨老汉出面再三保证，大家才忍住想动手的冲动。 “好，这一次听你的，我们就给三天的时间，这三天，如果还不把钱给我们，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众人三三两两离开，离开时，不忘搁下几句狠话。 徐大民也围在四周看热闹。 看着杨利民这才两天，就从意气风发，变到现在的一撅不振，徐大民甚至有些庆幸。 当初，自己也是动了念头，想学着徐二龙折腾黄鳝，挣点学费。 还好自己没动，否则，自己的下场，说不定，跟杨利民几兄弟一样。 果真，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只有读书，才是没有风险的。 自己安心读书，到时候，等着安排工作，稳稳当当捧个铁饭碗吃皇粮。 杨老汉送走众人，关上房门，问着杨利民 ：“现在家里，还有多少黄鳝？” “还有一千斤这样。”杨利民闷声回答。 “如今之计，得快些把这些黄鳝解决了，才能腾出钱。” “我们分散，就少少的提一点进城去，这样不惹人注意，是不是就可以把黄鳝卖掉？”杨四终于总结出一点问题。 杨三倒是有些怕了。 万一，真的因为投机倒把罪，把他们给抓了呢？ 这一次，还算侥幸，只是扣了黄鳝，下一次，可没这么幸运了。 “不用。”杨老汉叹气：“这事，以后就别再提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别再想着天降横财的好事，老老实实在家里种地。” 他想了想，指着屋里其余的黄鳝，道：“这些黄鳝，我看，处理给徐二龙吧，这样，可以少点损失。” “这怎么可能？”杨利民瞪大眼。 第39章 照顾妹妹的情绪 他就是跟徐二龙闹了气，才折腾出这一茬，结果现在，还要把这些黄鳝，处理给徐二龙？ “你不愿意？那你现在能拿出钱来给这些村民？难道你非要惹得大家动怒，打得你们缺胳膊断腿才行？” 杨老汉痛心疾首。 “不……”杨利民。 “你拉不下脸去找徐二龙，我去。我去舍了这一把老脸，我去跟他说。”杨老汉打定主意。 儿子些闯祸了，没办法善后，只能他这个当爹的出面，帮着收拾残局。 **** 徐二龙他们在镇上收黄鳝，看着天色渐渐晚了，他带着张金芳和徐小玲往回走。 走着走着，小玲弯下腰。 “鞋断了。”小玲皱起眉头。 她脚上穿的，是一双塑料凉鞋。 这还是几年前买的，随着她慢慢长大，鞋子明显不合脚，几个脚趾头，全部撑在外面。 鞋跟后面的绊子，已经断过好几次，她拿火钳烫了断面，重新烙补过。 磕磕绊绊三年，现在，这是已经补也补不上了。 （暂时只找到这个图，将就看看，宝子们懂怎么拿锯片、火钳烙补凉鞋就行。） 徐二龙看着那无法再修补的凉鞋，心下愧疚。 以前的那个家，可真是被徐大民吸血扒皮得好惨，妹妹一双塑料凉鞋，穿了这么多年，都没换过一双鞋。 同时，他又懊恼自责，自己这段时间，忙东忙西，居然没有注意到，妹妹穿的凉鞋，已经这么坏了。 “明天，我给你新买一双。”徐二龙说。 小玲摆摆手：“哥，不用，我打光脚走路，也行的，这马上天要凉了，买凉鞋穿也不划算。” 她越是乖巧懂事，徐二龙越愧疚。 不管妹妹要不要，他明天，一定要给小玲买双凉鞋回来。 “走吧。”小玲晃晃鞋绊子，赤脚走在田埂上。 远远的，徐冬生挑着一桶水，晃晃悠悠走过。 这阵子，徐二龙天天忙着搞事业挣钱，跟徐冬生也没见面。 这才多久没见，父子俩，居然像隔了几个世纪般的漫长。 “爸。”小玲脆生生的叫了他一句。 可徐冬生，却是当没听见，将扁担换了一个肩，擦身而过。 小玲的眼眶泛红。 她没想到，她爸居然连话都不跟她说。 张金芳站在远地，同样的手足无措。 她们，是彻底的被徐冬生记恨上了。 徐二龙上一世，承受过太多，对于徐冬生现在这样的态度，已经很能接受。 他有时候不免想，究竟是徐冬生不喜张金芳这个童养媳，所以，子凭母贱呢，还是徐冬生纯粹不喜他，然后母凭子贱？ 不管怎么样，他和张金芳、徐小玲，都是被嫌弃的人。 徐二龙默不作声，牵着小玲往回走。 走到保管室门口，他看见在门口转悠的杨老汉。 看样子，这杨老汉是来找他。 张金芳拿出钥匙，打开门，请杨老汉进来喝水。 “不了，我就跟徐二龙说点事。”杨老汉说。 小玲乖巧的端过两张竹椅子，示意他们坐。 杨老汉看着徐二龙。 这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伙子。 就在前阵子，印象中，还是一个不大懂事的人，可好象自从一分家，这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是迅速的成长了。 “杨大叔，你说吧，来找我什么事？”徐二龙客套性的，给杨老汉递上烟。 杨老汉摆摆手：“这东西，我不抽。” 徐二龙收回烟，也没再勉强。 “我来，是想让你帮个忙。”杨老汉腆着老脸，把大概事情讲了一下。 徐二龙可没有想到，自己晚上回到家，就迎来这么大的一个瓜啊。 听着杨利民几人在县城的遭遇，徐二龙暗自庆幸。 还好，自己当初没有冒这个险，去黑市折腾这些，否则这样的事，有可能落到自己的头上。 他算是利用一点人脉关系，避免了这样的处境。 现在，杨老汉站在面前，巴巴的看着他。 说实话，徐二龙真不想接手，他也想看看杨利民他们几兄弟，如何收场。 可看着杨老汉这卑微的模样，徐二龙心下发颤。 同样是当父亲的，徐冬生可有曾为他和小玲这两个子女考虑？ 人家的父亲，在孩子闯了这么大的祸，还在不惜赔着老脸来求情，想办法。 可反看自己的父亲，从头到尾，为他们母子几人想过什么？筹划过什么？ 一直考虑的，就只有徐大民。 徐二龙心下憋屈。 思索半天，他勉强同意了。 “杨大叔，既然，你诚心诚意来求我，我当然会给你这个面子。”徐二龙答。 只是，他也不能随便接手。 “杨大叔，你把黄鳝转让给我？这事，杨利民他们同意吗？”徐二龙问。 黄鳝他是能受下，可如果这事杨利民他们几兄弟不服，估计又要闹些事情。 “这事，我作主，他们只能同意。”杨老汉说。 徐二龙微微沉吟，认真道：“杨大叔，丑话，我说在前头。我这儿的黄鳝，一直是一毛钱收的，这个价，你们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算了。” 这相当于杨利民他们每转让出来一斤黄鳝，就要亏五分钱。 “我明白。”杨老汉自己也心下羞愧。 只能怪自己几个儿子乱折腾，价格战没搞死别人，搞死自己。 “还有，我现在，收货的地方，已经转到镇上。你们真要把这些货转手过来，就得负责把货送到镇上。”徐二龙说。 “嗯。”杨老汉承认。 “另处，最最重要的一点，这个斤数，只能是我自己的秤说了算，而不是你们的秤说了算。”徐二龙说。 杨老汉臊得满脸通红。 这自然是指他那不成气的儿子，当初那么强横，四十八斤非要按五十斤算的事。 “嗯，都依你。”杨老汉小声说。 “既然没问题，那明天，你们就记得把黄鳝，送到镇上。”徐二龙说。 杨老汉再度千谢万谢，才离开。 “哥，你真的要收他们的黄鳝吗？”小玲从门后，悄悄探出头。 徐二龙笑了起来，招招手，示意她过来：“你想不想收他们的黄鳝？” “我不想。”小玲扭着小辫子：“当初，他们还凶吧吧的凶我。” “好，那我们就不收他们的黄鳝。”徐二龙果断回答。 第40章 一笑泯恩仇 小玲吃惊的看着他：“哥，你真的同意不收他们的黄鳝？” “当然，你是我妹，你不想收，我当然不会逆你的意。我不照顾我妹的情绪，难道还要照顾外人的情绪？”徐二龙笑道。 这世上，许多人，就是对外人客气，而对自家人不客气。 把笑脸给了外人，把恶脸留给家人。 他才不这样。 小玲听着这话，抿着嘴，笑容在唇边，怎么也掩饰不住。 在徐家，她一惯是被忽视的那个孩子，除了默默做事，没有一点点存在感。 她的情绪意见，根本没人在意过。 可现在，二哥亲口说，他要照顾她的情绪，那一刹那，她真的好感动好感动。 抿着嘴 笑过之后，小玲郑重道：“哥，我刚才是说的气话，我感觉，还是要收了他们的黄鳝。” “嗯，为什么？说说。”徐二龙看着她，鼓励她把想法表达出来。 “如果不收他们的黄鳝，他们看着黄鳝发愁，心一横，又跑去折腾黄鳝，那不是麻烦？狗急了也会跳墙的。”小玲认真的想了半天。 徐二龙笑了，点点头，认同小玲的看法。 确实，如果不收杨利民的黄鳝，他们狗急跳墙，不肯让黄鳝就这么砸在手上，会偷偷跑去市场上折腾，稍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就能喘过气来。 以后会继续心存侥幸搞这个黄鳝，这就是看着自己的对手做大。 “如果我们收了他们的黄鳝。他们就不可能再跟我们争生意。而且我们收一斤，他们就亏五分钱。”小玲笑嘻嘻的道：“收得越多，他们就亏得越多。他们亏得太多了，想着欠的钱就头大，以后，就不会跟我们来抢着收黄鳝做生意了。” 徐二龙忍不住，摸了摸小玲的脑袋，这此消彼长的想法，小丫头居然能悟透。 现在，收了他们的黄鳝，留个人情，也让他们亏出心理阴影，一时半刻间，不会再想着高价收黄鳝了。 等过一段时间，他们缓过劲后，黄鳝生意，也该告一段落了。 这种一举几得的事，当然要做。 张金芳看着女儿跟儿子有说有笑，心里也欢愉不少。 刚才在外面，碰上徐冬生惹来的那点不快，也就烟消云散。 没有了男人，至少，她还有儿子和女儿。 分家出来后，不光女儿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连同张金芳自己脸上的笑容都多了。 可惜她们这儿没有镜子，否则，仔细照照镜子，能发现，她们脸上的肉不知不觉中多了起来。 “二龙，你这儿还收黄鳝吧？我今天又捉了几十斤黄鳝，给你送过来。”王淑君提着黄鳝过来。 除了她，还有别的村民。 杨利民不收黄鳝了，他们只能掉头，又继续往徐二龙这边送货。 “收啊，不过，现在这儿不能收了，我的点，设在镇上了。”徐二龙婉转道：“要不，你们凑个两三天，凑多一点，送到镇上？” “送到镇上啊？”一众人犹豫，这一去一回，可要耽误些时间。 只是，相比黄鳝卖不出去，这送去镇上，也相对能接受。 “而且，送到镇上，是现钱，不记帐了。”徐二龙抛出这个小小的诱惑。 这一点，大家都迅速的接受。 送到镇上，就能换得现钱，随时能拿到钱，值了。 就这样，徐二龙三言两语，就搞定这些事，牢牢占据了主动权。 他也省了许多事，不用再从村里挑着黄鳝去公路边，再装车走。 无形中，也省了路程、人力和时间。 杨老汉回家，还真的说动杨利民，让他们挑着担子，把黄鳝给送到镇上。 徐二龙没拿乔，他相反，很和气的，给杨利民几兄弟，每人递上一支烟，有点一笑抿恩仇的意味。 几十年的人生阅历告诉他，对于敌人，要么，直接一招制敌，永绝后患，让别人一辈子不会再有机会来面前蹦哒。 要么，就化干戈为玉帛。 毕竟，打蛇不死，容易给自己留后患，不如索性，彼此握手言和。 以目前杨家几兄弟招惹他的程度，还不至于到要搞死对方的地步。 现在自己主动递烟，即彰显了自己的胸怀大度，也间接消除隔阂，不会留下隐患 果不然，四周的人，都小声议论着：“徐二龙跟杨利民他们和好了？” “还是徐二龙大度啊，主动递烟。宰相肚里能撑船，杨利民跟他作对，他居然不计较。” “别看徐二龙年轻，是成大事的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唉，只怪我当初，怎么鬼迷心窍，居然还跑去杨利民那儿卖黄鳝。” “你眼瞎了呗。” “以后，我就相信徐二龙。” 这是不花一分一厘，就再次树立了形象，在村民眼中，他不再是那一个嘴上连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徐二龙。 隐然之中，他说话做事，有了一定的份量。 而杨利民几兄弟，初次折腾学做生意，一进一出，差不多赔了两百多块钱。 两百多块钱，在农村来说，差不多是一家人一年的收入。 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元气大伤，安安份份的在地里，刨了好多年庄稼。 **** 化工厂，李永年总算腾出时间，要带李迎彤去骑鞍公社感谢姓徐的小子。 前几天，去河边卖冰棍的老大爷那儿，打听清楚卖水的小伙子，姓徐，是骑鞍公社的人。 可惜李永年作为厂里的二把手，确实太忙，这才拖了好几天。 “今天去吧，这好几天了，再不去，也显得太没诚意了。”李永年说。 罗春梅帮他整理着衣襟，把白衬衣上的衣领翻开。 而李迎彤，心里带着抵触情绪。 为什么非要去上门感谢啊，她都不好意思见人的。 “来，把这些礼品带上。”罗春梅整理着网兜。 相比上一次的礼品，这一次，贵重多了。 一条夔门香烟，一个下关沱茶，两瓶麦乳精，两瓶水果罐头，再加几斤苹果。 用红色的网兜装着，从外面看上去，就是规格极高，诚意十足。 “彤彤，起来走了。”罗春梅收拾好，转身叫李迎彤。 李迎彤从沙发上起身。 她今天，换了一件格子带着泡泡袖的连衣裙，头发在耳边反束回来，扎上两条粉红色的丝带，显得青春活泼又俏皮。 “能不去吗？”她嘟着嘴问。 第41章 打听姓徐的小伙子 “你这孩子，做人怎么能这样？简直像个白眼狼？”李永年怒了。 这事，全厂人都知道，他不拿点实际行动出来表示感谢，让事情不了了之，不是让人诟病？ “别闹，让人听了笑话。”罗春梅安抚着父女俩。 李迎彤不情不愿的，跟在李永年的后面。 李永年借了一辆小轿车，让小车司机帮忙，把他们拉到骑鞍公社。 在路边，李永年向着几个过路人打探：“同志，打听一下，你们生产队有没有一个姓徐的小伙子，十七八岁左右，比较高，” 其中一个路人，跟徐大民是同学，向着前面指了指：“是找徐大民的吧？他们家，往前走，开到那棵大槐树下面，再经过两道田埂走过去，就到了。” 潜意识的，他们就认为，是找徐大民。 毕竟徐大民可是全公社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啊。 全公社的人都知道，徐大民很聪明，以后有出息，是拿笔杆子、吃皇粮、坐办公室的人。 眼下，这有坐着黑色小轿车的人来找，肯定是找这个吃皇粮、拿笔杆子、坐办公室的人。 “除了他，你们公社，还有别的姓徐的吗？”罗春梅细心的问道。 “没有，我们这儿，就他们一家姓徐。”路边的好几人，都这样回答。 李永年跟罗春梅对望一眼，看样子，没错了。 他跟人道谢，心下也记住了，他们找的姓徐的小伙子，叫徐大民。 这名真土，李迎彤暗暗吐槽。 问着路，司机找到了那一棵标志性的大槐树。 李永年推开车门下来，遥望两条田埂后的那个小村子。 李迎彤嘟着小嘴，不情不愿的跟着下车。 罗春梅笑着拉着她：“彤彤，下车来走走，这农村，空气真好。” 李迎彤懒洋洋道：“好什么好，空气中，全是牛粪的味道。” 李永年回身瞪她：“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你爷爷奶奶，谁不是乡下的？也就我有机会进了工厂当了工人，否则，你现在不一样在乡下捏泥巴？” 李迎彤委委屈屈。 罗春梅也轻声对她道：“彤彤，你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 她看了看左右，这要是倒过去几年，说这样的话，可一定会被人揪小辫子，瞧不起贫下中农这条罪状跑不掉。 “知道了。”李迎彤闷声回答。 其实，对农村，她也并不是很嫌弃。 她现在心里抵触的，是怕再见着她的救命恩人。 好象，特别的尴尬别扭。 “徐老太，你们家来客了，来贵客了。”村口有人，听着李永年打听徐大民家，腿快的，已经跑去徐老太家报信。 徐老太挑着大米中的稻谷。 农村吃的大米，全是加工房自己去加工脱粒，脱得不干净，米粒中，往往还拌着不少稻谷，要把它挑出来。 “什么客人？”徐老太想。 她们家，在这儿也算是外来户，当初逃荒到这儿，基本上，没啥亲戚。 “人家专程来找你们家的，刚才在村口，就向人打听徐大民家呢。”报信的人说。 说话间，李永年一行三人，已经按着指引，来到徐大民的家。 身后，跟着一群半大的小子。 那些小屁孩子，就这么巴巴的跟在后面，看稀奇。 看着来的几人，好象都是有钱人啊，穿的衣服真干净，笔挺挺的。 那网兜中的东西，又有烟又有茶，还有苹果，那苹果，又大又红，连路过的空气中，都是苹果香甜的味道了。 李迎 彤嫌弃着，紧靠在罗春梅身边，害怕这些小屁孩脸上的鼻涕，蹭在自己衣服上。 “这是徐大民的家吗？”李永年站在徐家大门口，笑着，客气问道。 徐老太端着手中的簸箕，直愣愣的。 果真是贵客啊。 上门来找徐大民的。 片刻怔愣后，徐老太激动起来。 果真大民这个孙子，自己没有白疼，可真给自己争脸，连不认识的人，都幕名来找他。 “是，是，这就是徐大民的家。”徐老太手心手背在围裙上擦了又擦，站起身，把簸箕搁在一边。 “老人家，你是？”李永年笑问。 “哦，我是徐大民的奶奶。”徐老太拿着抹布，将两根长条板凳擦了又擦，递给李永年：“来，请坐，请坐。” “徐大民在家吗？”李永年问道。 徐老太答：“大民现在不在家，外面去了，你有什么事吗？” 她答着话，转身叫徐小飞：“还不快去叫你哥回来。” 徐小飞的目光，还停在网兜里面的红苹果上，没回过神。 徐老太心下着恼，这贵客上门，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她伸手，挣徐小飞一把：“快去，叫你哥回来，有贵客上门找他。” 李永年这一下，确定自己找对了人。 他笑着，将手中的网兜递过去：“是我们来得冒昧，打扰了。” “你们太客气了，来就是了，带什么礼物啊。”徐老太嘴上客气，接网兜的手，都是颤颤微微。 这些东西，多贵重的啊，又是烟，又是茶，还有麦乳精这些，对方想做啥？ 徐老太的目光，在罗春梅和李迎彤的身上打转。 最后，徐老太的视线，落在李迎彤的身上。 这姑娘，穿着红格纹带着泡泡袖的裙子，头发扎得漂漂亮亮，低着头，挺害羞的表情。 难道，是这家姑娘看上了自己的宝贝大孙子？ 想到这儿，徐老太看人的眼光，不由挑剔起来。 这不是贵客上门，这是未来的孙媳妇上门，得好好相看相看。 李迎彤被徐老太反复打量的视线，给看得心里毛毛的。 这眼神，是看什么啊？象看牲口。 “是这样，前几天，小徐同志在河边救了我家姑娘，所以，我们特意上门来感谢感谢。”李永年直接说明来意，省得对方瞎捉磨。 “我家大民救了你家姑娘？原来是这样啊。”徐老太有些懵。 “是啊，当初我家姑娘吓晕了，忘记感谢他。”李永年说：“后来我们去找他，没找着，才找到家里来。” 徐老太不由嗔道：“这孩子，许多时候在外面逛，做了什么事，也不回来说一声，我们都不知道，他居然救了人。” “嗯，小徐同志做好事不留名，这是新时代的活雷锋，值得我们学习。” 第42章 我家大民挺有出息 徐老太听着这话，开始来劲了：“那是当然。我家大民，一惯就是个好孩子，人又聪明，又孝顺听话，成绩又好，可是我们这公社，第一个大学生。” “是吗？”李永年有些意外。 一个卖水的小伙子，居然还是个大学生？ “可不是。”徐老太见对方不大相信的样子，她起身，去了里屋，将大学录取通知书拿出来，递给李永年看：“看看，这就是我家大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只等开学，我家大民就去大学报到了。” 李永年肃然起敬。 看不出啊，一个在河边卖水的小伙子，居然还是个大学生，凭着本事考上大学。 闲聊间，徐冬生也赶回来了。 他在山上打石头，听别人说，家里来了贵客，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赶着回来看看情况。 现在见得家里坐着这么几个有头有面的人物，徐冬生意外。 “这几位啊，是城里来的贵客，说是大民在河边的时候，救了他家闺女，特意上门来感谢。”徐老太介绍着这几人的身份。 徐冬生听着挺激动。 没想到，大民居然做出这么英勇的事，好给人长脸。 不愧是自己的种啊。 他这么激动，兴奋之情跃然脸上，李永年问道：“这位是大民的父亲？” “不是，不是。”徐老太纠正：“他是大民的大伯，只是我们家的几个孩子，长相都差不多。” “哦，不好意思，搞错了。”李永年歉意的笑笑。 徐冬生也感觉，自己刚才表现得太激动了，得稳着点。 这可是大事，如果透出一点点风，这对大民的名誉，可是极大的伤害啊，自己可不能坏事。 他转着话题，问徐老太：“大民呢？这孩子上哪儿去了？” “他这会儿不在家，我已经让小飞出去找了。”徐老太说。 “哦，那就好，那我去通知春生和周凤茹回来？”徐冬生问？ 徐老太看了一下，说道：“不用。” 这贵客上门，家里人主事的人没有，个个在外面，像什么话。 “你就在这儿坐着，陪人说话，我去给倒水。”徐老太说。 “你坐着，我去倒水。”徐冬生抢前一步。 徐老太满意的点头，当陪客，陪着跟李永年说话。 “说句不怕笑的话，我家大民，可真是十里八乡都挑不出来的好小伙，平时对我是万般孝顺，一再说以后出息了，要孝敬我。” “还有啊，他读书成绩好，当年算命的，给他算过命，他以后，可就是握笔杆子坐办公室的人。” “现在看他考上大学，我就知道，我孙子，就是顶顶有出息的。” 徐老太没口子的夸着徐大民。 徐冬生倒水过来，听着这些话，乐得咧开嘴。 大民这孩子，真的太好了，太优秀了。 “确实，大民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伶俐，讨人喜欢。”徐冬生说，又给自己找补一句：“我这个当大伯的，也是对他非常喜欢，当自己的儿子一样。” 李永年顺着话口道：“你们家，家风挺好的，一团和气，家和万事兴啊。” “那当然，我一直教育他们，就是一家人，要相亲相爱。” 徐老太说到这儿，想起徐二龙那家伙，那是闹死闹活要分家，闹得真难堪。 算了，这一茬破事，别提了。 她适当的闭了嘴。 李永年总算有机会接话，刚才全是徐老太一个劲的吧哒吧哒单向输出，他连接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笑着道：“小徐同志品格高尚，看来，自小是你这当奶奶的教训得好。” 徐老太得意道：“那是当然，我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 李迎彤好奇道：“为什么要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那他不是一身屎一身尿？” 罗春梅暗暗拉了李迎彤一把，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她笑着对徐老太道：“我家这孩子从小被我们惯坏了，不懂说话，让你见笑了。” 李迎彤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好好养不行吗？ “这只是一个夸张比喻。”罗春梅跟女儿俯耳低声提点：“是指很辛苦的把孩子养大。” 李迎彤暗自心想，辛苦养大就养大呗，为什么要提屎啊尿的？真俗，就算是个大学生，还是俗。 而李永年，心中已经开始重新考量。 之前，他只认为，对方是个农村小伙子，救了自己的女儿，上门感谢感谢，算是表达心意，以免人言可畏，说自己是白眼狼，不懂感恩。 可现在，这小伙子，分明是一个潜力股啊。 又孝顺，又懂事，能去河边卖凉水补贴家用，还是个大学生，有前途，最最关键，人品还好，能舍已救人。 “你这个当奶奶的，确实不错，把孩子教育得好，才能在河边，舍身救人。”李永年再度感谢，语气诚恳无比。 而徐老太，心思却是转到河边救人。 她们这边，也有河啊。 这河边救人，不就是把大姑娘从河里救起来？ 那大姑娘一身湿了，大小伙子搂搂抱抱？ 在她们村，以前有知青掉下河，被村里人救了，结果名声也没了，只能嫁给救他的人。 当初周凤茹嫁给徐春生，就是这么一个路数。 难不成，对方也是抱有这个想法？ 所以，带了这么多的东西来？ 这么一想，徐老太更有底气了。 若是一般的农村家庭，谁要来说，给她家大民介绍一个对象，徐老太肯定要拿着大扫把，把人赶出去。 她家大民这么优秀，还是大学生，是你一般的乡下土鸡能配的？ 可现在，这来的人不一样啊。 这不是一般人。 瞧瞧，对方穿着多气派。 这送的礼，也挺阔气。 最最关键，刚才还是坐着小轿车来的。 这年头，外面319国道上，小轿车都难得有一辆，可人家居然是坐轿车来的。 徐老太同样开始动了心思，跟对方交往一下也不错。 而徐冬生，倒是稍稍冷静了一点。 他们连贵客的来历都没搞清楚。 他想掏烟出来递给对方，可一想，自己抽的烟，才是八分钱一包的经济烟，实在拿不出手。 第43章 搞半天是自作多情 他的手，捏在烟盒上，又自觉的收回去。 李永年察觉到他的动作，忙着把自己的大前门递了过去：“他大伯，来抽烟。” 两个男人，借着抽烟的由头，碰在一起，点燃烟。 “不知这位同志，是做什么的？”徐冬生有些不自在的打听。 作为家庭的主要男人，他当然要搞清楚对方的来历底细。 可好像，现在的乡下人，对城里的人，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感，特别是这种看着身份就比较好的人，自然而然就露了怯。 李永年道：“我们，也就是县化工厂的……” 李迎彤骄傲的补充：“我爸是厂里的二把手。” 言下之意，很厉害的，求他的人多了。 徐老太一听县化工厂，那不是全县最最好的厂吗？ 那些家庭，许多都有电视机呢。 而这个上门来感谢的男人，居然是厂里的二把手？那不是比公社的书记还厉害？ 徐老太这一下，心里万般满意。 自家大孙子真厉害啊，救人，居然救着这么有来头的一家人？ 徐老太，立刻存了攀结对方的心思，开始试探起来。 “也不知道，你家闺女多大了？看样子，跟我孙子差不多吧？这个年纪，在我们乡下，也该谈对象了……” 李迎彤，越听这话，越不像样。 听到后面，李迎彤彻底明白过来，这是想让她跟徐大民处对象呢。 “我不。”李迎彤站起身，大声嚷嚷：“我才不嫁给他。” 说罢，她气呼呼的起身，扭头冲出这屋子。 “这孩子。”罗春梅也为难，不好意思跟徐老太笑笑，跟着起身，去追李迎彤。 李迎彤跑出屋子，向着来路跑。 这一跑，家门口守着的大黄追了过来，冲着她汪汪直叫。 李迎彤吓得花容失色，刚好看见有人从村口转角走出来，李迎彤往他身后一躲，将他拉在前面当挡箭牌。 无端端被拉过来，作了挡箭牌的徐二龙一怔。 看着那条狗向着他叫，他长腿一伸，一脚把狗子给踢开：“大黄，别乱叫。” 狗子呜呜叫了两声，认得徐二龙，委屈的跟徐二龙呜呜两声。 徐二龙伸手，摸了摸狗头，大黄的狗尾巴摇得象个小扇子。 李迎彤站在他身后，紧紧拽住他的衣衫，声音都在发颤：“你快让它走开，快让它走开。” 徐二龙挥挥手，示意大黄走开，返身，将自己被拽住的衣角一拉：“喂，你放手。” 李迎彤看着大黄狗走开，才慢慢松开他的衣襟。 刚才情急之下，只想拉人当挡箭牌，没看清是谁。 现在一看，这拉在面前来的男人，不就是在河边救她的人吗？ 李迎彤抬起眼眸，巴巴的看着他，即羞恼又气愤。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徐二龙奇怪。 “你讨厌。”李迎彤气哼哼的冲着他大叫。 “我又怎么了？你莫名其妙把我拉出来，结果冲我发脾气？”徐二龙总算认出了她：“你就是河边的那姑娘吧？” “是又怎么样？你别痴心妄想，我才看不上你。”李迎彤大叫：“就算你救了我，也没用，你不用把救了我这事挂在嘴上。” 徐二龙只想说天大的冤枉。 谁把救了她这事挂在嘴上了？ 他不过，不知道她的名字，就这么替代了一下。 “行，我以后，不再提这事，彼此当不认识？”徐二龙也是被这样胡搅蛮缠的姑娘给整得无语。 “你跟我说没用，你要跟你奶奶说。”李迎彤气呼呼道。 “跟我奶奶说？” “对，跟她说，她刚才还想你跟我处对象。”李迎彤回答。 徐二龙微微挑了眉，这中间，是有什么误会？ 他到想去看看了。 徐老太看见门口有人进来，扭头一望，就见得徐二龙高大挺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徐老太脸色一沉，心中顿时不喜，只想快些将徐二龙给赶走。 “你来干什么？我家今天有贵客，你别给我惹事，否则，我饶不了你。”徐老太压着嗓门骂骂咧咧。 等骂完这话，她才看见站在徐二龙身边的李迎彤。 这姑娘，怎么跟在徐二龙身后？ 徐老太勉强压着性子，向李迎彤招招手：“你过来，别跟他站在一起，他这个混帐东西，我们已经把他赶出徐家了，你少跟他这个忤逆东西搭话。” 这一下，换作李迎彤愣了。 她看看徐二龙，又指了指徐老太。 刚才，不是把她的孙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吗？怎么又说这样的话？ 李永年和罗春梅，也听出这中间的不对劲。 罗春梅上前，拉过李迎彤，低声道：“彤彤，跟我说，是这个人救了你吗？” “对，就是他。”李迎彤微微垂了头，脸带羞涩。 罗春梅再度抬眼打量一下徐二龙，小伙子精神抖擞，身姿挺拨，眉眼俊郎，难怪自家女儿面对他，这么一个神情。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不会再错了。 李永年深呼一口气，问徐二龙：“小伙子，我看你挺眼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徐二龙，上次，我在化工厂医院跟你见过，你买过我的甲鱼。”徐二龙提醒。 这一下，李永年恍然大悟。 果真有缘千里来相会。 这个徐二龙，才是他们真正要找的人啊。 “太好了，我们一路问着过来，终于是找着你了。”李永年抹了抹额上的汗。 一来，天气热的，让他汗如雨下。 二来，纯粹是吓的。 他们刚才险些搞出一桩天大的乌龙事件，还好，没搞成大错。 徐老太看着李永年。 这个转变，如此措不及防。 不是来感谢她的宝贝孙子徐大民吗？ 怎么又变成找徐二龙？ 徐老太尖着嗓子嚷起来：“你们在说什么？徐二龙，你又在给我惹什么事？给我滚，有你在，就没有好事。” 徐二龙大概也猜出什么事了。 他唇边带着几许嘲弄的笑意：“不好意思，奶，他们是来找我的。当初，是我救了这姑娘。” 这是亲口印证，是他出手救了李迎彤。 徐老太又气又急。 所以，真的跟徐大民没关系？ 刚才自己自作多情夸了徐大民半天？ 第44章 徐老太恼羞成怒 院子外，围着一群村民在看热闹。 听着这个变化，不由笑了起来：“搞半天，是找错人了啊。” “也不怪人家找错啊，一家人，相貌也差不多，找错也正常。” “谁说正常，徐大民的身形，比徐二龙差多了吧。” “我就奇怪呢，徐大民那样的瘦弱的身材，怎么可能救人。” “原来是张冠李戴，险些把徐二龙的功劳给抢了。” 这些议论，听在徐老太的耳中，更是讽刺。 看着李永年一家人，现在围着徐二龙亲切谈话，徐老太又气又恼，再也顾不得什么体面，拿着扫把直接赶人。 “滚，滚，都给我滚。” 看徐老太恼羞成怒的样子，大家哄笑着离开。 徐二龙走了出来。 而李永年几人走慢了一步，徐老太手上的扫把枝条还挥到罗春梅的身上。 罗春梅皱着眉，对徐家，对徐老太颇为失望。 就这样的人家，这样的品性，怎么可能培养出舍己救人的人。 这个徐老太刚才一个劲的夸她家风好，培养的孙子多么优秀。 这一看，呵呵…… 李永年跟徐二龙走到一边，指了指后面徐家：“那是你奶奶吧？怎么对你这么一个态度？”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提也罢。”徐二龙笑笑，不提这个话题。 这态度，跟刚才徐老太那个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 李永年心中对徐二龙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上次，多谢你救了我家女儿。”李永年说。 “这个事，不值一提。”徐二龙早就没把当初的事给记在心上。 “当初那情况，相信别人有这个能力的，也一样会出手相救。”徐二龙谦虚的表态。 这态度，再度赢得好感。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徐二龙说。 看他真的这么匆匆忙忙的离开，李迎彤气得跺脚，什么意思嘛？ 这是看见她跟毒蛇猛兽？避之不及？ 李永年想起来，特意提来的礼物，还搁在徐家。 “我去把东西提回来。”李永年道。 罗春梅皱着眉头：“算了，那些东西，我们不要了。” 她实在不想跟徐老太这种老太婆打交道。 为一点身外物，把自己气着了，不划算。 **** 徐老太关上房门，捂着胸口，气得要命。 这徐二龙，就是专程克她的吗？ 任何事，有他在，准没好事。 隔着门缝，她隐约听见李永年说，要把东西提回去。 徐老太的视线，停在桌上的网兜中。 这一网兜礼物，有烟、有茶、有水果、有罐头…… 这进了她的屋子，还想再要回去？ 徐老太眼中闪过老妇人的精明。 “冬生，你快，把这条烟撕开，藏起来。”徐老太指挥着徐冬生：“还有，这两个沱茶，你把它砸碎。” 她自己，将那麦乳精、水果罐头抱起，抱去她房间中的暗柜里藏着。 她打定主意，哪怕打滚撒泼，这些礼物，她也决不会退回去。 甚至不放心，她还往那些红苹果上，狠狠的吐了几口唾沫。 哼，就算要回去，也是吃我老太婆的口水。 **** 徐大民跟周娅躲在三洞沟的一处小山洞中。 这地方，以前村民集体劳动，或者打柴的时候，碰上下雨天，就会来这儿躲雨。 因为地方偏僻，一般极少人来。 这倒成了徐大民跟周娅约会的地方了。 毕竟，他在整个公社，也算是名人，许多人都认识他，如果在其它地方跟周娅在一起，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洞里幽暗，在这样炎热的夏季，也是一个好地方。 两人在洞中，不知呆了多了，直到夜幕降临。 好半响，周娅才坐直身体，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她低着头，嘴唇异样的红肿。 “嗯，你先走，我晚点再走。”徐大民道：“注意别让人看见。” “我知道。”周娅低声说：“你说，我要不要找我爸，去跟徐二龙把婚事退了？” “不，暂时不。”徐大民有些慌乱。 周娅抬眼，颇为幽怨的看着徐大民：“你是不想对我负责？你……” “不是。”徐大民道：“我当然会对你负责，我只是说，现在不合时宜。” “你想，你才考上大学，就要跟他退婚，大家会认为，你这人忘恩负义。不如等一段时间，去大学报到后，再找个机会退。” “这样，到时候我们在一起，别人也不会说风凉话。” 这道理，周娅何尝不明白。 只是她一想起，现在还要跟徐二龙这样的人捆绑在一起，特别不舒服。 直到周娅的身影消失在山梁那边，徐大民才从山洞出来。 他慢慢吞吞的走回村里，就碰见满头大汗的徐小飞。 “哥，你上哪儿去了？”徐小飞喘着粗气问他：“我村前村后，到处找你，甚至还跑公社去找你，你上哪儿去了啊？人影都不见。” 徐大民心下一惊：“你没看见我吧？” 徐小飞颇为奇怪：“我这不是看见你了？” 徐大民自知刚才的问话有问题，他敷衍道：“我是说，你现在不是看见我了？” 他站在树下，问着徐小飞：“你急着找我干什么？” “快走吧，家里来贵客，要找你呢。”徐小飞拉着他，急着往回走，根本就没注意徐大民神情异样。 他这半天一直在外面四处奔走找徐大民，至于家中后来发生的变故，他还不知情。 “家里来贵客？”他们家能有什么贵客？ “真的，就是贵客，坐着小轿车来的，提着好大一包礼物，那苹果，又大又红。”徐小飞说。 他现在，只想快点把哥给拉回去，这样，他有机会吃着大苹果。 徐大民跟着徐小飞，回了家。 家里，死气沉沉，哪有什么贵客。 “奶，我把大哥找回来了。”徐小飞说。 徐老太看了徐大民一眼。 之前，急着想找他回来，现在却又感觉，幸好当时没回来。 否则，不是连带着大民，也跟着丢脸？ “大民啊，你回来了，这半天，你是上哪儿去了？”徐老太没话找话。 “没有，我就四处走走。”徐大民说。 “看你，这身上，这么多树叶，这是干啥了？”徐老太说着，伸手替他拨弄着树叶。 徐大民身体瞬间绷直。 第45章 我对你没有兴趣 幸好，徐小飞嚷嚷的话，替他化解了尴尬：“奶，我要吃苹果。” “没有。”徐老太生气道。 “就有，人家送来的，一网兜，全是好东西。”徐小飞强调。 周凤茹跟徐春生此刻回来，恰好听着这话。 她的心中，掠过一丝不快。 这个家，一惯是徐老太当家，任何东西，全是徐老太收着。 徐小飞又嚷嚷道：“刚才我跑出这么大半天，为了找我哥，我都快热死了。”徐小飞嚷嚷着，不服气的道： “你们真是偏心，什么都只知道留给我哥。” 不怪徐二龙这个作堂兄弟的感觉偏心，连徐小飞这个亲兄弟，也感觉全家偏心得明显。 “你跟你哥比？”徐老太敲了他一个响头：“你哥是大学生，你是吗？” 徐小飞极度的不服气：“如果让我读书，到时候，我也会是大学生。” 徐冬生看不过眼，对徐老太道：“妈，一个苹果而已，再说，这小飞跑了半天找人，就让他尝尝鲜呗。” 徐老太，这才不情不愿的，走进她的房间，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苹果。 徐小飞一见，上前就想抢苹果。 徐老太将苹果递给周凤茹：“去，把苹果洗了。” 她可是吐过口水的，可不能让宝贝孙子吃她的口水。 “你洗了苹果，再削成两半，小飞吃一半，另一半，给大民。” 周凤茹眼中闪过不满。 这死老太婆，一点东西，藏得比什么都紧。 居然有这些东西，居然不拿出来。 要不是小飞嚷嚷，她还不知道有这些东西。 “小飞，来，帮我打水过来。”周凤茹招手，把徐小飞叫到后面。 朝里面看看，确定徐老太没注意她，她半蹲着身子，问徐小飞：“跟妈说，这苹果，是谁送来的？” “今天，有贵客上门，坐小轿车来的，来找大民哥，这些东西，就是他们送的。”徐小飞说：“不光有苹果，还有麦乳精，还有水果罐头。” 他一边说，一边舔着口水。 周凤茹心中生起怨恨。 这是来找她儿子的，凭什么老太婆把东西给藏起来？还不让人知晓？ 若不是小飞说，她都不知道有这事。 可心中再不满，她也不感表达出来。 她削好苹果，拿刀，再切成薄薄的一小片一小片。 这样，就可以多吃几口。 清甜的气息直往鼻里灌，她忍不住，自己也拈起一片吃。 恰好徐老太出来，看见这一幕，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就这么嘴馋？跟孩子抢东西吃？” 周凤茹委屈道：“妈，我就只是尝了这么一小片，再说，别人送了这么多来……” “哪有这事？”徐老太倒竖着眉：“你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周凤茹瘪瘪嘴，没再作声。 心中却打起另外的小算盘。 **** 徐二龙一如即往，先给水产公司送了货，又赶去化工厂伙食团送货。 每天马不停蹄，看着源源不断的钱进帐，他跟打了鸡血一般。 年轻的身体，永远不知疲倦似的。 在伙食团交完货，又过去财务室领钱款。 过财务室的位置，有一个小花园。 在这儿，徐二龙迎面撞上了李迎彤。 “你来这儿干什么？”四目相对那一瞬间，李迎彤傲娇的挺了挺胸，问徐二龙。 徐二龙给整无语了。 他在这化工厂，进进出出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真是奇怪，我来这儿，需要跟你报告？”徐二龙反问。 “你……你别告诉我，说你不是来找我的。”李迎彤鼓着腮，对徐二龙说。 她从小，是众星捧月般长大，父亲有些权利，而她本人也长得漂亮，围在她身边的人多。 哄着捧着，令她总是以自我为中心。 “放心，我对你，也没兴趣。”徐二龙回答。 他真想建议，让这姑娘，去医院看看脑子。 他做了什么事，让这姑娘居然产生幻想，认为自己对她有意思？ 李迎彤气得跺脚。 没想到，当面听着徐二龙说对她没意思。 “好，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就好。”李迎彤抿着唇，快步走开。 走到那边黄桷树下，她停下脚步，借着弯腰系鞋带的功夫，蹲下身，偷偷的向后打量，看看徐二龙是不是在看她。 她怀疑，徐二龙口是心非，找到厂里来，故意偶遇。 “彤彤，你在这儿，太好了，刚才我去你家找你没人呢。”李迎彤的一个朋友走过来。 “是吗？” “你刚才在偷偷向后看什么？”朋友探头，向着那边张望 “没什么。”李迎彤别扭回答。拉着她快走。 她现在暂时理不清自己的想法，即想看见徐二龙，又怕别人知道自己想看见徐二龙。 要是被人知道，那不被人笑死？ 徐二龙去财务室领了钱，搁在上衣口袋，离开化工厂，直奔百货公司而去。 河街百货公司占据街中心的位置，因为占地面积大，又在拐角的位置，所以，有左中右三个出入口。平街的一层和二层，就是百货公司的经营场所，再往上的楼层，就是家属区了。 徐二龙进了百货公司。 百货公司冷冷清清，那些货物都安静的躺在柜台上。 三三两两的营业员，站在各自的岗位上，淡定从容，见得有顾客来，依旧没搭理。 这年头的通病，服务员对你并不热情，并不上前热情介绍，你爱买不买。 但这也有一点好处，至少，可以慢慢的选购，不会因为服务员太过热情而招架不住。 徐二龙站在卖鞋的柜子前，仔细打量着那些鞋。 现在货架上陈列的，是塑料凉鞋，款式并不多，以后世的眼光看，老土得掉渣。 （百货公司和供销社卖的凉鞋，经过那年头人，应该都穿过） 可在这个年头，就是最最时髦的象征，那透明的塑料感，吸引着不少爱漂亮的女性。 “同志，把这塑料凉鞋拿出来我看看。”徐二龙指了指看中的一款凉鞋。 “你要买不？三块八毛钱。”服务员停止吹牛聊天，懒洋洋的走过来。 要是换作现代，这样的服务态度，早就被顾客怼得找不着南北，可现在，只能忍着。 “我要买，要一双三十六码大小的。”徐二龙态度端正的说。 要是态度不端正，服务员不卖给你，你拿钱都没地方买。 这也是服务员豪横的地方。 服务员找出三十六码的鞋子，搁在柜台上。 徐二龙随意看了两眼，没质量问题，他爽快的给钱。 第46章 给周娅凑上学费用 反正这塑料凉鞋，也就再穿一两个月，等天凉了，给妈妈和妹妹，全换上小牛皮鞋。 徐二龙买下鞋，又寻思，给小玲和妈妈买两件衣服。 这时候的成衣极少，大多数人是买了布料回家自己做。 徐二龙对于布料，并不大懂，他仔细的看了看，最贵的面料，是华达呢，便宜一点的，是毛哔叽这种布料，都挺贵。 光是布料就要这么贵，还不算裁缝师傅的手工钱，这样算下来，制作一件衣服的价格，挺高的。 徐二龙一度认为自己身怀巨款，在这物价超低的年代，能算个有钱人。 毕竟许多东西，才一分两分钱。 结果现在一看，妈的，自己还是土鳖一个。 真的，太贵了，他一个大老爷们，都感觉布料太贵了。 难怪大家的衣服，总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据说那些贫困地区的，不少人，连裤子都没有穿的，孩子们在家，全是光着腚，等着哪一个出门，才有机会穿上一条裤子。 能拿尿素口袋改作着裤子，在过去的那几年，一度也是某些有关系的人才能享受的待遇。 大干部，小干部，一个一条料子裤，前边写的是日本，后边写的是尿素。 大干部小干部，一人一个尼龙裤，有黑的，有蓝的，就是没有社员的。 这些顺口溜，可是无数人挂在嘴边的。 （过去的年代，缺衣少食，拿尿素袋做裤子还得有关系才行，别拿现在工业化后的物价对比那年头的物价） 最终，徐二龙灭掉自己想狂购一把的想法，老老实实的，给小玲买了一双塑料凉鞋，又花了二十块钱，给小玲和妈妈，各自买了一件的确良衬衣。 徐二龙回家，把衣服递给张金芳：“妈，这是给你买的衣服。你和小玲一人一件。” 张金芳愣了愣，嗔道：“你这孩子，这才有了几个钱，就在乱花，我有衣服穿……” “妈，这是一点心意。赚了钱，我们已经过上了吃饱的生活，这下一步，我们就得过上穿好的生活。我说话算话，绝不让你跟妹妹两人受委屈，跟着我过苦日子。”徐二龙说。 张金芳眼眶瞬间红了。 当初，跟着徐二龙分家出来，她纯粹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女儿离开家，怕她们受苦。 想着的，哪怕在外面讨饭，也要跟自己的儿女在一起。 可没想到，徐二龙真的说到做到，让她和小玲过好日子。 徐二龙又把今天买的塑料凉鞋递给小玲。 徐小玲接过塑料凉鞋，别提多开心了。 “穿上试试，看看合脚不。” “试什么啊，你瞧瞧她这脚，全是泥浆。”张金芳说。 徐小玲道：“我去把脚洗干净。” 她急急的走到屋后，去石缸中，打了水，认真的洗脚。 反反复复的清洗了三遍，将脚上的泥浆终于洗干净了。 只是乡下孩子，随便怎么洗，依旧皮肤黑黑，这脚背上，也是黑黑的一片。 洗干净，她换上新的塑料凉鞋，又换上今天新买的的确良衬衣，有些羞涩的站到徐二龙面前：“二哥，好看吗？” “好看。”徐二龙回答。 他估算的尺寸很合适，不管是衣服，还是鞋子，都很合适。 而小玲，现在正是爱美的年龄，听着夸好看，更高兴了，抿着嘴，乐个不停。 看着张金芳从里屋出来，小玲晃着小辫子问她：“妈，你不是试衣服吗？怎么不试了？” “我试过了。”张金芳道：“衣服合身。” “合身就穿上啊。”徐二龙笑道。 “不行不行。”张金芳连连摆手：“我天天要做事，这收黄鳝什么的，搞得一身脏兮兮的，就穿这旧衣服好。新衣服，留着以后过年穿。” 徐二龙无语，这衣服，留着过年穿？ 是嫌冬天不够冷，还要穿件的确良衣服在里面，感受一下贴心凉？ 算了，他现在也不再劝。 等他做了服装生意，到时候，那么多的服装，可以随便小玲和妈妈换着穿。 “徐二龙在不在？”门外传来问话声。 徐二龙起身，走出门去。 站在门口的，是周国富，人长得瘦瘦小小，将手背在身后，象个老干部似的。 “原来，你搬到这儿来住了，可让我一阵好找啊。”周国富说着，不用人招呼，自来熟的迈进屋来。 “亲家，快请坐。”张金芳一见是他，连着拿抹布，把一张竹板凳擦了又擦，招呼他坐。 这周国富，是周娅的父亲，所以，张金芳就这样称呼他。 然后，张金芳带着农村女人特有的小心殷切，让小玲给周国富倒水，又忙着递蒲扇给他扇风。 看徐二龙站在那儿，态度并不热情，张金芳向着徐二龙悄悄使着眼色。 哎，自己这儿子，平时多机灵的，怎么这会儿，未来老丈人上门，居然这么态度，爱搭不理的。 “亲家，抽烟不？二龙，你快来，给老辈子点火。”张金芳说着，把家里留着的烟，递了一支给周国富。 周国富接过烟，微微眯着眼，打量一番：“别人都说徐二龙现在有钱了，我还不相信，这一看，还真的有钱了嘛，居然抽大前门。” 张金芳嘴上谦虚，心里还是挺骄傲：“哪里，他就是瞎折腾。” “我今天来，主要是这么一个事。这马上要开学了，周娅要去大学报道，你们家，怎么说，也应该表示表示，给周娅凑上路费，还有生活费。” 徐二龙气笑了：“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周国富声音大起来，理直气壮道：“当然是让你给周娅凑路费，我家周娅可是大学生，没嫌弃你个穷小子，你还不满足？你也不想想，这说出去，你以后媳妇是个大学生，多有面子的事，你还如此不懂事，让我上门来催？” 张金芳急了：“亲家，没有，没这事，周娅能考上大学，我们当然也是脸上有光……” “妈。”徐二龙伸手，示意张金芳别再说。 他压着脾气对周国富道：“叔，周娅回来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周国富问。 “她跟我解除婚姻的事。”徐二龙回答。 “什么？”周国富听着这话，跳了起来：“啥时候说的？” “我前阵子在外面遇上她，当时跟她这么说了。”徐二龙淡淡道。 “她考上大学，以后，是大学生了，我跟她，也没什么共同语言，不如，当初老人家定下来的婚事，就此作罢。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第47章 他先开口提退婚 徐二龙冷笑，这周娅，跟徐大民都搞在一块去了，他又不会傻，还要给周娅凑上学路费？ “你小子，简单是胡说八道，这是当初就定下的事，能说算了就算了？”周国富板着脸，挺生气。 来之前，想着自家闺女，也算是大学生了，以后读书出来分配工作，算是端金饭碗吃皇粮的人，配徐二龙这样的小子，确实有些委屈。 要徐二龙给钱，也是理所当然，徐二龙是高攀，怎么也得腆着脸捧着自家的闺女。 可现在，居然说这事，就这么算了？ “叔，这事，你也作不了主，你跟我在这儿扯半天，不如，回家跟周娅问清楚？”徐二龙懒得跟他纠缠。 反正周娅这女人，跟他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快些打发走周国富才是正事。 “你……”周国富都不知道怎么说徐二龙了。 “哼，你现在别嘴硬。”周国富跺跺脚，骂道：“别仗着嘴快，要是跟我家周娅解了婚姻，你上哪儿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媳妇？” 他起身往外走：“徐二龙，到时候，你跪着求我家把女儿嫁给你，我们也不答应。” “放心，不会有这一天。”徐二龙不落下风。 周国富气哼哼的走了。 这动静太大，左邻右舍听着，都八卦的站在外面听好事。 有人打趣着徐二龙：“徐二龙，你这是要退亲？” “给你订的对象不是挺好的吗？你舍得？” “听说，也是个大学生，你连大学生也不要？啧啧，徐二龙，你够爷们啊。” 大家打趣着这事。 徐二龙硬气道：“对，我就是这么爷们。别说什么大学生，就算她是研究生，我也不稀罕。” “二龙，你是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就要说解除婚事？是不是周娅说了什么？她考上大学就瞧不起人了？要悔婚？”张金芳追问徐二龙，心下也有点恼。 恼周娅的势力眼。 “差不多吧。妈，你别着急上火，我跟她，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这亲，早点退了好。你放心，我肯定会找个更好的姑娘，你只管安心等着喝媳妇茶。”徐二龙说着这话，眼前，已经浮现出温叶的身影。 那个神情温温淡淡的女人，用她的温柔、淡泊、从容，抚平他半世的沧桑。 那样的宝藏女人，这一世，他不能再错过她。 等他把眼前的一些事情安排妥当，他要去找她。 周国富背着手，在路上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他听说徐二龙现在收黄鳝，挣了不少钱，才想着要上门，借着周娅去外地读书上学的机会，大大的要一笔钱。 虽然说这年头大学生有国家补助，但谁不借着这个由头，多找人要点钱？ 哪料得，徐二龙居然说要退婚，还要他回家问周娅。 周国富暗想，这要退婚的事，肯定是自家闺女提出来的。 这考上大学，瞧不上徐二龙也正常。 可是，要退婚，也等一段时间啊，至少，让徐二龙出了钱，再来退婚。 唉，所以说，女人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就算考上大学又怎么样？就看不到这么长远的事。 周国富一路紧赶慢赶，赶回家。 他们家也穷，当初说要供周娅读高中，他就是极力反对。 奈何她姥姥家的人极力支持，才这么读了下来。 “周娅，你跟我说，你什么时候跟徐二龙说的要退亲？”周国富回家，气势汹汹质问周娅。 周娅低着头，这事，她回来，压根也没提过。 “你要退亲，也先跟我通一声气啊，怎么也得让他给你上学读书的路费生活费什么的凑齐，后面再来说退亲的事。”周国富想着的，就是这一点眼前利益。 “还说你聪明，能读书，我看，读书，全是读狗肚子去了。这考上大学，去外地读书，不正好明正言顺的要些钱？谁还会嫌钱多了。” 周国富张口闭口，就是钱钱钱。 周娅终于忍不住，解释道：“这要退婚，又不是我先提出。” “什么？”周国富后面的骂声，卡在喉间。 “不是你提退婚？”他完全不敢相信。 “嗯，我没提这话。”周娅说。 周国富一拍大腿：“搞半天，这话，是他先提起？” “难怪他对我的态度，这么不恭敬，原来，是这个小子打定主意要退婚？” 周娅低着头，一言不发。 周母在一边着急道：“他怎么想起要退婚？我家周娅是大学生，难道还配不上他？不知道他哪一根筋犯了。” 周娅听着两人骂骂咧咧，不肯解释。 她清楚，是她跟徐大民在一起看电影，被徐二龙撞上，徐二龙看出端倪，才说退婚。 可这事，决不能说。 这事如果传出去，她怎么见人？别人又怎么看徐大民？ “别说了，这婚事，退就退了吧。”一扭头，周娅跑进她的屋子中。 周国富跟周母面面相觑，女儿这是怎么了？ “不行，我得找他去。”周国富想起这一桩：“我家闺女，他说退婚就退婚？绝不能便宜这小子，要退婚，那就得给赔偿。” “对，这退婚，对女方的影响是多大？我家周娅是大学生，不明不白被退了婚，搞不好，人家还以为，我家周娅有问题呢，必须去找徐二龙。”周母跟周国富的意见一致。 周娅在屋里，听着父母二人的对话。 她紧咬下唇，心下着急。 看样子，父母是要去找徐二龙算帐的，自己阻止不了。 她心中，又暗暗怀了几许的侥幸心理。 自己跟徐大民暗中交往，应该无人知晓。 父母去找徐二龙闹一闹，才能证明自己这边有理，以后跟大民在一起，也名正言顺。 周国富两口子，风风火火，就往徐二龙家跑。 怕事情闹不大，两人还叫上了自己生产队的队长，帮着出面。 然后，去了徐二龙他们生产队，还叫上了黄正农这个队长，还拉上徐老太这个徐家的当家人。 听说徐二龙跟周娅闹着要退婚，徐老太心中这个气哦。 “那个忤逆东西，他的事，我不想管，省得气死。” 徐冬生心中也火大，这门亲事，还是当初徐老头在的时候订的，这么多年了，两家也在走动，这突然要退婚。 “这个混帐东西，我们已经不管他了，分家了，他的事，我们不管。”徐冬生跟徐老太是一样的心理。 “那不行。”周国富道：“他是你们徐家的人，当初订婚的时候，你们都在场，怎么可能现在不管？这事，必须去。” 第48章 赔名誉损失费 徐大民心中有鬼。 他既期盼周娅跟徐二龙早些解除关系，可又不想跟自己沾上关系。 “你们也去一趟吧。”黄正农出声：“有什么事，大家都在场，才好解决。”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徐二龙的住处。 徐二龙此刻正在吃晚饭。 烧了三条泡椒鲫鱼，再蒸了一个鸡蛋羹，再上一个凉拌黄瓜，一个海带骨头汤，伙食也算是有模有样。 他家已经不再拿红苕当主食，而且顿顿有肉。 现在他还在长身体，小玲也要长身体，多补充优质蛋白质，这是必须的。 周国富一行人过来时，徐二龙他们吃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桌子上，只剩一些残汤剩水，但也能看出，伙食不错，有鱼有肉。 “徐二龙，你个始乱终弃的家伙。”周国富进门就大声骂他，要想占据舆论至高点。 “叔，你要搞清楚，始乱终弃是个什么词，可不能乱用。”徐二龙好言提醒他：“要是不明白什么意思，你可以问问徐大民，他是大学生，懂这是什么意思。” 被突然点名的徐大民，下意识后退一步。 周国富道：“少来文皱皱的给我讲这个，总之，你徐二龙，不是个东西。” 小玲见状不对，快些把桌上的碗筷给收了。 这看样子，对方是来找麻烦的。 如果火气上来了，把桌上这些碗碟砸了就麻烦。 这是吃饭的家伙呢，砸了就没有了。 张金芳看着来了这么多人，害怕冲突起来，徐二龙一人吃亏，在中间打着圆场：“大家有什么话，好好说啊，好好说。” “别叫我亲家，我们周家，跟你们徐家，是一刀两断。”周母骂道：“这是卖黄鳝，挣了几分钱，就忘恩负义？居然要跟我家周娅退婚？” 周国富冲着外面大声嚷嚷道：“一队的人，你们都来帮忙评评理，我家周娅，跟徐二龙早就订了婚。结果现在徐二龙，居然要跟我家周娅退婚。” 众人之前，已经知晓了这个事，可没料得，周国富回去一趟，又来闹事。 徐二龙皱着眉头：“你们回去，没找周娅问个清楚明白？” “问什么？你不就是欺负她是个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周母道。 这话说得，像是徐二龙对周娅做了多可恶的事。 “叔，本来，我跟周娅退婚，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大家把婚事退了就算了，结果，你却带上这么多人，跑我这儿来大吵大闹，这是想把我的名声给闹臭？”徐二龙说。 “行，不闹也行。你提出退婚，这对我家姑娘名声影响极大，你得赔偿名誉损失费。”周国富说。 “对，我家周娅，好好的一个姑娘，又考上大学，十里八乡求着娶的对象，结果，你偏要喊退婚，这不是告诉众人，我家周娅不好？所以，你坏了她的名声，赔名誉损失，这不是应该的？”周母气势汹汹。 在农村，经常发生这样的事，一般来说，谁家先喊退婚，谁家就得给一些钱粮当作补偿。 黄正农听着他们的说话，也是对徐二龙道：“二龙，既然你喊退婚，于情于理，也该给别人一点补偿。反正这阵子，你弄黄鳝，也应该搞了一点钱，你就多少给点钱，意思意思吧。” 他当队长，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总不能，真的看着打起来。 徐二龙正色对周国富道：“叔，我还是劝你，这事，就这么算了，闹得太僵，大家脸上不好看。” “什么大家脸上不好看？”周国富不依不饶：“你敢退婚，你就得掂掂，这事对我家姑娘名声的影响和损失。大家都这么认为，你别在这儿顾左右而言他。” 徐二龙冷冷睨了那边的徐大民一眼。 他缩在人群的最外层，努力想不存在。 “你也这么认为，退婚这事，我该赔偿一点钱？”徐二龙挑眉，问向徐大民。 众人的视线，跟着望向徐大民。 徐老太护着徐大民，对徐二龙道：“在说你的事，你扯到徐大民身上干什么？” “我就想听他亲口说一声，他要是说，该给，我就给。他要是说，不该给，我就不给。”徐二龙嘴边带着浅浅的嘲笑 如果，这最后的机会，徐大民自己不珍惜，那就别怪他无情了。 “好，大民，你是读书人，跟我家周娅也是同学，你说，他徐二龙喊着退婚，败坏我家周娅的名声，他是不是该赔偿一些损失？” 周国富伸手，把徐大民从人群后面拉出来，站到前面。 这一下，徐大民彻底成了中心焦点，大家的视线，齐齐落在他的身上。 “对，徐大民是我们公社第一个大学生，读书多，懂的道理也多，他说给，那就给，他说不给，就不给。”生产队的众人，齐声附和。 徐大民后悔不迭。 早知道，他刚才，就该远远的躲开，而不是在这儿发表言论。 “你说，徐二龙该不该给？”周国富问。 “你说，我该不该给？”徐二龙冷眼斜睨着他。 在一阵阵的催问中，徐大民硬着头皮道：“该给……” 他的声音，极小极小，小到几乎是嚅咧出口。 周国富听了，哈哈大笑：“大家听见了吧，徐大民都说该给，他们自家人，都认为该给，给钱吧。” “行。”徐二龙冷笑一声，心下了然。 他对小玲道：“小玲，去，把我枕头下的那一个小布包拿过来。” 他这么爽快就给钱？徐大民看着徐二龙，眼中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周国富洋洋得意，等着徐二龙给钱。 小玲即生气，又委屈，站在那儿不动。 徐二龙放软声调：“去，给二哥拿过来。” 小玲不情不愿的，去了房间，找出徐二龙搁下枕头下的小布包。 她把小布包拿给徐二龙，周国富等人，都瞪大了眼， 这个布包，看着挺厚的一叠，徐二龙这阵子弄黄鳝搞投机倒把，居然搞了这么多钱？ “先请你们生产队的队长，和我们的队长，过来作个见证。”徐二龙扬着小布包。 第49章 徐大民被扒皮 周国富赶紧把自己生产队的队长给请到前面来：“队长，你来，帮着我作个见证。” 双方的队长，都点点头。 “大家看好啊。”徐二龙不慌不忙，在众人的注视中，打开小布包。 随着包布一层一层打开，里面，想象中的大团结没看见，却是一叠信纸搁在中间。 “徐二龙，你什么意思？”周国富怒道：“不是让你赔钱吗？你拿这么一叠信出来干什么？” “当然是让大家看看信。”徐二龙轻笑。 徐大民心一下提了起来。 这些信纸，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 “来，黄队长，你看看这一封信，而李队长，你看这一封信吧。”徐二龙捡起两封信，分别递给两个作见证的生产队队长。 “不。”徐大民惨叫一声，上前伸手抢信。 他现在，终于反应过来，这些信，应该是他跟周娅相互之间写的情书。 徐二龙早有提防，在徐大民扑过来时，踹了他一脚，徐大民扑在地上。 “徐大民，刚才我给了你机会，你自己亲口表态，要给。”徐二龙的声音冷冷，不带一丝感情。 而周国富，还没反应过来。 这些信，是什么？有什么问题？ 黄队长李队长，都是能识字的人，两人看完手中的信，相互之间，交流一个眼神。 唉，没想到啊，这周娅，居然跟徐大民暗地搞在一起，居然还写了这么肉麻的情书。 难怪徐二龙要退婚。 换谁碰到这样的事，都会要求退婚吧？ 不让对方赔损失，就算大度的，这周国富哪来的脸面，反而闹上门，要别人赔损失？ 特别是徐大民，居然也说要赔损失？自己心中没点逼数吗？ “这到底是什么信啊。”周国富从李队长手中，抢过信，看了看。 他斗大的字，不认几个，但还是能认出，周娅这个名字。 “为什么，这信上，有我们家周娅的名字啊？”周国富问。 周母也疑惑：“徐二龙，你在信上写我们周娅的名干什么？” 李队长和黄队长，以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两人。 而周国富，还拿着信，凑到另一人面前：“你识字，你帮着看看，这是写的什么？是不是徐二龙在信中，又在抵毁我家姑娘的名声？” “不要念。”徐大民大叫，冲过去，想抢信。 可徐二龙，死死扣住他胳膊，让他根本没机会动弹。 “民，你知道，我现在最想成为什么吗？我想成为一只鸟，一只比翼鸟，这样，我就能挣脱世俗的网，跟你一起在天……这个什么什么……”拿着信的老人，大声的，一字一字的念着信：“这后面两个字，我不认识。” “翱翔。”徐二龙补充。 “嗯，跟你一起在天翱翔。”老人念。 大家听着这话，面面相觑。 这什么民？这当什么比翼鸟？ “别念了……”徐大民羞愤不已。 这情书，他跟周娅互通情书的时候，字字句句，都是甜蜜，让他看过后，舍不得烧，留着作纪念。 可现在，这当众被人念出来，却是无比的难堪羞耻。 “当一个姑娘，告诉你她的问题，那不代表她在跟你抱怨，那代表，她相信你，愿意跟你分享一切。就如我跟你抱怨徐二龙，他是那么粗笨的一个人，我一想着，以后一生，我要跟他度过，我就无法呼吸，只有你，才能令我安心，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周娅。”老人结结巴巴，把信念完。 这一下，再是不识字的人，也听明白，这些信，是什么信了。 这是周娅跟徐大民写的情书。 “呸，真不要脸。” “是啊，这周娅，怎么这么不要脸，说出这种话。” “也不想想，这徐大民，跟徐二龙是堂兄弟，这跟堂兄弟搞一块，真可耻。” “难怪刚才徐大民不让念这些信呢，原来是心中有鬼。”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呀。。” 无数的嘲笑、鄙视、轻蔑，皆在耳边。 徐大民臊得恨不得此刻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再出来见人。 而徐老太，终于是缓过神，不相信的问：“你们这是说，大民跟周娅搞在一起？” “可不是吗？这周娅，早就跟徐大民搞在一起，她哪来的脸，要让徐二龙赔什么损失费？” “这是欺负徐二龙老实人呗，徐二龙也是苦啊，人家不想把这样的破事闹开，是这周国富逼着把这事闹开。” “这徐大民一样的，自己做了啥，没点数？刚才他可是亲口说，要让徐二龙赔钱的。” 徐老太气得浑身哆嗦。 她可是自诩家风好，自诩自家的宝贝大孙子是个文化人，知书识礼。 可现在，这做的什么事？ 这事做得，跟猪狗有啥区别？ 徐老太越想越激动，一口气上不来，晕倒过去。 “妈。”徐冬生站在旁边，伸手抱住她。 在那一刻，徐冬生看着徐二龙，内心深处，是深深的后怕。 这儿子，越来越让他看不透了。 上一次，居然捏着自己的把柄，威胁自己。幸好，自己当时妥协服了软，才没闹出这么没脸的事。 可今天，徐大民居然没服软，这是彻底的闹得没脸面了。 在农村，风言风语，就足够压得徐大民一辈子抬不起头。 “你奶晕倒了，你快去叫医生。”徐冬生冲着徐大民吼。 徐大民从地上爬起来，如惶惶丧家之犬。 与其说他是急着去叫医生，不如说，是逃离现场，他是没脸再呆在这儿。 徐二龙扬着手中剩下的几封情书，对周国富道：“叔，这几封信，要不要，通通给念出来啊？” “不。”周母也彻底的醒悟过来：“别念，别念。算我求你了，这后面的，别念了。” 再继续念，大家都知道她女儿跟徐大民勾搭的事。 不管究竟有没有实际的情况，在大家的心目中，已经认定周娅是个无耻女人了。 “婶，我也想答应你。可刚才，你们咄咄逼人，一口一句名声。现在，事实揭开，证明，周娅不守妇道，水性扬花，这才是真正令我的名声受了损失。所以，现在，你们得赔我名声损失费。”徐二龙得理不饶人。 第50章 被破鞋迷得晕头转向 妈的，一点破事，他还想尽量遮着，省得大家脸面不好看，这周家非要闹开，那自己，不收点遮羞费，可真说不过去。 “对，这事，得赔徐二龙损失费，多丢脸的事啊。” “我听了都替徐二龙委屈，人家这么久，背后没说一句闲话，刚才还在想息事宁人。现在，不赔他钱，可不能罢休。” 大家纷纷声援徐二龙。 周国富耍着无赖：“我们现在没钱，家里也没钱。” 徐二龙扬了扬手中的信：“没钱是吧？不赔偿我名誉损失费对吧？那好，我把这些信，全部贴到公社去，让全公社的人都知晓这事。” 他进一步威胁：“我还要把这些信，寄到徐大民和周娅读书的大学，让他们的光辉事迹，家喻户晓。” 周母脸色红了白、白了青。 真要这样，女儿以后怎么见人？ 好不容易考上一个大学，算是飞上枝头变金凤凰，如果被这样的破事影响，那如何是好？ “行，你说，你要多少钱，我们赔，我们赔，这能行吗？”周母口风放软。 徐二 龙扭头，向着黄正农道：“黄队长，我一个年轻人，不大懂这些事，这赔偿什么的，你们帮着处理好不好？” “我受这样的羞辱，我怕我到时候忍不住，做点什么过激的事……” 徐二龙很巧妙的，就找了一个借口。 他可不想以后落下一个什么敲诈勒索的名头，这种事，丢给黄正农处理好了。 至于赔偿费，那是肯定要的。 “行，这事，我们替你处理。”黄正农看向徐二龙的目光满是同情。 不光黄正农同情他，村里其它人，都同情他。 大家有多同情他，心中，就有多鄙视徐大民。 这他妈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结果，居然跟堂兄弟的对象搞在一块？ 亏得还是读书人，还什么大学生，这他妈的，书读到狗肚子去了？ 满嘴的礼义廉耻，结果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徐大民的形象，一点一点的垮塌，不再是大家眼中高看一眼的大学生。 经过两方村长的协商，再加上一众村民围观起哄，周国富答应赔偿徐二龙一百块钱，作为名誉的赔偿。 “我现在，没带钱。”周国富结结巴巴说。 “那写个欠条吧，到时候，我好凭着欠条来找你收钱。”徐二龙说。 “我，我不会写字，写不来欠条。” “我会写。”黄正农说。 他几下写好欠条，周国富硬着头皮摁上手指。 周国富的心在泣血。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就好了，他今天绝不会这么头铁，跑来找徐二龙要钱。 现在丢人丢到姥姥家，人也丢了，钱也丢了。 **** 徐大民在外面呆了很久。 天色暗下来，四周村子静静的，四周的群山在夜色中，象潜伏的野兽，随时会扑出来，将他吞噬。 他孤零零的蹲在树底下，脚一阵一阵发麻。 他不想回家，他不知道，回去，如何面对家人。 树林那边，有人打着火把走过来。 来的人，居然是大伯徐冬生。 “大民。”徐冬生叫他。 徐大民此刻又冷又怕又饿，看见徐冬生，瞬间放声大哭，如迷路的孩子，终于找着家。 他没想到，跑来找他的，居然是徐冬生。 这个大伯，比他爹妈对他还要好。 徐冬生等他哭够，才道：“走吧，跟我回家，你奶奶挂住你呢。” 徐大民止住泪，低声问徐冬生：“大伯，奶还在生我气吗？你们是不是认为，我给徐家丢人了？居然跟自己兄弟的对象交往？” 徐冬生沉默了好一阵，声音苦涩：“大民，这事，没人怪你。” 徐大民看着他，不大明白。 “走吧，大民，跟我回去。太晚了，省得你妈和奶奶担心你。”徐冬生劝着徐大民。 跟徐冬生回去的路上，徐大民心情复杂。 徐老太已经醒过来，见得徐大民回来，两眼红肿，又几乎掉泪。 “大民，你好糊涂啊。”徐老太说。 她说着，伸手拉过徐大民的手，一脸恨铁不成钢。 徐大民垂着头，眼眶红红，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跟奶奶说，是不是那个周娅勾引你？我们明天，带你去她家，讨个说法。”徐老太说。 “奶奶……”徐大民为难至极。 他跟周娅之间，谁先勾搭谁，都说不清呢。 “大民，你该不会真的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吧？”徐老太大怒，抬手，打了徐大民一巴掌。 虽然，她老了，可这一巴掌，却是使了全力。 她真的对孙子挺失望。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我们全家勒紧裤腰带，供你读书考大学，你居然被个破鞋给迷得晕头转向，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全家人吗？”徐老太厉声道。 徐大民伸手捂着脸，脸火辣辣的痛。 可以想象，这一巴掌，是用了多大的力啊。 长这么大，他还从不曾被这么严厉的对待。 周凤茹拉着他：“大民，你快跟奶奶道歉，你快认错，答应我们，以后， 不再跟周娅往来。” 徐冬生、徐春生，包括徐小飞这个半大小子，都一起劝他。 面对一众人的哭泣、哀求，徐大民动摇了：“好，我答应你们……” 他能读书，建立在全家人勒紧裤腰带供他上学的基础上。 如果全家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最终，只会象村里没读书的青年一样，挽着裤腿下地种庄稼，面朝黄土背朝天。 那时候，不是他跟周娅断了往来，是周娅跟他断了往来。 徐老太总算平复心情：“行，你保证以后不跟她往来就行。” 周凤茹想了想：“妈，不如，这阵子，我带着大民，回我娘家去住几天，省得在村里，听着别人风言风语。” “这个主意也行。”徐老太想了想，今天当着全村人的面丢了脸，指不定，村里人背后怎么议论呢。 出去避避风头也好。 周凤茹听着，心下松了一口气。 她在这儿干农活，天天煮饭洗衣喂猪，也烦了。 “嗯，你们收拾收拾，明天早点去，别碰上村里人。”徐老太叮嘱。 第51章 上门打秋风 周凤茹连夜收拾着东西。 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她好像，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收拾。 将换洗衣服折好，塞进尿素口袋中，她又要去帮着收拾徐大民的东西。 徐老太，也在给徐大民收拾东西。 她的宝贝孙子，她可不能亏待。 “大民，这麦乳精，你也塞到你的行李中去，到时候，冲水喝，营养。”徐老太说。 “嗯。”徐大民闷头哼了一声。 看着他还肿着的脸，上面明晃晃的几个巴掌印，徐老太心疼说：“大民，你还怪奶奶刚才动手打你？我也是恨铁不成钢，我是想你上进，不要辜负了全家对你的期望。” “奶奶，我明白。”徐大民闷声说：“我会努力上进的。” “嗯，明白就好。”徐老太说，又一个劲的给徐大民的包里塞东西。 这水果罐头和麦乳精，还是上一次李家送来的，徐老太一直舍不得吃。 现在，全给徐大民装上。 “穷家富路，这出门在外，多带点比较好。”徐老太说。 徐大民默不作声的点头。 周凤茹收拾好她的东西，转头，把徐大民的换洗衣服收拾好，拿过来，塞进包中。 这一塞，就看见包中的麦乳精和水果罐头。 “你乱动什么？”徐老太沉着脸喝斥她：“这是给大民准备的东西，你不要乱动。” 周凤茹委屈道：“我没有，我就是帮着大民收拾衣服而已。” “没有就好。大民现在出门读书，身边没人照顾，多带些东西是应该的。你可别乱打主意。”徐老太叮嘱一声，才走开。 周凤茹默默收拾着行李，心下却无比怨恨。 这些东西，明明是别人送来给大民的，这死老太婆把东西给藏起来，还骗自己说没有。 看吧，现在终于舍得把东西拿出来？ 周凤茹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升起。 不管怎么样，她得去撞撞运气。 **** 周凤茹走进化工厂，东看看，西看看。 两边，是成排的绿化道，四周，是意气风发的厂区职工。 整个工厂，看上去，朝气蓬勃。 如果，能进这厂里干活，那就太好了。 当然，这些只能是奢望，城里工作名额多紧张啊。 她今天，就只是来撞撞运气的。 之前，她已经从徐冬生嘴里套过话，知道来家里找徐大民的，是化工厂的厂长。 虽然徐冬生一再说，这是个误会，人家最后找的是徐二龙。 可周凤茹不相信。 真要找徐二龙，会跑自己家来送礼？ 还是那么贵重的礼？ 又是麦乳精，又是烟，又是茶，还加水果罐头之类的？ 这令周凤茹越发感觉，徐冬生跟徐老太是联合着瞒她。 周凤茹四处打听，总算找着李永年的家。 开门的，是罗春梅，看着眼前的周凤茹，微微有些惊讶。 “你好，我叫周凤茹，是骑鞍公社徐大民的妈妈。”周凤茹自我介绍。 罗春梅纳闷，骑鞍公社，徐大民的妈妈？ 上次不是找错了人吗？跟徐大民没关系。 徐大民的妈妈来找自己干什么？ 第52章 给了她什么错觉 猜不到对方的来意，罗春梅还是挺有素质的，请周凤茹进来说话。 毕竟，她们家里，长年累月，都有人找上门来谈事情，习惯了进屋说话。 周凤茹坐在单人弹簧沙发上。 虽然她是知青，娘家也是城里的，可她家那么穷，哪有弹簧沙发，更别提电视机。 她的眼睛，就盯着茶几上的果盘。 上面不仅有苹果，还有糖果、瓜子。 果真国营大厂的厂矿职工，待遇就是不一样。 “找这儿，可真不容易啊，这顶着大太阳过来，人都险些晒晕了。”周凤茹拿着手绢，给自己扇着风。 “确实太阳毒。”罗春梅说，倒了一杯凉水，递到周凤茹面前：“你喝点水。” 周凤茹接地水杯，客气道谢，斯斯文文抿了几口水。 然后，她用手，支着自己的头：“也不知道，是来的时候，被太阳晒了，还是低血糖犯了，这会儿，我头好晕。” 罗春梅将糖果盘，往她面前推了推，拿起一颗大白兔糖，剥好糖纸，送到她嘴边：“那你快吃一颗糖，别真的晕了。” 周凤茹含着糖，心满意足，神情轻松起来。 自从供徐大民读书，她也好久没吃过糖了。 “唉，以往，我在娘家，也是天天有这个糖吃。可惜后来，随着知青下乡，没有吃的，就落下这低血糖的毛病。” 周凤茹不动声色的诉着苦，打着悲情牌。 “确实那些年挺苦，不过现在也慢慢好了。”罗春梅说：“只要有手有脚，也不会再挨饿了。” “这也是哈。”周凤茹尴尬的附和：“就是……” 话说到这儿，就听得门响。 “妈，我回来了。”李迎彤哼着歌曲走了进来。 见得家中有人，并不意外，她们家，一年四季都有人找上门来。 她微微点头，算是招呼。 “阿姨好。”李迎彤随口叫了一声，迈步进了她的小房间。 大人谈事，她不会过问。 隔着一扇门，客厅的交谈声，时不时，还是能传进耳朵。 “徐大民？”这个名字灌入李迎彤耳中，李迎彤一怔。 她站起身，悄悄趴在门边，偷听着外面的谈话。 原来，刚才那个阿姨，是徐大民的妈？ 而且，听她的意思，好象是来诉苦，说她家儿子要去读大学了，家里穷，许多东西没买齐。 李迎彤皱着眉，心中不舒服。 这徐家的人，都让她不舒服。 比如那个徐老太，看她的眼神，就象要买牲口。 特别是徐二龙，那个坏蛋，借着救自己的名义，占了自己的便宜不说，还顶讨厌，居然说对自己没兴趣。 李迎彤狠狠捶了自己床上的洋娃娃几下：“讨厌的徐二龙，讨厌死了。” 屋外，罗春梅已经听明白周凤茹的来意。 就是想来借点钱，给徐大民多买些东西，好带着去大学报道。 罗春梅都被周凤茹的要求，给惊呆了。 还以为，她找上门来，是有什么事，结果，是来打秋风的？ 她们是给了徐家什么错觉？ 居然找上门来了。 第53章 究竟搞什么鬼 当初，提了那么大的一包礼物，送错了就算了，她们也没计较。 毕竟，是她们自己当初搞错了，弄出来的乌龙事件。 可现在，这个女人找上门来，东拉西扯，说东道西。 结果，最终目的，是想要一点资助？ 罗春梅强忍怒气，没有发作，她倒想看看，眼前这徐大民的妈，还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周凤茹看着罗春梅的神情，看她不喜不怒，一脸平静，像很好脾气似的。 周凤茹大着胆子道：“其实这事，也不是我想来，是我婆婆跟我说的，让我来。” 她不提徐老太还好。 这一提徐老太，让罗春梅想起被徐老太大扫把赶出门的场景。 那样的一个老太，会让周凤茹来？ 这中间，莫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隐情？ “你这突然开口，我也准备不足。这样吧，我这两天找人凑凑，给你凑50块钱，再凑一些票。你明天……后天吧，你后天过来拿。”罗春梅平静的说。 她要试探一下，对方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那真是谢谢你们了。”周凤茹连声道谢。 她也没想到，这一家人，比她想象中的还痛快大方。 这才开口提钱的事，人家就同意给她凑五十了。 周凤茹从化工厂出来，顶着烈日，去车站找到徐大民。 徐大民还坐在汽车站的候车室里，热得全身直淌汗。 心里对周凤茹多少有些怨气。 明明说好，大家坐车离开这儿，去外婆家暂住几天。 可周凤茹突然又变卦，不急着走，让他在这车站等着？ “大民。”周凤茹小跑着过来，跟徐大民眨眨眼：“你看。” 她把口袋里的糖抓了一大把，给徐大民看：“来，吃糖。” 徐大民看着手中的糖。 周凤茹解释道：“我刚才去化工厂，找到了当初来家里送礼的人。不愧是当厂长的人，我跟她们说了没钱的事，人家就大方的承诺，给我凑50块钱，再凑几十斤粮票。让我后天去拿。这些糖也是给我的。” 徐大民呆了，天下居然有这样的好事？这找上门去说了要求，人家就同意了？ 周凤茹心中满是期待，她问着徐大民：“你说，她们跟徐家，究竟有什么关系，对徐家有求必应？” “我也不知道。”徐大民也给搞懵了。 难不成，对方跟他们有什么极为重要的瓜葛？予求予以？ 只怪徐老太什么也不肯说，她们只能瞎猜。 母子俩暂时不走了，反正他们出门的时候，已经开了介绍信，干脆就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准备等后天拿了钱再走。 **** 徐二龙站在城关中学大门口。 还有十来天就开学，小玲读书的事，该提上日程。 小玲读过村小，现在该读初中，县城最好的中学，就是城关镇中学。 城关镇中学，坐落在县城的半山腰上，老式的苏式教学楼，散落在其间。 这是本县最好的初中，徐二龙打算让小玲来这儿读书。 现在放暑假期间，学校没人，只有传达室，有个守门的老头，平时负责敲上课铃下课铃。 第54章 想让妹妹读书 徐二龙递他一支烟，坐在他旁边跟他闲聊，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这来读书的事。 “来我们学校读书？这可不行，这有规定的。”老头眯着眼，听着是要来读书，直接拒绝。 哪怕说缴赞助费之类的，都不行。 “不行不行，我们学校，这全是教育拨款，怎么能搞这一套？这不是乱来吗？”传达室老头一身正气。 看样子，靠他这儿打通关系，帮着牵线，是不可能了。 “我妹可怜，她喜欢读书，以前家里穷，没办法供她读书，现在好不容易想让她读书了，结果，没机会，唉，我对不起我妹妹啊。”徐二龙沮丧着脸，打感情牌。 他是哥哥，他必须照顾好妹妹，这是作为一个男人的基本责任。 传达室老头口气软了一点：“我们这些学校，都是教育局管的，肯定不能随便就收学生，有规则。看你心诚，我给你指一条路。” 左右看看，确定无人在场，他凑近，略带神秘的道：“我们县，有那么多的厂，那些大厂，有他们的子弟校……” 这一提醒，徐二龙如梦初醒。 现在国营厂矿，是很牛逼的存在，不仅有自己的医院，还有托儿所、幼儿园、子弟校等。 厂矿的孩子，就读子弟校，以后，也能随便接父母的班。 每一个大型厂矿，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啊。 他怎么忘记了这一点。 “谢谢你。”徐二龙再度给老人家递了一支烟：“我去子弟校问问。” 他在化工厂，还认识几个熟人，比如伙食团的王伯林，门卫，烧锅炉的老王。 只是，不知道他们跟化工子弟校这一块能搭上话不？ 徐二龙决定，明天送黄鳝的时候，找王伯林问问。 这一次，送完黄鳝后，徐二龙专程去王伯林家等候。 筒子楼下，李大爷拉着小推车，推到楼梯口，弯腰再将蜂窝煤球搬下筐。 “李大爷，搬煤球呢？”徐二龙打着招呼。 看着老人家腿脚不利索，颤颤巍巍的样子，徐二龙二话不说，将身上的衬衣脱下，往肩上一搭，帮着李大爷搬煤球。 李大爷看着旁边多出来的人，挺意外：“小伙子，是你啊。这蜂窝煤脏，怎么好意思让你动手。” “大爷，你别动，留着我来，你说，这些煤球放哪儿？”徐二龙问。 李大爷连声道谢，带着徐二龙，穿过走廊，站到他家搭在过道上的简易灶台上。 家家户户的灶台，全是搭在走廊上，谁也不嫌弃谁。 徐二龙跑了好几趟，把这些蜂窝煤全部搬完。 “来，小伙子，喝水。”李大娘拿出搪瓷缸子，装满凉水，递给徐二龙：“谢谢你啊，如果没有你，我家老头子老胳膊老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搬完。” 怕就这么一缸子凉水招待客人不好意思，李大娘还很体心的，往缸子里面加了红糖。 徐二龙失笑，他又不是个娘们，还喝什么红糖水。 “李大娘，你不用这么客气，给我一杯凉白开就行。”徐二龙说。 第55章 种善因结善缘 “喝嘛，就喝这个，这个好，补气养血。” 徐二龙拗不过，只好笑道：“行，我喝。” 他说着，在公共水龙头下面洗手。 李大爷拿了一块肥皂过来，递给他：“这肥皂用用，瞧你这一手脏的，我都过意不去。” 徐二龙将手上的煤印洗掉，跟李大爷闲聊几句。 “今天有事来找王团长？”李大爷问。 徐二龙笑道：“瞧你说的，我就不能来看你老？” “我有什么好看的。”李大爷笑：“你这小伙子，热心肠，嘴也甜，这话听着就让人心中舒坦。” 徐二龙转头一想，李大爷的儿子，在广播站工作，也是有点人脉的。 他试探问道：“李大爷，实不相瞒，我想把我妹妹，送到你们厂子弟校来读书，你老见多识广，懂的事也多，帮我指点指点，这事能成吗？” 李大爷笑了：“小伙子，别的事我帮不上，这事，我还真能帮你搭个话。主管厂子弟校的，是我们区的二把手，算是我本家的侄儿，我带你去问问。” 徐二龙开心，一个厂，就是一个小型社会。 弯弯绕绕，总能扯上一点关系。 李大爷领着徐二龙，绕到另一栋家属区楼：“厂区二把手，叫李永年，为人口碑不错，如果他说没问题，应该没问题。” “如果这事能成，那就太好了。”徐二龙跟李大爷道谢：“谢谢你，李大爷。” “谢我干什么？我看你为人热心，乐于助人，我才想着帮忙搭个线。”李大爷道：“种善因，结善果嘛。” 说话间，李大爷带着徐二龙，走到了李永年家门口，敲了敲门：“李厂长在不在？” 李永年此刻恰好在家。 他光着膀子在吹风扇，听着外面有人叫，猜得是厂的人找他有事，慌忙找衬衣往身上套。 “在的，谁啊？”李永年一边系着钮扣，一边扬声问。 “是我。”李大爷回答，又压着嗓门跟徐二龙道：“你运气好，这会儿，他在家，一会儿，你好好跟他说说。这事成不成，就看他同不同意。” 徐二龙点点头，同样小声回答：“我知道了，谢谢李大爷。” 李永年穿好衬衣，拉开房门。 一看，是本家李大爷，再一看他旁边的小伙子，哟，这不是上次救了彤彤的人嘛。 上次找上门去感谢别人，结果差点搞错对象。 现在，救命恩人找上门来，怎么也得好好热情相待啊。 “快请进，快请进，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来，快请进。”李永年热情相邀。 李大爷笑呵呵，还以为，是自己面子大呢。 “李厂长，我今天来麻烦你，主要是帮这小伙子搭个话。”李大爷说：“这小伙子，挺好一个人，今天是有点为难事，想找你帮帮忙。” “进来说吧。”李永年再度热情的相邀。 “你们谈，我就是中间搭个话而已。”李大爷感觉自己给引见的作用已经达到，识趣的告辞：“我家里还有一点事，我先走了。” 徐二龙跟李大爷客气道谢，再跟着李永年，走进他家。 第56章 一句话给解决 一进门就是两个单人弹簧沙发，沙发头上搭着白色的蕾丝花边罩子，中间的小茶几上同样搭着白色的蕾丝花边罩子，上面还压上一块玻璃，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色咖啡杯 对面的五斗柜上，摆着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同样搭上了这样的白色蕾丝花边罩子。 这是这年头共同的审美。 徐二龙打量两眼后，就收回视线。 李永年也暗自观察着他，嗯，不卑不亢，淡定从容，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走这一趟，热了吧？”李永年笑着说，热情的把风扇提过来，对着徐二龙一个劲的吹。 徐二龙暗自庆幸，自己只是寸头，否则啊，再帅的头发，也经不起风扇抵着吹。 “来，来，请喝茶。”李永年热情的招呼着徐二龙，拿了茶杯，替徐二龙泡茶。 “李厂长，你别客气。”徐二龙起身，恭敬的接过茶杯。 接下来，李厂长自然又是一番感谢徐二龙的话。 上一次，闹出一点乌龙，他也不好意思。 客套几下，徐二龙把话题，扯到正事上。 “是这样，李厂长，我今天来，是特意找你，想请你帮个忙，关于我妹妹来你们子弟校读书的事。”徐二龙将他的来意，跟李永年作了说明。 这拜着真佛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他自然是把情况全部作了说明。 李永年笑道：“就这么一点小事，没问题。” 他是厂里的二把手，刚好还管这一块，自然是没问题。 就算有问题，他也会自己想办法给解决。 好歹是他女儿的救命恩人，人家找上门来，提这么一个要求，他总得办到。 “李厂长，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徐二龙起身，向着李永年鞠躬表示感谢。 没想到，让他为难头痛的事，在李永年这儿，一句话就给解决。 说话间，罗春梅和李迎彤一前一后走了回来。 罗春梅手上，还抱着一个大西瓜。 看着家里有客人，罗春梅上前打招呼，看清来人模样，她顿时笑了起来：“小伙子，是你啊。” 李迎彤在后面，也看清了眼前这眉眼帅气俊郎的男子。 今天的徐二龙，这特意来求人办事， 她的心，又不争气的乱跳一下。 “来，彤彤，快过来，你看看，是谁来了。”罗春梅笑着说。 李迎彤没说话，别别扭扭红着小脸，坐在一边。 罗春梅抱着西瓜，去厨房。 拿了菜板菜刀，把西瓜切成一块一块的，用水果盘装了，端出来，热情招呼着徐二龙：“小徐，天气热，来，吃块西瓜降降暑。” 徐二龙推辞着，可罗春梅还是很热情的，递了一块西瓜在他的手中。 “小徐啊，谢谢你当初救了我家彤彤，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以后，有空了，你就过来玩，大家当亲戚一样，多走动。” “好的。”徐二龙客气的回答。 有着罗春梅的介入，话题不知不觉中，就多了起来。 罗春梅问道：“上一次，你有急事匆匆忙忙赶着走，许多事，我们也没有问清楚。你们家，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 第57章 乐意看他被扒 她补充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是存心想打听你们家的私事，只是，我看你奶奶好像对你不大待见，可一个叫周凤茹的人，却找上门来。” “她找上门来？”徐二龙惊讶。 随即，他想到，他们搞错了对象，找到徐大民家去了，徐老太一度误会，是徐大民救了人。 “她们来干什么？”徐二龙警觉的问。 以他多年对周凤茹徐大民母子俩的了解，这些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说，她家大民要上大学，这一路去，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看能不能借些给她。”罗春梅说。 当初，她没直接拒绝，其中一方面的原因，也是想她是徐二龙的亲人，万一真有急事相求。 “果然如此。”徐二龙冷笑。 这周凤茹母子俩，果真是处处机关算尽啊。 上一世，能赶在徐冬生临终咽气前，跑来要遗产。 现在，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也居然厚着脸皮来借钱？ “我跟他们，早就分家了，大家关系并不好。她们是她们，我是我。”徐二龙申明着立场。 “你们那天也看见了，我奶奶对我的态度，也就几乎是她们对我的态度。” 周凤茹一听，徐老太的态度？ 那不是拿着大叉头扫把赶人吗？ “她可真是大胆啊，居然还能找上门来，开口找你借钱？”李永年沉了脸。 “你们没有借吧？”徐二龙担心。 “没有。”罗春梅道：“我们家，虽然不至于穷得吃不起饭，可这些钱，谁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肯定要留个心眼。我并没有当场给，已经跟她说了，让明天来取。” “那就好。”徐二龙松了一口气。 “明天，我打算会一会她。”李永年沉声道。 当初那么一大包的礼物，让徐大民家白捡了便宜，就算了。 结果，这是把他们家当冤大头，还想来骗钱？ 他对徐二龙道：“小徐，说起来，我们还没正式感谢你，明天，我在家里办一桌，你务必要来。” 徐二龙一听，就猜得有什么事。 而他，也乐意见着徐大民母子俩被扒皮的场景。 “好，明天，我一定来。”徐二龙郑重表示。 **** 周凤茹在招待所，打了热水洗过脸，又对着镜子，认真细致打理着发型。 她今天花了小半天的功夫，烫了发。 不足四十岁的女人，这么打扮打扮，挺有韵味。 徐大民看着她梳妆打扮。 “你别嫌我多事，大民，这出门在外，是先敬罗衣后敬人。”周凤茹给自己找着理由：“特别是大城市，人家首先就根据你的衣着，来决定如何对你。我也是希望，今天去拿钱体体面面一点。” 这伸手找人要钱的事，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得出，要体体面面要这句话。 这一次去，她特意带上徐大民，有个当大学生的儿子撑门面，她有底气。 而徐大民，也想去看个究竟，这个曾经找上门来的贵人，跟自家，究竟有什么渊源。 也许，亲眼见过，他就能凭着蛛丝马迹，猜出一二，省得奶奶藏藏掖掖的。 第58章 厚颜无耻之人 徐大民换上干净的白衬衣，用水把头发打湿，梳得服服贴贴 ，留着这时下读书人常留的中分发型，看上去，一副知识分子的儒雅形象。 “我儿子，一表人才啊。”周凤茹满意的笑：“还是大学生，这走出去，都高人一等。” 母子俩，按着约定的时间，下午五点钟左右，赶到李厂长家。 虽然天气热，但一想着能拿到手中那么多的钱和票，母子俩还是挺兴奋。 “李厂长，我们来了。”周凤茹笑着进屋，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 罗春梅的目光从周凤茹身边掠过，她看向周凤茹身后的徐大民。 这就是徐大民？徐二龙的堂哥？ 徐老太嘴里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乖孙子？ 虽然这人眉眼跟徐二龙有几许相似，可气质差多了。 怎么形容？就是那种有点畏手畏脚、看着不阳光的感觉。 “进来坐。”罗春梅压着心下反感，示意对方进来。 徐大民跟在周凤茹身后，拘谨的进了屋子。 映入眼中的，就是这样的富裕家庭。 小两套室，弹簧沙发，五斗柜，电视机…… 这些物品，是徐大民梦寐以求的东西，是他奢望以后大学毕业奋斗几年可以拥有的。 没想到，人家早早就实现了。 “叫人啊。”周凤茹拉了他一下。 徐大民回神，略带腼腆的跟罗春梅和李永年打招呼：“叔叔好，阿姨好。” 罗春梅和李永年第一面，就对这个徐大民不喜。 周凤茹笑道：“我这也是带孩子过来认认门，以后有什么事，也好走动。” 认门？ 罗春梅心下冷哼，这是打算攀亲认戚，以后还要长期走动？ 周凤茹察觉到屋里气氛不对。 但她想，这李永年，是厂里的二把手，当然看着有威严，很正常。 就如自己以前看着生产队的队长，都有些害怕呢。 她对罗春梅道：“上次说的事，也不知道你这两天凑好没有？这要开学读书了，我家大民要急着去学校报道。” “上次的事？什么事？”罗春梅故意反问。 周凤茹急了，站起身来：“当然是钱的事啊，上一次我说了，出远门，差点钱，所以，想找你们借点钱周转，你同意借我五十块钱的。” “简直是痴人说梦。”李永年一拍茶几，站起身：“我们无亲无故，凭什么要借钱给你们？” “你们，你们跟我们家，不是有渊源吗？”周凤茹慌乱起来：“上次，你们还去我家拜访过我们。” 李永年冷笑。 若不是当初被人误指引，他怎么会去拜访这样的人？ “就凭这一点，你就敢跑我家来，要钱要票？”李永年质问。 周凤茹凭借的，不就是这一点吗？ 她就是认定，贵人跑她们家来找徐大民，跟徐家也有一定的缘渊。 虽然后面徐老太极力否认，但徐小飞这个小孩子不会说谎。 随着房门推开，一个人，步进屋来。 徐大民惊得跳起来：“徐……徐二龙？” 周凤茹也一脸惊讶：“徐二龙，你怎么在这儿？” 第59章 母子俩狗咬狗 “他怎么不该来这儿？”李永年厉声道：“我们要找的人是他，要感谢的人，也是他。结果，人家没求我给一分钱的回报，你们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居然敢跑上门来，开口要东西。你们这纯粹是骗子行为，是招摇撞骗。” 他越想越气大。 周凤茹慌了，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们没有招摇撞骗。” “你自己找上门来，找我装穷装可怜，然后要钱要票，这不是招摇撞骗，是什么？”罗春梅问。 周凤茹转头，愤怒的瞪着徐二龙：“好啊，徐二龙，这一切，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你就是处处跟我们大民过不去？” 罗春梅看不过眼，将她往旁边一拉：“你们自己贪得无厌，怪别人？当初我们那么大的一包礼物，你们白得就算了，结果你们得寸进尺，还想着一些天上掉陷饼的事？还跑我家来试图坑蒙拐骗？” “别跟她们废话，叫保卫科来。”李永年说。 化工厂保卫科的人，赶了过来。 徐大民慌了。 这真要把他抓了，他还读什么大学？ “别抓我。”他道：“是我们搞错了，我们走，我们走，还不行吗？” “就这么走？你可想得真简单。”李迎彤大骂：“走了好让你们后面继续再骗 人？” “不，这就是一个误会，我们以为就是亲戚关系。”徐大民说。 他又急又气。 今天这事，就全怪周凤茹，如果，他们当初直接离开，哪有这些事。 气急败坏之下，徐大民把所有的过错，全推在周凤茹身上：“都怪你，你见钱眼开，自作主张跑她们家来，还要强行把我拉来。” 周凤茹看着儿子，心中发慌：“儿子，我没有啊，这事，我跟你说过了的……” 现在母子俩，完全是在狗咬狗了。 徐二龙在一边，冷眼旁观。 呵呵，不是母子情深吗？ 这么快，就互相怪罪了？ “走吧，有什么话，去保卫科说。”保卫科的人，懒得听她们怎么互相推责任。 徐大民看着周凤茹，红了眼：“妈，难道，你就真的想我被抓到保卫科去？这以后，我还能读大学吗？我的人生没污点吗？” 李永年和罗春梅，看着这一对母子，不由摇头叹气。 唉，亏得这个徐大民，还是大学生。 这招摇撞骗露了馅，居然要自己的妈出来顶罪？ 周凤茹被徐大民提醒，终于如梦初醒：“对 对，这些事，全是我干的，跟我儿子没关系，你们要抓，就抓我好了。我儿子还是大学生，他还要上大学的。”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当大学生。”李永年指着鼻子骂徐大民：“事到临头，居然推你母亲出来顶罪。” 原本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李家也没损失什么财钱，不过就是当初的一些礼物，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也没想计较。 说不定，母子俩认错态度好，求求情，看在徐二龙的面上，也许这事就算了。 可现在，母子俩如此不识时务，一会儿怪罪徐二龙，一会儿又互相怪罪。 一切，只能他们咎由自取了。 “带走吧。”李永年挥挥手，揉着眉头，不想再看这一出闹剧。 周凤茹面如死灰，转过头，冲着徐二龙磕头：“徐二龙，求你，帮我们求求情，帮我们求求情，我不想被抓啊。” 徐二龙面无表情，不带一丝丝怜悯。 想当初，他各种落难的时候，周凤茹母子俩，是如何对他的？ “迟了。幺妈。”徐二龙冷冷道：“刚才，已经给了你们机会。” “你们自己没有珍惜，就在刚才，还在想迁怒在我身上，现在求情，太晚了。” “你既然愿意，为了你的儿子前程作想，承担所有的罪名，那你就好好的承担吧。” 周凤茹和徐大民被保卫科的人，强行拉走。 至于这后事怎么处理，他才不屑插手。 “嗯，就算这徐大民这一次不受惩罚，也绝不会让他好过。”李永年兀自愤愤不平：“我一定会写信去他们学校，揭露他无情无义不忠不孝的事。” **** 徐二龙这两天心情极好。 徐大民母子俩招摇撞骗受了惩罚，妹妹上学的事解决了，不枉他折腾一番。 “我真的能去读书了？”徐小玲问。 “当然，读化工子弟校。把初中读完，再考高中。”徐二龙把一切路子，给安排好了。 徐小玲想了想：“可是，二哥，我还得给你收黄鳝，我去读书了，妈一个人在家搞不定。” 徐二龙好笑，揉揉她的脑袋：“这黄鳝的生意，做不了多久，抓得差不多了，我过几天，就要改门道，你不去读书，又做什么？” 这段时间折腾，他每天差不多三百五十块钱的收入，抛除本金，他现在，差不多有五千来块钱的活动资金。 虽然本金不大，但当作启动资金，也勉强够了。 他打算，再过几天，彻底收尾后，改行做别的生意。 如往常一样，徐二龙往供销社交了货后，又去伙食团交黄鳝。 去伙食团的路上，他碰到了李迎彤。 她背着手，站在路边的一棵法国梧桐边，无聊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看着徐二龙出现，她眼睛亮了一下。 可看清徐二龙手上提着的尿素口袋，她又飞快垂下头。 徐二龙没搭理她，忙着去伙食团交货。 交完货出来，李迎彤叫住他：“徐二龙。” “嗯？”徐二龙嗯一声。 “我有事跟你说。”李迎彤背着手手。 “说吧。” “你以后，能不去伙食团送黄鳝吗？”李迎彤问。 徐二龙点头：“嗯，再送几天，我就不送了。” 李迎彤脸上露出笑容：“嗯，你别送黄鳝，太丢人了，到时候，我让我爸，在厂里给你安排个工作。” 徐二龙总算听明白这位刁蛮大小姐的意思了。 “不用了吧。”徐二龙回答。 “为什么不用。你在厂里上班，有了正式工作，就不用天天卖黄鳝。”李迎彤说着这话，娇俏的小脸挂起一抹红晕。 第60章 违法犯纪的事别找我 徐二龙看她那娇羞的小脸，隐隐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丫头，别不是动了春心吧？ 可他也不敢往这方面想，省得说自己自作多情呢？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没这个打算，我这阵子，挺忙。”徐二龙婉转拒绝。 不过，他也决定了，就这两天，把化工厂伙食团的这一单业务停了。 家里的黄鳝存货不多，田间地头可抓的黄鳝也少，水产公司最多再送两天货，也无货可送了。 徐二龙回家的时候，提了一块瘦肉，又买了一个大西瓜。 炎热的夏天，晚上吃过晚饭，再来上一块井水中浸泡过的大西瓜，那可真是一个爽。 在没有冰箱的年代，大家就靠这样的方式消暑。 从骑鞍公社经过，徐二龙清点了今天剩余的黄鳝，看看天色不早，带着张金芳和徐小玲回家。 大槐树下，一辆大货车停在槐树下，两个男人蹲在树荫下，抽着烟。 “徐二龙。”蹲着的男人起身。 徐二龙看着那大货车，就已经认出，这是熊亚伟的货车。 “这么巧？”徐二龙笑着招呼：“难道，车子又坏了？要找人修？” “哪有。”熊亚伟道：“车子没坏。” “那你们在这儿，是专程等我？”徐二龙问。 熊亚伟点点头。 徐二龙心生警觉：“有什么事？先说，违法犯纪这些麻烦事，别找我。” 上一世，他受够了牢狱之苦。 而熊亚伟，一样有牢狱之灾。 他们俩人凑一块儿，可别引起蝴蝶效应，重蹈覆辙。 他现在这么苟，就是希望稳着一点。 “怎么可能找你干违法犯纪的事。”熊亚伟苦笑。 他旁边的那个叫小骆的搭档，在他的示意下，打开货车后厢车门。 车门打开，里面堆着一堆货。 徐二龙定晴瞧了瞧：“这些是？书包？” “可不是。”熊亚伟苦笑：“这事，说来也话长。” 徐二龙一听，这真的是有什么事要找着自己。 他对张金芳道：“妈，你跟小玲先回家煮饭吧，我跟他们聊聊天，一会儿就回来。” 他不确定是什么事，安全起见，先把张金芳和小玲支开再说。 否则啊，这有人在旁边，哪怕只是听着，以后真有什么事犯了，就有可能归为团伙。 小玲和张金芳，提着瘦肉、抱着西瓜，沿着田埂进村去。 熊亚伟递给徐二龙一支烟。 徐二龙没接，只是看着那一车厢的书包，笑着问道：“这些书包，不会是你偷的吧？” “怎么可能。”熊 亚伟道：“我自己开车拉货，偷书包干什么？” 徐二龙笑：“跟你开个玩笑，你着急什么。” 确定这一车书包，不是赃物，徐二龙放下心，慢悠悠的掏出烟，自己给自己点上。 “唉，这一趟跑车，我倒霉，原本说好了价格，帮着拉货。结果，等货送到了，对方说，厂里没钱，只有这么一些书包，让我拉了抵帐。”熊亚伟颇为憋屈。 这跑长途这么久，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 原来是拿货抵款啊，这样说来，也算很正常。 许多人做生意，手上流动资金不够了，就喜欢拿货来抵款。 徐二龙抽着烟，听着熊亚伟抱怨。 “这些书包，我拿来又不能吃，又不能用，就算我女儿背，一天背一个，也背不完。”熊亚伟 愁眉苦眼：“关键是，我还在这边县城，联系了一个返空车的业务，要拉一厢货走。” 所以，现在这些书包，成了他的累赘。 不要吧，这是他拉一趟货的报酬。 要吧，这后面还有货要拉，这是把位置占了。 而且，这些书包拉回家，他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你是想怎么办？”徐二龙问他。 “我就是想，能不能把这些书包，暂时存放在你这儿？等什么时候返空，再来拉走？”熊亚伟跟徐二龙商量。 “只要来路正，搁我那儿没问题。”徐二龙笑。 他现在暂时住的生产队保管室，保管室那么大，放这么半车厢书包，绰绰有余。 “兄弟，那多谢你了。”熊亚伟拍拍徐二龙的肩。 徐二龙领着他们回了家。 屋子里，张金芳和小玲，已经在烧火煮晚饭。 “妈，记得多煮一些饭，有客来。”徐二龙进门冲着张金芳喊。 家里还有几个皮蛋，徐二龙剥出来，准备做个青椒皮蛋，又拿出一些花生米，准备做个盐酥花生。 熊亚伟也没含糊，开着货车，去了附近的一个小卖部，买了几瓶啤酒，从自己的车位上，翻出一个猪肉罐头。 这可都是好东西啊。 徐二龙拿了猪肉罐头，也没客气，启了盖子，再后背砍上两个小口子，磕磕两下，将肉倒了出来。 冬瓜煮肉罐头，黄瓜肉片，青椒皮蛋，油炸花生米，凉拌茄子，炒丝瓜。 喻平和缺牙齿也过来吃饭。 大家不是第一次相见，少了客套，喝着啤酒聊着天，挺痛快。 吃饭的时候，徐二龙跟缺牙齿和喻平交待一声，一会儿，帮着熊亚伟把车上的货，搬到保管室来。 这一批书包，除了那种军绿色的斜挎式书包外，居然还有那种双肩背包。 这可是现在新出的款啊。 就是因为军绿色的斜挎式书包，无数人背后，出现了斜肩这种现象，后来慢慢改为双肩式的背包。 没想到，这一批抵款的货中，居然有这样的书包。 “好漂亮啊。”小玲看着这些书包，两眼闪亮。 确实这种双肩书包好看，人造革的皮面，还印着一些图案，比军绿色的强多了。 “这一个，送给你。”熊亚伟大方，见得小玲喜欢，顺手递了一个书包给小玲。 小玲看见徐二龙，见他点头，她才开心收下书包。 “这下好了，我开学，有新书包了。”小玲跟熊亚伟道谢。 这提醒了徐二龙。 他看着那一堆书包，对熊亚伟道：“你这些书包，后面打算怎么处理？” “不知道啊。”熊亚伟挠挠脑袋，有些烦燥。 这拿货抵款，可他现在也不知道这些货拿来有什么用。 “如果，我给你想办法处理，能行吗？”徐二龙问。 “如果真能处理，那当然好。”熊亚伟喜出望外。 第61章 考察一下新的市场 这一批书包，是一共作价一千块钱抵押给他。 平均下来，大概相当于一块钱一个。 “先说，我也没有把握，我只是看，这马上开学了，如果能利用这点时差，卖给那些入学的新生，估计有些机会。”徐二龙分析着。 每年九月开学，总有一批新生入学。 一般家庭，总要给孩子买书包、买文具这些吧？ 要不然，就是下面的弟弟妹妹，用哥哥姐姐们用过的。 再不济，拿布块拼接成个口袋，或者，用尿素口袋改成书包？ 总之，要有书包装书。 “没事，你看着办，能帮我处理多少，就处理多少。”熊亚伟爽快的说：“能帮我收回运费最好，收不回，也没事。” 徐二龙也不计较了。 他黄鳝生意，正要告一段落，这就天降馅饼，掉了一桩不要本钱的生意在面前，他哪会挑剔。 “先说好，如果，我能把这一批货处理掉，我就给你一千块钱，如果处理不完，处理多少，我就按一块钱一个的成本给你。”徐二龙坚持先说断后不断的原则。 “明白，你去处理，也要费时间费功夫，该赚钱就赚钱，我只求收回我的运费成本。多的，全归你。”熊亚伟明白这个道理。 徐二龙就喜欢他这爽快劲，否则，当年狱中，也不会和他成为好友。 一行人，高谈阔论着此事，张金芳把大西瓜从桶里捞出来，切成一块一块的，端过去，让一众人吃。 夜间的风，依旧带着几许的暑气，可几个年轻人，在一起，对于明天，却是充满希望。 **** 徐二龙和喻平、缺牙齿他们，一块儿去水产公司交货。 这一次，他连黄小刚都带上了。 “二哥，今天是要做什么？”黄小刚不明白，平时送货全是喻平他们啊。 “另外有安排。”徐二龙带着人，先去把货交了，让萝卜儿拉着板车先回去。 他跟水产公司的负责人说了一下，手中的黄鳝不多了，明天最后一趟货，有多少算多少。 然后，他带着一行几人，坐着客运班车，去了朱家镇。 他们县城，一共管辖四个镇，四个镇，都算比较富裕，城关镇，老牌的中心城镇，大小机关单位都在这儿。 而朱家镇，那就纯粹是一个靠几个大厂支撑起来的工业大镇。 那几个大厂，都是七十年代批准修建的，投产后，产销值，一度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存在。 虽然历史没有化工厂悠久，却是后来居上，成了县城的支柱产业。 徐二龙现在，就是准备带他们去看看，那边的市场如何。 他准备，把熊亚伟的那一批货，分成两个档次投放。 普通大众的军绿色斜挎式书包，就普通的乡镇就可以销售。 而那种双肩背包，新款式，就一定要找有消费能力的人群购买。 而这些国营厂矿的职工，就是他的目标人群。 徐二龙带着几人，在朱家镇漫无目的的转了一趟。 因为这新厂矿投产，几千人的厂矿，形成一个比较大的隐性需要人群，四周的农民，也会把家里的鸡蛋、蔬菜、鱼虾、鸡鸭之类的，弄来交易。 沿着大马路，自然而然，形成一个小规模的市场。 因这一片，全归厂区管，而厂区这么多人需要吃喝，所以，对于这一块小市场，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没人干涉。 徐二龙走了一趟，摸清了大约的底细。 又借口买瓜子，跟那个卖炒瓜子的大爷闲聊一阵。 “明天，我们来这儿。”徐二龙打探完所有的情况：“这儿没人干涉，每天只需要交五毛钱的管理费就行。” 至于位置，当然是先来行得。 他指了指三叉路口的位置：“明天，我们争取早点来，把东西摆在这儿。” 一切安排妥当，徐二龙几人回家。 去村尾的竹林砍了几根竹杆，到时候搭架子用。 又看了看，装货的尿素口袋不够，他又去村里别人家里给借了几个。 等搞定这一切，徐二龙在家，和张金芳一道，将那些书包，一个一个整齐的装进尿素口袋中。 张金芳现在对于儿子做的事，是全程支持，默默付出。 对于她的辛劳，徐二龙是看在眼中。 “妈，过段时间，我一定不再让你这么劳累。”他低声说。 “妈不怕累。”张金芳笑：“再说，现在就是收点黄鳝，哪累了？这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 以前在徐家，她是做牛做马，到头来，没落到一句好话。 这跟着自己的儿子女儿分家出来，就算累点，也是值得。 徐二龙不说话，加快手上的动作。 这些军绿色的帆布书包，也不用担心会不会压坏，结结实实装进去就好。 这一趟出门，比以前更提早了。 徐二龙把缺牙齿、喻平、黄小刚、徐小玲全给叫上了。 离九月一号开学没几天了，他要抓紧时间，把这些货，全铺出去。 把这些人叫上，都当给他们作一次培训，到时候，他要多几个乡镇，遍地开花。 几人拉着板车，送货去水产公司。 徐小玲默默跟在身后，心疼着她的二哥。 二哥天天就这样拉着板车去城里交黄鳝，再给她买肉吃吗？ 她佝着身子，跟在板车后面，一起用力推着车。 徐二龙眼角余光瞟过：“小玲，你别推。” “不，我要推，我要帮着你一起推。”小玲坚持。 徐二龙无奈摇摇头。 算了，小丫头想帮忙，就让她帮吧。 徐二龙打算，等这一批书包清理完，他就带着妈妈和妹妹，搬到城里来。 这样，不管做什么生意，就不用从公社再往城里赶，也不用这么辛苦。 交完货后，一行人，一人背着一大包的书包，赶去客运站，准备坐车去朱家镇。 （县城客运站，以前就这样的老式客式，有些上面还背个大气包） “你们背这么多的包？这不行，得买货票。”售票员冷着脸，堵着车门，不让上车。 “大姐，你放心，我们会买货票的。”徐二龙客气笑着，主动掏钱，买了货票。 这出门在外，该低头就低头，多说几句好话，身上少不了一块肉。 主动买了票不算，他还把昨天买的那一小包瓜子，递到售票员手中：“大姐，这有包瓜子，你拿着慢慢磕。” 第62章 大方吆喝卖东西 有这么一包瓜子开道，售票员脸上瞬间阴转晴，不再冷着脸。 这么懂事的乘客，她没理由往外赶。 “嗯，坐好吧，看好自己的钱财货物。省得被扒手扒了。”售票员好心提醒一句。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嘛。 “谢谢大姐提醒，以后，坐这车的时候多，大姐多多照顾才是。”徐二龙笑着感谢。 在位置上坐下，喻平小声跟徐二龙嘀咕：“二哥，你挣钱这么辛苦，这些售票员嚷着要买货票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给她东西。” 这明显气不过。 徐二龙笑，同样压低声音道：“这年头，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为了能顺顺当当坐车，暂时忍忍气呗。” 在没有绝对的实力面前，要面子就是一个笑话。 只有放下面子，才能挣钱。 而等某一天，能靠面子就能挣钱，那才是真正的成功。 这一段路程平坦，路上车辆也少，半小时后，汽车赶到朱家镇。 徐二龙示意大家背着书包下车，他给驾驶员递上烟，客气几句，又跟售票员道：“大姐，明天，我这些兄弟还坐你的车。到时候，请多关照一下。” 这几天，总要往这边跑，套个近乎总没错。 “嗯，你们早点来，我们早上第一班，六点钟就发车。”司机抽着烟，非常好说话。 徐二龙带着他的这一帮兄弟，赶到昨天看上的地方。 可惜，来晚了，那地方，被别人占了。 “就在这边摆摊吧。”徐二龙说：“明天争取早点来，占领那个位置。” 明天不用再送黄鳝，时间能提早许多。 众人不明白徐二龙带上竹竿做什么，这会儿才明白。 他将几根齐人高的竹竿，拿了绳子捆绑，搭建成一个简易的支架，立在地上。 再然后，示意大家：“来，把这些书包取出来，挑几个花色好看的，装上稻草。” 他带来的这一批书包，大部分是双肩背包，人造革的皮面，印着一些卡通图案，看上去，就挺高档。 他将书包拉开，塞了一捆稻草进去。 有了稻草的支撑，之前压得瘪瘪的书包，饱满立体起来，很有卖相。 徐二龙把书包整理好，挂在后面竹竿搭成的简易挂架上，比摆在地上打眼多了。 一个商品，陈列展示，占很大一部分作用，产生第一吸引力，决定别人看不看你的产品，会不会进一步了解这个产品。 试想，一个东西，别人连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又怎么会购买？ “你们照着我这样的做，挑好看的出来，塞上稻草，塞饱满一点，挂上去。”徐二龙叮嘱大家。 一伙人，七手八脚赶了起来。 小玲第一次出来，看着过往的人往这儿瞧，有些不好意思。 徐二龙不在乎呢，以后啊，这商业流通，几乎全民经商，大家都从练摊开始。 他找出一张纸板，开始标价格。 这年头，商业不发达，工业不发达，物资紧缺，许多地方，拿钱也买不到东西。 比如手表、自行车、电视机、收录机等等，产量有限，所以，才计划凭票购买。 连玻璃跳棋，百货公司就是两块多钱一副。 更别提其它的。 所以，提这个年头物价便宜，一分两分的，一毛两毛的，也仅仅针对老百姓的油盐酱醋这种最基本的生活物资。 而其它的工业产品，都是超高的价格。 徐二龙现在定价，就是标的：“十元一个。” “十元一个？”小玲看着这个标价，吓了一跳。 十元贵吗？不贵 。 徐二龙在百货公司可是看过价格作参考的。 特别是沪市过来的货，就是高档洋气时髦的代名词，要个十元钱，真的不贵。 小玲和缺牙齿他们交换着眼神，感觉自己的二哥，是不是疯了。 随着几个漂亮的书包陆陆续续上架，路过的人，停下来，询问着价格。 “十元一个，太贵了吧？” “不贵。”徐二龙笑着回答：“师傅，你有眼光，一眼就看上这书包，这可是沪市才来的新款式。” “看一看啊，人造革的哦，防水防雪，下雨天也不怕打湿。” “再看看，双肩带，背上它，不用担心孩子成斜肩，不用担心孩子歪脖子。” “跟孩子身体相比，这十元钱，算什么？” 对方听了无动于衷：“说得再天花乱坠，十块钱也太贵了。” 他说着，走了开去。 徐二龙也不在意。 看对方，也不象是目标客户，问着玩呢。 他双手击掌，充当着节拍，自己在那儿吆喝起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过来看一看，瞧一瞧。最新最时髦的沪市书包，全新人造革哦。防水防雪，耐脏耐磨……” 黄小刚、喻平、缺牙齿等人，目瞪口呆看着。 怎么还大声吆喝起来了？ 这年头，出来摆个摊，大家都遮遮掩掩的，放不下面子，感觉丢人，第一次看见这么大方吆喝的。 喻平紧张的拉了拉徐二龙的胳膊，尴尬道：“二龙，别吆喝吧，这么多人看呢。” “就是要这么多人看过来啊，别人不看，我们卖什么？”徐二龙问。 缺牙齿担心道：“不会有人说我们投机倒把吧？你想想，杨利民他们搞黄鳝……” 徐二龙满不在乎的道：“地方不一样啊，这地盘，我打听清了的，是归这厂矿管，厂矿这么多人要吃要穿，总不能管严了，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他吆喝几嗓子，还是挺有作用，陆续围过来好些人。 有些，纯粹是看热闹，真正想买书包的，没几人。 但就是围过来看热闹，就吸引了更多人过来。 国人就有一种从众的心里，别人在排队买的东西，肯定是个好东西，就喜欢跟风买。 后世不少搞商业营销的，还要专程花钱，买些人来排队，制造生意火爆一物难求的场面。 现在，吆喝过来一些观众，徐二龙提着书包，拿在手中，给大家作着实物讲解：“大家看看，这双肩书包，做工这么好，十元钱真的不贵，你看看，这拉链，你在外面缝纫店，换一条拉链，就要不少钱吧？” “再看看，这上面，还附带着两个小包，这相当于，省了文具盒的钱啊。” 徐二龙讲解得天花乱坠，甚至，还让小玲背起一个书包，给大家作实际效果展示。 这完全就是后世的电商直播讲解。 第63章 躲一边当甩手掌柜 徐二龙是把这销售模式，提前了几十年。 这直接参照对比的，就是国营百货商店，服务员爱搭不理的态度。 有人听得心动。 这不要票，讲解得又清楚明白，虽然价格贵了点，可这是沪市来的书包啊。 “我能看看吗？”对方问。 “可以，随便看。”徐二龙大方的递过去一个书包，这看看又不会坏。 “我也看看，” “给我一个看看。” 大家都来了兴趣。 要知道，去国营百货公司，你说拿来看看，服务员说不定会直接翻你两个白眼。 徐二龙把书包，递给他们看：“看看，这人造革的，是不是挺时髦？保证买回家，孩子一高兴，次次考一百分。” 看热闹的一个小朋友，嚷嚷开了，抱着大人的大腿：“爸，给我买一个吧，我想要这个新书包，我保证，一定考一百分。” 那家长，犹豫了一下：“你这书包，不能少一点？” “这价格，根本没办法少了啊，沪市来的货吖，你去国营商店，还没我这货好，还要票。”徐二龙一本正经的解释。 “爸爸我要，爸，我要。”小朋友要求着。 最终，对方掏出一张大团结，买一个书包。 小玲赶紧把书包，给那个小朋友背上。 刚才让她当实物模特，背着书包站在这儿，她可是羞耻感爆棚，现在能甩出去，太好了。 小朋友背上心仪的书包，满足的跟着大人走开。 有了第一个开张，后面的，慢慢就容易起来。 “大家快来买啊，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啊。孩子有了一个新书包，保证上学都有好心情。” 来买书包的，大多都是家里马上有孩子要上小学的人。 作为厂区职工，买个十元钱的书包，虽然有些肉痛，但还是能消费。 不就是少下一趟馆子的钱吗？ 只要孩子读书争气，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咬牙买一个书包，也是能承受。 徐二龙忙着收钱，其余几人，在他的带动下，慢慢放松下来，不如之前的尴尬紧张。 他们帮着递书包，有人问，也慢慢开始学着回答。 甚至，后面，也能像模像样的讲解。 徐二龙看在眼中，借口去上厕所，溜到一边观望。 他这几天要急着出手这一批书包，肯定要多铺几个点。 他一人，肯定不行。 带着这些朋友出来的目的，就是想他们能独挡一面。 这样，他也能再去另一个乡镇摆地摊。 不管是小玲，还是缺牙齿，他们慢慢放开手脚，越来越熟练。 徐二龙索性当了甩手掌柜，躲远处偷懒。 他要先把这几人给培训出来，否则，以后没有人手啊。 作为他的发小，上一世的喻平，过得平平庸庸，到了二十岁的年头，娶了第一个老婆，哪料得，老婆有病，没多久，死了。再后来，又花钱，娶了一个山里的媳妇，哪料得，生了一个孩子后，这女人，也跟着别人跑了。 最终喻平靠在外打工，挣钱养着女儿，日子过得苦哈哈。 而缺牙齿，这个爱打架的家伙，稍有一点经济头脑，经济大潮后，也跟着搞点小生意，摆过地摊，开过小饭馆，不好也不差，就勉强过日子。 但不管他们过得怎么差，但在徐二龙坐牢的时候，都来探望过他。 就凭这一份情，徐二龙就要带着他们过上好日子。 徐二龙闲站了一阵，准备给大家买点吃食。 这个小集市，卖吃的也有，就是卖发糕、馒头之类的。 想找一家小吃摊，也找不着。 最终徐二龙一人买了两个馒头，拿纸包了，带着回去。 “二哥，你上哪儿去了？一去去半天。”小玲问他。 徐二龙扬了扬手中的馒头：“我四处转了转，给你们买馒头去了。” 大家轮流着，抽空把馒头吃了。 中午过后，人流渐渐少了，徐二龙看看摊位上剩余的货。 他今天，一共带了两百个书包过来，现在差不多，还剩了一小半。 销得数量比较多的，还是那种双肩书包，新款式，确实比较吸引人。 看看天色，徐二龙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收拾走吧。” “别啊。”缺牙齿现在卖得正起劲：“现在这个时间还早啊，再卖卖吧。” “明天再来一样的，今天当大家提前演练，明天你们再来。”徐二龙叮嘱。 “今天当演练？”大家听着这个关键点。 “是啊，今天当让你们来练练，明天，缺牙齿、喻平还有小玲，你们三人，就负责带着书包来这儿摆摊卖，今天怎么操作的，明天就怎么操作。” “二哥，我们不行吧？” “怎么不行？我刚才在一边，看了好半响，你们能胜任。”徐二龙回答：“我明天，要带着黄小刚，去别的乡镇摆摊。” 遍地撒网，多点开花。 他这一说，大家也明白这一回事了。 还有两三天就开学了，趁着开学高峰前，把书包快些卖出去，才是本事。 几人收拾摊位，将剩下的书包，又装回尿素口袋中，搭剩客运班车回去。 这往返折腾，自然是累。 为了酬劳大家 ，徐二龙甚至去国营饭店，打包一只烤鸭，带回家大家加餐。 冲过凉，张金芳已经煮好晚饭。 熬的红苕稀饭，香酥烤鸭，几个咸鸭蛋，再加上蒸的烧白，吃得大家嘴边冒油。 徐二龙趁着这个时候，给大家做了复盘，讲解今天卖货的情况，又交待他们，明天去卖货，要注意些什么。 一切，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尽量避免跟人起冲突。 “知道了，二哥，我们会小心的。”小玲懂事的点头。 二哥这么反复叮嘱，就是怕明天自己这几人搞不定。 吃过饭，徐二龙带着小玲，清理帐目。 今天一共带出去两百个书包， 双肩书包卖出二十七个，十块钱一个，收入二百七十块钱。 军绿色书包卖出四十三个，两块钱一个，收入八十六块钱。 但也损失了好几个书包，估计是被一些人，顺手牵羊给牵着走了。 想着书包是被人偷走，小玲气得眼红了：“这些该死的小偷，太可恶了。” 徐二龙想说，这损失几个书包，算是少的。 后世开超市，哪怕有监控的情况下，一样有人进去偷奶粉等贵重物品。 第64章 记忆中的她出现了 “我明天跟着一起去。”张金芳在旁边道：“我帮不上别的忙，我就去专门盯着，看谁还敢再偷我们的书包。” 徐二龙没反对，多个人盯着，总好一些。 而且，有张金芳这么一个成年人在，就算有点冲突，也容易圆场。 “这双肩书包，要的人挺多的，可惜数量少。”小玲盘点完后，有些遗憾。 徐二龙好笑，这一批货，是当作运费抵押的，双肩书包本来就数量少，只是添头。 更多的，是那些军绿色书包，这可是要费些功夫销售的。 但要是能全部销出去，也挺可观。 几人动手，把明天的货，全部清理好。 朱家镇这边，再安排五十个双肩书包，两百个军绿色挎包。 而明天自己要去的狮子镇，徐二龙打算两百个军绿色挎包，再把剩下的几个双肩书包带上。 地方不一样，经济能力就不一样。 第二天，按照徐二龙的计划，大家兵分两路。 萝卜儿拉着板车，大家一起把书包拉到客运站，先送小玲她们那一拨人上车后，徐二龙才示意黄小刚跟着他走。 今天，黄小刚把他妹妹黄小霞也给叫上。 他担心他不在家，妹妹一人没人照顾。 徐二龙也不在意，顶翻天多买一张车票而已。 他叮嘱黄小霞，别乱跑，省得被人拐子给拐走。 “我不乱走，我就跟在哥哥身边。”黄小霞小声回答。 徐二龙背着书包，带着黄小刚兄妹俩，到了狮子镇。 这狮子镇，大概属于县城最差的一个镇了。 徐二龙选择这儿，也是经过考虑的。 今天是赶场的日子，镇上人流不少，大家拿着自己家里的东西，来这镇上卖，也顺便买些家庭日用品。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黄小刚立刻上手开始摆摊，做得像模像样。 连黄小霞在他的指挥下，也跟着帮忙。 徐二龙看着点头。 没有父母的孩子，就是这么早熟，早早独立。 可惜，黄小刚还小，否则，还真是一个好帮手。 徐二龙如法炮制，写了一个招牌，搁在摊位前，让人一看就明白，省得反复别人问价。 然后，他让黄小刚和黄小霞，充当真人模特，一人背个书包，站在那儿。 当然，卖货的主力，依旧是他。 黄小刚打下手。 而黄小霞，就是盯着人群，防止有人偷书包。 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小偷猖獗。 徐二龙卖着书包。 乡下就是卖这种军绿色书包的主力，十块钱的双肩书包，几乎无人问。 连这种两块钱一个的军绿色挎包，都有人讲价还钱。 应付这种讲价的人，徐二龙都几乎讲得口干。 还好，提前在家里准备了一大壶的凉水。 当他转过身，提起一边的军用水壶，咕嘟咕嘟大口喝水时，身后传来一声温柔的问话：“你这书包，能便宜一点吗？” 那话语，温温柔柔。 连黄小刚这么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崽儿，都羞红了脸。 只有黄小霞，愣愣的回答：“不能。” “便宜一点嘛，我要买三个，少一块钱好不好？”对方轻声问着，试图讲价还钱。 徐二龙听着这声音，被水呛着。 他一边咳，一边拿着水壶转身。 眼前是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额头光洁，留着麻花双辫，娇俏的瓜子脸，秋水剪瞳的双眸，微微粉嫩的红唇，如玉的皮肤在阳光下，仿佛能发光一般。 虽然她衣着寒碜，衬衣都打着布丁，可根本无损她那能祸国殃民的容貌，四周喧闹的集市，全成了身后的背景。 徐二龙认出了她。 他来这儿，就是抱着打听她消息的心思。 可没想到，她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面前。 他甚至没有作好准备。 眼前的确是她，可跟印象中的她，又不是一样。 印象中的她，脸上有着极为丑陋的两条疤痕，如蜈蚣一般，爬满她的脸颊，令人初见第一眼就惊悚，不敢多看。 而眼前这姑娘，却是没有。 可徐二龙却坚信，就是她，温叶。 “二哥，价格能少吗？”黄小刚拿不定主意，回头询问着徐二龙。 徐二龙迅速回神，道：“不要钱，这书包，送给她。” “不是吧，二哥。”黄小刚红着脸，从那种意乱神迷中反应过来。 天，这姑娘太漂亮，就这么说说话，自己都脸红耳赤答不上话。 二哥肯定是看不惯自己这个样子，故意说的反话。 他低着头，看着脚尖，故意一副凶巴巴的样子道：“不能少了，没听见吗？你发嗲也没用。” 徐二龙忍无可忍，拍了黄小刚一下，止住他的话。 跟在温叶身后的几个小姑娘，再小，也明白，人家是在骂她们的温老师。 她们拉住温叶的衣襟，哭泣道：“温老师，你别给我们买书包了，我们不读书了。” “对啊，温老师，你也没钱了，别买了，我们不读书了。” 徐二龙听明白，温叶这是打算给这几个小姑娘买书包。 没想到，少女时候的温叶，就是这样的善良无私。 情不自禁的，徐二龙就想顾着她。 那么多年的情谊，他该顾着她。 他对着温叶道：“这书包，真的不要钱，我送给你。” 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倒把温叶吓着了。 她轻咬着下唇，拉着身后的几个小姑娘，退后几步，警惕的看了徐二龙一眼。 徐二龙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太失态了。 在他心中，温叶是他多年的老友知已，帮她是合情合理。 可对于现在的温叶来说，自己只是一个陌生男子，毫无交集，无凭无故的给她东西，太过孟浪，跟流氓差不了多少。 他努力放缓自己的语调，释放自己的善意：“你别怕，我就是听你要给这些小姑娘买书包，心里同情，又很敬佩，所以，想送你几个书包，表示一下心意。” 温叶摇摇头，语气温柔而坚定：“谢谢你的好意，我们不可能白要你的东西。” “对不起，是我冒失了。”徐二龙态度诚恳的道歉。 他认识的温叶，是个好女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接受这样的馈赠。 第65章 是谁毁了她 徐二龙一本正经道：“这样吧，你要买三个书包，看你要买这么多的份上，给你少一块钱，给五块钱好啦。” 三个书包，本来六块钱，这少一块钱，只要五块钱，在合理接受的范围。 温叶点头，从怀中，掏出她的小手绢。 徐二龙看着那方洁白的小手绢，里面仅仅剩下五块钱，还有几张粮票。 “给，这里五块钱。”温叶把仅有的五块钱递过来。 徐二龙没有收钱，他看着她的手绢：“你也没钱了吧？这钱给了，你怎么办？” “我就住在学校，可以吃食堂。下个月，就能领工资了。”温叶说。 徐二龙眼睛微润，这样的温叶，真的太善良了。 五块钱，拿在手中，还有一些余温。 看着温叶拿着书包，带着几个小姑娘走远，徐二龙才回过神。 他来这儿，就是来找她的啊。 他对黄小刚道：“你在这儿看好摊子，我马上就回来。” 他大步，向着温叶追上去。 “温叶，温叶。”他叫。 温叶转头，疑惑的看着他，语气全是纳闷：“你怎么知道我叫这个名字？” “我刚才听这些小姑娘这么叫你。”徐二龙随口找了一个借口。 温叶看着他，有些紧张：“有事吗？我刚才给了钱的……” “不是钱的事。”徐二龙已经想好了理由：“我就是想问，你在哪个学校？” 看着她眼中的警惕神情，徐二龙灵机一动，向着那边的黄小霞指了指：“那是我妹妹，马上要读书了，我就是想打听一下，你们是哪所学校？在哪儿报名？这报名读书，需要哪些手续？” “这样啊。”温叶放松警惕：“我们是海棠小学，这报名读书需要的手续……” 不等她说完，徐二龙快速打断她的话：“不好意思，温老师，这会儿我还有事，一时半会，我也记不住。不如，晚点我来学校找你，仔细问问？” “我还要去学生家家访，劝她们家长让她们继续上学……”温叶有些为难。 “那我下次来找你？直接来海棠小学，找温叶是吧？”徐二龙问。 温叶点点头。 打探到她的地方，徐二龙松了一口气。 能找着人就好，来日方长。 看着温叶带着几个孩子走远，徐二龙陷入沉思。 他记得，他刑满释放后，四周的人全是拿有色眼镜看他。 对于他这样的劳改犯，大家都是敬而远之。 他找不到工作，没有收入，甚至沦落到在码头靠下苦力，当棒棒挣钱维持生计。 可就连这么出卖苦力的工作，都没几人请他。 大家认定他是劳改犯，怕他偷钱，怕他抢了货逃走。 可只有温叶，知道他是劳改犯后，并不歧视他。 她那时候，日子也不好过，不知怎么沦落到摆地摊的地步，经常去码头那边进货，有什么货要搬运，会叫上他，算是给了他一个可以糊口的工作。 接触多了，两人慢慢才熟络。 再后来，他去学修车，也是温叶鼓励他，甚至帮他介绍的师傅。 两人渐渐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在生意场上，也一度相互帮衬。 他视她为红颜知已，她也视他为最佳拍档，合作非常愉快。 没想到，年轻时候的温叶，是这样的漂亮，倾国倾城，只是，为什么，后面会毁了容？ 是谁毁了她？ 徐二龙的心，揪得紧紧的，莫名的难受。 **** 周凤茹被拘留了两天。 她的这点破事，也轮不着上纲上线，拘留两天，算是小惩大诫。 徐大民想办法，保了周凤茹出来。 周凤茹惶惶如惊弓之鸟，出来的时候，捂着脸，怕人看见了，认出她。 徐大民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人憔悴不少。 他已经没有了之前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时候的意气风发。 他后悔，应该早些离开，不该心存侥幸，去碰瓷李家，揽下这什么救命之恩的功劳。 “大民，我们现在怎么办？”周凤茹问他。 “妈，你回村里去吧，我自己一人去大学报道。”徐大民说。 “可我们之前不是说好，先去你姥姥家吗？”周凤茹问。 “已经没有这一笔路费了，而且，这耽误了几天时间。”徐大民冷静说出事实。 周凤茹脸色惨白：“这事，全怪徐二龙，如果不是他，我不会被关几天。” 她们这种人，从不检讨自己的错误，把一切过错，全怪罪在别人身上。 徐大民也恨。 之前，他只是心安理得享受徐二龙贡献的一切，只是象个寄生虫一样，吸他的血，吃他的肉，对徐二龙没有多大的恨意。 可现在，随着一桩一桩的破事，被徐二龙揭穿戳破，徐大民对徐二龙，渐渐生了恨意。 他要报复徐二龙。 “大民，徐二龙不是在弄黄鳝卖吗？我要去检举他，告他投机倒把，抓他去坐牢。”周凤茹想找人泄恨。 徐大民微微思索。 这主意，挺好。 杨利民几兄弟，不就是投机倒把，被人整治了？ 用这个罪名，整治一下徐二龙，也不错。 “我们先看看，他在哪儿卖黄鳝。”徐大民说。 母子俩，打定主意，开始在县城，四处走动，寻找徐二龙他们的身影。 只可惜，整个县城走完了，他们没找到徐二龙的身影，连卖黄鳝的人都没看见一个。 甚至周凤茹，还向人打听，有没有这么一个小伙子，来卖黄鳝。 可大家的反应，都是摇头，没见过这个人。 “不应该啊。”徐大民纳闷：“他每天收这么多的黄鳝，应该许久才能卖完，怎么可能找不到人？” 母子俩不甘心，在县城查找了两天。 没找着徐二龙的身影，也就没有机会举报他卖黄鳝投机倒把。 这又耽误两天时间，徐大民着急了。 他还要赶去大学报道。 这才是正事。 “妈，不如，你回村里去，这样，也有机会，盯着徐二龙，看清楚，他究竟是把黄鳝拉去哪儿卖？”徐大民支招。 “对。”周凤茹如梦初醒。 只怪自己害臊，不好意思回村里去，在城里瞎转悠，否则，早就逮着徐二龙的把柄了。 第66章 别给狐狸精迷住了 徐二龙带着黄小刚兄妹俩回家。 在路上，徐二龙又挑了两个大西瓜，买了五斤干面条。 出来摆地摊太累，晚饭，他打算，就煮面条吃。 “去，把这两个大西瓜，用水冰着，吃过晚饭后，再吃西瓜。”徐二龙把西瓜交给黄小刚，让他去忙乎。 黄小刚去冰西瓜。 黄小霞坐在柴灶边，准备帮着烧火。 徐二龙打算做鸡蛋番茄面。 去隔壁喻平家的自留地里，摘了几个番茄，再摘了一把空心菜。 当初分家的时候，他没有分到土地。 而他急于分家，也没有要土地，反正，他也不打算在这乡下呆多久。 所以，现在吃点小菜，也只能在喻平家里搞。 将五个鸡蛋敲在海碗中，拿筷子把鸡蛋打成蛋液，又将蕃茄用火烤烤，剥掉皮，再切成小碎块。 黄小霞帮着把柴灶火烧起，等锅里水气烧干，徐二龙舀了一大勺猪油下去，等猪油化开，他先把鸡蛋炒起来，再把蕃茄倒下去翻炒。 酸甜的蕃茄气息，充斥着灶房。 黄小刚抱了柴火过来，闻着这炒出来的蕃茄，吸吸鼻，这搁了这么多猪油，炒出来的蕃茄真香啊。 他无比庆幸，当初，自己选择跟着徐二龙干事，而不是选择卖黄鳝给徐二龙。 瞧瞧村里其他人，现在徐二龙不收黄鳝了，那些人，少了一笔额外收入。 而自己就不一样了，虽然不弄黄鳝了，可能跟着二哥卖书包啊。 还能带着妹妹，天天在徐家，吃香喝辣。 别说每个月还给他工钱，就算不给他钱，他也愿意跟着徐二龙，求个一日三餐温饱。 否则，他跟妹妹，现在还过着饥一餐饱一餐的日子。 徐二龙炒好番茄，又加了两大瓢水进去。 咸菜坛子里，还有张金芳做的陈年老咸菜，徐二龙抓了一大把出来，也跟着一块儿丢进锅中，烧水熬着。 “行了，你在灶火里，搁成小火，去玩吧。”徐二龙示意黄小霞，别再待在灶火前。 黄小霞溜出去玩了。 不多一会儿，张金芳她们那一拨人，踩着夕阳余晖，也回家来。 有昨天徐二龙开好的道，今天大家顺风顺水。 而且，销量新高，带去的书包，全部卖完。 毕竟，昨天许多孩子，买了书包回去，都会跟自己的小伙伴炫耀几下。 这无形中，也是一种宣传，别的要新入学的小孩子，跟着嚷嚷要新书包，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来了。 大家脸上，都带着骄傲激动的神情。 这看着钞票，源源不断的从手中经过，这真的令人刺激啊。 大家讨论着热火朝天。 “去洗洗脸和手，准备吃饭，晚上，就吃鸡蛋番茄面。”徐二龙提醒大家。 等大家洗了脸上的汗渍污渍 过来，一碗碗香喷喷的鸡蛋番茄面，已经端了过来。 大家端着碗，黄小刚才发现，黄小霞不在。 “不知道跑哪儿玩了，快喊她回来吃饭。”徐二龙提醒黄小刚。 黄小刚站在门口，冲着外面大喊：“小妹儿，小妹儿……” 不一会儿，黄小霞晃着小身板，从一个柴垛后面跑过来。 “快洗手吃饭。”黄小刚叫她。 现在在徐二龙的要求下，大家都会记得，饭前便后要洗手这个规矩。 黄小霞手上，还拿着一颗糖，她把糖放在一边，才去洗手。 大家唆着面，谈着今天的见闻。 聊了半天，缺牙齿停下手中的筷子。 今天，是哪儿不对？ 哦，是二哥没说话，没参与他们的发言。 大家的目光，顺着缺牙齿的视线望过去。 却见徐二龙低头吃面，唇边噙着微笑。 刚才没讲笑话啊。 他一人在偷笑什么？ “二哥，你在笑什么？”徐小玲问。 “我没笑啊。”徐二龙抬头。 “明明笑了的。”小玲说：“大家都看见了。” 徐二龙答：“我没笑，好了，好了，吃面条，一会儿坨了不好吃。” 说话的时候，他的嘴角，又微微翘起，那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二哥今天捡着钱了？这么高兴？”缺牙齿追问。 “没有。”徐二龙刻意板着脸：“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大家低头认真唆粉。 黄小霞捏着筷子头，语出惊人：“今天有一个仙女一样漂亮的姐姐来买东西。” 她形容不出来怎么一个好看法，只能说像仙女一样漂亮。 仙女一样的姐姐？ 大家嗅出八卦的味道。 黄小霞甚至模仿着温叶的语调，夹着嗓子，嗲 嗲的道：“你这书包能便宜一点吗？” 她只模仿了个五六分，可张金芳仅从这五六分的嗲嗲语气中，察觉到不对劲。 只有狐狸精，才会这么不正经的说话吧？ 缺牙齿、喻平都哄笑起来，贼头贼脑的样子。 毕竟，他们年岁相仿，都是十七八岁的年龄，喜欢漂亮女人再正常不过。 只有张金芳忧心冲冲。 本来有个对象，可那个对象不安份，已经退了亲。 现在，又有一个不正经的女人来说话，看儿子这样子，这是魂都被勾走了？ 徐二龙瞪了黄小霞一眼，多嘴。 黄小刚见势不对，立刻拉起黄小霞：“小妹儿，你在外面吃面条。” 省得多说多错，万一黄小霞又说点什么不好听的话出来。 一碗面条，总算下肚，徐二龙端着碗走到灶台。 张金芳端着碗，跟了进来，偷偷打量徐二龙的神情。 她要确定，那个不正经的狐狸精，有没有勾搭徐二龙。 “妈，你在我后面看什么。”徐二龙问。 “没什么。我就是看看缸里还有水没有。”张金芳说。 “刚才已经担过水了。”徐二龙答。 张金芳假装忙碌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对徐二龙道：“二龙，我明天托村里人，帮着打听打听，谁家还有合适的姑娘，你去相看相看？早些把婚事定下来？” 农村结婚都挺早的。小伙子十七八岁相亲，二十来岁结婚再正常不过。 “妈，这事，你别管了，我没这个心思，我不会去相亲。”徐二龙回答。 这一下，张金芳内心的担忧更深了。 难道，儿子真的被外面的狐狸精给迷住了，连相亲都不愿意去了？ 第67章 看她就没安好心 “二龙，我知道，你现在长大了，做事有想法，可这找对象的事，是一辈子的事，你可要考虑清楚啊。”张金芳语重心长的说。 就差说不要被狐狸精给迷住这句话了。 “妈，我知道。我要找的对象，肯定会认真考虑，绝不会像周娅那种女人。”徐二龙说。 张金芳这才放下心来。 儿子心里有数就好。 黄小霞端着碗在外面吃面条，终于吃完，端着碗进来。 看着徐二龙在灶房，她冲着徐二龙道：“刚才我看见周凤茹了，她在偷偷摸摸看我们这边呢。” “是吗？”徐二龙警觉起来：“周凤茹回来了？” 张金芳生气道：“她要干什么？” 已经分家了，日子各过各的，这周凤茹还往这边凑干什么？ “不行，我得找她说道说道去。”张金凤解下身上的围裙，转身向外走。 屋子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多，没有周凤茹的身影。 这一下，张金芳倒不好意思了。 难不成，人家只是过路？ 徐二龙清点完今天的成果。 经过这两天的努力，书包已经销售了差不多一半。 就按今天的销售量，差不多还有两天，就能全部销售完。 季节性的产品，抢占的，就是这一点时间。 这开学季一过，书包几乎就无人问津了。 双肩书包，已经全部销完，剩下的四五百个书包，全是军绿色的挎肩包。 徐二龙索性，给张金芳她们那一边，安排了三百个书包，剩下的，全打包给自己，争取明天一天，能全部销完。 天不亮，徐二龙他们一伙人，就背着书包上路了。 几人拉着板车，将货拉到客运站，张金芳几人，带着货先上车。 看着她们客运班车走了后，他才坐上自己要坐的那一班车，等着发车。 周凤茹戴着草帽，蒙着脸，鬼鬼祟祟在暗处看着。 她一定要找出，徐二龙他们把黄鳝拉到哪儿去卖。 可结果，徐二龙他们背着黄鳝，并不是在县城卖，而是坐着客车，要去别的镇？ 而且，是分了两拨？ 周凤茹纠结。 她想跟上去，可摸摸兜里，只有两毛钱，她难道要跟着坐车？ 可不跟着，怎么知道徐二龙带着黄鳝去哪儿？ 看着开往狮子镇的客运班车要发动，周凤茹顾不得再纠结，追上前：“师傅，刹一脚，我要上一个。” 徐二龙听着声音，向窗外张望一眼。 是周凤茹？ 看她草帽压得低低，还遮了口鼻，看着就象要搞坏事的样子。 徐二龙瞬间就想明白，这周凤茹，怕是要来坏自己的事。 昨天就是在暗暗打探情况吧？ “师傅，别停。”徐二龙大声跟司机说道。 售票员看了他一眼：“有人上车，凭什么不让上，能多一张车票。” “只要不停车，我多买十张车票。”徐二龙迅速抛出一个有利条件。 司机和售票员一听，这多买十张车票，当然是好事。 “好。”司机一脚油门，直接把车开车，根本不开门。 周凤茹跑过来，眼看就要挤上车，哪料得，车门一关，直直往前面开了。 “师傅，停一下，师傅，停一下。”周凤茹追着汽车跑，可司机就当没听见，远远开走，留下一屁股的尾气。 周凤茹气恼得直跺脚。 早知道，她就该早点上车。 她怕上车早了，被徐二龙发现，想等汽车要开的时候，才挤上车。 哪料得，居然没赶得急。 黄小刚看着远远抛在身后的周凤茹，问徐二龙：“二哥，她是想干什么？” 徐二龙摇头，他不知道周凤茹想干什么，但决不会安好心。 “能干什么？看她那样子，就不象好人。”售票员板着脸脸走过来：“买票。” 徐二龙笑着，递了一张大团结。 售票员接过，唰唰唰，连着撕了十张车票给徐二龙：“拿着，十张车票。” 这花了两块钱，买十张车票，可把黄小刚心痛坏了。 果真是一点不手软啊，他们就三个人，还真让买十张车票。 徐二龙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别激动。 能花两块钱，就能解决掉一个不确定的隐患，当然值了。 徐二龙带着黄小刚两兄妹，继续按着昨天的布局，卖着书包。 就靠那些双肩书包，他差不多就把熊亚伟的运费给凑出来。 现在这些，就纯粹是他的利润了。 这不搞个一两千块钱，可真对不起全家总动员啊。 守着书包摊的时候，徐二龙不时打量过往的人流。 可惜，他想见的人，没有再出现。 一直卖卖卖，徐二龙收钱拿货，忙个不停。 黄小刚兄妹俩在一边打辅助，努力不让别人混水摸鱼把书包偷走。 直到中午时分，人流越来越少，而他带来的货，也越来越少。 最后，还剩十几个。 而这十几个书包，都是有些瑕疵的。 要么破了线，要么漏了针，徐二龙看着，大概这是销不掉了。 “大减价，大减价，书包，一块钱一个，一块钱一个啦。”徐二龙高声吆喝着，努力想把这十几个书包，给大甩卖。 现在这集镇上，本来就没几个人了，吆喝也不起作用，只甩卖了两个出去。 “走吧，收拾东西，我们回家。”徐二龙说。 来的时候，有一大堆的货，而现在回去，也就这十几个的书包，轻松愉快。 经过镇上的时候，看见有人赶着几只鸭子路过，看那摇摇摆摆的鸭子，徐二龙想吃老鸭汤了。 可人家不卖啊。 “二哥，等我回去，我就去抓野鸭子。”黄小刚说。 这去弄点野味，也是一种乐趣啊。 再说，这书包，基本上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去弄点野味，也就当放松放松。 “行，明天我们都去抓野鸭子。”徐二龙回答。 张金芳、徐小玲她们很晚才回来。 她们今天的销路，甚至不如徐二龙。 无他，一来，她们的数量比徐二龙多。 二来，她们所处的厂矿，大多数孩子，都已经有了这样的军绿色挎包，市场饱满，销不动了。 清点了一下数目，也就五六十个，数量不多也不少。 “没事，就这点量，我能解决。”徐二龙回答。 大不了，这些地方饱和了，他再换一个集镇。 第68章 找人煽风点火 周凤茹在车站，没有追上徐二龙他们，只能恨恨的独自回家。 徐老太气得骂人：“一大早，就不见人，这猪也没人喂，衣服也不洗，你在搞什么名堂？” 周凤茹有苦难言。 以前家中有张金芳，有徐小玲，她就算偷一下懒，也怪不到她头上。 可现在，家里就她跟徐老太两个女的，这喂猪煮饭洗衣服等事情，完全是落在她的头上。 回房后，看着躺在那儿的徐春生，周凤茹又气又恼，狠狠掐了他一把：“你看你，我整天做这么多的事，你就不帮一把。” 徐春生道：“我能怎么帮？这煮饭洗衣喂猪，不就是女人做的？” 周凤茹后悔死了。 当年，怎么就目光这么短浅，怕吃苦，随便找了一个乡下男人嫁了？ 想当初，她们一起下乡的知青，要么考大学走了，要么找关系回城了。 就她现在还窝在农村。 本来，她也找了化工厂的临时工工作，可以进厂当工人，不用留在乡下。 可徐二龙坏了她的好事。 周凤茹越想，对徐二龙的恨意越大。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周凤茹在屋子踱来踱去，又想出两个主意。 她不用自己抛头露面去找徐二龙的麻烦，让别人去。 周凤茹首先找的，就是杨利民。 这几兄弟，前段时间跟徐二龙有过节。 跟风做黄鳝生意，也被抓了投机倒把，亏了一大笔钱。 虽然现在歇菜了，可只要拱拱火，让他们去找徐二龙的麻烦，名正言顺。 周凤茹找个由头，凑到杨母面前，借口套着家常，转到杨利民家去。 话题不知不觉中，就转到杨利民当初收黄鳝生意这事上。 “别提了。”杨母说。 这亏了差不多两百块钱，一年的收入，提起就心酸。 周凤茹笑道：“姐，这事逃避不是办法，得总结经验教训才对。这收黄鳝的事，是徐二龙先开始的，同样是做这个，为什么他就顺风顺水，你们就出了问题？” 这话，差不多就是明示了。 杨利民几兄弟默不作声的听着，互望一眼。 对啊，为什么，他们只做两趟，就出问题，而徐二龙收购黄鳝这么久，就没有出过一点问题？ “认真说起来，我跟他是一家人，不该出来说这个，可是，看着你们亏这么多钱，我也是替你们着急，才多嘴几句。”周凤茹假模假样的说。 杨母心中暗呸，谁不知道你们跟徐二龙现在有大矛盾？ 谁不知道你家儿子跟徐二龙的对象搞上了？结果你儿子被徐二龙痛打？ 丢人现眼的东西，自己丢了人，想借我们的手报仇？ 等打发走周凤茹后，杨父转身，就训自己几个儿子：“你们别听这女人唆摆，就去找徐二龙的麻烦，省得被人当枪使。” 所以说，姜不愧是老的辣，一眼就能看出关键。 可杨利民，终究是年轻气盛，虽然被警告，可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 同样是做黄鳝生意，为什么徐二龙平安无事，而自己，不到两天就翻了船？ “不行，我不搞清楚，我睡不着。”杨四道。 “是啊，我也顺不了这一口气。”杨利民说。 “不如，明天，我们跟着去看看，看看徐二龙究竟是怎么搞的？”杨三说。 几兄弟商议好，决定明天一大早，跟踪徐二龙，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样操作的。 黄小刚带着黄小霞，一路向着徐二龙家跑。 徐二龙还在就着那盏油灯，将书包，装进尿素口袋中。 最后几十个，他打算自己一人带去某个乡镇处理,不需要那么多人出动。 “二哥。”黄小刚气喘吁吁跑进来。 “怎么了？”徐二龙问。 “刚才，我看见周凤茹，从杨利民他们家出来。”黄小刚报告着他刚才看见的事。 虽然他年龄小，可早熟，很清楚的知道，哪些人，才是真正对他好的，而哪些人，需要提防。 这杨利民几兄弟跟徐二龙有过节，而周凤茹今天一早，也鬼鬼祟祟的想搞事，黄小刚不得不多想。 “嗯，我知道了，我会注意。”徐二龙说。 他当初，放过杨利民几兄弟一马。 如果这几人，不识相，把他的客气，当作一种福气，那就别怨他不留情面了。 第二天，徐二龙挑着两袋尿素口袋，独自一人上路。 这几十个书包，根本不需要用扁担挑。 可徐二龙用上扁担，相当于给自己找了一个趁手的武器，合情合理。 没事最好。 如果，杨利民几兄弟敢乱来，他这扁担可不是吃素的。 徐二龙挑着东西，晃晃悠悠往城里赶。 一大早，路上行人稀少，他能隐约听见，后面有脚步声。 可等他回头，却没见着人影。 果真，这是有人在跟踪他？ 徐二龙挑着担子，改变了主意。 他不打算去乡镇卖这些书包了。 几十个书包，哪儿销不是销啊。 想了想，徐二龙转头，挑着书包，去了化工厂。 进厂门时，门卫还跟他打了一个招呼：“这两天，怎么没见你来了？” “嗯，家里有点事。”徐二龙笑笑，递了一支烟给门卫。 趁点火的功夫，徐二龙凑过头去，压低嗓门道：“陈哥，我有点麻烦，有几个小混混，想抢劫我，一路跟随我而来，你帮着我一点。” “是吗？”陈门卫腰一挺，拿出派头：“什么人这么大胆？敢跑我们厂区来？简直是找死。” 徐二龙笑道：“陈哥这么威风，相信这些小混混不敢跑你面前来造次，这样我就放心了。” 他挑着担子进了厂区，陈门卫瞪着铜铃似的大眼，恶狠狠的看着厂门，看看，谁象那种不法份子。 一路尾随来的杨利民几兄弟，看着徐二龙挑着担子进了化工厂。 前阵子，他卖黄鳝，是用这尿素口袋装货，现在，依旧用尿素口袋装货。 所以，杨利民几兄弟，直到现在，都没看清楚，这尿素口袋里，装的根本不是黄鳝了。 “我就说，他卖黄鳝，怎么一直平安无事，结果，他是送到这化工厂来了？”杨利民恨恨的道。 杨四眼睛子一转：“不如，我们去打听打听，他挑着黄鳝到这儿来干什么？” 第69章 书包厂大回馈 “你去问。” “你去。” 杨利民几兄弟，在那儿探头探脑，这模样，引起陈门卫的警觉。 看着他们互相推搡，最终，推了一个人过来，陈门卫铜铃般的大眼一瞪：“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杨利民被吓一跳。 作为一个农村小子，站在这么大的国营厂矿面前，本来就露了怯。 再被这么一喝问，他心虚无比。 “我……我进厂。”杨利民说。 “进厂？”陈门卫看着他：“你进厂干什么？偷东西？” 若是一般的来人，陈门卫不敢这么问。 可刚才，徐二龙跟他透露了消息，先入为主，他已经认定，这几人，就是小混混，想抢劫干坏事的。 “不是，我没有。”杨利民后退几步。 他就是来打探一下消息，怎么被扣上偷东西的罪名。 “不是？既然不是，你跑我们厂门口来干什么？这不是想踩点，不是想刺探情况，是干什么？”陈门卫喝问。 杨三见状不对，从马路对面冲过来：“我们不是来踩点，我们就是想打听一下，刚才那人是不是进去卖黄鳝。” 陈门卫一想，果真是冲着徐二龙来的。 他冷哼道：“谁说人家是来卖黄鳝？胡说八道。” “他不是来卖黄鳝？”杨利民三兄弟震惊。 “当然不是。”陈门卫说。 “那他是来干什么？”杨四不死心追问。 陈门卫眼睛睁大象铜铃：“他来干什么？关你们屁事？人家走亲戚不行？倒是你们，打听这么多干什么？走，跟我去保卫科走一趟，看你们这贼眉鼠眼的样子，就没安好心。” 听着要被拉去化工厂保卫科，杨利民几兄弟，吓得赶紧跑远一点。 这年头，这些厂矿的保卫科，还真的有点权力。 几人跑远后，瞧着那个看着凶神恶煞的门卫没有追来，几人才松了一口气。 妈的，为什么自己问个事，就被这么一番吓唬，而徐二龙进去，跟人还有说有笑？ 徐二龙挑着书包进了化工厂厂区。 以往挑货进来，直接送到伙食团就行。 可现在，这些货，又不是黄鳝，不能送到伙食团。 徐二龙转个身，挑着书包，去了厂矿家属区那一片。 家属区那一片，有一个小广场，中间一棵大大的黄桷树，枝繁叶茂，下面一片开阔的地方。 大爷们喜欢在树荫下下象棋，老奶奶们喜欢带着孙辈们在这一片玩耍。 徐二龙挑着书包，走到这儿，选了一个角落，把书包腾出来，一个个整理好，依次摆放好。 大爷大妈们，都好奇的张望几眼，有大妈纯粹上次问话：“小伙子，你摆这些书包在这儿干什么？” 徐二龙脸上带着笑意：“大妈，我们是书包厂的，现在是为了跟你们化工厂联谊，特意拿出五十个书包，进行送货到厂服务。” “这什么意思啊？” “这意思，原本你要去百货公司花两块钱，才能买到书包，现在啊，足不出户，在家门口，就能花两块钱买到书包。” 徐二龙长相原本就英俊帅气，现在这么带着笑容，只感觉他特别真诚，没人怀疑他说话的内容。 “还是要花两块钱，又不是白送。”大妈嘀咕着。 徐二龙笑着耐心讲解：“大妈，这个帐，不是这么算的。你想想，时间就是金钱啊，你跑百货公司去一趟，这时间不是钱吗？你去百货公司的这点时间，干点什么不好？” “反正我没事，我就喜欢去逛百货公司。”大妈此刻是杠精上身。 另外的一个大妈看不过眼，拆穿她：“你没事，你喜欢去逛百货公司，可厂里那么多的双职工，人家要上班，下班还要买菜煮饭洗衣服，哪有这么多的时间去逛百货公司？” 徐二龙向她伸出大拇指，夸着她：“大妈你可真够明事理，能替别人考虑。” 看着围过来的人群渐渐增多，徐二龙纯粹吆喝起来：“来来来，书包厂大回馈哦，书包两块钱一个，不用你顶风冒雪，不用你不惧酷暑，你只需要花上两块钱，就在家门口，就能买到跟百货公司质量一样的书包。” 这儿的人群，以大妈大爷和小孩子居多。 小孩子们想要新书包，人之常情。 而这些大爷们，许多都是有退休工资的。 平时，是没有想着要给孙辈们买什么书包。 现在，这送货送到小区门口，明目张胆的吆喝，当然想着也买一个。 甚至有些好事的大爷，还在起哄煽火：“张老头，你也给你孙女买一个啊，你看你孙女眼巴巴瞅着呢。” “可不是，张老头，你一个月几十块钱的退休工资，你捏着干啥？带进棺材去？” “王老头，你看什么热闹，你也买啊，你看看，你孙子的书包，已经破了洞了，好意思不给他换个新的？” 就是这样的打趣起哄声中，一些不想买的，也被逼着给家里的孙子孙女买了书包。 “大家快来啊，数量不多，名额有限，卖完就没有了啊。”徐二龙继续吆喝。 小广场这一片热热闹闹的声音，传到李迎彤家这边。 李迎彤跟杨丽丽、袁娜等人，正在家中看电视。 外面的喧哗吵闹声，不时传过来。 “真吵，连电视声音都听不清。”杨丽丽抱怨。 以前，这小广场也有孩子们的打闹声，可不象今天这样的嘈杂啊。 李迎彤走到窗户前。 远远望去，她看见了人群中围着的徐二龙。 他身材高大挺拨，容貌帅气，在一群老头老太太围绕下，象鹤立鸡群般的显眼。 李迎彤小脸微红。 有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听自己的话，不再弄黄鳝来伙食团卖了。 可他不卖黄鳝，居然跑来卖书包。 不管卖什么，还是一个小贩啊。 李迎彤咬着下唇，跺了跺脚。 “不看电视了。我想起，我还有事，要出去，你们回去吧，改天找你们玩。”李迎彤关上窗，示意袁娜和杨丽丽回去。 等袁娜和杨丽丽离开后，李迎彤跟着想下楼。 想了想，她回转身，对着衣柜上的镜子瞧了瞧，抓抓额前的小刘海。 想了想，不对劲，她又冲进她的房间，翻找她的裙子。 第70章 果真有人跟踪你 李迎彤挑挑选选，终于选出一条粉红色的裙子，最时髦的泡泡袖，衣领前，还有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穿上这一条粉嫩裙子的她，青春气息十足。 将辫子反束回来，再找上粉红的丝带，对镜左瞧右瞧，李迎彤终于满意。 收拾好一切，她飞奔下楼。 等她跑到小花园处，小花园中，只有下着围棋的老头子，还有带领孙辈的老太婆。 徐二龙早就没有了身影。 李迎彤咬住下唇，气得花容失色。 这个该死的徐二龙，去哪儿了？ 李迎彤拦住一个大妈：“陈婆婆，我想问一下，刚才这儿，不是有人卖书包吗？人上哪儿了？” “彤彤，你也要买书包啊？哎呀，你来晚了，人家只有五十个书包，卖完就走了。”老太婆说。 李迎彤不等老太婆话说完，转身向着厂区大门跑去，她希望，能追上徐二龙。 哪料得，一直追到厂门口处，依旧没有看见徐二龙的身影。 她狠狠踢着脚下的石子，咒骂道：“徐二龙，以后你别想我理你。” **** 徐二龙将几十个书包处理完，收摊后，他去了一趟厕所，出来又恰好碰到烧锅炉房的王师傅。 这见了面，总要闲话拉扯一阵。 好不容易等王师傅抱怨完，终于回锅炉房去了后，徐二龙才迈步，走向厂门口。 在厂门口，陈门卫向着他招招手，显然有话要说。 徐二龙脚步加快，走到他面前，笑着递烟过去：“陈哥，来，抽烟。” “你还有心情抽烟？”陈门卫神情严肃。 但不耽误他伸手，接过徐二龙递过去的烟，夹在耳边。 “怎么了，陈哥？”徐二龙见状，又递了一支烟过去。 陈门卫拿着烟，低声对徐二龙道：“你今天说的话没错，真的有三个小崽子，一直跟踪你，你进了厂后，他们就跑来打听你的情况。” “看他们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就不安好心。我说拉他们去保卫科，他们一溜烟就跑了。” 徐二龙听着陈门卫的讲述，问道：“那三人，长什么模样？” 陈门卫比划：“嗯，一个二十出头，大概这么高，瘦高瘦高的，有一个大概跟你差不多，有个小的，只有十五六岁模样，脖子上，有这么大的一颗痣。” 徐二龙听他描述，心下确定，这就是杨利民几兄弟。 这符合杨家三兄弟的特征，特别是杨四脖子上那一个标准性的痣，可是少见。 “你要不要报警？”陈门卫小声问他。 “不用，现在不是没事嘛。”徐二龙笑。 “但你还是要小心，他们三个人呢。”陈门卫不放心。 “谢谢陈哥提醒，我会当心。”徐二龙挥了挥手中的扁担，他这扁担带着，可不是吃素的。 从化工厂出来，徐二龙收了脸上那温和的笑意。 妈的，这杨利民三兄弟，还真是欠扁啊。 不给点教训，这群家伙，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 杨三不见了。 就是出门上个茅房的功夫，结果，就没有人影。 等到吃晚饭的时间，依旧没见人。 “杨三，杨三，你在哪里？” “杨三……该回来吃饭了。” 杨利民一家人，站在高坡上，四处喊叫，怕杨三在哪一家呆着玩没回来。 隔得老远，都能听见喊 叫声。 可能打听的，全打听过了，村子里，没人看见杨三。 “这家伙，这是跑哪儿去了？”杨母急死了。 晚饭吃过，依旧不见人。 “这瓜娃子，这是走夜路撞鬼了？被鬼抓了？”杨老汉没好气的说：“跑哪儿去，也不说一声。” 杨四道：“他说了，他去茅房。” “就算他掉茅房里，也应该爬起来了。”杨母急得团团转。 杨利民，突然想起一个可能：“该不会跟徐二龙有关吧？” 杨母道：“这跟徐二龙有什么关系？” 杨利民不说话，杨老汉看着他脸上的神情，突然想起什么，脱了鞋底，抽打他：“说，你们是不是去找徐二龙的麻烦？” “没有。”杨利民嘴硬。 “你……你们……真是气死我了。”杨母甩了手，转身向徐二龙家走。 她得问个清楚明白，省得瞎担心。 徐二龙家，一伙人，在那儿吃着泡萝卜老鸭汤。 这老鸭，就是找村里人买的。 杀掉去了毛，再用自家泡菜坛子里的酸萝卜，炖上一锅，味道美美的。 等老鸭快炖好时，再加些冬瓜片、苕皮、丝瓜等时令蔬菜下去，满满一大锅，看着就挺满足。 一伙人，吃得嘴边流油。 “二龙在不在？”杨母在外面，客气的问话。 张金芳听着有人，搁下手中的碗，迎了出去：“二龙在家呢，找他啊，快进来。” 杨母走进来，看着一屋子，围着七八个人在吃饭，连黄小刚、黄小霞这些人，都在场。 “吃饭没有，将就吃一点？”张金芳客气问话。 农村人，打招呼的话，也不外乎吃没吃之类的。 杨母客气道：“吃过了。” 看着徐二龙头也不抬，埋头吃饭，杨母支支唔唔问出声：“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们看见我家杨三没有？” “没有。”徐二龙认真啃着手中的鸭翅膀。 张金芳关切的问：“你们刚才不是村里找了半天吗？还没找着人？” “没找着，所以，这来问问二龙，看见没有。”杨母低声道。 “没有。”徐二龙依旧这个口气。 站在门外的杨利民，火气上升：“徐二龙，你敢扪心自问，这事跟你没关系？” 黄小刚将手中啃着的鸭脖子一甩，站出身来，劲劲的道：“杨利民，你跟二哥什么说话态度？这事，为什么要跟二哥有关系？” 杨利民怒道：“为什么跟他没关系，今天我们去跟踪他，结果杨三就不见了，跟他怎么没关系？” 杨母一听，回头气得捶打杨利民：“你个混帐东西，好端端的，你去跟踪徐二龙干什么啊？” 杨利民由得她拍打，红着眼，气鼓鼓道：“妈，你打我干啥？好让人看笑话？” 杨老汉赶了过来，听着对话，扬着脚底板，再狠狠捶打他几下：“你还知道笑话？昨天我就提醒你们，别乱来，别被人当枪使，你们不听。我打死你个不听人话的东西。” 第71章 两人的破事被揭穿 “不行，我找周凤茹去。”杨母将耳后的头发一别，向着徐家走去。 她一惯是个安分的女人，在生产队里，一惯不多言不多语。 可现在，为了儿子，她要去找周凤茹问个明白。 “周凤茹，你给我出来。”杨母站到徐家大门前，扬声朝着屋里叫喊。 左邻右舍都过来了。 许多人，手中还端着饭碗，跟杨母打着招呼：“你家杨三回来没有？” 杨母黑着脸，不答话，冲着屋子再度叫：“周凤茹，你给我出来，别以为，躲在屋里，就当没事。” 屋子里，徐家也在吃晚饭。 照例是红苕稀饭，下着咸菜，还有半罐子豆腐乳。 连一盘素菜都没有了。 这季节应景的蔬菜，徐老太都收来做咸菜。 家里要供一个大学生读书，她已经作好准备，勒紧裤腰带再过一段时间苦日子。 “外面谁在叫你？”徐老太听着叫喊声，问周凤茹。 “不知道，别管她。”周凤茹低声说，扒拉着碗中的稀饭。 “去看看吧，好像叫了你好几声了。”徐老太瞅着外面。 周凤茹有些心虚，磨蹭着，拖延时间：“我把这碗稀饭吃完，吃完我再去。雷公不打吃饭人，总有道理。” 徐老太白了她一眼，吃吃吃，这徐家，差了她那一口吃的？ 杨母在外面叫了几声，没等到回应，怒火越发上头，冲进屋去。 见得周凤茹端着碗，小嘴尖尖翘着，慢悠悠的吹着稀饭，杨母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拽住她的头发，一巴掌，扇到她的脸上。 这举止，太过突然。 徐家所有人，都毫无防备。 周凤茹吓一跳，一哆嗦，土陶制成的碗砸在脚背上，滚烫的稀饭洒在脚背上，烫得周凤茹直跳脚。 “你干什么？”徐冬生一拍桌子，站起来。 “我干什么？”杨母指着周凤茹鼻子骂道：“你个没安好心的死女人，害得我儿子不见了。他现在不见人影，你还好意思在这儿悠哉游哉的吃稀饭？” 想到这儿，她拉着周凤茹往外走：“你要是今天不把我儿子还给我，我跟你没完。” 杨母是做惯体力农活的人，周凤茹哪是她的对手，被她拖拽着，拖到门外。 门外站就围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村里没有娱乐活动，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别人骂人打架闹纠纷。 只是，这杨家的，怎么跟周凤茹干上了，可真奇怪。 毕竟杨母是个不惹事生非的人，极少跟村里的人吵架闹矛盾。 周凤茹又气又怒，脸上火辣辣的痛，脚背也火辣辣的痛。 “你家杨三不见，这跟我没关系啊。”她大声辩解。 大家一听，确实是啊，这杨三不见人影，跟周凤茹什么关系？ 这是不是找错了人？ “跟你没关系？你昨天不跑我家煸风点火，我家杨三会去找徐二龙的麻烦？”杨母道。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一众人，听得莫名其妙。 “你自己儿子被徐二龙打，你没本事打回去，跑我家来，挑拨我家几个儿子，现在不找你，找谁？”杨母大声质问。 “不关我事……”周凤茹说。 “什么不关你事，你没来我家前，我几个儿子好好的，结果，你一来，转头我儿子就不见，不关你事，关谁的事？”杨母越想越气。 控制不住，她对着周凤茹又掐又打：“周凤茹，你赔我儿子，要是我家杨三真的不见人，我跟你没完。” 周凤茹动手反抗，两人扭打在一块儿。 女人之间的打架，吐口水、挠脸、抓头发、扯衣服…… 很快，周凤茹被杨母扑倒在地，杨母一把扯住周凤茹烫成鸡窝一般的卷发，周凤茹的脸，被按在地上摩擦。 而周凤茹，反手，努力想揪住杨母的头发。 徐冬生在一边，看着暗暗着急。 一般来说，女人之间的战斗，男人一般不会插手。 就比如此刻，杨家父子几人，在一边，也没动手，只是看着两个女人打扯。 徐冬生看看左右，见得徐春生根本没有插手的意思，严格遵守娘们打架、老爷们不掺合的宗旨。 徐冬生眉头紧蹙。 周凤茹烫成鸡窝般的卷发，现在成了最大的败笔，被杨母紧紧攥在手中，薅掉一缕一缕。 而杨母留着的齐耳短发，抓住就费力，更别想薅下来。 当周凤茹又被薅掉一大片头发，连头皮都要扯下来时，徐冬生按捺不住，大步上前，一把拉开杨母，将周凤茹从地上给扶起来。 周凤茹哭得眼泪鼻涕直冒。 “你干啥？”杨母冲着徐冬生吐了一口口水：“老娘们打架，你个男人掺合啥？” “够了。”徐冬生喝道：“你已经打赢了……” “呸。”杨母才不管他这话，挽着袖子，还想冲上前动手。 周凤茹吓得往徐冬生身后躲：“大哥，我怕。” 徐冬生挺着胸，挡在杨母面前。 这明显是要维护周凤茹的架式。 “徐冬生，你干啥？”杨老汉发话。 杨利民也站出来：“你个男人，多什么事？” 杨母不屑道：“就是，关他徐冬生什么事？人家男人都还没出头顾着，你出什么头？我呸，你该不是跟你弟媳妇有一腿吧，顾得这么紧。” 但凡打架骂人的时候，大家都没什么好话，怎么羞辱人，怎么骂。 这明显也就是随口乱骂。 可徐冬生心虚，他挥着拳头，凶巴巴威胁杨母：“你别打胡乱说，你再乱说，信不信我揍你？” “说了又怎么样？你就是龟蛋，你徐家就是乱搞，你跟你兄弟媳妇乱搞，徐大民也跟他兄弟媳妇乱搞，果真是有种朝种啊。”杨母的话，越骂越难听。 这就是挑着最难听的话在骂，可偏偏，却乱戳住真相。 以往，整个生产队的人，没人往这方面的问题深想。 可现在，听着杨母的一通乱骂，一些蛛丝马迹被奇妙的串联起来。 “这徐冬生跟他兄弟媳妇，不会是真的搞在一起吧？” “谁知道呢，他们关上门来是一家子，谁知道在家里搞没搞过？” “徐冬生对徐大民，明显比对徐二龙好，这哪有对侄子，比对自己亲生儿子好的？” “你看，这打架，人家徐春生都没动手，他徐冬生却急得跳出来，说没乱搞，谁相信啊。” 第72章 我要跟你离婚 徐老太听着众人议论，跳起来，加入战团大骂：“放你娘的狗屁，我家才不会出这样的丑事……” “你家家风好？不出这样的丑事？那徐大民跟周娅算什么一回事？那可有真凭实据，两人勾搭成奸的书信都还在。”杨母反唇相讥。 徐老太胸口一阵一阵绞痛。 这可是家丑啊。 就是她的宝贝孙子徐大民，留下把柄，这成了全村都可以拿来攻击说事的把柄。 徐春生，黑着脸，站到周凤茹面前，拽住她胳膊：“走，跟我回屋。” 明显，他听进去了众人的议论。 许多事，以往不曾留意，可现在，大家这么议论，令他怎么不多想？ 张金芳从人群中走出来。 她走到徐冬生的面前，仰着头，望向他：“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徐冬生怒气攻心，这气，没办法发到别人身上，现在张金芳凑上前，自然而然，迁怒于她。 他一巴掌扇到张金芳脸上：“别人胡说八道就算了，你这个时候还跳出来问这些，你是嫌泼脏水还不够？” “妈。”徐二龙冲过去，一把推开徐冬生，将张金芳护在自己身后。 张金芳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 这些年，她时常挨徐冬生的打。 她习以为常。 在农村，哪个男人，没动手打过女人？ 她以往，总认为，是自己做事，做得不够好，所以，婆婆嫌弃她，老公嫌弃她。 她只能更勤快的做事，更任劳任怨的操劳，企图获得他们的认同。 可现在，听着众人的议论，但凡有点脑，也要想一想。 同样是女人，同样是徐家的媳妇，为什么，周凤茹的日子，就比她好过。 不管发生什么事，永远是她作无条件的牺牲。 牺牲自己还不算，连同孩子，都是作出牺牲。 比如，从小的吃穿用度，几个孩子，都比不过徐大民； 比如，读高中的名额，明明那时候，徐二龙比徐大民强，结果，还是让给徐大民…… 现在，听着大家的闲言碎语，一切的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徐冬生，我要跟你离婚。”张金芳捂着脸，大喊起来。 众人都呆了。 这年头，离婚这事，可真是新鲜玩意，谁要离婚，可是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抬不起头。 徐二龙也惊讶的看着张金芳。 他还在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推动张金芳跟徐冬生离婚。 他一度有些担心，怕张金芳这样的老思想，不想离婚，抱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思想，一辈子跟徐冬生拴在一块儿。 哪怕徐家对她再不好，她也会坚持。 可谁想，张金芳居然主动提出离婚，这真让人意外。 “妈，我支持你。”徐二龙表态：“我们自己有手有脚，能自己养活自己，何必要依靠这个对你不好的男人。” 这话，是对张金芳说。 也无异于对全村所有的人在说。 许多女人，附声赞同徐二龙的话：“对，伟大领袖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们跟男人一样，同样下地干活，回家还要做家务，凭什么还要挨男人打呀。” “可不是，大家同样干活，还不比男人干得少，何必要依靠男人？” “离婚离婚，我们支持张金芳离婚。”大家声援张金芳。 “这徐冬生有什么脸打人？他自己现在是黄泥巴糊裤档，不是屎也是屎，他居然还敢打张金芳，这不是证明他跟周凤茹关系不一般？” “对别人的婆娘处处维护，对自己的婆娘拳打脚踢，这样还说两人没关系，老子把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大家的议论声，越说越大，到后面，纯粹都没想遮掩一下。 徐冬生脸色黑得如同锅底。 这是他的隐私，一直伪装隐藏得极好。 可没想到，今天居然直接这么功亏一篑。 他无从辩解，也没办法辩解。 徐二龙看着这一幕，心下也是冷笑。 上一世，这丑事，可是掩藏得极好。 直到徐冬生临死，要把房屋拆迁款全留给徐大民，才揭开了这一桩天大的丑事。 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除了两个当事人。 可没想到，这一次，是搂草打兔子。 原本是想教训一下杨家三兄弟，警告他们一番。 没想到，居然将徐冬生和周凤茹的这点破事给当众戳穿。 更促进了张金芳思想上的觉醒，主动跟徐冬生提出离婚。 “好……好……你记住，要离婚是吧？我离，你别后悔。”徐冬生指着张金芳，语无伦次。 他此刻，无颜再面对这么多人，一转身，进了自家的房子。 徐老太依旧在跳着脚骂，骂大家胡说八道，骂张金芳不要脸。 可这样的骂，在别人的眼中，就是跳梁小丑，就是故作声势。 根本没人在意她的话。 徐老太迈着小碎步，边骂，边退回自家屋子，随后，紧紧关上房门。 不多时，徐家的屋子里，传来隐约的怒吼声、吵闹声。 甚至，还夹杂着砸锅摔碗的声音。 显然，这徐冬生、徐春生两兄弟，关上门来，亲兄弟明算帐了。 徐二龙低头看着张金芳。 她呆呆在那儿，泪流满面，嘴里不停喃喃着：“我要离婚，我要离婚。” “妈，我支持你。”徐二龙道：“我早就想劝你跟他离婚。” 张金芳望向徐二龙：“你早就知道这些破事吗？” 徐二龙尴尬的道：“妈，我不知道。我只是想，他对你不好，你就应该跟他断绝关系。” 张金芳默默点头。 徐二龙带着张金芳，直接去找到队长黄正农。 刚才那一出闹剧，黄正农也围观了半天。 农村啊，地方不大一点，可破事一点也不少。 各种家长里短、芝麻蒜皮的事，都会引发一场大战。 他拨了拨八仙桌上那盏昏暗的煤油灯，火苗跳动一下，堂屋亮堂了几许。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要离婚？”黄正农问道：“整个公社，可没有女人离婚过，你可想好后果。” “我要离婚。”张金芳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阵子，她跟着徐二龙分家另过，身边没有徐冬生这个男人，她感觉一样过得好好的。 何况，这两天，她跟着大家一块儿去外面卖书包，也算开了眼界、见了世面。 第73章 杨三乖乖认怂 每天看着钞票在手里进进出出，荷包越来越满，张金芳思想被解放了。 自己独立挣钱不好吗？何必非要吊死在男人这一棵树上？ 反正这个男人，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没给过她一点念想，她还守着他干什么？ 就当他死了。 “行，既然你坚持要离婚，那我就把你们这个事给办了。俗话说，宁毁一座庙，不拆一门亲，这给你们办离婚，我还真担心被人戳脊梁骨。”黄正农说。 徐二龙递上烟：“黄队长，刚才大家都看见的，你办了这事，不会有人指责你，只会夸你断得好。” 黄正农吧嗒着烟，从里屋找出一叠信纸，给开证明材料。 当初张金芳跟徐冬生结婚的时候，并没有领结婚证。 在这个年头，许多人都没有结婚证，这是农村乡下普遍的状态。 大家就是村里请客吃一顿饭，就算把婚事办了。 甚至家庭条件太差的，连吃席这事都没有，就吹个喇叭，把新娘子背进屋就算完事。 黄正农写好材料，掏出一枚公章，放在嘴边，呵了呵气，稳稳的印在证明材料上。 “明天，你们拿着这个材料，交到公社去，双方落上手印，这婚，也就算是离了。” “知道了。”徐二龙长舒一口气。 从此以后，他们跟徐家，就彻底的没有关系了。 这么闹了半天，已经是夜里九点十点钟了。 杨家甚至已经忘了，当初闹事的原因是什么。 等他们气鼓鼓的回家，这才想起，他们是要找杨三 “不行，我得再去找找，看徐二龙怎么说，我还得再找我家杨三呢。”杨母说。 三人摸着黑，又折返回来，往徐二龙所住的地方走。 刚走到半路，就见村口的田坎上，出现一个人影，向着村里走。 “好像是杨三。”杨利民看了一眼，那一摇一摆的姿势，错不了。 杨老汉揉了揉眼，夜色太暗，他也看不清楚。 “杨三。”杨利民高喊一声。 “嗯。”遥遥出来杨三的应答声。 果真是他。 杨老汉气不打一处来。 全家着急担忧了半天，事也闹了，架也打了，人也得罪了，这个小兔崽子回来了？ 他高声怒骂道：“你个混帐东西，知道回来了？这半天，是跑哪儿去了？知不知道全家为了找你，费了多大功夫？” 杨母也跟着骂道：“你是想急死人啊，看我不打死你。” 杨三嗯哼一声：“你们别顾着骂我了，快过来扶我一下。” 杨利民和杨四，赶了过去。 夜色中，看不分明，只感觉杨三走路一拐一瘸。 “杨三，你怎么了？” “别说了，先扶我回去，回去再说。”杨三直哼哼。 到了家里，杨老汉擦了火柴，点着煤油灯过来。 借着微弱的光线，大家这才看清，杨三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全是伤。 “杨三，你这是怎么了？”杨母关切问道。 “别提了。”杨三愤愤咒骂一声。 他就是去个茅房，结果，居然被人蒙头打了一顿，然后，装进麻布口袋中，不知被丢在哪儿。 想喊救命吧，被堵了嘴。 想从麻袋中爬出来吧，又被绑了手。 那一刻的杨三，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只能维持着被绑的姿势，困在麻布口袋里，四脚僵硬麻木。 他甚至，隐约听见野兽的叫声，呆在麻布口袋中，还感觉到阴风阵阵。 小时候听过的所有野兽妖怪的故事，一一涌现在脑海。 该不会，有财狼虎豹跑过来，把自己咬成几大块，直接吞了吧？ 该不会，有妖怪变成的狐狸精，变成美女，把自己给吸了精气，自己变成人皮吧？ 当初肉体上挨了一顿打，这只是皮肉伤，还在杨三能忍受的范围。 可这精神上的折磨，才令人生不如死。 这阴风阵阵，鬼哭狼嚎，被蒙在麻袋中，已经脑补出各种场面。 他后来，甚至闻着一股浓浓的尿臊味。 也不知道是憋尿太久，憋不住了，还是被吓尿了。 还好，这是热天，吓尿了的短裤，又自然风干了。 在恐惧中，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经过，将他从麻布口袋中放出来。 走在路上，杨三两脚都还打闪闪。 这是蜷在麻布口袋中太久，僵硬了。 在喝了一大碗热水后，杨三才从抖抖颤颤的状态下，恢复过来。 杨家几人，听着杨三的讲述，心中明白，这真的是被人下了黑手。 “肯定是徐二龙。”杨四说。 杨老汉喝斥他：“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八道，肯定是他。”杨四梗着脖子回答。 杨老汉瞪他一眼：“这件事，你无凭无据，有人看见是他动手的吗？连你三哥都没看清楚人。” “第二，人家把杨三丢在荒地，可也并没有真的要他命，只是让他受点苦，这也证明，人家是手下留情，目的只是警告。如果，你们再去找麻烦，下一次，我怕不是这么一回事。” 杨母也在旁边，苦口婆心劝说：“昨天周凤茹那个死婆娘过来挑事，我就提醒你们，不要出头给人当枪使，你们不听。这是给别人找麻烦，没找着，结果倒给自己惹出麻烦。” “这次可以说是有惊无险能平安回来，下一次，能这么平安回来吗？”杨老汉说。 他和杨母，是轮流开启说教模式，唯恐儿子些又不听话，仗着年轻气盛，惹出大麻烦。 杨四依旧不甘心，毕竟，只是十五六的孩子，正是最冲动、做事做不顾后果的年龄。 “这事，肯定不能这么算了，我得找徐二龙的麻烦。”杨四对杨三道：“三哥，你说，我们怎么帮你报仇？” 杨三捧着装热水的茶缸子，想着今天的事，颇为后怕。 人啊，只有吃了亏，感到痛，才会吸取教训。 现在的杨三，明显就是这样的状态。 他已经被收拾狠了，想想独自呆在麻布口袋中的滋味，他不想再尝试。 “算了，杨四，爹说得对，这无凭无据的事，怎么能说是他，以后，我们别去找他麻烦了。”杨三乖乖认怂。 第74章 两人真的把婚离了 徐二龙今天，难得睡了一个懒觉。 今天，不用天不亮就出门去送黄鳝，也不用赶着去各个乡镇卖书包。 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他现在，先达成这个小目标。 睡也睡到自然醒了，数钱也数到手抽筋了。 没办法，这段时间卖书包，是零售，卖的钱，全是小零碎，最大面额才十元，小的面额一元两元，一毛两毛不计其数，甚至还有不少一分两分。 这都是钱啊。 徐二龙清点了大一些的面额，那些毛毛钱和分分钱，他不想管了。 张金芳帮着过来数这些，这一分两分，也是钱啊，乡里为了几分钱一个的鸡蛋，都会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凭什么不清点？ 张金芳如愿以偿的，也数钱数到手抽筋了。 昨天闹离婚的那点不快，早就抛之脑后。 零零总总的清点下来，抛除开支和成本，他现在差不多，赚了快六千块钱了。 徐二龙数了一百块钱，递给张金芳：“妈，这些钱，你拿着。” 张金芳连连摆手：“你拿钱给我做什么，上次你给我的钱，一直没用，还在床底下藏着呢。” 徐二龙笑道：“妈，这给你的，你就收着好了。以前，我不敢给你太多钱，主要是怕你心软，怕徐家的那些人，来找你麻烦找你要钱。” 张金芳认真道：“不会，我儿子挣钱这么辛苦，起早摸黑的，我再傻，也能明白，顾好自己的儿女，才是最紧要的。” “你能想明白就好，这些钱，你就揣着吧，钱是人的胆，你有了钱，就有底气，平时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我不要，我拿着钱，这村里也没用处，吃的穿的，你都买回来了。”张金芳说的是实话。 她几乎都呆在村子里，村里也没小卖部，她也没东西需要买。 而其它的日用品，徐二龙天天从城里回来，买得挺齐全的。 “你拿着吧，省得别人说，我挣了钱，却不给你钱用。”徐二龙笑。 “谁说没给我用？”张金芳有些生气：“难不成，你每次给我钱，我还得四处嚷嚷？” 再三推托下，徐二龙还是强行把一百块钱塞到张金芳的手中。 徐小玲过来，看着二龙在给妈妈钱，她也笑道：“二哥，那我也要钱，你给不给我。” “给。”徐二龙指着那些零散的毛票：“这一堆，全给你。” 别给这一堆钱，全是一分两分，一毛两毛的，这聚沙成塔，可不是个小数目，加起来，也有几十块钱。 “你给她这么多干什么？”张金芳心痛。 这在农村，一个家庭，也要用上几个月。 一般给小孩子钱，给个五毛，就算顶多的了。 徐二龙道：“妈，小玲长大了，她应该有零用钱可以安排。” 小姑娘长大了，想买些什么头花，买些内衣，或者买些零嘴什么的，不可能还伸手找大人要吧？ “你就惯着她吧。”张金芳笑，发自内心的舒坦。 三人吃过鸡蛋面，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徐二龙起身：“妈，我们去公社吧。” 这离婚手续，还得交到公社，盖上章，才算正式断绝关系，而且，还要叫上徐冬生这一当事人。 徐冬生一家，今天谁都没出门。 徐二龙敲了好半响的门，徐冬生才出来。 他的额头，缠着布条，看样子，昨晚伤得不轻，被徐春生打的。 徐二龙一点也不同情，自己做的孽，自己该承受。 “走吧，去公社，落了手印，算是彻底把这个婚离了。”徐二龙面无表情。 徐冬生看着他，那表情，恨不得将徐二龙给撕碎。 徐二龙道：“你别这么看着我，你的丑事，不是我捅出去的。” 徐冬生一整脸，顿时扭曲，咬牙切齿，显得有些狰狞。 只怪昨天沉不住气，看着周凤茹挨打处于下风，下意识的上前维护，这才引发风波。 他抬眼，看向那边的张金芳。 她和徐小玲站在一起，离得远远的，不肯过来。 一家四口，一前一后，向着公社走。 村里的人，看着田埂上四道人影。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一家四口走亲戚呢。 “看，徐冬生他们一家四口，他们和好了？” “这也能合好？” “合好个屁，这是去公社离婚，要公社盖章才算。”黄正农家的，在一边，作着补充说明：“关我家的盖了章不算。” 在地里锄头种庄稼的众人，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也不知道是增加一点手掌的摩擦力，还是纯粹嫌弃人。 从公社出来，徐冬生看着手中的解除婚姻的证书，有些恍惚。 他，真的跟张金芳离了婚？ 从他有意识起，他就知道，张金芳，是他家捡来的人，是以后给他当媳妇的。 对于这个比他大两岁的童养媳，徐冬生一直没瞧在眼中。 他只把她当作家里的私有物品，把她当作劳力，就像家里养头牛一般。 就算张金芳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料家务，他都当作理所当然。 可现在，这一张离婚证书，彻底断了两人的关系。 他才意识到，张金芳，不是他家的私有物品，她不是一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 他没反思，是自己的错误。 他把一切过错，怪罪在徐二龙的身上。 如果，这个孽子，不闹着分家，不闹着搬出去做，张金芳，一辈子都不会说出离婚这种话。 他看着徐二龙，恨声道：“我真后悔，生了你这么一个孽障。” 张金芳身子发抖，没想到，她九死一生生的儿子，在这个当爹的眼中，居然是孽障。 徐二龙不屑的嗤笑：“不，你应该后悔，是生了徐大民这么一个孽障。” “如果没有他的存在，估计，我们还会继续把你当作一个好父亲崇拜。” “如果没有他的存在，估计，我妈还会把你当作好男人，巴心巴肠的对你。” “如果没有他的存在，估计，幺爸还会认为你是一个好兄长，不会兄弟逾墙。” 一桩桩，数落得徐冬生无言以对。 “够了。以后，老子就当没你们这些人。”徐冬生将手中的离婚证书，撕得粉碎，大踏步离开。 第75章 陪妈妈和妹妹逛县城 张金芳捂着嘴，无声痛哭起来。 她的整个人生，大半辈子，都奉献在徐家。 那种骨子中的羁绊，是根深蒂固。 现在被强力割舍，内心深处，有一种被挖空的痛楚。 她无声痛哭，小玲一惯泪点极低，看着妈妈哭，她抱着张金芳，跟着大哭起来。 徐二龙默默看着她们，让她独自哭泣一阵，发泄掉内心的酸楚。 等张金芳哭得差不多了，徐二龙才将她紧紧抱住：“妈，从今以后，我决不会再让你哭了。你不用担心，我们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张金芳抹着眼泪，点了点头：“我知道，二龙，我知道，离了他，我们会过得更好。我就是一时忍不住，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哭了。” 绝不为这个没良心的男人痛哭。 “好，我们以后要笑着过得更好。”徐二龙说。 小玲也红着眼眶，哼哼道：“我读书，以后也要考上大学，省得他们总拿大民哥是个大学生炫耀。” “好。”徐二龙笑道：“我就等我家妹妹成大学生。走，大学生，我们进城去，给你买学习文具。” 明天就要开学，现在小玲只有书包，钢笔、尺子、橡皮擦、文具盒等等文具，都要买。 现在有钱，张金芳也没舍不得了。 徐大民读书，大家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供他读书。 没理由自己的女儿读书，反而不如徐大民。 一家三口，一起进城。 三人径直去了县城百货公司。 这会儿，百货公司人挺多。 开学季，许多学生，都要来买一些学习用品，百货公司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小玲看着柜台里的文具，两眼放光。 她不知道挑什么好，就瞅着其它那些学生孩子，看看他们买的什么。 徐二龙笑，这有什么好参考的，挑贵的就行。 有句老话就是，人不识货钱识货。 但凡贵的，总有他贵的理由，质量总要好一些。 他给小玲挑了一支英雄钢笔，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文具，一共花了十几块钱。 小铃现在也坦然了。 从帮着二哥收黄鳝起，每天看着那些钱进进出出，她也做到波澜不惊。 买好文具，徐二龙带着两人，转到这边服装柜台。 相比那边的文具柜台，服装柜台这边，冷清许多。 徐二龙抬眼打量了一下陈列展示的服装。 跟上一次相比，这一次展示的服装，全是秋款。 款式嘛，依旧还是那些保守中规中矩的，倒是沪市来的羊毛衫，别具一格。 徐二龙看了看价格标签，最贵的就算是沪市来的羊毛衫。 这个价格，令羊毛衫高贵冷艳的挂在最高的位置，唯恐被人摸了两把。 “那羊毛衫，好漂亮啊。”小玲惊叹。 “喜欢吗？喜欢就买。”徐二龙说。 张金芳这一下，忍不住了。 刚才给小玲买了十几块钱的文具，她还勉强能接受，这是为了孩子读书。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何况，她们已经不穷，早上才清点过钱财，差不多六千块钱现金呢。 可张金芳骨子中，还是勤俭惯了。 一看现在一件羊毛衫要这么贵，她不能接受。 “不行，我不要，别给我买，我有穿的。”张金芳再三拒绝。 “再说，我一个老太婆，还买这些花哨的华而不实的东西干什么？” “你挣点钱，也不容易，以后还要安家娶媳妇。” 张金芳碎碎念着，就是心痛钱，舍不得买这么高档的服装。 徐二龙也无奈，改了想法。 他就挑了两盒雪花膏，让张金芳和小玲天天擦。 一盒 雪花膏，也就一块钱而已。 这一次，张金芳没理由再拒绝。 她还是很早很早以前，看周凤茹用过，就抹这么一点点，整个人就香香的，可好闻了。 “来，妈，我给你抹。”小玲笑嘻嘻的，急不可奈就想在张金芳脸上做做试验。 “别闹。”张金芳急着别过脸，笑道：“我这脸，还没洗呢，这会儿擦什么擦，晚上回家洗了脸再擦。” 说这话，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印象中，这香香的雪花膏，只有那些年看那些下乡的女知青才用过。 这么说，小玲总算住了手，她想，晚上回家洗了澡，再擦上，连同床和枕头，都会香香的。 徐二龙再给小玲买了一双白网鞋，买了几朵头花。 他一个男人，也只能想着这么多。 至于其它私密一点的东西，或者暂时考虑不周的地方，只能等小玲以后自己买了。 母子三人在百货公司转得差不多了，徐二龙看看日头，带着两人去下馆子。 说起来，也惭愧，他天天忙进忙出，也请了无数人，在城里国营饭店下过馆子。 可偏偏，还没有带张金芳和小玲来吃过。 以前是没钱。 后来有了一点小钱，结果她们俩，又要在乡下忙着收黄鳝。 现在，终于有这个机会，当然要好好请他们吃一顿，也算是庆祝张金芳今天离婚。 三人进了国营饭店，徐二龙也算是这儿的老熟客了。 他带着妈妈和妹妹，挑了一个偏点的位置坐下，他看着墙上挂着的餐牌名，开始点餐。 而小玲，盯着那些价格牌，念念有词：油爆鸭丁一块九，木须肉，九毛五，辣子鸡，二块六…… 徐二龙挑了辣子鸡、炒虾片、鱼香肉丝、香菇笋片，再加上一份番茄猪肝汤，够他们母子三人饱饱吃一顿了。 这段时间，徐二龙给家里的伙食标准，一惯是开得极好，别说小玲不怎么馋肉了，连黄小刚这种经常在他们家蹭饭吃的，都不馋肉了。 可当这些饭菜送入口中，小玲还是被这国营饭店厨师的手艺给征服了。 哇，简直是太好吃了，每个味蕾都象被炸开花。 家里也做过番茄猪肝汤，可跟国营饭店大师傅做出来的相比，这味道差多了。 徐二龙笑，人家几十年的烹饪功夫，可不是白练的。 能趁现在尝着国营大饭店师傅的好手艺，就好好的享受美食，享受生活吧。 以后，经济越发展，越想吃一口好吃的，就难了。 搞不好，全是预制菜，说不上好吃，也说不上不好吃，各种香精食品添加剂防腐剂加在一起，凑合着过。 第76章 打算在城里租房 这几个菜，份量足，三人根本就吃不完。 可张金芳，穷苦过来的人，哪舍得铺张浪费，看着盘子中还剩下一些菜，她强行想把这些菜全给吃完。 一边吃，一边打着饱嗝。 徐二龙劝阻几声，根本不起作用。 “你这些孩子，就是不知道艰苦朴素，你想想那些年，饿得半夜哭，睡不着，连树皮都剥来吃了。现在这日子稍稍好过一点，哪能浪费？”张金芳说。 徐二龙也没再劝阻，毕竟，老一辈人，经过灾荒年景，骨子中，就是这么勤俭。 他只能默默的，帮着张金芳，把剩下的那些菜，全给吃完。 从国营饭店出来的时候，徐二龙感觉自己的肚子，也是撑得厉害。 沿着国营饭店前的大马路往前走，权当消食，不知不觉中，就转到这边东方红招待所。 “走，我们进去看看。”徐二龙提议。 他想搬到城里来住。 只是，现在还没有住房改革，城里人自己的住房都紧张，时常一家七八口人，住个十几二十平的小房子里。 人人都盼着单位给福利分房，哪有多的房子出租。 而且，这年头，不管租房还是买房，信息渠道都不怎么畅通，一时间，哪有可能立刻找到合适的房子租。 租招待所，是最直接了当的方法，可以租在这儿，再慢慢找房子。虽然离谱了一点，但能解决燃眉之急。 张金芳望了一眼，她虽然不识字，但她也知道，这是招待所。 “这招待所，有什么好看的？这是给外地人住的。”张金芳说。 徐二龙道：“我打算在招待所租两个房间，到时候，我们就从乡下搬到这儿来住。” 张金芳纳闷了：“这在乡下住得好好的，怎么要跑这儿来住？住这儿又要花多少钱啊。” “妈，我后面，还要继续做生意。”徐二龙耐着性子解释：“住在县城方便，不用每天天不亮就赶路。再说，小玲也要读书了，你也不想她赶那么远的路回家吧？” 理是这么一个理，可在张金芳这些乡下妇人的心中，这在县城住招待所，算是背井离乡。 人离乡贱。 跑到县城，人生地不熟的，不是很容易被人欺负吗？ “不会的，妈，我们又不惹事生非，怎么可能被人随便欺负？”徐二龙笑道：“再说，这住在招待所的人，基本上，也是南来北往的外地人，到时候，究竟是谁欺负谁啊。” 张金芳心底还是有些抗拒，感觉不踏实，不靠谱。 “妈，难道你想天天看着我跟小玲早出晚归吗？想看着我们走那么多的路，脚底打起泡吗？”徐二龙开始卖惨。 这一说，张金芳心痛了。 虽然对于前路，她非常惶恐，本能的抗拒，不愿意离开生活习惯了的生产队。 可她舍不得自己的一对儿女受苦，舍不得他们早出晚归，舍不得他们风里来雨里去。 “既然你说租在这儿好，那就住吧，如果以后不好，我们还是回乡下好吗？”张金芳妥协了。 “行。”徐二龙答应。 看着不远处，有个卖瓜子的小贩，徐二龙上前，示意小玲给两毛钱，买两毛钱的瓜子。 小贩拿报纸，折成小三角形，往里面，稳稳当当的装满瓜子。 在没有塑料包装的年代，都是这样的分装方式，一毛钱一个三角袋。 “买瓜子干什么？”张金芳不解：“已经吃得够撑的。” “拿着吧。”徐二龙现在已经习惯随手准备一点小东西，好当敲门砖。 一个农村小子，毫无根基，没有门路，也就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打通人脉。 他带着张金芳和徐小玲走进去，站在招待所的前台。 招待所这会儿值班的人员，是个圆脸大妈。 听徐二龙说要租房，她抬眼打量了对面三人。 一个是英俊帅气的年轻后生，一个是看着就老实巴交畏畏缩缩的农村妇女，还有一个十四五岁一脸天真的乡下小姑娘。 “有介绍信吗？”圆脸大妈懒洋洋的问。 “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出来匆忙，忘了把介绍信带过来。我们先看房子，看好了，明天我们再把介绍信和房租一起补上，你看这样行不行？”徐二龙低声细语跟她商量着。 说完，他把刚才在门口买的那一小袋瓜子，递了过去：“大姐，这一包瓜子，你收着，闲着的时候，慢慢磕。” 圆脸大姐脸色顿时好转，收下那一小袋瓜子。 这白白送上门来的零嘴，不拿白不拿，拿回家，哄哄孩子挺好的。 “行，明天你们记得把介绍信带来。一定要带来，否则是不行的。”圆脸大姐说着，转身从后面的墙上拿钥匙。 一大把的钥匙，系在一个长椭圆形的木板上，随着晃动，叮叮当当作响。 “住楼上还是楼下？楼上采光好，价格贵一些。”圆脸大姐介绍：“有四人间的，有两人间的，还有单间，你们选择哪一种？” “我要一个单间，我妈妈和妹妹，就选两人间。”徐二龙回答。 圆脸大姐带着她们，相看了空着的房间，找了二楼楼梯转角处的一个房门。 这是标准的两人间，木制的楼板，墙壁刷了半人高的绿色油漆。除了两张单人床，中间还有一张小茶几。 徐二龙走过去，伸手拉了拉灯绳，电灯泡是亮的，他又站到窗台张望一下，楼下就是马路，对面就是电影院。 “可以，就这间吧。”徐二龙定下这个房间。 这房间位置，在楼道旁边，上上下下的人，都有可能经过这儿。 隐私不大好。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安全性高，有什么事，楼下大堂能看见，上上下下的人，也能看见。 小玲抿着嘴，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这房间，太好了。 住惯了农村的烂土墙房，现在能住上城里的楼房，她做梦都没想过有这样的好事。 住在这儿，不用再点煤油灯，只要拉拉门口的绳子，就有电灯。 而且，这儿，是公用厕所，不象农村那样，是个大旱厕，夏天苍蝇蚊子嗡嗡乱飞，不用再看见那些恶心的白色的蛆在粪便上翻滚。 更不用一到暴雨天，屋子漏雨，担心把床铺打湿，拿着碗、盆、罐之类能盛水的容器，满屋子接雨水。 第77章 去学校报名 而徐二龙，则给自己挑了楼下靠着值班室位置的一个房间。 圆脸大姐不解，这楼下，光线不好，阴暗许多。 徐二龙不在乎。 他以后，还要继续做生意，这底楼，货物搬进搬出方便。 再说，紧邻着招待所的值班室，相当于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帮忙盯着，偷窃、抢劫之类的，应该极少。 “行，就这两间吧。”徐二龙看完房间后，订下这两个房间。 （我老爸78年出差，住旅馆，四毛钱的住宿费，出差补助７毛。口不吃舌不吞，给我买衣服穿，这事他经常念） 因为他属于长租，价格比别人那种出差过来住个两三天的便宜，一个月，十块钱的租金。 两个房间，二十块钱。 徐二龙痛快的付了房租，这点钱，对他而言，真是毛毛雨。 这搬到城里来住，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 徐二龙回村之后，就去找黄正农，跟他商量，要开介绍信，去城里。 “你这要搬去城里？”黄正农被他这样的手笔给搞不会了。 “你妈不是才刚离婚……” 徐二龙低声道：“就是因为才刚离婚，我们只能暂时搬出去住一段时间，你也知道，在农村，飞短流长，我怕我妈听见什么不好听的。再说，我也怕我不在家，老徐家那边过来找麻烦。” 这一说，理由倒是挺充足的。 徐二龙又塞了一包大前门烟过去：“再说，我这搬走，保管室也可以腾出来了，我会付五块钱的租金，算是这段时间的借住保管室的费用。” 他处处安排得如此的妥当，黄正农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为难他。 大手一挥，黄正农痛快的给他开了介绍信。 揣着介绍信回家，徐二龙就安排张金芳清点东西，明天，他们就可以搬家了。 当初分家出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什么东西，也就两件随身的换洗衣裳。 经过徐二龙这段时间的各种买买买，至少各种生活用具都齐备，连同做菜的佐料，都有无数种。 张金芳纠结又纠结，这搬家，全部带走，可多费劲啊。 “妈，这些东西，不要了，就送给喻平他们，到了城里，我们再慢慢购置。”徐二龙劝她。 张金芳嘴上答应着，心里还是不舍。 小玲兴奋得一整晚都无法入睡。 明天，她二哥就要带她去化工厂子弟校报到。 而且，以后，她就住在城里了，也算半个城里人了。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翻去，吵得张金芳也睡不踏实。 等她好不容易迷迷糊糊中刚刚入睡，徐二龙已经点了煤油灯，过来叫她起床。 “这么早？”小玲揉着惺松的睡眼，嘟哝道。 “不早了，去城里，还要走半天。”徐二龙回答。 张金芳跟着起床，看看外面的天色，快亮了。 这是夏天，天色亮得早。 如果是冬天，估计此刻外面还是黑呼呼的一片。 张金芳突然能理解徐二龙要在城里租个房子的事，如果不住城里，让小玲天天这么早起晚归，估计受不了。 “我做早饭你们吃？”张金芳问。 “不用。”徐二龙道：“子弟校那边，各种吃的挺多的，我带着小玲就在学校附近随便找点东西吃好了。妈，你今天在家，就收拾收拾，或者，我再给些钱你，你在城里逛逛，看看还需要什么，都买上。” 张金芳嘴里应着好。 小玲去后面，打水刷了牙，又把脸洗干净，抹上昨天才买的雪花膏。 然后，她换上新买的白衬衣，穿上蓝布裤子，脚下穿着雪白雪白的白网鞋。 再背上那个双肩书包，眼前的小玲，就象课本上的这个时代的学生娃一样。 “二哥，这样行吗？”小玲站在徐二龙面前，有些不自在的玩弄着自己的麻花辫。 这一身新，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她还真有些别扭不自在。 “挺好的。我家小玲肯定行。”徐二龙夸着她。 “快走吧，别迟到了，你今天第一次去报道。”张金芳催促。 徐二龙带着小玲，在晨光中出发，向着城里的化工厂子弟校走去。 因为李永年当初承诺的关系，徐小玲才能顺当的入读化工子弟校。 她当初，村小读完就没再读，现在该从初一开始。 她分的班级，是初一三班，班主任，姓段，是段红梅，是个年轻老师。 虽然资历不如别的老教师，但胜在年轻，容易跟孩子们打成一片。 徐二龙带着小玲赶到财务处，所有学生家长，都在这儿排队缴费。 现在还没实行义务教育，学杂费之类的，还需要缴，这也是为什么小玲只读了村小，就没再上学的原因。 前后左右排队的家长，几乎全是化工厂的职工，这些学生，也全是城里的孩子。 就算小玲一身新行头，站在这儿，也能明显看出，她是农村来的孩子。 那肤色，那气质，不是换一身新衣服就能改变的。 来之前，小玲挺高兴，可此刻，面对众人探究的目光，不免有些露怯。 徐二龙看出她的窘迫，伸手拉着她。 缴了学费学杂费用，徐二龙又带着小玲，去了她的班级，凭着缴费的发票，从班主任老师那儿领书籍课本。 一切程序搞好，就等九月一号正式开学。 徐二龙在教室外面等着小玲，等她领完书籍，背着书包从教室出来。 初初来学校时的兴奋劲过了，小玲现在心中全是忐忑。 她深刻感觉到，她不属于这个圈子，四周的同学，全部都是城里长大的孩子。 她们的笑容，她们的态度，无一不表现出一种优越感。 “是不喜欢这儿吗？”徐二龙看着她低落的情绪，大体也明白她的心情。 小玲低着头，摇头，又随即点头：“二哥，我会坚持，我会在这儿好好读书，读下去。” 以前，她想读书，都没机会。 现在，二哥给她找来了这么一个读书的机会，甚至为了她，还在城里租了房子。 就冲这一点，她也不能轻言放弃。 “二哥，我会努力的，就算我是农村来的，跟她们不一样，但只要我努力，我的成绩，一定不会比她们差。”小玲攥着拳头。 徐二龙伸手，爱怜的摸摸小玲的头。 虽然这样的城乡差异有些明显，但也不能逃避。 他发誓，他一定努力，让他妹子更快脱胎换骨。 第78章 我想跟你在一起 两人刚从化工厂子弟校出来，就听得旁边有人喊他:“徐二龙。” 那声音，明显气呼呼的。 徐二龙和徐小玲回头望去，就见旁边那棵黄桷树下面，站着一个年轻姑娘。 那是李迎彤。 “找我有事？”徐二龙问道。 李迎彤气得跺脚，这个臭徐二龙，难道自己就不能找他？ 自己不找他，他就不来找自己。 “嗯，我找你有事。”李迎彤硬着头皮。 看了看徐二龙身后的小玲，她问道：“这就是你妹妹？” “嗯。”徐二龙回答。 李迎彤道：“那我在河边码头等你，你一人来，我有事跟你说。” 徐二龙纠结死，他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办。 他对小玲道：“小玲，你先去招待所，看看妈来了没有？你们看看，还需要购置些什么，就去买。” “哦。”小玲应了一声，点点头，背着书包走开，走了一程，回头又偷偷打量李迎彤一眼。 这个姐姐，是喜欢自己的二哥吧？ 李迎彤前面带路，向着河边走。 现在她去的河边，可是长江河。 在高速公路还不发达的时候，长江，可以算是黄金水道，货运客运吞吐量极大。 包括徐二龙他们，去市里，都是坐客轮。 李迎彤走在前面，徐二龙跟在后面，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 李迎彤看着徐二龙隔那么远，不跟上来，心下有气，气冲冲的道：“你为什么不跟上来？怕我吃了你？” “我这不是跟着你的吗？”徐二龙耿直道：“有什么话，你就在这儿说吧，再往前走，就到码头了。” 李迎彤站定，捏着手绢，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这段时间，你在忙什么？”她低垂着头，望着脚尖。 “在卖东西。” “不是说了，让你不再卖这些东西了吗？”李迎彤不高兴。 徐二龙无语的看着她：“姑娘，我要挣钱养家，你也看见了，我的妈妈和妹妹，都得靠我养。” “我说了呀，你可以不干那些，我让我爸给你在厂里安排工作，当工人，一样可以的。”李迎彤说。 “我不喜欢当工人。”徐二龙强调。 工字不出头，这是他上一世的经验和教训。 就算化工厂效益再好又怎么样？每个月，还是那么一点死工资。 何况，十年后，连化工厂的总工，都会跳槽出去自己单干。 “你……你就那么喜欢去当小贩、干个体户吗？”李迎彤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这个徐二龙，难道一点都不明白她的心思？ “你知道吗？你当小贩，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我的朋友会笑话我。”李迎彤委屈道。 徐二龙沉沉的叹口气。 之前，他就察觉到这小姑娘的心思有点不对。 他已经自觉断了化工厂这边的业务，不再来这边，就是想这小妞转了心思。 没想到，今天这姑娘，还这么大胆的，把他叫到这儿来，吐露心思。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再装傻充楞，就太不象个爷们了。 他道：“我们两，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在一起很正常。” “不，我想跟你在一起。”李迎彤大声道。 她从小被宠到大，是个刁蛮任性的姑娘，习惯以自我为中心。 想要就要。 徐二龙耐着性子，好言解释道：“你现在就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而已。我是一个农村乡下小子，跟你门不当户不对，配不上你。你是个好姑娘，你以后，会遇到你真正喜欢并愿意跟他过一生的人。”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辈子，居然也有给别人发好人卡的时候。 重活一世的人，他的心态已老，没激情没耐性来跟这种心性不稳定的小姑娘打交道。 更不会腆着脸来哄她开心。 “可我就想跟你在一起。”李迎彤大声吼道，不顾一切，扑向徐二龙，试图扑进他的怀中。 这生猛 的举止，吓得徐二龙连连后退。 不注意，后退过程中，踩着后面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徐二龙连声道歉。 等他转过身，看清身后被他踩着的人，他颇为意外。 在后面的，居然是周娅。 他刚才那一脚，是踩在周娅的脚背上。 自从前阵子，跟徐大民的事被揭露后，周娅丢脸丢大发了。 她气急攻心，又加上天气火热，她一病不起，在家里躺了这么多天。 还以为，徐大民会来看她。 至少，会叫上她一起去大学报道。 虽然她们两人，考的大学不一样，但总归是在一个大城市。 哪料得，一直没等到徐大民的人影，后来才知晓，他已经提前走了。 周娅心里有气，但转头就原谅徐大民，大家现在处于风口浪尖，避避人也好。 她的病还没大好，但继续拖下去，会错过去大学报到的时间。 所以，她拖着病，也要赶去码头，打算坐船，先去市里，再改乘火车去大学。 李迎彤扑过来，趁机挽住徐二龙的胳膊。 看见对面是个姑娘，女人骨子中的那一点第六感，瞬间发挥作用。 她挽着徐二龙的胳膊，带着质问的口气，问徐二龙：“徐二龙，她是谁啊？” 徐二龙不打算作介绍。 难道他介绍道，这是我的前对象？她才跟我的堂兄背叛我？ 丢脸。 “走吧。”他拉了李迎彤一把，打算走开点。 周国富挑着行李，跟在周娅身后，要送周娅去读大学。 此刻他将肩上的行李一摞，冲着徐二龙道：“徐二龙，你给我站住。” 徐二龙不搭理他。 周国富却象抓住他的小辫子一样，冲上前：“徐二龙，我就说，你怎么那么爽快，非要跟我家姑娘退婚，搞半天，你在外面也有人了。” “你胡说什么？”徐二龙挺身面对他：“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乱说吗？”周国富伸手，指着李迎彤：“你看，她都挽着你的手，你还敢说你跟她没关系？” 徐二龙道：“我跟她真没关系。” 他一边说，一边努力想把李迎彤的手给扒拉下去。 哪料得，李迎彤反而把他的胳膊拽得更紧，嚷道：“我就喜欢你，我要跟你有关系。” 第79章 周娅被衬得黯然无光 这是努力想证明点什么？ 徐二龙拽不开她，又不敢真的很用力。 这河边全是鹅卵石，要是用力不慎，容易摔着。 看在周娅的眼中，就成了两人在拉拉扯扯。 作为女人，天生就有一种敏感性，哪怕没有只言片语，也能迅速的判断出对方是什么关系。 李迎彤和周娅，此刻没有对话，但也能猜出对方跟徐二龙有关系。 她此刻的举动，更多，是对周娅的一种挑衅。 哼，我就要跟他拉拉扯扯，你能把我怎么样？ “不要脸。”周国富骂道。 “我怎么不要脸了？我喜欢他，我愿意跟他在一起，有问题吗？”李迎彤问。 周娅脸色苍白。 她以为，退了婚，徐二龙不会再找到象她这么优秀的姑娘。 他只能娶那些五大三粗没多少文化的村妇，一辈子就窝在骑鞍公社那个乡下。 可现在，徐二龙身边，居然站了这么一个青春活泼娇俏的姑娘。 这姑娘，一看就是城里养尊处优娇蛮的姑娘，把她明显给比了下去。 “徐二龙，这是你们村里的人？”李迎彤问。 “算是吧。”徐二龙回答。 李迎彤轻哼：“难怪穿得这么穷酸，一股子小家子气。” 周娅几欲吐血。 她今天出门，可是精心打扮的，的确良衬衣，蓝布裤子，脚下穿着黑色布鞋，还用红头绳扎了麻花辫，在村里算体面。 毕竟，村里许多姑娘，粗布衣服全是补疤摞补疤。 可是，面对李迎彤，周娅顿时被衬得如同乡下的土鸡。 瞧瞧对面的李迎彤，一张瓜子小脸白白净净，穿着泡泡袖的连衣裙，亭亭玉立站在那儿，就像电影中的外国公主，高贵任性又漂亮。 这么一对比，高下立判。 别说李迎彤说她土，连她自己都感觉自己好土。 “爸，我们走吧。”周娅无地自容，只想快点离开。 可周国富，还想努力找点面子。 他对李迎彤道：“你别瞧不起我们乡下人。我家闺女，可是大学生，知道大学生们？可不是你们这些人能比的。” “大学生啊？”李迎彤不屑的嗤笑：“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今年我们厂，分了十几个大学生来，不一样在我爸手下，乖乖听吩咐？” 徐二龙都不由暗自好笑，李迎彤这姑娘，还真能怼人啊。 “你……”周国富大怒，可又不知如何反驳。 “你什么你啊？我说得不对吗？我爸是厂长，那些大学生分过来，难道不该在他手下听话？”李迎彤高傲的抬着下巴。 周娅紧咬着下唇，唇色发白。 她当然清楚，她们读大学，就是想跃出农门，端上铁饭碗，成为城里人。 可她这些努力，在人家嘴里，根本不值一提。 她低着头，急冲冲向着码头那边的囤船而去，没脸面再呆在这儿一分一秒。 那身影，完全是落荒而逃。 周国富挑着担子，紧跟上去。 “哼。”李迎彤冲着那两道身影轻哼。 别以为，她看不出周娅是个什么货色，不象好东西。 她扭头，问徐二龙：“你该不会看上她吧？” “怎么可能。”徐二龙立刻否认：“不可能。” “那还差不多。”李迎彤象只骄傲的小鸭子：“要是你连那种货色都能看上，我才瞧不起你。” 随即，她又恼道：“你是不是也看不上我？” “不是。”徐二龙口不对心：“我们只是不适合。” “哪儿不适合？”李迎彤道：“我感觉，挺好的啊，到时候，你在化工厂上班，我们可以天天培养感情。” 徐二龙知道，再跟她东扯西扯下去，是没完没了。 这个年龄阶段的姑娘，即有热情冲动的一面，也有叛逆任性的一面。 你越跟她说不可能，她估计，就要对着来。 徐二龙沉思了片刻，打算以情动人以理服人：“我说我们不适合，是有原因的。我已经有了心上人。” “什么？”李迎彤顿时倒竖柳眉：“不会是刚才那个吧？” “不是，你别打茬，听我说完。” “我的心上人，对我情深意重。” “在我最困难最无助，被所有人瞧不起的时候，” “只有她，一直默默的支持着我。” “是她教我许多东西，将我从泥潭中拉出来。” “她对我，有知遇之恩。” “而她，对我从来不求任何的回报。” 徐二龙提起一些过往。 那些点点滴滴，润物细无声。 没有什么轰轰烈烈，也没有什么要死要活。 可就因为她在，这个世界，也就变得温柔而可爱。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神情也渐渐温柔下来。 “所以，她对我如此之好，我心中已经下定决心，非她不娶。” “如果，我抛弃了她，我是不是猪狗不如的男人？” “这样无情无义的男人，你真的喜欢吗？愿意跟他过一辈子吗？你就不怕他对你也这般始乱终弃吗？” 一连串的追问，拷问着李迎彤的良知。 她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 她虽然刁蛮，也任性了一些，可并非毫无底线的人。 她红着眼眶，咬着唇，低声道：“听你这么说，我好象真的没理由，要破坏你们。” 虽然这年头，文学繁荣，国内涌出一大批的诗人和作家，开始歌颂爱情，鼓励青年男女解放思想，勇敢追求爱情。 可是，这勇敢追求爱情，也得分情况。 “你明白就好。所以，我们之间不合适，你是一个好姑娘，你会有一个真正值得你爱的人。”徐二龙再度强调。 李迎彤总算破涕为笑：“那肯定，一定比你更英俊更勇猛。” “对对对，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徐二龙问：“你也知道，我妹才报名读书，还有许多事，要安排。” “可以回去了。”李迎彤道。 她走了几步，回头又对徐二龙道：“那你一定要对你的心上好哦，你们一定要幸福。你以后要是对她不好，我一定不放过你。” 徐二龙看着她那灿若夏花的俏脸，微微笑道：“好，我以后，一定会对她非常好的，以后有机会，我们结婚，会请你来当伴娘。”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80章 搬家进城 搞定李迎彤，徐二龙松了一口气。 他连手表都没有的人，哪配当时间管理大师。 想起这个，徐二龙感觉，真的要给自己买块手表了。 这阵子，买东买西，结果，这东西，居然没买。 这年头，手表跟自行车、缝纫机和收收音机，统归为三转一响。 作为富裕家庭的代表，这几样东西，一定要有。 当然，这三转一响，也有优先次序。 男人最先盼着的，是自行车，有个自行车，出行多方便。 而女人们，最想要的，是缝纫机，全家人缝缝补补，全靠它，可省不少时间。 至于手表，需求就排在后面一点。 徐二龙也只是在想知道时间的时候，才想起要有一块手表。 他转去百货公司看了看。 柜台里，展示着的，有上海、梅花、海鸥、玫瑰花等品牌，价格八十元到两百左右不等。 而且，需要票。 徐二龙暂时没这个票，有钱也买不了。 看样子，只能再等一段时间。 从百货商店出来，徐二龙没走几步，就感觉有人尾随自己。 他眼角微微一沉，保持着步调，不急不缓走到一处小巷。 等后面的人尾随而至，徐二龙一个扫膛腿，将对方给弄趴下。 “说，尾随我干什么？”徐二龙一脚踩上他的后背。 “大哥，饶命，我没别的意思。”对方连声讨饶。 “那你跟着我干什么？”徐二龙喝问。 “我就是想问问，你要手表不。”对方回答：“我没别的意思啊。” “你有手表？”徐二龙问，收回脚。 对方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手上的灰，贼眉鼠眼四处瞧瞧，才低声问道：“你要哪一种？” 徐二龙听着这种问话，意识不对劲。 也许，这些手表，来路不正。 毕竟，这年头，扒手猖獗，偷了手表之类的出来销赃常有 徐二龙顿时没有心思要了。 他虽然也在黑市买东西，但至少，那些东西，来路正当，只不过人家想在黑市上多卖两个钱而已。 可现在，这手表，明显就是赃物，他才不会接这样的烫手山芋。 “不了，我不需要。”徐二龙转身走开。 徐二龙带着几许警惕的心思往前走，确定再无人尾随自己，他才转身，去了东方红招待所。 这会儿，又轮着圆脸大姐在值班。 她就坐在那儿，打着毛衣。 徐二龙笑着跟她打声招呼，将介绍信递了过去：“大姐，这是我的介绍信。” 圆脸大姐接过介绍信，看了两眼，收下。 “行，这是钥匙。”圆脸大姐给他开好票，又将钥匙交给他。 这一下，算是彻底解决了在城里落脚的问题。 “房间的床单被子，我可是给你全换上干净的哦。”圆脸大姐示好的说。 这显然是昨天那一包瓜子起了作用。 徐二龙跟她道过谢，再去看了看房间，房间里，果然一切安排得好好的，拎包就可以入住。 他决定租住招待所，而不是去租房子，就是因为，招待所里，许多东西都齐全，他不用再去买。 短时间内，肯定是租比买划算。 看好这一切，徐二龙才回家。 小玲比他先回来，跟张金芳说了，有个漂亮的姑娘找徐二龙。 张金芳心下，又是欢喜，又是担忧。 欢喜有姑娘来找自己的儿子。 担忧的又是，万一人家嫌弃怎么办？ 看着徐二龙回来，张金芳就急急追问：“二龙，听说有姑娘找你？是哪一家的姑娘啊？多大了？” 徐二龙好笑的瞪了小玲一眼，八成这话，是小玲回来传的。 他跟张金芳解释道：“妈，跟这个没关系，就是普通朋友， 小玲能在子弟校读书，就是托了她家的关系，她刚才，只是问问我小玲入学的事办得怎么样。” “这样啊。”张金芳大失所望。 还以为，儿子又有对象了呢。 小玲站在一边，才不相信。 她感觉，明明那姑娘，看上去，就对二哥有意思的那种。 “你们收拾好了没有？”徐二龙跳过这个话题。 “收拾得差不多了。”张金芳说。 徐二龙看着那边的大包小包，颇为无语。 他怎么不知道，他家现在有这么多的家当。 他把包袱解开，把一些无关紧张的东西拿出来。 “这些不拿。” “这个也不用。” “这个丢了吧。” “妈，这东西又大又重，搬家累。再说，也管不了几个钱，不如送人。”徐二龙说。 “这些不带走，到时候，又要花钱买。”张金芳坚持。 又动手，把这些瓶瓶罐罐的，打包装进包袱中。 徐二龙无奈了，只好由她。 知晓徐二龙他们要搬去城里，喻平、缺牙齿都舍不得。 最最难受的，是黄小刚两兄妹。 好不容易跟着徐二龙，能吃上几顿饱饭，结果，这好日子，这么快就到头了？ “你们别这样，我住在城里，只是图办事方便。等我这几天安排好，把一切理顺，找着了门道，一样会叫上你们。”徐二龙说。 黄小刚心下还是忐忑。 他跟他妹妹，又小又弱，完全没点竞争力。 如果以后徐二龙不叫上他，他们两兄妹，又上哪儿蹭饭吃？ “二哥，让我跟你一起好不好？我们不要钱，什么都不要，只要给我们一口饭吃就行。”黄小刚请求着。 徐二龙道：“以后，我有了新的门道，会叫上你的。不过，你现在不用急着跟我走。你现在，手上也有些钱，还是先送你妹妹去读书吧。” 这段时间黄小刚抓黄鳝，也挣了一点钱，帮着卖书包，也挣了一点钱。 靠这些钱，也能过上一段日子。 只不过，黄小刚两兄妹，终究人小，对于未来害怕，只想躲在徐二龙身后。 徐二龙安排着要离开的事。 “对了，我现在搬去县城，我欠熊亚伟的钱，还没给。如果他来了，你们记得通知他，让他来县城东方红招待所找我。”徐二龙说着，示意小玲拿笔过来。 将自己现在的住处写下，交给喻平：“收好，到时候熊亚伟来了，记得给他。” 安排好一切，几人帮着一起提着包，推着板车，帮着送到县城东方红招待所。 第81章 卖血给她凑路费 徐二龙带着张金芳母女进城的消息，整个生产队很快就传遍了。 “徐二龙可真有本事啊，居然带着他妈进城。” “还以为，徐大民是我们生产队最有出息的一个，跳出农门，以后不用当泥杆子，没想到，徐二龙的动作还要快，这会儿，就离开农村了。” “这是被徐冬生给气倒了，搬走也好，眼不见为净。” “徐二龙这一手，才是人狠话不多啊，看他样子，早就知晓徐冬生的破事，却一直没说，该分家就分家，该撇清关系就撇清关系。现在直接走人，多痛快。” “估计徐冬生在家里现在后悔得要撞墙，哈哈。” 一众人，站在村口歇凉，顺便侃着大山，家长里短。 没娱乐活动，也就只有靠着别人家的这些八卦滋润日子。 徐冬生待在家里。 确实这两天，他不好意思出门。 而徐春生，已经气得离家出走了。 对，离家出走。 他跟人学了些木工手艺，平时都在外给人做家具，不怎么在家。 现在好了，大哥是个禽兽，媳妇是个破鞋，连儿子，都有可能不是自己的儿子，他还呆在这个家里干什么？ 他都恨不得一把火，把这个家烧得干干净净。 现在家里，就只有徐老太、徐冬生、徐小飞，还有周凤茹四人。 徐小飞懵懵懂懂，初初不大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照样跑出去，找村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 结果，人家说他妈是个破鞋，这让他如何不气大。 跑回家，他冲着周凤茹嚷嚷：“你个破鞋，你为什么要闹得我这么没脸？大家嫌弃你，跟着嫌弃我。” 被自己的儿子这么骂，周凤茹捂着脸哭：“我不活了，我没脸见人，我不活了。” 这么说着，她起身，要去撞墙。 徐冬生哪会眼睁睁看着她撞墙，上前抱住他。 “都怪你，都怪你。”周凤茹捶着他的胸：“都怪你惹出来的事，我是没脸见人，活不下去。” 徐老太躺在床上，是气得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 亏她还自认，自己治家有方，家风好，两个儿子之间，兄友弟恭，大儿子也有担当，一直听她话，不分家，不单过。 结果，有这样的龌龊内情在里面。 “要死就去死，没你这个祸害，我徐家不至于沦为笑柄。”徐老太在床上骂。 周凤茹哭得更大声了。 徐冬生黑着脸，一言不发。 事情因他而起，他总要解决。 “大哥，我想回我娘家去。”周凤茹哭着跟徐冬生说。 徐冬生想想，眼底下，这是唯一可行的路。 离开这儿，就不用面对这么多的风言风语。 “行，明天我送你离开。”徐冬生道；“你回家去住一段时间也好。” “可是……”周凤茹哭道：“可我没路费，家里的钱，全部都给大民了……” “你不用担心，这个，我来想办法。”徐冬生说。 晚上，躺在床上，徐冬生如铁锅上的烙饼，翻来翻去睡不着。 天气热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愁的。 他愁给周凤茹的路费。 为了供徐大民读书，全家已经欠了一屁股的债，能借的，全都借了，别人没追上门来喊还钱就算好，哪可能再借钱。 徐冬生辗转反侧一晚，终于是想出一个办法。 他可以去卖血。 他认识的一个人，出意外摔断腿，被送医院急救。 他们家里没钱，全靠家里人卖血，才给凑起了这一笔费用。 想到这个主意，徐冬生如释重负。 他身体这么强壮，卖血肯定没问题，可以凑出周凤茹回城的路费。 一大早，徐冬生就起床，打水洗脸。 徐老太继续躺在床上呕气。 周凤茹收拾妥当，挎着小包袱。 这些是她的换洗衣服和一些随身物品，这一趟走，估计，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 “走吧，趁现在天没亮，外面没多少人。”徐冬生压着嗓子。 两人戴上草帽，将帽沿压得低低，一前一后，离开村子。 走到半道，周凤茹才清楚，徐冬生是打算卖血换钱。 在世人的眼中，血是极为珍贵的东西，精血精血，没有了，人也差不多快完了。 周凤茹看着他，没想到，他最终只能想出这个办法。 “没事，我身体好，卖点血，没什么。”徐冬生说。 周凤茹跟在后面，纠结半天，道：“那你多喝些水。我听说，多喝水，血就多一些。” “好。” 路过一个水井，周凤茹示意徐冬生，去凑近喝水。 徐冬生咕嘟咕嘟，如牛饮一般，喝了鼓鼓的一肚子水，实在喝不下了，才带着周凤茹，继续往城里走。 按着上一次的经验，他找着了卖血的地方。 半小时后，他从血站走了出来。 卖了这么多的血，他的脸色，略显苍白，脚步都有些虚软，如同踩着棉花。 “给，钱。”他伸出手，将手中攥着的钱，递给周凤茹，脸上带着一种讨好的笑容。 周凤茹看着手上的几十块钱，这抵得上工人两个月的工资了吧？ 她接过钱，裹成一团，往自己裤子中的表包中去。 那些年的裤子，不象现在这么中性，女同志的裤扣，全在侧边，在侧边口袋的位置上，再缝上一个小小的口袋，刚好可以装手表，称之为表包。 搁在这儿相对安全，一般不会被扒手给偷去。 徐二龙远远望着眼前的一幕。 没想到，他一大早出来买早餐，居然就看见徐冬生给周凤茹钱，看样子，有好几十块钱。 果真，周凤茹和徐大民，才是徐冬生的掌中宝。 是他临死都要顾着的人。 徐二龙自嘲笑笑，再抬头，望望徐冬生身后的位置。 那儿，应该是地下血站吧？ 徐二龙微微眯着眼。 这八九十年代，出来卖血的人挺多的。 大家只看见这卖血的钱来得快。 可谁也不会想到，卖血会造成什么后果。 许多的人，就是因为地下血站卖血，感染上艾滋病。 甚至某些村子，整个村的人，成群结队出来卖血，造成整个村子，成了有名的艾滋村。 这后果，要隔十几二十年后，才会引起重视，报纸媒体才铺天盖地报道。 可惜，那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第82章 猪狗不如的糟心玩意 小玲跟徐二龙身后，眼睁睁看着这一幕。 眼眶瞬间泛红。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们在徐家，活得如此卑微，干的活不少，却没有一句好话。 甚至想多喝半碗稀饭，也会被骂不懂事。 可现在，爸爸宁愿卖血，也要拿钱给幺婶用。 徐冬生回头，发现这边看着他们的徐二龙两兄妹。 事到如今，倒没什么好遮遮掩掩 的。 他的眼中，对徐二龙两兄弟，只有厌恶。 “走，我们去饭店吃东西。”徐冬生对周凤茹说：“我带你下馆子。” 他刚才卖血时，听别人传授经验，这卖了血，要吃猪肝汤，补血，要喝黄酒，活血。 何况，周凤茹要回娘家了。 他想带她吃点好吃的，这是他的小小私心。 “好。”周凤茹回答。 昨天一天没心情吃东西，今天又一大早出门，她也饿了。 两人向国营饭店走去。 周凤茹拉拉徐冬生的后衣角，低声道：“二龙在后面跟着我们呢。” 徐冬生转身，大声骂徐二龙：“你个混帐东西，跟着我们干什么？我跟你已经一刀两断，我已经没有你这个儿子，你还跟着我干什么？你还想搞什么事？看我去国营饭店下馆子不爽？还想跟着来摞盘子？” 他一想，这孽子，搞不好，还真能搞出冲进饭店揪了桌子这种事。 他情绪激动，相比之下，徐二龙神情平淡多了。 “这国营饭店，你家开的？” 他说罢，从徐冬生身边，擦肩而过，走进国营饭店。 徐冬生和周凤茹此刻才注意到，张金芳就坐在里面的一张桌子上。 桌上，是一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子，旁边是三碗白米粥。 张金芳也看见门口的几人。 刹那间，她脸色白了。 知晓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有一腿是一回事。 可亲眼看见两人这么出现在一起，又是一回事。 此刻她想当鸵鸟，眼不见为净。 徐冬生脸色也不好看。 刚才他还在自作多情，认为徐二龙是跟着他，结果，人家母子早就在这儿等着吃早餐。 这一刻，他羞愤难当。 “我们走吧。”周凤茹感觉没趣，拉拉徐冬生的衣襟。 徐冬生莫名产生对抗情绪：“为什么要走？这国营饭店，又不是她们开的。她们能在这儿吃东西，凭什么，我就不能在这儿吃东西？” 他才卖了血，还不能在国营饭店好好吃顿饭了？ 他迈着大步走进饭店，那豪气冲天的样子，象是捡了一笔横财。 这完全就是跟张金芳母子三人较劲。 这离了婚，他不可能还比她们混得差。 周凤茹低垂着头，跟着进了饭店。 徐冬生在张金芳母子三人对面的桌子坐下，对服务员道：“来一碗猪肝汤，再来二两黄酒。” 徐二龙真担心，他随手还排出几个铜板。 心中冷笑一声，他对服务员道：“服务员，给我们来一碗鸡蛋羹。” 徐冬生跟着喊道：“我们这边，也来一碗鸡蛋羹。” “我们还要一份软炸春卷。”徐二龙喊。 徐冬生跟着喊道：“我们这边，也要一份软炸春卷。” 这两人，象是斗气一般，引得四周的食客，都看过来。 看两人模样，有几份相似，看上去，象一家人啊。 连张金芳都气得忍不住，站起来，想冲徐冬生吐口水了。 徐二龙拦住她，示意她别动气。 跟这种人动气，不值得。 他脸上带着笑意，又跟服务员道：“再给我们一个牛肉煎饼……” 徐冬生准备跟着喊菜，周凤茹急得拉住他。 这卖血，才卖了几十块钱，跑这国营饭店来这么胡吃海喝，那一点血汗钱，不就吃完了？ 那她，拿什么上路？ “不叫了。”周凤茹道：“别再叫了。” 徐二龙抬眼，笑着道：“跟着叫菜啊，这进了国营饭店下馆子多提劲的事，难道叫个菜，还扣扣搜搜的？” 他态度和气，可脸上眼中全是轻蔑之色。 徐冬生涨红脸。 他此刻就是在较劲，怎么可能被徐二龙压下。 “我，我要，我们这边要一个牛肉煎饼……”徐冬生强撑着，跟着点菜。 周凤茹彻底黑了脸。 妈的，吃吃吃，吃你个头。 她虎地起身，提起自己的包袱向外走：“你自己吃吧，我走了。” 徐冬生面红耳赤坐在那儿。 他气，气徐二龙这个混帐东西偏偏跟他作对。 另一面，又有些气周凤茹，不懂大局观。 现在能随便走人吗？ 这不是让人瞧扁了？ 撑也得撑住这一把。 这一刻的徐冬生，对周凤茹，多少有些失望。 还以为，他们俩，已经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怎么也应该共同进退。 可没想到，周凤茹居然独自跑了。 看着周凤茹的身影走出饭店门口，徐冬生突然想起，他卖血的钱，全部给了周凤茹。 他连结帐的钱都没有。 他起身，赶紧追了上去。 张金芳抬起眼，看着这一幕，眼眶红红。 这死男人，原来也知道在乎人啊？ “喂，你们给钱啊。”服务员过来，冲着徐冬生喊道：“付钱。” 徐冬生大窘，他哪有钱结帐。 他道：“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赶得太急，他又才卖了血，眼前发黑，脚下一软，在饭店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 “妈的，不要？不要你跑饭店充什么大爷？还敢大呼小叫的？”服务员冲过来，拿着菜谱，对着徐冬生就啪啪啪打了几下。 别以为，墙上挂着的“严禁无故殴打顾客”是写着玩的。 服务员打顾客的事可是常有，才会这样明文禁止。 何况，他现在理由充分，不算无故，自然是下了狠手。 张金芳按捺不住，冲上前去。 还以为，她对徐冬生有一点余情未了，是急着冲出去帮他。 哪料得，张金芳从服务员手中抢过菜谱，向着徐冬生劈头盖脸的打。 一边打，一边骂：“你个猪 狗不如的糟心玩意，你不是人，连自己的儿女都不管，我跟你这么多年，做牛做马服侍你，你结果就顾着别的女人。” “我跟着你，拖着儿女，长期吃了上顿没下顿，饿得腿发软，结果你却带着她跑来下馆子吃香喝辣？我怎么就这么命苦，摊上你这么个鸡儿玩意。” 第83章 暴打负心汉 她骂着骂着，自己都忍不住泪流满面。 日子苦，她能忍，大家都挺苦，熬着熬着，不一样能熬过来吗？ 可自己的男人，这么对她，对她的一对儿女，她忍不了。 旁边的一众食客，听明白了。 敢情，这是一个现代陈世美，带着外面的野婆娘来这国营饭店下馆子，结果碰上家里的婆娘，不仅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敢在这儿叫板耀武扬威？ “对，打死他，不是个东西。” “狠狠打，教训他，要是打不赢，我们帮你。” 一群食客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加油呐喊。 看着这是惹了众怒，徐冬生不敢再狡辩。 他从地上爬起来，抱头鼠窜逃出饭店，唯恐逃慢一步，真的被人群殴。 等他从国营饭店跑出来，大街上，哪还有周凤茹的人影。 徐冬生四下寻找一阵，却见周凤茹拎着包袱，急冲冲跑去码头。 她是抛下他独自跑了，甚至，连一句告别的话，都不跟他说。 徐冬生又气又晕，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随即他想开了，算了，周凤茹对他不好没关系。 好歹她给自己生了大民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 只要大民有出息，自己付出一切都值了。 张金芳把徐冬生一通打骂，笑了又哭，哭了又笑。 这么多年的憋屈，今天总算痛快的发泄。 她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对四周看热闹的食客，不好意思的道：“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这时候，他们点的菜，已经好了。 徐二龙去窗口处，端了过来。 “吃，使劲吃，放开肚子吃。”张金芳气呼呼的道。 她现在化悲愤为食欲，敞开肚子整。 那徐冬生那猪狗不如的东西，不是要带着周凤茹来炫耀吗？不是要来下馆子吗？ 自己也要下馆子。 自己也要狠狠的吃。 还要比他们吃得好。 徐二龙看着张金芳的神情举止，翘了翘大拇指。 这才是好样的，过好自己的日子，让别人眼红去吧。 **** 九月的天空，秋高气爽。 熊亚伟这一趟拉货，又途经319国道。 想一想，上一次那一批书包，也不知道徐二龙处理得怎么样，他特意中途刹一脚，去看看。 绕过两条田埂，进了村，就见得徐二龙的住处，大门紧锁。 刚好旁边有个村民路过，熊亚伟打听一下：“同志，我问一下，徐二龙他们上哪儿去了？” “徐二龙啊？搬走了，前两天搬的。只知道搬进城了，搬哪儿我不清楚。” 跟他一起的小骆听着这话，就着急了。 这别不是带了书包那一批货给跑了吧？ 多少车匪路霸，想从他们手中抢点货都不容易，结果跑这儿来，还主动把货送人了？ 小骆越想越不服气，差点当场骂娘。 “我感觉，二龙不是这种人。”熊亚伟说。 “可事实摆在眼前。”小骆指着紧闭的大门：“这村的人都说他搬走了，这不是拿着我们的货走，是干什么？一千块钱的货啊，够这些人挣上好久。” 说话间，喻平挑着粪桶过来。 还没看见人，他就听见小骆的抱怨。 喻平大声道：“你们别胡说八道，二龙是搬走了不假，可没想私吞你们的货。” 挑着粪桶过去的时候，他故意把肩上的扁担一斜，让粪桶擦着小骆衣服上过，小骆的衣服上，顿时沾上粪渍。 小骆气得脸都绿了。 喻平在屋檐下，搁下粪桶，对熊亚伟道：“你别急，二龙留了地址给你的，特别提醒这事，让你来了，按这个地址去找他。” 他进屋，很快就拿出一张烟盒纸，纸上，清楚明白的写着徐二龙现在的住址。 “他搬进城，是方便妹妹读书，也是为了以后做别的生意方便一点。”喻平说。 “多谢兄弟。”熊亚伟跟喻平道谢，回头，瞪了小骆一眼。 看吧，背后说人闲话，活该被人故意拿粪桶蹭身上。 小骆也委屈，这年头，坑蒙拐骗的多，他出门在外，也受了不少的教训，才胡思乱想。 熊亚伟递烟给喻平，当是致谢，才拿着烟盒上的地址，找到县城 ，找到徐二龙现在所住的东方红招待所。 徐二龙趁着这两天难得的空闲，帮着把招待所的一切理顺。 先帮着搬了一百个蜂窝煤球回来，又帮着去砍了两根竹竿，当作晾衣竿。 然后，他又找了一些木条，订成简易活动的衣服架子，落地式的那一种。 后期他做服装生意，必须要有这么一个陈列展示的东西。 刚在后院哐哐当当钉东西，就听得前面有人在问：“同志，打听一下，我找徐二龙……” 徐二龙一听这外地口音，就知道熊亚伟来了。 他丢下手中的锤子，走了出去。 “熊哥。” “二龙。”熊亚伟笑道：“你居然搬这儿来了。” “是啊，我怕你找不着，我特意跟他们打过招呼。”徐二龙说。 熊亚伟 暗想，果真你是想得周到。 当着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徐二龙也不跟熊亚伟多说。 他招手，示意熊亚伟跟着他，一块儿进了他的房间。 房间光线不好，徐二龙拉了拉电灯绳，白炽灯泡亮了起来。 “坐。”徐二龙递了一张长条板凳过来，示意熊亚伟坐。 “不坐了，我就是来看看。”熊亚伟道：“找着这地方，以后好来看你。” 徐二龙也不客气，两人凑近，点上烟，徐二龙道：“你上一次的书包，我已经全部销完。” 熊亚伟拍拍他的肩：“兄弟，不错啊，还真让你把这一批货给解决了？” “嗯。”徐二龙回答：“解决了，我按说定的，付你一千块。” “好。”熊亚伟说。 徐二龙从身后的床垫子底下，抽出一张存款单子：“走吧，趁现在时间早，我去银行，把这笔钱取给你。” 他身上，也不敢带太多的现金。 金额只要超过一千块，他就会存到银行，换成一张存款单。 虽然麻烦了一点，但安全，不用随时随地提心吊胆，怕被人偷走。 而且，这银行距离招待所，不足一百米的距离，存取款是相当的方便。 第84章 我贪生怕死 两人走到银行，徐二龙填好单子，取了一千块钱的现金，交给熊亚伟。 熊亚伟也没数。 这银行亲眼看着取出来的钱，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直接搁在腰间的皮包中，看上去，腰更粗了。 “走，二龙，你帮我解决了这么大的一桩麻烦事，这一次，该我请客了。”熊亚伟拍着徐二龙的肩。 这请徐二龙吃饭是一回事，他还想跟徐二龙再多聊聊。 他实在是想拉徐二龙跟着他一块儿跑车 从书包事件就可以看出，徐二龙挺适合经商。 而熊亚伟，天天开车拉货，他也看出，这中间的商机有多大。 如果有人跟他一起干，他就不止能挣一点运费。 “那我回去，跟我妈说一声。”徐二龙道。 省得张金芳还在家中煮他的饭。 “嗯，我在饭店等你。”熊亚伟说。 之所以没让徐二龙把他妈妈叫过来一起吃饭，他并不在乎多一个人的饭菜。 他主要是担心，张金芳一个农村妇女，没见识，没眼界，对经商，持严重的反对意见。 这当面就反对，他还怎么劝徐二龙跟他一块儿跑商？ 没多久，徐二龙交待好张金芳后，他重新回到饭店。 熊亚伟点了几道凉菜，又示意来两瓶啤酒。 “熊哥，酒就别喝了。”徐二龙阻止。 酒驾危险。 虽然这年头，酒驾没人管，但危害大啊。 “就两瓶啤酒而已，当解渴。”熊亚伟说。 可徐二龙依旧阻止。 见他态度这么坚决，熊亚伟也没再说。 两人就慢慢吃着东西，聊着天。 话题就转到两人合伙跑车这事上。 “真的，兄弟，你应该跟我出去看看，现在外面的世界，可是很精彩。”熊亚伟压着声道：“你知道吗？我认识的人，不少是搞水货过来，象电子表这种，转手卖几十块钱，一天卖个百十来个，看得我都眼热。” 这是半个月，就轻轻松松当万元户。 想一想，百货公司的手表，大多都是一百元左右，有些还需要票。 这电子手表，才几十块钱，真要拿来，这对人们是多大的诱惑。 “心动不？”熊亚伟凑近问他。 他开货车，走南闯北拉货，自认见过钱，见过世面，他都很心动。 徐二龙轻笑起来：“熊哥，我心动。” “那就跟我干。” 徐二龙轻眨了一下眼，笑道：“可我贪生怕死。” 上一世，他坐牢期间，妹妹小玲，在河里淹死。 而他妈妈，没过两年，也因为积劳成疾，早早去世。 没能守护好自己的亲人，甚至连她们最后一面也没见上，这是他的遗憾。 上辈子无法弥补的遗憾，给了他机会，让他重新来过。 他不会再让这些遗憾发生。 他现在，要守护好妹妹和妈妈，他不允许自己再有任何的行差踏错。 只有他平平安安，才有能力保护好妈妈和妹妹。 在遍地都是黄金的年代，他犯不着，去搞走私这样的事。 这名声，再过几十年，也洗不白。 “谢谢熊哥抬举，可我还是不愿意做这个。”徐二龙拒绝。 他对熊亚伟道：“如果有其它的门道，我们还是可以合作。” 熊亚伟想了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可以做生意，但只求干净对吧？” 就如他的书包，徐二龙就接手处理了。 “对。”徐二龙回答。 熊亚伟拍拍他的肩：“好，这就好说。” 他在外面拉货，路子总归要广一些。 “我这段时间，从你们这儿经过，发现你们这边的柑橘特别好吃，不如，我们拉一批货，送去省城？”熊亚伟问：“至少，金额得翻十倍。” 红桔，是他们这儿的特产。 这九月间，正是红桔大量上市的季节，皮薄、味甜，在本地，价格特别便宜，一分就可以一大堆。 但省城不一样。 任何东西，一旦离开它的原产地，价格就要贵上好多。 无他，就是因为运输成本高，再加上中间的各种费用，价格比出产地贵出十几二十倍的事常有。 哪怕以后电商发达，依旧有水果烂在地里卖不掉，而城市里的一群人呼叫着吃不起的场面。 “销售门路不用担心，我认识那边供销社的，卖给他们，完全没问题。”熊亚伟说。 徐二龙心中一合计。 能有这样的销售渠道更好。 “行，我这就回去组织人收。”徐二龙说。 “好，至少，收十吨。”熊亚伟说。 既然要做，就做一票大的。 反正，他的货车，就能一趟拉五吨，再叫一辆车最合适不过。 “你抓紧时间，我这一趟货拉完，三天后，刚好有一个空档期，我会叫上另外的朋友，一块儿过来拉。”熊亚伟跟徐二龙说好。 等走出两步，徐二龙叫上他：“熊哥，你有门道没？能帮着搞几辆自行车不？” “搞几辆？”熊亚伟被徐二龙这个口气给吓着了。 这年头，一般的老百姓，有一辆自行车就不错了，他还要几辆？ “嗯，至少三辆吧。”徐二龙说：“你也看见了，你有货车，一路飞快。而我们，还靠两条腿。所以，我想搞三辆自行车。” 徐二龙心中想要 的，是五辆。 他一辆，妈妈和妹妹各一辆。 至于另外两辆，就给喻平和缺牙齿。 可感觉，说要五辆太过吓人，他砍掉一半，只保守估计要了三辆。 “这段时间，我在县里，也各方面淘了票，但一直没有，再多钱也买不到，只好麻烦你了。”徐二龙说。 “好，我尽量试试。”熊亚伟道。 分开之后，徐二龙就开始着手准备收购红桔的事。 要收购这么多，自然要去各个乡镇。 三天内搞到十吨，量比较大。 就算他加上缺牙齿和喻平，人手还是严重不足。 他打算，发动群众路线。 而各个公社、乡镇之类的，派个代表负责。 徐二龙赶回骑鞍公社。 黄小刚远远看见他回来，飞快的扑过来：“二哥。” 那亲热劲，比看见亲哥还亲热。 “乖。”徐二龙伸手，想揉揉他的脑袋。 结果一看，黄小刚的脑袋乱得如鸡窝，头发根上还有虱子在爬动，徐二龙顿时歇了心思。 （那年头，对付虱子，就靠这个，大家还能准确叫出名字吗？） 第85章 安排人编竹筐 “这几天在干什么？”徐二龙问他。 “听二哥的话，送妹妹去读书了。”黄小刚回答。 现在读村小，不过三块钱的学费，他还是能承担。 至于以后能承担多久，这就取决于以后能不能继续挣到钱了。 “不错，能读书还是多读书。”徐二龙赞同。 他道：“你去看喻平和缺牙齿有空没？叫他们空了的时候过来。我去村长家里等他们。” “好。”黄小刚声音响亮回答。 这叫上他们几人，看样子，二哥又有事情安排他们做了。 果然二哥没骗人，哪怕搬去城里住，可做生意的时候，依旧把他们给叫上。 黄小刚甩着两个光脚丫子，跑得飞叉叉的，去找缺牙齿和喻平了。 徐二龙去找黄正农。 黄正农正在地坝里，拿着蔑刀划蔑条。 在农村，不管是家用的筐子，还是背兜、板凳、席子，几乎都是用竹子制成。 编织这些，也是一门技术活。 有些人，就靠着这个手艺生存。 平时就纺织这些，等着赶集的时候，挑去镇上卖。 黄正农手艺不好，现在他做这个，就纯粹是粗活，编两个大筐子，只要能装大白菜就好。 “正农叔。”徐二龙招呼他。 “二龙来了？”黄正农很意外。 这小子，不是搬去城里了吗？这才搬走两天，又跑回来了？ “嗯，回来看看。”徐二龙回答。 这看着黄正农正在编的竹筐，这提醒了徐二龙。 十吨红桔，肯定不能再像黄蟮那样，拿尿素口袋装。 一来，不美观，人家不一定收货。 二来，装在尿素口袋中，一袋一袋压上去，容易压坏，损失过多。 如果装在这样的竹筐中，就好多了。 “正农叔。”徐二龙看着他：“这样的筐子，能卖多少钱一个？” “你要？拿一个去用，说什么钱不钱的。”黄正农大方的道。 “我要的量比较多。”徐二龙道：“不如，你看看，村里还有哪些会这个手艺活，把他们叫过来，问问，能不能三天内，给我赶制几百个出来。” 几百个？ 黄正农吓着了。 徐二龙笑道：“完不成吗？其实，这东西，我也可以直接去外面乡镇上收购，不过，我想，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需要技术的活，与其照顾别人，不如照顾村里人，让大家呆在家里，也能挣几个盐巴钱。” 黄正农伸出大拇指，冲徐二龙比了比：“还是二龙想得明白。” 肥水不流外人田。 与其照顾别人，不如照顾村里人。 编这样的粗眼筐子，确实不需要多大技术，村里大部分男人，都能干。 “行，我叫一叫大家。”黄正农起身，进屋里去，拿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钟出来。 这还是生产队的铁钟，以前，就靠敲这个，号召社员们上工下工。 现在土地下户了，这钟，好久没敲响过。 黄正农提着钟，找了找感觉，酝酿好情绪，才敲响它。 果不然，这久违的钟声一响，村里的人，不管是在家里忙家务的，还是在地里干农活的，都停下手中的活，站出来看个究竟。 “现在，有编织竹筐的活计，一个，按一毛钱计价，共计四百个，有人愿意接这个活没有？”黄正农大声问道。 “一毛钱一个，这也太少了吧。”有人嘟哝。 “你也知足吧，一颗白菜，从种下、施肥、浇水，长这么久，也不过才卖两分钱，有什么不满足的？”黄正农问他。 这一说，大家心想，这也是哦。 徐二龙示意一下：“我就需要这样的粗眼筐子，能装着红桔不漏出去就成，大小，就按着这个尺寸来。” 他伸手，拿着石块，在地上，画出一个长宽高的大概。 这也是他估算熊亚伟货车的长宽后，平均出来的长宽。 这样，一排就可以搁多少筐，不挤，也不会造成空间的浪费。 “我接这个活。”村里的瘸腿吴老汉站出来。 这也是个可怜人，老婆早早撒手归天，他独自抚养三个儿子长大。 结果，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 三个儿子成家后，就闹着分家，谁也不肯要吴老汉。 以前身体好，还能自己下地种庄稼，弄一口饭吃。 现在七十岁了，身体差了，没体力再干地里的活。 只能三个儿子轮流养老，一个儿子家里过一个月。 可就算这样，儿媳妇们都是嫌弃，嫌弃他个废人，吃闲饭。 日子一到，几个媳妇就收拾他的东西，象丢垃圾一样，赶他出门去下一家。 他都一度想过不活了。 现在，他感觉，编这个筐子的活，他能做。 这不需要多少的体力，哪怕他瘸了腿，也可以坐在板凳上，把这些筐子编完。 徐二龙看了他一眼：“行，算你一个。” 陆续的，又有几人报名。 徐二龙道：“你们商量商量，怎么分配？三天之内，要搞出四百个来，我要装货。至于钱，老规矩，记帐，等我回来再付。” “没问题。”大家回答。 经过上一次收黄鳝的事，徐二龙在这些社员中的信用，还是非常高。 记帐是一清二楚，隔几天就会把帐全部付清。 “还有，这上面，要带盖，记住了吧？就是不压着下面的货，大家能明白吗？” “明白。”一众人回答。 看大家都能明白，徐二龙放下心了。 他对黄正农道：“正农叔，这个事，就麻烦你帮着给跟进一下。” 黄正农笑道：“这个自然。” 他作为队长，看到吴老汉能报名干这个活，他也松一口气。 这吴老汉能自己挣点零花钱，不管多少，总有一点傍身的。 这吴家的家务事，他也被拉着去断了几回。 吴老汉看着可怜，可那些媳妇们，说得也有理，每家孩子那么多，整天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多养一个人，就顾不过来。 一切，都是穷闹的。 要是稍稍有点钱，也不会有这么多鸡飞狗跳的事。 黄正农感觉，自己作为一个队长，整天操心的事，可真不少。 还好，徐二龙帮着解决了村里一部分的问题，比如，前阵子，收黄鳝，就让大家手头稍稍宽松点。 第86章 免费苍蝇按摩区 搞定包装的问题，徐二龙开始考虑红桔收货的问题。 地区原因，他们这边，家家户户种植柑橘，就象其它地区家家户户种得有枣树、柿树那么普通常见。 徐二龙将他们公社收购红桔的问题，交给黄正农办。 “黄队长，你就忙着收一下，三天，能收多少，就收多少，我按五块钱一天的工钱，给你算，你看，行不行？”徐二龙是打算拿钱让人办事。 一天五块钱的工资，真的算高的。 何况就在家门口，又不用外出，不耽误事。 黄正农欣然同意。 徐二龙又将收货标准说了一遍，个大，味甜，成熟度不要太高，至于那些看着卖相不好的，肯定不收。 两分钱一斤，有多少，收多少。 黄小刚、喻平、缺牙齿等人听着这事居然交给黄正农办，心中都有些诧异。 二哥现在不带他们玩了吗？ 徐二龙心中有自己的打算。 三天要搞定十吨的数量，必须要多找些人手。 徐二龙马不停蹄，带着几人赶到另外的几个乡镇。 他带着烟，找这些乡镇里有点威望的人，继续按着这样的要求，收购红桔。 之所以，让这些乡镇上有点威望的人来收，就是因为人家是本地人，有威望，熟门熟路，能更容易收上货，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少。 如果徐二龙自己带人在那儿慢慢收，容易碰上一些当地的混混、地痞流氓之类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 宁愿少赚一点钱，他也不想发生意外。 时间就是金钱。 耽误一阵子，那啥也没有了。 而徐二龙，就交待缺牙齿和喻平、萝卜儿等人，负责把这些红桔汇总在一个地方，到时候，方便货车装货。 **** 课间时分，徐小玲待在教室，看着书。 全班同学，都是化工厂职工的子女。 这些孩子，从出生时，基本上就一起在厂区长大，一起上托儿所，一起上幼儿园，一起上小学，现在又一起上中学。 对于小玲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学生，大家并没有很热情的接纳她，哪怕同桌，也没想和她说话。 她在班上，没有一点存在感。 随着上课铃响，班主任段红梅，抱着一叠课本进来。 手上，是一份花名册，这是昨天，她让同学们填写了交上来的。 上面，登记着每个孩子的具体情况，父亲是谁，母亲是谁，从事什么工作，家住哪儿。 段红梅，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对同学们，重新进行座位的编排。 用她的话说，这是为了大家更好的发展。 一个个同学，都被她进行了位置的调换。 小玲，被安排到了教室最后面，靠近卫生角的地方。 在那个年头，学生们都有一种共识。 卫生角，就是垃圾堆，免费苍蝇按摩区。 （大家的坐位一般在哪个位置？当年我就是免费苍蝇按摩区） 但凡坐在靠这些位置的人，要么就是留级大王，要么就是什么搞事学生。 “徐小玲同学，你个子比较高，坐在前面，容易挡着她们。”段红梅的理由，说得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什么刺。 她手中的花名册，徐小玲的家庭情况写得简单明了。 父母离异，家住农村，务农，现在租房子住…… 段红梅已经带过一届班级，她清楚的知道，只有讨好那些有家庭背景关系的人，她才能往上爬。 现在，位置前三排的，就是家里有背景有关系的人。 象徐小玲这样的另类，只配坐在垃圾堆旁边。 下午放学时分，小玲背着书包，独自孤零零回家。 要走到招待所门口时，她努力让自己变得高兴起来。 张金芳煮好了晚饭，看着小玲回来，特别开心：“小玲，回来了？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小玲笑道：“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好。” “那就好。”张金芳说：“你二哥好不容易才弄到这个能继续读书的机会，你可要好好读书。” 这是当父母惯常说的话。 小玲点头：“妈，我知道。” 她已经缀学一年多，她清楚知道，能重新上学读书，是多么不容易的机会，她会珍惜的。 张金芳给她蒸了一碗鸡蛋羹，还有一条泡椒鲫鱼。 这是徐二龙特别交待，每天要保证充足的蛋白质，才能保证长身体 张金芳不懂啥叫蛋白质，她只知道，弄好吃的给儿女吃，准没错。 当初徐大民读书的时候，全家勒紧裤腰带，也要供徐大民天天吃鸡蛋。 她现在手上有钱，当然舍得鸡蛋、肉、鱼，变着花样弄。 吃过晚饭，张金芳去洗碗，小玲趴在写字台上写作业。 电灯亮着，窗户玻璃上，倒映着小玲纤细的身子。 她对着倒影，看着自己的两条麻花辫子。 然后，她解开辫子，学着城里的那些女孩子那样，用手把头发束起来，象个高尾巴的形状。 听着张金芳的脚步声走近，她迅速的放下手，头发散乱下来，披了一肩。 “小玲，你在干什么？披头散发的。”张金芳问。 小玲有些不好意思。 就如那些偷穿大人高跟鞋的小女孩一样，迅速红了脸：“没，我就是头发有点痒痒，挠挠。” “不会有虱子了吧？”张金芳问：“我拿蓖子给你篦篦？” “没有没有。”小玲急急摇头。 她其实，就是想学着别的女同学那样，束个高马尾，不用再扎两个小辫子，一看就是乡下柴火妞。 徐二龙很晚才回来，今天跑了这么多的地方，他也累得够呛。 回来的时候，他上到招待所二楼，看看妈妈和妹妹。 小玲正在认真的洗脸，把一张脸洗了又洗，再细细抹上雪花膏。 她清楚大家对她的排斥，她急于想快些蜕变。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有什么特别的事？”徐二龙关心问着一句。 “挺好的。没什么特别的。”小玲回答。 她感觉二哥太辛苦了，她不能让二哥还为她学校的事操心。 “好就行。”徐二龙点头。 看着小丫头手中的雪花膏，几乎用了一大半，徐二龙有些惊讶。 这才几天功夫？ 他也没多说话，让妈妈和妹妹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学。 从二楼下来，徐二龙递了几个红桔给圆脸大姐，闲聊几句，扯到订牛奶的事上。 他刚才已经看明白，小玲是急切的盼着想变白一些，才把雪花膏擦了那么多。 第87章 老子砸死你们 可变白，这也有个过程啊。 在乡下，漫山遍野跑，哪个孩子不黑啊？ 多捂捂，再多喝些牛奶，应该能加快速度变白。 “订牛奶啊，这个能行，我儿子，也订得有牛奶，你们要，我就帮着你们订了，你把钱交给我就行。”圆脸大姐笑嘻嘻的收下他的红桔。 人家这么大方，时不时给点吃的零嘴，这帮着把牛奶一块儿订了，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好，那就多谢孙大姐了。就帮我们订三份吧。”徐二龙道谢。 圆脸大姐姓孙，徐二龙改口叫她孙大姐，好拉近距离。 “要三份？”孙大姐惊了。 “嗯，三份。”徐二龙道：“我们家，一人一份。” 孙大姐真羡慕，这家庭，真好，也真豪。 牛奶一订，居然就订三份。 就算城镇职工家庭，也没有这么大手笔啊。 徐二龙只想说，这算什么豪？ 等我能让我妈和妹妹，天天牛奶花瓣沐浴，那才算。 有孙大姐的帮忙，果不然，没两天，他们一家三口，就喝上牛奶了。 **** 徐二龙第二天，天不亮就起床，去几个点看看收货情况。 这年头，自己没有私家车，连摩托车、自行车都没有的年代，就这么几个点，也够忙的。 还好别的点，有喻平、缺牙齿等人看着，他才能省点力。 转了半圈，他又转回骑鞍村，看看竹筐编织情况。 几个手艺匠人，昨天就合伙编出差不多两百个竹筐。 这不要求什么技术，只要保证红桔装在里面不漏出来就算合格，自然速度挺快的。 “不错，大家继续加油。”徐二龙给他们打气，寻思着，让人把这些编好的竹筐送到镇上。 蒋家，蒋光文在地坝里抽着烟，看着那边黄正农收红桔，忙得热火朝天。 不出门，就能把桔子卖掉，这对于大家来说，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 “蒋军，你去跟着徐二龙，看看他给你找点事做不？”蒋光文跟儿子商量。 大家年龄差不多，看看喻平、缺牙齿、黄小刚等人，跟着徐二龙，哪一个，不是忙得四脚朝天。 就连黄小刚这样的孤儿，就能跟着徐二龙分得一碗羹，从食不饱腹，到能送妹妹去学校读书。 要不眼红，这是假话。 蒋军无比后悔，曾经放过徐二龙给的那个机会。 如果，当初他没放徐二龙的鸽子，恐怕，现在比萝卜儿还混得好吧？ 蒋军腆着脸走过来，跟徐二龙打招呼：“二哥，忙呢。” “也不忙，就是随便看看。”徐二龙淡淡应着。 蒋军扭捏着，开口道：“二哥，你看看，你还需要人帮忙送货不？我有空，可以来帮你。” 徐二龙微微眯眼，打量蒋军一眼。 这个曾经放过他鸽子的人，他会用？ “现在暂时不用啊，活已经安排完了。以后有机会，我再叫你。”徐二龙笑着拒绝。 他不会和这样的人玩。 一次不忠，终身不容。 蒋军巴巴解释道：“二哥，上一次，我就是在外面走错了路，我保证，下次不再这样了。” 徐二龙微笑着看他：“嗯，我知道，能理解。以后，以后有机会，我叫你。” 他并没有彻底的翻脸。 一来，他在做生意，不会当面就跟谁翻脸，随便招些敌人。 二来，他深知蒋军这人，属于睚眦必报的性格，报复心强。 他怀疑，杨利民几兄弟就是栽在这小子手中。 有句老话，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躲在暗处，趁你不备，就跳出来咬你一口呢？ 蒋军听着这话，并没意识到，这是一种推脱的话语。 他道：“那好，二哥，我先回去了，以后有机会，要叫上我哦。” 看着蒋军离开，徐二龙收回视线。 冷不防，看见村口那边徐冬生的身影。 这几天，徐冬生一直躲在家里没出门，尽心照顾着徐老太。 以往热热闹闹的徐家，现在支离破碎。 徐二龙母子三人分家另过、徐大民去上大学了、徐春生离家出走、周凤茹回城…… 现在，徐家就只有卧病在床的徐老太，还有一个徐小飞。 老的老，小的小，只能靠徐冬生照顾。 等徐老太的病稍好一点，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他还得挑水，洗衣，做饭，喂猪…… 最终，他把家里的那一头猪，卖给村里的另一户人家。 “你这猪，这么瘦，喂到过年，只怕也长不起膘。”邻居嫌弃。 徐冬生道：“这猪，能长膘的，前一段时间，还养得好好的。” “你也知道前一段时间啊？这不好好喂，当然要掉膘。”对方数落。 徐冬生没办法回答。 以前这猪喂得好，那是因为天天有徐小玲打猪草回来喂。 亏了一点钱，徐冬生总算解决一桩麻烦事。 现在，他要去采石场，继续采石，才能挣钱。 采石场在公社左边的一处悬崖上。 得天独厚的一座石山立在那儿。 在没有机械，没有切石机的年代，需要人力抡着大铁锤，一锤子一锤子的，把这些山石凿成建筑所用的长条石。 徐冬生带着工具去了采石场。 采石场的，全都是些糙汉子，赤着上半身，抡着大铁锤猛干活。 坐着歇息的功夫，这些粗糙汉子们，开起了荦素不忌的玩笑，话头，转到徐冬生的身上。 “徐冬生，都说你跟你家兄弟媳妇有一腿，滋味如何？说来大家听听？” “对对，我长这么大，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呢，结果，你就搞了两个。” “说来听听，骚不骚？” “是她爬你的床，还是你把人家按在苞谷地里办了？” 这些话，越说越过份。 徐冬生铁表着脸，一言不发，只是抡着铁锤打自己的石头。 可那些人，丝毫没有住嘴的意思。 忍无可忍，徐冬生再也按捺不住，将手中的铁锤一抡，向着对方砸去。 这一下举止，可真是天破天惊，真要砸中，那非死人不可。 一众人，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闪开一些。 “你们这些狗杂种，老子砸死你们。”徐冬生狠狠威胁着，紧握手中的铁锤。 第88章 去找徐二龙要钱 铁锤在他手中，不成章法的乱挥。 看他再度抡起大锤，发狂的模样，大家都不由自主向后退。 有个岁数稍长的人，见状不对，怕闹出人命，趁徐冬生不备，斜地里撞过去，撞在徐冬生的肩上，徐冬生手中的铁锤脱手。 徐冬生反手，跟他扭打起来。 这采石场，满地石块，扭打中，徐冬生推着对方一把。 对方的脑袋，撞在一处尖锐突出的石棱上。 “流血了，流血了，徐冬生，你住手，打死人了。” “徐冬生，你住手。” 四周的粗糙汉子们，看着事闹大，上前劝阻。 此刻徐冬生手上没有铁锤，大家凑上前，七手八脚，将徐冬生制住。 徐冬生从狂暴状态中，慢慢冷静下来。 看着对方倒在地上，额上鲜血直流，徐冬生手脚发颤，开始后怕。 “快，送医院。”采石场的负责人，连忙招手示意，吩咐大家。 再继续这么血流不止，肯定要出人命。 一群人，七手八脚将受伤的人，抬上担架，向着医院赶。 还好，抢救及时，对方总算没有性命之忧。 “是你打伤我男人？”一个女人，站到徐冬生面前。 这是对方的家属，一大家子老老少少的，听着家里的顶梁柱出事，都赶了来。 “要是我儿子有何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旁边一个干瘪瘪的老太婆，对着徐冬生哭眼抹眼。 采石场负责人看着徐冬生，也是极为气愤。 妈的，在采石场发什么疯？ 这么一搞，一天的工夫又耽误了。 采石场负责人对徐冬生道：“徐冬生，今天这事，你必须要负责。对方的各种医药费、误工费，你得赔偿，否则……” 徐冬生梗着脖子：“是他们先招惹我。” “但你先动手，这是事实。”采石场负责人可没好脸色：“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瓜葛，这一笔费用，你必须承担。” 徐冬生摇晃着往家里走，两条腿如同灌了铅。 家里已经穷得快揭不开锅了，现在，又得背上这么一笔医药费。 徐老太在家，挣扎着起床，示意徐小飞帮着打下手，开始煮饭吃。 家里早就没米，能吃的，就是那些红苕。 徐老太把红苕切成块，加一瓢水进去，让徐小飞烧火。 看着徐冬生垂头丧气回来，徐老太问：“冬生，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徐冬生叹气。 捏着衣角，他习惯性的想拿烟出来抽。 可摸了摸衣角，他发现，他连八分钱的烟都抽不起了。 “妈，我跟人打架，把别人打伤了。”徐冬生蹲在门槛上，抱着头。 为什么，今天就这么沉不住气，要跟人打架。 徐老太一惊：“那怎么办？” “得赔药费。”徐冬生回答。 徐老太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们已经揭不开锅了，哪还能赔医药费。 “不赔，没钱赔。”徐老太耍着无赖。 徐冬生没说话。 这事，不是耍点无赖，就能赖过去。 “去找二哥要钱啊。”徐小飞快言快语。 他年纪小，对于大人们之间的恩怨，感受并不深刻。 在他心里，徐二龙就算分家了，还是他们徐家的人啊。 徐老太一听，这话很有道理。 “对，我们去找徐二龙。”徐老太道：“他是你儿子，没理由，老子出了事，他这个当儿子的不帮衬。何况，他现在有钱。” 徐老太习惯性的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转身要出门。 “妈，别去。”徐冬生拉住她。 “为什么不去？”徐老太提高声音：“他徐二龙，就是我们徐家的种，打断骨头连着筋，有了事，他就得负责。” 她想，就算满地打滚撒泼，她也要徐二龙出钱。 可徐冬生作为一个男人，还丢不下这个脸。 “别找他。”徐冬生说。 他一个当老子的，还会向儿子低三下四说话？ “钱的事，我自己想办法。”徐冬生说。 “你能想什么办法？”徐老太问。 “你别管，总之，我有办法。”徐冬生说，心里又升起去卖血的念头。 **** 徐二龙赶去狮子镇。 狮子镇这边的柑橘产量，是最大的。 看着收购进来的一筐又一筐的红桔，徐二龙信手拿起两个，剥开尝尝。 嗯，个大，味甜，看着红彤彤一片，也是喜庆，想必，这批货熊亚伟也会满意。 “你们看着点。”徐二龙交待喻平一句，他转身去干正事了。 对，正事。 既然今天已经来了这儿，他要去找温叶。 沿着一条机耕道，在翻过两个山头，徐二龙找到海棠小学。 这就相当于一个村办小学这样，整个学校就是三排土墙房子，呈个品质型。 而温叶，就是这种村办小学里面的民办教师。 民办教师是那个特定时代的产物，是为了补充基层教育的不足而存在的。这些民办教师的学历普遍不高，大多也就是初高中这样。 看着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路过，徐二龙向他打听：“你好，老师，我打听一下，温叶温老师在学校吗？” 对方看了徐二龙一眼，眼中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这又是一个来找温叶的？ “那边。”对方随手指了一下，走开。 徐二龙随着指引的方向，走到一年级一班教室门口。 这会儿，正是上课时间，破旧的小学里，传来郎朗读书声。 从木格窗棂向里望去，温叶穿着一身朴素的碎花衬衣，拿着教鞭，在给一群小不丁上课。 “这是天，大家跟着我一起念，天，天上的天。”温叶此刻的声音极度温柔，配合着她那特有的甜美嗓音，又软又甜。 她自己也不过十七八岁，哪儿象个老师，不如说，更象一个大姐姐，在哄着小弟弟小妹妹学习。 徐二龙在外面，看着笑了。 他可从来没曾想过，温叶有这样的一面。 随着时间过去，下午放学时间到了。 那些小不点，跟温叶再见，急急离开教室。 “温老师。”徐二龙上前一步，在教室门口，堵住最后出来的温叶。 “你是？”温叶扬着眉，随即，认出眼前这个帅气的人：“是你啊。” “是啊，温老师，是我。”徐二龙心下窍喜，看样子，自己给她第一印象不错，能记住自己。 温叶道：“你不是说，你要带你妹妹来读书吗？来报名了吗？” 徐二龙哑壳。 当初，他就是为了搭话，随口一说。 可现在，他哪儿来个妹妹跑海棠小学来读书？ 即不能把小玲给转这边来，也不可能把黄小霞弄过来。 第89章 急着把她叼回狼窝 “温老师，我上次没搞清楚，我妹妹，她的户口不在这儿，不能在这边来读书。”徐二龙没事找话说。 “这样啊？”温叶微笑着，温温柔柔安慰他：“不过，只要能读书就好，在哪儿读，没关系的。” “嗯，所以，这件事，还是多谢谢你，全亏你指点。”徐二龙道：“不如，我请你下馆子，算是感谢？” 温叶看了他一眼，警惕的后退：“这个，不用了。” 徐二龙心下懊恼。 自己这是不是表现得太过急切了？ 就像一只狼，急不可待的，想把小羊羔叼回自己的狼窝？ “我也没有帮你什么忙，如果没什么事，我要回去了，再见。”温叶跟他说再见，转身要走。 徐二龙急了：“别啊。” 他追上前几步：“其实，我还有特别重要的事，想找你帮忙。你听我说……” 温叶站住，安静的看着他，连带四周的空气，都安静下来。 她就这么不言不语，徐二龙却感觉，就为了被她安然注视，一切都值了。 “实不相瞒，是我想读书。”徐二龙硬着头皮道。 他实在没有妹妹可以再弄出来溜了。 “你想读书？”温叶吃惊：“你这么大了……” “大吗？”徐二龙问。 “嗯……很大了……” 徐二龙伤心了：“你不能歧视我，我有一颗想上进的心……” “实不相瞒，我从小，成绩就特别的优秀，如果不出意外，考个大学，是没问题。”徐二龙说。 “可我父亲，却因为家穷，不让我继续上学，我的大学梦，就此断了，就象小鸟，被折断了翅膀。”徐二龙越说越动情。 刚刚，只是想跟温叶搭话，努力想找点理由。 可现在说着说着，想起上一世的种种不公，他真的莫名的憋屈。 “从小，我的堂哥，他就吃饭，而我，只能咽糠。” “读书时候，他能有铅笔写字，而我，只能捡他剩下的铅笔头写。” “可就是这样，到了高中，我的读书机会被断了，全家就供我堂哥一人读书。” “我现在，没别的想法，就是想重新回学校读书，圆一圆我的大学梦，可我也不知道，我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徐二龙把话题抛给温叶。 “温老师，你现在当老师，你帮我出出主意，我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温叶皱着眉，显然被难住了：“我们这儿只是小学，收的是几岁的小孩子……” 他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能来她们小学读书？ “温老师，你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看样子，我想读书，是彻底没指望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徐二龙伸出手掌，捂着半边脸，一副懊恼不已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手段，有些不光彩，可为了接近自己喜欢的姑娘，积极主动是必须的。 追求好姑娘，不丢人。 “也不是。”单纯善良的温叶，哪是徐二龙的对手，几下就上套：“就是你这种情况，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我帮你打听打听，看看怎么操作好吗？” “你别着急，你别难过，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你真有想上进的心，一定会有办法的。”温叶说。 “真的？那太好了，温老师，这事，你一定帮我记在心上，一定要帮我好好打听打听，我这种情况，如何能继续读书。”徐二龙真的很高兴。 这读书，其实也是他的一个心病，如果温叶能帮着他解决，那太好了。 “嗯，放心吧，我会帮你打听。” “那我的事，麻烦温老师多多放在心上，记得帮我打听打听啊。我下周，再来找你。”徐二龙道。 “还有，我现在住在县城东方红招待所里，我叫徐二龙，你有消息，可以直接来招待所找我。可以第一时间把好消息告诉我。”徐二龙叮嘱着。 “嗯，我记住了，徐二龙，东方红招待所。”温叶重复着念了他的名字。 徐二龙笑了。 “温老师，你有纸笔吗？我怕你记不住，我把地址写下来给你吧。” 徐二龙询问着。 温叶从挎包中，拿出一个教师备课本，又拿出一只钢笔，递给徐二龙。 徐二龙握着笔，端端正正在备课本上，写下自己的地址。 跟温叶告别，徐二龙从海棠小学出来，伸手拽了路边的狗尾巴草，看狗尾巴草都特别的顺眼。 徐二龙晚上做了梦。 梦中的温叶，可真是柔情似水，一双媚惑的大眼，轻轻一睨，全是风情。 特别是那一张小嘴。 唉。 现实中，没对温叶做过的事，梦里全给做了。 徐二龙爬起来，洗过澡，又是神清气爽的一天。 **** 熊亚伟开着货车，如约而来。 他带来的，还有另外一位货车司机。 显然，都是认识的朋友。 “红桔收购得怎么样？”熊亚伟关心这事，别他把人和车都带来了，结果货还没凑齐吧？ “肯定没问题。”徐二龙回答，示意熊亚伟跟他一起去看货。 几个镇的公路口，堆着小山般的红桔，看上去，颇为壮观。 “二龙果真是个干大事的人。”熊亚伟拍着他的肩。 交给镇上当地人来收货，可真是一个好主意。 不用自己出头，不用去应对那些麻烦事。 “装货吧。”徐二龙说。 喻平他们安排好人手，把一筐筐的红桔，装上车。 徐二龙估计的尺寸刚好，这些筐子整齐的列成一排一排的，码在车上整整齐齐，完全没有一点浪费的空间。 保守估计收十吨。 结果，几个点的加起来的数量，不止十吨。 远远超载。 “都装上。”熊亚伟指挥着大家。 不超载的货车司机，不是一个合格的好司机。 所有的红桔，都装上了两辆货车。 熊亚伟又让人拿了帆布，把车箱蒙起来，牢牢套上绳子。 一来，避免货掉了，二来，也避免路上被人吊上车，把货给搬了。 一切安排好后，徐二龙跟着一块儿押车，向省城出发。 这些货，可以说是他跟熊亚伟第一次的合作，他得跟着去看看才放心。 第90章 挑选人手跟车 从这儿去省城，车程要二十来个小时。 除此之外，还要翻越两座高山。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虽然建国后，全国各地也修了不少的公路，但他们这边几乎全是崇山峻岭。 靠着人定胜天的坚定信念，以及革命群众发挥大无畏精神，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才开辟出了许多盘山公路，打通了各个地方的连接。 就算打通了盘山公路，可这些公路的路况，也很糟糕。 狭窄的地方，往往只够一辆车通行。 某些惊险地段，甚至汽车还有半个轮子悬空的情况。 在这种地方行驶，老司机们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又小心。 许多时候，比那老牛拉车还要慢一些。 小骆提醒道：“这过去，路途险峻，不如，今晚暂时歇息，明天白天的时候，再过那边的盘山公路？” 从安全的角度来讲，这是可行的。 可这样，这批货，在路途上，就相当于要多耽误两天的工夫。 熊亚伟想了想：“不行，我们得现在就出发。” 这样，可以刚好在天黑前，经过那一段最危险的路程。 “可是天黑以后，要经过铁关山，那一段，强盗挺多的。”小骆脸上浮现担忧之色。 “小心一点就是。”熊亚伟说：“毕竟这些桔子多积压两天，容易坏。” 作为共同合伙人，徐二龙自然也不能掉链子。 这么多的桔子收上来，不快些转运出去，会砸在手中，可以说，熊亚伟的急切能理解。 “行，那就现在赶路。”徐二龙道：“大不了，我再叫上几个人。” 毕竟，人多势众，自己这一边的人多，那些车匪路霸也得掂掂。 一听说，要跟车去省城，缺牙齿一个劲的往徐二龙身边凑：“我去，我去。” 他早就想去了。 喻平也道：“二龙，我也想去。” 黄小刚不说话，可瞅着徐二龙的眼神，是可怜巴巴的。 他也想跟着去啊。 可他知道，自己人小，去了帮不上什么忙，他就不敢吱声。 “没办法，一辆车，只能再带一个人。”熊亚伟说。 这已经冒着风险了。 争来争去，最终，缺牙齿争到了这个跟车的机会。 他向着喻平和黄小刚挤眉弄眼，一副非常得意的小表情。 “行了，这是押车，又不是让你去闲逛，你得意什么。”徐二龙轻踹他一脚。 “就算押车，我也愿意，这有机会去省城呢。”缺牙齿说。 他最远，就是到过县城。 “以后，你们都有机会，全国四处走。”徐二龙说。 喻平和黄小刚顿时开心起来。 今天他们没机会，可二哥已经说了，以后，他们有机会全国四处走的。 几人在饭店里吃过饭，又装了几壶茶水，带了一些干粮上路。 缺牙齿跟另外的两个司机，坐在前面的一辆货车上。 而徐二龙，跟着熊亚伟和小骆，坐在后面一辆货车上。 毕竟，前面的车有什么意外，他们能赶上去支援。 而他们的车在后面殿后，相对危险一些。 两辆货车，一前一后，从县城出发，开始向着省城前进。 离开县城最初的一段路途，还算平坦。 等再开出去十公里左右，货车就慢慢拐上盘山公路。 货车在盘山公路的U形环道上，慢慢往前开。 熊亚伟抱着胳膊，靠着靠椅后背昏昏欲睡，这也是在养精蓄锐，这后半夜才是该警醒的时候。 而徐二龙，暂时没睡意。 从车窗向外望，能看见盘山公路蜿蜒而去，没入那边的山峰尽头。 就是这样的盘山公路，改变了许多人的出行。 徐二龙被老一辈人那抛头颅撒热血的干劲给深深感动。 在没有机械、桥梁隧道技术不发达的年代，盘山铺路是无奈的选择。 这是靠着大家一锄头一撮箕，打得满手是血泡给开辟出来的通道。 车再往前面行驶一段距离，能看见，前面的车辆，明显慢了下来。 那是要过险要之地了。 第一次出门的缺牙齿，被车颠得要呕吐。 他坐在 车窗旁边，看着车窗外面就是悬崖峭壁，他心里直打颤。 甚至好几次，他看见，这车轮胎在悬崖边上堪堪擦过，稍有不慎，就是车毁人亡。 难怪这年头，当司机的，能挣大钱。 这完全是拿命在拼啊。 缺牙齿恍然大悟。 难怪之前二哥不让自己跟车，这是料得跟车太危险了。 趁现在车速慢下来，他干脆下车，选择步行。 小骆也停下车。 养精蓄锐的熊亚伟，睁开眼。 示意徐二龙和小骆下车后，他自己开车。 小骆在旁边打着辅助，引导货车慢慢前行。 熊亚伟的开车技术果然够硬，把车有惊无险的开过了这样的死亡地带。 饶是徐二龙，活了两辈子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惊心动魄。 果真这年头，就没有能轻轻松松躺着挣的钱。 经过了死亡地带，熊亚伟让小骆继续开车。 而他，从副驾驶位下面拖出一个长条形的铁皮工具箱。 箱子一打开，除了惯常用的维修工具外，还有别的管制刀具。 熊亚伟抽出两把几十厘米长的大砍刀。 他递了一把给徐二龙，挑眉问道：“二龙，敢拿着这个上吗？” 徐二龙看着这明晃晃的大砍刀。 这年头，大砍刀随处可见。 许多小偷扒手之类的，就喜欢随身携带着匕首、跳刀等管制刀具。 徐二龙一度自己的枕头下，就搁着这么一把大砍刀。 就算83年后开始发文进行刀具管制，许多人依旧私底下还藏得有。 “我不用这个。”徐二龙将这大砍刀，推了回去。 他从工具箱中，直接抽出一根 铁棍，在手中惦惦重量：“我用这个就好。” “行。”熊亚伟轻吐一口气。 他现在，也就是先作好准备，有备无患嘛。 最好这一趟，吉星高照，无惊无险就过去。 就算真要遇上一些小毛贼，熊亚伟也自信，能料理。 徐二龙同样相信熊亚伟的战斗实力啊。 毕竟当初在狱中，熊亚伟的手劲，大家都有共识。 “熊掌”这个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一巴掌下去，许多人都找不着南北。 第91章 最担心的事发生 日头西下，倦鸟归林。 大大小小的山峰，在黑暗中，如同伺机潜伏的怪兽，一个趁人不备，就会跳出来将人给吞噬。 这年头，车匪路霸猖獗。 可许多车队，同样的猖獗。 在道上碰上，黑吃黑的事常有。 车匪人多，估计会把过路的货车抢劫一空，甚至要了司机的命。 而如果车队的人多，那估计，直接把人撞死，往上辅上一层稻草，几辆货车压过去，只剩一层皮。 车匪为患的年月，大家都是苦不堪言，这也阻碍了各地的发展。 甚至再过二十年，直到各地的高速公路四通八达，车匪路霸才渐渐消失。 车辆一直前行，绕过最顶端的山梁，开始盘旋着下山。 似乎，他们已经要离开车匪横行的地盘。 可熊亚伟并没有因此而放松。 相反，他更是提高了警惕。 他的江湖经验老道，当然知晓，有时候，越是平静，越容易有大事情。 熊亚伟对小骆道：“小心一点，紧跟前面的车。” 徐二龙握紧手中的铁棍，从车窗向着山坡望上去。 隐隐的，能看见移动的火把。 他们真的碰上劫匪了。 因为山区路况不好，车速慢，已经有两个小毛贼，追上前来，吊上车尾。 甚至已经动手，拿刀割捆货的帆布和麻绳。 只要麻绳和帆布割开口子，这些人，就能把货一件一件的往路边丢。 路边自然有他们的人接应。 等车主开出一程发现货不见了，哪怕报警，带着公安回来现场，也找不着人影。 显然，现在他们也是这样的打算。 熊亚伟和徐二龙，迅速的翻上车顶。 “妈的，敢来抢老子的东西。”徐二龙恶狠狠的咒骂一声，提起手中的铁棍，一手抓住麻绳稳着身子，另一手，提着铁棍，冲着那吊着车尾的手砸下去。 这一下，砸得用力，对方惨叫一声，手一松，掉下车去。 那边，熊亚伟同样的，出手料理了那个拿刀割帆布的人。 熊亚伟出手，同样是痛下狠手。 他的想法跟徐二龙一致。 希望，这痛下狠手，让对方意识到，他们并不是善茬，就此罢手，也就算了。 吊着车尾的人，摔倒在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可显然，徐二龙预料错了。 这一拨车匪路霸，来势汹汹，四周的火点越来越多，看样子，这一伙人，有二三十人这么多。 徐二龙和熊亚伟对望一眼，看样子，今天遇上惯犯了，必有一场恶战。 娘的，别人都抢到自己头上来了，要是认个怂，两个以后还干什么？ 两人跟那些追赶过来的匪徒展开激战。 小骆开着车，虽然紧张，但还是稳稳的握住方向盘，专心的开车。 在安全的程度上，尽可能把车开快一点。 只有开快点，才能甩开这些劫匪。 缺牙齿在前面的车上，他已经知晓，后面的车遇上危险。 “我们回去，我们回去帮二哥他们。”缺牙齿跟他这辆车上的陈师傅说。 “不能啊。”陈师傅苦笑：“我们一停车，说不定，别人就爬上我们的车，把我们这车货，全给抢了。杀了我们都有可能。” 缺牙齿急得团团转。 他想去帮忙。 这叫他出来，不是让他来游山玩水的，是来跟着的。 这有了危险，怎么可能不去呢。 他半个身子从车窗中探出来，冲着后面喊道：“二哥，我下车来帮你。” 他吼这一嗓子，把徐二龙吓了一个激灵。 这缺牙齿，不会真的倒转来帮他们吧？ 他要真的下车过来，那肯定没有活路啊。 第92章 惊险的一夜 急中生智。 徐二龙冲着后面的缺牙齿大叫：“你把车底下的土统子，给我拿出来，对着他们脑门招呼。” 车底下的土统子？ 缺牙齿一听，自己这边还有这么厉害的武器吗？ 他弯着腰，在驾驶室，打开工具箱，在工具箱里翻找东西。 暂时稳住缺牙齿，徐二龙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看着前面拐角处，路笾一根横斜的伸出来的竹子，徐二龙计上心头。 “快趴下。”徐二龙冲着熊亚伟吼道。 熊亚伟一听，直接趴在车顶上。 而徐二龙，借着汽车开过的空隙，伸手，将那根横斜出来的竹子，给紧紧拽住。 随着汽车越开越远，这拽住的竹子，越绷越紧，如同拉满弦的弓箭。 感受到了极致，徐二龙手一松。 那竹子，在反作用力的引导下，夹杂着呼啸声，向着对方一群人横扫过去。 这去势，又快又急，横扫一大片。 追赶中的众人，全部齐齐扫翻在地，爬不起来。 “厉害。”熊亚伟向着徐二龙比比大拇指。 靠着这一把，徐二龙他们暂时摆脱这一伙人的追赶。 货车也渐渐的绕出了山区，进入了平坦开阔地带，彻底的甩掉这一群人。 缺牙齿他们前面的车，在路边停下，等着徐二龙他们一伙人汇合。 小骆开着车，靠上前去。 缺牙齿冲过来，连声追问：“二哥，你们现在没事吧？刚才看着你们打斗这么激烈，我想让他们停车过来帮你，可他们不停车。” “我们没事。”徐二龙笑笑。 这中间，怎么可能真的没事。 他的手臂，被对方的刀具给拉出几条口子。 而熊亚伟的手臂上，也全是伤。 简单包扎一下手，小骆拿出准备的干粮和水，让大家补充一下体力。 “果真这些车匪路霸，名不虚传啊。”徐二龙啃着手中的鸡蛋饼。 “这么一伙人，我也是少见。”熊亚伟说。 还好，他们走这一条道的机会少，否则，哪可能平安到现在。 稍作休整后，熊亚伟开着车，前面带路，直接带他们去了省城供销社。 每个地区，都有供销联社，管理着下面的供销社。 供销社的存在，不仅仅起了平抑物价、保证市场供应，而且还帮助农民解决收入问题。 可以说，农民生产什么，他们就卖什么。 熊亚伟对这儿显然是熟门熟路。 他进去，找了一个人出来，很快，就有人带他们去过称。 这一批的红桔，品质显然很令他们满意。 这马上八月十五中秋节了。 在这个重要的节日，大家都习惯了走亲访友。 送个月饼，送点水果，这是必须的。 中秋节，送个月饼理所当然。 可是，送水果，大家就要掂量了。 四毛几的苹果，一斤也没两个，搁在网兜里，看着就拿不出手。 可这红桔就不一样了，看着红彤彤的喜庆，而且价格几乎比苹果便宜一半，称上两三斤，看上去，就鼓鼓囊囊的一大网兜。 本来这一批红桔，按两毛钱的价格收购。 可熊亚伟把负责人拉到一边去，不知道说了什么。 最后，这负责人大手一挥，按二毛三的价格，给收购了。 这一批货算下来。拿到手中的，有6000多块钱。 刨出各种成本，徐二龙和熊亚伟，两人分别分到了2000块钱。 从供销社出来，熊亚伟带着他们去了附近的招待所，开了一个大通间，全部人住在一起。 大家一晚没休息，现在是又累又乏，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倒头就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午后的阳光照在徐二龙的身上。 他醒了。 摸摸腰间的厚鼓鼓的一叠钱，他不能象熊亚伟那么大意。 熊亚伟基本上吃住就在货车上，少跟人打交道，钱被盗的可能性小。 可他不一样，这从省城回去，他还得搭乘客车，再转轮船，一路上人多手杂。 熊亚伟他们睡醒。 接下来，他们又要拉另一批货去别的地方，不顺路。 缺牙齿经过昨晚的惊险，对于跟车，并不是很感兴趣了。 他要跟徐二龙打道回府。 双方就此别过，约定下次有机会再见。 第93章 把钱存银行 徐二龙先找了一家银行，把两千块钱的整数，存到银行里，换成两张单薄的存款凭条。 现在这些银行，没有通存通兑这一说，更没有联网。 在这儿存了钱，只能在这儿取。 你拿着存款单回当地，根本就取不了。 但徐二龙还是坚持把钱给存了。 以后，他如果要来省城办事，或者淘什么货，也不用带着大量的现金过来。 将两张存款凭条，搁进随身的防盗内裤。 这年头，大家出门在外，全部是穿防盗内裤。 内裤里侧，缝着一个小小的布袋，存放贵重物品。 这是那个年头的特产。 东西在，命根在。 至于别的钱，他回去后，再跟缺牙齿、喻平他们这些好好划分。 将钱存好，徐二龙带着缺牙齿，满省城乱晃。 既然来了，当然带着缺牙齿四处看看，长长见识。 不仅带着缺牙齿吃了本地最有名的小吃，还跑到广场上，拍照留念。 这可是缺牙齿第一次出来照相啊。 虽然这年头的照相技术老旧，可大家还是花样百出。 比如，用一大块大大的画板，画出各种精美的背景。 有嫦娥奔月的背景，有宫殿城堡的背景，甚至还有穿西装打领带的成功人士背景。 只需要在面部位置挖个孔，照相的时候，够着头，将脸凑到空白区去，移花接木。 照下来的相片，你就成了穿西装打领带的成功人士。 “我还要照一张，照一张，这个后面有宫殿城堡。”缺牙齿一口气，连着照了两张相。 “加急要两小时后取照片，不加急，就是三天后来取照片。”照相的师傅说。 “加急。”徐二龙说着，付了加急的钱。 两人又四处转转。 缺牙齿看的是省城的热闹。 而徐二龙，看的是各种赚钱的门道。 **** 徐大民经过几天的适应，慢慢适应了大学的生活。 骑鞍公社那些苦难的日子，已经离他远去。 他现在，是一个正经的高等学府的大学生，天之骄子。 同宿舍的，还有好几个，都是天南地北考进来的。 甚至有一个人，都三十多岁，快四十岁了。 这显然是被耽误的一代，在有了读书的机会后，重新愤发向上，考进大学。 学校给他们每个月，有19.5的饭菜钱，还有两块钱的生活补助。 这日子，已经相对滋润。 如他们同宿舍的那个三十多岁的室友，人家结婚有老婆了，天天就啃一点窝窝头，努力省点钱，给家里寄回去，补贴家用。 “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啊，没有家庭拖累，每个月的助学金，完全够用，不象我们，拖家带口的，还得想着家里怎么过。”对方感叹。 徐大民不作声。 他想，自己现在还没有能力，没办法补助家里。 看，学校里，许多同学都有自行车，而自己，却没有。 想到这儿，他又想到，曾经去过的李永年的家。 那才是富裕生活的代表啊。 家里有弹簧沙发，有电视机，有收音机，还有自行车。 自己何年何月地，才能有呢？ 徐大民心里发生一点偏差。 如果，自己找个象李迎彤这样的对象，有个得力的岳父岳母，就可以省许多事。 当初，他跟周娅恋奸情热，现在被家里逼着分手后，他也想清楚一些事。 自己当初，怎么就这么眼皮浅薄，跟周娅好上了？ 让自己背负着巨大的舆论压力，搞得心惊胆跳。 而且，周娅家也穷啊，对自己的人生，根本没有帮助。 “徐大民，外面有个姑娘找你。”有室友拿着蓝球走进来，跟徐大民传信。 有姑娘找我？ 徐大民微微一怔，起身向外走。 经过门口的那一面圆形塑料小镜子时，他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头发，努力让发型整洁一点。 从宿舍出来，经过长长的人行道，徐大民四处张望，想看看，是谁找他。 “大民。”法国梧桐树下，周娅穿着白衬衣，向着他招手。 徐大民心下一愕。 来找他的，居然是周娅。 周娅小跑着过来，在他面前几步的距离停下，玩弄着辫子，略带娇嗔的对徐大民道：“大民，你上大学，怎么不叫我一起啊？” 徐大民恍惚一下。 他轻咳两声：“我们俩的事，闹得太难看了，我再来叫你，这纯粹是授人话柄。” “这也是。”周娅低垂着头，看着脚尖，露出羞涩的模样：“不过，来了大学也好，在这儿，没人再认识我们，我们能继续在一起。到时候，我们分配工作，也要求分配在一个地方，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她已经连跟徐大民的将来，都畅想好了。 徐大民吞吞吐吐道：“周娅，我想，我们暂时算了吧。” “什么？”周娅抬起头，看向他，眼神不再娇羞。 “我说，我们俩的事，暂时算了。当初闹得众所周知，我家里人也反对。”徐大民说。 “所以，你就决心跟我分手？”周娅质问：“所以，来这儿上大学，你也不叫上我？” 徐大民心虚得不敢承认。 “周娅，你冷静一点，我奶说得很对。全家勒紧裤腰带供我读书，我要是不听他们的吩咐，他们就不再供我……”徐大民解释。 “你胡说。”周娅大声道：“现在学校有助学金，每个月的补助，已经够生活了，根本不需要再靠家里供。如果努努力，还能拿奖学金，根本不愁吃喝，你这就是在找借口。” “我没找借口，就是我家里人逼着跟你断了关系，否则，我父母闹着要上吊自杀。”徐大民硬着心肠，说着最冷的太阳岛。 “所以，你这是拿你的父母来当挡箭牌？”周娅愤怒的瞪着徐大民。 她能考上大学，自然也有她的脑子，几下思索，她冷哼道：“徐大民，你真要这么无情吗？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你就一点也不回味吗？” 徐大民微微脸红。 跟周娅的快乐时光，他当然回味。 “大民，别跟我分手好不好？我们经过重重阻碍，终于能在一起，你怎么能轻言放弃？”周娅恳求着他：“在这个城市，我就只有你，如果你跟我分手，我怎么办？” 徐大民的心思，开始动摇起来，这被人需要的感觉，还是挺好。 第94章 城里的公厕也不杂滴 “大民，你的衣服脏了，脱下来，我帮你洗洗吧。”周娅采取着温柔的攻势。 徐大民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白衬衣。 以前在乡下读书期间，他就惯爱穿白衬衣，显得他有文化，特别有书卷味，跟那些满腿泥点子的村民们区分开。 那时候，家里洗衣服，有小玲，有张金芳。 但现在来了这大学，一切，只能靠他自己。 现在，有人能帮着洗洗衣服，也不错。 徐大民想，大不了，先处着，等以后，找着合适的人，再分手也行。 **** 徐二龙带着缺牙齿在省城四处闲逛。 记忆中的批发市场现在还没正式成立。 可因为靠近火车站，还是有些人胆大，偷偷摸摸弄些物品在这儿交易。 甚至，还有不少操着外地口音的人混杂其中。 听着有京腔的，也有浓浓口音连普通话发音都吐不标准的沿海一带的人。 徐二龙和缺牙齿走在这儿，两人的衣着打扮，一看就是乡下人进城，一件蓝色工字背心，下面一条脏兮兮的蓝布裤子，脚上穿着解放鞋。 甚至徐二龙的衣服上，还有跟人打斗后，留下的血迹、还有一些桔子汁的污渍。 怎么看，怎么个邋遢。 走到一处，看着前面有个公厕，徐二龙道：“我先去上个厕所，你去不？” “不去。”缺牙齿回答。 以前在乡下，嫌弃大旱厕脏乱，哪料得，到了这城里来，那些管理不好的公厕，甚至不如他们农村的大旱坑。 那年头的老式公厕，没有水冲，屎尿堆满坑，甚至不少人嫌脏，就在边上解决，搞得边上也全是屎尿，踮着脚都无法落脚的地步。 若不是憋得十分着急，一般不愿意去公厕受这个罪。 “行，那你就在这儿等我。”徐二龙说。 “才不，我偏要走远点，省得隔这么近的距离，闻着就是尿臊味。”缺牙齿笑着说，跑得远一点。 徐二龙无奈笑笑，自己去了厕所。 缺牙齿站到路口去，等着徐二龙。 他不知道，他这一身装束，一看就是外地人，又单独一人，看着年少不经事的模样，引起别人的注意。 一个中年妇女走过来，对他道：“哎呀，小兄弟，帮帮忙，我要给我儿子买布做衣服，可不知道该扯多少米布。我看你的身材，跟他差不多，不如你帮帮忙，帮着量量尺寸？你放心，你帮了我这个忙，我全家老少都感谢你。” 这中年妇人，看着就像农村的那种憨厚女人，看着就让人亲近。 缺牙齿一听，这不是做好事吗？ 就帮人量量尺寸而已。 见他不动，似乎有心答应这事，这中年妇女又道：“你放心，店就在这个路口处，耽误不了你几分钟，而且我家儿子电影院的，你帮我量好尺寸，我送你一张电影票当感谢。” 缺牙齿一听，喜笑颜开。 这不错啊，帮忙做了好事，人家还要送电影票感谢。 “行。”缺牙齿道：“不过要快哦。” “肯定快，就量一量尺寸，很快的。”那中年妇人，拉着缺牙齿就走。 这女人，拉着他，绕过一个路口，再往左走。 “你不是说在那个路口吗？”缺牙齿问。 “这边是近道。这边近一点。”中年妇人回答。 缺牙齿信以为真，跟着继续走。 果不然，没走两步，这中年妇人，就把他带进了一个缝纫店。 缝纫店里，搁着几匹布，有两个男子站在那儿。 “师傅，来，给他量尺寸吧。”中年妇女把缺牙齿推过去。 那两个男子，拿着软尺，就给缺牙齿量着尺寸。 很快，尺寸量完，那两个男子面无表情的伸出手:“这一套衣服做下来，一百二十块钱，缴钱吧。” 缺牙齿笑道：“这不是我的，这是这大妈的。” 他说着，一转头，却发现，拉他过来的那个中年妇女，已经不见人影。 原来，对方趁他刚才转身量尺寸的时候，已经偷溜了。 “什么大妈小妈的，我们看见的，就是你来量尺寸做衣服，这布已经裁了，哪有可能不要的？”二十多岁的那个男人怒喝一声。 缺牙齿傻眼：“可我也只是量好尺寸，怎么可能已经裁布料了，不可能这么快吧？” 那个年长一点三十多岁的男人，冷笑着，敲了敲案板上的布料：“这不是已经裁剪了的吗？” 缺牙齿傻眼。 他明白了，他现在，是掉进了一个陷阱。 好歹也是跟着徐二龙混了一段时间，他明白，人家是看他是外地乡下人，把他当外哈打发。 “外哈”是当地的叫法，“外地哈儿”的简称。 “我没有钱，让我走，否则，我要去公安告你们。”缺牙齿说。 可对方，根本无所畏惧。 这也不怪对方的有持无恐，那真是有理说不清的年代。 包括现代，不少人，都还碰上什么美容消费陷阱，被莫名拉去什么免费美容。 可最终不是什么免费，反而是天价。 哪怕报警，叫来警察，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多少都要付一笔钱再走。 “我劝你，最好识相点，付了这一百二十块钱，一个月后，来取衣服。”对方威胁道。 这也是对方算记好的一点，还是同意给你衣服，不过一个月后。 这些外地人，谁有功夫一个月后从外地赶来取衣服？ 路上耽误的时间和钱财，都浪费不起，只有不了了之。 “不。”缺牙齿嘴硬。 他扭头向外跑。 哪料得，门口处，又站出来两个男人，四个男人围着，将他按着就要揍。 这一下，缺牙齿服软，大叫道：“别打，别打，我给钱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几人放了他，甚至年轻的那一个，还伸手，轻挑的拍拍他的脸：“早点这么识相，不就行了？你就算让天王老子来，今天这一笔钱，你也得给。” 缺牙齿哭丧着脸道：“可我身上没钱。” “没钱，你逗谁呢。没钱你跑省城来？”其中一人喝道。 缺牙齿道：“钱全在我朋友身上的。” 那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对其中两人道：“好，你们跟他去，找他朋友拿钱。” 两人押着缺牙齿，绕过巷道，走了出来。 第95章 碰上诈骗团伙 徐二龙从公厕出来，没看见缺牙齿，他还认为，缺牙齿往前面走了一程，他往前找找，没找着人，再往后找找，也没找着人。 这要避尿臊味，也不用跑这么远吧？ 徐二龙顾不得形象，伸手在嘴边拢个喇叭形，大吼道：“缺牙齿，缺牙齿。” 没想到，在乡下找人的时候 这么满山坡喊，现在在城里找人，还这么四处喊。 缺牙齿听着他的叫声，眼泪都快掉下来。 二哥的声音，简直是太亲切了。 他刚才，怎么嫌弃尿臊味，要离二哥那么远？ “二哥，我在这儿……”缺牙齿喊。 徐二龙循着声音望过去，就见缺牙齿从一个巷道垂头丧气出来。 徐二龙正想问他去干什么了，又瞧得缺牙齿后面跟着的两人。 这两人，一左一右，相当于把缺牙齿给押在中间。 徐二龙心中警铃大响。 这缺牙齿，不是惹上什么事了吧？ 他站在原地，不动，耐着性子等对方过来，心中已经在盘算，种种可能。 “二哥……”缺牙齿说。 对方一人嚣张的看着徐二龙，同样没把徐二龙这个外地小子看在眼中：“你就是他朋友？他跑我们店来订制了衣服，不给钱，说钱在你身上的，你帮他结了。” 缺牙齿巴巴解释：“二哥，我没有，他们设套骗我的……” 话还未落，对方就给了他一下。 徐二龙听着倒抽一口冷气。 这他妈的，是遇上诈骗团伙了？ 只怪自己给他们普及的诈骗手段太少了。 同时，徐二龙也庆幸，自己坚持没有给他们太多钱也是正确的。 否则，缺牙齿身上真有太多钱，那现在，不已经被人搞走了？ 徐二龙视线环顾左右，想确定，除了这两人，还有没有这些人的同伙在附近。 “具体怎么一个情况？总得说个清楚吧。”徐二龙不慌不忙的应答，甚至，还掏了一支大前门出来抽上。 缺牙齿想哭，二哥，你没看见我现在被人押着吗？你还有心情抽烟。 而对方两人，则互视一眼，看不出，这乡下小子有钱啊，抽烟就抽的大前门。 “他来我们店，量了尺寸做衣服……”对方说。 就趁对方说话放松警惕这一当儿，徐二龙手中的烟头一弹，径直向着对方的眼皮而去。 对方下意识的躲闪，就趁这个功夫，徐二龙冲上前，猛踹在另一人小肚子上，向着缺牙齿大喊：“跑。” 缺牙齿一听，撒开腿就跑。 徐二龙踹退那两人，跟着缺牙齿一路狂奔。 果然，他预料的没错，对方跟来的，不仅仅是那两人，还冒出好几个人跟着来追他们。 开始缺牙齿还跑在徐二龙的前面，可他不知道该往哪儿跑，脚步一滞，徐二龙超过了他。 接下来，就是徐二龙带着他往前面跑。 他才不会往偏僻的小巷道跑，专挑那种大街上跑。 人流滚滚，省城的人口，当然极多，两人很快就混淆在人群中，终于摆脱了那一群人。 看着前面的一辆公共汽车马上要开，徐二龙拉着缺牙齿，不管三七二十一，跳了上去。 甚至，因为关车门太急，缺牙齿还有半边手臂夹在车门外，徐二龙吼了几嗓子，前面的司机才听见叫声，重新开了车门，让缺牙齿把手臂给拉回去。 “怎么样？没受伤吧？”徐二龙问。 “没有。”缺牙齿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就是夹了一下，没啥。” 徐二龙没好气的瞪他：“我是问你，在那些人手上吃亏没有？” “没。”缺牙齿不好意思笑笑：“他们开始要打我，我就说，钱全在你身上，他们就让我来找你。” 他小心翼翼问徐二龙：“二哥，你不会怪我没意思，把事推你身上吧？” “怎么可能。”徐二龙笑了起来：“在外地，碰上这种事，先服软，是正确的。强龙都不压地头蛇嘛。对方人多势众，说不定，跟别的也有勾结，所以，能拖就拖，能跑就跑。” 见徐二龙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缺牙齿才松了一口气。 正准备还说点什么，售票员过来，看着两人恶狠狠道：“买票。” 徐二龙掏出一块钱递给她，售票员板着脸，找了一把零钱在手，又扯了两张车票，塞到他的手中。 不知情的，还以为，徐二龙这个渣男负了她似的。 经过今天这一下折腾，两人没心思再省城再乱逛，乘坐长途客运班车往回走。 两人赶回县城，缺牙齿才重新生龙活虎起来。 果然啊，这离开了自己的老家，就他妈的被人欺负的份。 徐二龙带着缺牙齿先回招待所，才进门，张金芳就看见她，迎上前：“二龙，你回来了？你这出去几天……” 徐二龙顾不得跟她多讲。 他怕她看见他身上的伤。 他飞快道：“妈，我先去洗澡，晚点我再出来跟你说。” 说罢，他拉着缺牙齿，快速奔到招待所里洗澡的地方。 两人合着热水，痛快的洗着澡。 缺牙齿痛快道：“二哥，这住招待所，果然好啊，二十四小时都有热水，想洗热水澡，就有热水澡。” 徐二龙白了他一眼。 捏了捏内裤，里面的两张存款凭条还在，他就放心了。 隔着门，徐二龙冲着外面大叫：“妈，给我拿一套换洗的衣服过来。多拿一套，缺牙齿也没有。” 想了想，又补充道：“拿件长袖的。” 张金芳听着，去徐二龙的房间，找出徐二龙的换洗衣服，按徐二龙的吩咐，拿了两套。 隔着门缝，徐二龙伸手把衣服接过去。 将短袖丢给缺牙齿，他自己把长袖衬衣换衣，才跟缺牙齿走出来。 临出来时，他不忘把他的宝贝内裤给塞进口袋中。 向缺牙齿使个眼色，努嘴示意他去洗衣服，而他，拉着张金芳坐到他的房间。 “妈，这一趟，我是去了省城，看着省城好玩，我和缺牙齿就多玩了几天。”他笑着跟张金芳解释。 “哦，这样啊，我看你这几天没回家，我挺担心的。”张金芳说。 “是我不对，妈，下次，我再出门，一定想办法给你拍个电报。”徐二龙笑着保证。 第96章 去看房子 “妈，你看看，这是我在省城给你和妹妹买的东西。”徐二龙将蛇皮口袋里的东西，向外拿。 这是他在省城逛的时候，给两人买的。 有给小玲和妈妈买的换季的新衣服，有给妈妈和小玲买的换季的单皮鞋。 等到一下雨，天气转凉，就可以穿了。 另外，还有雪花膏，海欧洗发膏，蜂花护花素等等。 保证小玲和妈妈用了之后，头发又光又滑，不像以前那样干枯开叉。 “你这孩子，怎么又在乱花钱。上次买的雪花膏，还没用完呢。”张金芳嘴里嗔怪着，可心里却开心。 孩子有本事，又懂得孝顺，父母心中都是欣慰。 她叮嘱徐二龙道：“以后，别再给我们买东西，别再乱花钱了。这些衣服，妈已经够穿了。你风里来雨里去，挣点钱也不容易，要攒着，留着娶媳妇，知道吗？” 徐二龙心里暖暖的。 上一世，作为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并不是很懂得如何体贴母亲，有些情感，羞于表达出口。 可后来，已经是子欲养而亲不待了。 这重来一世，他会加倍耐心对妈妈和妹妹好，点点滴滴将她们照顾周到，不再留任何遗憾。 缺牙齿在洗衣槽，开着自来水笼头，把衣服洗好了。 男孩子洗衣服，就是毛里毛糙的。 丢在水中，抹上一些肥皂，三搓搓，两揉揉，搓不掉的，就是老顽渍。 反正就是夏天的短褂，就是透透汗渍，也不费事。 “二哥，衣架在哪儿？”缺牙齿洗好衣服，站在门口问徐二龙。 张金芳起身：“衣架在我的房间，我拿给你。” 两人起身上楼，在房间里拿了几个衣架，张金芳帮着几下，把这几件衣服晾好。 九月的阳光正好，明媚而不灼热，要不了多久，就会晒干。 缺牙齿下来，开始翻他的东西。 这一趟在省城，他也买了好多东西。 零零碎碎的一大堆，全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洋牌货。 他还得拿这些回去，给大家装逼炫耀。 “二哥，我先回去了。”缺牙齿说。 “行，我也不留你了，你也回去看看你爷爷奶奶，好几天没见人了，省得让他们操心。”徐二龙叮嘱。 然后，他指着另一包的东西：“这一包的东西，是给喻平的，这些，是给黄小刚两兄妹的。” 既然他和缺牙齿在省城，都买了东西，自然也不能亏待别的几人。 多少是个情义。 “是。遵命。”缺牙齿俏皮的敬个礼，带着这些东西，回去了。 外台值班柜台处，响起轻哼歌曲的声音。 “晚风轻拂澎湖湾 白浪逐沙滩 没有椰林缀斜阳 只是一片海蓝蓝 坐在门前矮墙上 一遍遍怀想 也是黄昏的沙滩上 有着脚印两对半” 这是圆脸大姐哼着歌曲过来轮班了。 见得徐二龙回来，她对徐二龙道：“徐二龙，你回来了？” “是啊。”徐二龙笑。 住了这么一段时间，大家都是老熟人了。 圆脸大姐笑道：“你回来正好，你前阵子托我们给你打听房子的事，现在刚好有一个合适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可以啊。”徐二龙一口应承。 当初为了方便小玲上学，他急着搬家到城里来。 一时间，不好租房，更别提买房，只好暂时租在招待所，当个权宜之计。 这年头，没有地产中介，也没那么多的看房人员带着你满街四处看房子。 他只能暂时租在招待所里，也拜托这几位招待所的服务员大姐，发挥她们人脉关系，帮着打听这段时间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妈，我们去看房子。”徐二龙转身对张金芳说。 “那我去换一件衣服。”张金芳说。 在她心里，还把这去看房子，当作是从乡下进城一样重视。 在乡下进城，她肯定要挑着最干净整洁的衣服，打理好头发，才好意思进城。 穷归穷，但不能邋遢。 “行，就穿今天带回来的这件新的吧。”徐二龙说。 “不不不，”张金芳非常不好意思。 一直穿惯了破旧衣服，现在让她换新衣服，她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拘束感。 圆脸大姐羡慕道：“你这个儿子可真孝顺，次次回来，总给你买新衣服。” 张金芳谦虚道：“你们家孩子也不错。” 说着话，张金芳上楼，换了一件干净衣服。 圆脸大姐跟她同事交待对调一下，她就带着徐二龙他们去看房子。 此刻，正是下午放学时分，一群群孩子背着书包往回走。 或者手中滚着铁环，或者吹着纸风车，要不，就三三两两，勾肩搭背聊着天。 果真童年时光，是无忧无虑的。 圆脸大姐要带他们去看的房子，说在电影院旁边，处于繁华地带，附合徐二龙的要求。 徐二龙走到一半，就察觉路线不对。 他问原脸大姐：“你不是说，房子在电影院附近吗？怎么往这边走？” “带你看的这个房子，是在河街电影完附近啊。”圆脸大姐回答振振有词。 徐二龙哭笑不得。 他们这儿电影院，分为城里电影院与河街电影院。 他当时拜托招待所的这些大姐，说好的，是要找城里电影院附近的房子。 可没想到，圆脸大姐听话听了一半就走，只记住是电影院的房子，却没区分是城里电影院和河街电影院。 不过既然来了，还是去看看吧。 三人一行，步行到了那间要转卖的房子。 川东地区特有的木夹墙的墙，进深很深，采光不好，除了前面有一扇不足半平米的窗户，后面就没有采光通风的。 里面的采光，仅靠屋顶上的亮瓦透下来。 此刻天色渐晚，更是显得屋子冷渗。 “这房子，人家急着卖，只要八百块。”圆脸大姐说。 徐二龙摇摇头。 这钱不钱的不是最关键，他根本就看不上这个房子。 采光、布局瞧不上眼不说，这个位置，以后，连博个拆迁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可能花几百块钱买个这样的破烂房子。 “没事，大姐，我们不急，慢慢留意，反正我们暂时住在招待所，有住处。”徐二龙说。 第97章 小玲被欺负了 这一趟，可以说是白走一趟。 看着圆脸大姐因为体胖，脸上渗着细细的汗珠，徐二龙在路边，买了三只冰糕，递给圆脸大姐一支，算是感谢她辛苦跑一趟。 三人吃着冰棍，慢慢往回走。 “大姐，你们只管帮我打听。如果真的能成交，买了房子，我给二十块钱当酬谢。”徐二龙再度重申这个酬劳。 非亲非故，人家为 什么要把你的心存天放在心上？ 为什么要劳神费力带你来看房子？甚至可能是白跑？ 当然得给人家足够的好处，人家才会真心实意的帮你找。 “嗯，放心，我们肯定会帮你多留意，我妹夫，他就是房管所的，消息总比外人多。”圆脸大姐同意。 徐二龙突然停下脚步，视线望向公路的另一边。 小玲背着书包，孤伶伶的走在路上。 那垂头丧气的模样，活像一只小狗。 甚至她走着走着，都快撞上前面的电线杆子。 “小玲。”徐二龙叫了一声，几步窜过马路。 幸好这年头，马路上车辆少。 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小玲真的撞在电线杆子上。 徐二龙拉住她，看着她额上起的青包，问道：“痛吧？” 小玲一愣，看清眼前是二哥。 她努力想挤出一个笑脸，摇着头说：“不痛。” 可话一落，她的眼泪，瞬间崩了出来，哭得稀里哗啦。 徐二龙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泪点低，很容易就掉眼泪。 可哭得这样，却是分明很委屈。 张金芳和圆脸大姐也窜过马路走了过来。 张金芳连声道：“是不是很痛？快，我看看。” 小玲不让她看，眼泪却是流得更凶了。 徐二龙联想着刚才看见的场景。 他拉住小玲，微微曲着身子，看着她的眼：“跟二哥说，是不是受了委屈？谁欺负了你？” 除了这个，他想不出别的。 毕竟农村出来的孩子，皮实着呢。 “没有。”小玲说。 “不许撒谎，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徐二龙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带着几许强势。 小玲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她一边哭，一边抽抽泣泣道：“今天上厕所，余莉莉是自己摔了，她非怪在我头上，说我在后面推的她。另有几个同学也作证，说是看见我推的。老师也相信她们的话。” “今天不仅罚了我，还要我写检讨，跟余莉莉道歉，并让我带钱去赔医药费。” 哭到最后，她几乎是泣不成声：“二哥，我真的没有推她，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可是没人相信我，哇……” 徐二龙给气坏了。 他送妹妹来学校读书，没想到，妹妹在学校这样被欺负，都哭得要断气了。 “别哭，二哥在。”徐二龙给她抹了抹眼泪，可小丫头的眼泪，就是抹不完。 他伸手，拉着她往学校走：“走，二哥跟你去看看，她们总不能随便冤枉人。” 张金芳跟圆脸大姐歉意道：“大姐，不好意思，我跟去看看。” “去吧去吧。”圆脸大姐道：“小玲这孩子，多有礼貌的，见着我们都要问好，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徐二龙拉着徐小玲，向着化工子弟校赶。 可惜，等他们赶到学校的时候，学校已经没人。 这一路赶来，小玲心情渐渐平复。 知道有二龙替她出头撑腰，她并不那么害怕委屈了。 这阵子，她在学校，一直被同学们排斥，她已经很克制很隐忍了。 “没事，明天，我们明天再来，二哥一定会替你讨个清白。”徐二龙暗自磨着后牙槽。 他太了解他的妹妹，以前在家里不受待见，就是默默无存在感的人，不多言不多话。 怎么可能无端端的推人？ 就算推人，也那一定事出有因。 **** 段红梅在她的屋子中熬着糖水。 煤油炉子搁在几块砖头垒成的小台桌上，袖珍的锅儿里，煮着一个梨子。 作为化工子弟校的老师，厂子效益好，她们这些老师的待遇也不错。 能分到一间单身宿舍。 比起人家那些小厂矿，一家子才挤这么一个单间，她真的挺满意。 “段老师。”一声女声，在门外响起。 段红梅撩开门口挂着的半幅窗帘一看，来的，是余莉莉，后面跟着的女人，是余莉莉的妈妈，一个叫段雪琴的女人，化工厂下面一个车间小组组长。 “你好，余妈妈，快请进。”段红梅示意两人进屋。 段雪琴带着余莉莉，大步迈进段红梅的家中。 见得煤油炉子上煮着东西，段雪琴问道：“段老师还没吃饭？” “吃过了。”段红梅道：“在厂里伙食团吃过了。只是这整天上课，嗓子不舒服，人家介绍点偏方，说熬梨子水喝了好，我照着试试。” 她示意两人：“你们快请坐。” “从开学起，我就说，来跟段老师多交流交流，可惜一直忙，没有空。” “余妈妈客气了，应该是我要来家访你们，结果一直没来。” 双方客气了几句，随后，话题就直接扯到今天余莉得摔倒的事： “段老师，说起来，我们都是一个姓，我说话，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家莉莉，一惯乖巧听话。可我没想到，居然在学校，被人推得摔倒。” “你看看，我家莉莉，细皮嫩肉的，这摔得多严重，嘴唇破了，鼻梁也受伤，据说当时还流了好多血，我们当家长的，这种事，肯定不能就这么随了，是不是？” “她是女孩子，要靠脸吃饭，若是破了相，以后怎么办？” 段雪琴连珠带炮，咄咄逼人。 段红梅道：“余妈妈，你别激动，莉莉今天发生这样的意外，我也很难过。我今天，已经教育了那个同学，勒令她当众给莉莉道歉，并且写检讨书交过来。另外，还让她赔偿二十块钱医药费，你觉得这样处理能行吗？” 段雪琴听了，点头：“这样处理，也差不多。不过，得让她周一，趁着升旗仪式的时候，当着全校同学检讨。” 她要求得理直气壮。 她已经知晓，徐小玲就是转学来的乡下孩子，对于这样的乡下人，需要太客气吗？ 第98章 跑学校讨公道 徐二龙一大早，去外面的国营饭店买了早餐。 六个大包子，搁在保温桶里，热呼呼的。 另外还加了三个鸡蛋，再把订的三份牛奶给取了。 在后世来说，这样的早餐，也算营养高配置的了。 小玲起床，梳好她的麻花辫，换上白衬衣，蓝色裙子。 经过这阵子的衣着改造，仅仅从衣着打扮上，小玲已经不输城里孩子。 “来，吃饭。”徐二龙把早饭摆上桌。 抬眼看看小玲，她眼底下一片青影，神情憔悴，显然，昨晚没睡好。 “二哥，我真的没有推人。”小玲再次再次申辩。 “嗯，我相信，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徐二龙说。 而张金芳，同样一脸憔悴，眼眶红红，显然还偷偷哭过。 徐二龙只当没看见，这是压在大家心上的大事，不把这事给解决，任何安慰的话不起作用。 小玲胡乱扒了几口，吃不下。 徐二龙强行将包子塞到她的碗中。 “加油吃下去。一会儿，我还要同你去学校，你不吃，饿得软绵绵，说话没力气，人家还以为你心虚气短呢，二哥怎么帮你说话？”徐二龙语气极为冷静。 在徐二龙的强势要求下，徐小玲勉强吃了一个包子。 张金芳原本也吃不下，可听徐二龙这么一说，她是化气愤为力量，将徐小玲没吃的那个包子，狠狠塞到自己的嘴里。 那狠劲，仿佛要把对方给撕裂似的。 妈的，敢欺负我女儿？ 老娘非跟你们拼了。 不就是仗着你们是城里人，欺负我女儿一个人是外地乡下人？ 乡下人怎么了？老娘非撕破你们的嘴不可。 徐二龙感觉，自己身边的老妈，身上莫名燃起腾腾杀气。 不错，要的就是这个劲。 几人吃过早饭，就往学校赶。 段红梅在教室，一边督促那些学生朝读，一边温柔耐心的，指导着几个差生的学习。 虽然这些学生成绩差，但人家家庭条件好啊，父母都是厂里有点小权力的。 只要讨好到位，自己也能谋到不少好处。 “段老师。”徐小玲站在教室门口，喊了她一声。 段红梅抬头，看见门口站着三人。 果真农村人就是农村人啊，一家子就是农村人。 她示意别的同学，继续读书，自己板着脸，走了出来。 “你们是徐小玲同学的家长？”段红梅走出去：“是来给她赔偿医药费的？” “没错，我们是徐小玲的家长。”徐二龙回答：“不过，事情真相都没搞清楚，怎么可能就是我们赔医药费？我们总有权利来了解一下真相吧？” 段红梅道：“徐小玲把别的同学给推了，大家都亲眼看见，怎么叫事情真假没搞清楚？不勇于承担责任，推脱辩解，果真是有什么样的家长，就有什么样的孩子……” “放你娘的狗屁。”张金芳气得骂道：“你这当老师的，说的什么人话？我家小玲，多乖的一个孩子，平时话都不多说，她好端端的，去推别人干什么？” 以前的张金芳，在徐家就是一个童养媳的存在，只能低声下气说话。 可今天不一样，她记得徐二龙说的，必须要大声，必须要理直气壮。 声音小了，别人会认为是心虚。 段红梅愕住了。 当老师以来，她第一次被同学家长，这么劈头盖脸的骂一通。 在八十年代，家长们，不如后世那样的顾崽子，对于老师，都是很尊敬。 对老师经常说的话就是：“我家孩子要是在学校读书不听话，你只管打。” “徐小玲家长，请你注意你的说话态度。”段红梅被骂红了脸。 “我什么说话态度？你没态度，还想我有态度？”张金芳骂道：“你说的，就不是人话。我们只是来求个真相，结果你就给我们扣帽子。” “还什么我们不勇于承担责任，推脱辩解？这意思，说我们杀了人，我们也得捏着鼻子认罪？” 她这么大着嗓子一闹腾，很快，就引来一大波围观的人。 毕竟，化工子弟校，也不过几百人的小学校，就这么两幢教学楼，楼上楼下都听见了。 “快回教室上课。” “还不快进教室？” 别的老师，招呼着他们自己班级的同学。 而校长，也显然被惊动了，赶了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段红梅委委屈屈道：“石 校长，你来得正好，这同学家长，一大早，跑来闹事。” “石校长，您好。”徐二龙见得石校长出面，他对石校长道：“我妹妹，昨天在学校受了不少委屈，我们只是想来求个公道。” 段红梅道：“你们是来求公道的吗？你们就是来吵架的。” 徐二龙道：“事情真相如何，我们都还在求证，段老师就急着妄下结论，被人非议，在所难免。” 这是当着校长的面，极为文明的骂着段红梅。 “什么话，来我办公室慢慢说好吗？”石校长说。 这在教室门口，影响的是整个学校的教学秩序。 一众当事人，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 “是这样，昨天，余莉莉同学上厕所……”段红梅在校长办公室，把她所了解的情况再度说了一遍：“徐小玲就从背后把人给推倒在地。” “我没有。”徐小玲大声道。 她记住二哥所说的，声音必须要大，才是理直气壮的表现。 “好端端的，我去推她干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段红梅直接无视。 她对石校长道：“当时，有好几个同学看着的，她们都作了证的。人证都有，这还有可能假吗？我就批评了徐小玲，让她给余莉莉同学道歉，再让她赔偿医药费给余莉莉作补偿。可我没想到，一大早，徐小玲同学，居然带着她的家人，跑学校来闹事，甚至公然辱骂我。” 说到最后，她还真的委屈上了。 徐二龙冷笑：“段老师，你说了这么多，说有了人证，有物证吗？有动机吗？” 段红梅呆了呆：“都有人看见，作了证，这不够了吗？还要什么物证？要什么动机？” “那我说，你昨天跑我家偷钱了，那你是不是就得认了？”张金芳质问。 “你胡说。”段红梅道：“你是个泼妇，简直是不可理喻。” 第99章 真相水落石出 “你也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气得跳脚？那你不想想，我家小玲受了冤枉怎么样？”徐二龙质问道：“昨天她走在路上，那魂不守舍的模样，让人多难受？如果换一个心理承受力再弱一点的孩子，有可能会想不开的。” 石校长皱着眉：“段老师，你去把那几个当事同学叫过来，我们再详细了解一下情况，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处理事情总要让人心服口服才行。” 段红梅瞪了张金芳一眼，扭身出去。 石校长转头对张金芳道：“这位家长，你别这么激动，事情真相，我们会慢慢调查。” 徐二龙道：“石校长，这不能怪我们不冷静。这年头，哪怕是公安抓人，也得有证据是吧？就算要定罪，也得给别人一个辩解的机会是吧？” 石校长道：“是这么一个理。” 张金芳也道：“石校长，我其实不是一个泼妇，我也是讲理的人，就是听着自己的女儿无缘无故的被冤枉，我气得一晚没睡着，刚才再听着那老师屁股歪到一边的理论，实在是憋不住。” 这一个月，张金芳的蜕变，也是挺大的。 她跟着儿子分家出来单过，帮着儿子收黄鳝做生意，帮着儿子出门卖书包，跟着儿子搬到城里住招待所。 又经历男人的背叛，跟男人离婚，甚至暴打了那个渣男。 她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童养媳，她知道如何给自己争取权利。 徐二龙对张金芳的表现，特别满意。 有时候，人啊，就得泼辣厉害一点。 没多久，段红梅把昨天的几个当事同学叫过来了。 除了余莉莉这个当事女同学，另外的两个目击同学，一个叫陈蓉，一个叫王燕。 段红梅把余莉莉带着石校长的面前：“石校长，她就是余莉莉，昨天，就是她被徐小玲推摔在地。看，她的鼻子，还有胳膊、膝盖上，全是伤，这看着，多惨啊。” 石校长点头，对余莉莉道：“余莉莉同学是吧？你能把昨天的事，再重复一下吗？让我们大家都听听。” 余莉莉看着眼前威严的校长，又看看旁边的几人，心下有点慌。 不是说好，今天徐小玲当众给她道歉吗？怎么还来校长办公室了？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余莉莉心慌慌的道：“我，我昨天去上厕所，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感觉有人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我就摔倒在地，我回头一看，就看见后面站着的徐小玲……” “所以，你并没有亲眼看见是她推你对吧？”石校长问。 余莉莉嗯了一声：“可我后面没有别人……” 石校长又向另外两个作证的同学问道：“你们两个是目击证人，当时看见了，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那两个女同学，互相望了一眼，然后道：“嗯，我们从厕所出来，就看见徐小玲伸手，把余莉莉推倒在地。” 徐二龙一直认真听着几人的说辞，也留心观察几人的表情。 看这两个女同学，眼神躲闪，分明有点心虚。 “你们都听见了吧？”段红梅道：“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这么多人在场，都可以作证。” 说罢，她对石校长道：“我自认，我处理的结果，没任何差错，可徐小玲的家人，却是对我各种辱骂，我现在，不仅仅要求徐小玲给余莉莉道歉，我还要求，徐小玲一家给我道歉。而且，以后，把徐小玲开除我的班级。” 小玲听着开除班级，脸色刹白。 她读书的机会，来之不易，就这么没有了吗？ 张金芳听着这话，心下也不免忐忑。 这会影响女儿继续读书？早知道，刚才就不要那么理直气壮了…… 她有些担忧的看向徐二龙。 这才是她们家，最该拿主意的人。 “我能问几句话吗？”徐二龙说。 “可以，你问吧。”石校长说。 “你随便问，省得说不给你们机会。”段红梅双手环抱着胳膊，胜券在握。 “好。”徐二龙起身，站到三个女同学面前。 他的个子，比这几人高出一大截，无端中，带着几许威迫的力量。 “当时，你们是几人一起去的厕所？”徐二龙问。 “两个。” “三个。” 几人慌乱的回答，答案，却不是一致。 徐二龙笑了。 “你们回答的时候，可要考虑清楚，这如果撒了谎，可是虚假作证，算是诬告。”徐二龙诈着几人：“说，到底是几人一起去上的厕所？” “三个。” “两个。” 徐二龙直起身：“我怀疑，你们在撒谎，我要报警，带你们去公安局，相信在公安同志的审问下，任何牛鬼蛇神都会无所遁形。” 这一下，两个证人彻底绷不住了：“不要，不要抓我们，我们不去公安局，我们是撒了谎，我们没看见徐小玲推余莉莉。” 这一下，办公室的一众人，都震住了。 段红梅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学生都承认是撒谎，那她刚才沾沾自喜个啥？ “你这是恐吓，你这是恐吓。”段红梅跳出来大叫：“你拿公安来恐吓我的学生，她们害怕，才这么说的。” “段老师，请注意你的言辞。”徐二龙厉声道：“公安是我们人民群众的保护神。我们老百姓，碰上任何困难事，就是向公安求助。除了犯罪份子怕公安外，谁会怕公安？你说我拿公安来恐吓你的学生，难道，你给学生灌输的思想，公安是坏人？还是因为，你是犯罪份子，所以，才惧怕公安？” 段红梅跌跌撞撞后退。 她敢承认，她给学生灌输公安是坏人的思想？ 她敢承认，她是犯罪份子，才惧怕公安？ 怕公安 的，是什么人？只有做了坏事，心底发虚的人，才会发自内心的害怕啊。 “你们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石校长黑着脸，一脸不留情面，训着那两个女同学。 两个女同学吓得快哭了，老老实实交待了情况。 原来，她们跟余莉莉交情好，是约着一块儿上厕所。 结果，余莉莉先从厕所出来，下梯坎时不小时自己摔倒，可她怕回家被责罚，恰好徐小玲在她身后，就把责任推到徐小玲身上。 说是徐小玲背后推她，害她摔倒。 而这两人，作为余莉莉的好朋友，自然而然，帮着她一起作了假证。 第100章 谁一脸穷酸相 事情真相水落石出。 段红梅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不住摇头，对于这个结果，不可置信。 “段老师，你还有什么话说吗？”石校长问她。 段红梅喃喃道：“没有。” “石校长，现在可以证明，我家小玲并没有故意推人。”徐二龙说：“是对方故意陷害。” 石校长微微沉吟，对徐二龙他们道：“这事，确实是我们教育工作做得不仔细，没落实到位。这样吧，这事，我全校通报批评，再让这几位同学，跟徐小玲同学当面道歉，你看如何？” 徐二龙不说话，只是看向徐小玲。 这要看小玲 这丫头能不能接受。 徐小玲点了点头。 她只想给自己讨个公道，现在，证明了她是无辜的，她也没必要咄咄逼人。 事情，这就勉强算是有个初步的解决方案。 “不过。”徐二龙看了一眼旁边的段红梅。 这个老师的所作所为，真让人不齿。 “石校长，我要求，给小玲重新换一个班级，换一个新的班主任。”徐二龙提出要求。 刚才这个段老师，气焰嚣张的要求，把小玲开除她的班级。 现在，换他来炒了她。 石校长道：“嗯，这个你不提，我也会重新安排考虑的。” 当初徐小玲进子弟校来读书，可是李永年亲自打的招呼，别人不知道这背后的底细，可石校长清楚啊。 “行了，你们几个同学，跟徐小玲道歉吧。”石校长说。 陈蓉和王燕，对视一眼，跟徐小玲道歉：“对不起，徐小玲，是我们冤枉你了，我们不对。以后，我们决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希望你能原谅我们。” “没关系。”徐小玲说。 余莉莉张张嘴，要她跟徐小玲道歉，这话，她说不出口。 恰好此时，校长办公室，闯进了两人。 来人，正是余莉莉的妈妈段雪琴，和余莉莉的爸爸，余海。 “我听说，这儿在三堂会审，我家孩子被叫到这儿来问话，这种事，怎么可能不通知我们当家长的？”段雪琴一进门，先声夺人。 刚才焉了的余莉莉，看见妈妈来了，顿时象看见了主心骨。 “妈。”她跑到段雪琴身边。 “莉莉，你别怕，妈在这儿，你谁也不用怕。”段雪琴大声道：“他们想人多欺负人是吧？妈和爸一样在你身后，替你撑腰。” 石校长摇头。 唉，这些学生啊，一个个不是省油的灯，摔了一跤而已，现在居然把各方的家长都给惊动了。 余莉莉得到首肯，胆气壮了。 她大声道：“就是徐小玲推我的，就是她推我的。” 那两个作证的同学，看着此情此景，一个头，两个大。 早知道，当初就不来趟这么一个浑水了，现在里外不是人。 徐二龙冷笑，果真有什么样的家长，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啊。 “可这两个同学，都已经作证，并没有看见徐小玲推余莉莉。”石校长说：“人家已经真心实意道歉了。” “她们没看见，不代表就没有。”段雪琴大声道：“总之，这件事，大家都有过错，就这样算了，我们也不找这姓徐的要什么医药费。瞧她们那穷酸样，也赔不起这二十块钱。” “你骂谁呢？”张金芳怒骂道：“你才一副贱相，想钱想疯了，碰着谁就想敲诈一笔。自己是个废物，走路平地都摔跤，还想赖别人头上，找别人赔偿医药费，这不是想钱想疯了，是什么？” 段雪琴气得鼻子都歪了。 她一个工人，一个化工厂的工人，居然会被一个乡下女人给指着鼻子骂想钱想疯了？ 眼看骂架要升级，李永年走了进来。 “这是在吵什么呢？比菜市场还热闹？我都以为，我是走错了地方。”李永年沉着脸说。 段雪琴和余海，看见厂里的二把手进来，登时就象老鼠看见猫，顿时就怂了。 她们可以不怕石校长。 毕竟，石校长只是化工子弟校的校长，管不着她们，也不能开除学生。 可李永年不一样啊。 人家不光管着他们的铁饭碗，包括年底的分红，年底的分房福利，各种这样那样的福利，李永年都能管。 “李厂长，我们没有吵。”余海讪讪说。 段雪琴也赶忙表明：“就是我家孩子受了一点欺负，我们在这儿替孩子讨公道罢了，没吵，没吵。” “讨公道？”李永年笑了起来：“来来，说一说，你们要个什么公道？” 她这个态度，让段雪琴两口子，拿捏不准了。 她们跟厂里二把手不熟啊。 她们更不敢在二把手面前，再继续造次。 两人道：“没什么，我们一切听学校处理，学校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李永年看着石校长：“老石，你看着办，怎么处理？” “当然是勒令余莉莉同学跟徐小玲同学道歉，周一当着全校师生检讨。”石校长说。 这是有厂二把手来撑腰，他可以硬着腰杆说话。 “徐小玲同学，以后就转入一班，由学校最好的老师带，这没问题吧？”石校长问着徐家三人。 他当然清楚，人家李永年此刻出现，就是为了徐家三人撑腰的。 “没问题，石 校长多多费心了。”徐二龙一家几人道谢。 石校长又道：“至于段红梅老师，感觉她还是年轻了一点，教学经验不足，继续当班主任不合适，就暂时调去搞搞后勤，等以后资历够了，再重新考虑。” 段红梅傻眼。 这调她去后勤？那不是代表一时半会，转不了正？ 她努力的巴结班上的这些有权有势的同学，就是想这些同学的父母能帮着提携自己一把。 可现在，竹蓝打水一场空。 她求着石校长：“石校长，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好好改过，以后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石校长道：“你求我干什么，我们公事公办，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她转头，求救似的，想让余莉莉的父母帮着她说两句好话。 可此刻，余莉莉的父母，皆是眼望鼻，鼻观心，啥也不说。 她最后，终于想明白似的，转头哀求徐小玲：“徐小玲同学，看在我们师生一场的情面上，你就原谅老师这一次，帮老师求求情好不好？我还年轻，我还有家庭要照顾……” 第101章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张金芳唯恐小玲心软，护着小玲，对段红梅道：“你这会儿知道求我家孩子了？刚才你不是多拽的？你不是要把我家孩子开除你的班级吗？现在，如你所愿，你别来扭着我家孩子不放。” “不，小玲，小玲，你说话，你说句话，你原谅老师好不好？你帮着求情，让石校长别撤我的职务好不好？”段红梅再三请求。 徐小玲冷冷看着她。 这段时间上学以来，老师种种针对她的行径，涌上心头。 她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子，别人对她是好是歹，她能分清。 可以说，这个班主任，对于她，几乎一直处于无视的地步。 坐位置，让她坐在最后一排。 做清洁做卫生，永远就是让她去。 好事永远轮不到她，坏事永远都推到她的头上。 这种老师，她才不会原谅。 “徐小玲，徐小玲，你原谅老师这一次好不好？”段红梅还在哀求。 “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徐小玲大声道：“你枉为人师，却没有一点师德。” 说到后面，她又哭了起来。 “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么一个读书的机会，我好好的珍惜，从踏进教室 的那一天，我就说，我要好好的尊重老师，我要好好的学习向上。” “可是，你却对我那么不公平，是把我所有的梦想，给击得粉碎，” “你对我有那么大的偏见，处处都针对我。” “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如果这一次，没有我妈妈，没有我二哥陪着我一起来给我讨个公道，我是不是，已经被强迫着给人低头认错？” “如果我不认错，是不是，会被你们联手赶出学校？” 小玲哭，一边哭，一边质问。 情绪激动中，虽然有些语无伦次，可大家，还是被她发自灵魂深处的拷问给问得低下头。 是啊，许多老师，仅仅把这一份工作，当作职业，想方设法，给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可对于许多同学来说，一个好的老师，可以令失足孩子迷途知返，而一个坏的老师，真的可以毁掉千千万万个学生。 一阵沉默后，石校长率先鼓掌：“说得好。是我们教育不到位，经过这一件事后，我一定好好整顿整顿这股歪风邪气，让大家把心思，努力弄到教学上来。” 段红梅听着石校长要以此事为契机，整顿教学风气，自知无法再改变这个事情，灰头土脸离开。 这件事，也算是比较圆满的解决。 徐小玲回她的教室，收拾她课桌里的东西，转去另一个班级。 她这些同学们，都默默的看着她，直到徐小玲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她们才意识到，开学这么久，她们甚至没有跟徐小玲说过一句话。 在石校长的安排下，徐小玲顺利的转入了另一个班。 “这位是徐小玲同学，以后，她将加入我们这个班级。”一班的班主任向大家介绍着徐小玲：“大家掌声欢迎。” 一班的班主任姓朱，大家叫他朱大爷，为人严厉 今天发生的事，他自然也有所耳闻。 徐二龙和张金芳，站在教室门口跟着朱老师点头致意。 徐二龙暗想，要不，咱也送送礼？ 他刚才就在自责，如果，当初一来就给老师送礼，小玲的处境会不会好一点？ 也怪他自己，整天忙碌处理的事儿太多，一个烧香没烧及时，就让小玲在学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徐二龙和张金芳，是一直在学校等到放学，陪着徐小玲一块儿回家。 明显能看出，徐小玲的神情，轻松下来。 一个班级氛围怎么样，很直观的，就能感受。 只要老师公正公平，下面的学生，自然会收敛许多。 徐二龙抽个空，单独去找了一下李永年。 今天的事，多少是李永年的情份，他想请李永年吃饭。 “你太客气了。”李永年说：“当初承诺安排你妹妹进学校，自然应该是帮你安排好，这吃饭什么的，心领了。如果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这朱老师，口碑不错，我家彤彤，当初也是他教。” 这一说，徐二龙心知肚明：“那行，这人情，我记下了。” 徐二龙带着张金芳和徐小玲下馆子，庆祝小玲换了新的老师。 “傻丫头，以后，在学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一定要记得回来说，知道吗？”徐二龙叮嘱她：“可别象以前那样，自己闷在心中。” “知道了。”徐小玲低垂着头。 “还有，读书这事，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徐二龙道：“我送你来读书，是希望你能学些文化，懂些知识，增长一些见识，能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徐小玲再度重重的点头。 “吃饭吧。”徐二龙给她的碗中，挟了一个鸡腿。 又给张金芳的碗中，挟了一只鸡腿：“妈，你今天表现得也很好，值得鼓励。” 张金芳激动得几乎掉泪。 以前，被徐家打压得太久，她还从来没有这么痛快淋漓的替自己的一对儿女出头撑过腰，这感觉，太他妈的爽了。 **** 缺牙齿拿着省城买的东西，在村里炫耀着。 “看看，这是飞盘，知道怎么玩不？”缺牙齿跟着一群村里小屁孩子吹嘘：“我这么一丢出去，你们就跑过去接住，懂不懂？” “懂了，懂了。快扔吧。”一群小孩子兴奋的催着他，紧盯着他手中蓝色的飞盘。 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缺牙齿手一扬，飞盘呈抛物线，飞了出去。 不等小孩子们跑过去接住，村里的几条狗，却是一涌而上，向着飞盘扑过去。 其中一条黑狗一狗当先，叼着飞盘跑了。 缺牙齿傻眼。 这不是我们的玩具吗？ 这一群狗出来凑什么热闹？ “快去，把飞盘给我抢回来。”缺牙齿气急败坏。 黄小刚在旁边，看着哈哈大笑。 他就说，这飞盘，有什么好玩的？ 还是二哥给自己准备的东西好，新衣服新裤子，自己和妹妹，一人有一套，天冷了，就可以换上了。 第102章 挑拨离间不起作用 蒋军混在这些看热闹的人中，看着缺牙齿在那儿炫宝。 缺牙齿又翻出他在省城照的那些相片。 “看，这是我照的相，这后面啊，就是人民广场。你们没见过吧？太宽了，比我们整个村子还大。”缺牙齿说 他在那儿有多显摆，蒋军心里就有多妒忌。 他清楚明白，他真的把徐二龙得罪了，徐二龙不会给他机会的。 他酸溜溜道：“就算去了省城又怎么样？不过就是给徐二龙跑腿。” 黄小刚牙尖嘴利，回击道：“我们是给二哥跑腿啊，有人想给二哥跑腿，还没机会呢。” 蒋军脸一黑。 他骂道：“你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高兴个啥？徐二龙挣这么多钱，结果才给你们多少？” 黄小刚道：“关你屁事。” 蒋军冷笑：“你们倒是说啊，徐二龙挣了这么多钱，他给了你们多少？” 这一说，果不然，大家就好奇：“对对，徐二龙是给了你们多少钱？你们帮着他忙进忙出。” 缺牙齿道：“每次帮忙，二龙是按十块钱一天给我们的。” 十块钱一天，真的是一个很高的价钱。 黄小刚也道：“而且，跟着他办事的时候，吃的喝的，全是二哥请我们吃的，不要钱，敞开肚子吃。” 蒋军冷笑：“十块钱，你们就满足了？知道徐二龙一天挣多少不？他挣那么多，结果，才分你们这么点？” 这话说出来，就有些挑拨离间的意味了。 原本大家还在羡慕黄小刚、缺牙齿等人，忙着徐二龙做事，能拿十块钱一天。 可被蒋军这么一挑拨，也不免寻思，是啊，徐二龙挣的钱，肯定不止这个数，挣这么多钱，才分给别人十块，这就不够意思了。 “怎么也得分一半吧？” “不说分一半，分个三分之一，四分之一也行。” 缺牙齿越听越不像话。 这账，怎么可能这么算？ 二龙要找门道，要贴本钱，要找销路，这一趟去省城，险些连命也搭上。 可缺牙齿嘴笨，他说不出来太多大道理。 他只知道，这是眼红徐二龙挣了钱，开始搞事了？ 他骂道：“蒋军，你存心找事是吧？” 他把外面的衣服一脱，光着膀子，就要去跟蒋军干架。 旁边一众人，忙将两人拉开。 缺牙齿骂道：“拉住我干什么？我要弄他，他妈的，阴阳怪气的小人，当初就故意放徐二龙的鸽子，现在，又想生些事。” 放徐二龙的鸽子？ 蒋光文气得有点心梗：“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那天蒋军只是找错了地方。” “呸，什么找错地方。村子就这么大一点，可能找错？”缺牙齿道：“我们可是看见了，那天早上，他和杨利民几人在路边有说有笑？” 蒋光文气得回头，一巴掌拍到蒋军的头上。 他就说呢，怎么那一次之后，徐二龙就不再来找他们借板车用了。 原来有这一层原因在里面。 蒋光文越想想气大。 想想，萝卜儿有一辆板车，还是在镇上，人家跟着徐二龙，也算是有个稳当长期的活路。 而自己，本来近水楼台，却被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给坏了事。 他今天，非得好好教训这个小兔崽子不可。 看着蒋军被他老子教训，黄小刚、缺牙齿等人，都笑了起来。 这种红眼的小人，就应该打，好好的打。 蒋军挑拨离间没成功，反而自己挨了打，心下越发恼怒。 **** 徐二龙在慢慢组装自行车。 他托熊亚伟帮忙搞自行车。 可惜，他要的数量太多，熊亚伟也搞不来。 他只能曲线救国，搞来了一套零件，自己组装。 徐二龙拿着板手、螺丝刀等工具，东拧拧，西车车。 拼装一辆自行车，不是太难的事。 一番折腾，一辆二八大杠勉强算是成形。 徐二龙推着自行车，推到路口修自行车摊的大爷那儿。 让他帮着检修一下自己组装的自行车，有没有大毛病，再帮着给车胎打上气。 “行了，你试试。”大爷对徐二龙道。 徐二龙试了试，不错，他大方的，给了大爷一毛钱。 徐二龙骑着车，满城溜哒试车。 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 他骑着自行车，东溜西溜，不知不觉中，竟骑到温叶那边的镇上。 不如，看看温叶去？ 虽然时间有点晚，可已经骑着自行车来了这儿，总不能白跑一趟。 如果，能邀请温叶出来，跟他一起骑自行车，在月光下来一场浪漫的骑行，也不错。 可惜，这海棠小学太偏远了。 徐二龙骑着自行车，歪歪扭扭在田埂上骑行，总算拐到海棠小学。 海棠小学静悄悄的，这些村小的孩子，下午放学后都是回家。 只有西南角的地方，透着一点点昏暗的光线，那边，好象是老师的办公室。 徐二龙正打算过去，就听得动静。 “胡主任，你别这样……”温叶惊慌失措的声音，在风中传来。 温叶…… 徐二龙加快脚步。 简陋的办公室里，温叶捏着钢笔，向后退缩着，跟眼前的男人保持着安全距离：“胡主任，已经很晚了，我得走了。” 眼前的男人，挡住温叶的去路，一步一步的靠近，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可那猥琐的眼光，却是说明了一切。 温叶退到角落，后面，再无退路。 “温老师，今天学校已经没有别人，你就成全我吧……”胡主任说，一把扑过去。 温叶大惊，侧边闪过，企图夺门而逃。 哪料得，她动作快，胡主任的动作更快，从身后一把搂住她，伸着一张臭嘴，就要往温叶脸上亲：“温老师，你答应我，到时候，我给你转正机会……” “不……”温叶拼命挣扎，又踢又打，反手试图拉她的挎包，那挎包中，有她随时携带着防身的大剪刀。 胡主任并不害怕。 今晚，他支开了所有人，故意留下温叶在这儿加班改教案，就是怀着不轨之心。 这女人，他早就想把她弄到手了。 正当他急不可待的抱着人想亲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破旧的木门裂成几大块。 徐二龙冲进来，揪住他的衣襟，狠狠一拳，擂到胡主任的面门。 胡主任连眼前的人都没看清楚，只感觉眼前一黑，满眼的金星在闪。 第103章 想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 徐二龙狠狠一脚，踹到胡主任的小腹上。 这一脚，夹杂着他的雷霆怒意，毫不留情。 胡主任痛得蜷缩在地，连晚饭都给吐出来了。 可就算如此，徐二龙依旧不解气，冲上前，往胡主任身上又踢又打。 妈的，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居然险些被这个畜生给糟蹋。 胡主任被打断两根肋骨，真的晕死过去。 温叶缩在角落，害怕得全身发抖，牙齿上下打颤。 看着徐二龙提起长条板凳，要砍在胡主任身上，温叶扑过来：“不要，会闹出人命的。” 徐二龙赤红着双目：“这样的人渣，打死最好。” “不要。”温叶拼命摇头。 打死人，要偿命的。 她不能拖累别人。 她抱住徐二龙，紧紧的抱住他，不让他再动手打人。 那蓄着泪水的大眼中，全是惊恐不安。 徐二龙总算冷静下来一点点。 看着温叶凌乱的秀发，小鹿般清澈的眼中，全是惊恐不安，他放缓声音，努力让自己的音调很温柔很温柔：“温叶，你别怕。” 还好，今天他心血来潮，想着要来看温叶。 否则，温叶不就被那个畜生给糟蹋了。 “走。”　徐二龙拉起温叶的手，转身带她向外走。 “去哪儿？”温叶问。 “找绳子把他绑起来，送去公安局。”徐二龙道：“这种流氓，决不能留他继续祸害人。” “不……”温叶停下脚步。 “为什么不？”徐二龙反问：“他刚才险些祸害你。” 温叶惨白着脸，缓缓摇头：“没用的……” 这世道，对女人，就是那么的不公。 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丢下她，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而她渐渐长大，眉眼跟她的母亲十足十的象，因为长相妩媚，在村里风评就极为不好。 大家都认定，她是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 现在，去告胡主任，说不定，胡主任反咬一口，说她勾引他，到时候，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徐二龙一瞬间，就懂了。 是啊，这个年头，在乡下，女人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自己刚才也真是气糊涂了，只想着让胡主任受惩罚，却没想到，温叶面对这样的处境该怎么办。 他不能让温叶的名声，有一点点的污化。 “那我先送你回家？”徐二龙问。 “那胡主任……”温叶放心不下。 “嗯，晚点，我就跟他好好谈谈，让他发誓，以后不再这样，你看行吗？”徐二龙哄着温叶。 既然这事他插手了，他就自己料理干净后果，不能让温叶担惊受怕。 “好。”温叶现在六神无主。 她也终究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姑娘，并不大懂得怎么处理这些事。 徐二龙带着她，一前一后从海棠小学出来。 月光皎洁，照得田野一片明亮。 徐二龙看着前面温叶的身影，来时带她去吹吹风的想法荡然无存。 蓬门绝色，长得过于漂亮的女人，出生在农村贫困家庭，不是好事。 徐二龙突然想起。 上一世的温叶，脸颊上，有着两条又深又长的疤痕。 难道，就是因为被容貌所拖累，最终选择了自残？ 徐二龙的心一凛。 重生以来，他对于温叶这边，并没有太过干涉。 他怕，怕因为他的干涉，温叶的人生轨迹不一样，以后跟他不会再有那种灵魂伴侣的默契。 所以，他只想尊重她自己的成长轨迹。 可现在，他却迫切的想将温叶纳入他的羽翼之下，小心翼翼的护得她的安全。 免她惊，免她怖，不要再让她象今晚这样，处于一种极度的惶惶之中。 今晚，幸好他赶来了。 可以后，他会一直这么幸运及时赶到她的身边吗？ “温叶。”他喊。 前面低着头，匆匆赶路的温叶回头。 月光笼罩着的那张小脸，布满泪水。 徐二龙的心，揪成一团。 他不再说话，只是跟在她的身后二十米远的距离，默默的护送着她回家。 看着温叶娇俏的身影进了家门，徐二龙才转身往回赶 。 他得料理 好这个胡主任。 他肯定不会打死他。 用温叶的话说，为这样的人渣搭上自己的前途不值得。 可就这么打一顿，并不能彻底的解决问题。 说不定，这人醒了后，会反咬一口，说温叶跟自己在学校勾搭，被他来撞见，结果挨了毒打都有可能。 到时候，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会坏了温叶的名声。 **** 胡主任悠悠醒转。 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被绑在长条板凳上。 “醒了？”对方问。 对方拿着布条，蒙了大半张脸，只有那一双眼睛，深邃中透着无比的狠意。 “你是谁？”胡主任战战兢兢的问。 徐二龙不说话，只是慢慢磨着手中的刀子。 夜色中，那刀刃，反着寒光。 “你，你要干什么？”胡主任问。 “你说呢？”徐二龙站起身，拿着手中的刀子，望向胡主任的下身。 胡主任下意识的夹紧双腿。 只见徐二龙手一挥。 “吱……”老鼠叽叽的惨叫声，从胡主任膝盖处传来。 徐二龙拿着小刀，慢条斯理的，一刀一刀的在老鼠的身上凌迟着。 从胡主任的这个平躺的角度望过去，他就只能看见，徐二龙拿着刀，在他的双腿处，左一刀，右一刀的切割着。 胡主任整个身子都在发颤。 人家是杀鸡给猴看。 可现在，是杀老鼠，给他的鸡看啊。 那老鼠一声声的惨叫声，就在两腿之间。 “你，你别乱来。”胡主任求饶。 他甚至，试图张嘴向外求救。 可惜，这一切，是白费功夫。 他今天，为了打温叶的主意，把别的人，全给支开，原本是想让温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结果，现在报应到自己的身上，再怎么折腾，这学校，都没人听见。 他能感觉，下面越来越冰冷，象是血液粘到了身上。 胡主任没出息的吓尿了。 可对方，并没有因此打算放过他。 “吓尿了？这不好，这湿湿的，不好。得拿火来烤一烤。”对方面无表情的端过来一盏煤油灯。 甚至，还贴手的拨了拨灯芯，让火苗更大一点。 第104章 天仙下凡也不香了 胡主任鼻端嗅着一股什么东西烧焦的了的气味。 老鼠叽叽叽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他知道，对方是在拿老鼠练手，慢慢的给老鼠去势，给老鼠上各种刑。 也不知道，在老鼠身上练好手艺之后，是不是就拿自己开刀？ 他不知道，是怎么挺过这一个夜晚的。 徐二龙看了看天色，东方露出鱼肚白。 他打了一个呵欠，对胡主任道：“今天，就暂时这样吧，下一次，等下次再看见你对哪个老师耍流氓，我们再来玩一玩。” 胡主任打冷颤。 以后还来？ “不，不。”他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这一晚的事，给他留下了极为严重的心理阴影，甚至伴随他此后一生。 他哪还敢有非分之想。 就算此刻天仙下凡，他也不会再有任何杂念。 这比打他一顿严重多了。 **** 温叶一早就起床煮饭。 红苕切成块，放在灶上蒸熟，可以带到学校，充当午饭。 “温叶，这还有一截黄瓜，你带上，中午加个菜。”温叶的后妈李淑华讨好的递过来一根黄瓜。 当年温叶的妈妈丢下温叶，跟着别的男人跑了，随即，温老五就再娶了李淑华这个寡妇进门。 “不用了，你们留着自己吃。”温叶快速的灭掉灶里的明火，将红苕装进自己的铝制饭盒中，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李淑华沉了脸。 这个死妮子，居然软硬不吃。 李淑华的大儿子，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过来。 这是当初李淑华跟她第一个死鬼丈夫生的儿子，当初改嫁过来时候，就带着一起过来。 看见李淑华骂骂咧咧，他大大打了一个哈欠：“妈，你一大早，在干什么？” “干什么？”李淑华骂道：“当然是想说服温叶这个烂货，让她把民办代课老师这工作让给你。” 虽然只是村小的一个民办代课老师，但在农村，也算是一个香饽饽。 张华笑了起来：“妈，她不愿意把这民办教师资格让出来，那就算了呗。不如，你跟温老五说说，让我娶了温叶，这样肥水不流外人田，人归我了，这工作，不一样也算自家的？” 他眼看着，也快二十岁了。 在农村，也应该谈婚论嫁。 可他谁也瞧不上，反而对一个屋檐下的温叶极为兴趣。 妈的，娶老婆，当然得娶这样的啊，该挺的挺，该翘的翘。 “放屁。”李淑华的声音尖锐起来：“娶谁不好，娶这样的破鞋？你等着脑袋泛绿？到时候，她跟她那妈一个德性，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她敢……”张华骂骂咧咧：“她要敢跟别的男人跑，我打断她的腿……” 温老五黑着脸走过来。 显然这样的对话，触着他的逆鳞。 李淑华忙着上前小心献殷切，而张华，借机溜开一点。 他对这个继父，可是一点也不亲近。 温叶小心翼翼赶到学校。 她担忧昨天胡主任的事情闹得难听。 可听说，胡主任生病了，请假不来学校，温叶微微松一口气。 她知道胡主任对她不怀好意，她日常除了尽量避开，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 徐二龙在招待所补完瞌睡，又跟着圆脸大姐去看了房子。 “这次的房子，真的不错，以前是个退休老教师住，现在，人家儿子在省城上班，要接他们过去享福，才忍痛变卖这边的房子。”圆脸大姐介绍着这一次的房子。 她看出来了，徐二龙他们不差钱，只想要一个合心意的好房子。 徐二龙去看了看，这房子的位置，虽然不怎么当道，可胜在清静。 一进门，依旧是一个老堂屋，屋子用水泥抹了地坪，两边都带着窗户，采光尚可。 而且，居然房子后面带了一个小天井，天井里，有一树葡萄架，而且，种植得不少的花花草草。 “这些花草，人家也搬不走了，人家卖房，只求找个有缘人，好好的照顾这些花草，别毁了这些心血就好。”圆脸大姐说。 张金芳和徐二龙都看上了这套房。 而且，对方要价八百，虽然房价贵，但也在徐二龙能接受的范围。 “如果你能看中了，我就约着对方来跟你们谈，谈好了，写好字据，到时候去房管所过户就行。”圆脸大姐带着徐二龙几人往回走。 路过一个路口，一个瘦得跟竹竿似的男人问他们：“你们是要买房啊？” “你有房卖？”徐二龙随口问。 “有个门脸房，要不要？”对方问。 门脸房，是他们这儿的通称，就是临街的一种老房子。 在以前，没有特别意义上的商铺，许多人，因为房子所处的位置好，就把前面堂屋的房门改大一些，就成了简单的铺子，卖点小东小西，针头线脑。 “在哪个位置？可以看看。”徐二龙说。 瘦竹竿带着几人，就去看他所说的房子。 这个房子的位置，在通往粮站的路口上，离所谓的电影院、新华书店、国营饭店这些城区最繁华地带有一点距离。 “这房子不好。”圆脸大姐看见那位置，直接反对：“这房子，死过人。上吊的，不是善终。谁买这房子，谁就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作为县城招待所的人员，圆脸大姐自然是诸事通，城里这些房子，出过什么大事，她是清楚的。 瘦竹竿男子脸色难看。 这房子，确实死过人，上一任房主家的老太太，上吊自杀的。 据说，是她本家的人，吃绝户，说她无儿无女，想霸占她的房产。 老太太就自己寻了一根绳子，吊死在屋里，还放言，谁打她房子的主意，她变成鬼，也不饶过这些人。 最初，还是有人不信邪，住了进去。 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住进去后，诸事不顺，又转了两次手。 瘦竹竿的父母，当时也是想捡便宜的心思，花了几百块钱，买下这房子，好让瘦竹竿结婚，好安家乐业。 哪料得，结婚没多久，瘦竹竿跟人学会了赌博，欠了一屁股烂帐，老婆要带着孩子回娘家，结果，过娘家的路上，出了车祸，老婆孩子没了。 第105章 捡漏买个凶宅 这事，自然而然，也被人归结为，这房子被上吊的老太太给诅咒了，所以，住进来的人没有好下场。 现在，瘦竹竿就想急着把这房子给处理了。 一来，免受诅咒，二来，卖房子的钱，也好还赌债。 听着圆脸大姐说了这房子的问题，张金芳打了退堂鼓：“既然这样，那这个房子，我们不去看了。” 谁会买房，买个凶宅啊。 她还想跟着一对儿女好好过日子呢。 瘦竹竿见张金芳打了退堂鼓，连房子都不去看了。 他心一横，道：“房子特别便宜，只要两百块钱，要不要？” 两百块钱？ 徐二龙被这个价格惊住了。 这年头房子便宜，几百块钱就可以买一套房。 可这两百块钱，也太便宜了。 当初，瘦竹竿他们买这个房子，也是图房子便宜，才不信邪的买下来。 “那我们去看看吧。”徐二龙说。 张金芳跟在徐二龙后面，硬着头皮去看房子。 而圆脸大姐，还在喋喋不休的劝说：“这房子，再便宜也没用啊，太邪门了……” 这么一路碎碎念，念得瘦竹竿心里没谱，怕好不容易碰上的一个主顾，就这样被念叨没了。 徐二龙在瘦竹竿的带领下，去看了那一间房。 随着房门吱嘎打开，霉沉的味道扑面而来。 依旧是是川东地区这一带特色的民居，开门进去，就是堂屋，再往里走，就是两间卧室，再里面，就是灶房。 整个房子呈狭长的形状，说不好听一点，就像一口长条棺材，除了最前面的堂屋，有一个半平米的窗户采光通风外，后面的几间房子，都没办法采光通风。 再配合着以前死过人这个事，整个屋子就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就这样阴暗潮湿的房子，就算正常人住进来，久了也会心情不好。 “房子还是挺大挺宽敞，住一家几口人，完全没问题。”瘦竹竿夸着房子说。 “房子是便宜。”徐二龙四处看了看。 “确实是便宜，我也是现在急着要钱，否则，也不会这么便宜卖。”瘦竹竿说。 “我买下也没问题。”徐二龙没打算再为这个价钱跟对方讲价还钱了。 “不过，你也知道，你这个房子，死过人，很邪门，我还得花钱，请人来做点道场。”徐二龙说。 瘦竹竿点头：“做点这个保平安也不错。” “到时候，我肯定会请高人来做法，否则，压不住。你别等我请了高人做法后，你又反悔，嫌钱卖少了。”徐二龙先把话说在明处。 许多时候，表面看着是捡了漏，以后一旦行情价位上来了，无数人反水，打官司的事层出不穷。 “不会不会。”瘦竹竿连声保证：“你花钱买了，就是你的，我怎么可能再来嫌钱卖少了。” “行，那这房子，我就要了。”徐二龙拍板订下。 圆脸大姐傻眼，这孩子，都跟他说了，这个房子问题很大，怎么就图便宜给买了？ 张金芳也有些担忧，这房子，可别真的这么邪门，闹得家破人亡吧？ 徐二龙也不说破。 他跟瘦竹竿约好，明天找时间去房管所过户，又跟圆脸大姐说，之前看的那一套房子，他依旧还是会买。 这是相当于，他一出手，就拿下两套房。 圆脸大姐这下高兴了。 她介绍的那一套房子能成交，那她就可以拿到二十块钱的感谢费了。 回家后，张金芳还是忧心冲冲。 她问着徐二龙：“二龙，那个房子便宜归便宜，可是，买下来，会不会有问题？我这心里发怵，心慌呢。” 徐二龙笑道：“妈，那房子，谁说买来住了？那么阴暗潮湿的房子，送我住，我也不可能去住。” 他还怕得风湿病呢。 “那你怎么还要买？”张金芳问。 “我是看他那儿位置不错，我们买下来，可以开个店。”徐二龙压着声音，跟张金芳解释，不想让外人听去。 开成店，天天进出的人多，阳气自然就足，还怕什么老房子闹鬼？ 听着徐二龙这么一番解释，张金芳总算放心了。 这不是自己住就好。 “再说，我们是无产阶级，是无神论者，又没干什么昧良心的坏事，行得正坐得端，还怕什么子虚乌有的事？”徐二龙笑着跟张金芳道；“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 这一下，张金芳是彻底的打消了心中的顾虑。 第二天，徐二龙就在圆脸大姐的陪同下，去房管所办这两套房子的过户手续。 在写合同的时候，徐二龙又特意备注上了几条。 除了要求双方遵守合约，不得随意违背合约精神外，徐二龙还特别的强调，以后，卖方不能找各种借口闹事企图收回房子，否则，得按当时市价行情收回，并赔偿这段时间支付的各种费用。 他见过不少因为房子而闹扯皮的事。 买卖的时候，双方都满意。 结果隔些年头，房价呼啦啦的飙升，卖方就各种骚操作出来，找出各种奇葩理由，就为了证明当初买卖不规范，然后，收回房子，将当初卖房的几百块钱赔给别人。 徐二龙得防着这一点。 有着圆脸大姐熟人的关系，徐二龙又送了两盒烟当礼物，过户手续办得顺顺利利。 从此后，他也算是城里有房一族了。 “徐二龙，你这买了房子，就要搬走了，我们可舍不得啊。”另一个招待所的大姐打趣着。 “不会不会，暂时还不会。”徐二龙笑道。 这房子是买了，可也得整修一番。 墙得重新刷过吧？家具要添置吧？电线这些得重新布局吧？ 徐二龙找了一个电工师傅，让他按着自己的要求，给房子重新安电线，除了电灯，还预留了不少的电器插座。 这操作，看着电工师傅咋舌，这安这么多的电器插座干什么？普通家庭有个电视机就挺不错了。 徐二龙好笑。 别 看现在有个电视机就已经是富裕家庭，以后，各种家用电器会越来越多，预料多一些插座 好。 以后不光电视机，还什么冰箱、洗衣机、电风扇、电饭锅，都会一一的搬进家。 第106章 八月十五做菜包 圆脸大姐的妹夫给联系了一拨人，帮着翻了瓦片，又帮着刷墙。 这年头，大家刷墙，都是用石灰水，环保消毒又杀菌。 以前破旧的房子，这么整理一番，看上去，还是有些新气派。 小玲周末的时候，跟着徐二龙去看了一眼房子，特别的满意。 “二哥，以后，我就住这一间房。”小玲一眼就看中那带窗的小房间：“到时候，我要在这儿安一张写字台，安一个台灯，还要放许多许多的书。” 张金芳也笑。 她啊，心中想当然的，把最好的那一间房，归为徐二龙的房间。 到时候，徐二龙就在这儿结婚，娶媳妇生孩子，而她，就帮着带孩子。 徐二龙哪料得，张金芳已经在想着以后带孩子的事了。 他现在所想的就是，小玲还要读几年的书，至少，这几年，有个固定的居家环境，对小玲有利。 至于家里的家具，徐二龙打算淘一些旧家具就行。 主要这年头，生产力不发达，工匠这一行，还处于比较落后原始的状态。 大家做家具，用的还是木料，木匠师傅拿着锯子，一锯子一锯子的改木料。 把一根根滚圆木头，改成厚大板，再改成所需要的板材。 一套家具做下来，要好几个月，徐二龙不想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转天，中秋节来临。 虽然住在招待所，张金芳也没图省事。 她早早就泡好糯米，做菜包。 这是当地的一种习俗。 除了吃月饼外，还得做菜包吃。 以往家家户户都穷，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但现在日子过好了，张金芳也打算做些菜包出来，给孩子们尝尝鲜。 用一半粘米，一半糯米浸泡一晚，然后，用石磨磨成米桨，再经过沉淀，做成糯米团。 另外再挑上好的五花肉，剁成肉馅，加甜面酱、大葱、藕丁等炒香，再象包包子那样，把肉馅包入糯米团中。 然后，去城郊摘采新鲜的橙子叶，洗涮干净，将一个个包好的肉团搁在橙子叶上，入锅大火蒸熟。 等摊凉之后，就成了一个个的本地特色菜包。 （我们叫本地叫菜包，外地叫什么？） 许多时候，亲戚之间走动，就拿这个送礼。 徐二龙就看着张金芳为了这一口吃食，忙得脚不沾地。 这世上，为什么许多美食，渐渐的消失，就是人们没有这么多的耐心，为了一口吃的，折腾这么多的事。 既然张金芳喜欢，徐二龙自然支持她。 他帮着，去了城外的三洞沟，找了当地的人，商量后，采了一大把的橙子叶回来。 橙子叶不值钱，但要和人先打声招呼，省得别人误以为，你是去偷采橙子的。 他提着竹筐，在河边把橙子叶洗干净，再带回招待所。 “徐二龙，有人找你。”圆脸大姐压着嗓，跟徐二龙挤眉弄眼：“是个漂亮大姑娘哦。” 徐二龙定睛一看，规规矩矩坐在招待所大堂的，正是温叶。 那一刻的徐二龙，是喜出望外，大步上前，站到温叶面前：“温老师……” 温叶站起身，将耳边的秀发别在耳后。 别人叫她温老师，她能坦然面对。 可徐二龙叫的温老师，令她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圆脸大姐在一边窥探的眼神，徐二龙道：“温老师，来，进来坐。” 他将温叶，带上二楼。 张金芳正在包着菜包，看着徐二龙带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进屋，她忙不迭的道：“快请坐。” “不客气。”温叶有些拘谨的道。 她没想到，来招待所找徐二龙，居然是面对这样的情况。 徐二龙给双方，简单的作了一下介绍。 “来，姑娘，吃苹果。”张金芳擦干净手，忙着给温叶削苹果。 “阿姨，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就是来找徐二龙，跟他说点事，说了我就走。”温叶连连推辞。 “没关系，吃个水果也不耽误多少时间。”张金芳依旧热情的把苹果削好，塞到温叶手上。 “你就放心吃吧。”徐二龙含笑看着温叶。 在母子俩人的注视下，温叶小口的咬着苹果。 这也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苹果，苹果的香甜气息，在唇齿间弥漫。 “你们慢慢聊，我去弄菜包。”张金芳有眼力见的，把空间留给两人。 “这段时间，胡主任没再找你麻烦吗？”徐二龙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同她保持着一米远的安全距离，以免她紧张。 “没有。”温叶低声道：“上次，我还没好好跟你道谢。” “不用跟我道谢，任何人碰上这样的禽兽，都会出手教训他。”徐二龙回答。 温叶深吸一口气：“你上次说，想读书，我专程找人各个渠道打听，你这种情况，可以继续读。” 这是当初徐二龙去找她时，编的一个理由。 没想到，她真的记在心上，巴巴的跑来找他，跟他说这个事。 她甚至把哪一所学校，去找哪一个老师，都给打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徐二龙的心思，活络起来：“你跟我一起去读书吗？” 他问温叶。 “我……我不读了……”温叶说：“我已经在当老师了。” “那你陪我去学校好不？没人陪我，我有点怕。”徐二龙卖着惨：“我怕见老师。” 温叶忍俊不住，笑了起来：“你居然怕见老师？” “嗯。”徐二龙一本正经的点头：“看见老师我就心慌手抖，两脚发颤，话都说不明白。” “那你怕不怕我？”温叶笑着看他：“我看你一点也不怕我呢。” 她这么一笑，眉眼微勾，眼波流转，媚态天成。 饶是徐二龙跟她相识多年，此刻也不由心口怦怦乱跳，口干舌躁起来。 他终究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此刻面对的，又是自己喜欢的姑娘，要是没点反应，才真的不正常。 他起身，借着倒水的功夫，咕嘟咕嘟喝了半盅子茶水，才勉强平息一下燥动。 “果真很怕老师呢。瞧你这紧张劲，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温叶轻声叹道：“那下周，我陪你去吧，省得你紧张。” 徐二龙一愣，这是歪打正着，还有这样的好事？ 第107章 故意坏她名声 温叶临走时，张金芳拿了网兜，往里面不停的搁好东西。 除了月饼、苹果，还有她才蒸好的菜包。 “阿姨，你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温叶连连推辞。 张金芳笑眯眯道：“不客气，不客气，我蒸了这么多，我们自己也吃不完，你拿回家吃，如果好吃，以后，我再给你做。” 这热情的架式，是完全把温叶当未来儿媳妇了。 毕竟，知子莫若母啊。 儿子喜欢这姑娘，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否则，儿子不会带着她来自己的面前。 没看儿子跟她说话，眼中一直有光吗？ 经过周娅的事后，张金芳一直盼着，徐二龙能再找个好对象。 她可不能当个恶婆婆。 这是温叶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真心实意的关怀。 在她们村，大家都拿有色眼光看她，她母亲不光彩的事，一直是压在她身边挥之不去的丑闻。 可没想到，徐二龙的妈妈，居然对她这么好。 也不知道，以后，她知道自己家的那一堆丑事破事，会不会还对自己这么好。 徐二龙一路送温叶，舍不得早早分手。 这一送，就搞出个十八相送，几乎送到温叶的村口。 “温叶，你这是上哪去了？”张华看着有个男人跟温叶一块儿回来，大声质问。 “跟你没关系。”温叶淡淡回答，神情有些不耐烦。 徐二龙看着眼前的男人，拿不准这人是谁。 看温叶对他的态度，也不像是好人。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徐二龙站在村口，跟温叶说声再见，目送温叶回家后，他也返身往回走。 张华被对方无视，心中不爽，他跟上前，阴阳怪气问徐二龙：“喂，小子，你是哪儿的人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徐二龙反问他。 “我……我是温叶的哥哥。”张华嘴硬道：“我当然有权利过问你们之间的事。” “她的哥哥？我可没听说过。”徐二龙淡定回答。 他认识温叶这么久，从来没听她提过，有个哥哥。 张华恼羞成怒：“她个小贱货，当然不想提起我。提了我，她还怎么勾搭你这些人？” 徐二龙顿时沉了脸。 他可听不得任何人说一句捣毁温叶的话。 张华继续道：“你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可别被她骗了，她跟她妈一样，就是破鞋，整天不是这个男人找她，就是那个男人找她，我劝你，趁早别跟她往来……” 话音未落，徐二龙一记直拳，擂到他的面门：“你他妈的，在我面前说她坏话，找死？” 张华捂着鼻子惨叫一声。 他惯常习惯在别人面前说温叶的各种坏话，存心烂温叶的名声。 他坚信，只要温叶的名声够烂，就没有谁敢主动来提亲，没有哪一个男人会愿意娶一个名声烂到家的女人。 这样，他到时候就有机会了。 可以说，温叶在本地的名声很不好，张华占了很大一部分的原因 哪料得，这个小子听着温叶的各种烂事不为所动，反而揍自己。 “我提醒你一句，要是再敢说温叶一句不好，我可不管你是什么人，我会打得你满地找牙。”徐二龙警告着张华。 张华捂着流血的鼻子，瓜兮兮的跑开。 徐二龙没急着离开了。 他倒想看看，这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究竟是谁。 徐二龙在田间地头闲逛，跟那些种地的庄稼汉一起抽烟，跟那些大婶拉家常。 话题有意无意的往温叶身上扯。 “她啊……”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神情：“跟她妈长得一模一样。” 这些往事，以往温叶从来没有跟他提过，徐二龙现在，想一点一点的来了解。 “长得跟当妈的一模一样，很正常吧？”徐二龙说。 那些大婶就笑得更含蓄了：“这不仅仅是指长得象啊，做的事差不多。” “当年，她妈可是跟着别的男人跑了的。还以为，她是个好的，哪曾想，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偷看她那个哥哥洗澡。” “不管怎么说，那虽然不是她亲哥，她也不能有事无意的卖弄风骚啊。” 徐二龙听着这些人的嘴碎八卦，总算搞清楚了。 刚才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是温叶后妈带来的人，跟温叶，根本就没有关系。 徐二龙闷着头往回走。 温叶的处境，可真是难啊，自己还得想办法，努力把她从这儿给救出去。 这是，这需要一个契机。 不到万不得已，想必温叶不会离开这个家。 不到万不得已，温叶也不会随意接受他的赞助。 徐二龙思考着问题，回了县城。 他现在，急着要把这两百块钱买的门脸房，给折腾出来。 这个，可以改成门面，正式做点生意。 这样，就算他到时候带着温叶去读书，这儿还能当个会下金蛋的鸡，源源不断给他产生收入。 改整门脸房的人，依旧是给他改整那边住房的人。 把住房改整完，刚好可以腾过手来改整这门脸房。 徐二龙画了一个草图，让负责的人看清楚。 这前面的那一堵墙，全给打通。 甚至，连中间隔成的几个卧室，也通通给打通。 幸好，这样的老房子，单独木框结构，也不用担心打断了墙壁会不会承重受不了。 就这么几堵墙壁一打，那些残渣破砖的，用小推车装了几车。 而原本看上去阴森潮湿的屋子，经过这么一改造，空气流通了，采光有了，整个屋子亮堂起来。 徐二龙示意这些师傅，还是给屋子给抹上水泥，再刷上几层石灰水。 这边门脸房改造进行得热火朝天，徐二龙又抓紧时间，去办了一个个体工商户的营业执照。 早在两年前，别人就拿到了国内第一张个体工商户的营业执照。 虽然他们内地，没有沿海开放，可也慢慢在兴起来了。 比如，公然宣扬万元户，这就是一个比较明确的态度了。 徐二龙相信，等把这一个年头过去，局势会更明朗。 他现在，先把这些营业执照办下来，这也相当于以后做生意，有了一块招牌，后期也好操作，以防被别有用心的小人给坏事。 第108章 徐大民来信了 中秋节前一天，徐二龙给小玲的班主任，提了一盒月饼，几斤桔子，再加上十几个菜包。 这礼物，送得很贴心，完全可以说是自己的一点心意，菜包是自己亲手蒸的，桔子可以说是自家地里树上结的。 至于月饼，就完全是应季的点心。 毕竟这年头，月饼还没有豪华包装，并没有烙上天价月饼的标签，送人，也说不上什么贿赂。 徐二龙亲自把礼物送到班主任的家中，几番推让下，班主任老婆收下了这些礼物。 徐二龙送这份礼，完全就是一种礼节，并没有指望因为送了这点东西，让班主任对小玲怎么另眼相看。 徐二龙还是希望，小玲现在的班主任，是一个有爱心有师德的好老师，不因为送不送礼而对人有所偏爱。 中秋节那天，小玲学校也放假，全家人，热热闹闹的过了一个中秋节。 坐在招待所二楼的小阳台上，能看见天空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小玲和张金芳今天都非常高兴。 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也能有闲情逸致，坐在小阳台上，一边吃着月饼，一边赏月。 在以前的年代，肚子都填不饱，哪还有心思想着赏月。 小玲甚至想着，以前碰上八月十五中秋节，看着别人家吃月饼，她馋得只能咬自己手指头的份。 物质文明是一切精神文明的基础。 “希望明年，我们还能吃上五仁月饼。”小玲说着希望。 现在的月饼，全是五仁的，挑选几种果仁制成的馅，半边月饼，就抵得上一餐饭的热情了。 后世，这些月饼的馅料，进行了各种改良。 什么豆沙、蛋黄、莲蓉、水果、饴糖……各种口味层出不穷，五仁已经被嚷着要开除月饼界了。 “肯定以后日子会更好。”张金芳信心满满。 她们离开徐家才多久，这日子，就这么有盼头，连张金芳也极有信心。 张金芳做的菜包还是挺多的。 除了自己吃，她还送了一些给招待所的这些服务员。 毕竟在这里也住了一段时间，大家关系还不错，所谓远亲不如近邻，有什么事，人家也帮着照应一二。 服务员也没有白拿东西。 礼尚往来嘛，大家也回送了一点水果、或者月饼之类的，是个心意。 相比徐二龙这边的红红火火，徐家的日子比较难过。 徐家的外债，越欠越多。 就连徐小飞嚷着中秋节，想吃一个月饼，就被徐老太一阵痛骂。 “吃吃吃，就知道吃，那月饼，有什么吃头？也不嫌吃得腻得慌？” 徐小飞顶嘴道：“我就不嫌腻得慌，你就算给我十个，我也吃得下。” 徐老太气得拿扫把疙瘩要打他。 “徐冬生，你们家的信。”邮递员在田埂上，远远嚷了一嗓子。 这一下，徐老太的烦心事，一扫而光。 她迈着小碎步，从田埂过去，从邮递员手中接过信。 “哪儿寄来的啊？”徐老太接过信，微眯着眼问。 “京城寄来的，徐大民。”邮递员瞅了一眼信封。 徐老太一听是宝贝孙子寄的信来，乐得两眼眯成一条线。 “我家大民从大学给我们写信来了。”徐老太拿着信，嚷嚷起来。 “我家大民可真是一个孝顺孩子啊，这中秋节，还惦记着我们，赶着给我写信回来。” 徐老太越说越来劲：“以后啊，我可是要跟着大民进城去享福的。” 村里其它的人都听见了，笑着道：“徐老太，把信拆开看看，看看大民说什么了？” “说不定，你家大民还给你们汇款过来呢，这读大学可是国家有补助的。” 村里人说。 “才不给你们看。”徐老太骄傲的说：“省得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眼红。” 徐冬生脸上，也是喜气洋洋。 这段时间的颓丧一扫而空。 只要大民有出息，一切都值了。 徐老太拿着信，在整个村子嚷嚷完，看着大家都没心思再听了，她才拿着信回家。 把信拿回来的时候，她跟徐冬生看着信都发愁了。 她和徐冬生都不识字啊。 以前家里读书看报的事，全是徐大民的任务。 就算徐大民不在家，还有周凤茹、徐二龙这些人可以识文断字，念念信完全没问题。 可现在，这念信的事，就只能丢给徐小飞了。 徐小飞还在读村小，识的字也不多。 他拿着信，结结巴巴的开始念。 在连蒙带猜的过程中，他总算把信念完。 “大民哥说了，他现在在大学很好，努力读书，老师很看重他……” 徐老太笑得格外慈祥：“不错，不错，大民这孩子，就是这么有出息，上哪儿都被人看重。” “大民哥还说，他现在的生活费不够用，让你们再寄些钱给他。”徐小飞把信后面的内容说出来。 徐老太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大民的生活费不够？不是说，他们读大学，还有补助吗？”徐老太追问。 她还指望大民读了大学，挣钱给家里用。 刚才村里那些人，不也是说了吗？说不定，大民还给她汇款过来。 “你不相信就自己看。”徐小飞不乐意的把信递过来：“大民哥说了，他现在，生活费不够用，那边天气冷，他还要买衣服穿，否则冷得打哆嗦，他已经病过一次了。” 这一说，徐老太哭天抹泪了。 “我可怜的大民哦，你背井离乡去外地上大学，在外地没人照顾你，吃不饱穿不暖，还生病，这怎么是好啊？” “没有奶在你身边照顾你，你生病了怎么过？” 她在这儿哭哭啼啼，徐冬生听着心里也发紧。 徐大民走的时候，家里但凡值点钱的东西，都换成钱，让徐大民带上。 穷家富路嘛。 在家可以穷一点，出门在外，可不能穷着。 还以为，徐大民上大学后，他们全家的日子，可以好过一点。 可现在，徐大民写信回来，居然是诉苦，说生活费不够用。 “冬生，你可得想办法啊，给大民凑生活费去，可不能让他在外面挨饿受苦。”徐老太把这事，交给徐冬生。 第109章 走富豪的路 “你放心吧，这事，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不可能让大民受苦。”徐冬生说。 徐小飞听着对话，心中极为不满。 为什么，这八月十五中秋节，他想吃个月饼就要挨骂？而大民哥写信回来，说差钱用，奶奶和大伯就想方设法，要给凑钱寄过去？ 同样是孙子，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徐小飞嘟哝道：“奶，我妈啥时候回来啊？我想她了。” 徐老太道：“我怎么知道，有本事，她一辈子就呆在她娘家不回来。” 徐冬生心里在盘算，哪儿去挣钱。 上一次打伤别人，欠的费用还没有付清。 现在，大民又写信回来，开口要钱。 徐冬生想来想去，想不出更快来钱的办法。 他还是决定，等中秋节过了，就去卖血。 **** 徐二龙这两天，开始在厂矿，搞一批铜钟。 说来，这也是运气。 那天中秋节，因为给招待所的一个大姐送菜包，恰好碰着她们家有亲戚也送东西来。 对方送的礼，居然是钟，没错。人家送礼，是送钟。 没办法，人家厂子就生产铜钟。 可惜，这东西，在本地销量并不好，厂里的效益差，八月十五没发不了月饼，发了几个铜钟当节日礼品。 人家就转手给送亲戚来了。 徐二龙眼睛亮了。 他可是记得，曾经的一个首富，可就是靠这个玩意，拉去沪市，挣了第一桶金。 这东西，在本地的销量不好，但外地，还是挺吃香的。 徐二龙现在，就想拿下这一批货。 他准备等熊亚伟的货车来，就拉这一批货去沪市。 走首富的路，让首富再开辟新路。 中秋节后，熊亚伟开着货车路过，特意拐到招待所来。 他来，并不是空手来，而是把他们家乡八月十五做的糍粑给徐二龙捎了一些过来。 徐二龙就把自己弄的这一批货跟熊亚伟说了。 老规矩，这一批货，大家各出一半的本金，一起押货去沪市。 刨开成本后，大家资金共担，风险共担，利润也共分。 只有大家的利益是一致的，才能劲往一处使。 熊亚伟跟着徐二龙，去厂里看过这一批货。 他对于这个，并不是很看好。 这东西，拿去沪市，真的能赚钱吗？ 要知道，沪市的东西，在全国都是高档代名词，只有从沪市拉东西出来卖，可没有拉东西去沪市卖的道理。 “这个，你只管放心，保证没问题。”徐二龙拍着胸脯保证。 这已经是被富豪验证过了的路，怎么可能出差错。 熊亚伟被徐二龙这迷之自信给折服。 他想，既然做生意，肯定有风险，有赚有赔，就算真的赔了，也只当花钱买教训了。 熊亚伟把他的这一趟货送完，返空过来，将这一批铜钟，给搬运上车。 这一次，路途远，熊亚伟跟徐二龙多作了一些准备。 他甚至，找了师傅，烧电焊，把后车厢的车门，给焊死。 这样，再遇上车匪路霸，对方想吊车爬上车厢偷东西的难度，又要加大一些。 许多时候，熊亚伟跑车，就是采取的这种策略。 徐二龙跟张金芳打过招呼，说要跟熊亚伟送货去外地。 张金芳心下担忧，这开车出去，多危险。 可她不能说出来。 万一乌鸦嘴呢？ 她把菜包，装在铝制饭盒中，递给熊亚伟：“这菜包，你带着，路上饿了的时候吃。” 熊亚伟还没吃过这种地方特色小吃，挺感兴趣，收下了。 张金芳又拿了一个三角形的东西，递给徐二龙：“二龙，这东西，你带上。” 这不是平安符吗？ 啥时候求来的？ 张金芳讪讪道：“我就是在街心花园闲逛，碰到一个算命看八字的。我就求了这么一张。” 徐二龙失笑，这街心花园算命看八字的，居然还能画个符？ 看样子，对这个符，可不能抱任何的指望。 不过这是张金芳的一点心意，徐二龙还是收下了。 徐二龙、熊亚伟、小骆三人，开着车一块儿出发了。 这一趟，不是往省城的方向走，翻山越岭的地方，相对少一些。 几人轮换着开车，很快出了省，进了另外的省份。 这边地势平坦多了。 虽然也有一些小麻烦小摩擦，但问题不大，都轻松解决。 眼看离沪市越来越近，只需要再隔一天，就能抵达。 哪料得，车开到半道，哪怕熊亚伟再小心再小心，却依旧着了道。 只听得砰的一声响，货车轮胎爆了。 那一刻，熊亚伟和小骆脸色都白了。 妈的，这是碰上惯犯了。 这路上的车匪路霸，技术是越来越老道了。 那些胆小的，大不了，就是丢只鸡在路上，讹你几个小钱。 一般的，就是吊车尾，偷偷翻上车，从车厢里偷点货跑。 更胆大的，是一群人，直接爆了车胎，逼停车，抢东西。 他们会因地制宜，采取各种不同的手段。 据说，曾经有厉害的惯犯，居然连火车都给撬了一节车厢走。 这事，徐二龙只是当传说听过，可没亲眼实际见识过。 而眼下的这一群劫匪，他们就直接在路上，设了坑。 只要车子经过，直接爆了胎，车子没办法再开，那车上的东西，就由得他们慢慢的搬。 眼下，熊亚伟他们就知晓，碰上这种事了。 都是老江湖，大家反应都不慢，肯定不会老实坐在车上坐以待毙。 身后，已经有车匪冒了出来。 第110章 为民除害 熊亚伟拉着徐二龙和小骆两人，往公路边上的小树林里钻。 借着小树林的掩护，几人摆脱了车匪，暂时安全下来。 那一伙车匪，主要目的是为了劫货，犯不上真的要杀人灭口。 见得司机跑了，也没有再追，只忙着撬车厢扒货。 借着地势，从这儿望过去，能隐约看见那一伙人，扛着一箱箱的货，向着东南边转移。 数量太多，这些人，一时间，也搬不完这所有的货。 他们把所有的货搁在路边，留了两人在这儿看守，另外的人忙着搬货。 熊亚伟和徐二龙交换一个眼色，慢慢的潜回。 妈的，一大群的劫匪他们对付不了，难道对付两人，还不行？ 此刻，这两人，翻着驾驶室的东西。 其中一人找到了张金芳准备的铝制饭盒。 里面的菜包，整整齐齐码了一饭盒。 “还有吃的，正好饿了，来来，当加餐吃夜宵。”其中一人端着饭盒，示意另外一人。 另外那人笑了起来：“妈的，这出来抢劫，居然连夜宵都给我们准备，没有吃没有喝，自有那司机送上前，真不错，可惜没酒。” 两人说归说，抓起菜包就开始吃。 “不错，这里面居然还有肉，比包子吃着还香。” “喂，你别吃这么快，我一个还没吃完，你就吃两个了……” 两人吃着菜包。 菜包是糯米制成，比较黏稠，其中一人，居然噎住了。 “唔……”对方捶着胸，噎得直翻白眼。 “喂，吃就吃，你别翻白眼，怪渗人的。”另一人说。 被噎住的人，被卡住气道，脸色青白，已经失去语言能力，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脖子。 “喂，你怎么样？你怎么样？”同伴见状，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眼睁睁看着对方捂着脖子，也不知如何是好。 果真天助我也。 徐二龙抓紧时机，从藏身的地方偷摸出来，趁对方不备，直接一石块，砸在那人后脑勺上。 对方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而熊亚伟如法炮制，直接将另一人，也砸翻在地，至于噎不噎死，不关他的事了。 “快，把轮胎换上。”徐二龙将备用车胎给取下，示意熊亚伟换轮胎。 两人紧张的换着轮胎，不时放眼打量四周，时刻提防着，怕那一伙搬货的车匪回来。 小骆在后面不远，见得徐二龙和熊亚伟在换轮胎，他也赶紧站出来帮忙。 “小骆，你去前面路上检查检查，注意地上还有别的地刺没。把这些清开。”熊亚伟叮嘱小骆，前面开道。 而徐二龙沉着冷静的更换着备用车胎。 “走。”徐二龙示意熊亚伟。 现在车胎换上，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徐二龙甚至将打晕的两人，都给塞到后面的车厢中。 小骆已经手脚俱软，连开车都没力气，徐二龙让他一边去，自己发动了汽车。 这一路，他开着车狂奔，一直往前开。 一路开到当地公安局门口，徐二龙才狠狠踩住油门。 他的身上，同样湿漉漉的，全是汗水。 不紧张不害怕是假。 “公安同志，我们要报案。”徐二龙跳下车，直接嚷嚷着报案。 这是一起严重的车匪抢劫事件，当地的警方很重视。 连同被徐二龙砸伤的两人，都被拖下车。 其中一人，已经被噎死，而另一人，只是被徐二龙砸晕。 半路上他已经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被人五花大绑的绑了，想逃也没办法逃。 报案之后，徐二龙和熊亚伟、小骆，这才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三人就住在公安局旁边的招待所里，安心的等着结果。 这事，解决得很快。 毕竟，徐二龙他们可是抓住了人的，只要抓住人，事情就好办多了。 公安这边，是连夜审问，再连夜突击，带着人，直接过去，把这一伙车匪的老窝给一锅端了，人赃并获。 徐二龙这两天，一直就守在公安局门口，巴巴的盼着。 他知道办案需要流程，可他的事，也急得不得了。 终于，总算是把他的这一批货，给交还给他们了。 熊亚伟对此，是大写的服气。 不愧他当初一再想拉拢一起跑车的人啊。 他已经做好准备，这一趟丢货的可能了。 谁能想到，徐二龙居然能绝处缝生，不仅把货给找回来了，而且，还立了功。 没错，是立了功。 因为这一伙车匪路霸，罪行累累，甚至手上还沾了人命，当地的公安，早就想将这一伙人绳子以法。 可惜，一直没机会，每次有司机来报案，等公安们赶到事发现场，那些人，早就不见踪影。 即找不到赃物，也找不到贼人，大家心里都憋着气。 现在，可以说是在徐二龙的帮助下，成功的打掉了这一伙车匪路霸，保证了这一带路途的安全。 当公安负责人，将一面锦旗交到徐二龙的手中时，徐二龙感觉自己在做梦。 他就是心疼他的货，不甘心他的货被抢，怎么就成了英雄人物？ 心中再不解，徐二龙也不可能掉链子。 他拿着锦旗，和熊亚伟一起，跟公安负责人一起拍照留念。 见义勇为，为民除害。 这几个金色字，几乎晃瞎他的狗眼。 他居然成了为民除害的英雄。 想想上一世，他和熊亚伟，都是牢改释放人员，因为这个身份问题，饱受了不少世人的白眼。 可没想到，这一世，阴差阳错，居然成了为民除害的英雄。 “来来，熊哥，站过来，我们俩单独再照两张相。”徐二龙示意熊亚伟站过来，两人再度一起合影。 熊亚伟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张合影，对于他们的人生有何不同的意义。 第111章 儿行千里母担忧 徐二龙和熊亚伟，带着他们的这一批货，重新上路。 好在后面的一切，都是顺风顺水。 不仅货物平安运到沪市，而且，他把这一批闹钟，倒卖给沪市的商家，赚了差不多五万块钱。 五万块啊。 熊亚伟对此，是非常惊奇。 他问徐二龙：“二龙，你跟我说实话？你不是第一次来沪市吧？你怎么知道，这一批闹钟，居然能卖出这么高的价？” 他是个货车司机，开车这么久，也算走南闯北见了不少世面，怎么他不知道这个门道？ 徐二龙沉默片刻，才道：“有个伟人怎么说来着？我们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他能顺利的赚这么一笔钱，那是因为，有首富先趟了这一条路，而他，不过就是利用一点信息差，赶在前面而已。 真正厉害的人，是首富。 不管别人如何评价这个首富，至少在徐二龙的心中，是挺佩服首富的。 怀揣着这一笔巨款，徐二龙绞尽脑汁。 司机拉货，都不愿意返空，他跟熊亚伟跑长途这么一趟，担着这么大的风险，也不可能就揣着这一笔巨款回去。 总得捎些什么回去。 徐二龙又想起他买的那一间门脸房，他在努力的办执照，是要开个店的。 他有了营业执照，有固定的经营场所，不用再象现在这样，东倒腾西倒腾了。 虽然钱是赚了不少，可风险是极大的。 “你们是留在招待所休息？还是出去转悠？”徐二龙问熊亚伟和小骆。 “当然是出去转悠。”小骆他们回答。 来了沪市，当然要好好的看看，十年洋场是怎么个洋盘。 三人四处转悠，徐二龙转到了一家皮鞋店门前。 这年头，皮鞋也是高档货啊。 许多人，攒几个月的工资，就为了买一双皮鞋。 对于皮鞋，一个个是极为爱护，平时是舍不得穿，只有过年过节或者各种重要的日子才穿上，平时就是打鞋油，保养得好好的。 徐二龙看着现在时髦的三截皮鞋，俗称的甩尖子皮鞋。 如果，他能联系这边的厂家，拉一批皮鞋回去卖，也是好事啊。 心动不如行动，徐二龙打定主意，立刻就进了皮鞋店。 他充当客人，在各个皮鞋店流连往返，试穿各种皮鞋，将鞋底上的各个商标、厂址都给用心记下。 然后，他就直奔这些皮鞋厂而去。 这些皮鞋厂，都是国营厂矿，甚至因为牌子响，产品供不应求。 所以，哪怕徐二龙诚意十足的跑了好几家，结果，人家连厂门口都没让他进。 看样子，按正常套路找上门，是办不成事的啊。 **** 张金芳这两天呆在招待所，有些心神不宁。 儿行千里母担忧。 在没有电话，整个社会治安不大好的情况下，当母亲的，自然而然担忧，也不知道徐二龙现在在哪儿，一切是否平安。 除了心中默念，求菩萨保佑外，她也没别的招。 “张姐，来帮我搭把手。”圆脸大姐叫着她。 这段时间，张金芳跟招待所的这一群服务员，相处得极为融洽。 她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呆在招待所大堂，听这些服务员摆龙门阵，她也会帮着这些服务员，一起收拾房间、打扫客房卫生，服务员们都喜欢她。 吃得亏，打得堆，就是说的张金芳这种人。 这会儿，圆脸大姐又习惯性的叫着张金芳帮着做事。 “张姐，这位同志的裤子给挂破了，你帮忙拿去外面，找个缝纫店，帮忙给补一下。”圆脸大姐把一条裤子塞给张金芳，自己却是忍不住偷笑。 太好笑了。 谁让这住招待所的外地客户这么倒霉，只带了两套换洗衣服出差。 结果，刚把那一套衣裤洗了晾上，结果穿的这一条裤子，就被钉子给挂破了。 挂破的地方，还是后面臀部位置，这如何能穿出去见人？ 所以，这住招待所的同志，只能窝在他的房间中，等着别人帮忙把裤子拿出去缝补缝补，先应应急。 张金芳接过裤子一看，这么一个口子，她能处理啊。 “把针线盒拿来吧，我给他缝补上。”张金芳自告奋勇道。 圆脸大姐问道：“你能行吗？” “行。”张金芳自信回答：“我家所有人的衣裤，全是我缝缝补补，这个没问题。” 她选了大小合适的针，又挑了一段跟裤子颜色相似的线，穿好线之后，开始认真缝补。 圆脸大姐在一边看着，左一针，右一针，好象自己也会。 可是，当张金芳缝好那一处破口时，圆脸大姐还是呆了。 这手工，也真的太好了吧？ 针脚细密，行线工整，而且，张金芳别出心裁，在上面小小的作了一点改动，不认真细看，根本看不出，这是缝补过的破口子，远看还以为，这是特别的新款式呢。 “好了，拿去吧。”张金芳拿着剪刀，剪掉线头，递给圆脸大姐：“省得别人久等。” 圆脸大姐笑嘻嘻的，拿着裤子去了那间客房。 没多久，那个住招待所的客户出来了。 个头不高，一张国字脸挺正派的，穿着中山装，衣扣扣得一丝不苟，提着黑色公文包，跟圆脸大姐道谢：“谢谢这位女同志，实在感谢。” “不用谢我。”圆脸大姐道：“要谢，就谢这位张大姐吧，这是她亲自缝的。” 对方跟张金芳道谢。 张金芳连连摆手：“一点小事，不用谢，这出门在外，谁没有个为难处。” 对方再度跟张金芳道谢后，匆匆忙忙的出门办事去了。 张金芳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看着招待所大堂的钟，时间不早了，她该准备煮晚饭，等小玲放学回家吃饭。 晚饭做了蕃茄丸子汤，蒸了芙蓉蛋，再加一个炒的小菜。 以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连米饭都吃不上的年头，能吃一口大白米饭都是奢侈，还能指望别的？ 现在，张金芳手上有钱，也牢记徐二龙的话，要把生活标准搞好。 反正她呆在招待所，没别的事，也就捉摸这一日三餐。 张金芳的厨艺，现在慢慢练出来了，知道要荦素搭配，也知道如何弄得色香味俱全。 她欣喜的感觉到，小玲的衣袖，又短了一截，证明这丫头，还在窜个子。 第112章 帮忙送人去急诊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还好吧？”张金芳例行询问着徐小玲。 “还好。”徐小玲抿着唇，笑了起来。 这一次，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开心，并不是为了应付家人。 “昨天的作文课，老师让写自己最亲近的人，我写的我的二哥。”徐小玲唇边全是笑意：“结果，老师给了我八十六分，还当众表扬了我。” “是吗？”张金芳欣喜：“老师是怎么说的？” “老师说，通过语言和动作，丰富了人物形象，二龙的形象跃然纸上，通过大量口语化的书面描写，使文章更显亲切自然。”徐小玲几乎是把老师的评语，给一字不漏的背诵下来。 这是她读书生涯中第一次被这样表扬，这简短的几句评价，激活了她内心深处那一颗叫文学的小苗。 此后的岁月，哪怕她写作了千千万万文章，获得别人无数的赏赞，但她印象最深的，还是这几句来自老师的肯定。 “真是太好了。”张金芳欣慰的说。 虽然徐二龙再三提醒过，说让徐小玲读书，是为了让她长见识，懂道理，不指望她要出什么成绩，以免小玲有压力。 可现在听着孩子得到表扬，张金芳还是高兴。 “妈，你不会因为我写了二哥，没写你，不高兴吧？”小玲高兴后，有些担忧的问。 全班同学，都是写的我的妈妈、我的爸爸，结果，就她写的我的二哥，她担心，张金芳会不高兴。 “你这孩子，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张金芳道。 她这么大的人，还能跟孩子争风吃醋？ “妈，你也很好，下一次，我就写你。”小玲说。 张金芳嗔道：“哎呀，我有什么好写的，你别写我，我没啥好写，多难为情。” 母女俩说笑着，吃过晚饭。 “去，你去做作业，我去洗碗。”张金芳对徐小玲说。 以前在农村，小玲做的家务够多，现在张金芳可不想再让她做什么家务了。 张金芳自己端了碗，去招待所后面的水池洗碗。 她们的住房，位于招待所二楼转角处，旅客上上下下都会经过。 此刻一开门，恰好就碰着今天缝裤子的那个旅客回来。 那个穿着中山服的中年男子，看着张金芳端着锅碗瓢盆很意外。 目光一转，又看见房间中，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吃饭啊？”中山服打招呼。 “是啊。”张金芳客气回话。 看着张金芳端着碗筷去了下面的水槽洗碗，中山服才反应过来，人家是住在这儿的房客。 这年头，租住招待所的女人，可真是少之又少，中山服当初还以为，张金芳是这招待所的服务员呢。 这穿中山服的男子，姓黄，叫黄志国，是另外一个县城兵工厂的业务员，来这地，是出差。 想着对方下午帮了自己的忙，若人家是这儿的服务员，服务员帮着旅客解决一些事情，也理所当然。 就如一个火锅店的服务员，帮你端茶送水，你会感激在心？ 不会，你只会感觉这是人家的工作职业。 可人家不是招待所的服务员，这帮忙，就是一个人情了。 黄志国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着自己网兜中的几个梨子，这是他出差时，从家里带着来的。 想了想，他拿了两个梨子，送到张金芳这边。 刚好张金芳洗好碗筷，端着碗筷回来。 黄志国站在门口，将两个梨子递过去：“这位大姐，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同志，你太客气了。”张金芳有些无措，她今天，也没干什么大事啊，人家还拿着梨子上门感谢了。 “也没啥，这就是我们当地的梨子，尝尝鲜。”黄志国感谢。 徐小玲听着两人在门口说话，望了过来，黄志国将两个梨子递过去，自己赶紧走了。 “妈，这人是干啥的？”徐小玲警惕的问。 她们住招待所，这儿来来往往的外地人多，但大多都是点头之交，这送东西上门的，还是少。 “不知道哇，就是今天他有点麻烦，帮了一个小忙而已。”张金芳低头看着两个梨子：“没想到，这人这么客气，还送两个梨子过来。” “不管他。”小玲说。 母女俩，就把此事，给抛在脑后。 早上六点多钟，张金芳起床，给徐小玲准备早饭。 这个季节，用萝卜缨来熬稀饭，最好不过。 萝卜缨，也叫萝卜叶、莱菔叶、莱菔菜等，它的营养价值也是非常高的，不仅可供食用，亦可入药，具有极好的药用保健功效。 虽然张金芳不懂啥文化，不知道这萝卜缨含什么维C、维E、钙镁铁锌等，但她知道老一辈的人，都喜欢拿这菜来熬稀饭。 现在，她给小玲，也熬了一锅萝卜缨稀饭，又煮了两个白水鸡蛋，弄了一块豆腐乳。 正轻手轻脚的忙着，郑大姐跑过来叫她一声：“张大姐，你在这儿，我正在找你呢。还担心你没起床。” “什么事？”张金芳习惯性的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 “是这样，有位住招待所的同志，现在肚子不舒服，又吐又拉，人家外地同志，在本地人生地不熟，我得想办法送他去医院。我一人搞不定，你帮我搭一把手。”郑大姐说着事情。 这年头，也没有打120叫救护车这一说。 普通老百姓一般情况下，不会去医院。 真正要去医院的，就是病得严重的，大多还得是抬着担架去。 值班的服务员，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们已经下意识的，把张金芳当作自己人了。 平时许多事叫上张金芳帮忙，这遇到突发情况，依旧叫上张金芳。 “那等一等啊，我去跟我家小玲说一声。”张金芳说。 小玲已经起床了，收拾妥当，梳好头发，此刻在写字台前背书呢。 听说要张金芳帮着送人去医院，小玲懂事的对张金芳道：“妈，那你帮郑阿姨去吧，我一会儿吃了早饭，就自己去学校。” 毕竟这么大的人了，又不需要守着她吃饭穿衣，也不需要护送她去学校。 只要她自己吃完饭，背着书包去上学就成。 第113章 不要脸的婆娘 张金芳跟着郑大姐，准备送生病的同志去医院。 这一瞧，不就是昨天给两个梨子的那个黄同志吗？这可真是巧啊。 昨天看着还挺精神的一个人，这才一晚不见，就看上去病焉焉的。 路上行人稀少，还没有到上班高峰期，路上只有一些锻炼的老人家。 张金芳和郑大姐，一人一边搀扶着黄志国，将他送到县医院。 县城医院离招待所，也就只有几百米的直线距离。 相比外面行人稀少的大街，县医院里，早上可是挤满了人。 这些都是那些病人一大早就来排队看病了。 在以前没有网上挂号、排队叫号的日子，当然是越早来排队，就越有利。 排队挂号，排队就医。 像许多知名大医院，无数病患家属可是提前一夜就去医院排队挂号的。 郑大姐看着有些拥挤的人群，心下着急，对张金芳道：“你在这儿看着他，我去找找熟人，看能挂个急诊不。” “好。”张金芳点头，看着郑大姐走开，她搀扶着黄志国，提醒着：“你小心一点，先在这儿坐着等一下。” 徐冬生一大早，跑这边来准备卖血。 他现在有经验了，卖血之前，要先找水喝个肚饱。 哪料得，他刚进医院大门的时候，恍然看见一个女人。 看身影，分明是张金芳。 徐冬生一时好奇，不明白张金芳怎么在医院。 该不是徐二龙这个逆子生病了？ 如此一想，徐冬生倒隐隐有些解气。 哼，这孽障，病了好，省得整天气人。 可等他走近一瞧，这张金芳搀扶的，哪是徐二龙，这分明是个不认识的男人。 徐冬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张金芳这该死的婆娘，居然在外面找野男人？ “张金芳，你个不要脸的死婆娘。”徐冬生指着张金芳骂道：“你居然在外面找野男人？” 张金芳刚搀扶着黄志国在椅子上坐下，被徐冬生劈头盖脸一骂，脸顿时臊得通红。 “你……你胡说什么？”她气急道。 “我胡说？老子亲眼看见，你跟这个男人拉拉扯扯。”徐冬生骂道。 此刻早上，医院排队挂号看病的人多，听着徐冬生的叫骂，大家都望了过来。 这样的桃色事件，总是引人八卦，大家看向张金芳的目光，都充满了不屑。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妇女，看着老实本份，居然在外面找野男人。 还被自家男人跑来逮来了正着。 果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大家不由指指点点起来。 黄志国听得徐冬生这么骂人，知晓误会了。 他捂着肚子，解释道：“大哥，你别误会，我跟这位大姐没什么，我就是病了，她帮忙送我进医院而已。” 此刻他痛得难受，说话声音，就是有气无力。 听上去，倒象是心虚气短似的。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令徐冬生更为气愤，感觉对方是在无耻狡辩。 徐冬生所有的怒火，全冲着张金芳而去：“张金芳，你简直是不要脸，难怪要分家出来单独过，原来在外面，找了相好的？” 张金芳忍无可忍，大声骂道：“徐冬生，你闭嘴。我跟你已经离婚了，当初黄队长都说过了，离婚后，大家再无瓜葛，再没关系。你凭什么来管我？” 而四周的群众一听，离婚了的啊…… 既然离婚了，那确实管不着。 张金芳继续骂道：“你在外面的野种，都那么大了，我没说你什么，结果你还有脸，在这儿东骂西骂？” 郑大姐此刻回来了。 她不明白她就是走开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有人来找张金芳的麻烦。 听着张金芳一骂，大约就知晓，这个男人，大概就是张金芳的前夫。 就是他，害得张金芳母子几人连个家都没有，只能沦落到住招待所的份。 郑大姐冲上前，加入战团，一起骂着徐冬生： “你这个混帐东西，你以为你谁啊？简直是狼心狗肺的东西，逼得媳妇孩子离家出走，你这种人，怎么不一雷劈死你呢，还在这儿蹦哒。” “自己不是个东西，还好意思在这儿骂人？我要是你啊，早就自己找块豆腐撞死了，才不在这儿丢人现眼。” “明明人家是做好事，帮着我一块送这同志来医院看病，你狗嘴吐不出象牙，还往人家身上抹黑？” 一番打骂，总算令徐冬生认清事实。 他刚才，就是脑子发懵，潜意识中，还把张金芳当作他徐冬生的婆娘，只想到张金芳跟别的男人勾搭，给他戴绿帽了。 毕竟张金芳作为童养媳，在他们家，是呆在几十年了，一些认知在徐冬生脑子中，是根深蒂固。 这让他怒气上头，才失了理智。 虽然知晓自己错了，可四周那么多人看着，徐冬生脸面下不来。 恼羞成怒中，徐冬生扬手要打张金芳。 习惯成自然，以往在家里，他打习惯了。 哪料得，现在的张金芳，已经不是当初在徐家唯唯诺诺的张金芳了。 怎么可能乖乖的站着挨打。 她将身子往旁边一闪，徐冬生扑了一个空。 然后，她趁机踹了徐冬生一脚。 徐冬生之前，为了卖血，已经喝了一肚子水，肚子里，早就鼓鼓囊囊，像个水囊。 此刻被张金芳一踹，他扑到前面的柱子上。 “哇……”肚子里的水，喷射样的吐出来。 围观众人吓得四下躲闪，这人，别有大毛病吧？ 徐冬生一肚子的水，吐了一大半，总算缓过劲来。 他不敢再造次，对张金芳骂骂咧咧道：“张金芳，你别得意，老子今天不跟你计较，你等着。” 他说着，自己夹紧双腿，迈着小碎步，快些走开。 再不走快一点，他担心，下面也要喷些水出来，那可太丢人了。 四周围观的人哄笑起来。 还以为，果真是捉奸的戏码呢，结果搞半天，这男人，居然是这么一个怂样。 郑大姐啐道：“呸，算你走得快，否则啊，非骂你三天三夜不可。” 她回头问张金芳：“你没事吧？” “我没事。”张金芳道：“还是先送这位同志去看医生吧。” “对对，刚才简直是被那混帐东西给气蒙了。”郑大姐赶紧扶着黄志国去看急诊。 第114章 终于搞定货源 三天后，徐二龙终于满满当当的装了一货车的皮鞋。 为了搞到这一车皮鞋，他可是想了不少的办法，除了拉拢皮鞋厂的销售科人员，他还跑去皮鞋厂厂长的家里堵人，甚至连他那一张“为民除害”的锦旗，也成了他努力证明身份的筹码。 软磨硬泡，双管齐下，他才搞到了这一车皮鞋。 这令他心生感慨。 毕竟有这强大的买方市场，皮鞋厂姿态高傲，不屑搭理他这样主动找上门的客户，在所难免。 徐二龙心想，下一次，他决不再来沪市拉这皮鞋了，就找本土的皮鞋厂就好。 怀着这样的目的，他还私下结交了一个皮鞋厂退休下来的老师傅。 在送了一堆礼物，又抱以真诚的态度后，这个退休老师傅回送了他两双鞋的楦头。 楦头，也就是鞋楦，是鞋的成型模具。 一双鞋，是否合脚，穿着是否舒服，能不能保护好脚，这鞋楦起了极大的作用。 在制鞋工艺不发达的年代，全靠这些老师傅们日积月累的经验，以脚型为基础，精雕细琢打磨出这样的鞋楦。 鞋子好不好，主要看鞋楦。 “鞋楦是鞋的灵魂”这句话，不是夸夸其谈，这是强调鞋楦对于鞋的款式和穿着舒适所起的关键性作用。 可以说，徐二龙拿到这两双鞋的楦头，也就算是掌握了最核心的一点技术。 到时候，只要皮鞋生意红火，他可以找本地的鞋厂，根据这个鞋楦的尺码订制皮鞋，不用再大老远的跑这边来找货。 熊亚伟跟着徐二龙东跑西跑。 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可他也被徐二龙这个折腾劲给折服了。 有这样的劲，何愁赚不了钱？ “二龙，这皮鞋生意，我也入一股啊。”熊亚伟腆着脸跟徐二龙说。 “放心，我肯定会拉上你。”徐二龙笑。 他现在，已经有了第一桶金，可以生意上规模了。 熊亚伟问着小骆：“你要不要入一股？” 小骆摇摇头，他没啥本钱，能当个货车司机，高收入，日子比许多人过得都滋润，他已经满意了。 虽然看着徐二龙他们钱挣得多，可风险大啊。 拉货的路上容易出问题，碰上劫匪，人财两空都有可能。 再说，这找个货源，求爹爹告奶奶的，也心累。 人各有志，熊亚伟劝小骆两句，小骆不愿意，也就算了。 三人开着车，昼夜不停的往回赶。 这一趟，风平浪静，前几天公安才端掉了这一带最穷凶极恶的一伙车匪路霸，别的车匪路霸闻讯，自然也知道收敛一些。 大家行车都无比安全了。 经过几天的赶路，徐二龙一伙人，终于赶回了县城。 见徐二龙风尘仆仆的赶回，张金芳这段时间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下来。 儿子好几天不在家，她这个老母亲，哪能放心，就害怕孩子在外面有什么意外。 “饿不饿？吃饭没有？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张金芳连声问。 “好，给我们弄点吃的，弄麻辣一点。”徐二龙说。 这一路上跑长途，为了安全起见，吃喝基本上全在车上，能不停车，就不停车。 除了非必要解决的生理问题，他们是不下车的。 这也造成一路上，大多数时候，就是在车上啃馒头之类的。 他当然是无比怀念家里这一口麻辣鲜香的吃食。 张金芳立刻去他们弄吃的。 “妈，多煮一点，熊哥和小骆他们也要吃。”徐二龙提醒着。 “知道。”张金芳笑着回答，进招待所后面的小厨房，开始张罗着煮面条。 这是最快捷的方式。 很快，三碗鸡蛋面煮好，端上了桌。 这主要是为了照顾熊亚伟和小骆的口味，怕他们吃不惯。 看着徐二龙端过装红油辣椒的罐子，往面里加辣椒，熊亚伟也不多让，同样跟着有样学样，往碗里加着红油辣椒。 张金芳好笑，还怕他们吃不惯这边的辣椒，专程给他们煮鸡蛋面。 结果，他们还是往里面加辣椒。 几个大男人，风卷残云一般，三下五除二，几下就把这碗面条给呼进嘴里。 然后，就忙着要找人，帮着下货，将货车上拉的那一车皮鞋，给搬下来。 徐二龙之前没租仓库，招待所租的房子，就变成了临时仓库。 他把床铺拉到一边，把所有的空间腾出来，好摆放这车货。 招待所的服务员，帮忙给叫过几个人，帮着一块儿搬货。 张金芳也加入搬货的大军，跟着一起搬。 这些鞋，装在鞋盒子里，五盒一串，看着体积大，却没有多少重量，张金芳一次也能提两串走。 “妈，你歇着，我们自己搬就成。”徐二龙怕她闪着腰。 “这有啥，我有手有脚有力气，歇什么歇？”张金芳回答。 徐二龙只好由得她，自己加快手脚跟着一起搬。 搬完货后，所有人，都是大汗淋漓。 徐二龙擦了擦脸上的汗，开始给搬货的人发钱。 之前讲好价，搬完这一车货，每人两块钱的力钱。 可等他付钱的时候，他发现，少了一人。 明明刚才，他搬货的时候，有个穿着白衬衣的人，在跟着一起搬货啊。 怎么发工钱的时候，搬货的人不在了？ 徐二龙挠挠头，想不明白。 把力钱发完，徐二龙总算闲下来，送走熊亚伟跟小骆后，他拿了毛巾、香皂等，去招待所的澡堂，洗个热水澡。 这一路，没日没夜的赶路，都没功夫好好的洗个脸，真的是风尘扑扑。 洗完澡，徐二龙搓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一身的神清气爽，又成了那英俊帅气的男子。 刚在洗衣槽旁边搁下脸盆，徐二龙看见在洗衣槽旁边洗衣服的男人。 这不是刚才帮着一块儿搬货的人吗？发工钱的时候没看见他，没想到，他居然在这儿洗衣服。 徐二龙打个招呼，伸手掏腰包，准备把两块钱的力钱给补上。 哪料得，摸了摸裤子口袋，空空如也。 他这才想起，刚才忙着洗澡，他把腰包钱包这些贵重东西，都交给张金芳保管了，他现在，四个口袋一样重，分文没有。 第115章 不用给我力钱 徐二龙笑笑，也不尴尬，对黄志国道：“不好意思，刚才转身就没看见你，晚点，我把两块钱力钱给你。” 黄志国倒尴尬起来。 果真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对徐二龙道：“不用不用，不用给我什么力钱。” “这怎么好意思，你帮我搬了货，当然要给力钱。” 徐二龙并不打算在这些钱财上苛刻人。 他自己当过棒棒，知道大家靠卖力气挣点力钱有多么辛苦。 这一下，黄志国更不好意思了。 他连连摆手：“真的不用，我就是帮帮忙而已。大家都住在这招待所，互相帮助嘛，你帮我，我帮你，礼尚往来嘛。” 徐二龙目前暂时还不知晓张金芳帮过黄志国的事。 听黄志国说你帮我，我帮你，互相帮助，还以为，就是一句客套之词。 想想人家坚持不要力钱，再看看黄志国的衣着打扮，也确实不像靠卖力气挣钱的人。 徐二龙也不好意思，再坚持给人家力钱，省得把人家给看扁了。 他走到前面招待所的大堂。 招待所大堂柜台边，摆着一个小玻璃柜，充当着小卖部的形式。 这里面，就卖些日常的香烟、火柴、牙膏等用品，方便住招待所的这些旅客。 徐二龙看着柜台上，摆着几瓶天府可乐。 这天府可乐，是他们这儿的本土品牌，最辉煌的时候，甚至一度占据了国内可乐市场百分之七十五的份额，在八五年的时候，还被评为国宴饮品。 一代名饮，天府可乐，这一句广告词，可是响当当的招牌啊。 经过那个年代的人，又有谁没喝过它呢？ 天府可乐，百柠汽水，这是无数人童年的回忆。 只可惜，这么风光无限的饮料，结局却是令人无限唏嘘。 徐二龙让圆脸大姐，给他开两瓶天府可乐，他请黄志国喝可乐，算是感谢黄志国的帮忙。 黄志国拿着可乐瓶子，小心喝着。 他还是第一次喝这种带着中草药味的可乐，第一口下去，有点意外，多喝几口后，竟感觉特别好。 据说，原料全部都是由中药成份构成，不含激素，对抗黄曲霉素都有特效。 两人就在招待所大堂，简单的闲聊几句。 从闲聊中，徐二龙了解到，黄志国是外地一家兵工厂的业务员，是跑这边来出差。 两人聊得起劲，张金芳端着洗脸盆过来：“二龙，你的换洗衣服在哪儿？拿来我帮你洗了。” “妈，我自己来。”徐二龙上前，自己拿过衣服。 这么大的人了，哪好意思再让妈帮着洗衣服。 他端过洗脸盆转身要走，张金芳细心，听见徐二龙咳嗽了两声，她问道：“二龙，你病了？” “没有。”徐二龙清清嗓：“可能就是有点嗓子不舒服。” 黄志国道：“我那儿有梨子，我再给你两个梨子，炖冰糖雪梨吃了嗓子好。” 看着这人进他的房间去拿梨子，徐二龙不免暗戳戳的想，这个住招待所的男人，还真热心，先帮着搬货，现在又忙着拿梨子。 他去把几件衣服搓洗了，挂在后院晾晒，又去看他那一屋子的皮鞋。 这些货拉回来，堆满屋子，他自己就暂时没住处了。 徐二龙跟张金芳喊了一嗓子：“妈，我出去转转。” 他离开招待所，先去买的住家房子看看。 这新粉刷了的墙面，已经干了，石灰水刷的墙，也不用担心什么甲醛之类的，过两天就可以搬进去住。 看过了这个房子，徐二龙又去查看那改建的门脸房。 这门脸房，现在也整改得亮亮堂堂，四周的墙刷得雪白，一扫之前的阴暗晦气。 地面也用水泥抹平，再刷上一层浅蓝色的油漆。 既然打算用这个门脸房来卖皮鞋，这布局上，就要多多用心。 之前，他已经找了木工师傅，订制了一批搁板，宽二十五公分、长一米，可以任意调节组合成高低错落的置物架。 现在，他让人把这一批搁板送过来，按他的要求，开始搭建呈列架。 随后，他骑着自行车，回了老家一趟，让喻平、缺牙齿等人过来给他帮手。 他想赶在国庆节开张营业，自然得多点人手帮忙。 可惜这年头，通讯不便，找人，也只能自己骑着自行车四处去找。 喻平、缺牙齿此刻正在村子里跟人打牌。 这阵子，地里的活干完了，大家闲着的功夫多，三三两两的，就聚在一起打牌。 现在农村的日子，也是越来越好了。 只要不懒，家家户户产的粮食，都够吃上饱饭。 再养点鸡，自留地里种点菜，日子够滋润。 一些脑子灵光的、胆子大的，也在开始折腾致富门道了。 但大多数人，思想还没解放，不愿意承担风险。 虽然看着别人挣钱了，也羡慕，可让他自己跟着去干，却不一定有这个胆量。 农闲的时候，大家就开始玩牌。 开始玩牌的时候，只是往脸上贴点纸条之类的当作娱乐，可多玩一阵后，新鲜感消失，大家寻求更大的刺激，也开始带上赌注。 最开始，只是一分两分，现在渐渐的，也发展成一毛两毛的赌注了。 徐二龙过来看见的时候，缺牙齿手气不好，已经输了好几块钱。 看着徐二龙过来，缺牙齿把手中的牌一丢：“不玩了，不玩了。” “不行。”另外几人拉住他：“玩得正起劲，你居然想溜？” “我都输了几块钱了，便宜你们了。下次再找你们翻本。”缺牙齿说，挣脱众人，起身过来。 徐二龙脸上带着浅笑。 小赌怡情。 可许多人，管不住自己，从小赌，渐渐发展成大赌。 他觉得，还是适当的时候，提醒一下缺牙齿和喻平，可别沾上赌这个字。 再多的家产，一但沾个这个，都有可能输得倾家荡产。 喻平、缺牙齿、黄小刚几人，跟着徐二龙走到村口的黄桷树下。 “二哥，你好一阵子没来找过我们了。”黄小刚急切的说。 没有跟着二哥混的日子，他心里没底，害怕又回到过去的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 “这不是来找你们了嘛。”徐二龙笑。 “二哥，这次是让我们做什么？”黄小刚两眼都亮了起来。 第116章 卖甩尖子皮鞋 跟着二哥有肉吃、有钱赚，这是黄小刚这段时间得来的真知。 “嗯，我准备开个皮鞋店，卖皮鞋。”徐二龙说。 “卖皮鞋？”缺牙齿笑道：“就是那种甩尖子皮鞋？走起路来，咔嗒咔嗒响的那种？” （参考图） 这年头，普通人有一双皮鞋，都是极为珍惜。 只是有些人，走路有毛病，平时看不出来，但路走多了，鞋底子会磨偏，不信，大家看看自己的脚底，是不是有一边会磨损得厉害？ 磨损多了，走路就会感觉很别扭，就会找修鞋师傅，钉个胶皮。 以至于后来发展到，大家才买了新皮鞋，就先跑到修鞋师傅那儿，钉一个半圆形的马蹄铁上去，俗称的钉铁掌。 （那时候的潮流，买来皮鞋就先钉上。） 这样，鞋子就经久耐穿，穿个几年、十来年，完全没问题。 而平时走起路来，铁掌撞击在地上，发出咔咔的声音，特别带劲。 “对，就是那种。”徐二龙回答。 “走走，我们去卖皮鞋。”黄小刚嚷嚷，急不可耐冲在前面。 徐二龙失笑，带着缺牙齿和喻平往外走。 “二龙啊。”黄正农笑眯眯的抽着烟，站在前面。 看他那架式，这哪是偶遇，分明是在此存心等徐二龙。 “黄队长。”徐二龙客气的跟他打招呼。 “来，二龙，抽烟。”黄正农拿着他的纸烟，示意徐二龙抽。 徐二龙摆摆手，抽烟不好，他都是极少抽烟，只是偶尔在外面应酬时，才抽上这么一两支。 他客气的，给黄正农递上一支烟：“黄队长，今天倒是挺闲的。” “是啊，挺闲的。都快闲得发霉了。”黄正农打着哈哈，笑过后，他微微压了压声调，对徐二龙道：“你也看见了，这闲下来了，村里人，大多都是凑在一块儿打牌。” 徐二龙不说话，静听黄正农的下文。 “唉，这天天打牌，也不是好事。昨天老杨头家的为了打牌，闹得鸡飞狗跳，他家儿媳妇，居然气得喝农药要自杀。”黄正农叹气。 虽然村民们小打小闹，输赢几角钱、几块钱。 可这些钱，还是成为家庭矛盾的导火绳。 “确实赌钱不好。”徐二龙说。 “要不，你给想想办法？”黄正农看着他。 徐二龙瞪圆眼。 开什么国际玩笑？ 村里人闲得打牌，他想什么办法？ “二龙啊，这段时间，我们都知道，你是赚了一些钱。”黄正农吧哒吧哒的抽着烟：“你挣了钱，你以为，没人眼红？” 徐二龙眉头微蹙，他挣了钱，肯定会有人眼红。 所以，当初他急着搬去城里，甚至租住在招待所，就是远离村里人，不想招人眼红。 这世上，所有的妒忌眼红，都是来自身边的人。 看着富豪榜上的人，哪怕富可敌国，但没人会妒忌他们，毕竟彼此之间没关系，只会羡慕，不会妒忌。 但如果身边的同学或者邻居挣了钱，那想法就不一样了，哪怕挣了一笔小钱，都会引得各种眼红妒忌。 “是我压着那些眼红的人，明里暗里都敲打了，让他们有能耐，自己想办法挣钱去，别只顾着眼红人。”黄正农说。 他一个生产队的老队长，虽然现在权力不大，但依旧为这些人操碎了心。 “叔，这事，真是多谢你了。”徐二龙真心实意的跟他道谢。 “可这村里，不是人人都有本事能想办法挣钱啊。”黄正农叹气：“所以，徐二龙，你是不是帮着搭一把手？” 黄小刚在一边嚷嚷道：“你别说得这么好听，你也是担心你儿子打牌输钱。” 底细被黄小刚这么嚷嚷开，黄正农也不尴尬。 他轻咳一声：“是，我儿子也不成器，跟着也在打牌玩，我就怕玩物丧志，以后这股子风气越来越歪。所以，徐二龙，我今天舍了这一把老脸，来跟你商量商量，是不是，找个什么门道，带着大家一起干点事？就象前阵子你收黄鳝之类的，大家都有点干劲，也能有点收入。当然，你赚大头吃肉，让大家有点汤喝，也就行了。” 黄正农说着说着，脸红了：“当然，如果你愿意带着我儿子一起干，自然更好。” 听他说了这么多，徐二龙心中大约也懂了。 他对黄正农道：“叔，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回头合计合计。” “那你可要放在心上啊。”黄正农再三叮嘱。 “嗯，一定。”徐二龙说着，看着时间不早，他得快些带人回城里。 “黄小刚，现在时间晚了，你妹妹一会儿就要放学了吧？”徐二龙记起这一茬：“你今天就不用跟我去城里了，在家照顾你妹妹。” 黄小刚一听，急红了眼。 为什么现在什么事，二哥都不叫上他了？ “二哥，我能行的。”黄小刚拍着自己瘦小的胸脯保证。 “我知道你行。”徐二龙笑：“你今天，在家好好照顾你妹妹。等明天她去学校上学后，你再来城里找我，记住了吧？” 黄小刚如释重负：“嗯，记住了。” 他真怕二哥嫌他没本事，以后不用他。 徐二龙先带着缺牙齿和喻平去城里了，晚上可以留在城里一起住店里。 三人赶着回了城里。 此时天已经擦黑。 徐二龙领着两人，先去了门面房。 灯光一开，日光灯将整个房间照得宽敞气派，缺牙齿和喻平都微眯了眼。 “果真城里就是好啊。如果这会儿在家里，天黑了，就该摸黑上床睡觉了，省得费煤油。”缺牙齿在灯光下，看着自己的倒影傻乐。 “一会儿，有你睡的。”徐二龙笑：“干活吧。” 他现在，就得抓紧时间，把这些鞋柜呈列架搭建好，把基本的布局给搞好。 几个年轻人，手脚麻利，干活积极，经过大半夜的搭建，晚上十二点左右，呈列展示柜的雏形终于完成。 这算是硬装，就如百货商店、供销社一样，都有商品呈列展示柜。 但徐二龙在这个展示柜上，是花了一些心思的，并没有弄得中规中矩，每个搁板高低错落有致。 甚至，在下排地面上，安装了一排镜面玻璃，再安上一组日光灯。 到时候，把皮鞋呈列上，光鉴照人的皮面，被灯光一照，肯定有一种熠熠生辉的视觉效果。 第117章 深夜里的小吃摊 “走，我们吃宵夜去。”徐二龙挥手，示意大家跟他走。 这段时间，他认识了一个化工厂门口摆小吃摊的小老板。 对方是厂区的工人，家里老婆孩子都是农村的。 为了老婆孩子有点活计，他也让老婆孩子在厂区大门附近摆上小吃摊。 他跟别人的经营方式反其道而行，专程卖晚上。 工人们三班倒，十二点下班的时候，许多都是饥肠辘辘，在厂门口吃上一碗热呼呼的米粉，或者抄手，那种满足感，不可言说。 徐二龙带着缺牙齿和喻平，就找了这一家店，坐下吃夜宵。 此刻还不到半夜十二点，工人们还没下班，小吃摊上，没有几人，只有大铁锅里，冒着腾腾的热气，给这秋意阵阵的街头，带来一些烟火气。 徐二龙、缺牙齿和喻平，三人围着一张小方桌坐下。 “吃什么？”老板娘系着围裙，脸上带着生意人的笑容。 徐二龙看向缺牙齿和喻平。 “我要三两抄手。”缺牙齿说。 喻平也道：“我也来三两抄手。” 徐二龙笑：“就只知道吃抄手？” 他问老板娘：“除了抄手、米粉和面条，还有什么吃食？” “有点花生米，有点盐葫豆。”老板娘回答。 这种小吃，可以存放一段时间，平时备着，有些工人下班后，会想着喝两杯，就可以端上来应应急。 俗称喝豆豆酒，就是指只有一些豆子之类的下酒。 “行，一样给我们来一份。再来三瓶啤酒。”徐二龙再看着那边热气腾腾的锅：“把小菜给我们烫一盘端上来吧。” 老板娘忙着去，她儿子提了三瓶啤酒过来，转头去找开刀。 缺牙齿一见，这哪还需要开刀啊。 他拿起啤酒瓶，搁到嘴边，打算给大家表演一个牙齿开酒瓶。 徐二龙无语的看着他。 这是嫌牙齿还不够缺，打算再废掉几颗？ 他伸手，阻止缺牙齿，将啤酒瓶抢过来，笑道：“你别仗着这会儿年轻，牙口好，就随便乱咬东西。” 喻平跟着神补刀：“对，都缺了两颗牙了，还逞什么能啊。” 缺牙齿不服气，他不能跟徐二龙顶着嘴，只好伸手挠挠喻平：“你再笑，哼，改天等我有钱了，我去镶两颗金牙齿，大金牙，晃瞎你的眼。” 徐二龙都不由笑了起来，还是认真提醒缺牙齿：“以后，别动不动就用牙齿开瓶盖这些，对牙齿不好，以后牙痛有得你受的。” 缺牙齿看着他：“二哥，你怎么象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的？你怎么知道对牙齿不好？以后牙痛？” 徐二龙摸摸自己的腮帮子。 他能说，他走过这一遭？ 年轻的时候，感觉拿牙齿开瓶盖，多酷多帅。 可等以后上了年纪，牙齿慢慢碎裂，各种牙痛就随之而来，后悔也来不及了。 虽然后来有种植牙，可哪有自身的原装牙齿好？ 老板娘笑着过来，拿了开刀，将三瓶啤酒打开。 三人喝着豆豆酒，随口闲聊着。 特别是提起这要新开的皮鞋店，喻平和缺牙齿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没想到啊没想到，就在一两个月前，他们还只能拉着板车往县城送货，后来也只能摆地摊卖书包，没想到，这么快，居然也能开店卖皮鞋了。 “二哥，你一定要送我一双皮鞋，甩尖子的那一种。”缺牙齿喝了几口啤酒后，开始提要求。 “放心，不用你们说，我也会送你们。”徐二龙回答。 他甚至，还打算把皮鞋店，分点小股给两人。 只是，想着缺牙齿他们在村里闲着打牌输钱的事，徐二龙想想，还是要提醒一下。 毕竟赌博这东西，许多人容易上瘾。 最初大家都是从小打小闹玩起来的，玩过一阵子后，尝到了钱来钱去的那种高强刺激，就沉迷其中不可自拨。 徐二龙不想两人沾上这玩意，到时候，他再大的家底也兜不住，反而有可能被拖入深渊。 “今天你们在村里打牌还挺开心的啊。”徐二龙把话题转到这个上。 “哎呀，别提了，我哪有开心？”缺牙齿叫屈：“我这段时间，天天打牌就输，一天输几块，零零总总，都输了几十块钱。” 几十块钱啊，相当于普通人一两个月的收入。 徐二龙舌头抵了抵腮帮子，他好想打人，怎么办？ 还是喻平理智点，见徐二龙脸色不好，对缺牙齿道：“你以后就别玩了。” “这怎么行，我输了这么多，还想着翻本呢……”缺牙齿说。 徐二龙按捺不住，将啤酒瓶，往桌上重重一磕。 缺牙齿后面的话打住了。 他扭头望向徐二龙：“二哥……” 徐二龙叹气，对缺牙齿道：“虽然说，小赌怡情，可总是想着打牌翻本，这种心态不好。以后，别再去打牌，更别轻易赌钱。能不能办到？” 看着徐二龙如此一本正经，缺牙齿心里有点慌。 以前都是一起玩耍打闹的小伙伴，一块儿长大，怎么现在徐二龙身上的威严，倒是越来越重了？ 他道：“好，以后我不去打牌。” 徐二龙拿起啤酒瓶，跟缺牙齿和喻平碰了碰，努力放缓声调：“你们是我的好朋友，平时怎么玩闹都可以。但有些底线，我还是说在这儿，黄赌毒，这几样东西，我是不想你们沾染。” “肯定不会。”缺牙齿知道惹徐二龙生气了，急忙找补：“我肯定不会啦，只是，这黄赌毒是什么？” “你都不知道是什么，在瞎保证啥？”喻平没好气的看他。 也不怪缺牙齿不懂啊。 乡下的穷小子，以往十几年，整天捉磨的，只是怎么填饱肚子，什么黄赌毒，都没听人提过。 “耍流氓，赌钱，抽鸦片，这个懂了吧？”徐二龙换个说词。 这一说，缺牙齿恍然大悟：“二哥，你放心，我哪会耍流氓啊。我现在，就在正正经经的相亲。合适了，就结婚。” 说到这儿，他还脸红了一下。 这阵子，跟着徐二龙挣了一些钱，缺牙齿在村里，确实有点飘了，是出够了风头的。 第118章 他就重色轻友杂滴 大家都知道，他挣了钱，跟着徐二龙还去了省城，买了各种好东西。 陆陆续续的，上门给他说亲的人，也多了起来，他这阵子，也相看了好几个。 不仅他，连带喻平这些，也被家里人给带着去相亲了。 毕竟在农村，他们这个年龄段，也该考虑这些事了。 缺牙齿拿胳膊肘，拐了拐徐二龙：“二哥，你现在挣了这么多钱，给你说亲的，也有好多吧？” “少来。”徐二龙推开他的胳膊肘：“我才不需要谁给说亲。” 住在招待所里，招待所那几个服务员大姐，也曾以半开玩笑的口气，说要给他提亲。 徐二龙都以自己有了未婚妻为由，婉转拒绝了。 脑海中，依稀浮现出温叶的身影。 中秋过后，他就没有见过她了。 唉，没有手机即时通讯的年代，想见一个人，真的很不便啊。 徐二龙突然冲动起来。 酒精作用下，他非常非常想去见温叶。 “吃好没有？吃好了就回去睡。早睡早起身体好，别仗着年轻就不把身体当一回事。”徐二龙也不想跟兄弟们谈心了。 他就重色轻友咋滴？ 人家都可以相亲，他没理由不去看心上人。 “结帐结帐。”徐二龙叫过老板娘，把账结清，他带着缺牙齿和喻平往回走。 招待所的房间，堆满了皮鞋，一摞摞鞋盒 子，堆得像座小山，看着好壮观。 徐二龙让缺牙齿和喻平，今晚就睡他的房间，他自己返身向外走。 “二哥，你上哪去？”喻平问。 “我去睡店里。”徐二龙含糊的应了一声，示意他们别说话，省得影响其它人。 他推着自行车，骑着赶往温叶的学校。 夜风吹过，吹得徐二龙的胸腔鼓鼓涨涨，一颗心，也跟着无限温柔起来。 两条腿，像被注射了能量剂，他自行车蹬得赛风火轮，一点也不感觉累。 终于，骑到温叶所在的小学附近。 深夜的小学，寂静一片，没有一丝灯火和人气。 徐二龙后知后觉发现，他来错了地方，温叶怎么可能这么晚，还在学校呢？ 借着那点酒意，徐二龙不肯就这么返回，他骑着自行车，拐到温叶的家。 上次送温叶回来，他知晓，她的家住在哪儿。 站到温叶家门口，徐二龙终于有些冷静下来。 这大半夜的，跑来找温叶，怎么跟她说？ 说今晚月色很好，想带你出去兜兜风？ 徐二龙抬头望了望天，别说月色了，连个星星都没有，哄鬼呢？ 那说什么？我想你了，所以，骑了大半夜的车过来看你？ 这好象也唐突。 徐二龙在温叶的家门口转悠，不时望望紧闭的房门，不知该不该上前敲门。 此刻的他，终于有了一点毛头小伙子要见心上人的忐忑不安。 他这么转悠，惊动村里的狗，一条狗叫起来，顿时，村里所有的狗都叫了起来。 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声势壮观，睡梦中的人，都被惊醒。 狗叫得这么厉害，别不是有强盗来偷东西？ 徐二龙见势不对，骑着自行车一路狂奔。 别被人碰上，当强盗打啊。 赶回县城，时间很晚了，徐二龙懒得回招待所，就在店铺里，囫囵将就着对付一下。 天刚蒙蒙亮，黄小刚就起床，烧着柴灶火，给黄小霞弄早饭。 昨晚煮的红苕饭，热一热，再将腌的酸豆角抓了一把，就算是黄小霞的早餐。 黄小霞惺松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哥，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叫我起床？平时没这么早的。” “我得去城里，跟着二哥做事。”黄小刚道：“昨天缺牙齿他们就去了，你快点洗脸梳头。” 黄小霞被他催着，打着哈欠，去洗脸梳头。 连梳头的时候，她都是闭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连催带赶的安排黄小霞上学后，黄小刚急着赶到城里，要帮着干事。 他已经落后缺牙齿他们太多，可不能再懒惰了。 他赶到县招待所的时候，喻平和缺牙齿他们还没起床。 张金芳在给徐小玲弄早饭，见他这么早就赶来，打个招呼，问他要不要吃早饭。 “不用了，婶，我妹妹早上上学，我已经跟她一起吃过早饭。”黄小刚回答。 徐小玲吃着早饭，看看天色：“黄小霞她们上学读书，要这么早吗？” “嗯，她们今天有事情，老师要她们早点到。”黄小刚面不改色的说着谎。 他转头，敲响徐二龙的房门。 缺牙齿打着哈欠过来开了门，见着是黄小刚这么早就赶来，没好气的道：“你这么早就跑来了？” 黄小刚道：“哪儿早了？天亮很久了。二哥呢？” “二哥说，他睡店里。”喻平回答。 “那我去店里找二哥。”黄小刚急火火的。 缺牙齿和喻平，也没办法再睡懒觉，说道：“那一起走吧。” 徐二龙在外面的早餐摊喝着稀饭。 喷嚏一个接一个的打。 妈的，临时在门脸房里凑合半晚，他居然有些受凉，赶着出来喝碗稀饭暖和一下身子。 见着缺牙齿他们几人，他招招手：“过来，吃早饭。” “二哥，你病了？”黄小刚看徐二龙喷嚏一个接一个的打，讨好的问。 “乱说。”缺牙齿纠正道：“谁说是感冒了？你不知道，这打喷嚏，是代表有人想他了吗？” 黄小刚小声嘟哝：“可二哥的喷嚏，是一个接一个啊，谁有这么想他啊？” “行了。”徐二龙无奈：“我就是有点受凉，这吃点热东西，等一会儿再出出汗，也就没事了。” 年轻嘛，身体就是好，一点伤风感冒，都是小事情。 几人在早餐摊，吃过了稀饭馒头，又回皮鞋店继续忙碌。 昨天已经把皮鞋店整出大体的轮廓，今天就要做一些细致的工作。 把高矮适度的试鞋凳摆放在店铺中间，方便顾客买鞋的时候，能坐在这儿安然试鞋。 缺牙齿坐在试鞋凳上，左摇摇，右晃晃：“二哥，这还安个这么好的板凳，让人坐着试鞋，这待遇也太好了吧？” 毕竟，他是去过百货公司和供销社的人，那百货公司的服务员，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去了，多问她们几句话，都是不耐烦，爱搭不理的，还能服务这么好，拿板凳让你坐着，试了又试？ 第119章 开业前的筹备工作 “肯定得让人家买得满意啊。”徐二龙回答：“人家是来买东西的，又不是来买气受的，只有他们在这儿感受到舒服，才有可能带朋友这些来。” 黄小刚摸摸头，感觉 是这么一个道理。 比如，二哥对他们好，他就天不亮，就急着赶到二哥这儿来了。 徐二龙又测量着距离，安放镜子。 这试鞋镜，可不能马虎。 哪怕推销东西，说得再天花乱坠，可只要往镜子前一站，效果不好，人家也不会买。 徐二龙舍得在镜片上花钱，订制了好几块镜片，并不是那种小气到只能照到脚的那一种。 他让玻璃店给他订制的镜子，细长细长的，在离地20公分的墙面上安装。 这镜子，可是选择平面光滑，底板厚实的好镜片，不会产生照出来的物品有弯曲变形的异样。 镜片安装上墙后，细长的镜子，把人衬托得纤细挺拔。 这也是后世那些卖鞋子普通会采取的策略。 这样的镜子，可以将肥胖的人，显得高瘦，试鞋后的效果，提升好几个高度。 让那些普通的人，面对镜中的自己，也生出一种错觉——原来老娘也腿长两米八，之所以以前普通平凡，就是缺了这一双鞋。 这能大大的促进商品成交的机率。 黄小刚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平时在乡下，没机会照镜子，偶尔在水边看着倒影，感觉自己长得像个猴。 可今天这镜子，居然看上去，自己也是一表人材。 妈的，果真这世上，有魔镜啊。 缺牙齿和喻平一看，也跟着对着店里其它的几面镜子左顾右盼，都不约而同的自恋起来——原来老子也是这样的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啊。 徐二龙由得他们顾镜自怜。 他现在，侧重弄的，就是门头上的招牌和橱窗。 一个醒目的招牌，一个漂亮的橱窗，能让人眼前一亮。 能不能吸引顾客进门，就靠这招牌和橱窗了。 他的橱窗玻璃上，贴上绘制成云朵的贴纸，下面是用木板雕刻成祥云的款式，刷上一层淡青色的漆，喻志着平步青云。 旁边，再搭配上绿色的藤蔓，点缀着几朵逼真的绢花，看上去，店铺是生机盎然，却又不失高贵典雅。 这年头，他没想走什么田原风情怀旧风。 一个县城，大部分人都是农村的，面朝黄土 背朝天，做梦就是想进城，端上铁饭碗、吃上皇粮。 再给大家展示田原风情，这是嫌大家在农村没待够？还怀旧？ 他要呈现的，当然就是高贵时尚的风格。 缺牙齿、喻平、黄小刚几人，在他的指导下，把东西一一的陈列到位。 连门口上的 招牌，也挂上去了——步步高鞋店。 随着灯光亮起，高档、时尚、宽敞、明亮的店铺，呈现在眼前。 谁还能看出，这是当初那霉沉、阴暗、采光通风不好的凶宅？谁也不会联想到以前那些不好的传闻。 徐二龙和黄小刚留在这儿，进行着收尾打扫工作，而缺牙齿和喻平，就负责去把招待所的那些鞋，运转过来。 张金芳帮着忙里忙外，将皮鞋从招待所搬过来。 这一番忙碌，大家都是出了一身大汗。 徐二龙感觉，大汗淋漓之后，他的毛孔舒畅了，之前的那点小伤风感冒，也不药而愈。 这么一折腾，又是一天的时间过去。 徐二龙在卤肉店，买了一些卤肉，再买了一只烤鸭，让老板帮着砍成块。 把卤肉和烤鸭，分了一小半出来，另外拿纸包了，递给黄小刚，让他包着，先回家照顾妹妹，明天再来店里。 毕竟他家里再没人了，家里的妹妹需要他照顾。 至于缺牙齿和喻平，依旧留在招待所，不回去，只让黄小刚带个口信回去，跟喻平他们家里的大人说一声。 徐二龙甚至把自己的自行车借给黄小刚，省得他路上耽误时间。 黄小刚瘦小的身子，骑在二八大杠上，颇有些不伦不类。 可这也难不着这小子，仗着机灵胆大身手敏捷，居然侧骑着，就这么骑着二八大杠走了。 徐二龙好笑的摇头。 他带着剩下的卤肉和烤鸭，带着缺牙齿和喻平他们回招待所。 张金芳已经做好晚饭，徐小玲在帮着一块儿择菜。 缺牙齿看着小玲，还笑了一声：“哟，小玲，这进了城，不一样了，变白了。” 徐小玲白了他一眼。 大家都哄笑起来。 确实这阵子，小玲的皮肤，真的变白了不少，以前的双麻花辫，也改成了高马尾，再配着徐二龙给她买的各种新衣服，小玲的改变，确实比较大。 张金芳煮好晚饭，有徐二龙买的卤肉和烤鸭，她只需要简单的炒两个素菜，再做一个小菜豆腐汤就好。 徐二龙的房间，今天皮鞋腾空了一大半，空出地方了。 铺上一张简单的折叠桌子，几人就在这儿吃饭。 大家一边吃，一边讨论着皮鞋店的事。 徐二龙借着吃饭的功夫，就给他们讲解一些皮鞋的基本知识，省得皮鞋店开张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如何卖皮鞋。 他没打算请人，皮鞋店开张，也就他们自己这几人经营，一些皮鞋的基本常识，得让他们了解。 他先从皮鞋的材质讲起，皮鞋皮鞋，自然是皮革做成的鞋，跟草鞋、布鞋有区别。 可同样是皮革制成的，还是有好些区别，比如，牛皮、猪皮、马皮、人造革等等。 徐小玲、张金芳、喻平等人，听得这些介绍，还算淡定，没想到，皮鞋都有这么多的种类，以前，他们可分不清呢。 毕竟，以前大家都没机会穿过皮鞋，大家最了解清楚的，是草鞋和布鞋，就如前阵子，小玲有一双塑料凉鞋，就已经很高兴满足了。 大体讲过了皮鞋的材质，徐二龙又给大家讲解皮鞋的一些款式。 为了避免大家听天书一般云里雾里，徐二龙打开几个鞋盒子，从里面，取了几双鞋出来，给大家实物讲解。 跟他们讲解什么牛津、德比、孟克、乐福之类的，确实太过牵强，估计没几人记得住。 他们本地，有自己的区分方式。 比如，系鞋带的那种，统称为系带皮鞋，而没有系鞋带的那种，统称为懒式皮鞋。 第120章 低调的开业 “二哥，这些名称真难记。”缺牙齿说。 徐小玲也认同。 “所以说，这里面的门道多，也不可能一下就记住，以后大家接触多了，自然而然，也就了解了。”徐二龙说。 于是，吃过晚饭后，大家人手一双皮鞋，在那儿摸着看着，认真的分辨，这牛皮跟猪皮的区别。 这猪皮，毛孔粗大，倒是极容易分辨，可这牛皮，还真难分辨啊。 什么看纹路、凭手感、闻气味等，徐二龙都讲解了一下。 至于 那什么燃烧法，靠点燃皮革来辨识，徐二龙只想算了吧。 谁吃撑了，会拿一双皮鞋来让你燃烧了看真皮假皮？ “肯定是灯光不行，这晚上，在灯光下看不仔细，明天，明天我一定就能分辨清了。”却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徐二龙暗笑，你就嘴硬吧，要是这么容易就能分辨清楚，那才是笑话。 接下来，徐二龙又忙碌了两天。 这皮鞋店，可以算是重生以来，他第一份正式且可以长远经营的事业，他极为重视。 他处处亲力亲为，大到门面招牌的装修，小到皮鞋店每双皮鞋的陈列展示，甚至小到各种工具配件，他样样都要亲自处理。 怕遗忘一些事情，他甚至专程拿了一个小笔记本，把相关的事情一一记下，以免遗忘。 而这几天，在他的培训下，大家都能对皮鞋的种种，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了。 比如，碰上顾客人瘦、脚面低，穿高跟鞋效果不好，要记得多加一双鞋垫。 如果皮鞋在鞋盒里，因为运输搬运的原因，造成鞋头凹进的，用吹风机的热风吹吹就好。 (上面有人质疑那年头没吹风机，贴个图。作者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那年头连西餐都吃过。） 再比如，提醒顾客买了鞋之后，第一件事不是穿在自己脚上，而是给鞋上个鞋油，这样不仅能让皮鞋长时间的保持光泽，还能在以后擦鞋的时候省下不少力气。 当然，这些大家还只是停留在理论上，实际上，大家都没操作过。 喻平和缺牙齿，对徐二龙佩服得越发五体投地。 大家同样一块儿从小玩到大，为什么，徐二龙懂得就比他们多这么多？ “我也不比你们强。”徐二龙含糊道：“我不过，就是去沪市的时候，那边的老师傅反复跟我讲，我才知道这么多的。” 大家一听，果真沪市的人，就是不一样啊，什么都能说个头头道道，徐二龙去了一趟，就大不同了。 徐二龙原本，是打算分点股份给缺牙齿和喻平他们，大家一块儿挣点钱。 可因为缺牙齿他们打牌赌钱的事，令徐二龙犹豫了一下。 最终，他决定，给股份的事，暂时缓缓，还是先给缺牙齿、喻平和黄小刚他们开工资吧。 一来，在皮鞋店上班，算是一个稳定的工作，他们有正式的事干，以后，估计就没机会去赌钱。 二来，这也算是对他们的一个考察，他肯定不会只开这么一个店，只要缺牙齿他们表现不错，再开分店，可以直接提拔他们去新店当店长，到时候给股份当激励，也就名正言顺。 徐二龙把缺牙齿、喻平和黄小刚叫过来，专程提了这事。 这工资开多少也是一个问题。 作为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如果按普通工人的工资来算，这也太没感情了。 思前想后，徐二龙最终把工资，给定到一个月五十块钱这样。 在这个年头，大家的工资普遍三四十元的情况下，五十块钱的工资，已经挺讲兄弟情份。 “同不同意，你们表个态。”徐二龙说。 黄小刚道：“二哥，不要钱，我也会跟着你干。” 他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无父无母，除了徐二龙会带着他，他还能干什么啊？当农民种庄稼，他都没这点力气和经验。 别以为，当个农民就不要技术和经验，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插秧，什么时候该施肥，这都需要经验的。 “钱肯定要给。”徐二龙还特意的叮嘱黄小刚：“到时候你在店里，可别说是我开了工资让你来上班的。你只能说是我亲戚，跑我这儿来玩的，顺便帮帮忙。” 这雇童工的罪名，他可承受不起。 他最初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感觉这娃无父无母可怜，让他跟着跑腿做点事，给他一点饭钱罢了，也省得他们两兄妹给长歪。 结果，这娃还真的脑子灵光，知道紧抱他这一条大腿，随时随地一副不要钱也要跟着他干的劲，倒让徐二龙不好意思把他给撇开，只好继续拉扯着呗。 “放心，二哥，我肯定不会乱说。”黄小刚很上道的回答：“我们一个生产队的，就是看你开了个店，经常跑店里来玩。” 缺牙齿和喻平，自然是一口同意。 跟着徐二龙这么久，钱财上，徐二龙真的没有亏过他们。 能在这样的皮鞋店卖皮鞋，可比在田间地头挖地种庄稼强多了。 周末，农历二十八，是个好日子，徐二龙就直接这一天开张营业。 虽然他已经把营业执照办下来了，但他开张营业，也没有大张旗鼓。 后世，无数的店面开张，都要搞个开业大吉。 要么电视台打广告，要么请人排队制造火爆场面，要么请乐鼓队全城敲敲打打发小广告，再不济，也会在店门口摆几个花篮，放两挂鞭炮，图个热闹喜庆。 但这些，徐二龙统统没做。 许多人不知道，现在还是一个比较反复的年头。 好象，一切可以做，可又好象，一切不可以做。 这能做和不能做之间，谁也拿不准。 大家都在摸着石头过河。 甚至上面的那位，都说过，许多事，拿不准，就先放一放，过两年再回头看。 徐二龙宁愿低调一点，闷声发大财，才是正确之道。 步步高皮鞋店，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开张了。 这样明亮宽敞的皮鞋店，在县城算是独一份。 每天从粮站这边进出的人，莫名的，就感觉路边新开了一个店。 这个店，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开在那儿，让大家都不知道，这店是什么时候开的，好象注意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存在在那儿。 路过的人，都不免多张望几眼。 可是，这么宽敞明亮气派的皮鞋店，也无形中，给人一点心理压力，没人敢随便大方自信的走进去。 谁知道这里的东西多贵？ 第121章 第一位客人上门 就如现世这年头，普通人逛奢侈品店，也有心理压力的。 看着没人进店来，缺牙齿不免着急。 “这没人进店里来买东西，那还怎么挣 钱啊。” 想想还是以前去卖书包刺激，一大摞书包往地上一摆，吆喝几嗓子，多的人围过来看。 “慢慢来吧，不急。”徐二龙淡然回答。 他也不可能去强拉人进店里来。 只能多给一点时间，让大家习惯。 好不容易有个女同志，看着这新开的店，颇为好奇，站在门口向里打量。 缺牙齿一看，一个激动跑上前：“欢迎欢迎，快请进，我们的皮鞋款式多多，保你满意。” 这些话，还是徐二龙平时教他们的，缺牙齿生硬的说了出来。 他不这么热情还好，这一热情，把人家女同志给吓着了。 平时逛百货公司，服务员们都爱搭不理的，大家倒没心理压力，你不理我，我倒能有功夫慢慢看。 可现在人家这么热情的催促着，女同志只感觉这个店太邪门了，扭头就跑。 看着女同志小跑着走开，黄小刚和喻平都哈哈大笑起来。 缺牙齿恼羞成怒的瞪着他们：“笑，笑，有什么好笑的？这些话，是二哥让我们说的。” 说罢，他有些抱怨的跟徐二龙道：“二哥，就是你要我们什么服务态度好，依我说，这不要什么热情服务，说不定，人家倒进门了。” 徐二龙慢条斯理道：“我是说要热情服务，可这个度，也需要把握好，不能让人产生一种局促感。在别人不明白、不清楚的时候，多作讲解，打消别人的顾虑，而不是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架式。” 这一说，喻平、黄小刚笑得更厉害了。 缺牙齿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不可置信：“我刚才的架式，象黄鼠狼给鸡拜年？” 几人齐齐点头：“很像。” 缺牙齿气得走到最里面仓库位置，独自生闷气去了。 “行了，大家别挤在门口了，在后面坐着休息一阵吧。”徐二龙说。 他打算，等这几人跟着学上路后，他也按着两班倒这样，大家轮流着来守店，不用大家全部守在这儿。 罗春梅和化工厂的一个叫王燕的女职工，今天过粮站来买米。 作为工人，她们每个月，都有二十五斤的供应粮，拿着粮本，来粮站买米就成。 路过步步高皮鞋店，两人都被这新开的皮鞋店给吸引了目光，都好奇的多打量几眼。 这一打量，罗春梅发现了店里面的徐二龙。 “徐二龙？”罗春梅不确定的叫道。 “罗阿姨。”徐二龙长腿一迈，几步走到罗春梅面前。 “还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儿？”罗春梅好奇的问。 “嗯，这是我开的皮鞋店，才刚开张营业。”徐二龙笑着回答。 “你开的皮鞋店啊？你居然跑来开皮鞋店了？”这一说，罗春梅放下心了，信步迈进皮鞋店。 这好歹是熟人，进来逛逛，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皮鞋店，右边一排，全是女款皮鞋，左边，全是男款皮鞋，分类摆放得极为赏心悦目。 罗春梅的目光，不由被货架上的一双皮鞋给吸引。 徐二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着问道：“这些皮鞋，全是我从沪市运回来的，款式新颖，质量挺好，罗阿姨试一试？” 罗春梅爽快的道：“那就试试。” 她两口子，内心深处，都有些承徐二龙的情，好歹人家救了她闺女。 别说还人情，就算熟人之间，彼此帮衬一下，也是应该的。 “阿姨穿多大码子的？”徐二龙客气询问着。 “我啊，穿37码的。”罗春梅说。 徐二龙走到堆放鞋盒的区域，按着编号，翻找着这款式37码的皮鞋。 随即，他拿着皮鞋盒走过来：“罗阿姨，你试试，这款皮鞋，是小牛皮制成，款式经典，特别适合你这样有气质的女同志。” 罗春梅坐在中间的试鞋凳上，开始兴致勃勃的试鞋。 这样的店面，进来逛逛就是享受，更没想到，还居然安放了这么舒适的凳子供人坐着慢慢试鞋。 这跟国营百货公司相比，真是舒适太多。 罗春梅在这儿试鞋，跟她一块儿来的王燕，眼睛也四周溜转，盯着呈列柜架上的那些皮鞋。 然后，视线就停在一款高跟皮鞋上，挪不开眼了。 徐二龙一边应对着罗春梅，一边也留神着旁边王燕的举止，看她的神情，似乎是看上了这一款高跟鞋。 他微笑着问她：“这位同志，你眼光不错，这一双高跟皮鞋，是沪市现在流行的款式，不如试一试？这鞋上脚效果很好的。” “不用了，不用了。”王燕连连摆手。 这皮鞋，看着这么高档，价格这么贵，她可没底气试。 “没关系，试试又没关系，就当试着玩，不买也没关系。”徐二龙耐着性子 劝说：“你穿多大码子的？我拿给你试试。” 王燕听着试试没关系，不买也没关系，有些心动。 “真的试了不买也没关系？”王燕问。 “当然，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是罗阿姨的朋友，我还能坑你不成？”徐二龙说。 王燕打消了心里的那点顾虑。 她想，试试就试试吧。 自己试了不买就成，到时候，就说不喜欢。 “嗯，我穿38的码子。”王燕小声说。 徐二龙跟后面的喻平打个手势，示意他把这款皮鞋的38码鞋子找出来。 喻平开始在后面的货区翻找鞋。 这第一次实际操作，有些手忙脚乱，对于编码也不熟悉啊。 喻平、缺牙齿、黄小刚三人，翻找了一阵，才算把这款38码的鞋子给找出来。 为此，三人都险些急出一头大汗。 这边，罗春梅已经换上了那双小牛皮皮鞋。 她穿上脚，徐二龙示意她站到试鞋镜前：“罗阿姨，感觉这鞋大小合适吗？” “嗯，穿上感觉蛮舒服的。”罗春梅感受这双皮鞋带来的舒服脚感。 果真这沪市的皮鞋，脚感就不一样。 没有那种蹩脚的感觉，脚背也合适。 “罗阿姨，你走几步，试试走路舒服不？”徐二龙又提醒她。 第122章 被价格吓着了 在徐二龙的大胆鼓励下，罗春梅试着走了几步。 没有新皮鞋那种磨脚打脚的痛苦，脚感轻松。 特别是站在试鞋镜面前，腿形笔挺，配着这么一双皮鞋，果真气质出来了。 罗春梅心中很满意，终于找到一双适合自己的鞋了。 本来就是抱着给徐二龙捧场凑热闹的想法，她也没有多计较。 再说，这秋冬季到了，也该换一双皮鞋了。 “好，那就这一双吧，多少钱？”罗春梅问。 “罗阿姨，这双鞋，选用上等材料，是头层小牛皮制成，又是沪市过来的高档货，价格肯定要稍高一点，要五十八块钱。”徐二龙先解释一番这双鞋的材质和来历，再报价格。 先夸东西，再说价格，能容易让人接受一些。 旁边正在试鞋的王燕，险些吓得一个趔趄。 一双皮鞋，五十八块钱？吓死人了。 这不是不吃不喝，得两三个月的工资吗？ 王燕现在已经穿上了一只鞋，她尴尬纠结着，现在是忙着将穿上的这一只鞋脱下来，还是将另一只鞋给穿上去？ “罗阿姨，看在大家是熟人的份上，你安心买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个折扣，只算你五十块钱好了。”徐二龙又回答。 罗春梅详细打量着脚上的皮鞋。 她是识货的，知道自己脚上的鞋上，管个五十来块钱，完全正常。 这年头，牛皮很值钱。 七八十年代，牛在农村，作为贵重的生产资料，平时杀牛的就是极少，牛皮自然是更少。 拿这头层的小牛皮，制作成这么一双皮鞋，五十块钱的价格，也算是公道。 “五十块钱倒是没问题，只是，我这出来买米，身上没带那么多钱。”罗春梅说：“要不，我改天再来买。” 徐二龙笑道：“罗阿姨说的什么话，大家这么熟，提什么钱不钱的，你只管把鞋拿去，什么时候有空路过，再给我把钱捎来就成。” “行，那我改天，把钱给你带过来。”罗春梅说。 反正今天这个场，她是捧定了。 何况，这皮鞋物有所值，人情也有了，东西也有了。 王燕在旁边喻平的招呼下，将皮鞋穿在脚上，那一刻，她是战战兢兢的。 没办法，主要是被价格吓着了。 “同志，你可以试着走几步，一双鞋，最重要的，就是穿着舒服不舒服。”徐二龙示意她大胆走几步。 衣服可以穿差点，但鞋一定要挑合脚舒服的。 毕竟穿小鞋，是大家公认的难受。 “这不好吧。”王燕说，暗想，这走几步，皮鞋上弄出褶子，那肯定要自己买。 “没关系，这么穿着试几步，不会有问题。”徐二龙说。 王燕试着走了几步，一双舒服的皮鞋，穿着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你穿这皮鞋，还挺好看的。”罗春梅说。 “是吗？”王燕苦笑，视线瞟向试鞋镜。 自己的身材，可真不错，裤子下面配着这么一双皮鞋，挺时尚，挺秀气。 王燕心动，可感觉价格，是无法接受。 她问着徐二龙：“我这个，也是头层小牛皮做的吗？” “哦，这个不是。”徐二龙坦言相告：“这一双鞋，是二层牛皮做的，价格相对来说，便宜多了。” “多少？”王燕问。 徐二龙指了指价格标示牌：“这双鞋，只要三十二块钱。” 这比刚才那五十八的价格，差不多便宜了一半。 王燕微微松了一口气，可是，三十二，差不多一个月的工资了，还是贵。 罗春梅笑道：“这双鞋，你穿着真的好看，买下吧。” 她转头，对徐二龙道：“这是我朋友，不如你也给打点折，给优惠一点。” 徐二龙笑道：“既然罗阿姨带来的朋友，又亲自开了口，我当然会给点折扣，这样吧，给二十八块钱好了。” “还是贵了。”王燕小声说。 喻平、缺牙齿几人心里都凉了。 看吧，这皮鞋店，好看是好看，可这价格贵了，别人不能接受啊。 看样子，这一单生意，没办法做成。 “不贵。”徐二龙一本正经的强调：“一双皮鞋，三十来块钱，真的不贵。你看看，我们的皮鞋，质量这么好，穿五年完全没问题。这么一平摊，一年也才花六块钱，一个月算下来，才五毛钱，一天连两分钱都不到，这不是挺便宜的吗？何况，一双皮鞋，你只要爱护一点，不止穿五年。” 王燕原本心中一直在纠结，三十块钱的皮鞋，抵上一个月的工资了，好贵好舍不得。 可听徐二龙这么一阵扒拉一阵细算帐，她突然感觉，这么算一下，一天两分钱，确实不贵啊。 老娘一个化工厂的工人，铁饭碗，一个月工资三四十块钱，还不配一天用两分钱？ 就当吃了一只冰棍。 再说，冰棍吃了就没有了，可这皮鞋，却是能一直穿在脚上啊。 此刻的王燕，仿佛被人打通任督二脉，想明白过来，也大方爽快了：“那我买这一双吧。” 喻平和缺牙齿看着这一套，面面相觑。 他们都以为，这一单生意，没办法促成。 可没想到，徐二龙居然还真把这一单生意给说成了。 其实徐二龙的这一套说辞，现在看来，是再简单不过的化整为零。 特别是许多网贷平台，更惯常用这样的换算方法，你贷了多少款，多少的年率，一共要付多少总额的利息，人家绝口不提，只是反复跟你强调，一天只需要承担多少利息。 这就给所有人一种错觉，一天才这么一点钱，完全能承受。 徐二龙现在，利用了同样的道理，换算下来，一天两分钱，当然是这些工人能接受的范围。 王燕痛快的付钱，黄小刚手脚麻利的，帮着把皮鞋装进盒子中。 “这真的能穿五年？”王燕不放心的追问。 “你尽管放心，我们的质量，肯定有保障。”徐二龙伸手，填好两张卡片，递给罗春梅和王燕一人一张：“这就是我们的三包卡。” “三包卡？”罗春梅和王燕，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很稀奇。 “对，凡是在我们鞋店买的鞋子，如果一周内未经穿过或者有严重质量问题的，包退； 凡一个月内出现断底、断帮、等质量问题，包换； 如果三个月内，出现开胶、掉线、掉跟这些问题，我们包修。” 第123章 一分两分钱，姐消费得起 徐二龙将三包卡上的内容，念给罗春梅和王燕听。 罗玉梅和王燕听了，完全是意外之喜。 没想到，这一家新开的鞋店，居然搞出这么一个三包卡。 “这意思，我这买的鞋，有了问题，就可以回来找你们修或者换？”罗春梅问。 “当然，罗阿姨，我们能给三包，这也侧面说明，我们皮鞋质量是非常好的，你只管放心的穿。”徐二龙说。 罗春梅和王燕，提着皮鞋盒 ，是皆大欢喜。 没想到，来粮站买米，路上居然会买上这么一双合心意的鞋。 而且最最关键，这鞋质量好啊，人家都肯承认包修包换，这样的好事，哪儿去找？ 两人笑嘻嘻的，提着鞋盒向外走。 徐二龙客气的送两人到门口，笑道：“罗阿姨，如果你们穿着这鞋满意，多多帮我们宣传宣传啊，好东西，可就得靠你们的口碑相传了。” “放心吧，这皮鞋，要真的质量好，我们肯定替你全厂宣传。 ”王燕笑着回答。 罗春梅和王燕，提着皮鞋盒过来，在半道上，找了修鞋的师傅，给鞋后跟上，钉上铁掌，俗称的马蹄铁。 这年头，有皮鞋的人，都是这样，买来就先习惯性的钉上铁掌，减少鞋底的摩擦损耗。 王燕回家的时候，犹如得胜的将军，脚下的皮鞋，咯咯咯直响，带劲极了。 第二天，王燕依旧穿着新买的皮鞋去上班。 不用特意说明，大家都注意到她买了新皮鞋。 毕竟，那皮鞋后跟上的铁掌，咯咯直响，就是最好的吆喝声，想低调也不被允许。 “王燕，买新皮鞋了？挺洋气的啊。”同车间的工友打趣她。 “这鞋的款式，看着挺漂亮，百货公司买的？” “我昨天才逛了百货公司，怎么没看见？” 王燕一甩头：“不是，我这是在步步高皮鞋店买的，新开的店，比百货公司高级。这些皮鞋，全是沪市货，质量有保证。” 这一说，大家不相信了。 百货公司，就是最好的代名词，还有比百货公司高级的？ “不相信？昨天我跟罗春梅一起去的。开皮鞋店的，还是她的熟人。”王燕拿罗春梅的名头证实。 “那这皮鞋挺贵的吧？”有人关注着这个话题。 “不贵。”王燕说：“一天不到两分钱。” 在之前，她认定，二十八块钱的皮鞋，确实很贵。 可经过徐二龙的拆分后，王燕感觉，是一点也不过。 一天两分钱，姐消费得起。 “一天不到两分钱？王燕，你说些什么鬼话。”另外的人质问她。 “我没说鬼话啊，确实是这样。这双皮鞋，给我折扣后，二十八元钱，质量好，至少能穿五年，平均下来，一年六块钱，一天两分钱不到。”王燕说。 全车间的人，都被这么一个平均算法，给惊呆了。 妈的，这是什么皮鞋店？ 一双新皮鞋，平均一天两分钱不到？ “王燕，你别走，下班后，带我去这个店看看。” “我也要去。” “我也得去看看，这是什么皮鞋店。” 整个车间的人，对这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无论如何，她们要去围观一下，两分钱的皮鞋，是怎么一回事。 不得不说，这无形中，是进行了一波免费的宣传，噱头十足。 **** 徐二龙一天只卖出两双皮鞋，一双二十八块钱，一双五十块钱，甚至五十块钱这一双，还是熟人照顾生意，还是赊账。 在缺牙齿和喻平他们的眼中看来，就是生意不好，门可罗雀。 如果这样发展下去，只怕二哥前期的投入全打水漂，连本钱都收不回来，更别提给他们发工资了。 可这种丧气的话，几人不敢说。 张金芳也去店铺转了几次，知晓徐二龙开业后，店铺生意不好，替徐二龙担忧。 做晚饭的时候，特意做了徐二龙喜欢吃的肥肠鸡。 这道菜，还是徐二龙教她的。 软糯的肥肠，配上鲜香的公鸡，红烧而成，汤色红亮的锅底，令人垂涎三尺。 甚至，张金芳还特意给徐二龙买了一瓶啤酒。 小玲回家的时候，看着妈妈买了啤酒，很是意外：“妈，这是买啤酒庆祝吗？二哥的皮鞋店，今天生意一定挺好吧。” 张金芳连连跟小玲嘘声，一个劲摆手。 这不是让二龙听了心里难受。 徐二龙刚好冲过凉，趿拉着拖鞋过来，看见妈妈和妹妹的眉眼官司，不由好笑。 这是担心他被生意打击？ 当初河边卖水，一分一分的赚钱，一天也不过才赚几块钱，那时候就挺心满意足。 现在这开着店，随便一双皮鞋的利润，就能抵得一天赚的钱了，居然担心他生意不好？ 可这世上，有许多生意，人家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在没开张的三年，就得沉得住气，耐得住寂寞。 徐小玲不说话，帮着拿碗拿筷子，准备吃饭。 徐二龙帮着，把那一钵热气腾腾的肥肠鸡端上桌。 三人在桌边坐下，徐二龙拿着筷子，挟了一块肥肠，吹了吹，塞进嘴里。 软糯而不失嚼劲的肥肠带着特有的滋味，在唇齿间漫延。 “好吃。”徐二龙说。 伸手给妈妈挟了一筷子肥肠，又把一根鸡腿挟给小玲：“多吃点，长身体的时候，就要多吃点，可别想着减肥。” “谁减肥了？”小玲不满的嘟起嘴。 她以前那么瘦小，现在日子好过了，她才慢慢身上长了一点肉，怎么可能减肥？ 徐二龙笑笑，只怪自己一时顺口说错了。 后世的那些女的，动不动就把什么减肥挂在嘴上，什么A4腰、金鱼骨，在他一个直男的眼中看来，这哪有什么美可言，简直象是怪物。 闲聊了几句后，话题自然而然，也就转到皮鞋店今天的经营上。 “妈，我这店，才开业，大家不知道这个店很正常，时间开长了，别人口碑相传，自然而然，也就客似云来。”徐二龙说。 “酒香也怕巷子深，要不，哥，我周末的时候，也去帮你吆喝吆喝？”徐小玲问。 第124章 全是熟人照顾生意 “不要。” “不用。” 张金芳和徐二龙的心思，如出一辙。 徐二龙是不想太招摇惹眼，张金芳也是对于这种事，抱有担心的想法。 闷声发财，才是主旨。 徐二龙道：“你就好好读你的书，别掺和赚钱的事，二哥有本事有能力，让你过上好日子。” 为了彻底打消两人的顾虑，他不得不多说几句：“这生意，你们不用担心不赚钱甚至亏钱，这天气，渐渐冷了下来，要买鞋的人，会越来越多。再说，当初这房子，只是两百块钱买来改建的，不用担心什么房租成本啥的，你们只管放宽心。” 这一说，张金芳和徐小玲总算放宽心。 第二天，缺牙齿、喻平和黄小刚，按时到店里来上班。 这是徐二龙的要求。 这就是趁这一段时间生意不太忙，手把手的要把他们给教出来。 等他们慢慢熟悉掌握了各种销售技巧后，他再来分一分值班时间，不用大家都呆在店里。 张金芳闲着无事，也赶到皮鞋店来看了两趟。 虽然没生意，但她也想来看着，努力想帮着儿子的生意做点什么。 大半天的功夫，依旧没几个顾客上门，只有他们几人互相大眼望小眼。 无所事事下，黄小刚拿着细绒布，将皮鞋擦了又擦。 他开始担心，皮鞋店会不会减人，他是不是第一个被减掉的对象。 唉，但愿二哥看在自己这么勤快的份上，不要减掉自己啊。 自己真的不需要开工资，只要自己和妹妹一天有三顿饭吃就够了。 终于有个顾客上门。 结果，来的，依旧是熟人。 这熟人，不是别的，居然是同住在招待所的黄志国。 黄志国在门口张望几眼，才迈步进来。 面对望向自己的几人，黄志国也有点心理压力，但还是迈步进来。 徐二龙起身迎了上前，笑着跟他招呼：“欢迎欢迎，随便看，如果有看中的，也可以试试。” 黄志国笑笑，跟着点头，算是回应。 他的视线，在左边的那一列男式鞋柜上打转，最终，看中一双反毛皮鞋：“这个，我能试试吗？” “可以，你穿多大码数？我找这个码数的鞋子给你试试。”徐二龙问。 “我穿41码。”黄志国说。 话音刚落，一直竖着耳朵听的黄小刚，立刻撅着屁股，翻那一摞皮鞋盒子。 很快，他就捧着41码的皮鞋盒，小跑过来：“同志，这就是41码的，你试试。” 听着他变声期的嗓子叫着同志，真令人忍俊不住，黄志国笑着，接过鞋。 黄志国拿着鞋，自己试穿着，黄小刚帮着解开另一只鞋的鞋带，很是讨好的蹲下身，要帮着黄志国穿另一只鞋。 他太怕裁人了，只想努力的表现。 这举止，倒搞得黄志国有些不好意思。 天，让别人帮着穿鞋，这种作风和思想，可要不得。 这可是要挨批斗的。 “小皮鞋格格响，资产阶级坏思想。”早些年这顺口溜，可是记忆犹新啊。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黄志国慌里慌张的，抢过皮鞋，套在自己的脚上。 翻毛皮鞋，是八十年代比较流行的一种皮鞋，是皮毛一体直接做成，保暖性特别好，也结实耐穿，甚至还因为结实耐穿，被有些人戏称“踢死牛”，很受中老年男性的喜爱。 “怎么样？尺码合适吗？”徐二龙在旁边询问。 “合适，合适。”黄志国连声说。 “可以走几步试试，看看脚感。”徐二龙又说。 黄志国双脚踩在地上，脚趾头在皮鞋里随意转了转：“不用了，就这双，挺好。合适，我就买这一双，多少钱？” “这翻毛皮鞋，二十五一双。”徐二龙回答。 “那给我两双吧。”黄志国说。 这主动一口气买两双的顾客，倒是少啊。 缺牙齿他们手脚麻利的，将另一双皮鞋，也找了过来。 徐二龙依旧给填写好三包卡，递到黄志国的手上：“叔，这是三包卡，三个月内，有质量问题，都可以按上面的规定，包修包换。” 黄志国连声道：“好好。” 他拿出大团结，数了五张，递到徐二龙的手上，回头，再度恋恋不舍样的，打量着徐二龙的皮鞋店。 徐二龙笑问道：“叔，你这是还打算给家里人买两双？” “不是。”黄志国不好意思的收回视线。 想了想，他靠近徐二龙，压着嗓门问道：“你说，开这样的店，不会惹麻烦吧？” 徐二龙心中一凛，脸上的微笑渐渐凝固。 黄志国知晓误会了，他连声道：“你别乱想，我就是问一问。” 他低声解释道：“我看许多地方说开放，但也拿不准，看你这么搞起来，所以，就想问问。” 徐二龙微微松了一口气，刚才黄志国的问话，可真把他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来威胁找麻烦的呢。 他的脸上，重新挂上微笑：“叔，你也是个业务员，经常出差在外，也算是走南闯北的人了吧，这个形势，你应该比我看得开啊。” 黄志国轻叹一声：“实不相瞒，我们厂子，现在也在军转民，我只是在想，要不要自己出来搞，可这也拿不准啊。我就是看你这搞的规模不小，挺有胆量和眼光，想来问问你的意见。” 徐二龙哪敢轻易给意见。 这要成了，自然是好事，万一人家搞不好，那不怪自己瞎出意见？ 他含糊道：“叔，我不清楚你是做哪一行的，也不了解你们这些事情。所以，你自己想怎么搞，这真的只能自己拿主意。别人的建议，都不起作用，只能自己多听多看多想。” “我天天也听广播，也看报纸……我看见南方那边，倒是挺活的。”黄志国说。 他也是因为看报纸，看各地的形势报道太多，才有了想自己出来单干的想法。 可是，南方毕竟是南方，报纸上的报道，毕竟是报纸上的报道，以前还报道亩产万斤呢，谁知道真假？ 倒是同样租住在招待所的徐二龙，他的行为举止，有迹可寻，所以，黄志国过来，看看这皮鞋店究竟怎么样。 第125章 来了一大群顾客 “嗯，南方是先行者，春江水暖鸭先知嘛。他们在南方，可能比我们更知道水暖不暖。”徐二龙笑。 这话，倒像是给了黄志国某种肯定的信号，他感觉，他应该得到了某种信号指示。 “对对，春江水暖鸭先知。”黄志国跟着笑了起来。 黄志国走后，店里又好一阵没顾客进门了。 徐二龙，又给缺牙齿、喻平他们普及一些皮鞋方面的知识和技巧，要让他们熟悉掌握业务。 不管做哪一行，业务熟练这是必须的。 想想后世人家那些搞直播的，那业务能力杠杠的，提着自己的商品那是如数家珍，滔滔不绝。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缺牙齿他们几人，也算上心。 徐二龙看看天色，天色不早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生意上门。 “今天时间不早了，你们收拾一下，先回家 。明天再过来。”徐二龙提议。 “好。”几人应着，去后面换鞋换衣服。 他们在这儿，还是有工装的。 身上的的确良衬衣，是人手一件。 脚上穿的，也是牛皮皮鞋。 作为皮鞋店的员工，自己光着脚丫，或者穿个解放鞋在这儿卖皮鞋，肯定影响店铺的整体形象。 虽然这年头，还没有这个说法。 但徐二龙还是给他们都送了一双皮鞋，算是标配。 大家都爱惜，知道回家的路，几乎全是泥土 路，灰扑扑 的，穿着皮鞋多受罪啊。 所以，大家是来店里的时候，换上皮鞋，只在店里走动，回去的时候，又统一换上自己的解放鞋。 虽然这解放鞋穿在脚上，臭归臭，可真的轻巧方便，走路很好用。 三人换好衣服，刚要走，王燕就带着一群女工，呼啦啦的拥进皮鞋店来。 原本门可罗雀的皮鞋店，因为这一群女工的进入，顿时热闹起来。 “老板，我带人来照顾你生意喽。”王燕冲着徐二龙嚷嚷。 “多谢。”徐二龙笑着迎上前。 王燕又向着那些女工道：“看看，这皮鞋店，是不是看着比百货公司高级？” 一群女工，打量着这皮鞋店铺，叽叽喳喳起来。 “这皮鞋店，看着真带劲啊，比我去市里看见的那些皮鞋店还高级。” “款式好多，比百货公司的款式多了去。” “哎呀，这一款，这一款皮鞋，我小姑子有一双，当时问她哪儿买的，她居然跟我说，拿钱也买不到，没想到，这儿居然有。” “老板，这个鞋怎么卖？” “说一天只要两分钱，是不是真的？” “对，你跟我们说说，是不是一天只要两分钱？” 这价钱，才是她们最关心的。 毕竟，百货公司那么多的货，她们会跑去全买回家吗？ 不会。 毕竟，口袋中的钞票有限。 但这两分钱的皮鞋，还是值得她们跑来一趟，看个究竟。 万一，真的有两分钱的皮鞋呢？这不是捡着大便宜了？ 七嘴八舌中，吵得徐二龙头都大了。 他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问题。 拍了拍手掌，清脆的掌声，总算令这些女工稍稍安静一点下来。 徐二龙笑道：“谢谢大家来店里逛逛，我们的皮鞋，肯定是款式多，尺码齐，能让大家挑到自己心爱合适的鞋。至于这个两分钱的皮鞋，大家静一静，耐心听我跟你们讲解。” 他伸手，随手从旁边的鞋子呈列柜上拿起一只皮鞋，跟大家作举例展示。 “大家看一看，我手上的这一双皮鞋，跟王姐脚上穿的这一双皮鞋一个价，三十块钱。它的质量这么好，在我们三包的情况下，可以穿五年，平均下来，是不是，一年只需要六块钱？” 这些女工，大多文化水平不高，但算帐的能力，还是有的。 否则，出门买个菜，买个东西，不被人坑死？ 她们心中一算帐，果然。 徐二龙再说到：“按这样的平均下来，是不是一个月只要五毛钱？投下来，是不是一天只要两分钱。” 王燕附合道：“对对，就是这么一回事。” 其它的女工，之前也听王燕这么扒拉过。 听上去，完全没问题。 “我说得没错吧，这鞋是不是一天两分钱？一天两分钱的皮鞋，我还是穿得起。”王燕说。 “那别的款式的鞋呢？也是两分吗？”有人问。 “这肯定不一样。每种款式的价位不一样。”徐二龙解释：“你们也知道，百货公司的东西，价位不一样的吧？” “那你给我算算，这一双鞋，算下来，一天要多少钱？”有人急不可耐的，询问她看中的鞋。 “好，我给你算算。”徐二龙回答。 这些女工中，也有人感觉，这个帐，不应该这么算啊。 可哪儿不对劲，也说不清。 “真的能穿五年？穿不到五年，能回来找你？” “当然能，我们质量三包的，穿不了五年，你回来找我。”徐二龙自信的回答。 一来，这年头，这些沪市拉过来的牛皮鞋，确实质量非常有保证，只要爱护一点，穿几年完全没问题。 二来，以后这市场，会越来越活，只怕再隔两年，满大街卖皮鞋的人，就不少，大家鞋柜中，就不会只有一双皮鞋。 三来，大家现在对皮鞋，都是极为爱护，不是极为重要的场合，一般不舍得穿，平时都是打好油，好好的保养着。 这一下，一众女工很满意，有好些人，都明确表示要买了。 缺牙齿、黄小刚几人，开始接待客人。 之前，是他们看着徐二龙如何接待顾客，学习经验，现在，来了这么多的女工，轮到他们上场，发挥本事。 也算是检验他们这阵子对于业务的熟悉掌握能力。 徐二龙穿梭其中，掌控着全场，在碰到一些刁钻的问题，他就及时上前帮着解说。 在一众人的努力下，经过前前后后一两小时的折腾，总算应付完这一群女工。 这一群女工，基本上有一半的人买了皮鞋。 大家忙着开三包卡，忙着包皮鞋，场面极为热闹。 剩下的一半女工没有买皮鞋，但徐二龙依旧对她们热情照顾。 今天不买，不代表以后不买，这些，以后可都是潜在的客户。 第126章 潜在的客户 这么好的服务态度，令那些没买皮鞋的女工，如沐春风。 这跟国营百货公司比起来，真的服务态度太好了。 想一想，百货公司去试鞋，多试几双，那些服务员就极不耐烦。 这要试了不买，脸拉得老长。 可这儿，完全不一样，同样的皮鞋，价格比百货公司便宜，这几个小伙子，脾气也极好，百拿不厌。 大家想，以后，如果要买皮鞋，还是上这儿来吧。 一群女工，成群而来，又呼拉拉的成群而去。 不管是买了皮鞋的，还是没买皮鞋的，都是极为满意。 徐二龙也是极为满意。 这一下，卖出去十几双皮鞋，可真是一个不错的收获。 包括缺牙齿、喻平黄小刚等人，也是极为兴奋，脸颊红红，处于极端兴奋之中。 黄小刚的心稳了。 他感觉，如果以后都有这么好的生意，他不会被减掉。 看着天色很晚，徐二龙让大家不急着回去了。 他给大家简短的开了一个会，针对刚才大家接待顾客的情况，做了一点小小的总结。 先肯定大家刚才的表现，各方面可圈可点，然后，再某些地方的不足，指点几句，提示下一次有这样的情况，怎么处理更好。 “好，我下次一定注意。”几人回想刚才的场面，确实有些紧张，这么一拨女工，说话嗓门比他们还大，有些性子泼辣，还拿他们打趣，要给他们介绍对象什么的。 缺牙齿甚至想，他们就像被一群母老虎包围的小羊羔，一不注意，就危险了，想起就有些瑟瑟发抖。 谁说只有男人调戏女人的？ 那些结婚多年的妇女，调戏起男人来，黄腔可比男人都厉害。 **** 徐二龙当初的设想，是正确的。 那些没买皮鞋的女工，也算是他的潜在客户。 虽然上一次没买皮鞋，但算是对步步高皮鞋店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这皮鞋店，并非高不可攀。 空闲时候，她们逛街，就喜欢拉着亲朋好友顺便来逛逛皮鞋店。 一传十，十传百，步步高皮鞋店，在大家的心目中，也成了一个时髦、洋气、服务好、档次高的皮鞋店。 在这儿，买不买鞋没关系，服务员们态度都很好。 特别是服务员。 见惯了百货公司或者供销社那些老气横秋的服务员，这皮鞋店的服务员，居然是几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帅小伙，身体好、嘴又甜，什么要求都能满足…… 这种传闻，传到徐二龙耳中时，徐二龙愣了。 他就是开店卖个皮鞋而已。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卖啥呢。 皮鞋生意渐渐的步入正轨，之前担心没生意的局面在慢慢好转。 每天，总有许多顾客进门，每天，也总能成交几双十来双。 徐二龙看着缺牙齿、喻平他们对皮鞋销售流程日益熟练，都能独挡一面了，他决定人手重新调动安排。 皮鞋店的营业时间，是从早上九点，营业到晚上九点。 这工作时间挺长，重新安排调动后，缺牙齿和喻平，就干一休一。 而黄小刚，要照顾家里的妹妹，他的时间，就相当于长白班，早九晚四，周末休息。 这样，一早一晚，加上周末，他能在家照顾好妹妹。 至于 徐二龙，他的时间段就随机一点，就下午到晚上这一段时间。 毕竟，这才是营业高峰期，上午跑来逛街买东西的人少。 这样合理安排人手，大家都有休闲时间。 这天他到皮鞋店，皮鞋店里，不多的两位顾客在闲逛。 很意外，黄正农居然也在皮鞋店里，跟他一起的，还有公社的一个支书，两人背着手，上上下下打量着鞋柜上的皮鞋，象领导来视察工作。 “黄队长，文支书，你们可真是稀客。”徐二龙笑着上前，跟两人打招呼。 黄正农笑道：“我们今天是来县里开会，这阵子，一直听黄小刚说你这儿开的皮鞋店怎么好，我就来看看。” 他啧啧的叹道：“果真，我就是没见过世面啊，光听黄小刚说起怎么洋盘，怎么高档，现在亲眼来看过了，我才知道，这个皮鞋店，是怎么一个好法。” 徐二龙笑着谦虚了一下。 他从后面的小茶几上，提了热水瓶，拿玻璃水杯，给黄正龙和文支书倒茶水：“文支书，黄队长，走路渴了吧？来，喝点水，润润嗓。” 那两人，也确实渴了，跟着徐二龙坐在后排区仓库位的凳子上，闲聊一阵。 这阵子，徐二龙虽然不在村子里，但每天黄小刚来，能把村里的一些八卦，都带给他。 比如，桂花嫂家的儿子要去当兵了。 比如，杨利民几兄弟，前阵子闲着赌牌输得多了，被他们老汉揍了一顿后，开始往市里贩鸡卖了。 当然，村里最大的八卦，是徐冬生家。 据说，徐大民上大学后，往徐家寄过两次信。 第一次寄来的时候，徐老太和徐冬生还挺高兴。 可第二次信再寄到的时候，徐老太和徐冬生没以前高兴了。 徐老太甚至还病倒了。 据说，是被愁到的。 徐二龙不以为然。 这事，不用问，他也能猜到，是徐大民写信，往家里要钱了。 上一世的徐大民，读书期间，家里可是给他寄了不少钱，包括自己。 “唉，我听说，这读大学，有补助的，可这徐大民，居然还要伸手向家里要钱，真是太过份了。” 黄正农一边喝茶，一边摇头叹息。 徐二龙苦笑摇头。 也许，徐大民的骨子中，早就养成自私凉薄的性子。 只想他自己日子好过，至于其他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哎，别提他们。”文支书咳了咳，把话题转到正事上：“这一次我来城里开会，主要是吹吹风。现在，上面要评选万元户，我就捉磨着，以往我们生产队，可是没什么好事情，这一次，能不能争取露个脸？” “评万元户？”徐二龙随口反问。 他倒是知晓这么一回事。 上面为了吹风，就有了这么一个评选活动。 在七九年的时候，就评选出了第一个万元户。 据说，人家靠着勤劳致富，成了年入万元的第一人。 第127章 评选万元户 现在，他们县城，也开始评选万元户，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这儿的政策，也开始鼓励大家先富起来？ 只要这股风一吹，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挣钱。 “我知道，你前阵子，贩卖一些土特产，挣了一些钱，可我不知道，你究竟挣了多少，我就是来问问，你挣得有多少，看能不能报个万元户的资格？”黄正农问。 他是看着徐二龙折腾了不少东西。 可不管黄鳝也好，还是红桔也好，他根本就不知道徐二龙卖多少钱，也就估计不出徐二龙现在有多少家底。 徐二龙不可能老实的交底。 他吞吞吐吐道：“黄队长，你当初也看见了，我分家出来单过，连饭都吃不上，我就是冒着风险挣点饭钱。再说，我们县城这么富裕，万元户肯定不少吧，只怕人家早就把名额占完了。” “屁。”文支书没好气的道：“哪有这么多的万元户？我看卫东公社，他们一口气，报了八个名额上去，可那八个人，我都打听了一下底细，能有几千块钱，就顶翻天了，哪有收入万元。他们就是夸大了说。” “这个，不可能夸大吧，人怕出名猪怕壮……” “怎么不可能夸大，这真要评上万元户，县城表彰开会，除了有奖状，公社也有表彰，而且，还有一台缝纫机当奖励。”文支书说：“这就是一个名利双收的好机会。” 就冲着这一台缝纫机的奖励，人家那些人，哪怕没有万元，也要夸大了说，争取去得个表彰奖励。 黄正农对徐二龙道：“所以，二龙，你得替我们生产队争气，我想报你的名上去，我和文支书想过了，真要是差点，我们给你想想办法，看怎么凑一凑。” 徐二龙听着想办法凑一凑，不由好笑。 这万元户，在八十年代，是个风光无限的称号，确实可以名利双收。 据闻，曾经有一个人，经过财产和存款评估，家产达到了9821元，离万元户还差179元。 为了凑齐这179元当万元户，一家几口，咬咬牙，把家里养的两头半大的肥猪给杀了，凑齐一百多块钱，又找亲戚借了二十块钱，总算家产达到一万元。 哪料得，刚要点鞭炮庆祝，村长才哭丧着脸说，家里的肥猪，当初已经按一头五十元的标准，给折算在家产里面的，这算是重复记账，不作数。 徐二龙就在想，估计黄队长他们所谓的想办法挤一挤，大概，也是努力想办法，将各种各样的家当，折算成钱给算进去。 “我大概，也就只有五六千块钱吧。”徐二龙很故作为难的说。 “怎么可能才五六千块钱呢。”文书记急了，他指着鞋柜上琳琅满目的皮鞋，对徐二龙道：“我看过了，你这儿的皮鞋这么多，就算折算成钱，也不少了。” “对对，就这么多的皮鞋，就不少。”黄正农点头附和。 他看过了，这些皮鞋，大部分二三十块钱一双。 一双三十，十双三百，百双三千，这儿，怎么也有一两百双皮鞋吧？ 何况，还有一些高档皮鞋，是七八十块钱一双的，加上这些，怎么也能凑出一万元的家产吧。 他暗示徐二龙：“要是实在不够，这个七八十块钱的皮鞋，也可以多报一些上去。” “好吧。”徐二龙免为其难的同意了：“黄队长，我说实话，我真的没有万元的家产，你们实在要推举我上去，我也不能给你们掉链子。哪怕借，哪怕找银行贷款，我也会凑齐万元户这个资格。” 黄正农和文支书，听着徐二龙拍着胸口担保，哪怕找银行贷款，也要凑齐万元户的资格，放下心来。 这是名利双收的事啊，包括他们，也能得到表彰和肯定，傻子才不干。 “那这些材料，我帮你整理上去，你只管放心好了。”文支书说。 “那我多谢你。如果真能评选上万元户，我请两位喝酒。”徐二龙回答。 送走黄正龙和文支书，一转头，徐二龙就看见了温叶。 她穿着打着布丁的补疤衣服，静静的站在那儿，冲着他笑。 明明什么也没说，可弯弯的眉叶，仿佛已经蕴满了千言万语。 “温叶。”徐二龙大步迎上前，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张金芳叹气。 看吧，有了媳妇忘了娘，自己带着温叶来找徐二龙，结果，自己就华丽丽的，被儿子无视了？ “温叶，你怎么来了？”在离温叶半米远的距离，徐二龙站住。 温叶笑着看了张金芳一眼：“阿姨带我来的。” 说这话时，她看了张金芳一眼，就这么一个随意的动作，眼波流转，风情妩媚。 徐二龙心跳没来由，又不受控的乱跳。 “前阵子，不是说好去报名读书吗？一直没见你的动静，我就过来问问。”温叶轻咬下唇，微弯脖子，少女特有的娇羞冒了出来。 张金芳笑道：“你们慢慢聊，我进店去看看。” 她快步走进店里。 今天是缺牙齿轮班。 黄小刚跟缺牙齿挤眉弄眼：“看见了吧，看见了吧？那个女的，来找二哥了。上一次，在镇上，二哥就跟她有说有笑。你说，她会不会 就是我们的二嫂啊。我看二哥挺喜欢她的。” 金牙齿探头，向着外面张望。 果真是个绝色大美女啊。 他找不出更多的词来形容一个人怎么好看，他就只知道，这个姑娘，真的好看，比他这一辈子所见过的所有姑娘加起来都好看。 可惜，他听不见外面两人说什么，急得抓耳挠腮。 “你说，他们在说什么？”他问黄小刚。 黄小刚想了想：“估计是问，你吃饭了吗？” “屁。”缺牙齿想踢他一脚，哪个缺心眼的会说这种话？处对象会说这种话？ “那你说，他们该说什么？”黄小刚跟着探头问。 “这怎么也应该说，啊，亲爱的徐二龙同志，我好想你。”缺牙齿道。 这是看了电影，学的罗曼蒂克，电影台词就是这么说的。 黄小刚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这话，怎么听得直打冷颤。 第128章 去学校挂上名 “算了，不跟你说，你个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傻也不懂。”缺牙齿瘪嘴，一脸嫌弃。 黄小刚怒了，这是瞧不起谁呢。 “我长了毛的。”他大声强调。 张金芳望了过来：“什么长了毛？” 黄小刚机警的拿起一双翻毛皮鞋：“我在说这个皮鞋。” **** 徐二龙骑着自行车，慢悠悠的骑在乡村公路上。 温叶坐在后座上，自行车时不时颠簸一下，温叶小手紧紧的抓住支架，可身子依旧摇晃。 “我才买的自行车，骑车技术不怎么好，你坐稳啊，可别摔着。”徐二龙好心提醒。 温叶看着不平的乡村公路，再看着徐二龙歪歪扭扭的骑着自行车。 真担心，一不留神，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最终，她伸出手，拉住前面徐二龙的衣襟，稳住身子。 徐二龙唇边轻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无数次幻想，骑着自行车，带着温叶四处游山玩水。 此刻，终于是实现这个愿望。 希望下一次，温叶不是坐在后座上，而是坐在前杠上。 这样，他可以把她护在怀中。 “这边路口。”温叶伸手指了指道路。 “坐稳了。”徐二龙大声提醒。 温叶本能的，伸手搂住徐二龙的腰。 徐二龙闷笑起来，心情愉悦。 果真年轻真好，心动的感觉真好。 他们去的地方，叫云集中学。 云集中学，是个九流的乡镇中学。 据说，这石校长，曾经是温叶的老师，有几分师生情谊，是看在温叶的面子上，愿意收徐二龙当学生。 “你已经好几年没读过书，再来读书，恐怕成绩跟不上。”石校长皱着眉：“不如，你今年在家里复习复习，明年，从高一重新开始？” 徐二龙对于读书，并没有很深的执念，多读一些书，有文化、有知识、有见识固然好。 可如果为了读书而读书，还要花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在读书上，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石校长，我这个年龄老大不小了，我想跟着高三走。”徐二龙说。 石校长摇头，高三的学生那么多，光是复读的学生，就可以单独组建几个班。 这些复读生，花了那么多的精力学习，连大学的门口都够不着。 徐二龙的自身条件，居然直接跳去高三，简直是异想天开。 “石校长的建议，也是为你好，从高一开始，也是好打牢基础。”温叶劝说。 徐二龙坚定自己的想法：“我还是想从高三直接开始。” 石校长来了几份兴趣：“看你信心十足？这是有把握能考大学？” 徐二龙汗颜。 他的知识已经丢了这么多年。 他沉声道：“石校长，你教书多年，想必，你也知道，读书这事，真的靠天赋。” 石校长紧紧闭上嘴，我不知道，我也没说，你别扯上我。 就算我知道，真的靠天赋，但我也不能说。 否则，怎么劝同学们努力学习？ 每年那么多的复读生，难道他们不努力吗？难道他们不勤奋吗？ 三更灯火五更眠，一天只睡五六个小时。 可考不上，就是考不上。 天赋占了很大的成份。 “我就是想试试，如果，我没有这个天赋，不是读书的料，就没必要在学校浪费太多的时间。”徐二龙诚恳的说。 石校长瞪圆了眼。 这读书，也成了试试的事？ 若非看在温叶的求情的份上，学校根本就不会收他。 好说歹说，最终，徐二龙承诺给学校捐五百块钱的赞助费，总算在云集中学挂上了名。 “石校长，这段时间，我想暂时不来学校，先在家里，把落下的功课给补上，省得来了也跟不上进度。”徐二龙说。 石校长暗想：“算你有自知之明。你不来学校拖后腿最好。” 唉，要怪只怪学校贫困，太需要这五百块钱的赞助费了。 解决好读书的事，徐二龙骑着自行车，载着温叶返回县城。 “前面路口，你放我下去吧，我们不顺路。”温叶说。 徐二龙轻笑道：“温老师，你今天帮了我，我怎么也要请你吃饭表示感谢。” 他平时叫她名字温叶，心情好的时候，突然就想着叫她温老师。 “不用，举手之劳而已。”温叶推辞。 “不是举手之劳。你刚才也听见了，我的基础差，你总得帮我补补课吧？”徐二龙笑道：“否则，我还真没底气去学校了，这么大的人，考试得鸭蛋，好丢人。” 温叶跟着笑了起来。 她无法想象，徐二龙去学校考试得鸭蛋的场景。 “再说，我妹妹现在学习成绩也很糟糕，我也找不着老师给她补课，一客不烦二主，还真得麻烦你帮着我们两兄妹一起补补课。”徐二龙补充。 还在课堂上课的小玲，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她想揉鼻子，可又不敢动作太大，只好慢悠悠的抬起手。 “徐小玲，你起来，回答这个问题。”语文老师看向她。 嗯，这个同学不错，上课专心听讲，遵守课堂纪律。 就是胆子小了点，想举手回答问题都不敢。 被点名的徐小玲，站了起来。 “这个问题，主要是讲……”徐小玲按着思路，把问题回答。 “嗯，不错，希望以后主动积极回答问题，多多举手，别怕，这举手回答问题又不丢人，就算答错也没关系，以后胆子大点。”语文老师说。 徐小玲一头雾水的坐下。 她刚才，就是想擦擦鼻涕，小动作了而已，怎么老师脑补出这么多的内容。 徐二龙带着温叶，去了县城的国营饭店。 他记得，上一世，温叶无意中跟他提过，她从小日子不好过，偶尔一次进城，看见国营饭店别人吃红烧肉，心心念念了许久。 直到她二十多岁之后，才第一次尝到了红烧肉的味道，等后来日子好了后，她报复性的，吃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红烧肉。 从此后，她看着红烧肉就腻得慌。 这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但目前，徐二龙敢确定，温叶没有吃过红烧肉。 她现在，才十七八岁，上一世，是二十多岁后，才第一次尝到了红烧肉。 第129章 确定彼此的心意 温叶坐在国营饭店，局促不安，微垂着头，视线一直停在自己的脚尖。 她这是第一次进国营饭店。 她当民办代课老师，也才一年。 民办代课老师工资极少，后妈又各种尖酸，逼她上缴了全部的工资，她每月，也仅有两块钱的开支。 下馆子，就是一个奢望。 “来，吃这个红烧肉。”徐二龙将红烧肉往她面前推了推。 颜色红润光泽、肉质鲜嫩软烂、甜而不腻的红烧肉，摆在眼前，诱人的气息往鼻孔里钻。 温叶再矜持，也忍不住了。 在徐二龙殷切的眼光中，她小心的夹起一块红烧肉。 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在筷间微微颤抖。 在美妙的滋味在唇齿间漫延的时候，温叶暗想： 自己一定要好好给他们兄妹俩补课，否则，对不起这一块红烧肉。 徐二龙看着温叶吃红烧肉。 她吃得很秀气、很斯文，粉嫩的脸颊一鼓一鼓，象个小松鼠，唇瓣在肉汁的浸润下，更饱满。 “温叶，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徐二龙轻声问。 “你这人，很好。”温叶微微抬起头。 “怎么个好法？” “嗯，很热情、很仗义，也很乐观……而且，挺会照顾人。”温叶轻声说着徐二龙的好。 见得徐二龙俊脸就在眼前，剑眉星眸，明亮的眸子一直望着她，眼神中，包含着深情，温叶的心，也不由乱跳。 都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小伙子，彼此间，一个眼神，都能确定彼此的心意。 “温叶，我喜欢你，如果你不反对，我想跟你处对象。”徐二龙迫切的说出心声。 上一世，他没有这么直白的表露，他是借着酒意，对温叶道：“这么多年，你也没成家，我也没成家，不如，我们凑合着过？” 可得到的，是温叶淡淡的笑意：“我感觉，就这样挺好，生意上的最佳合作拍档，生活中的最好朋友，彼此守望，互相帮忙，不用操心各种俗事。” 这是一种温和的拒绝，徐二龙就没有再死缠烂打。 彼此都是受过伤、经历了大半生的人，死缠烂打，不是最好的方式。 可这一世，一切不一样，大家都还如一张白纸，没有经历太多的心酸，没经过太多的沧桑。 他该跟温叶，好好谈一场恋爱。 不求轰轰烈烈，但求此生无憾。 “我……”温叶的脸，更红了，耳尖红得如要滴血。 “我喜欢你。”徐二龙再次强调：“我不会再轻易放弃。就算你拒绝，我也不会轻易放弃。” 温叶羞涩的看了看四周，声如蚊呐：“我……我又没说不同意……” 没说不同意，这就是同意了？ 徐二龙喜出望外。 上一世的求而不得，这一世，没想到，居然如此的容易。 果真，心态不一样，经历不一样，想法也不一样。 “那我挑个日子，找媒人上门提亲。”徐二龙打蛇随棍上。 只有媒人上门提亲，才证明对女方的重视。 如果可能，他恨不得提亲过后，就成亲。 “这是不是太快了……”温叶轻咬下唇。 处对象，不是要先处一段时间吗？ “不快。”徐二龙回答：“只争早夕。” “乱用成语。”温叶嗔他一眼。 “对，温老师批评得对。”徐二龙轻笑。 温叶跟着笑起来，笑容中，透着少女特有的羞涩。 确定处对象这事，不管徐二龙和温叶，都轻松许多。 看着徐二龙结帐付了十多块钱，温叶心痛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现在，是你的对象，请你下馆子吃饭，天经地义。”徐二龙凑到温叶耳边，低声说。 温叶轻捏着衣角，结结巴巴道：“那我……我下个月发了工资，我也回请你……” “不急，等以后结了婚，家庭财政归你管，你想安排我下几次馆子，你说了算。”徐二龙说。 他能看出温叶的窘迫，知晓她手头不宽裕。 这么漂亮的一个大姑娘，连一件象样的衣服都没有，出门的衣服，也是打着几个补疤。 幸好，她天生丽质，粗衣布服，不掩国色。 吃过饭后，徐二龙带着温叶去看电影。 处对象，不看电影，可真是说不过去。 温叶默认了这个提议。 电影演的什么，徐二龙不记得了。 他握着温叶的手。 黑灯瞎火中，他看不清温叶脸上的神情。 只知道，她的手，细细巧巧，每个指头，都是那么的圆润。 只是，手掌粗糙，特别是左手虎口处，有好些伤口。 那是在农村，常年干农活留下的标致，虎口处的伤口，全是宰猪草不小心留下的疤。 他心疼。 他恨不得明天就把她娶进家门，这样，可以好好的宠着她护着她，她不用再这么吃苦受累。 温叶的心，同样跳得又快又急。 她的小脸，端端正正的对着电影屏幕，一双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象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可内心，却是甜蜜又慌乱。 没想到，跟徐二龙的关系，进展这么快。 在徐二龙跟她表白的时候，她在想，要不要象别的姑娘那样，矜持一下，说回去考虑考虑。 可徐二龙说他决不放弃，让她挣扎的心思都没了，一下就同意。 此刻，她慌乱的想，自己答应得这么容易，会不会让徐二龙轻视自己？ 自己名声不好，在村里，大家都指指点点，徐二龙听了这些闲言碎语，会不会这么看自己？ 这么一想，温叶原本甜蜜的心，苦涩起来。 徐二龙握着温叶的手，小手温软。 可随即，他察觉到了一丝轻微的颤抖。 “怎么了？”他微偏了头，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耳语问她。 温叶的声音，透着一丝慌乱：“我……我的名声不好……你会不会嫌弃……” 这话问出，她的心，直往下掉。 “不会。”徐二龙将她耳畔的秀发别在耳后：“温叶，那些我不介意，我只在乎你。” 黑暗中，温叶流下泪。 热泪滴在徐二龙的手掌上。 没想到，这么一句话，居然令温叶破防。 这是一个被世俗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女孩子。 明明冰清玉洁，却因为母亲的破事，从小背负着各种污名。 更因为长大后出落得如花似玉，更人刻意抹黑。 第130章 找人上门提亲 欢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徐二龙感觉，自己跟温叶还没多说几句话，这一天的时间，就要过去了。 “我得回家了，再不回去，时间就太晚了。”温叶看着天色，估算着时间。 她名声已经够不好，再这么晚回去，更会风言风语。 “我送你。”徐二龙再舍不得，也只能送人。 他骑着自行车，按着路线，送温叶回她们村。 这一趟，温叶在他身后，伸出纤细的手腕，搂住他的腰，轻轻将头靠在他的后背。 这样宽实的后背，令她安心。 她终于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徐二龙慢慢的踩着自行车，只想着再慢点，再慢一点。 他只感觉，连空气，都透着一股子甜蜜味。 离村口还有一段路的距离，温叶示意他停下车。 “就在这儿停下吧，省得被人看见。” 她娇俏的小脸红红的，有兴奋，也有愉悦。 “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名正言顺的处对象。”徐二龙说。 但考虑着温叶的顾忌，他大声道：“我明天，就找人上门提亲。” 这样，过了明路，他跟温叶相处，名正言顺，他可以正大光明来看她，这送她回家，也不用担心别人的风言风语。 温叶轻抿着唇，明亮的双眸闪过期翼。 “你们这边提亲，需要点什么礼信？”徐二龙询问着温叶。 他们这儿，极少有彩礼这一说。 包括几十年后，他们这儿，也极少有彩礼这一说。 彩礼地图上，他们这儿是零彩礼。 不准备彩礼，但不表示，不准备礼物。 以前农村家家户户穷，一包糖，两斤面，就可以体面的走亲访友。 现在日子好过了，可以提点烟，送点酒，再或者，加上一块猪肉啥的。 “我爸喜欢抽烟，你就送点烟吧。”温叶小声说。 其实温老五烟酒不分家，可每次多喝一点酒，就发酒疯，温叶的日子难过。 她意识中，不想徐二龙送酒，省得温老五又喝得烂醉。 “好，那我送两条烟过来。”徐二龙回答，又问温叶：“你们家里其它人呢？” “你看着办好了。”温叶回答。 她对后妈不喜，当然不想给她们送什么礼。 可提亲这些事，是大事，总得经过家人的同意，一般情况下，不想闹得太难看。 跟徐二龙道别后，温叶步伐轻快回家。 “你今天一天，跑哪去了？”一进屋，就被温老五劈头盖脸质问。 “我今天去找我以前的石老师了。”温叶淡定回答。 这不算撒谎，确实前半程是去找石老师了。 至于跟徐二龙处对象这事，她暂时不想提，等人家上门来提亲再说。 “不对吧。”张华在一边，象条狗一样，细细打量温叶一番，恨不得凑过身去闻闻：“你这神情，哪象去找石老师的？” 被他一提醒，李淑华作为一个女人，也看出温叶眉眼中的那一丝喜气，这是掩饰不了的。 李淑华阴阳怪气道：“温叶，你去找老师，谁陪你去的？你一个大姑娘家，主动去找男人不是好事，可别象你妈一样……” 这话，成功勾起温老五心底的那些耻辱感。 当初，温叶的老妈，就是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啊。 他望向温叶，那一张跟他前妻酷似的脸，他心中生出几许恨意。 “爸。”温叶清楚他的脾气，看他咬紧牙关，一副咬牙切齿暴怒的边缘，她连声道：“石老师现在调去别的学校当校长，我去找他，其实是想问他能不能想办法，给调到他们学校，转正。” 这一说，李淑华心下大喜。 温叶如果能转正，这意味着，工资收入又多一点。 她拦住暴怒的温老五，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劝说：“老五，你别发火，温叶去找那个校长，也是为了正事。” 她全然不提，刚才是她在这儿煽风点火，挑起温老五的怒火。 “那他怎么说？”温老五问。 不管怎么样，在乡下，能有一个民办代课老师，已经算是好工作了，如果有机会转正，那更好。 “石校长说，我资质还浅，让我不急，等这一学期教完了再考虑。”温叶说。 温老五和李淑华一想，这话听上去，好象有门。 这意味着，温叶的工资收入，又会多一点。 应付完这一关，看着温老五和李淑华不再跟她算帐，温叶轻松一口气。 希望徐二龙快些来提亲吧。 她是一刻也不想再继续呆在这个家了，太让她压抑了。 **** 徐二龙回家，跟张金芳说了，要去温叶家提亲的事。 张金芳心里早有准备，听徐二龙一说，也不意外。 她乐呵呵道：“好，这姑娘好，比周娅强多了，模样好看，又有礼貌，还是当老师的，挺好的。到时候回村里，看谁还敢再说你找不着媳妇。” 徐二龙窘了个窘，他要跟温叶提亲，这提周娅这个晦气的东西做什么？ 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个人。 张金芳去筹备上门提亲的事了。 以前，婚丧嫁娶这些事，全是徐老太准备，张金芳没有经手。 这第一次准备这样的大事，她也着难。 她就跟招待所值班的大姐，商量 这事。 “你愁啥啊，以你儿子的这个条件，人长得帅气，又有本事挣钱，脾气又好，城里姑娘都恨不得嫁他，何况乡下姑娘。”圆脸大姐不以为然。 “哪里，这是上门求娶，还是要重视。”张金芳说。 被周娅跟徐大民的事恶心过一趟，她现在，就想徐二龙能找个好姑娘，狠狠出一口恶气。 在圆脸大姐的指点下，张金芳准备了两包糖，两罐麦乳精，再加两根猪腿。 徐二龙又找人，搞来了两条大前门，塞在网兜中。 这么一看，这一网兜的礼物，确实诚意满满。 徐二龙为了把这一件事给办成，还叫上了招待所的另一位大姐。 这大姐，能说会道，脸上随时堆着笑容，让人一看就亲热。 而且，这大姐，以前也热心作媒，给无数人拉线作媒，促成了好几对夫妻，徐二龙感觉，有她出马，保证能事成。 最最关键，这大姐，她家那口子，就是民政部门的，以后啊，连领结婚证，都可以照顾照顾。 第131章 有花堪折直须折 一大早，徐二龙起床开始收拾。 徐小玲还没上学，看着徐二龙这么早起，笑嘻嘻道：“二哥，你今天，是要给我领个嫂子回来吗？” 徐二龙笑道：“你不想要个嫂子？” 徐小玲嘟着小嘴：“我怕找个嫂子不好，到时候，你有了媳妇忘了娘。” 张金芳端着稀饭过来，嗔道：“瞎说啥呢，我都没担心，你一个小姑娘操什么心。” “妈，话不是这么说。”徐小玲道：“万一嫂子不好，那不是整得鸡飞狗跳？按我说啊，就现在这样挺好的。” “好什么好。”张金芳忍不住，拿筷子头，敲敲徐小玲的脑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哥大了，自然该讨媳妇，哪有可能不讨媳妇，带着妹子过一辈子的？过几年，你一样要说婆家。” 小玲脸蛋顿时臊得飞红：“妈，这是说二哥呢，怎么说我了？我以后才不嫁人，就跟着你过一辈子。” 徐二龙无奈摇摇头。 虽然小玲是开玩笑，但也能看出，她内心的担忧。 “放心，给你找的嫂子，肯定是个好嫂子，不会闹得鸡飞狗跳。”徐二龙给小玲吃个定心丸。 “但愿吧。”小玲垂头丧气说。 徐二龙挠挠头，姑嫂关系、婆媳关系，一向是矛盾。 原本不相关的几个女人，是因为一个男人而凑在一起，这当男人的，就得学会处理好这样的关系。 催着小玲上学去后，徐二龙先去步步高皮鞋店，先安排一下。 今天值班的是喻平。 看着徐二龙这么早过来，有点意外。 黄小刚围着徐二龙转了一圈。 嗯，这头发，才修剪的。 这衬衣，新的，笔挺笔挺的。 还有这裤子，熨烫出笔直的中缝。 “二哥，你这是要去相亲？”黄小刚问。 徐二龙勾唇轻笑：“错，是上门提亲。” 喻平也回神过来：“二哥，你动作是不是太快了？” 黄小刚也道：“是啊，太快了。” 缺牙齿相亲这么久，一直没成功，徐二龙怎么就提亲了？ 徐二龙笑，也不解释。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历史上那么多的才子佳人，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可最终，却因为阴差阳错，被棒打鸳鸯的事多了去。 他如果慢一点，只怕温叶的家人，给温叶另说了亲事，到时候，就多惹些麻烦出来。 “今天，我估计很晚才会回来，店里，你们自己看好，机灵点。”徐二龙叮嘱。 “知道了，二哥，你放心去，我们保证看好店。”黄小刚和喻平笑嘻嘻的保证。 徐二龙、张金芳还有充当媒人身份的杨大姐，提着礼物，去温叶家提亲。 张金芳今天也把她压箱底的新衣服给穿上。 这给儿子提亲，可不能衣着寒碜丢了脸。 才刚进村子，三人的出现，就引得村里人探头探脑。 “这是来走哪一家亲戚的？” “不认识，不象谁家的亲戚。” 村里的人，闲言碎语一惯多，谁家有哪些亲戚，都是知晓得一清二楚。 在大家的目光中，徐二龙带着张金芳她们，站到温叶家门前。 “这是来找温老五的？” “瞧这架式，象是来提亲的？” “难道，这是来说亲温叶的？” 全村人都震惊了。 在他们的心目中，温叶就是一个烂鞋，名声不好，谁也没想给她做媒。 可现在，居然有人主动上门来提亲？ 温老五被人从庄稼地里给拉扯回来。 看着徐二龙手中提着的网兜，温老五的眼直了。 网兜里，装着两条大前门，两罐麦乳精，两包糖，两条猪腿。 最最关键， 里面还有两瓶竹叶青。 温老五一惯好酒，现在看见这两瓶竹叶青，眼都直了。 这礼，可真不错。 张华黑了脸。 他认出徐二龙了。 这不是上一次，送温叶回来的人吗，还被他打过一拳。 “你走，不许你进我家。”张华伸手，想关上门，赶徐二龙离开。 “干什么？”温老五发怒了：“这是我家还是你家？” 这城里来的客人，送这么好的酒过来，居然给赶走？张华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了，不知道自己是个拖油瓶？敢作他温老五的主？ 李淑华看温老五动怒，打着圆场：“这不是不认识嘛，怕是走错了门、找错了人。” 张金芳也拿眼角瞅徐二龙，别真走错了门吧？ 还好，温叶的身影，及时在门边晃过，张金芳确定，没找错人。 “没走错，没走错。”杨大姐笑道：“今天我们是专程来，想讨一桩喜事的。” 这一说，再一看看跟在杨大姐身边衣着整洁的徐二龙，温老五心下也知晓，是来讨个什么喜事了。 “进来说话吧。”温老五看在那两瓶酒的份上，主动让步。 这肯让人进屋说话，事就成了一半。 杨大姐这个媒人，带头走在前面。 她是迅速的进入她的角色，闲谈中，句句不离徐二龙这个主角。 什么踏实肯干，身体壮实，勤快，脾气好，淳朴善良，有本事…… 凡是这年头时兴夸小伙子的话，都给说一溜。 把徐二龙这个小伙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徐二龙摸摸自己的鼻子，果真媒人的嘴，哄人的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好。 温老五打量着徐二龙。 虽然他不喜温叶，但也承认，确实这个小伙子，挺不错。 李淑华看温老五要一口同意这一门婚事，急了。 这温叶真要说了对象，那以后的工资，还上不上缴？ 除了贪温叶的那点工资，李淑华还有着别的小九九。 一来，想哄得温叶把民办代课老师的资格让给她儿子。 二来，想靠温叶的婚事，弄点彩礼，好给她儿子娶媳妇安家。 她拉住温老五，吞吞吐吐道：“温叶年龄还小，现在提这事早了吧？” 杨大姐笑道：“舍不得嫁女儿，人之常情。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农村，十七八岁的姑娘说婆家，再正常不过。我象她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有了。” 这话，确实是实情，符合农村当下的情况。 在农村，象温叶这么年龄的姑娘，大多都有了对象，如果不是因为名声所累，要上温家来提亲的人，应该也踏破门槛。 第132章 拿工作抵彩礼 门外看热闹的村民，啧啧瘪嘴。 呵，这温家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有这么帅气的小伙子来提亲？ 怕是这一家人，不清楚温叶是什么名声吧？ 啧啧，也不怕娶了这样的老婆，以后头顶发绿。 搞不好，像她妈一样，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温老五纠结着，他何尝不知道温叶现在的情况。 早点把温叶嫁了也好。 少得留着温叶在家里，也是变相的提醒着他的耻辱。 “不行。”李淑华急了，也不再找什么借口，直接把彩礼说在明面上：“我们养了温叶这么久，她现在，好歹是民办代课老师，每个月，有工资的。总不能用钱在娘家，挣钱了，就给婆家吧？” 温老五想起这一茬，是啊，现在的温叶，好歹有点收入。 杨大姐笑道：“这也说明，你们家把姑娘培养得好，俗话说，龙配龙，凤配凤，温姑娘能挣钱，徐二龙也有本事，你们啊，以后就相当于多了半个儿子养老送终，好福气啊。” 外面众人，心中皆酸溜溜的想，温叶真嫁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这温老五，确实以后有福享了。 李淑华道：“那什么女婿当半子，这些就是空话。总之，想要同意这一门亲事，得给彩礼。” 给彩礼？ 大家面面相觑，许多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张金芳同样懵。 她真的没听说过啊。 她从小被徐家养大，自然而然也就嫁给徐冬生，没有什么彩礼这一说。 周凤茹当初下乡，嫁给徐春生，也是就这么嫁了，哪有什么彩礼？ 看看四周所有生产队的人，都是胸戴大红花，请公社领导讲讲话，也算是证婚，高规格的了，也没听说彩礼啊。 “这彩礼，给些什么？”张金芳问。 李淑华道：“温叶当代课老师，一个月，有十八块钱，一年算下来，可以挣两百块钱，十年，就是两千……” 说着这话，李淑华自己都吓一跳。 十年挣两千，五十年，不就是挣一万了？ 这温叶，就是一个活的摇钱树啊，她嫁了人，这不是以后损失一万块钱了？ 可要对方拿出一万块钱彩礼这种话，李淑华说不出口。 她自己也被这个金额给吓着了。 “你这不是当卖女儿吗？”外面有人看不过眼了：“李淑华，你别过份，你当后妈的，就是见不得温叶好。” “可不是，我家闺女还比温叶小两个月，就已经说好亲事了，结果你还不想嫁人，这是存心把温叶留在家里当老姑娘，一辈子就挣钱给你们用？” 一个个声讨着。 才经过那个战天斗地的年代，大家打土豪分田地，高喊着人民翻身当家作主人，哪可能还退回去搞封建糟粕那样的玩意。 呸，还彩礼？ 倒回去几年，都可能揪出来批斗了。 李淑华硬着头皮道：“我不是这么想，只是，温老五就这么一个女儿，以后得靠她养老送终，现在她嫁人了，不要点彩礼，以后有个头痛脑热的，找谁？” 徐二龙表态道：“我娶了温叶，作为一家人，自然会帮忙照顾老人。” 可李淑华依旧不依不挠，不是自己的亲女儿，再嫁人，以后，谁来管自己？ 当然是要一笔钱才是最稳当的。 “不行，一千块钱的彩礼，必须要。”李淑华转头跟温老五道：“老五，我也是为你考虑啊。这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如果不要点钱傍身，以后怎么办？” 温老五被说动了，嗯，是该要点钱。 这温叶到时候真跟她妈一样，跟别人跑了，自己什么也没有。 “对，就一千块钱的彩礼。”温老五说。 徐二龙笑着看他们一唱一和，他的脸上，虽然一直保持着笑意，可眼底的冷意，却深不见底。 这温叶的家人，可真是一言难尽啊。 难怪以往温叶从不提她的家人。 “叔，彩礼可以给。”徐二龙不慌不忙道：“这也表示我对温叶的尊重……” “不。”温叶刚才一直呆在里屋，听着几人谈事。 此刻听着要找徐二龙要一千块钱的彩礼，她控制不住，冲了出来：“不要，我不要彩礼。” 温老五怒了：“这事由得你说？要是不给彩礼，我就不准你嫁人。” 张金芳看着暗暗着急。 这姑娘，明明跟自己的儿子两情相悦，可对方的父母，还真麻烦。 温叶望向徐二龙，她决不会让徐二龙付这么大一笔彩礼。 暗暗咬了咬牙，她对李淑华道：“你不是想我把工作让给张华吗？好，我拿工作换，抵这个彩礼。” “？” “？” 大家都愣了。 温叶继续道：“你也说了，就算当民办代课老师，一个月，也有十八块钱，这工作让给张华，他以后，也算有工作的人了。” 李淑华心中盘算。 她一直就打算，把温叶这个代课老师的资格，让给自己的儿子。 有了工作，以后找对象也挺得直腰杆。 “这温叶是傻了吧？好端端的工作让出去？” “这年头，城里人买个工作，也得找关系开后门，还得花几百块钱，她就这么把工作让了？” “虽然是民办代课老师，也不错啊。” 众人议论。 温叶只看着李淑华：“我知道，我爸就听你的，你现在说，是要工作，还是要彩礼？” “要工作，要工作。”李淑华连声道。 温老五怒道：“要彩礼。” 李淑华回头就劝温老五：“老五，算了，你也看见了，要彩礼，人家会说你卖女儿，依我看，不如就这工作换给张华。以后啊，张华给你养老，不比什么强？” 温老五一听有道理，叹气：“好吧，你说得有道理。” 大家都不由暗笑，果真，有了后妈就有后爹。 这当爹的，果真是什么都听后妈的。 这桩亲事，在讨价还钱中，总算是达成协议。 徐二龙微微松一口气。 这一千块钱的彩礼，他给得出。 可现在，温叶愿意拿工作换，这也表明温叶的决心，她不想他为难，愿意跟着他过日子。 这样也好，省得他后面还要劝温叶辞掉这民办代课老师的资格，去读书深造。 第133章 亲事正式定下来 温叶作这个决定，也有她的考虑。 她这个民办代课老师的资格，也是临时的，并不稳当。 这阵子，胡主任不停的给她穿小鞋，处处刁难她，她好几次都按捺不住，想甩手不干了。 而且，她已经听到一点风声，传闻要对民办老师整顿，以后，不再认定民办代课老师了。 （百度资料上的，关于清退民办老师的时间，一些偏远贫困山区因实际情况，又作了改动） 她也是面临被清退的一员。 索性，她就拿这一份工作，来充当这彩礼钱。 至于以后，她相信，只要有一双手，就不会饿死。 “好，就这么决定。”李淑华说。 张华在一边听着不乐意。 他不仅想要工作，他还想要温叶啊。 最好是他娶了温叶，让温叶继续工作挣钱他用啊。 “妈……”张华喊。 可李淑华跟温老五，无视他的抗议，直接同意了这一门亲事。 围观的村民，又是感叹，又是可惜。 唉，这好好的一份工作，就没有了。 徐二龙心情很好，他跟温叶的事，算是定下来了，以后，他来找温叶，也算是名正言顺。 他打算，过两天，直接以招工的名义，把温叶给接进城，不再住温家。 回到招待所，徐二龙买了一只烤鸭，又买了几斤苹果，算是感谢杨大姐今天帮忙作媒。 “哎呀，不用这么客气，这帮着牵线作媒，就是积功德的事，哪还需要你这么感谢。”杨大姐推辞着，在徐二龙再三坚持下，笑眯眯的收下东西。 “哟，这是有什么好事？”熊亚伟扭了扭头，走进招待所。 这一趟开车过来，可真是累得要命。 “呵呵，确实是好事，徐二龙有对象了。”杨大姐笑嘻嘻的说。 “哦，是吗？不错啊。”熊亚伟笑着擂了徐二龙胸口一拳：“早就该找女人了，我象你这个年龄，已经有对象了。” 徐二龙心情好，笑道：“那怎么也得喝一杯啊。” 熊亚伟在他的指引下，去招待所的浴室开始洗漱。 住在招待所，就是这样的好，随时有热水洗澡。 熊亚伟洗了澡出来，光着膀子，也不怕冷，一边走，一边拿毛巾擦着头。 “给，吹风机。”徐二龙把吹风机递给他。 熊亚伟摇头：“大老爷们一个，哪这么娇气，就这么，搓一搓就好了。” 张金芳已经煮好小汤圆，给熊亚伟端了过来：“这一路开车辛苦了，吃点热呼的。” 熊亚伟道声谢，也没客气，接过小汤圆，吹了吹，慢悠悠的吃着。 之前开皮鞋店，说好了是两人合伙，徐二龙占了大头，熊亚伟在这中间，也搭得有股份。 徐二龙把这段时间皮鞋店开张营业的事情简单的说了说，又把帐本翻给熊亚伟：“帐本在这儿，你看看。” 熊亚伟接过帐本，认真的看了看。 亲兄弟明算帐，这帐本，肯定是要看的，省得后期许多事说得不明不白。 当初这一些皮鞋进货，徐二龙和熊亚伟各掏了真金白银搭上去的。 “按这个进度，年底能分一大笔啊。”熊亚伟看着帐本笑了起来。 “肯定能行。”徐二龙肯定的回答：“我马上，就要评选为万元户，有了这个名头傍身，皮鞋店可以大张旗鼓宣传，营业额肯定大增。” 而且，这天气越来越冷，买鞋的人会更多。 熊亚伟笑道：“那我这不是躺着就可以赚钱了？甚至以后不用这么辛苦的跑车？躺家中就有钱赚。” “那是当然。”徐二龙回答。 他现在折腾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早日实现财务自由，有睡后收入吗？ 熊亚伟这一趟过来，又拉了一车皮鞋过来，徐二龙的房间，再度发挥临时仓库的功能。 看着满满的一仓库货，徐二龙心满意足，货源有保证，他才能放心的扩大再经营。 他带着熊亚伟去店铺看看，哪料得，才走进步步高皮鞋店，就听得闹闹嚷嚷。 这是有麻烦了。 徐二龙开店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跑来找麻烦。 整个县城就这么大，完全就是靠着口碑宣传，好事坏事，都传得快。 三步并作两步，他赶了过去。 皮鞋店里，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拿着一双皮鞋试图向外走。 而喻平伸手想拦她，这妇女，笑嘻嘻的，探手向着喻平腰间捏去：“小伙子，你这是跟大姐拉拉扯扯的做啥子？耍流氓嘛？” 喻平又气又急，就这三四十岁的女人，他耍哪门子的流氓。 可被这么嚷嚷着，喻平还是不好拦住她。 黄小刚年龄小，倒没多大的顾忌，伸手拦住她：“你把皮鞋放下，说了，这皮鞋，不能换的。” “哎呀，怎么不换？说了三包的，包退包换包修，我现在不过就是换一换。我跟你们老板这么熟，大家左邻右舍的，互相照顾照顾。”女人笑嘻嘻的说。 徐二龙黑了脸。 他当然知晓，这是隔壁邻居。 这店铺，当初是门面房改建，但旁边的还是住户。 当初改建的时候，徐二龙为了邻里和谐，不想让人惹点是非阻挠，他给旁边几家邻居，都送了一点糖果和糕点。 东西不值啥钱，多少是个心意，表达了一点基本的人情事故。 没想到，居然仗着是邻居，在这儿耍横。 “二哥，你回来了？”喻平看见徐二龙回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那女人，也看见徐二龙回来了，却是一点也不怵，笑嘻嘻的往徐二龙身边凑，甚至拿着柔软的地方，故意蹭着徐二龙：“哎呀，小徐回来了，你回来得正好，大家隔壁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平时没事过来窜个门啥的。” 徐二龙厌恶的退后两步，拍拍身上被蹭过的地方。 “二哥。”黄小刚红着眼，对徐二龙道：“她太不讲理了，前两天买的鞋，穿了几天，今天又拿回来换一双新皮鞋。” 这操作，把熊亚伟看呆了。 居然还有这种事？ 把皮鞋买回去穿了几天，又跑来换一双新皮鞋？ 徐二龙只想一巴掌呼这女人的脸上，这是多大的脸呢？ 上一世跟温叶做生意的时候，碰上一些奇葩买家，买了衣服或者装饰品，回去拍照之后，又给退回来。 没想到，这年头，就有人搞这种馊主意，买了的鞋，穿几天来换。 第134章 挖苦她喜欢捡破鞋 深吸一口气，徐二龙强压怒意，提醒自己，做生意，不可能太意气用事。 他示意黄小刚，递他一张三包卡。 他拿着三包卡，努力的好脾气对邻居道：“大姐，麻烦你认真仔细看看三包内容，有质量问题，我们肯定是包修包换包退，但没质量问题，我怎么给你包修包退。至于说的包换，那是在你没有穿过的情况下。 可你看看，你这皮鞋穿上脚，走了两天路，已经有穿过的痕迹，这肯定不能包换。” “哎呀，隔壁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换一换，又怎么了。”对方痞着脸，笑嘻嘻的，仗着自己是女人，脸皮厚，这些年轻小伙子拿她也没办法。 “大姐，话不是这么说，如果你来买鞋，结果是别人穿过的，你乐意吗？”徐二龙问。 邻居妇女嘴上可不服输，她强行辩解道：“这皮鞋穿过也有穿过的好处，不磨脚，新买的皮鞋，穿在脚上磨脚，我就喜欢那种别人穿过的。” 徐二龙点点头：“既然这样，你喜欢穿别人穿过的，那我送你两双吧。至于你这一双，肯定不能换了。” 对方一听，送她两双？ 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红火把也难找啊。 她忙不迭的道：“那行，这样行。” 徐二龙对黄小刚道：“小刚，去把后门丢着的鞋，捡两双过来，送给这大姐。” 黄小刚一愣，想起后门丢着的鞋，随即小跑着去后面。 不多一会儿，他拎着两双鞋过来，递到那邻居妇女面前：“给，这两双鞋。” 邻居定眼一瞧。 这是两双破鞋啊，破破烂烂的，八成就是来这皮鞋店买鞋的顾客，买了新皮鞋后，这穿旧穿破了的鞋子，就不要了。 “你，你居然给我两双破鞋？”邻居气得要死。 徐二龙淡定回答：“你刚才口口声声说，你喜欢别人穿过的啊。拿去吧，要是不够，后门外面还丢着好几双，你去捡吧。”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哄笑起来。 邻居也听出大家哄笑的意思，这是笑她喜欢捡破鞋啊。 “行啊，小徐，看不出，你居然会这样羞辱人啊。”邻居冷哼：“别以为，开个皮鞋店有什么了不起，哼，走着瞧，看你能拽多久。” 丢下这句威胁的话，对方扭着屁股，回她那边去了。 “自己不要脸，还怪别人不给面子。”黄小刚气哼哼的站在门口。 “行了，收好脸色，别摆着一副气鼓鼓的脸，影响其它顾客。”徐二龙笑着提醒黄小刚。 做生意久了，以后形形色色的人都会遇上。 他只想和气生财，但遇上太过不可理喻的顾客，他也不会惯着。 熊亚伟在一边，看着热闹。 这开店做生意，跟他跑长途货运，是两种经历啊。 至少，跑长途运输，除了担心碰上拦路抢劫的，就不会有这样各种奇葩的破事。 “她住在你们隔壁？这样得罪了，以后会不会找麻烦？”熊亚伟担忧这一句。 青蛇竹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万一真要存心坏事，这就麻烦。 “没事。”徐二龙淡然一笑，这才哪儿到哪儿，现在不过就是小打小闹，做生意，以后生意越做越大，各种算计麻烦接踵而至，那时候才该各种小心警惕。 **** 转天，评选万元户的资格审核下来，徐二龙不望众负，评选上了万元户。 黄正农和文支书特别高兴。 他们生产队，总算出了万元户，以后在县里，不至于被说得抬不起头。 提起这个，黄正农也有点纳闷。 这风向，怎么就变了呢？ 以前，大家提起自己三辈贫农根正苗红，那是多骄傲的啊，哪怕裤子烂成条条，胸脯也挺得高高。 可现在，居然大肆评选万元户，这不是说，以后有钱才光荣了？ 黄正农和文支书，陪同着徐二龙去参加县里的万元户表彰大会。 （万元户表彰大会） 胸戴大红花的时候，徐二龙还有点别扭。 可进了县委大礼堂，看着大家胸戴大红花，都是如此装扮，他释怀了。 大家此刻拥有着一个共同的身份“万元户”。 在这儿，徐二龙见着了好多本县赫赫有名的人。 没想到，县城未来的首富，居然也在，现在人家就靠着退伍回来，买了客车在跑客运，迈入了万元户的行列。 嗯，电影院卖瓜子的大爷也在，人家残疾人，身残志不残，凭借炒瓜子的技术，天天炒瓜子卖，也早早荣登万元户的行列。 还有那个，那个人家就靠着养猪的手艺，养得猪膘肥体壮，也成了万元户…… 徐二龙跟这一群人热情的打着招呼，寒喧着，问着人要联系方式。 这就是人脉啊。 一圈子转下来，他已经跟这些万元户们打过交道，大家都知道了，他叫徐二龙，在县城里开了一个“步步高”皮鞋店。 他跟这个寒喧，跟那个客套，看得文书记和黄正农纳闷。 他就是来开会参加表彰而已，跟这些人这么套近乎干什么？ 随即，表彰大会正式开始。 万元户们，听着点名，一个个依次站上台前。 以前，他们靠着脑子活、胆子大，开始搞钱，一直战战兢兢，害怕别人知晓自己挣了钱。 可现在，这是名正言顺的表彰着他们，他们终于可以不用担忧了。 他们的心声，也是徐二龙的心声。 奖励的缝纫机，也抬上台前。 这些缝纫机，跟人一样，佩戴着大红花，端端正正的搁在每个万元户的面前。 前面的记者，拿着相机给大家拍照，要把这个伟大的历史时刻给拍下来。 徐二龙暗暗把他的样子记在心中。 瞅个空的机会，徐二龙跑他面前，笑着对他道：“记者同志，拍的相片，到时候能不能私下给我两张。” 记者一脸正经的准备拒绝，怎么能搞特殊化？ 徐二龙低声道：“放心，不会白要。到时候，一张照片五块钱，大家都要靠能力致富嘛。” 这一听，记者顿时心动了。 妈的，这些人，一个个搞养殖搞运输，都搞成万元户了，靠本事挣钱不丢人。 自己挣点钱，也不丢人啊。 “行，到时候，照片洗出来了，给你两张。”记者同意了。 第135章 大家都盯着你 徐二龙痞痞一笑：“如果，能有两张特写更好，可以加点价。” 这是一种软面宣传啊。 看看那些知名人物，谁不会挂点跟某某人的合照装点门面。 记者狠狠点点头，只要给钱，这些门道，他都懂。 “嗯，我开的店，叫步步高皮鞋店，到时候，辛苦你一趟，麻烦你把照片送这儿来。”徐二龙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决不会亏待你。” 这年头的记者，可是无冕之王啊，大家打好关系，让他帮着自己在报纸上吹捧一下皮鞋店，也是可以的嘛，打打广告之类的。 表彰大会，热热闹闹的结束。 黄正农和文支书满面红光，他们也是极为兴奋。 两人甚至暗暗想，自己是不是回家，也努力发家致富当万元户。 三人从会场出来，又有锣鼓队敲锣打鼓，把缠着大红花的缝纫机，送到了招待所。 这场面，相当于游街了。 街上的路人都纷纷探头张望，大家都知道了，现在有了万元户。 张金芳看着送过来的缝纫机，稀罕得不得了，围着缝纫机左看右看。 没想到，居然还能白得一台缝纫机啊。 徐二龙笑着，拿出一些糖果，散给围观的人。 打发走这些人后，徐二龙请黄正农和文支书去下馆子喝一杯。 毕竟，这是两人帮忙操作的，若不是他们，自己还不清楚这个消息。 三人坐在国营饭店，徐二龙连着点了好几道硬菜，又叫来了两瓶叶竹青，三人一边喝，一边聊。 “以后啊，你就是我们公社的名人，大家都知道你是万元户了，以后我们还得让你关照啊。”文支书半是开玩笑的说。 徐二龙态度恭敬的道：“文支书，你这话，太抬举我了。我也就是被逼得没办法，大着胆子想混口饭吃，才有这么一点小成就，跟别人比，差远了。” “不管怎么说，总之，你现在是万元户了，有钱人。”黄正农笑：“我都想让我儿子来跟着你混了。” 上一次，黄正农提过这话题，希望徐二龙吃肉的时候，还是记得拉扯乡亲们喝点汤。 “这个，没问题。”徐二龙道：“我这段时间，其实也在琢磨，做点什么，能带着大家致富。刚才表彰会，我也认真听了，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先富带动后富。我自然会做好这个表率。” “还是二龙觉悟高。”文支书高兴的跟徐二龙干一杯。 徐二龙看向黄正农：“叔，有个事，我还得先麻烦你。你清楚，当初我分家出来，什么也没有，可以说是净身出户，至今，还租在招待所里。我打算，回村盖个房子，这宅基地的事，还得麻烦你多多帮忙。” “这个自然。”黄正农一口同意。 他看准了，徐二龙有这个胆色。 这才分家出来多久？几个月时间，人家就从一贫如洗，干成了万元户。 还连带着大家跟着挣了一点小钱。 他当然会努力跟徐二龙交好，等着他先富带动自己这个后富。 有钱不丢人，还挺好。 “我想把房子，建在狮子山脚下那一块，叔，这事，就麻烦你帮着调合调合。”徐二龙把这事，委托给黄正农。 “狮子山脚下那一片？那一片，挺偏的啊。”黄正农说。 徐二龙自然有他的打算。 那地方，目前是挺偏，离村里的居住地远。 但是，那地方，靠近国道，而且以后，会有高速公路从此通过，旁边会建服务站、加油站等，形成小规模的社团。 他就先搁一颗棋子在那儿，以后想用的时候，再用。 “偏有偏的好处，至少，离村子远点，就不用再看见我奶他们那些人。”徐二龙说。 黄正农点点头，碰上这样糟心的家人，离远点也正常。 提起这个，黄正农想到了一点事。 “徐二龙，这阵子，我看你爸的身体情况不大好啊。”黄正龙叹气：“我前两天看他，脸色苍白，挑水的时候，脚步不稳。” 徐二龙眉头微蹙。 黄正农看他脸色不好，显然是不想管徐冬生的破事。 他抿了一口酒，还是道：“徐二龙，他的那些破事，确实提起烦。但是，他是你老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现在你成了万元户，大家都盯着你呢。” 徐二龙明白黄正农提醒的用意。 从古至今，大家都把孝道看得极重，要是不管父母死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还好，现在不是自媒体时代，否则，那些自媒体，早就一轰而上。 “震惊，万元户居然是这样的人……” “儿子吃香喝辣，而父亲却只能吃残汤剩水，天良何地？” “深度解析万元户的发家史，让人愤怒的一幕出现……” 这些人，不会管这中间，具体有什么恩怨情仇，他们只管抓住他们需要的热点，万元户，父子不和等话题作文章。 如果处理不当，徐二龙估计终生都会背着骂名。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处理。”徐二龙自嘲笑笑。 徐二龙晚上回家，找出信封信纸，开始写信。 写给徐大民的学校。 在信中，他以堂弟的名义，罗列了这些年来，为了供徐大民读书，家里欠了多少的外债。现在，家里为了保障给徐大民读书的费用，大伯已经数次卖血，身体状况堪忧，希望学校看在家境困难的情况下，给予徐大民照顾，不能因为读大学，而把家人逼死。 徐二龙想明白，徐冬生大概不止一次卖血。 这卖血的钱哪去了，不用想，也是寄给徐大民了。 毕竟上一世的徐大民，吸血也是吸得毫无底线的，明明读大学有生活补助，还是要从家里拿钱。 总不能徐大民得了好处，留下一个病殃殃亏空了身体的徐冬生让自己来照顾吧？ 权利和义务要对等。 谁享受了权利，谁就要尽义务。 徐二龙决定把舆论导向引到徐大民身上去。 在信中，徐二龙不仅如实写了家庭的困难，还情绪饱满的，写明徐冬生这个“大伯”，对徐大民有多爱护，比亲生儿子还亲生儿子，是当心肝宝贝一样的宠，可以评选为最美“大伯”了。 第136章 给徐大民学校写信 满满当当的写满三页纸，可以说是一气呵成。 这是徐二龙两世的心结所在，点点滴滴，信手拈来。 停下笔，徐二龙再看几遍，改改错别字，修修病句语句，再认真的抄写在信纸上，装进信封，寄给徐大民的学校。 上一世，他去砖窑背砖，挣的工钱，都是寄给徐大民，对于徐大民的地址，是非常熟悉。 他非常期待，徐大民会有什么反应。 **** 徐二龙成了万元户的消息，在生产队无疑投下一枚重磅炸弹。 “不会吧？徐二龙成了万元户？”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县里面评选，这有指标考核，存款加上家庭资产，必须有一万元才能评上。” “他这么挣钱啊？这分家出来才几个月？分家出来的时候，连吃饭的碗都没有，还找我家借了两个。” “原来做生意这么有钱赚啊？” “那是当然，否则那时候，怎么要打投机倒把？” “那现在不打击投机倒把了？” “当然不打击了，现在是鼓励挣钱，勤劳致富。” “那我也收黄鳝做生意去。” “那你去啊，这会儿你才想起？吃屎都赶不上新鲜的，你去看看，现在什么季节，哪还有黄鳝？” 村民们说笑归说笑，但还是无数胆大的人，在这样消息的刺激下，寻思一些挣钱的门道。 前一批人，如杨利民这些，早就开始贩鸡卖。 现在，又一批人，被刺激了，开始去贩别的土货卖。 可不是人人都有经商的天赋和底气。 哪怕再过几十年，全民经商的年代，依旧大部分人，还是选择老老实实打工。 “听说徐二龙在城里开了皮鞋店，也不知道还要不要人？看黄小刚跟着他，就一直有事做，我们也去找点事干吧？” “可不，看看黄小刚、黄小霞两兄妹，当初没爹没妈的孩子，多可怜的哦，吃了上顿没下顿，面黄肌瘦的，现在，身体都长得不错。” “这也多亏徐二龙，拉扯一把。” 提起这个，大家的话题，又转回到徐家：“可你们看，徐家现在就不好。徐二龙拉扯外人，怎么不拉扯一下自己家人？” “徐二龙想拉扯啊，也得看看徐老太给不给脸。” “唉，一言难尽啊，当初他们家搞得这么厉害，怕是没和好的可能。” 在农村，兄弟之间，为了田间地头的一点小事，或者家里的活哪儿不公平，都会反目成仇分家另过。 而徐二龙家的事，可不仅仅是田间地头的一点小事。 当爹当奶奶的偏心，都偏到胳肢窝，这暂且不提。 毕竟许多人家里，父母都有偏心的时候，一碗水，哪能真正的端平？ 可堂哥居然成了亲哥，而且，未婚妻还成了堂嫂，这换谁，能坦然接受？ 徐二龙成了万元户，这消息，自然是传到徐老太的耳中。 她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阴沉着脸。 坐在她旁边的，是村里另一个年龄相仿的赵老太。 以前，两人不大对付，彼此间横挑眉毛竖挑眼。 可现在，老了老了，彼此间，倒有点同病相怜起来。 “现在徐二龙当上万元户了，你以后啊，可以享福喽，一个孙子是大学生，一个孙子是万元户。”赵老太说。 恭维的话，听在徐老太耳中，象是嘲讽。 呵，全村谁不知道，徐二龙跟她们闹得分家另过。 她狠狠剜了赵老太一个白眼。 赵老太笑：“你白我眼也没用啊，我说的是实话，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年轻时受够苦，现在该你享福。” 徐老太耳中，只听见风水轮流转这话。 她想起，她们家，以前多红火啊，人丁兴旺，可眼下，怎么就这么一下败了？ 莫非，是因为分家，她家的家运，全被徐二龙吸走了？ 否则，徐家怎么这么快就败了？徐二龙能这么快就当上万元户。 回想徐二龙闹着分家的种种事，徐老太总感觉不对劲。 徐老太左思右想，最终，去了隔壁的村。 这村里，有个“观花婆”，也就是所谓的民间神职工作者，是本地特有的称呼。 那些年，破四旧，这个“观花婆”被斗倒，一直老老实实的做人。 可现在，风气又渐渐起来，私下的，一些人，也陆续的找她，给看“水碗”，通过这样的方式，她也挣点钱。 徐老太扣扣搜搜的，攒了十个鸡蛋，充当礼信，上门去找这个“观花婆”。 “观花婆”看着徐老太进门，大概也猜得怎么一回事。 毕竟十里八乡，关于徐家的这么一点事，早就闹成笑话。 她笑眯眯的接待了徐老太。 闲扯过几句后，徐老太说明来意，想看个水碗，看看她家这阵子，是不是沾上不好的东西，诸事不顺。 傍晚后，“观花婆”关好门窗，点上煤油灯。 污迹斑斑的八仙桌，摆上碗，装上一碗清水，成了水碗，“观花婆”点燃一支香，在水碗上点符画篆。 “观花婆”一路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停下来，看一眼水碗，然后，叹息着摇头。 “怎么样？”徐老太紧张的问。 “你家今年今年不顺啊，真是奇怪，不应该啊。”观花婆说：“原本这看着是好光景。” 徐老太连声道：“对，是这么一回事，原本上半年，我家就是好好的，土地包产到户，全是好地，大孙子也争气，成了人人羡慕的大学生。” “可这后面显示，这气运不对啊，你看看，这线是不是这儿断了？”观花婆说。 徐老太盯着眼，往那水碗中看。 可看半天，也看不明白，她赔笑道：“那你看看，这个怎么解啊。” “这不好解啊……”观花婆拿着香，又一阵念念有词：“有扫把星下凡，刚好落到你们家头上，所以，才这么不顺。” “肯定是徐二龙，我就说，怎么徐家现在这么不好，原来是他这个扫把星上身。这个你帮着想想办法。”徐老太说：“我这就是求你给指个门道。以后定会拿大公鸡来酬谢。” 第137章 花钱请记者写文章 观花婆又神神叨叨的一番折腾，最终，给了徐老太几样东西，又交待她一些事项。 徐老太千恩万谢的接过这些东西，抱在怀里，当宝贝一样的抱着回去。 她相信，只要她把这些法事做全了，她家就会时来运转。 **** 第二天早上，天气很好，冬日暖洋洋的。 那个姓袁的记者，把徐二龙所需要的照片，洗了出来。 专业人员，就是不一样。 最初的两张大合照，是一群万元户站在台上领奖。 黑白的照片，又是大合照，可眉眼帅气的徐二龙在这中间，硬是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 后面的两张，就是袁记者听说有好处后，私心给徐二龙再加的戏码了。 反正是报道万元户，总要有个典型代表。 给别人也是拍照，不如拍徐二龙，人帅气，年轻，剑眉星眸，符合宣传，而且，私下还有好处拿。 照片中的徐二龙，胸戴大红花，站在县主管人物面前，亲热握手，那热情洋溢意气风发的模样，仿佛他才是给别人颁奖的那一个。 袁记者照着招引，把照片送到“步步高”皮鞋店。 平时袁记者忙着工作，少于逛街，都不知道这儿居然开了这么一家皮鞋店。 看店面，宽敞明亮，布局别致，灯光打照在鞋柜上，每双皮鞋都熠熠生辉。 想不到，这皮鞋店如此的别具一 格，跟见惯了的灰暗的供销社和百货公司，完全不一致。 作为一个有点敏感的新闻记者，袁记者感叹，果真这改革的春风，吹得人心所向。 徐二龙专程在等着他。 这要见报的事，肯定是要抢速度，洗照片也是加急的，否则，普通人，按现在的工艺条件，只怕三天后才能拿到结果。 “袁记者，你来了。”徐二龙大步上前，紧紧握住袁记者的手。 这么热情，吓得袁记者脚下一软，该不是设得有套吧？ 徐二龙笑道：“还没吃饭吧，走，我们去下馆子，一边吃一边谈。” “我吃了早饭的。”袁记者说。 “那就吃中午饭，我们好好喝两杯。”徐二龙笑。 任何时候，男人的友谊，都容易在酒桌上，得到升华。 袁记者跟着徐二龙去了国营饭店。 他当记者，也经常参加各种重要场合，不缺吃少穿，但他们伙食都有硬性规定，每人每餐是什么标准。 现在，徐二龙直接整了四菜一汤，又要了几瓶啤酒。 虽然不至于眼馋这点酒菜，但徐二龙这么重视他，袁记者也感觉，此人很耿直义气，直得交往。 他将人造革黑色手提包中的信封拿出来。 那几张照片，就在信封里。 徐二龙拿出照片认真看了看。 没想到，自己居然如此上相，照片中的自己，剑眉星眸、玉树临风，秒杀后世的一众小鲜肉。 这一瞬间，徐二龙有点自我陶醉。 果真，男人就需要事业来养啊。 只要事业有成，精气神统统提升，那一股王八之气，会越来越重。 “你不满意？”袁记者看着徐二龙不说话。 “不，满意，满意。”徐二龙将照片重新搁进信封中，笑道：“我就是没照过相，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照片，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可能吧，你已经是万元户了，这么有钱，怎么可能没照过相。”袁记者笑着说。 徐二龙自嘲笑笑，也不解释。 “袁哥，这些都是伤心事，不提也罢。来，喝酒。”徐二龙端着酒杯，碰了碰袁记者的杯子。 袁记者端起酒杯，心中不踏实。 他惦记着报酬的事。 “上次你说只要给你拍了照……”袁记者后面的话，有点说不出口。 开口闭口提钱，有辱斯文，他现在还没随心所欲到这个地步。 “知道，润笔费，肯定有。”徐二龙低声道：“我说的话，肯定算话。这儿人多眼杂，让别人看见不好。袁哥，现在我们好好喝酒，一会儿，你跟我回皮鞋店去，我另外还有点事拜托你。” 袁记者扭头，环视一下左右，确实这个点，国营饭店没多少顾客，服务员靠在窗口剥着瓜子闲聊。 如果让人看见，确实影响不好。 两人推杯换盏，吃得宾主尽欢。 随后，袁记者提着包，跟着徐二龙回了“步步高”皮鞋店。 按着约定，徐二龙给了二十块钱给袁记者。 看着两张大团结，袁记者特别高兴，没想到，这信手的事，还真给自己创造了一点格外收入，快抵上大半个月的工资了。 “以后，还有什么需要我帮着照相的，你尽管说。”袁记者把钱搁进上衣口袋，拍了拍胸脯。 “袁哥，现在我就有事还需要麻烦你。”徐二龙笑。 袁记者一愣。 徐二龙递个眼神给黄小刚，示意他去端水，自己把袁记者带到后面一点的位置，不影响前面的顾客逛店买皮鞋。 “袁哥，你感觉，我这个皮鞋店怎么样？”徐二龙给袁记者递了一支烟。 “这皮鞋店，很不错，店铺装饰别具一格，商品也是琳琅满目，刚才我才进来，深有震撼。”袁记者一半恭维一半真心的说。 黄小刚端着水杯过来，接口道：“我们皮鞋店，当然口碑好，每双皮鞋都实行三包，顾客个个都满意。” 袁记者向徐二龙比了比大拇指：“你这皮鞋实行三包，我也听说过了。你能想出这样的点子，可真是无比强，难怪能成万元户。” 徐二龙自谦一下：“袁哥，你就别嘲讽我了，我这什么万元户，也就是滥竽充数。你看看，这进店的顾客这么少，我也就是勉强维持一下生计。” 这个时间段，已经快是中午的饭点时间。 工人们还在上班，学生们还在上学，不会来逛皮鞋店。 而家庭妇女、老头老太太之类的，此刻也要回家赶着做中午饭，确实此刻店铺里没有顾客。 袁记者环视一眼，确实店铺各种好，就是没顾客，跟百货公司的比起差多了。 “袁哥，咱也名人不说暗话，我就想请你在报纸上，给我好好的美言几句。”徐二龙把话提在点子上。 与其花钱做广告，不如花钱请记者写文章。 第138章 学校里有了风言风语 毕竟，这年头的老百姓，没有什么品牌意识。 甚至有一部分人，简单的认为，是商品不好，卖不掉，才会在报纸上打广告。 如果在报纸上打广告，或者敲锣打鼓在街上宣传，大家不一定卖帐账。 但如果，写成文章报道，正面宣扬一些“步步高”皮鞋店的事迹，大家能记住步步高皮鞋店，却不会反感。 用一种软广告的形式来推广宣传“步步高”皮鞋店，让大家想买鞋的时候，就想起“步步高”皮鞋店，这就是一种品牌效应。 “行，这个没问题。”袁记者一口答应。 他们干这一行，天天也要找材料写文章，写什么不是写啊？ 毕竟，才跟徐二龙推杯换盏，又拿了二十块钱的润口费，他怎么也会给这个面子。 而且，他看出来，徐二龙确实是个耿直实在的人，多多结交说不定有更多收获。 袁记者回家后，将今天得到的二十块钱，交给爱人。 他爱人叫李春花，正在忙着炒菜：“你回来了正好，快拿碗拿筷，准备吃饭了。” “我在外面吃过了。”袁记者回答。 李春花眉头一皱，不满嘀咕道：“早知道，我就不炒这个菜了，吃不完，多浪费。” 袁记者不在乎，他笑着，将二十块钱，递到李春花面前。 “这给我二十块钱干什么？”李春花擦了擦手，接过钱，随即反应过来：“现在没发工资啊？你这钱哪来的？” “自然是挣的。”袁记者笑。 李春花兴高采烈的收下这一笔钱：“正好，我鞋坏了，打算去买一双皮鞋，听说现在有一家新开的皮鞋店，款式很多，而且质量特别好，兴三包，包修包退包换，我吃了饭就去看看。” 三包？这不就是徐二龙的那家步步高皮鞋店吗？ 没想到，他的皮鞋店，开展一个三包服务，在广大群众的心目中，居然有了口碑，自己媳妇都要专程跑那去买皮鞋。 袁记者暗叹，早知道，自己就不回来了，直接在皮鞋店等媳妇。 “你一会儿陪我去买鞋。”李春花说。 袁记者想了想：“算了，我不去。” 他还是快些去写文章，报道报道“步步高”皮鞋店的光荣事迹吧。 从哪儿展开？ 当然是从万元户这事展开啊，这话题，多热火。 **** 徐大民蹲在厕所的蹲坑边。 脑海中，他反复回想的，是这两天发生的事。 先是学校的主要负责人叫他谈话。 询问他入学后，有什么困难，生活上，是不是遇上什么大事，生活补助够不够用。 他在猜测，这谈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等他想明白，他们系，不知道从哪儿传来风言风语，说他逼着家里人卖血供他读书。 回宿舍的时候，同宿舍的几个室友，看他的眼神，都有一种一言难尽的意味。 虽然大家什么都没说，可那种眼神，还是令徐大民如芒在背。 只有蹲在厕所的这会儿功夫，他才感觉，自在一点。 左脚挪到右脚，右脚挪到左脚。 蹲了半天，脚蹲麻了，徐大民只能起身。 磨磨蹭蹭的往回走，走到宿舍门口，想推门进去，就听见里面的几个室友在八卦。 话题中心，是他。 徐大民自知偷听别人谈话不对，可好象在说他，他不由又侧着耳朵偷听。 断断续续中，他总算听明白了，为什么室友看他的眼神异样。 他写信找家里要钱的事，不知道怎么被学校的这些人知晓了。 而且，据说寄给他的这些钱，还是他大伯卖血的钱。 甚至大伯已经写信来学校，恳求学校给予他生活补助，家里实在困难得揭不开锅了。 “看不出，徐大民不声不响的，居然是这种人，说家庭困难，要学校补助，可我们谁家庭不困难？” “是啊，我家庭条件也很苦，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我现在，每天只打二两饭，连菜都不要，努力想从牙齿缝中挤点生活费出来，寄回家去。” “学校的困难补助有名额的，如果他真的不要脸，要去申请这个困难补助名额，我肯定检举揭发。” “对，我们一起去反应。上周他跟他对象，还在外面吃糖葫芦，他哪有资格申请困难补助？” “当初我看他家里还有人给他寄钱来，我以为，他们家条件不错，结果，是卖血供他，赤果果的血汗钱，他怎么好意思收的。” 这些话，东一句，西一句传到徐大民的耳中，他全身冰冷。 他确实是找家里人要了钱不假，可是，怎么家里困难到要卖血的地步？ 没人跟他说这事的。 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徐大民没底气进宿舍，他转身，疾步走开。 在这边教学楼下面，他碰上了前来找他的周娅。 “大民，我来看你了。”周娅笑得温柔体贴。 看徐大民脸色不好，她踮着脚，试图去摸摸徐大民的额：“大民，你生病了吗？脸色不大好。” 徐大民一股郁气在胸口，闷声道：“宿舍的人，背后说我闲话，说我找家里要钱，逼得我大伯去卖血。” “不会吧？”周娅道：“我们在这儿，没有老乡，谁会提老家的事，是不是搞错了？” 徐大民道：“没有搞错，否则，她们怎么知道我有一个大伯？” 而且，确实是大伯给他寄钱来，室友们都看见了的，这怎么辩解也没用。 周娅眼珠子转了转：“你生闷气也没用。清者自清，过段时间，这事就过去了。” “这事怎么可能过去？只怕大家以后都这么看我。”徐大民懊恼的踢着树根。 周娅思索一番：“这要改变别人的看法，总得做点什么。不如，我们利用周末的时间，搞点勤工俭学之类的？” 越想，越感觉这个办法可行，让同学们亲眼看见徐大民在勤工俭学，总不能再说徐大民找家里要钱，逼得大伯卖血供徐大民读书？ 徐大民微微思索一下，也认可这个办法。 他也该想办法挣钱了，否则，继续找家里要钱，只怕还有更多的人背后戳他脊背骨。 第139章 皮鞋店生意火爆 “步步高”皮鞋店的生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火爆起来。 以往，一天只能销售十来双皮鞋，可现在，每天能销售三四十双。 一来，天气越来越冷，换一双保暖的反毛皮鞋，是硬性需求。 二来，皮鞋店的口碑，已经在县城慢慢发酵，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家皮鞋店，高端大气上档次，而且人家实际“三包”，质量有保证。 再加上，袁记者写的那一篇软文，也起了一些推波助澜的作用。 这文章，写的是徐二龙创业故事。 一个普通的乡下孩子，因为小时候，穿着草鞋，被玻璃划伤脚，留下深刻印象。 从那时候起，他幼小的心灵，就有了想法，要让大家都有一双质量好的皮鞋，让大家，不再光脚受伤。 在改革春风吹拂下，他响应号召，决定完成幼时的梦想，让广大的劳动人民有皮鞋穿。 为此，他四处取经，学习别人的方式方法，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去沪市运回高档皮鞋，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 他不光热情周到的服务广大人民群众，百问不厌，百拿不厌，对顾客永远象春风般的温暖。 在此基础上，他还开辟先河，首创了皮鞋三包卡，对于每双皮鞋，都实行三包，包修包退包换，免了人民群众的后顾之忧。 为此，徐二龙靠着自己的努力，从一个没鞋穿的乡下小子，成了万元户，并获得了表彰。 文章，就是这么一个老套而伟光正的文章。 但符合宣传需要啊。 县里才开了万元户表彰大会，这趁着热点，宣扬一波万元户的经历，最最好不过。 所以，这一篇文章，就放在了头版头条上。 甚至，还配了两张照片，作为宣传展示。 其中一张照片，是徐二龙拿着“为民除害”的锦旗，特意标注他协助公安，打掉了一伙车匪路霸，被表彰。 而另一张，则是这次评选为万元户，被上级表彰握手的时候。 这也有点变相拉虎皮作大旗的意味。 “小袁，你这一篇人物专访做得好啊。”上级表扬着袁记者：“紧跟时事，深挖人物的闪光点，不错不错。” 袁记者谦虚着，心中却想，这还多亏徐二龙提醒。 这是名也出了，利也有了。 如果说，靠顾客之间口口相传，赢得的回头客，是普通的工薪阶层。 那么，袁记者写的这一篇软文，就相当于给那些企事业单位的文化人作了推荐。 这报纸，是地方报纸，县里所有的企事业单位，人手一份。 这些人，大部分是坐办公室，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就可以消磨一天的时间。 而这一部分人，旱涝保收，又是最有消费能力的一部分人。 翻着报纸，对于报道这什么人物不人物的，他们不关心，但却是记住了步步高皮鞋店。 嗯，这个百拿不厌、百问不厌，大家看报道看惯了，不稀奇。 可这皮鞋三包，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啊，包修包退包换。 真这么好，那得去看看。 **** 徐二龙现在全天时间，都呆在皮鞋店，应对着慕名而来的顾客，忙得有些晕头转向。 “徐二龙。”脆生生的女声响起，娇憨中带着任性。 徐二龙正在给一位顾客介绍皮鞋，抬头一看，就见得李迎彤带着她的两个姐妹伙，站在旁边。 怎么说，也算是熟人。 徐二龙示意缺牙齿过来，招待这位顾客，他笑着同李迎彤道：“好一阵不见，美女越长越漂亮了。” “哼，油嘴滑舌。”李迎彤听着他的夸奖，心里美滋滋的，可鼻腔却是冷哼一声：“果真做生意的人嘴，哄人的鬼，你怕是看见一个女同志，都是这么说的吧？” “没有。”徐二龙轻咳一声：“你看，我就对你的两个朋友，没这么说。” “哼，算你识相。”李迎彤傲骄冷哼，又道：“你现在威风了，大家都知道你开了皮鞋店。” 在她们这一群姑娘心目中，“步步高”皮鞋店，就是高档场合，能以在这儿买一双皮鞋为荣。 十七八岁的年龄，正是爱美的年龄。 可这个年龄阶段，许多姑娘还没有工作，属于待业青年，没有经济实力来消费买皮鞋。 袁娜和杨丽丽，就是属于这样的姑娘。 她们一直听说这皮鞋店怎么好，一直想来开开眼界，可不好意思来白逛。 李迎彤自告奋勇的带着她们来。 内心深处，也有那么一点点的虚荣心在里面。 今天的徐二龙，穿着白色的衬衣，留着利落的短发，眉宇间，带着少年特有的英气，可进退间，却又有一种成年男子才有的挥洒自如。 李迎彤的心，不由又偷跳一拍。 没想到，这男人，越发英俊帅气了。 初初见他，夏天的时候，穿着工字背心，腰系着鱼篓子，象个地道的乡下小子。 一段时间不见，变化这么大。 而袁娜和杨丽丽，看着徐二龙，也很意外。 这不是当初她们瞧不起的乡下小子吗？ 居然是这皮鞋店的老板？ “顺便看，有喜欢的，也可以试试。如果有瞧上的，大家都是熟人，给你适合优惠点。”徐二龙客气招呼着几人，热情周到但也不太唐突。 毕竟，这开门做生意，就得热情周到。 他现在只是一个小皮鞋店的老板，还没有当什么霸总，王八之气、酷炫狂霸拽那一套，不适合小生意人。 袁娜和杨丽丽，视线向着鞋柜上的那一双双皮鞋而去。 现在店里面，除了呈列展示着皮鞋，还摆了几张相框。 徐二龙把自媒体时代的蹭热点方式，学了十足。 他去照像馆，把照片放大，再用相框裱了，搁在门店进门外的右首边。 在外面看不见这些照片，但进了店铺，只要稍一侧目，就能看见。 至于报纸上给他的报道，徐二龙也贴心的剪下来，用精美的相框给裱上。 这就是自我脸上贴金啊，他一个无权无势无后台的乡下小子，只能靠这样的方式，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腰杆很硬。 进店的顾客看见这些照片，对这个店的认同感，会更强烈一些。 此刻袁娜和杨丽丽也不例外。 第140章 试探他有没有对象 挑选皮鞋的功夫，袁娜用手肘，拐了拐李迎彤，低声问道：“彤彤，你是在跟他处对象吗？” 李迎彤皱着小脸，叹气一声：“没有。” “怎么没有？”杨丽丽挺意外：“当初，不是他救了你？怎么没处对象？” 李迎彤道：“说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年头，哪还兴什么以身相许这一套？照顾他生意，就是最好的报答。” 袁娜半真半假道：“真的？那我去跟他好，你可别哭鼻子。” 李迎彤心中顿时酸溜溜起来：“你可别乱开这些玩笑，人家有心上人的。” “不是吧？” “是真的，上一次，他跟我说了的，他和他心上人的动人故事，他这一辈子，是非她不娶。”李迎彤酸溜溜的说：“还说结婚的时候，请我当伴娘呢。” “不是吧？”杨丽丽和袁娜，再度惊叹。 惊叹后，两人对望一眼，一致认定，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完全就是编故事。 “彤彤，你是不是被他骗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不信，你看看。”袁娜呶着嘴，示意李迎彤看看那边的徐二龙。 此刻徐二龙正在接待另外一位顾客。 这位顾客，也算是熟人了，是招待所圆脸大姐介绍过来的客户，她来买过皮鞋后，也带着她单位的同事来照顾过徐二龙的生意。 对此，徐二龙对这些顾客，都是笑脸相迎，大家有说有笑，气氛挺好。 “他要真的有对象，那对象怎么不在这儿？”袁娜说。 杨丽丽点头附和。 如果她们的对象，开着这样的皮鞋店，保证她们天天跟着待在皮鞋店里。 “不如试试吧？”袁娜说。 “怎么试？”李迎彤问。 “看我的。”袁娜说着，站起身来。 她望向徐二龙，内心有点小激动。 上一次，她看走眼，没把这个乡下小子看在眼中，还瞧不起他，带头挖苦嘲笑他乡巴佬。 可现在，不一样了。 人家翻身一下就成了皮鞋店的老板，事业有成，还被评为万元户。 穷工人，苦干部，有钱不过万元户，这顺口溜，这阵子满大街的人都在传。 袁娜心中的想法，她要勾引一下徐二龙。 她好歹也算是一个小美女。 如果，能勾引到徐二龙，那非常好。 如果，勾引不了，也可以说是开个玩笑，帮着李迎彤试探一下真假。 反正，她又没啥损失。 “彤彤，你先把他叫过来。”袁娜清清嗓，拉了拉自己的衣襟，眼角余光瞄了一下试鞋镜。 镜中的自己，亭亭玉立，漂亮的瓜子脸，飞扬的丹凤眼，并不差李迎彤太多。 李迎彤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还是叫着徐二龙：“徐二龙。” 缺牙齿小跑着过来，笑着招呼这几个漂亮的姑娘：“你们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袁娜不耐烦的道：“又没叫你，我们是叫徐二龙。” 缺牙齿笑道：“一样的，二哥很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说一样？你们看上哪一双鞋？我取来你们试试？” “不用了。我们就是跟徐二龙说。”袁娜皱着眉。 缺牙齿带着尴尬的笑，退开一点。 旁边黄小刚靠了过来，对着缺牙齿低声道：“我看这几个，是存心来找二哥的。” 缺牙齿恍然大悟：“该不会是看上二哥了吧？” 越想，缺牙齿越感觉是这种可能 。 想一想，大家的年龄 差不多吧。 十七八岁，在农村，许多都说了婆 家成亲了。 那些积极的，十六岁就嫁人有孩子了。 “唉，怎么没人看上我呢。”缺牙齿叹气。 黄小刚跟着叹气：“唉，也没人看上我啊。” 缺牙齿瞪他一眼：“你还小。等你再长几年，再说这话。” 在李迎彤几人连声催促中，徐二龙站到了她们面前：“看上了哪一款皮鞋？说一声，我给你个优惠价。” “这一款。”袁娜指了指鞋柜上的一款高跟女式皮鞋。 说这话时，她的声音，放软了好几度，甚至带上那么一点点夹子音。 李迎彤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袁娜怎么这样的语音语调在说话？ 徐二龙扭头向鞋柜上的高跟鞋望过去，眼角余光，却见得又有人站在店门口。 他扭头望去，却见温叶站在那儿，眉眼含情，玉瓷般光洁的小脸，带着略显羞涩的红晕 “温叶，你来了？”徐二龙喜出望外，话脱口而出。 在那一刻，他是很开心的。 那种喜悦之情，是掩饰不了。 李迎彤、袁娜等人，瞬间就明白，站在门口这个漂亮得可以祸国殃民的女子，就是徐二龙的心上人。 李迎彤一惯自认，自己是个大美女，全厂那么多的青年想追求自己。 可在看见温叶的那一刹，她竟有了一点自愧不如的感觉。 这温叶，真的太漂亮了，漂亮得不象话，就象聊斋故事中的狐狸精变的一样。 可偏偏这么好看，哪怕衣着寒碜，却依旧象浑身能发光一样。 袁娜那一刻，也心知肚明。 有这么漂亮的狐狸精出现，自己想勾引徐二龙，这完全就是一个笑话，只是自取其辱。 可她就是想使使坏，哪怕让别人吵几句，她也开心了。 向徐二龙撇下她们，向着温叶而去，袁娜轻咬下唇，脚下一歪，向着徐二龙怀中扑去。 “小心了。”冷冷的提醒声，在耳边响起。 袁娜自以为奸计得逞，眨眨眼，向着徐二龙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准备试鞋，一时间没站稳。” “大姐，麻烦你直起身子再说话好吗？我还是个小孩子，你这么重的身板压过来，我承受不起。”黄小刚嚷嚷着。 袁娜定睛一看。 她刚才，哪有扑到徐二龙的怀中？ 不知什么时候，这中间居然冒出一个半大小子，她的身体，是靠在别人面前。 那一刻，袁娜恼羞成怒。 她都豁出去不要脸了，居然还丢这么大的一个人。 “让我来，让我来。”缺牙齿急步上前，要帮忙扶人。 “不用了。”袁娜又羞又恼，自己站直身体，离缺牙齿远一点。 第141章 一副吃醋使小性的样子 缺牙齿满心遗憾。 嘿嘿嘿，自己怎么就没有机会抱住这么一个大姑娘？ 他瞥眼看了旁边的黄小刚，还是这小子机灵啊，居然一步就窜在前面了。 徐二龙脸色微佯，用脚趾头想，他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果然，什么年代，都有婊的女人。 “缺牙齿，你快点抱她去医院看看，万一扭伤了脚就不好。”徐二龙不动声色说。 又指了指外面不远处，一个拉板车的男子：“如果你抱不动她，可以叫外面那位来帮帮忙，一块儿抬她去医院。” 缺牙齿一听，连声道：“二哥，我抱得动，我力气劲劲的。” 说罢，他还拍拍自己的胸，证明自己有力气。 这有机会抱女同志的事，哪能让别人来。 袁娜脸色惨白，看看缺牙齿，又看看外面那拉板车的黑呼呼汉子，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真的不用。” “确定脚没受伤？”徐二龙继续问：“你已经站不稳了。别回去又说有问题。” “站得稳，站得稳，我没受伤。”袁娜说：“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温叶站在门口，一时间，进退不得。 满心希望来找徐二龙，结果，就看见这一幕。 女人天生是敏感的。 她能看出，刚才那个姑娘，分明是想扑在徐二龙的怀中。 幸好，另外有人挡住了。 “你们城里人，可真会玩啊。”她轻声说。 声音不大，却是恰好几人能听见。 她扭头，转身向外走。 徐二龙苦笑，看样子，这小妞，吃醋了。 难得看到温叶有吃醋使小性的时候，徐二龙倒喜欢看她这模样。 前一世的温叶，一副千帆过尽波澜不兴的模样，太端着了。 他给缺牙齿他们递个眼色，自己跟着出门。 温叶在前面走，徐二龙不慌不忙走在后面，路过卖糖葫芦的小贩前，徐二龙停下脚步，掏了五毛钱，买了一串山楂糖葫芦。 “走了这半天了，吃个糖葫芦呗。”徐二龙痞笑着，将糖葫芦递到温叶面前。 “不吃。”温叶说。 “吃吧，你要不吃，我一直这么拿着，大街上的人，还以为我嘴馋，想吃这东西呢。”徐二龙依旧痞痞的笑。 温叶忍不住嗔道：“那让我吃，不是说明我嘴馋吗？” 她也没有真的生气，刚才那一幕，是别的女人想投怀送抱，又不是徐二龙跟人拉拉扯扯，她走了这么一会，心里那股酸气，也就消了。 “好，好，我嘴馋，我吃一颗，你再吃一颗？大家同甘共苦？”徐二龙笑着，把糖葫芦递到她的面前。 温叶嫣然一笑，接过糖葫芦。 徐二龙搓搓手，解释道：“刚才那事，跟我真的没关系。我这开着皮鞋店，进店来的顾客形形色色，我也没想到她会假装摔倒。” 温叶不好意思道：“我也没有真的生气，我知道跟你没关系。” 两人一下就合好如初。 “吃饭没有？我们去吃饭吧。”徐二龙提议，担心她从乡下赶来，饿着肚子。 “不用，我吃了饭的。”温叶回答。 “我饿了。”徐二龙略显强势道：“你陪我吃一点。” 他现在，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给温叶最好的东西，补偿她那悲苦的前半生。 “这天天下馆子，挺花钱的。”温叶微垂了头：“不如，回家，我煮饭你吃。” “以后，有的是机会你煮给我吃。现在，我们还是在外面吃吧。”徐二龙拒绝：“我才评上万元户，下馆子这点钱，还是能承受。” 温叶还想说什么，徐二龙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温叶左右看看，羞涩道：“哎呀，你别拉着我，拉拉扯扯，别人看着不象样。” 这年头，处对象的男女，大街上也不可能太亲密。 “那你痛快答应，我就不拉了。” 在徐二龙连哄带骗中，温叶进了国营饭店。 看着温叶坐下，徐二龙又认真的点菜。 除了温叶心心念念的红烧肉，徐二龙又要了酱牛肉和五香板鸭，再加一个粉蒸肉。 他坐在板凳下，慢条斯理的给温叶投食，享受着这样的时光。 “你不是说饿了吗？你倒是吃啊。怎么尽给我挟菜？”温叶娇羞的看着徐二龙。 徐二龙看着她轻蹙浅薄的模样，笑道：“秀色可餐。” 温叶耳根子都红透了。 她感觉，徐二龙这话，象在调戏她。 可她，并不反感，只感觉娇羞。 知道徐二龙是特意带她来这儿吃饭，温叶心底喜悦。 最初，她怕徐二龙对她是见色起意，在知晓她的名声和身世后，会打退堂鼓，可现在，她已经能确定，徐二龙满满的诚意。 “我已经把民办代课老师的名额，让给张华了。”温叶用着娇软的声音，说着她的事：“你不会嫌我笨，把好好的工作让给别人吧？” 为这事，她们村里人，都说她傻呢。 “一个民办代课老师而已，有什么好当的？又苦又累，待遇又不好，让了更好，我还准备劝你辞职不干呢。”徐二龙说。 本来民办代课老师，就是那种偏远山村教育资源落后，就找了相对来说有些文化的人来充当代课老师。 想想那个电影《一个也不能少》里，连十三岁的小姑娘，都能去当民办老师。 可想而知，门槛有多低，相对的，待遇也不算好。 “我准备……”温叶说到这儿，脸更红了：“我准备……在城里看看，能不能再找点别的事做。” 她本来想说，嫁给徐二龙后，在城里另找事做。 可这种话，由她一个女孩子说出来，太羞人了，一副恨嫁的样子。 徐二龙笑，伸手，轻轻握了握温叶的手：“这些事，你不用操心，你把你的事安排好，我们就去读书。” “读书？” “是啊，上次我不是说过，我们一起去读书，考大学？”徐二龙说：“就算你真的喜欢当老师，至少，我们也去专业的师范学校学习学习，自己提高水平后，再回来当老师？” 温叶眼中闪过憧憬，她以往，也曾设想过，她也去考大学。 但家中的现实提醒她，她根本没机会继续读书深造。 可现在，她想过的、没想过的，徐二龙都替她设想好了。 第142章 决不是想拉小手 温叶的眼中，蕴起层层雾意，潋滟无比。 徐二龙叹气：“这好端端的，吃饭吃得高高兴兴的，你怎么哭了？” “我没哭。”温叶微微抬头，将那点点泪意压下：“我只是太高兴了，高兴得哭了。” “没出息。”徐二龙轻笑，伸手刮了刮她的秀鼻：“这么点事，就高兴哭了？” “哼。”温叶吸吸鼻：“徐二龙，你对我好，我也会一辈子对你好，非常非常好……” 这年头，我爱你、你爱我这种肉麻的话，大家还不习惯挂在嘴里。 男女之间的表白，大多也就是我想跟你好，好一辈子之类的。 她从背着的军绿色书包中，掏出一双布鞋，有些扭捏的拿着：“我，我给你做了一双布鞋……” 女孩子一般都会给自己的对象纳两双布鞋什么的。 温叶也不例外，一针一线，给徐二龙纳了一双布鞋来。 可刚才看着“步步高”皮鞋店那琳琅满目的皮鞋，看着徐二龙脚上穿着的光可鉴人的皮鞋面，温叶担心这礼物，拿不出手。 “挺好的。”徐二龙伸手，接过布鞋：“我还是第一次收到姑娘送的布鞋呢……” 温叶眼角微微上撩，瞪了他一眼：“你还想收多少姑娘的送的布鞋？” 徐二龙笑道：“就收你的。” 这布鞋，用千层布纳的鞋底，针脚细密，是温叶一针一线亲手做的。 这点心意，他真的能感受到。 在国营饭店吃过饭，徐二龙又提议去看电影。 嗯，他就是单纯的想看电影了。 绝不是想在电影院里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啥的。 “上次看过了。”温叶小声说，自己也面红耳赤。 她当然知道，上次看电影，徐二龙可是一直拉着她的手…… “你不用去管皮鞋店吗？”她问：“刚才那些人……” “不用管。反正都是些顾客。缺牙齿他们能处理。”徐二龙回答。 眼看着皮鞋店步入正轨，他还准备再招两个人，这样，他就可以当甩手掌柜，不用事事亲力亲为，一直守着皮鞋店。 两人没看电影，随意的逛着街。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徐二龙带着温叶，回了皮鞋店。 李迎彤她们那些人，早就走了，皮鞋店里，此刻只有两个顾客。 可这两个顾客，犹豫一阵，没有买皮鞋。 “算了，我下次来买吧，这个月的工资，扣了我五块钱，直接给抵扣成国库券了。” “唉，我也是。这抵扣成国券库后，工资现在就紧巴巴的了。” 听着两个顾客谈着国库券离开，徐二龙留了心。 国库券可是个好东西啊，当初“杨百万”就靠着倒卖国库券发家的。 徐二龙清点了今天的营业款，留下小额备用金，然后，去银行存钱。 他每天都会在下午银行快关门的时候，赶着这个点，去把营业款存上，省得招贼惦记。 而且，存银行，每天都有活期利息，他是傻了，才会放弃这个即安全又能薅羊毛的机会。 银行的墙面上，挂着一些金融宣传的图片，其中宣传推广国库券的图片，格外惹人注目。 （当时的宣传画，当初我爸的工资也抵扣成了不少的国库券，相信大家都有印象） 因为这段时间，天天来银行存款，银行的柜台人员，已经把他认熟了。 当他揣着款，象往常一样，办完了存款业务后，柜员就积极的跟他推销国库券。 毕竟，这也是有摊派任务的，一度搞得这些柜员是见着一个储户，就要积极的推销国库券。 “这段时间，我们银行在发行国库券，这国库券，是国家财政当局为弥补国库收支不平衡而发行的一种政府债券……”柜员开始跟徐二龙宣传着这国库券的来历。 毕竟，许多老百姓不懂啊，就得靠他们使劲宣传。 改革春风吹拂后，全国百业待兴，许多行业都要兴建。 可国家没钱，在八一年的时候，开始发行国库券。 可这发行国库券，一来，老百姓同样手上没钱，二来，大家对这东西并不了解，所以，根本就没人买。 这东西，一度形成一种摊派任务，每个银行要完成多少的指标，各个单位要完成多少的指标。 可以说，家家户户那几年，都被摊派了国库券任务。 没想到，自己也成了目标。 “徐二龙同志，你要相信，这买国库券，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你不用担心收不回来。你要知道，这个不存在信用违约风险的……”柜员还在巴巴巴的跟徐二龙解释，怕他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嗯，明白了。”徐二龙回答。 “那么，你能不能认购一些？这是支援国家建设，利国利民的好事。”柜员热情的说：“你看，新闻报纸上就报道了，京地的群众积极响应号召，纷纷认购国库券，许多大爷大妈，把所有积蓄都拿出来认购……” 徐二龙脸上端着认真而客气的笑容，心下却想，果真这年头，发行国库券是这么困难啊，新闻造这么大的势，也没销售出多少。 甚至，给每个企事业单位摊派任务，每人必须认购多少份额，甚至从工资里面直接抵扣。 这一度让大家非常有怨言。 “徐二龙同志？”柜员看他走神，轻声喊他。 徐二龙回神，尴尬笑笑。 “你看，你能认购多少？”柜员眼睛巴巴的看着他，恨不得他大手一挥，立刻认购个几十上百块钱。 徐二龙咳咳，清清嗓，一本正经道：“支援国家建设，是我们每个群众义不容辞的责任……只是，我现在没钱认购……” 国库券，他肯定是要认购的，但他不想现在就认购，省得占用他的资金。 毕竟这些年，国库券不能流动，搁在手中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徐二龙同志，你在开玩笑吧，你天天在我们银行存钱，这资金流水，我们都知晓的……” 柜员急了，该说不该说的话，都往外说。 徐二龙叹气：“你光看着我每天有资金流水存银行，可你不知道，这里面有货款本金，随时要把这笔本金支付别人，我认购了国库券，资金链就断了。” 第143章 望向他的眼神满是崇拜 柜员一听，心下失望。 唉，只看着人家的银行资金流水，没想着，这里面，还有人家要付的本金。 徐二龙拍着胸口道：“不过，支援国家建设，是我们群众义不容辞的责任，没有国，哪有家？没有强的国，哪有富的民？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你放心，等我资金多一些，方便周转后，我一定会来认购国库券的。” （82年的国库券，古玩收藏市场上，价值一度高达400） 柜员一颗心提起又掉下，掉下又提起，从希望到失望，又从失望到希望。 看看，徐二龙同志的思想觉悟，就是不一样，这喊的口号，就挺响亮，只是，怎么好像没听过？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徐二龙同志，已经表态，会认购国库券的。 柜员问道：“徐二龙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感谢你为国家的建设添砖加瓦，冒昧问一下，你打算认购多少金额的？” 这确定了金额，他也能省点心啊。 “肯定不低于这个数。”徐二龙举着手掌，摆了摆。 这具体是多少，他也不说明。 “多少？”柜员问。 徐二龙笑：“这个说得太明白就没意思了，万一我到时候资金没达到这个数，就尴尬了，所以……哈哈……大家心里有数就好。” 这一句话，含糊其词，柜员也不明白，具体他能认购多少。 不过，说话听音。 柜员暗自猜测，他每天的资金流水上千，刚才又比划了一下手掌，难不成，他要认购五百？ 如此一想，柜员激动起来，这可真是一笔大业务。 “徐二龙同志，谢谢你啊，肯支持我们的工作。”柜员连声说。 徐二龙连连谦虚道：“言重了，言重了，我这是为支援整个国家建设做贡献，聊表心意而已，不值得感谢。” 温叶在一边，睁着大眼看着。 没想到，徐二龙居然有这么崇高的精神，她望向徐二龙的眼神，满满的崇拜。 柜员目送徐二龙离开，回头，就看见他们的行长徐行长。 “刚才给储户推销出去多少国库券？”徐行长问。 柜员回答：“还没有……” “那不是你所说的大储户吗？”徐行长不满的问。 “他说他的资金目前紧张，以后宽裕了会来买……”柜员说。 徐行长听着想骂人了：“资金紧张，那就贷款给他啊。” 柜员一听，对哦，他们银行还有贷款业务的嘛。 果然行长就是行长，想得比自己周到，自己刚才就只顾着推销国库券去了，难怪自己只能当个柜员。 “算了，我下次，亲自跟他谈。”徐行长说。 徐二龙带着温叶从银行出来，温叶打算去看望一下张金芳。 “怎么，这是打算很讨好你未来的婆婆妈？”徐二龙取笑道。 温叶羞涩低下头，小脸红红。 “来了县城，不去看看她，礼数上说不过去。”她小声说，声如蚊蚋。 “好，我带你去见未来婆婆。”徐二龙笑着，拉过温叶。 两人一起，回了招待所。 张金芳还在折腾缝纫机。 自从徐二龙评为万元户、领回这一台缝纫机后，张金芳如获至宝。 这年头，三转一响，是很高级的东西。 特别是这缝纫机，在家庭里面，比手表受欢迎多了。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这缝缝补补，用着缝纫机的时候太多了。 张金芳以前连缝纫机都没见过，更别提摸过。 这送过来，她还不会用。 哪怕招待所的几个大姐，跟她讲了一下，她也只懂得操作理论。 真正上手，那才是手忙脚乱。 那个脚踏板，看着很简单，工作时，踩动脚踏板，通过曲柄带动皮带轮的旋转，又通过皮带带动机头旋转。 （我家现在还有这样的老式缝纫机，我就是踩不好，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向后） 可张金芳上去踩，同样这么踩脚踏板，可那个曲柄总是不配合。 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向后。 张金芳折腾得一身大汗。 徐二龙和温叶进来的时候，就见得张金芳指着缝纫机在骂：“你啊，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比徐二龙小时候还不如，让你往前，你要往后，让你往后，你要向前……” 徐二龙哑然，这是骂谁呢？ 温叶卟哧笑了起来，睨徐二龙一眼。 张金芳回头，看见徐二龙带着人回来，急忙起身。 感觉刚才自己骂人的样子，被人看见不好。 特别是被未来的儿媳妇看见不好，还以为，是说儿子的坏话呢。 “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张金芳数落着徐二龙。 徐二龙道：“妈，原来你在家，就是在偷偷背着骂我？” “没有没有，我只是骂这个缝纫机呢。”张金芳哪会说自己在骂儿子。 她指了指缝纫机：“这脚踏板，不听使唤。” 温叶轻咬着下唇，强行憋住笑。 她正色道：“婶子，这踩缝纫机，也需要一点技巧的。” 她走过去，在缝纫机前面站住，指着缝纫机踏板道：“我们踩这个的时候，需要注意一个惯性，来，你坐上来，试试这样。” 张金芳在她的指点下，重新坐在缝纫机前面的板凳上，小心翼翼的踩着脚踏板。 一下，一下，又一下。 “咦，还真的不回踩了呢。”张金芳惊讶道。 结果话一落，曲柄又往回转。 “婶，你这是才开始，不怎么熟练，只要你平时多多练习运用这个技巧，很快就会熟能生巧。”温叶说。 张金芳放慢节奏，慢悠悠的踩着脚踏板。 虽然动作慢，但缝纫机还真的慢慢听话了。 张金芳心下欢喜，对温叶道：“真是多亏你，否则啊，我还掌握不了这样的诀窍，还在瞎折腾。” 在温叶的指导下，张金芳将缝纫机穿上线，不再踩空车，拿了一件不再穿的旧衣服，剪成鞋垫样，用缝纫机一圈一圈的走线。 成就感在张金芳心中油然而生。 至从跟着徐二龙搬到招待所来住下后，她就处于半闲散的状态。 每天的事，就是出门买菜，给徐小玲徐二龙做饭洗衣。 比起以前在徐家忙得脚 不沾地，现在真的空闲太多了。 她甚至在想，如果，她以后用得熟悉了，她也可以去外面摆个摊，专门给人缝补衣服，省得在家闲得慌。 说笑间，徐小玲放学回来。 张金芳这才恍然发现，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这么久，已经傍晚六点多钟了。 “妈。”徐小玲进门，习惯性的先叫妈。 随即，她看见家里，多了一个漂亮姑娘。 哪怕什么也没说，徐小玲敏感的意识到，这个，大概就是自己未来的嫂嫂。 第144章 对嫂嫂很满意 果真是漂亮啊。 徐小玲暗想，难怪二哥这么迫不及待的找人上门提亲，想把人家娶回家。 “小玲，这是温叶，以后，你要叫嫂嫂。”徐二龙给她们做着介绍。 又对温叶道：“这是小玲，我妹妹。” 温叶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你好，我经常听你二哥提起你，勤快、善良又懂事，是个好妹妹。” 她谈吐得体，落落大方。 小玲突然感觉，她就算当自己的嫂子也不错，比以往的周娅强多了。 她想起以前碰到周娅的时候。 每一次，她都很讨好的上前，叫着周娅姐姐。 可周娅，明显就是一副爱搭不理的神情，显得非常高傲。 那时候的小玲，还暗戳戳的想，以后，二哥跟周娅姐姐结婚后，会不要自己的。 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 “嫂子。”小玲顺从的，喊了一声嫂子。 温叶小脸微红，被这一句“嫂子”喊得挺不好意思的。 她从军绿色挎包中，摸出一个打碗子编成的手串，递给徐小玲：“我没别的礼物送你。这是我自己编的，拿着玩吧。” （大家还认得出来吗？） 这“打碗子”是一种植物结的草珠子，常常长在乡村的小溪边，外壳很硬，油亮亮的，花色漂亮，抽去中间的芯，就是一个天然的孔。 在一切物质都贫困的年代，小男孩子们经常玩的是滚铁环、拍烟盒、弹石子等。 而小女孩子们爱美，就会去采摘这样的草珠子，回来用针线将其串连起来，做成项链、手链等装饰品，挂在身上臭美。 这也是温叶之前也是跟着一群小姑娘，在小溪边采来，编成手链带着玩的。 此刻，她没有礼物送，就送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手工品。 小玲接过这编织精巧的手串。 这玩意，她也从小喜欢去采来串着玩。 她在乎的，不是这一串“打碗子”串成的手链，她开心的，居然嫂子主动给她送礼物。 要知道，许多女方的姿态，都是高高的，开口闭口，要婆家怎么尊重她。 要婆家给彩礼，要婆家给红包，要婆家饭菜送到面前。 可温叶，并没有这么拿乔，甚至在张金芳去做饭的时候，主动跟上前，要帮着做饭。 哪怕张金芳再三跟她推辞，温叶还是挽着袖子去帮忙，一点也不假打。 小玲心下对温叶的成见没有了。 “怎么样，这嫂子满意吧？”徐二龙悄声问小玲。 “OK”小玲向着他圈起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OK的姿势。 又漂亮、又温柔，还会做饭，会为人处事的嫂子，真是太满意了。 张金芳做着饭，温叶在一边，帮着摘菜。 看她手脚麻利的样子，是操家理务的好手。 张金芳唇边扬起满意的笑容。 当初这姑娘出现的时候，张金芳心中揣着担忧。 这姑娘，漂亮是漂亮，可太漂亮了，漂亮得不象个良家妇女，张金芳一直担忧着，这是能娶来当媳妇的人吗？ 可儿子喜欢，她也不能说什么。 已经被一个女人退了亲，自己这个当妈的，若再从中阻挠，只怕儿子找不着对象。 她只能把担忧搁在心中，面上对此事，不赞同不反对，由得她们自己交往。 现在经过接触，温叶这姑娘，是个好姑娘，秀外慧中，举止正派，眼神从不乱瞟，瞧这做事的利索劲，是个好媳妇。 张金芳的视线，偷偷向着温叶的屁股瞄了瞄，嗯，这么翘，以后好生养。 自己快要抱孙子了。 张金芳脸上的笑容更大。 她想，得快些把这儿媳妇娶进门，儿子也有个女人照顾了。 **** 缺牙齿在跟喻平交接班。 两人核对完营业金额，清点过皮鞋数目后，缺牙齿揉着胳膊准备回家。 “对了，你爷爷让你买一斤肉回去。”喻平提醒他。 缺牙齿笑道：“他馋了？想吃嘎嘎？” 嘎嘎是他们这儿的俗称，大家都是这么说。 笑归笑，他还是按着吩咐，去提了一块肉回家。 好歹是拿工资的人了，买一斤肉，毛毛雨啦。 他提着肉回家，看着爷爷正在宰猪草，他故意提着这一块肉，在老头子面前晃过来晃过去，象逗小孩子一样：“嘎嘎买回来了？想不想吃啊？” 老爷子怒了，手中的刀一挥：“拿开，别在我面前晃，省得老子看不清，宰猪草把手给宰了。” 缺牙齿笑嘻嘻的闪开，嚷道：“那我先去把猪肉烧了。” “烧什么烧。”缺牙齿的奶奶走出来，接过缺牙齿手中的肉：“这肉，是让你给你对象送过去的，今天你那老丈人过生，你送块肉去，也算是心意。” 缺牙齿不乐意。 还以为，是爷爷馋了想吃肉呢，结果，是给对象送去。 这对象，国庆后就相看过了，爷爷奶奶比较满意，脸盘大，屁股大，是个好生养的孙媳妇。 缺牙齿谈不上什么满意不满意，乡下人，不都是这么对付着凑合过的嘛。 能干活，能生养就成。 当时这一桩事，也就算是定下来了。 所以，奶奶现在就急着让缺牙齿送肉过去，表表心意，也好过去跟对象聊几句，联络感情。 “我不去。”缺牙齿说。 “你个小兔崽子，这是好话歹话不听了？翅膀硬了？”奶奶气得想抄扫把打他：“这点人情事故都不懂？你难不成想打光棍？” “谁说我想打光棍了？”缺牙齿梗着脖子说。 以前，呆在乡下，自然是捏着鼻子认了。 可现在，他是在城里上班，是在皮鞋店上班。 每天那么多的年轻姑娘来皮鞋店逛，缺牙齿看花眼。 乡下的对象，自然越来越不入眼。 “快把这肉送过去，当心送晚了，人家女方不高兴，退了一门亲。”缺牙齿奶奶大声吩咐。 “退了更好。”缺牙齿嚷嚷：“她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 这一下，全家闹得鸡飞狗跳。 这好不容易找个对象，居然闹着要退亲？ 他爷爷猪草也不宰了，拿着扁担，追着要打缺牙齿。 缺牙齿甩开脚丫子，跑得飞叉叉的，惹得村里的大黄狗，跟在后面一阵追。 缺牙齿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穿甩尖子皮鞋，否则这乡间小道，哪能跑出百米冲刺的速度？ 第145章 这桩婚事就算了 缺牙齿在爷爷奶奶的逼迫下，最终，还是去了他对象那儿。 他对象，姓黎，叫黎桂芳，长得壮实，符合乡下人勤劳能生养的特征。 现在黎家的人，煮了一桌子菜，考虑着这个未来女婿会上门，一家子都等着他。 此刻，桌上的饭菜有些凉了，又重新回锅去加热。 黎桂芳心中，未免有些怨言。 看着缺牙齿出现，黎家的人，都想数落几句，这上老丈人家都不积极，还指望把女儿嫁给你？ 不过，看在缺牙齿手上那一块肉的份上，黎家人，都没再说什么。 “哎呀，来就是了，哪需要这么客气，提什么东西。”黎老汉说，示意他家的儿子，上前把肉给接过。 “快，吃饭了，一直等你吃饭呢。”黎家其它的人说。 大家挤上桌子。 做的白米饭，蒸了鸡蛋羹，煮了萝卜汤，还特意做了河水豆花。 农村家庭待客，就喜欢折腾这个。 家庭条件差，买不起肉，做这个，就相对来说容易多了，一斤豆子，可以做一大锅的河水豆花，招待客人看上去也诚意满满。 大家吃着饭，话题中心主要在缺牙齿这儿，纷纷询问着缺牙齿关于皮鞋店的事。 比如，皮鞋店生意如何，真的三包吗？会不会有人找麻烦，算不算投机把把之类的。 提起这个，缺牙齿眉飞色舞，这可是他的强项啊。 他将皮鞋店里的事，挑着有趣的讲，直讲得唾沫横飞。 “既然皮鞋店生意这么好，你带我也去皮鞋店上班吧。”黎桂芳把心里话说出来。 缺牙齿一愣。 “对啊，徐二龙跟你是发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你去开这个口，让桂芳也跟着去皮鞋店上班。”黎老汉说。 “不行。”缺牙齿说：“现在人手够，再说，我们村，还有好些人，在托二哥安排工作，二哥现在暂时都没答应。” “你们村的人，能比吗？那些人是外人，我们可是自家人啊。”黎老汉说。 缺牙齿依旧拒绝：“不行，我不能去开这个口，二哥他有自己的原则和主张。” 他连番拒绝，惹恼了黎桂芳，当着家里这么多人的面，这个死男人，就不知道给自己面子？ 她将大辫子一甩，扭过身去，气鼓鼓道：“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既然你不同意，那你我的婚事，就算了。” 黎家的人也跟着起哄：“对，你要是再推三阻四，这桩婚事就算了。” 这些话，明显就是威胁的话。 可缺牙齿听着这话，如释重负，马上道：“你们自己说的，这桩婚事算了就算了。” 黎家的人傻眼：“喂，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们自己说的，总不能我还痞着脸赖着你们吧？”缺牙齿特别光棍的起身。 黎妈看状不对，试图站出来打圆场：“大家都少说两句，少说两句，这都气头上，这婚事，哪能随便就退了，这不是当儿戏？” “君子一言，四马难追，既然你们说了要退，那就退了。我提来的那一块肉，就当我吃这饭的，抵了。”缺牙齿甩开膀子，不顾黎家人的阻止，回了家。 回家后，缺牙齿把退亲这事，跟爷爷奶奶说了一遍。 奶奶气得险些晕倒，爷爷满院子要找扁担揍他。 缺牙齿梗着脖子道：“你打我也没用，是人家喊着要退婚，我当然成全她们。瞧她那一副脸嘴，仿佛我不娶她，就找不着媳妇似的。” 奶奶气得掉眼泪。 以他们家的条件，那时候，就是找不着媳妇啊。 一个缺牙巴，爸妈也早死，靠爷爷奶奶拉扯大，一般家庭谁瞧得上？ “总多，人家都说了要退婚，我怎么可能还腆着脸非要强求这个婚事？二哥教训我们，不卑不亢，虽然对人要客气，但也不能没点脾气。 ”缺牙齿振振有词。 爷爷奶奶气得够呛：“我去找黎家说道说道，这事，怎么可能儿戏。” 看着爷爷奶奶真的要去黎家求情，想挽回这一桩婚事，缺牙齿急了：“爷爷奶奶，不许去。那黎桂芳有什么好？尖嘴猴腮的，一看就是个刻薄相，就因为没同意带她去皮鞋店上班，就威胁我要退婚。这婚事，要是还这么拉扯，以后结了婚，她不骑在我头上？指东我就不能往西 ？这不是自己找个祖宗来供着？” “你……”爷爷气得不知说啥好。 “说这些没用，总之，这桩婚事，退了就退了，我现在在皮鞋店上班，进出的大姑娘小媳妇多着呢，我还怕找不着媳妇。”缺牙齿自信满满。 老两口相顾无言，只有泪两行。 果真这孩子飘了啊。 以前飘，不过就是在村里炫耀一下，有了什么新奇玩意。 可现在飘，连一桩婚事就当儿戏。 “不行，明天，我们去找徐二龙，让徐二龙说道说道他。”爷爷呕气半天后，咂巴出这么两句话。 奶奶叹气：“现在啊，也就徐二龙说的话，他能听进去，只能让徐二龙来说。” 徐二龙精神抖擞的起床，自己悄悄的，把床单拿去洗了。 昨晚梦里跟温叶酿酿酱酱半天，今天又是神清气爽的一天啊。 徐二龙迫切的想把温叶娶回家了。 张金芳远远看着。 看着儿子一大清早就洗床单，过来人，哪有什么不懂的。 张金芳也没上前主动说帮忙，省得儿子尴尬。 结果，徐二龙才把床单晾上，缺牙齿的爷爷奶奶，就找了过来。 “大爷，大妈，你们怎么来了？”张金芳看着两人，有点意外。 就算以前在村里，他们也不怎么走动的。 缺牙齿的爷爷奶奶，顾不得客套，看着徐二龙就诉苦：“二龙啊，你得帮帮我们。” “怎么了？”徐二龙看着两老眼泪花花的模样，心里着急。 难不成，缺牙齿出什么事了？ “你得劝劝缺牙齿这孩子啊，他个没心眼的，居然好端端的婚事，要退了。这好不容易找个对象，容易吗？”爷爷把昨天发生的事，跟 徐二龙讲了一遍。 徐二龙听完这事，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别的什么大事。 第146章 小年轻不靠谱 他安慰着两位老人家：“这年头，讲究自由恋爱，要是女主不满意，而他也不满意，这婚事，也没必要凑一块儿啊。” “可……可不一惯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嘛。”奶奶说。 “可他们两人，还没成亲啊。”徐二龙解释：“这相看对象，除了看别人的长相，也得接触接触，看看脾气性格合不合，如果不合适，就没必要继续处下去。” 老头子气得吹胡子。 还想从徐二龙这儿得到 支援，搞半天，这徐二龙的想法，跟缺牙齿差不多？ 果真这些小年轻，就是这么不靠谱。 老一辈，不都是这么相亲后凑合着过来的？不兴什么自由恋爱，大家一样过了一辈子。 张金芳一看不对，忙在中间打圆场：“别生气，别生气，有什么话，好好说，二龙说这话，没别的意思。” 徐二龙看两位老人生气，显然还没想通这中间的问题。 他笑道：“爷爷奶奶，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会劝缺牙齿认真的考虑，确实婚姻不是儿戏。” “对，他还年轻，不懂事，总是异想天开，还什么想找个城里的姑娘。城里的姑娘，是我们能想的？”老爷子说。 老奶奶附和道：“对，城里的姑娘，娶来有什么用？又不能挑水，又不会干活，我才瞧不上呢。” 徐二龙替两位老人顺着毛：“对，确实是，这娶媳妇，就该娶个安心过日子的。” 一番话，总算把两位老人的气给顺平了，两位老人愁眉苦脸的来，喜笑颜开的走。 徐二龙去了皮鞋店。 今天该缺牙齿值班了。 这会儿，店里没啥顾客，徐二龙拍拍缺牙齿的肩，示意他跟自己来后面坐下，促膝谈心。 黄小刚拿着抹布，东抹抹，西抹抹，象个勤劳的小蜜蜂，四处飞，却是支楞着耳朵，努力想偷听，二哥跟缺牙齿谈啥。 “听说你昨天把婚事退了？”徐二龙递烟给缺牙齿，笑着问他。 “你咋知道？”缺牙齿惊讶。 “你爷爷奶奶来找过我了。”徐二龙答。 “他们可真无聊。”缺牙齿说。 “老人家嘛，一辈子就是担心子孙后代，怕找不着媳妇，以后没办法成家立业。”徐二龙回答。 “二哥，你这口气，可真老气横秋，我又没说不找。”缺牙齿嘀咕。 “想找个城里的？”徐二龙笑问：“你看上了哪一个来店里的姑娘？”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估计哪一个漂亮姑娘来鞋店买鞋，搞不好，缺牙齿就对人家一见钟情了。 “没有，没有。”缺牙齿连连否认。 “可我听说，你是打算找个城里的姑娘。”徐二龙说。 缺牙齿红了脸，支支唔唔道：“不是啦。二哥，我就是看嫂子长得这么漂亮，又还对你情深意重，我也想照着这么找一个呗。” 徐二龙瞪大眼：“啥？你再说一遍。” 这小子，该不是看上了温叶，打温叶的主意？ 缺牙齿被徐二龙气势一摄，紧张得跳起来：“二哥，你别这么瞪我。我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可能打嫂子的主意啊。我就是这么一比喻，我真的对嫂子没有半点非份之想啊。” 看他着急得快赌咒发誓，徐二龙当然相信他。 “我就是纯粹不喜欢相亲的这一个。”缺牙齿愁眉苦脸说着话：“以前在乡下，没有见过世面，相亲遇着差不多的，也就算了。可我现在不是出来见了世面了嘛，我也象向城里人那样，讲自由恋爱。就想看看，能不能遇到自己可心的那么一个人。” 徐二龙拍拍他的肩：“有想法，是好事。” 不过，他还是郑重提醒缺牙齿：“找个心仪的对象，这是好事情，不过，许多时候，女人不能只看外表。有时候，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真想过日子，还是要重视内在。” 缺牙齿明显不相信，贱兮兮笑起来：“二哥，你这话，可是心口不一哦。你找嫂子，就是找的天仙一样漂亮的女人，反而劝我们不要找漂亮的，过份了。” 徐二龙无语。 上一世的温叶，已经毁容。 他爱上她，哪是看外表这么肤浅？ “你不懂。”徐二龙说。 黄小刚凑过来：“二哥，我听你的话，以后，我就不找个漂亮的女人。” 徐二龙轻轻给了他脑袋上一巴掌，笑道：“你才多大，考虑这些事干啥？过几年你再考虑，现在做你的事去。” 跟他们说笑而说笑，徐二龙心中，却是纠结着温叶的事。 上一世的温叶，毁了容，究竟是什么时候毁的？为什么毁？ 以前，温叶一直闭口不提，他无从得知。 这一世的温叶站在面前，可人家现在还没毁容，总不能问她，以后，你要毁容，你跟我说说，是什么时候毁的？为什么毁？ 他只能在温叶这边多留意一点。 尽快把温叶弄到身边，看看命运轨迹，会不会改变。 **** 温叶收拾着自己的物品。 明天，她就要离开这个令她窒息的家，去读书了。 她的心情非常愉悦，手脚轻快，甚至哼起了小调：“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李淑华看着温叶的身影，对温老五嚼着耳根子：“你看看，你看看，你女儿，这满脸春风的样子，这说是去读书，谁不知道，她就是去跟她那对象在一起。” 温老五不说话。 李淑华伸手掐了他一把：“当初，就该多要一点彩礼，我打听过了，那徐二龙，是县里才评上的万元户。万元户啊，那么有钱，要点彩礼不过份吧？” 温老五瞪她：“不是你同意拿工作抵彩礼钱的吗？” 李淑华一噎，她后悔了。 她当初，应该是即要工作，也要彩礼。 看走眼了，谁知道徐二龙的身家居然这么多。 要不是这一次县里评选，她都不知道，徐二龙这么有钱。 温叶听着两人的嘀咕。 她就知道，李淑华这人，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为免夜长梦多，多生事端，她扬声道：“爸，你放心，徐二龙说过了，以后，只要有我吃的喝的，同样也有你吃的喝的，他会好好孝敬你的。” 第147章 别干杀鸡取卵的事 李淑华瘪瘪嘴：“说的比唱的好听，到时候，这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谁还知道怎么样？现在胳膊肘就向外拐，更别提以后。” 温老五纠结，难不成，现在就多要一点彩礼？ 李淑华道：“依我说，就是该多要点彩礼，趁现在多抓一点钱在手中，才是王道。” 听着后妈在爸面前不停唆使，而温老五又是个耳根子极软的人，温叶有些急。 她真的不想她跟徐二龙的事上，再节外生枝。 她知道徐二龙有钱，也知道徐二龙愿意为她出这一笔彩礼，可她心痛徐二龙，不想他当冤大头。 “爸。”温叶提高声音：“有个成语，叫杀鸡取卵。这养的母鸡，只要鸡在，天天可以有一个鸡蛋吃。可如果，为了眼前的利益，想多吃一个蛋，就把这个鸡杀了，今天两个蛋吃了固然开心，可以后，就不会再有鸡蛋吃了。 “同样的道理，如果，你们现在不作妖，不从中阻挡，我以后嫁给徐二龙，以后他会和我一起好好孝敬你。” “但如果，你们现在要这样要那样，惹急了他，他到时候退亲，另娶别人，你什么都没有了。” “要知道，我们这儿，可根本就没有提什么彩礼不彩礼的。与其花大笔彩礼娶我这么名声不好的女人，他宁可不花钱，娶那些名声好的女人。” 温叶一番诉说，分析利弊，总算打消了温老五的那点心思。 嗯，只要女儿女婿孝顺，那就好。 想着上一次徐二龙送来的两瓶酒，温老五又犯酒瘾了。 他搓着手，讪讪道：“徐二龙啥时候再来看我啊，记住让他提酒来，我的酒已经喝完了。” 李淑华恨铁不成钢的瞪他，瞧这男人这点出息，只知道酒。 多要些钱财在自己手上捏着，这才是王道啊。 温叶压着心中的反感，冷静道：“这两天，他也在准备去读书的事，有点忙。等元旦节的时候，我会让他来看望你。” 温老五嘿嘿笑：“好，好，到时候，你跟他说，别的可以不带，多带几瓶酒。” 李淑华看着如意算盘落空，极度不满，嘀咕道：“谁知道你真是去读书，还是去跟他鬼混？这还没成亲呢，就跟着男方去了。” 温叶深吸一口气：“你是我后妈，一个劲的在后面编排我一些不好的名声，有什么用？外人都没议论我什么，你倒先往我身上泼污水？” 李淑华心虚道：“我这哪是往你身上泼污水？我这就是提醒一下……毕竟你妈的事，一直是大家心中的刺，我不得不防，怕你走她的老路。老五，你说是吧？” 温老五又被刺得心中滴血，对温叶没好气的道：“你后妈也是为你好，说你几句，你就听着。记住，没成亲前，不许住到男人家去，我家丢不起这个人，知道不？” 温叶垂下眼眸，压下心底的失望。 果真，有后妈，就有后爹。只要李淑华随便刺几句，温老五就开始对自己没好脸色。 算了，不管了，自己去读书，以后就少看见他们，等以后自己嫁给徐二龙，就算是彻底的摆脱了。 温叶收拾好包袱。 其实也没什么行李，就是两件换洗衣服，她提着包袱，自己去找徐二龙。 徐二龙骑着自行车，向着温家而来。 在半道上，就碰上提着包袱的温叶。 “温叶。”徐二龙停下自行车：“不是说好，我来接你吗？你怎么自己先出来了？” 温叶笑笑。 她就是想提前出来，不想徐二龙跟自己的家人多打交道，特别是后妈，阴阳怪气的，说不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让徐二龙难堪。 “我就想早点出来。”她说。 徐二龙笑：“是想早点见到我？” 温叶羞涩的低下头。 那娇羞的模样，惹得徐二龙心情大好。 看看左右无人，徐二龙迅速凑上前，在她的脸边亲上一口。 “你……”温叶抬头看他一眼，娇嫩的小脸红得快滴血了。 “好了，不耽误时间了。快上车来，我们去学校。”徐二龙收了脸上的痞笑，一本正经的说，仿佛刚才偷亲的人不是他。 温叶想坐在后座，结果，后座上，摆满了各种行李。 “这是？” “我妈给你准备的东西，你住宿要用的。” “太让婶子费心了。” “她想喝儿媳妇的茶，自然得多多费心。”徐二龙笑着调侃。 温叶含羞带笑的看了徐二龙一眼，心下却暗自开心。 一个家庭待不待见你，从这些小细节就能看出来。 “坐前面来。”徐二龙示意温叶坐在前面的横梁上。 温叶羞涩的坐上去。 这情景，就象她窝在徐二龙的怀中。 “坐好喽。”徐二龙说。 温叶乖乖听话坐好。 真好，从此后，她有可以全身心依赖的人，有了支持。 骑着自行车，徐二龙载着温叶，赶去云集中学。 对于温叶来云集中学读书，石校长举双手赞同。 “温叶，你底子好，是读书的料，当初，我就劝你继续读。”石校长看着温叶，由衷的说。 徐二龙在一边，有点心酸。 果真，学霸跟学渣，区别就是这么明显。 自己要来读书，石校长是不情不愿，还缴了五百块钱的赞助费，才挂上名。 可温叶一来，人家石校长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云集中学是个半寄宿制的学校，住在镇上离家近的同学，可以回家。 离家远的同学，就住在宿舍。 石校长让人给温叶安排住处，徐二龙跟在后面，要去宿舍。 结果，被管宿舍的老师给拦住：“你不准进去。女同学的宿舍，你一个男的，想溜进来干什么？” “我就帮着搬行李辅床。” “不用，我帮着她就行了。”生活老师瞪他一眼，哼，女同学的宿舍，能随便进吗？那四处挂着的各种私人物品，能让男同学看见？ 温叶递给徐二龙一个眼神，让他就留在这儿好了，她自己进宿舍。 这云集中学的宿舍，就是一个大通间，一条通道过去，两边都摆满了床。 “以后，你就住在这儿。”生活老师指着一张床铺，对温叶说。 第148章 如听天书的学校生活 好歹是石校长特别关照过的，生活老师对温叶也算不错。 温叶放下包袱，对生活老师道谢。 然后，她开始整理她的东西。 徐二龙替她准备的生活物资一应俱全，床单、被罩、棉絮、枕头……甚至，能看出这床单、枕套之类的，还是全新的。 摸着手感柔软的布料，温叶眼眶一热，她在自己家，睡的是“蹬草绒”。 这个“蹬草绒”可不是那个“灯草绒”。 在家里，床板下，铺的是稻草，许多时候，稻草太硬，刺人，就要把稻草捶打一下，让稻草柔软一点，所以大家戏称“蹬草绒”。 这是广大劳动人民的自我调侃。 整理好床铺，温叶从宿舍出来，又去教室。 两人给分到了一个班级。 这是徐二龙五百块钱赞助费，换来的特权。 平时做生意忙，只有读书的功夫，才能跟温叶近距离多接触，他怎么可能跟她分开。 那种他努力挣钱，供她读书，结果最后却为爱冲锋一V五之类的事，他不想上演。 对于班上突然冒出来两个插班生，同学们都投来惊艳的眼神。 当然，这惊艳的眼神，是投给温叶的。 两人暂时安排在最后一排，书籍也发放下来。 温叶迅速从以往老师的状态，进入学生状态。 而徐二龙的状态，就闲散多了。 反正他的功课，丢了这么久，也不在乎这一会儿。 最后一排，也方便他肆无忌惮打量班上的这一群同学。 狼多肉少。 这是徐二龙的第一印象。 一个教室乌啦啦坐了六七十人，而女同学，不足十个。 而且，就算这些女生，一个个戴着厚厚的眼镜框，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徐二龙能理解。 这年头，义务教育没普及，能读高中的女生，都是家里憋着一口气，想读个前程出来的。 而男生就乱七八糟多了。 有二十多岁脸上胡须茬茬的，还在努力的复读。 无数的男生，脸上青春痘密密麻麻。 徐二龙一度认为，自己的心态很老，怕坐在教室格格不入。 毕竟，他离开学校那么久，久得他感觉自己是个社会人。 可现在放眼打量完全班的男女同学中，他感觉，自己居然算是这一群同学中，最靓的仔。 “别走神，看黑板，看黑板。”穿着藏青色中山服的老师，站在讲台上，拿着教鞭，使劲敲着黑板。 “你们一个个看着黑板，看什么看？拿笔，把重点记下来，这是重点，重点。”老师说。 “你们别光顾着抄啊，听我讲……”老师噼里啪啦一阵输出，把徐二龙搞懵了。 他太久没有坐在教室上过课，虽然这阵子，他也抽空看了书，努力想把以前遗忘的知识给补上，可现在，还是完全跟不上节奏，如听天书。 反而温叶一直没掉过队，当民办代课老师，她也抽空不停的看书学习，现在拿笔，刷刷刷的在书上记着笔记。 看着旁边徐二龙两眼放空神游天外的状态，温叶心下着急。 看样子，她得多费些工夫，帮徐二龙把功课补上。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时间。 徐二龙终于从神游状态中解脱出来。 他从书包中掏出大前门，在外面教室过道上，给那些站出来的同学，一人递上一支烟。 这宽绰的大手笔，把同学们都惊呆了、 这些同学也抽烟。 毕竟大多都是二十来岁的人了，在农村，早就是成人。 老师看见他们抽烟，也没谁会来干涉，只要求不在教室抽烟就行。 甚至能看见同学给老师散烟，大家一块儿站在操场边上抽烟的场景。 只是这些学生，现在生活都是由家里供给，抽烟是奢望。 就算有些家庭条件不错，抽的烟，也大多数是本地的经济烟。 这突然接到徐二龙散的大前门，大家都有点受宠若惊。 这一下，大家的距离，因为这一支烟而拉近。 抽烟的同学围成一圈，作了自我介绍。 那些老油子们，则热心的给徐二龙讲解学校的各种八卦趣事，以及各个科任老师的槽点和黑历史。 花几包烟的代价，徐二龙就迅速的跟大家打成一片，搞清楚了学校的各种基本情况。 这些乡镇中学，教学质量普遍不怎么样，能考上大学的学生，寥寥无几。 偶有几个能考中的，也是自身本来天赋不错，又勤奋肯下苦功夫。 当然，现在大学的录取率低，大家也习以为常，没人认为，是学校的问题，只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徐二经看着这个现状，有些焦虑。 之前没机会读书，机会给了徐大民。 现在有机会来读书了，他当然还是希望读书能多学一点知识，哪怕考个大专之类的也好。 省得以后挣了再多钱，徐大民一句“你个文盲，有钱有什么了不起？顶翻天，算个暴发户。” 他可不是花着赞助费，跑来学校来混日子的。 若真是读不出名堂，他不如安安心心的做生意。 经过半天的瞎混社交，徐二龙打听清楚，学校教学资历最好的老师是谁。 他们这儿教学最好的老师，叫余信华。 当初也是高级知识份子，下乡来到这儿，后来在这儿结婚生子，扎下根来。 总之，全校就数他的教学质量最拨尖，学校那些考上大学的学生，都是他教出来的。 徐二龙留了一个心眼。 看样子，以后，他要多跟这个叫余信华的老师 多沟通沟通。 如果，有机会，把这个余老师，请为自己的私人家教老师，自己的成绩，会不会提高得快一点？ 很快，三堂课后，徐二龙就见着了这位余老师。 这位余老师，是教数学的，年纪不大，现在也不过刚好三十出头，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戴着眼镜，符合这时代高级知识份子的模样。 而且，他讲课，有些风趣，不那么枯燥乏味，时不时还能让学生们爆发出一阵欢笑，给沉闷的课堂一阵兴奋剂。 再加之，大家的年龄差距并不大，跟学生之间，没有多少的代沟。 徐二龙决定了，无论如何，一定要请这个余老师当家教，给自己和温叶开开小锅小灶。 第149章 亲我一下就不生气了 下课的钟声当当当响起，余老师道：“我再讲三分钟……” 拖堂，是每个老师的优秀好习惯。 等老师讲完，收拾课本准备离开，徐二龙跟着起身。 “给你，笔记。”温叶把她这一堂课记下来的笔记，悄悄推给徐二龙。 徐二龙轻笑：“果真是我的好媳妇……” 温叶红着小脸，瞪了他一眼。 看他不接笔记本，甚至向外走，温叶惊讶道：“你上哪儿去？” “我去上厕所？难道你要来扶我几把？”徐二龙说。 温叶小脸红红，好像这话，有点什么不对劲？可又好像，没什么不对劲。 徐二龙从教室出来，跟着余老师身后而去。 “余老师。”在没人的地方，徐二龙叫住余老师。 余老师回身：“什么事？” “你好，余老师。”徐二龙上前，作着自我介绍：“我叫徐二龙，是六班才转学来的学生。” “哦。”余老师点点头：“能跟走进度吗？有什么听不懂的？你说。” “我不懂的地方太多了。”徐二龙诚恳道：“三言两语说不完，不如， 我去你家里，慢慢说？” 现在这些老师，几乎都是住的学校的筒子楼，去老师家，不过就是从教学区走到家属区的位置，并不远。 余老师同意了。 徐二龙走在他的旁边，热情给他递烟。 “我不抽。”余老师拒绝了。 甚至他多打量了徐二龙几眼，这学生，眉眼俊朗，但一看就不像个纯粹的学生。 余老师停下脚步：“你究竟想跟我问什么？” 徐二龙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他才道：“余老师，实不相瞒，我落下的功课太多，需要单独补一补。” “哦，要补课啊，那你中午的时候，来我办公室找我，我抽空给你讲讲。”余老师说。 徐二龙笑道：“就这么一时半会，肯定也讲不了多少。” “能讲一点，算一点。”余老师道：“哪怕只搞懂一个知识点，高考的时候，也就多一分把握。” “是这样，余老师，我想请你礼拜天休息的时候，全天给我补课。当然，不会白白占用你的休息时间，我会付出一些报酬。”徐二龙说。 余老师脸上的神情，慢慢不好看了。 他冷了脸，硬梆梆回一句：“没空。” 说罢，他转身走人。 “余老师。”徐二龙紧追几步，没想到他会冷脸。 “不要跟着我。”余老师脸色不好：“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愿意留在这儿，教书育人，是想桃李满天下，可不是给你搞什么特权的。” 徐二龙被他怼得无言以对：“余老师，我没这个意思，我也不是搞什么特权……” 可余老师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怒叱道：“你这完全是拿钱侮辱人。虽然我们当老师，是比较清贫，可我们也是为了这儿的教育事业做贡献。不是你拿两个臭钱，就能使唤的。” 徐二龙劈头盖脸挨了一通骂，没想到，在后世，看来很普遍的拿钱补课的行为，在余老师的眼中，居然成了拿钱侮辱人。 可见这年头的老师，大多都是真心的想教书育人啊，而不仅仅当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 他还想说什么，可余老师已经不给一点面子的走了。 温叶跟在后面，见得徐二龙灰溜溜的，上前道：“二龙，你别怪余老师生气，你提钱这事，确实有些羞辱人……” “好啊，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是不？”徐二龙佯怒道：“你们当老师的，都清高，就我干个体户的，上不得台面，钻钱眼子去了。” 温叶急了，大眼中闪过慌乱，无措至极：“没有没有，我没有想看你笑话。我也不是显清高……” 看她急得快哭了，徐二龙才道：“那好，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生气了。” 亲一下？ 温叶小脸瞬间红了。 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徐二龙居然要自己亲他。 好羞涩。 可看着徐二龙生气的模样，她又不愿让他继续生气，跟她别扭。 左右看看，此刻上课时间，别的同学已经在教室上课，四周没人。 温叶飞快凑过小嘴，在徐二龙脸上吻了一下。 徐二龙顿时笑了起来。 这样子的温叶，真可爱啊，也太好捉弄了。 “你故意逗我的？”温叶看着徐二龙脸上那坏坏的笑容，顿时明白过来。 “快，回去上课。”徐二龙大声说，趁温叶不注意，反亲了她一口，拨足就跑。 这找余老师补课的事，他只能以后再想办法。 **** 张华气鼓鼓从学校回家。 李淑华笑着上前：“下班了？” 她特意的加重“下班了”这个语气，而不是说“回来了？”，这是想努力的让大家都知道，她儿子，也是个有工作的人。 这有工作了，就不一样，找媳妇，也能向着好的挑。 张华没有好脸色，一张脸，涨得象猪肝色：“温叶呢？温叶在哪儿？” 李淑华没好气的掐他一把：“你整天温叶温叶的，瞧你这点出息，你只知道惦记这个骚货，回来就忙着找她。” 张华急道：“妈，我是找她算帐，哪是我惦记这个骚货了？” “她去读书去了，你找她算什么帐？”李淑华看出儿子的不对劲。 “妈的，温叶这个死丫头，算计了我们。”张华道：“不知道她哪儿得罪了那个胡主任，处处跟我过不去。而且，那个胡主任还告诉我，这个工作不算数，要清退代课老师。我如果考不了那个民办教师资格证，我就要被清退。” “被清退？”李淑华吓着了：“这是不要你吗？” “就是这个意思。”张华气呼呼道：“妈，当初我就说过，这什么顶替她民办老师资格的事不靠谱，不如我娶了她，让她挣钱养我就好。你偏不，要这工作，现在，这工作也黄了吧？” 张华把李淑华一通数落。 “你趁早死这条心，怎么可能让你娶她。”李淑华瞪着张华说：“是不是你想娶她，故意这么说的？” 张华一屁股坐在门槛上：“你不相信，你去问问。总之，这民办老师这事，黄了。” 第150章 送上门挨打 看他这神情，不像撒谎，李淑华一拍大腿：“我就说，她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主动开口说要把这个工作让出来。结果，这是故意坑我们的是吧？” “对，肯定就是这样，她肯定早就知道要清退民工代课老师的事，所以，才这么坑我。” “好啊，你个温叶，算计到我们头上来了，我不扒了你皮。”李淑华恨恨骂。 骂归骂，可现在温叶已经不在她眼皮子底下，她也拿温叶没辙。 “不行，我得找她学校去。”李淑华骂一阵，心中那股子火气，始终咽不下。 一直以为，这么多年，她把温叶给拿捏得死死，可没想到，这死丫头，最后却是坑了她一把再走，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对，去找她，问她，这个事情怎么办？”张华说：“总不能真的清退了吧？” 李淑华去找温老五，要温老五陪着一块儿去学校找温叶。 此刻温老五跟人喝了两杯酒，二麻二麻的，哪还有心思去找温叶。 他一挥手，不耐烦的道：“去找她干啥？过去，别妨碍我喝酒。”、 李淑华无奈，看他喝上酒，是不肯离开。 她只能跟张华两人，跑去学校找人。 两人还是第一次来云集中学，对这儿一点也不了解。 逮住个过路的同学，就打听温叶在哪儿。 “温叶是谁？不认识。”对方摇头。 毕竟温叶和徐二龙是才转到这边学校来，基本上都不认识她。 李淑华和张华气急败坏。 火急火燎跑这儿来，找不着人怎么算？ “温叶，温叶，你给老子滚出来。”张华扯着嗓子大叫，一点也不顾形象。 石校长从这儿路过，听见喊声，回过头来。 一眼，他就认出了李淑华母子俩。 他以前是温叶的班主任，去温叶家家访过，温叶当时不能继续深造，就是这个后妈在中间作怪。 没想到，现在温叶来读书，这两人，又跑学校来捣蛋。 这是成心毁了温叶，让她只能当个平庸的女人？ “闭嘴。”石校长上前，厉声喝斥两人：“这是学校，读书的地方，由得你们在这儿大喊大叫？” “石老师。”李淑华认出他，讪讪招呼：“我们是来找温叶的，家里有点事要找她。” 石校长冷峻着脸，刚才张华那嚣张的喊叫声，分明就是来找温叶麻烦的。 他会让温叶出来受气？ “我们这儿没有温叶，你们别在这儿闹事。”石校长严厉的说。 “不可能，她说了，来这儿读书的。”李淑华说。 “没有这个人。”石校长再度否定：“出去，学校由不得你们撒泼。” 他招手，叫过来几个五大三粗的男同学：“来，你们来，把这两人给赶出学校，省得在这儿大吵大闹影响大家学习。” 这冠冕堂皇的理由，这几个男同学都喜欢啊。 这赶人的把戏，他们拿手。 几人起轰着，将李淑华和张华，赶出学校。 “我看见温叶了，我看见温叶了。”推搡间，张华看见那边温叶的身影。 那姑娘，太漂亮了，无论何时何地，浑身都象带着光一样，四周的一切全是背景板，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她。 温叶也看见了这边的李淑华和张华。 显然，两人是来找她的麻烦。 温叶眉头紧蹙。 “不用理会，我去打发他们走。”徐二龙说。 “该来的，总会来，避着也不是办法。你不用管，我自己去处理。”温叶说。 她向着李淑华走过去。 徐二龙紧跟在她身后。 “温叶，你来得正好，你自己说说，那个工作，是怎么一回事？”李淑华问。 温叶淡定道：“工作的事怎么了？当初你千方百计，让我把这工作让给你儿子，我已经让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现在那工作，人家要清退，说我不合格。”张华气哼哼的道。 “你不合格，你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跑来找我？”温叶轻蹙起眉。 人漂亮，就是最大的资本。 此刻就是轻轻蹙个眉，四周的同学，顿时起了怜爱之心。 “是啊，你不合格，来找别人麻烦干什么？” “你把人家工作占了，还有脸来找人算帐？” 大家七嘴八舌的声援着温叶。 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声援漂亮女同学是必备的。 如果有可能，他们帮着打架也是可以的。 “就是她搞的鬼，她摆了我们一道，拿个要被清退的工作来骗我们。”李淑华说：“早知道这一去工作，就要被清退，当初，我就不该要这个工作。” 温叶反声质问道：“当初，你一再让我把工作让给张华的时候，我已经说过，这工作，不比工厂的工作，需要一定的能力。可你总感觉我在骗你。学校每年都要进行考核，如果自己没文化没本事，还让你当老师，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这番话，说得义正词严。 在场的，不是学生就是老师，听着这话，群雄激愤：“妈的，就他这样，还想当老师？” “果然是想误人子弟，难怪那么多的同学缀学不读书了，就是碰上你这样误人子弟的老师。” “揍他，揍他，真不知道他还哪有脸跑这儿来闹事。” 徐二龙带头喊一嗓子：“对，揍他。” 他率先跳出来，抓住张华的衣襟，一拳捶到他肚子上。 四周围观的同学，早就想在漂亮的女同学面前表现一下，此刻见得有人带头，立刻跟着涌了上前。 一群人高马大的高中男同学，团团转的围着，将张华给揍得哭爹喊娘。 李淑华想拉他，也没办法，混乱中，也不知道被谁踢了几脚。 “别打了，别打了。”李淑华连声哀求。 可她哪能阻止这一群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 她只能转头，哀求温叶：“温叶，你快劝他们住手，快劝徐二龙住手。” 徐二龙回头道：“住手也行，你们得发誓，以后不要来找温叶的麻烦。” “好，我们发誓，以后不找她的麻烦，不找她的麻烦。”李淑华连连保证。 “滚吧。”徐二龙一脚踹在张华身上：“下一次，再敢来学校闹事，可不会这么便宜你。” 第151章 担心长针眼 李淑华母子俩，皮青眼肿的走了。 温叶望向徐二龙，小脸上，全是兴奋。 真好，她不是孤苦无依的人，随时都有徐二龙给她撑腰。 她现在，已经算是摆脱那个家庭，等以后，她真正嫁给徐二龙，只需要完成她基本的赡养义务，那就成。 徐二龙这两天，白天老老实实在学校上课，一来熟悉学校环境，陪陪温叶。 二来，就是再去找余老师聊聊。 这一次，他改变口气，不提拿钱请老师补课的事，态度很好的跟余老师道歉，说自己，是太急着想进步了，说话做事考虑不周到。 余老师不计较，可依旧不同意再怎么私下给徐二龙单独补课。 周六下午，学校放学，住读生们都可以利用这一天的时间回家。 徐二龙骑着自行车，载着温叶回家。 这回家，当然是回他的家。 徐小玲比他们先回家，看着两人回来，她打趣道：“怎么样，二哥，你去读书，感觉如何？” 徐二龙感觉扎心了。 自家这妹子，这是故意来戳心窝子啊。 他咬咬牙，道：“别想看我们笑话，你嫂子，可是乖乖好学生，上课小手放得好，小脚并并拢，小眼睛，看老师，小耳朵，听好话……。” 说到最后，他唱了起来，居然是个儿歌。 徐小玲也笑。 张金芳看着一大家子人回来，忙着张罗饭菜。 徐二龙先去洗澡。 在学校不方便洗澡，这回招待所来，能随时洗上热水澡，他还真舍不得离开招待所。 温叶也拿了换洗衣服，去女洗澡间洗澡。 长这么大，她还第一次进招待所洗热水澡。 氤氲的水雾，笼罩着她娇好的身躯。 等她从澡堂出来，整个小脸红扑扑的，比苹果还诱人。 徐二龙正在拿着吹风机吹头发，见着她过来，笑道：“来，快过来，我帮你把头发吹干，省得着凉。” 温叶顺从的坐在那儿，热风在秀发上呼呼吹。 一不留神，温温热热的气息靠近，徐二龙的俊脸，放大在眼前。 他吻住她那饱满如樱花般粉嫩的唇。 温叶瞪大眼，小鹿般清澈的大眼，闪过惊慌，随即迷惘。 “你们在干什么？”小玲过来，看见这一幕。 温叶羞涩得连连推着徐二龙。 天，刚才怎么就情不自禁的…… 徐二龙倒是淡定，若无其事道：“你嫂子眼中进了沙子，我凑近点，帮她吹吹。” 小玲只感觉自己受了一万点的暴击。 她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子了。 别以为，她刚才不知道两人在做什么？ 她连公鸡踩蛋都懂的人。 “妈让我来叫你们吃饭了。”小玲丢下这么一句，急忙跑开。 她担心，万一再看见什么少儿不宜的场面，她会长针眼。 大家坐在桌子上吃饭，大家聊着八卦。 “小玲，这段时间，你在学校怎么样？”徐二龙点名徐小玲。 “还行。老师表扬我的作文写得好，又夸了我。”小玲说。 “别的呢？有没有什么烦心事？”徐二龙问。 徐小玲扒着饭：“也没多大的烦心事，就是成绩差了点。” 徐二龙看着她，一时间，搞不清这小丫头，说的是真话呢，还是在戳自己的心窝子。 摆明了，自己的成绩最差吧。 徐二龙想，自己是怎么要来自取其辱的？ 温叶抿着嘴笑，感觉他们两兄妹斗嘴，挺好玩的。 吃过饭，温叶帮着张金芳洗碗。 徐二龙自己去了皮鞋店。 白天去学校上课，晚上回来，他都要来皮鞋店看一看。 今天轮班的，是喻平。 此刻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 黄小刚已经回家去，店里就喻平一人守着。 现在正在接待着两个女顾客。 就算两个顾客有点刁难，各种挑刺找毛病，喻平依旧不恼不愠，从容应对着顾客。 徐二龙在一边看着。 能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喻平、缺牙齿这些，都锻炼出来了，大家都可以独挡一面。 最终，这两个顾客，还是没买皮鞋，各种挑刺一番后，走了。 喻平依旧保持着热情的态度，送两人到门口，返过身，看见站在一边的徐二龙。 “二哥，你回来了？”喻平笑着问他。 “嗯，给你买了烤红苕。”徐二龙将刚才在路边买的烤红苕，递给喻平。 喻平接过红苕在笑：“以前，在家里，天天吃这个，吃腻了，没想到，现在还要买着吃。” “那证明，日子越过越好了呗。”徐二龙笑：“这个天气，吃点烤红苕，暖和。” 两人坐在店里的椅子上，聊着天。 不知不觉中，就提到，今天有人来店里买皮鞋，混水摸鱼，想偷皮鞋。 “二哥，多亏你鞋柜上只呈列单只皮鞋，否则，别人就有可能偷走一双了。”喻平笑。 “这年头，小偷扒手多，得多留点心。”徐二龙说。 “是啊，今天有两个顾客，准备买皮鞋，等付钱的时候，才发现，钱被人偷了，衣服上割了好大一条口子。”喻平想起也替别人难受。 别人被偷了钱，也间接造成他没做成这一单生意，大家都有损失。 徐二龙对此，也无可奈何。 小偷扒手横行，还要持续二三十年，直到以后四处都有监控，这样的行径，才会慢慢减少。 徐二龙和喻平闲聊一阵，直到九点钟，皮鞋店关门，喻平在店里睡下，徐二龙才返回招待所。 招待所里，温叶坐在写字台前，在认真的看书，不时辅导一下小玲，给她讲解一些不懂的知识点。 而张金芳，坐在床边，织着毛衣。 这样的场景，看上去，挺温馨的。 什么叫岁月静好，这就是岁月静好。 看着大家都在认真做自己的事，徐二龙也拿出数学书，抓紧时间看起来，他要把前面落下的基础给补上。 **** 礼拜天，徐二龙起得挺早，看了一阵书，才去洗漱。 看着温叶又把昨天的那一套衣服穿上，徐二龙突然意识到，这天凉了，他还没有给温叶多准备几套换洗衣服。 唉，果真，男人啊，考虑事情就是这么不周到。 “温叶，我们出去逛逛。”徐二龙说。 温叶诧异：“又逛？不是该看书学习吗？” 大家好不容易有了继续读书的机会，应该抓紧时间看书学习，努力考大学啊。 第152章 百货公司的冲突 徐二龙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坏学生，把好学生给带坏了。 “去逛逛吧。”张金芳劝道：“礼拜天，该休息一下。” 她是在城里待久了，也习惯了礼拜天休息的说法。 在农村的时候，哪有什么耍礼拜天这个说法。 温叶拗不过，被徐二龙拉着出门。 徐二龙的目的地很简单，就是百货公司。 他要给温叶多买几件衣服换洗。 这换季时节，百货公司也新上了一批女装。 相比以前的灰色蓝色的，现在多了大红的颜色可以选择。 徐二龙远远就看见了这一件大红色的昵子大衣。 相信温叶穿上以后，更加魅惑万千。 他带着温叶，直奔女装柜台，要服务员拿那件红色昵子大衣给温叶试试。 旁边一个服务员脸朝上一扬，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万元户徐二龙吗？你自己开了皮鞋店，居然还要跑来我们百货公司买东西？” 毕竟，县城只有这么大，他开了皮鞋店，对于百货公司卖皮鞋的有影响。 特别是他们皮鞋店的服务态度好，跟百货公司这边形成鲜明的对比。 许多群众来买东西，面对她们的服务态度，都要抱怨一番。 这些人，因此对徐二龙心中更是不爽。 “怎么？不能来百货公司买东西了？”徐二龙敲敲柜台：“你们好歹是国营百货公司，是为人民服务的，现在人民群众进来买东西，不要求你们百拿不厌，至少，不用这么阴阳怪气嘲弄人吧？” “就嘲弄了你怎么的？”对方也是豪横 能到百货公司来当售货员的，都有大的家庭背景，否则，进不了这个系统。 看着对方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徐二龙有些手痒痒。 旁边其它逛百货公司的群众，听着这话，也是很有怨气。 买东西，得赔着笑脸，象求大爷似的，人家才爱搭不理的卖东西你，如果态度不好，人家直接不卖你，你只能干瞪眼。 否则，你只能千里迢迢的跑市里去买。 就是基于这样的情况，才越发把这些售货员，给惯得像个大爷似的。 “你们这样的行径，非常恶劣，我要向上面反映……”徐二龙大声说。 这事，他必须争个输赢。 “小伙子，我们支持你。” “对，支持你，向上面反应，简直一个个象大爷一样的，还得求着她们。” 一些老同志帮着仗义直言。 “你去反应呗，看谁理你。”对方也不在乎，感觉这些人，也翻不起浪。 正在此时，袁记者背着相机，在一个人的陪同下走过来。 看着徐二龙在此，他挺意外，过来打招呼：“徐同志，你好。” “袁记者，你来得正好。麻烦你把这些人的脸嘴给拍张照下来，最好把她们这可恶的脸嘴拍个大特写。我不光要刊登在地方报纸上，我还要发给全国有名的报刊，让他们来评评，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场所，为什么，会发生这样恶劣的行迹，居然明目张胆不卖东西给广大人民群众。”徐二龙振振有词的说。 陪同在袁记者旁边的人，脑门上急出冷汗。 他就是这百货公司的负责人，现在带着袁记者，就是想让她给百货公司做个报道，好争取年底前评个先进。 这是年年都要做的文章啊。 真要闹出丑事，拍照，还拍个大特写，刊登在全国有名的报刊上，这怎么行？ 他站出来道：“这位同志，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你是？”徐二龙睨着他。 “我是这儿的负责人，我姓刘。”这负责人说。 “你是这儿的负责人，那好啊，你来给个说法，我们普通的人民群众，跑这儿来买东西，可你们的售货员，居然对我冷嘲热讽，还张扬东西不卖给我，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徐二龙质问。 “肯定是她们不对，肯定是她们不对。”负责人抹着冷汗，瞪了那两个服务员一眼。 妈的，看着年底大家都要争取评先进，我带着记者来采访，你们居然给我捅这么大一个篓子？ 他提高声音，质问道：“有哪些人，得罪了徐同志，自己站出来，主动跟徐同志认错？否则，扣你们的工资。” 一听说扣工资，这两个售货员，有点急了。 她们不担心被开除。 毕竟正式职工，哪有可能这么容易被开除的。 铁饭碗、铁饭碗，这可不是随便说的，这饭碗，还真不容易被搞砸。 但作为负责人，要找理由，扣她们的工资，这可是太容易了。 两个售货员，脸皮臊成猪肝色，站到徐二龙面前，开始赔礼道歉。 “现在，还对广大顾客群众冷嘲热讽不？”徐二龙问。 “不了。”两人回答。 四周的顾客听了，集体拍掌。 真是大快人心啊。 大家平时都是被这些售货员冷嘲热讽，要么问“你买得起吗？”要么说：“别碰，碰脏了让你赔。” 这些话，可都是深深的伤人啊。 现在帮着出了一口闷气，自然是开心。 “那现在，能把那红色昵大衣，取下来我们试吗？”徐二龙再度问。 “好，好。”两人点头哈腰回答，取了红色昵大衣，让温叶试穿。 温叶去了试衣间，换上了这一件红色昵大衣。 她从试衣间出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真是太美了，红色大衣包裹下的温叶，美艳不可方物，象一朵怒放的玫瑰。 徐二龙也不由看直了眼。 他的温叶，真的太漂亮了。 那一刻，他竟有了一点私心，他要把他的温叶藏起来，不再让别人看见，省得被人抢走。 温叶轻撩一下耳边的秀发，将秀发从大衣下拨弄出来 。 明明无意识的举止，可在她的举手投足中，竟生出无边的风情媚惑。 袁记者端着相机，卡的一下，定格了这一个镜头。 真美，确实美，比他在挂历上见过的模特还美。 这咔的一声响，提醒了温叶。 她迅速的站到徐二龙身后，微垂着头，小声道：“这衣服，我不要了。” 她的美貌，一直就是她的负担。 她怕此刻，又引出什么风波来。 在乡下，在她村里，无数妇人都是骂她无时无刻都在勾引男人。 第153章 白长这么漂亮的脸 “要，怎么不要？”徐二龙大声道：“这衣服，买了，你别脱下来，我们就这么穿着走。” 说话时，他豪气冲天。 四周的群众，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 果然，钱是男人的胆。 如果没钱，刚才在百货公司，被售货员冷嘲热讽后，也就只能忍气吞声。 可因为有钱，所以，他才有底气当场打脸，也能这么痛快的把衣服给买下，连价钱都不用问。 百货公司负责人，亲自替徐二龙开票，将票据递到徐二龙的手中。 “好了，我们走。”徐二龙拉着温叶。 袁记者赶上前两步：“徐二龙同志，我有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正好，我也要找你，我们出去再说。”徐二龙递个眼色。 袁记者跟百货公司负责人打个招呼，撇下他匆匆忙忙跟着徐二龙走出去。 “袁记者，今天的事，谢谢你。”徐二龙说。 袁记者道：“这有什么好谢的。” 说着，他的视线转到温叶身上。 真漂亮，明眸皓齿，顾盼生辉，这比那些电影明星还漂亮啊。 “是这样，刚才我拍了这位女同志的照片，我感觉，可能我抓拍的瞬间，不足以拍下她神韵的万分之一。所以，我想请这位女同志作我的模特，多拍几张照片如何？如果拍出来效果好，我会给我在京城的朋友推荐。”袁记者说着他的想法。 “不。”温叶摇头：“我不拍照，不当模特。” 袁记者劝着她：“这位女同志，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就是单纯的感觉，你太漂亮，太美了，想拍些照出来展示。而且，如果我京城的朋友看上，甚至还有机会，去演电影，当电影明星。” 他以为，他描述了这么一番前景，温叶会同意。 当电影明星啊，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的几十年，这是无数少男少女都向往的行业。 这年头，普通老百姓看场电影都感觉是享受，当电影明星，不是更风光？ 可温叶，依旧摇头：“不，我不。麻烦你刚才拍的照，把底片还给我，我不照相。” 袁记者傻眼，他继续劝道：“你难道没看过电影？你看看，那些电影明星，是多风光啊，知道牛晓庆吧？她跟我们是老乡，同样地方出身，现在出现在银幕上，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温叶依旧摇头：“不，我不。” “当电影明星都不愿意？”袁记者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恨不得脱口而出骂她蠢货，白长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了。 “我不愿意，”温叶的声音轻柔而坚决：“我只想跟徐二龙在一起……” 就差一点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句话。 徐二龙望着她。 刚才袁记者给她画了那么大一个饼，一般的女人，多少都会动心。 不说当场同意，至少，也会考虑一下吧？ 刚才他没说话，没表态，就是想看温叶自己的选择。 可她居然说，只想跟他在一起。 徐二龙满满的感动，伸手，反握住温叶的小手。 袁记者猝不及防又被喂了一嘴的狗粮。 “袁记者，既然温叶不愿意，你就不要勉强了，到时候，你洗胶片，把她的那一张底片还给我们吧。”徐二龙面带微笑，跟袁记者说。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女人，都有明星梦，不是所有女人，都愿意抛头露面站在镁光灯下，任人评头论足。 既然温叶不向往那种日子，就不用勉强。 袁记者还是不大甘心。 他感觉，只要温叶真的愿意，完全可以啊。 他对温叶道：“要不，你回去再考虑考虑，多考虑一段时间？” 就算不当演员，当模特也行啊，瞧瞧现在流行的挂历，全是大美女，多养眼。 “不用。”温叶依旧坚定回答。 袁记者无可奈何了，他望向徐二龙：“我可真是羡慕你啊，有这么漂亮的女同志，不向往繁华，甘愿跟你在一起，对你一往情深。” 这话，真的不仅仅是客套恭维话。 他是真的羡慕啊。 曾几何时，他也做过红袖添香的梦，他一介文化人，身边有个漂亮的红颜知已，如花解语，陪他谈理想、谈抱负、谈人生，多惬意。 结果，他却是娶了一个没文化的女人，整天念叨着的，就是谁家分房了，谁家又买家具，谁家今天去买菜吃亏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徐二龙客套两句，叮嘱袁记者，每周记得都要给他的皮鞋店写写宣传稿。 不管是夸皮鞋质量也好，还是夸服务态度也好，总之，“步步高”皮鞋店，要时常出现在全县人民的眼中才行。 **** 晚上，温叶督促着徐二龙和徐小玲看书，预习复习功课。 “温老师，今天能请假嘛。”徐二龙嬉皮笑脸问道。 温叶嗔了他一眼，放低声音，轻声道：“你说过，你丢下的功课太多，要多努力一点。我们先从一些简单的做起，不会的，我再帮你讲讲，好不好？” 她这样的嗲音，温言软语的说了， 徐二龙哪还拒绝得了。 乖乖的拿着书，趴在写字台上，看起来。 温叶的强项，是语文这一科，她当民办代课老师的时候，也是教这一科，无形中，底子非常好，相对来说，数学就差一些，至于英语，更是差得没谱。 没办法，当初她上学的时候，根本就没学英语，好不容易认识记住几个单词，连发音都不标准，还爱婆、不拉拉、屁儿…… 而徐二龙，英语还算不错，语文勉勉强强，最差劲的，就是数学。 说来也是好笑，上一世他的英语，还是温叶逼着他去学。 没想到，现在，反过来，轮着他给温叶补习英语。 温叶给他补习语文，他给温叶讲解英语。 只是，这样耳鬓厮磨，总是令他心猿意马，每每看了一页书，就要亲一口算是奖励。 原本很浓厚的学习氛围，慢慢开始转变，屋子中，都要冒粉红泡泡了。 张金芳端着一盘剥好的柚子，站在门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唉，算了，不管了，由得他们去吧。 连带徐小玲，完成自己的功课后，就在自己的房间写文章。 第154章 做不出抛妻弃子的事 徐小玲现在迷上了写文章。 化工子弟校的图书馆，书籍丰富，徐小玲这段时间看了不少的课外书，萌生了自己也要写点东西的念头。 所以，她就天天趴在这儿写啊写，而张金芳，看不懂她在写什么，总之感觉，在读书写字的行为，都是在用功读书。 一大早，徐二龙骑着自行车，载着温叶去云集中学，开始新一周的学习生涯。 早读后，第一堂课是数学课。 可进教室来的老师，居然不是余老师。 原来，余老师爱人昨晚急性阑尾炎发作，余老师送爱人去县医院了，这几天的课，由别的老师代替。 徐二龙听了一阵这个老师的讲课，他承认，确实余老师的讲课风格，更适合他。 既然，余老师家人出了点意外，于情于理，也应该去医院看望一下。 下午放学后，徐二龙也不留在学校上晚自习了，跟温叶说了一声后，徐二龙骑着自行车回城。 返城后，他没急着回家，先赶去供销社，买了两罐麦乳精，再买了两罐黄桃水果罐头，提着去县医院看望病人。 医院病房里，余老师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暖水瓶。 他的女儿，现在才两岁，正是能走能跑的时候。 平时都是爱人在家带孩子。 结果，现在爱人急性阑尾炎开刀住院，他不但要照顾病人，还得照顾这两岁的孩子。 加之昨晚一晚没睡，他的两个眼眶，黑得像大熊猫。 隔壁病床的人，还问了他一句：“你们家，别的亲戚没人来帮一把手？” 余老师笑笑，没有多作解释。 他和他爱人的婚姻，不被家人祝福。 当初他下乡来到这儿，一度受不了这儿的苦。 是他爱人不惜跟家人决裂，帮着他度过那一段岁月。 顺理成章的，他们也结了婚。 哪料得，后来知青可以返城了，他的家人，也要他抛妻弃子回城。 余信华做不出这样的事，他不可能做出抛妻弃子这种事。 所以，他家人，说他榆木脑袋，一气之下，跟他断了往来。 这些事，说多了，都是心酸事。 怀中的孩子，哭着要妈妈抱，余老师抱着孩子，自己在医院走廊走来走去，哄着孩子：“宝宝乖啊，妈妈现在生病了，不能抱你，爸爸抱啊，爸爸抱着飞飞机。” 可两岁的孩子，现在就想着要妈妈，哭个不停。 余老师变着法子，又蹦又跳，差点学孙悟空变猴子耍戏法，总算把孩子哄好不哭。 他葛优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由得孩子趴在他的身上搞他的眼镜玩。 他现在身心俱疲，只想能歇一会算一会，就连女儿拿口水糊在他的眼镜上，他也不管了。 关键时刻，连个帮忙搭把手的人都没有，只能自己二十四小时像个螺陀般连轴转……余老师想着，不由苦笑。 “余老师。”亲切而和善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余老师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看清眼前的人。 “你，你怎么在这儿？”余老师微微坐直身体，抱住孩子，以防她掉下去。 “我听说，余师母病了，就抽空过来看看。”徐二龙在他旁边的空位置坐下：“现在余师母的情况怎么样？好些了吧。” 这一刻的余老师，有点想哭。 没想到，他的爱人病了，第一个来医院看望他们的，居然是一个学生。 “还好，动了手术，没有大问题，过几天，拆了线就可以出院。”余老师说。 “那就好……”徐二龙安慰着余老师。 病房里，余师母呻吟着，麻药过后，伤口阵阵作痛。 余老师抱着孩子，又忙着去察看余师母的情况。 而孩子，又开始哭喊起来。 徐二龙心生怜惜。 在医院照顾病人，已经很累了，还得带个孩子，余老师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啊。 看着孩子哭闹，徐二龙把网兜搁在病床前的床头柜上，自己打开了一罐麦乳精，对余老师道：“余老师，可能 孩子饿了，先冲杯麦乳精给她喝吧。” 此刻的余老师，哪还有拒绝的余地。 他点点头。 徐二龙拿了杯子，就开始准备冲调麦乳精。 提起暖水壶，他才发现，暖水壶里，连热水都没有。 余老师尴尬道：“我一直在忙，结果，还没顾得上去打开水。” 徐二龙看了看他有些干裂的唇，估计，他也没怎么喝水吧。 “我去打水。” “这怎么好意思。” 徐二龙顾不得跟他客套，提了暖水瓶就去医院的开水房。 上一世在医院，照顾徐冬生那么久，徐二龙现在做这些，是轻车熟路。 很快，他打来开水，勺了两勺麦乳精在碗中，用开水冲调开。 麦乳精浓郁的香味，弥漫着整个病房。 余老师怀中的孩子，张开双手，急着要喝那香香的麦乳精。 “余老师，你端着，慢慢 吹了喂孩子吧。”徐二龙说。 病床上的余师母，声音微弱的道：“谢谢你啊……” “余师母，不用这么见外。”徐二龙笑道：“余老师是个好老师，深受我们学生爱戴，大家推选我当代表，过来看望你们。你就不用操心太多，好好养身体。” 看着余老师小心喂着孩子喝麦乳精，徐二龙问道：“余老师，你还没有吃饭吧，我去给你打饭过来。” 余老师真的饿了。 之前是太忙，太紧张爱人开刀动手术，没心情吃饭。 可这会儿，确实饿得不得了，他没有再拒绝，默默同意徐二龙这个提议。 徐二龙转身出去打饭。 余师母躺在病床上，虚弱的道：“这同学真不错，有心了。” “是啊，他太有心了。”余老师说。 他们的家人，没有谁来照看一眼，反而一个才转学过来的学生，跑来关切他的一切。 徐二龙从医院出来。 这个点，医院的伙食团已经没有饭菜供应，徐二龙索性回了家。 还好，家里还备得有饭菜，这是准备徐小玲晚上回来加餐的。 “妈，家里有饭盒吗？”徐二龙问张金芳。 “没有，你拿这个做什么？”张金芳问，帮着徐二龙把饭菜加热。 “有老师生病住院了，我给他送点饭菜去。”徐二龙说。 没有饭盒，他只能拿自家的大海碗，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给装上。 第155章 医院照顾病人 盛好饭菜，他对张金芳道：“妈，我今天晚上不回来，不用管我。” 走到门口，他想起一点事：“对了，妈，明早上，你记得去买只鸡，或者猪蹄什么的，熬点汤，我回来拿。” 张金芳点头，表示记下了。 徐二龙提着饭菜，送到医院。 余老师看着这样的大海碗，这种碗，一般是自己家庭用的，看样子，是徐二龙提着他家的饭菜给他送过来。 “余老师，趁热吃吧。”徐二龙把饭菜摆在床头柜上：“天气冷，吃点热乎了，晚点饭菜都凉了。” 余老师现在真的饿了。 他也知道，他必须吃，还得多吃，否则，后面更没精力和功夫，照顾媳妇和孩子。 余老师吃着饭，大口大口，看上去，有点狼吞虎咽的模样。 徐二龙蹲下身子，跟着小孩子一起玩，扮着鬼脸，逗得小孩子哈哈笑。 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进入身体，余老师的胃被熨平，他感觉，被掏空的身体，恢复了不少元气。 “今天真是谢谢你。”余老师跟他道谢。 徐二龙笑道：“余老师，你不用这么客气。” 徐二龙待了一阵，就离开病房。 余老师以为，他是回家了。 谁知，徐二龙并不是急着回家，他就在外面转转。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医院里，只剩几个值班的医生和护士。 真巧，徐二龙看见了一个护好，刚好认识。 这还是前阵子在他皮鞋店里买过皮鞋。 “你好，护士同志。”徐二龙招呼她。 要不是这年头管得严，他都想叫一声小姐姐拉近距离。 而护士也认出他：“是你。” “是啊，真巧，没想到，你居然是在这儿上班。我刚才看着这么漂亮的护士同志走过去，还担心认错人。”徐二龙套着近乎。 就这么几下攀谈，关系一下就拉近了。 在小县城，就是这么一个人情社会。 你要做什么事，好像按规矩来，就是不好办，各种规则、各种程序。 可一但认识什么熟人，让他帮着说一声，什么事都办得顺利。 徐二龙吞吞吐吐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是这样，我就是想问问，这晚上，能不能找一个陪护床或者临时床位什么的，方便休息？” 护士看了他一眼：“你亲戚生病住院？” 徐二龙点点头：“嗯，我今晚要在这儿帮忙守一下。” 护士把他带到另外一间病房。 这间病房空着，没有病人入住。 护士指了指病房，低声道：“你晚上就暂时在这儿将就一晚吧，明天八点交接班前起来就行。” 反正这年头，又没监控，空着的病房，临时让人住住，通融一下，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徐二龙跟护士连声道谢。 “谢什么谢，到时候去你那儿买皮鞋，可得给我优惠。”护士说。 徐二龙笑道：“那肯定得给你优惠，这还用你说？下次带着你医院的同事过来，我一定给你最大的优惠。” 这是即有了人情，又拉了生意。 解决好住处，徐二龙回到余老师的病房。 余老师看着他回来，有些意外。 刚才看他离开，还以为，他回家了，毕竟这会儿，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 “余老师，我在那边病房，帮你找了一间空的床铺，你今晚，可以带着孩子在那边稍稍休息一下。”徐二龙跟他说着。 余老师愣住了。 徐二龙解释道：“我看你状态不太好，太疲惫了，你必须得好好休息，否则，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 余老师知道是这个道理，他昨晚到今天，几乎是一天一夜没合眼，现在眼皮子直打架，快睁不开了。 “余老师，你带着孩子先去休息，今晚我留在这儿，帮着照顾病人，你休息好了，明天白天，才能继续照顾人。” 这一刻的余老师特别的感动，他没想到，徐二龙连这些事，都帮他设想周到。 此刻说再多感谢的话，全是多余。 余师母看着，也是轻声道：“信华，你去休息休息吧，我这儿，没什么事。” 余老师点点头抱着孩子，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那边病房，他真的快倒下了。 抱着孩子，蜷缩在病床上，余老师几乎是一秒入睡。 直到孩子在怀中哼哼，要尿床了，余老师才惊醒。 一看时间，差不多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 余老师抱着孩子，赶紧去了厕所，解决了孩子的生理问题，他自己也顺便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 回去病房，却见徐二龙靠在椅子上，翻着书。 看着这么精神的小伙子，余老师心下感动。 非亲非故，人家却帮着自己照顾一晚上的病人。 “同学，谢谢你，帮我照看一晚，你先回去休息吧？”余老师和颜悦色的跟徐二龙说。 徐二龙笑道：“余老师，不急这一会儿，你先带着孩子去吃早饭，吃了再来轮班，换我回家休息？” 这一说，余老师还真不好拒绝。 他带着孩子去外面，随便找了小吃摊，凑合着吃了一点东西。 也顺便给徐二龙买了几个馒头充当早饭。 徐二龙回家去，张金芳正在熬鱼汤。 家里，还有一个人，却是村里的桂花婶。 “还真是巧。”张金芳笑道：“我正准备一大早出去买鸡，结果你桂花婶就送了两条鲫鱼过来。” 徐二龙笑着跟桂花婶打招呼。 桂花婶笑道：“好一阵不见，二龙越长越精神了。” 桂花婶这一趟来，当然是有事而来。 她就是家里困难，想让徐二龙帮忙看看，能不能给她也安排一个合适的活，哪怕干点零工之类的，也好。 只是这种话，不好跟徐二龙说，她只能来找张金芳说，谁让两人以前关系不错呢。 徐二龙灵机一动，这不是正想瞌睡就来了枕头吗？ 他问；“桂花婶，你愿意去医院照顾病人吗？” 这年头，哪有什么护工一说。 大家生病了，全是自己的家人照顾。 这时候，一大家子人的作用就非常明显，谁家不是几个孩子几个兄弟啊？轮流着来，也就把病人给照顾周到了。 余老师的情况，在这个年头，就是特例。 第156章 这学生办事极靠谱 “去医院照顾病人？谁啊？谁病了？”桂花婶问。 徐二龙笑：“其实，是我的一个老师，他是外地来的知青，在本地，没有什么亲人。当然，你去照顾，也不是白照顾，我一天给你两块钱的标准，你看成吗？” 这开刀动手术，也就是住几天的院，只要伤口拆了线，就可以回家休养。 桂花婶来，就是想找个临时的活干，一听这话，当然是同意：“这有什么成不成的，放心，我一定把她照顾好。” “当然，这付工钱的事，是我给你，你就不用在他们面前提起，明白吗？”徐二龙说。 这一天两块钱的标准，虽然没几天，但算上来，也差不多十块钱了。 按余老师的工资标准，肯定承受不起，会变成心理负担。 桂花婶笑道：“明白，就说是你的亲戚，帮忙照顾。” 她就感觉，来找徐二龙果然没错，给钱都是大方。 张金芳听着也开心。 真好，人家送了鱼过来当礼物，结果自己鱼收了，如果事给人办不成，那才不好意思。 鱼汤熬得差不多了，奶白奶白的鱼汤在锅中翻腾，看着就挺有食欲。 张金芳找招待所的大姐，借了一个保温桶，将鱼汤装进保温桶中。 徐二龙提着保温桶，带着桂花婶，去了医院。 余老师看着徐二龙这么快又回来，挺意外。 “余老师，我带了一些汤过来，到时候你问问医生，看余师母什么时候可以进食，你喂她吃点吧。”徐二龙把保温桶搁在床头柜上。 然后，他把桂花婶介绍给余老师：“余老师，这是我的亲戚，刚好这几天闲着，晚上，她就帮忙在这儿照看余师母。” “这怎么好意思。”余老师连连推辞：“昨晚你帮着照看一晚，已经很麻烦你了，怎么还麻烦你亲戚。” “不麻烦。”徐二龙道：“你这儿总归是需要人手帮忙。再说，全校同学，都盼着你早点重返教室，如果你这几天把身体累垮了，不光我们没有老师上课，到时候，连同孩子也没父母照顾。” 这话，说到余老师和余师母的心坎上。 看着怀中不谙世事的孩子，余师母缓缓向着余老师点点头，示意他接受这个方法。 毕竟，余老师现在是全家的顶梁柱，他要累垮了，那全家更麻烦。 旁边病房的病人，看得都羡慕不已：“你这个学生，贴心又周到，这年头，可真难得。” 他病了这一段时间，几个儿子轮流照顾，都不免有些口舌，现在看着别人一个学生，如此的出力帮忙，怎么可能不羡慕。 “是啊，他很好。”余老师轻笑。 他是现在，才记住徐二龙的名字。 在连人家名字都记不住的情况下，人家就这么肯帮忙。 虽然知道，人家是有求而来，可人家所求，并没有什么错。 一个学生，想进步，想让老师补补课，这有什么错？ 唯 一的错，大概就是太渴望进步了吧。 余老师笑，他决定，等爱人出院了，回家后，他一定要帮徐二龙补课，说到做到。 **** 徐二龙从医院出来，无精打彩走在路上。 昨晚守着病人，没休息好，脑袋晕沉沉的。 “徐二龙同志。”徐行长笑眯眯叫着他，小跑着，从公路对面过来。 “你好啊，徐行长。”徐二龙招呼他。 “这两天，没看见你啊。害得我好找。”徐行长笑着，给徐二龙递烟。 “上次跟你说国库券的事，这阵子，你资金周转方便吗？”徐行长笑得象个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不方便。”徐二龙说。 国库券很有投资价值，他知道。 但这年头，还不兴流通，他拿来，还得压在手中很长一段时间。 就如现在，他知道，随便买些地皮什么的，以后都能很升值。 可是，目前这两三年，是看不见这个机会的。 他得把本钱翻得再大一些才好。 徐行长急了：“徐二龙同志，我是很认真的来跟你谈这事，这看着就要年底了，国库券的任务，年底前得完成，我就指望着你呢。” 徐二龙道：“徐行长，我也知道，年底前任务重。可是，这年底前，我要用钱的时候也多啊。说实话，如果我有钱，我现在，立马就买国库券支持你。可我不是没钱嘛，资金全在皮鞋上压着的。你也看见了，年底，我还得多准备一些货，等着过年的时候，把生意搞大点。我都还在发愁，哪儿去找点钱来折腾呢。” 徐行长听着眼睛一亮，兴奋拍着自己的胸：“徐二龙啊徐二龙，你想要钱，可以找我啊。” 他一个银行行长在这儿，还不能解决钱的问题？ “找你？” “对啊，我好歹是银行的行长啊。”徐行长感觉自己今天来对了：“你要钱，可以找我啊。我们可以贷款给你。” “贷款？” “对，贷款。”徐行长以为徐二龙是对贷款这事抵触，急着推销道：“我们这贷款，不要利息，也不规定你时间，你只管贷去，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这一说，徐二龙想起了。 八二年，就开始发放无期无息贷款，只是贷款人数极少。 老百姓大多数是没钱。 但要老百姓去贷款来用，没有谁有这样的意识。 老百姓骨子中，就没有这样的基因。 大多数人，一想着自己欠了债，就愁得睡不着，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贷款。 直到几十年后，房地产发展得红红火火，大家才慢慢接受了房屋贷款。 “真能无息无期贷款？”徐二龙追问一句。 “当然，这是政策，我怎么可能骗你？”徐行长看着徐二龙，象发现了宝藏：“你完全就符合我们的贷款政策嘛。” 一般来说，银行要贷款，必须对贷款申请人进行考核，年龄十八周岁以上，有稳定的住处，要有稳定的收入来源，甚至贷款的资金，用于什么途径，都要考察。 徐二龙就完全符合啊。 年龄刚好合适，有稳定的住处，有稳定的收入，天天的银行流水，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贷款给他发展皮鞋店的经营，这也符合贷款要求，有利于社会发展嘛。 第157章 动员大家去贷款 “最多能贷多少？”徐二龙心动极了。 这无息无期贷款，不贷白不贷啊，能贷多少，就贷多少。 “最多能贷一万。”徐行长说。 徐二龙心中估摸。 这年头的一万，折合购买力，抵得上后世几十万上百万了。 “行，麻烦徐行长，帮我办一下这个贷款。”徐二龙特别的爽快：“到时候，贷款办下来，我先买五千块钱的国库券。” 他准备把他妈、喻平、缺牙齿、温叶等人，都怂恿着过来贷款。 用贷款其中的一部分来买国库券，根本不占用他的资金链。 他甚至还可以用多出来的这一部分资金，再扩展一点赚钱门道。 “好，我现在就去给你办，不过，你也得准备一些材料。”徐行长把需要的材料，跟徐二龙说了一下。 徐二龙回去皮鞋店，喜滋滋的，跟喻平他们说这事，让大家努力想办法贷款出来。 “大家都要贷吗？”喻平问。 “对，这不需要利息，也没限定时间，特别的划算。”徐二龙笑：“刚才我一路都在琢磨，这要真的能贷这些钱出来，我们可以再扩大，或者搞点别的事，到时候，大家凑钱，合伙算股份。” 喻平沉吟道：“好，我回家跟我爸妈商量。” 黄小刚在一边，听着眼红：“二哥，我也要贷款，我也要跟你们合伙算股份。” 徐二龙轻笑：“你就算了吧，这么小，人家银行也不肯贷款给你啊。” 黄小刚听着就难受。 为什么自己这个年龄啊，上学也蹉跎了岁月，可真正出来干事情，年龄又太小，只能当个小跟班。 什么好事都落不到自己的头上。 喻平回家，就跟他父母商量着，要贷款的事。 “贷款？贷来干什么？”喻平父母第一反应，就是问这个。 “贷来扩大皮鞋店，或者做点别的事，都可以。”喻平道：“二哥已经给我们分析了，这贷款，不要利息，也没规定还款日期，很划算。” 其实还有一句话，徐二龙没说出口。 就算贷款来，什么也不做，买成国库券搁在一边，以后转手也能赚不少。 可这种话，不能说出口。 “不行不行。”喻平父母连连反对：“这好事情，哪会落在我们头上。喻平啊，二龙这娃，确实有本事。可是，人家有本事，这是人家的本事，他吃肉，你跟着喝点汤就够了，就这么干着活，每个月有几十块钱我们就很满足了，这些钱我们给你攒着，以后好娶媳妇。” 哪怕喻平再三说，要相信徐二龙，可喻平的父母，依旧不同意贷款这事。 无可奈何之下，喻平暗想，算了，还是自己设法，偷偷的，就拿自己的名头贷款吧。 缺牙齿家，同样是这样的情况。 老百姓就没有要向银行贷款的想法，平时最多就是找左邻右舍借点小钱应个急而已，哪会去银行贷款。 缺牙齿和喻平的想法，就是一样，既然家人不同意，那就贷自己的那一份好了。 徐二龙可不一样。 他这边，纯粹就没有跟张金芳和温叶商量，直接就准备用她们的名义，也贷上款。 若非徐小玲年龄小，他甚至连小玲的名额也不放过，全给拿去贷款。 **** 徐老太前阵子，按着“观花婆”的指引，大半夜在十字路口烧了“花盆”。 这算是封建迷信，她可不敢大张旗鼓的张扬，独自一人悄悄半夜去弄的。 为此，半夜受了凉，感冒了，喷嚏一个接一个的打。 结果，第二天，她们就收到了徐大民的来信。 信中，徐大民告诉她们，他在学校那边，找了一份兼职，自己能挣钱了，不需要家里人再给他寄钱去。 等以后，他多挣一些钱，他再寄钱回来，补贴家人。 徐冬生接到这信，激动得手不停的颤抖，连打火点烟，都点不上。 大民出息了啊，能挣钱了，还知道以后要补贴家人了。 徐老太听着这个消息，叨叨道：“哎呀，大民 也真是的，他一个大学生，不是该好好读书吗？这怎么还去兼职挣钱了？这影响考试成绩怎么办？不行，冬生，你记得回信给他，让他好好努力读书，别考虑钱不钱的事，只要他读书好，以后捧上铁饭碗，吃上皇粮，这就是给我们争气。” 这么念叨归念叨，但徐老太心里还是很高兴。 这说明啥？ 说明她去找的“观花婆”做的法事，还是有点用。 看，这法事一做，大民就运转了，能挣钱了。 这一高兴，徐老太的伤风感冒，居然也好了。 她精神抖擞的，拿着徐大民的信，开始满村子炫耀去了。 这冬日，地里的活渐渐少了，大家闲着没事，也窝在一起打牌吹牛。 看着徐老太拿着信出来炫耀，大家笑道：“这是好久没看你这么精神了。” 这纯粹就是打趣她。 以前徐老太整天就是全村炫耀，炫耀得大家心烦。 可是，大家再心烦，也拿她没办法。 谁让人家的孙儿考上大学了？自己家可没人考上大学。 结果，后面徐二龙闹分家，徐家闹出一档子丑事后，徐老太终于消停了这么一段时间。 还以为，她以后会识趣了，没想到，又来蹦哒了。 “看，我家大民来信了，我家大民现在在大学可出息了，能挣钱了。”徐老太见人就炫耀这几句。 大家笑着道：“那你以后可以好好享福了。” “那可不。”徐老太骄傲的说。 戴二这个上门女婿，偏偏要来戳她心窝子：“徐大民现在能挣多少钱啊？听说徐二龙已经是万元户，徐大民现在当上万元户没有？难不成，他一个考上大学的，还不如徐二龙挣钱多？” 这是哪一壶不开，偏提哪一壶。 徐老太硬着头皮道：“那当然要比徐二龙挣得多，你以为，这个大学生，是白当的？以后啊，别说当万元户，当十万元户就有可能。” “那让他快些寄钱给你们啊。省得你们天天在家喝苞谷糊糊。” 徐老太骂道：“滚，你个窝囊废，多嘴。老娘家的事，需要你管？” 第158章 这是在诅咒他 戴二反骂道：“你个死老太婆，在这儿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谁不知道你干些亏心事？大半夜的，在外面路口搞封建迷信，还烧花盆，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心我去检举你。” 徐老太气得心梗。 妈的，她半夜去烧“花盆”，居然被人看见了。 “徐老太，你真的在搞封建迷信啊？这可不行哦。”立刻有年轻人站出来批评她。 徐老太气急败坏，嚷嚷道：“你们一个个，就是红眼病，就是妒忌我家大民有出息，想整我。我不才跟你们说。” 她一边骂，一边咧咧歪歪走开。 大家嘻嘻哈哈笑着。 却是纷纷猜测：“那徐老太，搞封建迷信烧花盆干什么？” “谁知道呢？好多年，都没看见有人搞这个了，结果，她又搞起来。” “听说，她去找了隔壁村的观花婆。” “她还想咋滴？大孙子考上大学，当了大学生，二孙子，也成了万元户，该知足了吧。” “这说起来风光，可谁不知道，徐家现在是外面绷面子，家里熬浆子，都没米下锅了。” “这么惨？” “差不多吧。以前徐家热热闹闹一大家子，可现在，就剩徐老太和徐冬生了，败了就是败了。” “依我说，还是怪徐老太自己蠢，偏心得太过份了，自己都没脸去找徐二龙。” 说曹操，曹操到。 没过多久，徐二龙骑着自行车，从田埂上绕过来。 “咦，徐二龙回来了？” “他可真是稀客啊，这搬出去后，很少回来。” “该不是又有什么好事找我们吧？想想当初收黄鳝，带着大家都挣了一些钱，我现在手痒痒，又想去捉黄鳝了。” “这大冬天的，你能捉到黄鳝，算你有本事。” 在大家的注目礼下，徐二龙走了过来。 客气的给大家散了一圈烟，一群老少爷们都高兴。 那些大妈大婶不乐意了，笑着打趣徐二龙：“徐二龙，你太不够意思了啊，光给他们这一群男的散烟，就不知道给我们散点糖？” “来来，我给你们散烟。”戴二痞笑着，冲着其中一个妇女吐着烟圈。 “戴二，你找死。”那个妇女笑骂着，脱了脚底下的布鞋，抽打戴二。 徐二龙就看着这一群人笑闹。 村子里，就是这样的快活。 “好，下次给婶子们带点糖。”徐二龙笑着回应。 “光是糖不行，还得是喜糖。我听缺牙齿回来说，你已经有了对象，啥时候带回来我们看看啊。”有泼辣的大妈嚷嚷。 “有机会就带来你们看。”徐二龙从善如流回答。 闲扯几句，他就去了黄正农家，让黄正农帮着出证明材料。 现在还没有身份证，要出任何证明材料，都得找到村里的这些干部。 所以，大家平时都不会轻易的得罪这些干部。 黄正农给他开好证明，盖上公章，笑道：“你这是又打算折腾什么？有好事，还是带上我们啊。” 虽然是半开玩笑的性质，但徐二龙也不能跟着打马虎过去。 在没有身份证之前的日子，他还得和黄正农这些搞好关系。 “这阵子，其实还没想好做什么。这打证明材料，是准备找银行贷款。”徐二龙实话实说。 “你小子，已经是万元户了，你还要贷款？”黄正农骂道。 “钱都在皮鞋上押着呢。”徐二龙半真半假的说：“我想了想，这上面有这个政策，反正不要利息，能贷款，就先贷着吧，万一哪天需要用钱的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呢？如果叔有兴趣，也可以先贷款出来。前阵子，你不是说，先富带动后富吗？这要干点别的事，总需要钱。” 他也不能真的含糊。 毕竟，他让缺牙齿和喻平回来办贷款这事，肯定也会让黄正农经手，与其知道瞒着他，不如索性叫上他。 黄正农摸摸下巴，深思道：“行，我就听你的，也去办个贷款。” “叔是个明白人。”徐二龙拍拍马屁。 “什么明白人啊，我就是看你这段时间操作得很顺风顺水，想跟着看能喝点汤不。”黄正农说。 “走，趁今天你回来，我带你去看看，你要建房子的地方。”黄正农起身，披了棉大衣在身上。 他带着徐二龙，向着靠狮子山那边的位置而去。 “这些地啊，虽然偏了一点，可为了帮你协调，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劝。”黄正农前面带路，言外之意，自己出了大力。 “所以说，这村里，就没有叔你办不成的事。”徐二龙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狮子山脚下这一片。 “看，这一块地，就算是你的宅基地了。”黄正农指着前面的一块地给徐二龙看。 徐二龙看了看，跟预想中的位置差不多。 只要平整出来，随时都可以让人开工挖地基建房子。 “那是什么？”徐二龙看见地沟里面，露出来花花绿绿一截。 好奇心起，他上前看个究竟。 这一看，他算是看明白了。 这是蔑条缠着彩色皱纹纸做的东西，在民间，俗称花盆，是搞封建迷信用的。 现在被烧在这儿，下面一大片的灰烬，仅剩上面的一截没烧尽，残留在这儿。 “呵，这年头，居然兴搞这个了？”徐二龙上前，踢了踢那一截东西。 这一踢，那东西翻滚几下，滚了开去。 剩下的灰烬中，露着一个布偶小人，被烧焦了大半截。 可依旧能看见，这半截布偶小人身上，隐约还有二龙两个字。 徐二龙脸色难看了。 他将那个烧了大半截的布偶小人捡起来，问向黄正农：“黄队长，这方圆百里，还有多少叫二龙的啊？” 黄正农面带难色。 这方圆百里，叫二龙的，真不多。 戴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笑嘻嘻的道：“看样子，你奶奶对你是恨之入骨啊，这东西，可就是她弄的，我亲眼看见她半夜在这儿烧的。” 徐二龙脸色铁青。 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是徐老太弄的。 还以为，分了家，各过各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可没想到，徐老太居然搞这样的封建迷信。 这是在诅咒他，要让他霉运缠身、灾祸不断？ 第159章 好好认个错 徐二龙转身往回走。 他要去找徐老太问个清楚明白。 黄正农一看，要闹出事，紧跟在后面。 戴二看热闹不嫌事大，大着嗓门吆喝道：“大家快来看热闹哦，有热闹看哦。” 村子那些闲着八卦的人，都赶过来。 徐二龙推开徐家那扇破旧的门。 门合页发出吱嘎一声响。 徐老太在屋子里，正要喝水，门被猛然推开，她吓得一哆嗦，手上端着的搪瓷杯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原本就掉瓷严重的杯子，更显斑驳。 “你……徐二龙，你个挨千刀的，这么大力推门干什么？”徐老太看清是徐二龙，怒火万丈。 徐二龙将烧得只剩半截的布偶，往八仙桌上一扔。 八仙桌陈旧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布偶在上面滚了两圈，停下来。 徐老太一看，这不是她弄的小人？ “你……你哪来的？”徐老太问。 “我问你，这是不是你做的？”徐二龙迈前一步。 徐老太不说话，扭头看一边，不打算承认。 “这是在狮子山脚下那边的路口看见的，这是不是你弄的？”徐二龙再度冷着脸问。 步步追问下，徐老太绷不住了。 她怎么还怕这个龟孙子了？ “是我弄的，怎么样？”徐老太傲着头承认。 话一出口，众人都怒了。 “徐老太过分了吧？” “真的好过分哦。” “这徐老太怎么能这样，居然给自己的孙子扎小人？” “难怪这两天看她神神叨叨的，在折腾这事？” 外面看热闹的人，都气不打一处来。 对于这搞封建迷信烧花盆弄小人这一套，大家都懂一些。 说是外人互相打打小人，还可以理解。 一个当奶奶的，居然把自己的孙子弄来打小人，真的太过份了，谁也看不过眼。 “我有什么过份的？” 徐老太理直气壮道：“我找观花婆算过了，徐二龙是扫把星上身。” “就是他，害得我们徐家现在这么倒霉。” “我现在，就是驱驱邪，否则，他还会克着我们全家。” 徐二龙气笑了。 既然这老太婆糊涂到这个地步，一点情面都不讲，那他还顾忌啥？ “黄队长，你们都听见了，她现在，搞封建迷信，我要求，向上检举她，送她去公社学习学习。”徐二龙说。 “现在在大力提倡四个现代化，而她，还在搞封建迷信，这是公然跟上面唱反调，这样的行为，必须送去批评教育。” 徐老太一听傻眼：“啥？你个小兔崽子，你说什么话？要检举我？送我去公社学习？” 去公社学习，是那些年，成份不好的人，才该有的待遇。 挂个大牌子，站在台上，被群众们集体声讨批评。 “光她一人去公社学习还不行，还有那个观花婆，一起送过去，让她们两人站在台上，互相批评，互相学习。”徐二龙说。 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个主意好。” “对，看观花婆能不能自己度过这一关。” “她们俩，会不会在台上互相检举？” “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批判会了，我一定要去看。” 徐老太心慌慌。 她可没想到，徐二龙出这么一个主意。 这可比打她骂她还难堪啊。 当面打她骂她，她还可以满地打滚撒泼。 可这送她去公社学习，公社那些民兵，一个个多严肃，打滚撒泼不起作用。 到时候，脖子上挂个牌子，只怕老脸都丢尽了。 “我不去，我不去。”徐老太连声反对。 “大家眼睛都看着的，你就是搞了封建迷信，必须去接受批评教育，我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徐大民好，省得他回来说你思想觉悟不高，扯了他后腿。”徐二龙说。 这一点，精准的抓住徐老太的软肋。 这要影响徐大民了怎么办？ 那可万万不行。 徐老太转头哀求徐二龙：“这个……二龙啊，怎么说，我也是你奶奶啊，你就真的好意思送我去批评教育。” “行啊，既然你不愿意去公社接受批评教育，那你就现在好好的认个错，承认自己的错误就行。”徐二龙冷声回答：“如果态度好，认识错误深刻，那就不用去公社，否则，还是让公社的同志，帮忙一块儿教育教育。” 徐老太连连道：“是我错，是我不对，我不该搞封建迷信，我以后，再不这样了。” 说到这儿，怕态度不够好，还自己扇了自己两记耳光，以示诚恳。 大家看着热闹，都笑得不得了。 “这样行了吧？”徐老太问。 “你认识到错误就好，以后，少搞这些幺蛾子的事。” 徐二龙拿起桌上的小人，嘲弄的看看，自己伸脚，踩在地上：“搞封建迷信，是行不通的。有功夫搞这些，不如好好反省反省，这个家，为什么倒霉。” 徐冬生现在下工回来，这么冷的天，他现在身上，就穿着一件年份很久的旧毛衣，松松垮垮的垮在身上。 看着徐二龙，徐冬生脸色极度不好。 这个孽子，越来越反了，居然敢要他奶奶跟他道歉认错？ 他拨开看热闹的人群，挤了进来，扬起巴掌，准备打徐二龙。 黄正农伸手，拦住徐冬生：“徐冬生，你干啥？” “我要教训这个狗东西。”徐冬生说：“有他就没好事。” 徐二龙冷眼看着他。 一阵子不见，现在的徐冬生更瘦了。 从以前那魁梧的中年壮汉，变得瘦弱憔悴，胡子拉茬。 没有了张金芳给他洗衣煮饭，徐冬生的日子，比那些山里的光棍汉好不到哪儿去。 “这徐冬生哪有脸来教训人哦。” “当爹的都不象当爹的，还想拿老子的身份教训人？” “脑子有问题呗，要是我，现在巴着这万元户儿子都来不及。” “人家押宝，全押在徐大民身上了，估计也没脸承认看走错了吧。” 大家指责着徐冬生，看着笑话。 徐冬生铁青着脸。 这些话，许多是戳中他的心思。 他们当初，是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徐大民的身上，所有资源，都砸在徐大民那儿。 现在要让他认错，说他苛刻徐二龙，哪有可能。 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第160章 写下断亲书 “趁大伙儿都在，不如，断了亲吧。”徐二龙说：“省得大家彼此看不顺眼。” “对，断亲。二哥，跟他们断亲。”缺牙齿在人群中说。 大家都一致支持：“断了亲好，反正早就撕破脸了。” “好，断就断。”徐冬生咬牙切齿的说。 当初分家也好，离婚也好，都不算事。 至少，分了家，可血缘上关系还在。 哪怕张金芳跟他离了婚，可徐二龙依旧是他的儿子。 但现在，这真正要断了亲，就是彻底的没关系了。 有黄正农这个队长在，现场又有这么多人作证，很快，断亲书就写好。 “多写两份吧。”徐二龙提醒黄正龙。 他还要把这断亲书，寄一份给徐大民呢。 他期待徐大民的反应。 “行。”黄正龙同意了。 徐二龙和徐冬生，各自在上面签字画押，按了手印。 从此以后，大家真的彼此没关系了。 **** 徐二龙回城后，拿着准备好的个人材料，去找徐行长。 “徐二龙，你这办事速度，厉害。”徐行长兴奋 的拍了拍徐二龙的肩。 这材料齐全，他放贷款，也能快一些。 徐二龙道：“徐行长，我还另外给你拉了一些客户，都会来贷款，看在我这么卖力给你推荐的份上，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些照顾？” 徐行长诧异看着他，这是明目张胆要好处？ 可想着徐二龙居然还会帮他拉客户来贷款，徐行长心中也高兴。 “嗯，如果真的能贷成，肯定会给你一些照顾。”徐行长许下承诺。 “那我的贷款金额，能不能再提高一些？”徐二龙追问。 他就想多贷点款。 徐行长思考着，真要多贷一点，也不是完全不行。 临走时，他特意的赠送了一幅挂历给徐二龙。 这年头，挂历可是送礼佳品，档次高，诚意足。 大小单位之间，都兴送这个。 果不然，有徐行长亲自操刀办理贷款业务，速度是极快。 三天的时间，就给放贷。 这速度，真的很快了。 而且，贷款金额，给徐二龙上调到了一万五。 这期间，也是因为缺牙齿、喻平、黄正农等人，都在徐二龙的带领下，找徐行长递交了贷款申请材料。 这让徐行长非常高兴，才有这么破例的条件。 徐二龙连同张金芳的贷款总额，共计二万五。 当贷款发放到徐二龙手上时，徐行长笑眯眯的看着他。 言下之意，你的资金紧张问题我给你解决了，你是不是该买国库券了？ 徐二龙爽快的直接点出五千块钱，购买五千金额的国库券。 这是大手笔啊。 徐行长激动坏了。 他今年的任务，差不多可以完成了。 徐二龙买的国库券，全部是一元面额的。 这是他特意指定的面额。 要知道，这八二年发行的一元国库券，是八十年代中发行的面值最小的国库券，但是，印刷设计非常精致，成本跟面值差不多，而且，因为只流通过一次，兑换率又高，所以后期市面上存货不多，被称为国库券中的“猴票”，甚至某一时期，收藏品市场上的价值，达到了四百多。 所以，哪怕徐二龙平时少关注藏品东西，也 知道这个国库券值钱。 “有闲钱，你们也可以买点国库券来搁着。”徐二龙跟缺牙齿和喻平几人交待。 虽然几人感觉这国库券没啥用，但还是听话的认购了几十块钱。 这当中，认购国库券最积极的，是黄小刚。 他把跟着徐二龙以来攒下的所有钱，清点出来，给了徐二龙两百块：“二哥，你帮我买，买两百的。” “你买这么多？”徐二龙诧异。 “嗯，这么多。”黄小刚回答。 哼，贷款的好事，轮不上他，这买国库券的事，还轮不上他吗？ 这些钱，都是他省吃俭用的。 苦惯了的孩子，有钱也不敢花，就怕哪一天没有钱。 所以，除了维持他跟妹妹最基本的生活开支，他没乱用钱。 相比之下，缺牙齿和喻平挣 的钱比他多，当花的也多。 “不用买这么多。”徐二龙最终，还是返了大 部分的钱给黄小刚，让他只买几十块钱的就好。 毕竟，这国库券，这几年不能自由买卖，与其让黄小刚把所有的钱拿出来押在这上面，不如留着，以后干点别的。 搞定贷款的事，徐二龙抽空去医院，看望了一下余老师。 经过这几天的休养，余师母的伤口差不多恢复，可以出院了。 桂花婶帮着收拾好东西。 徐二龙将这几天的护理费，私下结给她。 桂花婶开心，这来医院护理病人，虽然累了点，睡眠不足，可挣钱多啊。 而且，再累，有在农村抢农忙的时候累吗？ 桂花婶笑嘻嘻的跟徐二龙道谢，说有这样的事，以后再叫她，她有经验了。 徐二龙只想这样的经验以后少点。 桂花婶走后，徐二龙帮着余老师提东西，一块儿送余师母回云集中学教师楼。 听说余老师和余师母回来，不少同学都过来看望，筒子楼挤满人。 徐二龙在人群最外围，看见了温叶，她远远的站在后面，跟大家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 她是都知道，如何保持着洁身自好。 徐二龙挤过人群，走向温叶。 温叶大眼中，满是期待与羞涩。 明明才几天没见，她居然是极度盼望能快些见着他。 “这几天，你很忙吗？没来学校。”温叶轻声问。 “怎么，想我了？”徐二龙痞痞一笑，凑近她耳边轻声问。 温叶羞涩的不敢直接回答，掠掠耳边的秀发，低声道：“我是担心你又落下课程，跟不走。” “那得温老师多给我补补。”徐二龙笑着，语气中，带着几许不正经的味道。 看着温叶耳畔浮现可疑的红晕，洁白纤长的脖子勾成完美的弧线，徐二龙恨不得亲上去。 可惜，这是学校，四周人多眼杂，徐二龙还是没敢孟浪。 原本温叶就惹人注目，再给她闹点绯闻出来可不好。 两人安静的坐在校门的操场边上，说着心事。 “余老师居然承认给你补课了？”温叶听着这消息，即替徐二龙开心，又非常惊讶。 第161章 你就这么想嫁给我 要知道，余老师在学校的名声极好，除了教学质量好之外，就是他的为人处事原则。 一个知青，在能回城的情况下，不忘本心，选择留下来，是有追求有抱负的人。 现在居然能同意给徐二龙开小锅小灶，真出乎人意料。 徐二龙笑道：“嗯，应该说，是给我们补课了。” 没理由只他一个人补课吧？肯定是温叶一起补啊。 温叶小脸红红，明白徐二龙的用心。 “还有，这个礼拜天，你跟学校这边请两天假，我们回去，办一下手续。”徐二龙说。 温叶小脸更红，声如蚊蚋：“办手续，这是不是太快了……” “不快，我三天时间就办好。”徐二龙回答。 身边瞬间安静。 徐二龙回头，看着温叶尴尬无地自容，低头看脚尖，徐二龙一下笑了起来：“你在想什么呢？” 温叶不说，别过头。 真丢人，误会大了。 还以为，这办手续，是办结婚手续呢。 徐二龙笑道：“这结婚手续，肯定会办。现在办的，是贷款手续。” 看温叶依旧别过头，不搭理他，他绕到她前面，伸手捏捏她的鼻：“傻瓜，现在当然是搞钱比较重要。只有搞了钱，我们才能安心读书，不用操心别的。” 温叶抬起头，两只大眼亮晶晶：“我知道，你说吧，要怎么办？” “我已经让缺牙齿他们，都准备材料去申请贷款。我估计了一下，大家如果都能贷上款，凑起来，差不多五六万，可以搞点别的，以钱生钱。”徐二龙说。 “好。” 徐二龙说着要开哪些证明材料，话题不知不觉中，就转到他回村办材料的事上，讲了他奶奶，居然搞迷信，弄小人扎他。 “这一次回村，我写了断亲书，以后，跟徐家没关系了。”徐二龙说。 温叶惊讶看着他。 徐二龙苦笑：“我没想到，奶奶会偏执到这个地步。” “我奶奶和我爸，一直不停的数落我，处处将我跟徐大民作比较。” “她们开口闭口，就是徐大民如何优秀，如何的出息，考上大学怎么风光。” “所以，我有时候就在想，如果，当初让读书的人是我，情况会不会倒转？” “毕竟，之前我读书，也不差啊。” 这差不多，是他的执念了。 他想起上一世，不管是徐老太，还是徐冬生，一直不停数落他没出息，将他踩在尘埃中。 所以，这重活一世，明明他可以好好挣钱，早日实现财富自由。 可他还是想来读书，试一试。 一来，了断自己的那一点执念。 二来，也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如徐大民。 温叶安静的听着他的讲述。 虽然他讲述得平静，可透过他那平淡的语气，依旧能察觉他内心的失落。 一个从小精神匮乏的孩子，哪怕以后物质丰富，也不能填补这个空白。 温叶温柔的看着他，轻声道：“我记得，书上说，这世上，有一种大树。为了长得更高更大，它不停的汲取四周的一切阳光和养份。所以，它的下面，没有再长出别的草来。” “而徐大民，就是那一棵大树。” “你的家人，就是他那供给养料的根系。” “所以，你离开，是正确的。” “否则，你永远就没有出头的机会，只能被当作养份，无情被吸取。” 温柔的话语，如清泉，轻轻流淌在心间，抚平徐二龙的创伤。 徐二龙伸手，与温叶十指紧扣。 他的温叶，真的是人间清醒，人间值得。 哪怕她现在，没有经历太多的事，可她依旧是知书识理。 “温叶，等我们考上大学，就结婚吧。”徐二龙郑重说。 这也算是求婚。 “那考不上大学怎么办？”温叶蹙起眉头。 现在这年头，大学多难考啊。 她也没把握考上啊，更何况丢了书本这么久的徐二龙. 徐二龙促狭笑道：“考不上，那就不结婚了。” “不，我们一定能考上。”温叶有些急了：“我们一定能考上的。如果考不上，我们就复读，复读一年不行，就复读两年。” “我问过了，班上有同学，已经复读三年，我们复读几年，一定能考上。” 她的语气急迫。 徐二龙笑起来，刮刮她的鼻子：“你就这么想嫁给我？” 温叶羞涩得捂着脸。 徐二龙不再逗弄她，轻声道：“温叶，我会努力，努力考上大学，我不想以后你是个大学生，而我还是个初中毕业的暴发户。” 真要这样，他跟温叶的感情，维持不长久。 他并不是真的年少轻狂，后世的人，结婚离婚，象吃饭喝水一样的容易，说白了，不过就是钱财上的不对等，或者生活理念上的不对等。 下定决心后，徐二龙感觉自己也有无数动力。 他留在学校上课，温叶将她这段时间认真记得笔记，全部塞给徐二龙，让他慢慢看，有不懂的，快问她。 余老师也回课堂上课。 这几天，他在医院照顾病人，确实累。 但因为有了徐二龙的背后支持与付出，余老师才能这么快的站在讲台 上。 对这几天的情况作了一点说明，感谢同学们对他的帮助和支持。 说这话时，他的视线，向着徐二龙这边。 温叶知晓，这是在感谢徐二龙呢。 果不然，下课后，余老师收拾好他的东西，直接点名徐二龙：“你中午的时候，来我办公室。” 这是要主动补课的节奏，甚至连中午时间都不肯放过。 徐二龙拉上温叶，扎扎实实的开始夯实基础查漏补缺。 转头，礼拜天，惦记着要准备贷款申请材料的事，温叶按着徐二龙的提醒，先跟老师请假，礼拜一不来学校上课。 然后，徐二龙骑着自行车，载着温叶先回县城。 按惯例，先去皮鞋店走一趟，查看今天的营业情况。 缺牙齿愁眉苦脸的看着他：“二哥，我们的皮鞋被偷了。” “啥？”徐二龙震惊。 缺牙齿把帐本递过来：“我跟喻平昨天交接班的时候，清点货物，这款皮鞋，跟账本上的对不上帐。” 明明这帐本上，按库存查看，应该还有六双，可数来数去，却只有五双。 第162章 有人偷皮鞋 “鞋柜上的数过吗？”徐二龙问，怕大家背着孩子找孩子。 “二哥，这些我都数过了的，真的就差了一双。”黄小刚回答：“我四处都翻看完了，就是差一双。” “今天人来得多，妈的，搞不好，就是谁趁我们不注意，偷走这双鞋。”缺牙齿骂骂咧咧。 黄小刚也跟着骂娘：“他娘的，这些小偷，居然敢来偷皮鞋，让他龟儿子穿上皮鞋就脚底流脓，烂死他。” 对于丢货，徐二龙心里早就有这样的准备。 以前大伙 儿去乡镇卖书包，不也是被人顺水牵羊给拿走好几个嘛。 就算后世大超市配置得有防损部门，一样有被偷的风险。 看样子，对于防损这一块，他得多费点功夫了。 安慰缺牙齿和黄小刚几句，提醒他们提高警惕，以免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他带着温叶慢慢往回走。 温叶轻蹙秀眉，认真思索半天，轻声道：“如果，有什么东西，能放在这些皮鞋上，小偷一偷，就自动叫起来就好。” 徐二龙好笑，没想到，她这半天深思不语，居然在想着如何防盗的事。 这物品防盗，消磁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只不过，现在的条件，达不到那一个地步。 回到招待所，张金芳听说皮鞋店有皮鞋被偷，有些着急上火。 她平时闲着的工夫，也会去店里照看。 可没想到，居然还是有人偷皮鞋。 “这些小偷，让我下次抓住，非送到公安局不可。”张金芳忍不住骂道。 一双皮鞋，几十块钱，白白损失，谁都心疼。 “快过年了，这些小偷会猖狂，这段时间，确实要加强一点照看。”徐二龙想了想，决定还是多招两个临时工。 “妈，前阵子，村里不是有许多大婶来找你，想找点事做吗？你就看看，挑两个合适的婶子来帮忙。”徐二龙跟张金芳商量：“找三十来岁的，能说会道。当然，人品要过得去的。 张金芳心中开始物色人选。 以前同在一个村子里，跟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打的交道也不少。 她把村里认识的人，在脑子中过了一遍。 “你看，桂花婶行不？”张金芳问。 “也行。” 张金芳又想了一阵：“我看还有几个媳妇也不错，我再想想，谁合适。” “嗯，你要是考虑好了，有合适的，跟喻平他们说一声，他们回去带个话就成。” 这一说，张金芳突然想起：“你提喻平，我倒是想起了。他不是找了个对象嘛？不如问问他，看他愿意让他对象来不？” 徐二龙细细思索，好象夫妻俩在一个店上班，并不是什么好事。 “妈，这个就不考虑了。”徐二龙阻止道：“这个不用叫。” “为什么不呢？”张金芳想不明白：“真要在一起上班，也挺好的，两人天天一块儿来，一块儿回去。” 想想那些国营大厂，双职工，一起上班下班，多自在。 徐二龙笑道：“妈，牙齿和舌头这么好，也有磕着碰着的时候。如果，他跟他对象，因为什么事情闹了情绪，在店里吵起来打起来，这怎么办？” 村里那些两口子干架的场面，浮现在张金芳的眼前。 她亲眼看见王大毛两口子，在田间打起来，甚至王大毛被按在水沟中去。 还有一次，杨麻子两口子在地里干活，干着干着，起了争执，最后，杨麻子媳妇，居然一勺粪，直接泼到杨麻子身上。 张金芳这么一想，顿时歇了这心思。 是啊，她没见过喻平的对象，也不知道对方品性如何。 万一是个脾气不好的，上班的时候起了口角，拿起皮鞋砸人怎么办？ 她仿佛已经看见皮鞋飞来飞去的场景。 “好，不找她，不找她。那我再好好考虑考虑，找谁。”张金芳说。 她笑着问温叶：“你们还没吃饭吧？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们煮。” “随便做点热呼的就成。”徐二龙挽着袖口，去洗手。 张金芳笑啐道：“我又没问你，我是问温叶。” 徐二龙笑道：“你以前还骂我有了媳妇忘了娘，现在啊，你是有了儿媳妇，连儿子都不要了。” 温叶作为当事人，被他们母子俩调侃，小脸微微发烫。 她轻抿着唇：“婶，我来帮你一起做饭吧。” “不用不用。”张金芳笑道：“我整天在家闲着功夫多，哪还有让你们忙了外面还要回来忙家里的。” 她去厨房忙着做饭，温叶跟了进去。 徐二龙想想，也跟着一块儿过去。 原本就狭小的厨房，更显得狭小。 甚至，徐二龙还抽空，偷偷挟了一筷子菜，喂到温叶的嘴里。 张金芳又被无意中，给喂了一嘴的狗粮。 不过，她也不生气。 她笑眯眯的看着，感觉这才象个家的氛围。 一家子，和和气气，有说有笑，挺好。 第二天，徐二龙又睡了一下懒觉。 昨晚看书学习，折腾到了大半夜，可以说是挑灯夜战。 “徐二龙，起床了。”温叶站在床边，轻声喊着他。 她的声音，温柔妩媚得可以掐出水来。 徐二龙睁开惺松的睡眼，看着床边的温叶。 她靠在那儿，穿着大红的昵子大衣，秀发垂下，含情脉脉的看着徐二龙，长长的眼毛在下眼睑投下浓密的阴影。 徐二龙脑中懵了一下，随即，伸手，不管不顾的搂过温叶，吻住她。 娘的，一大早就跑到床边来叫自己起床，不知道早上的男人，最不经撩？ 徐二龙好一阵，才松开温叶。 心中却是懊恼，啥时候，才能跟温叶睡在一个被窝酿酿酱酱啊。 唉，只怪自己大话说在前面，考上大学就结婚。 这要是考不上大学，自己还得打光棍了？ 永远一柱擎天？ “快起来吧。”温叶羞红了脸：“婶让我来叫你起床，你再不起床，人家还不知道我们在房间做什么呢。” 她现在住在这边，可一直是跟徐小玲住在一起。 张金芳这么安排的目的，也是怕人说闲话。 徐二龙从被窝中钻出来，当着温叶的面，若无其事的穿着外裤。 温叶只瞥见了一眼，面红耳赤的别过头。 哎呀，真吓人。 鼓鼓囊囊好大一袋。 第163章 狗男女，不要脸 张金芳做好早饭，招呼大家快些来吃。 徐二龙快速刷牙，洗过脸后，坐到椅子上。 这早上，煮的是米粉。 这米粉，也是他们这一个区县特有的特色小吃，跟别的地区不一样。 虽然名气不如云南广西之类的，但也是遍布街头巷尾的特色小吃。 别的地区的米粉，就是圆形粗米粉，如过桥米粉、羊肉粉等，而他们这边的，是方形的粗米粉，据说是刘备入川时创造的，有上千年的历史。 色薄如玉，口感细腻滑爽，米脂浓郁筋道，调味和臊子多样丰富。 一碗小粉，放些红油辣椒，炒点榨菜末，加点花生碎，再加上味精、蒜泥、酱油、黄豆等，滋味不摆了。 徐二龙端着海碗，呼呼的往嘴里扒拉。 很快，一大碗米粉，进了肚子。 整个人都热乎起来。 温叶斯斯文文吃完了她碗中的米粉，准备收拾碗筷。 张金芳抢过碗筷道：“搁下，这些我来收拾，你们要回去，就快点收拾准备。” 小玲听着嚷嚷一句：“二哥他们要上哪儿去？我也要去。” 徐二龙笑道：“我跟你二嫂约会去？你打算去当电灯泡？” 徐小玲瞬间脸红了，二哥这是嫌弃她了？ 张金芳道：“你别听你二哥胡说八道，他们今天是有正事。” 徐二龙收拾了一下随身物品，挎包中，烟装了几盒，又塞了些糖果。 张金芳过来，递给他一块肉：“这块肉你提上，礼节可不能少。” 这回温叶村里去开证明，总不能不看看未来老丈人吧？ 不去看，别人的闲话都要淹死人。 张金芳农村出来的，这些人情世故，还是懂。 “好。”徐二龙接过那一块肉，看样子，两斤重，顺道送给温老五正合适。 他提着肉，丢进自行车前面的筐中。 温叶收拾好东西，紧跟在后面，小牛皮鞋把她的双腿，衬得修长笔挺。 两人骑着自行车，顺着公路，返回温叶村里。 “从这边插过去。”温叶小声提醒：“从这边过去，可以直接到村长那儿，不用从村里路过，也不经过我家。” “不想经过你家？”徐二龙笑：“那这一块肉，不是白提了？” 温叶轻声道：“先把正事办完再去，省得李淑华多事。” 她清楚李淑华的为人，怕李淑华从中搞破坏。 “好嘞。”徐二龙按着她的指引，拐着自行车，从这边的小道上插过去。 张华跟着村里的几个闲汉蹲在巷尾。 代课没几天，就被撸下，去讨公道，又被暴打一顿，心中是怨气冲冲。 此刻巷道歪歪扭扭过来一辆自行车，车后面一袭红衣在灰扑扑的村子中，显得那么的打眼。 几个闲汉的目光，都被穿红衣的女人给吸引。 “这是来村里找谁的啊？” “看那娘们，穿个大红衣服，挺风骚的嘛。” “可惜看不到脸，也不知道长得俊不俊。” 张华微眯起眼，他的视线，落在骑自行车的人身上。 他跟温叶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这么久，只看身影，就认出，是温叶。 而前面，骑着自行车，意气风发的小伙子，就是徐二龙。 明明一对挺养眼的俊男美女，落在张华的眼中，就是一对奸夫淫妇。 抢了自己的温叶，还打了自己。 张华心中好憋屈。 “狗男女，不要脸。” 这一刻，张华怒气上升，脸色扭曲，捡起旁边的一块石头，向着徐二龙砸过去。 徐二龙听着他的骂声，就意识到不妙。 此刻看着石头飞过来，他眼疾手快，迅速握着车把手，往旁边一扭，堪堪避过这一块石头。 石头砸在后面的墙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他按下刹手，双脚支地，眼眸微缩，看着那边的张华。 温叶从后座探过头，瞧见这边的张华，秀眉轻蹙。 她就担心，回村里遇到不好的事，可真遇上了。 “张华，你啥意思？”温叶质问。 只可惜，她的声音，一惯太娇太媚，这问话，没有多大的威摄力。 “你个烂婊子，你还好意思问我啥意思？”张华怒从心中起。 徐二龙长腿一迈，从自行车上下来，眼中闪过寒意。 若非刚才他眼急手快，避开那石块，只怕石块会砸得自己脸上挂彩，甚至有可能更严重的后果。 再听着张华这么骂温叶，他全身笼罩起一股杀气：“你他妈的，找死？” “谁找死还不一定呢，谁怕谁啊？”张华恨恨道。 当初在云集中学，他被打得鼻青眼肿，他认为，对方是仗着人多势众。 现在，来了这村里，对方只有一人，而自己这边，好几个闲汉，肯定要找回这个场子。 “大家跟我一起上。”张华叫嚷着，冲上前去。 徐二龙全身肌肉绷紧，犹如捕猎的猎豹。 他将自行车往旁边一推，示意温叶退后，别伤着。 而他助跑两步，飞起一脚直接踹在张华肚皮上。 这一脚，夹着雷霆之势，又快又狠。 张华跌跌撞撞后退几步，整个人摔倒在地。 “哎哟。”张华惨叫起来。 徐二龙猱身上前，再狠狠踹他两下，一脚踩在张华胸口上：“就凭你，跟我斗？” 他这一趟出门，穿的可是高帮反毛皮鞋。 这高帮反毛皮鞋，结实牢固。 皮鞋底，钉着铁马掌，这么又踹又踩，张华哪受得了，痛得惨叫几声。 那一群闲汉，被徐二龙这一不要命的打法给震住，下意识后退几步。 他们只是一群闲汉，乌合之从，若碰上对方是软柿子，他们当然可以一涌而上。 可现在，看着徐二龙的气势，这一群闲汉被震摄。 妈的，他们跟张华又没什么过命的交情，又没啥共同利益，犯不着上前去挨揍。 几个闲汉赔着笑脸，点头哈腰的，向后退：“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就是看热闹的。” 似乎怕惹祸上身，连他们都清算，几个闲汉转身跑开一些。 张华被踩在脚下，只感觉自己的胸腔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放开我……”张华憋着气说。 “放开？”徐二龙冷笑：“让你这样的杂碎又起来蹦哒？” 说罢，他脚下用力，转着脚尖，在张华身上碾了碾。 第164章 最烦癞皮狗一样的人 张华杀猪般的惨叫：“不要踩……不要踩，我错了，饶了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行，给温叶和我好好认错。”徐二龙说。 “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温叶，我不该骂你们。我下次再也不了。”张华连声讨饶。 “滚吧，别在我面前出现。”徐二龙收回脚，啐骂一句。 张华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跑开。 温叶上前，担忧看着徐二龙：“你没事吧。” “我没事。”徐二龙拍拍自己的胸：“放心，我打架，可没有输过。” 温叶拉着他看了看，确认他真的没受伤，才放下心。 “这张华，真的令人厌恶。”她皱着眉头：“像个癞皮狗。” 这世上，最烦人的，就是癞皮狗这样的人。 若说一般的人，有什么利益冲突，或者别的事，打一架，大家互相说开了，也就算了。 可张华这人，现在明显就像个癞皮狗。 “若是下次，他再敢来招惹，我废了他。”徐二龙暗自磨着后牙槽。 “不要。”温叶急得直摇头：“他那人，纯粹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真把他打出三长两短，到时候，会赖上你。不值得为他这种人犯事。” 她的想法，未必没有道理。 瓷器哪会去跟瓦器碰。 “嗯。”徐二龙应了一声，重新骑上自行车：“走吧，先去办正事。” 在温叶指引下，徐二龙找到她们村长的屋子。 这村长，是个小老头，微微佝偻着身材，在村里还是有些威望。 徐二龙上前，递着烟，作着自我介绍，是温叶的对象，说明来意。 小老头眯着眼，打量徐二龙，能看出，这小伙子，不是一般的农村人，人家这气派，这打头，这说话的谈吐，有点来头。 他没必要做恶人。 收下徐二龙的一包烟，村长也没说什么，痛快给开了材料证明。 接过这些证明材料，徐二龙装进挎包中，跟老村长连声道谢，走了出来。 这正事办完，总得回去看看温老五。 否则，别人都知道温叶和她对象回村了，结果却不回家看温老五，只怕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穿。 两人刚绕到这边村尾，在家门口，就碰到李淑华。 李淑华尖酸刻薄道：“哟，这还知道回家啊？这进村子，不先回家，跑别处去溜哒了？” 温叶神情自若的道：“我以为我爸在陆叔家喝酒，所以，先去那边看看。” “喝酒喝酒，还喝屁的个酒。”李淑华道：“昨晚栽倒水沟里，头上缝了几针，看他还敢喝屁的个酒。” “我爸受伤了？”温叶抬腿，急步走进屋子。 李淑华在后面，看着她身上穿的红色昵子大衣，又是铮亮的小皮鞋，心下是羡慕。 果真，小骚货，长得象个狐狸精一样，就是有本事哄男人。 看，这才多久，这一身上下，全是新衣新裤，这一身行头，都值不少钱吧。 越想，李淑华越气啊，当初就该多要彩礼啊。 结果，要个工作，也没保住。 温叶进屋，就看见温老五额上缠着纱布，坐在门口的板凳上。 “爸，你伤了？”温叶问。 “嗯。”温老五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目光是看向徐二龙的手上：“不是让他来的时候，给我提酒来吗？” 温叶无奈：“爸，你都醉得受伤了，就别喝了。” 温老五才不听这话。 徐二龙从善如流的回答：“好的，叔叔，下一次，我一定带两瓶好酒过来孝敬你。这一次，就提了这一块肉过来，给你好好补补身体。” 这一块肉，也算是令温老五满意。 他对李淑华道：“还不快去把肉煮了，我跟他好好喝两杯。” 李淑华看着有吃的，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快，上前接过肉，去煮饭。 徐二龙环视一下四周，没看见张华。 也不知道他是没回来呢，还是看见自己在，没有露面。 李淑华在灶房屋里，摔打着柴火棍，大着嗓门指桑骂槐：“这柴棒棒，可真难砍，这又要我烧火，又要煮饭，这是要难死我？” 温叶冲着徐二龙使个眼色，自己起身，去灶房里帮着煮饭做菜，省得李淑华一个劲在那儿叨叨。 徐二龙心下也烦。 要不是今天回村来办这个证明，他都想带着温叶离得远远的。 他坐在那儿，陪着温老五说话。 温老五并不是个多话的人，耳根子软，容易被李淑华挑拨，平时就爱喝酒，好象喝醉了酒，就什么事可以不管了。 李淑华做菜，也有点私心。 她不让温叶切菜，让温叶负责烧柴火就行。 送来的那一块肉，她把瘦的一截切下来炒，肥的一截留着。 她想着把这大肥膘留着，到时候自己跟儿子两个慢慢吃。 温叶穿着大红昵子大衣坐在灶前，火光印得她的小脸如抹了最艳的胭脂，艳丽得不可方物。 “小狐狸精，骚 蹄子。”李淑华心中暗暗骂着。 都不知道是怎么勾搭男人的，哄了这么好看的一身衣服穿。 温叶拉起大衣下摆。 她怕一不小心，下摆在地上擦脏，又怕一不小心，被火星给溅上。 “我去换一件衣服来。”温叶起身，回她的房间，准备去换一身衣服。 她的房间乱糟糟的。 明明之前，她去上学的时候，是收拾好了才走的啊。 温叶皱着眉头，收拾着东西，把红昵子大衣脱下，换上一身破旧的棉衣，重新回灶房前烧火。 一顿饭，总算做了出来。 苞谷米掺着的米饭，一个白菜炒肉，一个炒土豆，再加一个萝卜汤。 在农村，能沾肉的伙食，也算不错。 “这个张华，这吃饭的功夫，也不落屋。”李淑华说：“我去喊他。” 温老五道：“他哪一次吃饭，不要人喊？不管他，我们自己吃饭。” 这一说，李淑华板着脸：“这还不是你闺女惹出来的好事，算计来，算计去，算计自家人，给个工作，结果只干了两天。” 徐二龙正色道：“阿姨，你这话就不对了。这份工作，温叶当初干得好好的。张华自己不上进，被开除了，这怎么能怪温叶？县城里那些国营厂矿，遇到不合格的工人，开除的也多了去，这能怪谁？叔，你说对不对？” 第165章 漂亮的红呢子大衣 温老五连连点头：“嗯，你说得对，他自己不上进，被开除了，这只能怪他自己。” 李淑华恨恨的瞪他一眼。 这个死酒鬼，真是分不清好坏。 她把腰间的围裙一搭：“行，你们父女俩，才是一家人，我这个当后妈的，纯粹是多余的。让你女儿照顾你好了，省得我这个外人在此碍眼。” 她说着，自己扭腰走到一边。 以往这样的戏码，可没少上演。 温叶沉默着，没说话。 温老五感觉被扫了面子，还是在未来女婿面前扫了面子，忍不住，拍着桌子道：“滚，老子不要你照顾。” 这一拍桌子，动着伤口。 他捂着额，哎哟呻吟起来。 温叶无奈扶着他。 徐二龙也没料得，这一趟来，居然碰上这样的情况。 吃过饭后，温老五躺着休息。 徐二龙在一边道：“叔，我跟温叶还有点急事，想赶回城里。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给你带好酒来。” 温老五听着好酒，连连点头：“好。” 李淑华揣着一小包瓜子进来，兀自坐在那儿，慢悠悠磕着瓜子，阴阳怪气道：“好什么好？温老五，你的好闺女当初不是说，找了女婿要好好孝敬你吗？这说话做事放屁一样？你现在磕着头伤着了，她不留下来照顾你，还是要指望我啊？” 这是成心将军。 温叶不动声色看她一眼，道：“你别阴阳怪气，不用你说，我也会照顾好我爸。” 徐二龙是想大耳刮子抡在李淑华的脸上。 可这样做，解决不了问题。 所谓有后妈，就有后爸，这李淑华事后一挑拨，温老五耳根子软，以后又会找温叶麻烦。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想办法换个后妈。 换不成，也得离间一下啊，别以为，只有她李淑华才会挑拨离间。 徐二龙笑着道：“叔，你现在伤着头了，不如，我接你去城里，在我那儿养几天伤？让我也好好尽尽孝道。女婿当半子，这不是说着玩的。” 温老五一听，满脸期待“好啊，好啊，我跟你去城里养伤。” 住到女婿家去，住在城里，那不天天喝酒美滋滋？ 李淑华急了。 这接温老五去城里，那她呢？ 她怎么办？ “不行。”李淑华站起来，抖抖身上的瓜子壳：“温叶跟你还没成亲，哪有这样的规矩就住到你家去？当初温叶她妈就是这么不讲规矩不要脸，难不成，还让温叶也跟着这样不讲规矩？” 她伸着手指，戳着温老五的额头：“以前家里出过这样的丑事，你就不知道避嫌，活该戴绿帽子。” 这又是揭起温老五的伤疤。 成了家里话题绕不过去的槛。 温老五脸色难堪，不言不语。 温叶怒叱着李淑华：“你整天就将我妈以前的事挂在嘴上干什么？这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你翻来覆去的提，烦不烦？” 李淑华皮笑肉不笑的道：“我这不是怕你重蹈覆辙，提醒你嘛。一个姑娘家，得爱惜名声，名声没有了，谁还瞧得上你。” 徐二龙笑笑：“所以，你就不惜一切，背后编排温叶的坏话，整个村子都去坏她的名声？” “我没有。”李淑华连声反对。 “叔，说实话。本来一点家事，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自己烂在肚子就算了。可我看，这个婶整天就把这些丑事给挂在嘴上，这分明是反复打你的脸。外人还没说啥，就她整天在叽叽歪歪。”徐二龙说。 温老五难看的脸色，更是难看，一阵红一阵白的。 “爸，二龙说得多，你多想想，谁家的破事，是整天挂在嘴上嚷嚷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是她在这儿兴风作浪，才一直被人笑话。”温叶配合着徐二龙，两人一唱一和。 温老五终于是回味过来。 他气得将手中的水杯一砸：“妈的，以后，谁再敢提这一茬，老子跟谁拼命。” 他这一暴怒，李淑华吓一跳。 以往，她拿这些话来刺激温老五，温老五就拿温叶撒气。 可这一次，温叶跟徐二龙两人，一唱一和， 形势倒转，温老五把气撒在她身上。 “我……”李淑华还想狡辩一点什么。 温老五指着她：“我不管你怎么，总之，不许再提那一茬。否则，别怪老子打人。” “知道了。”李淑华闷声说。 温叶轻吁一口气。 耳边，终于清静了。 而徐二龙则在寻思，一定要换个后妈。 要是换不了后妈，那就连爸也不要了。 挨到晚上七八点钟，天色黑尽。 徐二龙留在温叶家吃过晚饭，磨磨蹭蹭不想走。 “叔，让我也留下来照顾你吧，我力气大，有什么要我使力的地方，你尽管说。”徐二龙说。 温老五拒绝。 哪有还没结婚，男方就在女方家留宿的。 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徐二龙只好告辞。 温叶送他到村口。 徐二龙小声提醒她：“那我回去了，明天一大早，我就来接你。” “嗯。” “还有，我今天把张华打了，我担心他回来找你麻烦，你自己要小心。”徐二龙又说。 温叶道：“我会注意。” 话说完了，可徐二龙还是舍不得走啊，只想跟温叶多腻歪半天。 李淑华趁黑，悄悄摸进温叶的房间，找到温叶挂在墙上的红昵子大衣。 真漂亮啊。 这昵子大衣，手感就不同，摸着真舒服。 李淑华将脸贴在面料上，细细的摩挲。 嫁了两回男人，可一次大红衣服都没穿过，这真是遗憾。 李淑华心痒痒，直接脱掉自己身上的旧衣服，将这一件红昵子大衣给穿上。 温叶的身材，一顶一的好，穿着这红昵子大衣，风姿绰约，堪比挂历上的模特。 而李淑华穿上，就明显小了，连前面两排衣扣，都没办法扣上。 她一个中年妇女，骨骼体形粗大，哪能跟温叶这样年轻女子比。 可李淑华不信邪，她可不信，自己穿不上这样的红昵子大衣。 她想，肯定是自己里面穿的毛衣太多。 只要把毛衣脱了，自己就能穿上这件红昵子大衣。 三下五除二，李淑华把自己身上的毛衣给脱掉，丢在一边，只剩下一件打底的内衫，再套上昵子大衣。 这一下，果然轻松多了，她低着头，扣着衣扣。 她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蹑手蹑脚靠近。 第166章 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猛然间，后面扑过来一个人，搂住她的腰，伸着手就一阵乱摸。 粗重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带着浓重的酒气。 李淑华吓得大叫。 可对方不管不顾，板过她的嘴，就堵着一阵狂啃。 而李淑华，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她的好大儿啊。 她拼命捶打，试图推开他。 可张华此刻已经醉眼惺忪，加之晚上李淑华摸到温叶的房间来，根本没有点油灯，张华哪儿还认得出是他妈。 他胡乱的拉扯着李淑华身上的红色昵子大衣，嘴里不停的叫着：“温叶，你个小浪货，老子要搞你……老子今天一定要” “混账。”一声怒喝，在门边响起，如平时惊雷。 张华酒吓醒了一小半。 他回过头，就见得温老五那魁梧的身体站在门边。、 他赶紧松开怀中抱着的女人。 “张华，你喝多了。”李淑华慌乱的拉扯着自己的衣襟，终于从张华的怀里挣脱出来。 张华看着眼前的女人。 这不是温叶吗？怎么变成他妈了？ 天，他刚才，居然抱着自己的妈，一阵乱摸乱亲？ 张华的酒，彻底的吓醒了。 “畜生。”温老五骂道：“简直是你畜生 ，你连你妈都不放过？” “我……我没有……”张华结结巴巴。 “你没有？”温老五脸上青筋涨得暴起：“老子亲眼看见的，你没有？” 温叶和徐二龙听见温老五的吼叫声，知晓出事，急急从村口赶回来。 眼前的一幕，真是震碎了他们的三观。 只见李淑华衣衫不整的站在温叶的屋子里，毛衣丢了一地，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内衫。 而张华，狼狈不堪的缩在角落。 “丢人现眼的东西啊。”温老五叫骂着：“简直是丢人现眼的东西啊，这他妈的畜生都不如，她是你……啊……” 李淑华慌里慌张的穿衣服。 而张华，急着撇清：“我不是，我没有……” 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我……我以为，我只是以为她是温叶……我没想到她穿温叶的衣服……”张华结结巴巴的解释。 虽然这话说出来，也是找死。但总比背个污名，跟自己的妈在一起强。 “闭嘴。”徐二龙冲上前，结结实实一脚踹在张华的身上：“你个畜生，别把污水往温叶身上泼，我们都看见了，你是跟你妈在一起的。” 温老五也是怒，跟着冲上前打他：“你个畜生，搞半天，你连温叶的主意也打？” 这一刻的温老五，动手是一点也不含糊。 张华面对两个盛怒中的男人，躲也没地方躲，逃也没地方逃，只能一个劲的抱头求饶。 温叶紧紧咬着银牙，也恨不得冲上前去，踹张华两脚。 这癞皮狗，真让人恶心。 李淑华手忙脚乱中，总算把毛衣给套上，急着过来拉温老五：“别打了，老五，别打，让别人看见了笑话。” “你还知道笑话？”温老五气得大叫：“老子的脸，全被你们给丢光了。” 他们吵闹得这么大声，整个村子的人，都惊动了。 最初，大伙儿只是以为，是温老五喝了酒发酒疯。 毕竟，温老五时常发酒疯。 可今天，这动静，听着不象是发酒疯啊。 大家从热呼呼的被窝中爬起来，穿上冬衣，揣着手，缩着脖，哆哆嗦嗦的去看什么情况。 “老五，又发生什么事了？” “老五，你又在发酒疯？” 一个个问道。 温老五指着李淑华和张华：“我发什么酒疯，问她们母子俩啊。简直是丢人，我都没脸说。” 村民们看看李淑华，又看看张华。 能看出李淑华衣衫不整，象是匆匆忙忙把衣服给穿上，甚至连衣服都穿反了。 再看张华，被温老五和徐二龙打得鼻青眼肿，缩在角落连声求饶。 纵是村民们再大胆，也无法想象，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可真是崩三观啊。 虽然村里，也有不少的桃色新闻，某某某，又跟村里的某某某钻了草垛子。或者，某某，跟某某某在庄稼地里打野战，被人家打猪草都看见了。 可这些桃色新闻，人家那一对狗男女，至少没有啥直接关系啊。 徐二龙抓住这个时机，指着李淑华跟张华骂道：“你们要乱搞，麻烦去外面乱搞。别趁温叶这段时间不在家，偷偷跑她的房间来鬼混。搞得一个屋乌烟瘴气的。你们以为瞒得过温叔？今天可被温叔给逮了现场吧？” 原本那些村民，还在脑补，不敢把猜测的事情说出口。 真的太令人震惊了。 可徐二龙这话，却是把村民们脑补的事情，给证实了。 证实了李淑华和张华，背着温老五，偷偷跑温叶的房间鬼混，被温老五逮了现行。 “没有，没有这些事。”李淑华连声否认：“不是的，你们听我说。我只是过来看看，我只是看见温叶的这件衣服漂亮，想试穿一下……张华也是喝醉了酒而已。” 她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解释不清。 大家啧啧摇头：“李淑华，你就别解释了，这什么试穿温叶的衣服。她的衣服，你能穿吗？” “可不是，一把年纪，还想穿这么大红的衣服，一看就是不正经的货。” “平时她还假装正经的。” “还狡辩张华喝醉了酒，说得我们没喝过酒似的。” 徐二龙道：“她们平时串通一气，为了不让人怀疑，还故意把污水泼在温叶的身上，让温叶替他们承担骂名。” 这一招祸水东引使得不错。 大家果真就开始回想这中间的种种。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怎么一天到晚，就听着她们母子俩说温叶不检点，可我也没看温叶做什么出格的事啊。” “平时温叶跟村里这些人，都挺有分寸感距离感的，我也想不出，她怎么可能不检点，原来全是这一对母子故意往她身上泼脏水。” “温叶这姑娘可怜哟，这后妈，果真不是人啊。” “对，这种后妈，虽然不象别的后妈那样打人虐待人，可她使这些阴招，也太恶心人了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 李淑华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167章 滚，不想再看到你 她死死吊着温老五的胳膊：“温老五，你要相信我，真的没有这些事啊。不信，不信我脱了衣服给你们检查。” “滚，少在这儿丢人现眼。”温老五怒骂，甚至去外面，操了扁担过来要打人。 这扁担打人，搞不好，就要闹出人命。 其它的人，七手八脚的，把温老五给拉住了。 教训归教训，可别闹出人命。 折腾了大半夜，村民们吃瓜吃饱了，陆陆续续的离开。 徐二龙也不管这一档子破事了。 这一对母子以后怎么见人，不关他的事。 冬天的夜极冷，更冷的，是人心。 徐二龙去灶房，找了些柴火，在堂屋生了火堆，总算给屋子带了一点热气。 徐二龙拉过温叶，让她坐在火堆前烤火。 那件被李淑华糟蹋过的红色昵大衣，肯定也不能穿了。 温老五瞪着血红的双眼，嘴上燎泡，也没劲再说什么。 打也打累了，骂也骂累了。 他坐在门槛上，佝偻着身子，仿佛半天功夫，苍老了十岁。 他对李淑华说：“滚，给我滚，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不用他说，李淑华也是打算这段时间跑回娘家避避风头。 这事，太丢人了。 明明什么事也没有。 可是，就是说不清了。 只怕以后，她和张华，一直就在村里人的指指点点下。 越想越气，她转身，捶打着张华：“你个混帐东西，早就叫你别整天惦记着温叶这个烂货，你不听，她就是个扫把星，害得我们丢人现眼，以后我怎么见人啊……” 说到最后，她还委屈上了，呜呜哭了起来。 徐二龙的拳头，再度握紧。 他此刻，杀了张华的心都有。 看样子，这张华，觊觎温叶不是一天两天。 他伸手，拨弄着火堆的柴火，心中默默盘算，如何解决张华，不让他再继续蹦哒。 而李淑华，收拾着包袱，趁着天没亮，带着张华，离开温家。 省得天亮后再碰到村里的熟人，没脸见人。 温家的屋子，清静下来。 而温叶，也感觉整个身子放松。 这些年，她何尝不能感受张华那龌龊的眼神。 她尽量避开，尽量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从不给张华接近的机会，她一直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现在，没有这样的垃圾在家里，她真的可以痛快的呼吸新鲜空气。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徐二龙问她。 温叶摇头：“睡不着。” 确实发生这样的事，没有谁会睡得着。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温叶去灶房打米，煮了一锅 稀饭，又取了咸菜，让大家吃饭。 温老五依旧呕气，不吃。 徐二龙倒是吃了满满两大碗，昨晚打人，太费体力了。 打人也是个体力活啊，还搞得自己血压飙升。 吃过饭，徐二龙跟温老五说一声，自己跟温叶还有正事要办，要先去城里。 “你们去吧，我自己在家里好好一个人静静。”温老五说。 徐二龙求之不得，也该让他自己一个人好好静静了。 省得整天被个阴险恶毒妇人在枕边吹耳边风。 推过自行车，徐二龙载着温叶，赶回城里，办贷款手续。 徐行长看着徐二龙又带人来办贷款，喜出望外啊。 这徐二龙，真是太够意思了。 自从这贷款业务推行开来，一年到头，也才几个人贷款，还没这几天徐二龙拉来的客户多。 徐行长心中，默默把徐二龙列为自己的优质客户，跟那些大型厂矿、事业单位可以相提并论的那一种。 把一切手续走完，后面等着放贷就成。 徐二龙跟徐行长笑着道：“徐行长，现在我贷了这么多钱，为了我能经营好，麻烦你以后，多多过来关照关照。” 这关照，两层意思。 一个，就真的是关照生意，介绍他们整个银行系统的员工，来“步步高”皮鞋店买皮鞋。 另一个关照，就是照看他一点。 毕竟，不管什么年头，欠钱的，才是大爷。 你得把他照看好一点，不让他出意外，不让他有麻烦，他才能有机会挣钱来还钱是不？ 徐二龙无形中，又相当于给自己上了一层保险。 带着温叶从银行出来，两人又转去皮鞋店打了个转。 张金芳也在皮鞋店里。 她现在，得对皮鞋店上心一点，她可不想再有人顺手牵羊偷皮鞋。 看看没啥大事，徐二龙骑着自行车，把温叶送回学校，继续上学。 “记住，平时多跟女同学在一起，不要落单，不要出校门去见任何人。”徐二龙想想，认真提醒温叶. 在没彻底解决张华前，他不敢轻易安心。 谁知道那人丢人现眼后，会不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好，我知道。”温叶轻抿着唇：“我会小心注意。” 徐二龙不放心，又专程跑去找了石校长。 “什么？”石校长端着茶杯的手在颤抖：“你说有人要来找温叶的麻烦？谁？我马上去叫派出所的来，简直是无法无天，跑学校来找麻烦？” 徐二龙讪讪道：“暂时还没来，不过，得防范于未然嘛。我是担心出事，所以麻烦你多多关照一下温叶。” 石校长瞪他一眼：“你放心，不用你说，我比你更关心她。” 徐二龙傻眼。 石校长鼻腔中冷哼。 他当然更关注温叶，那是他看好的得意门生。 当初温叶不读书，他可心疼了好一阵。 连温叶民办代课老师这个工作，也是石校长帮忙搞定的。 明年高考，完全可以指望温叶给学校再增加一个大学录取名额。 至于徐二龙？ 石校长微微下拉了一下眼镜，从黑色眼镜框的上端，投过一道三分不屑三分轻蔑四分严厉的眼神。 就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想考大学？ 别带坏了自己的学生。 要不是看在他缴了几百块钱赞助费，解决了老师工资的燃眉之急的份上，自己非拿扫把这个人赶出学校不可。 徐二龙莫名就感觉石校长的眼神变了。 从一脸慈祥样，变成一脸严厉相。 “那石校长，我就先回家了。”徐二龙赶紧告辞。 “滚滚滚，趁早滚，最好别来学校，省得带坏其它学生。”石校长挥着手，没有好脾气。 第168章 寻思做点什么好 徐二龙痞痞一笑：“石校长，你不能这么说我，我是有一颗上进的心……” “可你没有上进的行为……”石校长怒喝。 成绩差点就差点，至少态度端正，也令人不好意思挑茬。 结果，他成绩又差，又还态度不好，怎么令人不生气？ 石校长暗想，要是自己抽屉中，现在能掏出五百块钱，自己一定把钱甩在徐二龙的脸上，让他拿着赞助费麻利的滚蛋。 “我以后，一定争取上进，争取上进。”徐二龙笑着，趁石校长真的暴怒前，圆润的润了。 徐二龙在学校认真待了两天，一来，提防张华来找温叶的麻烦，二来，也是给石校长一个态度，至少，他在学校，真的认真学习了的。 至于效果嘛…… 比前几天强！ 下午放学后，徐二龙骑着自行车回家。 结果，就看见熊亚伟居然在皮鞋店。 “我就估计，这段时间你该来了。”徐二龙笑，上前拍拍熊亚伟的肩：“吃过晚饭没有？走，我带你去吃个好吃的。” 他所说的吃好吃的，是吃苍蝇馆子。 开这个苍蝇馆子的，是招待所郑大姐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姓牛，大家戏称他牛一手。 他本人，这几年，没有正当的工作，东折腾，西折腾，实在穷得发慌，连孩子生病住院都没钱，找到郑大姐借钱。 郑大姐看他日子难过，也跟着发愁，让徐二龙帮忙支支招，要不要去外面摆个小吃摊似的。 毕竟，他家老一辈也有点厨艺，会做菜。 这县城的经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发展，外面摆小吃摊、摆小地摊的人，渐渐多了。 徐二龙了解他的情况下，给他支招，就在尝试在家就开个店。 一来，他家的住房，是临街的，只需要把门打开就能做生意。 二来，不管是桌子、还是灶台，都是家里现成的，不用再额外投入本钱去购置。 三来，在家里开店，就是做摊生意，只要饭菜味道好，回头客就会慢慢来，比流动的小吃摊强。 牛一手听进了徐二龙的建议，真的就在家，因地制宜，因陋就简，把家里的床铺给拆了，找亲戚借了一张桌子，加上自己家的一张桌子，就把苍蝇馆子开起来了。 徐二龙之前去抽空试了试，感觉味道还不错，所以，现在要带熊亚伟也去尝尝。 “别又是挺辣的吧？”熊亚伟问，有些担心受不住。 “让他别放辣。”徐二龙笑。 他们这边，也不一定非要辣啊。 比如，什么粉蒸肉、烧白什么的。 牛一手见得徐二龙带人来吃饭，赶紧拿着抹布，把那桌子抹了又抹。 原本这桌子，上面油腻腻的，连原来的颜色都看不出来。 他还花了一点钱，给重新上过漆。 “二哥，今天想吃点啥？我炖得有蹄花汤，要不要来一份？”牛一手跟着别人，都称徐二龙为二哥了，虽然他比徐二龙大。 “行，可以，来一份吧。”徐二龙笑：“你再看看，有什么，就给弄点什么上来。” 毕竟这小苍蝇馆子，开张起来，也没多久，要人家什么东西都准备得有，不可能。 只能看看人家现在准备有什么，就吃什么。 “一个火爆腰花，再来一个家常豆腐如何？”牛一手问。 “行，再来一盆节二根吧。”徐二龙说。 这节二根，是他们这儿的特有称呼，在外面，叫鱼腥草。 这年头，没人爱吃，乡下姑娘打猪草，都不爱弄它。 毕竟，这菜，吃了开胃。 一个个都在嚷着吃不饱，肚子里没油水，吃饭恨不得吃三大碗，哪还需要开胃啊。 别开了胃，更饿得慌。 但徐二龙喜欢。 “好。二哥，你们等一下，我去准备。”牛一刀转头，去灶房弄吃的。 徐二龙跟熊亚伟吃着炒瓜子。 “我预计，你前两天就该到的，结果没来，我还担心路上出问题了。”徐二龙说。 熊亚伟笑道：“这阵子，快过年了，要拉的货多，忙得很。我都恨不得多找两辆车来拉了。” 他说这话，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拉货多，意味着挣的钱多。 今年可以过个大肥年。 徐二龙剑眉一扬：“那就多找两辆车来拉。” 熊亚伟看他一眼，凑过头来，低声道：“二龙，我是说真的，多找几辆车，成立一个车队。你有没有兴趣？” 他有这个念头，已经好一段时间了。 可他全家、甚至包括亲戚都反对。 他才跟徐二龙提这么一嘴。 “肯定有啊，谁不知道这开车挣钱？”徐二龙道：“我这阵子，也在寻思，做点什么好，这真能多找几辆车，成立一个车队挺好。” 如果真的自己有车队，一路上彼此有照应，安全系数提升不少。 二来，在市场上议价权也高一些。 熊亚伟一听，徐二龙跟自己的想法一致，顿时眉飞神舞起来。 果真，有个志同道合的兄弟伙，就是这么谈得起劲啊。 家里都反对，什么风险大，什么小富即安。 只有他自己知道，看着那么多的货，搁在那儿等人拉，他心里是急得火急火燎的。 在他看来，这就是钱啊。 摆着钱在那儿不捡，这不是傻吗？ “我这几天就在想，我们凑点钱，再去搞两辆车，使劲拉，到时候，喇叭一响，黄金万两。”熊亚伟笑着说。 徐二龙道：“这方面，你专业，你搞了这么久，在外面也跑了这么久，我肯定听你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这前期，要多少钱？我目前，可以拿出十万块钱。” 熊亚伟呆了。 他磨着后牙槽，问徐二龙：“不对，二龙，你跟我说说，你怎么一下就能拿出这么多钱？” 他第一眼看见徐二龙的时候，还是乡下小子，还在卖黄鳝，为了挣几十块钱，起早贪黑的。 “自己挣了一些，又贷款了一些。”徐二龙说。 这一说，熊亚伟笑道：“这么说还差不多，否则，我都担心你在说大话了。” 这年头，才在刚开始宣传万元户，结果他就十万了，这怎么得了。 第169章 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 牛一手端了热气腾腾的蹄花汤上来，雪花的蹄花，炖得软软糯糯的，配上鲜香麻辣的红油调料，放在嘴里，整个人都满足了。 “好吃，软糯。”徐二龙夸着牛一手。 “你们先吃着，我去弄别的菜。”刘一手端过来节二根，又忙着张罗别的去。 徐二龙和熊亚伟，一边啃着猪蹄，细说着这弄车队的事。 “其实，我们初期，不需要自己投钱去买车。”熊亚伟说：“我姐夫哥，就是我们那儿运输队的，他管这个。” 就是有这一层关系，他才这么顺顺当当的从事开车这一行，拿着现在大多数人羡慕的收入。 “到时候，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淘汰下来的二手车，自己修一修，再补补漆之类的，比直接买新车好。”熊亚伟说。 这一说，给徐二龙提供了一点思路：“你在外面跑这么久的车，也认识不少人，你可以问问，运输队有没有别的司机，也可以把他们拉拢过来。” 毕竟，这年头，出来单干的，肯定比在单位拿死工资强。 “你别说，还真有那么几个。”熊亚伟说。 那几个，是既羡慕熊亚伟挣的钱多，可又感觉自己出来单干，要担风险，一直犹豫不决，观望着。 这就好比后世全民经商的年头，可依旧还是有许多人，没有创业经商想法，选择上班拿工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将初步的合作意向达成。 这车队，以后主要就由熊亚伟负责，毕竟他长期跑车，对这一门道极熟。 而且，徐二龙这大半年的时间，还是想多花点功夫在学习上。 所以，这车队，他出一部分钱，在这中间，占两成股份就成。 两人在这儿吃蹄花汤，吃得心满意足。 徐二龙抢先把帐结了，两人打着饱嗝离开苍蝇馆子。 这会儿，小骆还守在货车边，等着缺牙齿人，带着人把车上的货下完。 熊亚伟刚才吃饭，没给小骆打包。 这个天气，太冷了。 热腾腾的饭菜，端到这儿来，早就冷了半截，吃了容易坏肚子。 “小骆。”熊亚伟对他道：“你先找地方吃饭，我们今晚暂时不赶路，就在这儿歇一晚。” 他还打算就车队的一些细节问题，再跟徐二龙好好合计合计。 “行，那我去把车停好，再找地方吃饭。”小骆说。 徐二龙和熊亚伟进了招待所，让郑大姐帮着，再给熊亚伟开了一个两人间。 方便熊亚伟和小骆晚上休息。 “对了，有桩事，我想要麻烦你。”徐二龙犹豫一阵：“当然，你就听听，你愿意帮，就帮，不愿意帮，也不用为难。” 熊亚伟道：“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是了，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 “是这样，有一个混子，觊觎我对象，不止一天两天。” “我跟他的梁子，也结下，已经打过几架了。我现在，想把他送进监狱，让他关几年。”徐二龙说。 “否则，我寝食难安。” 这不是他夸大其词。 只要一天没彻底解决张华，他就担心，张华什么时候会冒出来。 他不能置温叶于危险边缘。 “懂了。”熊亚伟一听，瞬间就明白了：“这事，让我来出手。我是外地的，跟他不认识，更没有过节。” 大家都是在外面混的人，他当然明白，这件事，并非徐二龙不能办，只是，徐二龙不好出面办。 徐二龙出面办，人家第一反应，这就是徐二龙设的套。 当然由他这个外地人出面办为上策。 **** 张华溜达在公路边。 他跟着李淑华，回了外公外婆家。 对于李淑华这个嫁过两次的女儿，娘家人，没有好脸色。 太晦气了。 而且，还拖着张华这么大的一个拖油瓶回来，谁不烦。 特别是几个兄弟媳妇，整天摔摔打打，指桑骂槐。 一会儿说，家里的存粮不多了。 一会儿说，家里干活的人少，吃饭的人多。 就差指着李淑华和张华的鼻子直接说，你们走，娘家不欢迎你们回来白吃白喝。 李淑华只当听不出来，腆着脸赔笑。 她哪有脾气敢走啊，回温老五那边去，只怕被人戳断脊背。 她怎么也得在这儿多呆几天，等风头过了再说。 她只能拼命在娘家多做点事，煮饭、洗衣服、打猪草、喂猪…… 以往她施压在温叶身上的所有种种，现在悉数回报在她的身上。 背着骂名，忍气吞声，干不完的活…… 张华不免恨恨的想，他妈的，这些舅妈的脸嘴这么难看，不就是嫌他没本事吗？ 想一想，自己顶替温叶当代课老师的时候，这些亲戚可是腆着脸来讨好自己，说自己以后是捧铁饭碗、吃公粮的人。 马逼的，要是以后自己有本事，能挣钱，非要这些亲戚跪在地下舔自己。 他在公路边，一边走着，一边想入非非。 幻想他在县城当上工人，有了铁饭碗，一个月有几十块钱的收入，简直是美滋滋。 到时候，自己就拿着钱，当着这些亲戚的面，甩在他们的脸上，看他们脸痛不痛。 走着走着，张华看见前面停着一辆货车。 这货车，是空车，没有拉货，此刻就停在路边。 张华路过的时候，好奇探头望了一眼。 这货车，不仅后面车厢是空的，连前面驾驶室也是空的啊。 也不知道司机上哪儿了。 张华暗想，搞不好，这司机尿急，下去找地方撒尿了。 这一望，他看见搁在驾驶台上的一个人造革手提包。 手提包的拉链没有拉上，里面隐隐露出一角。 那是钱，是大团结。 张华不由咽了咽口水。 妈的，都说开车的司机很挣钱，没想到，果然是真的。 这么多钱，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搁在手提包里，丢在驾驶台，也真是心大，不担心被人偷走？ 念头一起，张华自己都吓了一跳，心脏砰砰跳。 偷？ 他扭头，警惕的看看四周。 没人。 要是自己把这一包钱给偷走，那不是发财了？ 自己有钱了，那些亲戚，谁还敢再给自己白眼看？ 搞不好，还得巴巴的上赶着来讨好自己。 第170章 张华盗窃被抓了 张华的心思活动起来。 他紧张的吞着口水，再度四处瞅瞅。 确定四周没看见人影，他爬上驾驶台，伸手拿那手提包。 这毕竟是偷盗的事，他的手，紧张得颤抖。 平时在村里，偶尔做点偷鸡摸狗的事，但也那只是村里之间，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东西。 可这是钱啊，是一张张的大团结。 “我只拿一张……” “算了，偷两张吧。” “已经偷了，他这里面的钱，这么多，多拿一张吧……” 张华在抽出一张大团结后，又抽出一张，继续，又抽了一张。 最终，他彻底的没有了理智，这些钱摆在眼前，不多塞点到自己的口袋中，这怎么行。 他疯狂的，抓了一把钱，往自己的口袋中装。 颤抖的手，好几次，都没塞进去。 妈逼，装屁的个装，应该把这手提包全部提走。 张华心一横，抓了手提包在手，转过身，就准备下车。 哪料得，刚转身跳下车，不知哪儿扑出来一个人，身材高大魁梧，一脚踹翻他在地上，随即石破天惊吼了一嗓子：“打强盗啊，抓小偷……” 张华脑子都懵了。 看着拳头雨点般落下，张华抱头求饶，塞在衣服口袋中的钞票，散落一地。 喊叫声，惊动了不少人。 那些村子，隔公路边并不远，这么一嗓子吼出去，村子中的人，都能听见。 在农村，就是这样，地方空旷，喊叫声，传得特别的远。 无数人童年都能记得，自家父母站在山坡上，喊自己回家吃饭的场面。 村子中的人，都三三两两围过来看热闹。 这一看，妈的，这钱都撒一地了。 再看躺在地上挨打的那人，口袋中，还装得有钱呢。 当着众人的面，熊亚伟从车厢中，抽出一捆麻绳，麻利的将张华给捆了。 张华连声讨饶：“放了我，放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熊亚伟哪会听他讨饶，直接拿了一团沾满机油味的棉纱布，塞在张华嘴里，避免他喊叫。 看着一群小屁孩子，想去捡地上散落的钱，熊亚伟喝道：“别乱动，这钱不许捡，否则，把你们都当盗窃团伙，全给送去公安局，喂你们吃花生米。” 这话，将一众村民吓着。 大家赶紧把自己家的孩子拉住，不让上去捡钱。 这真的被当成盗窃团伙，送去公安局吃花生米，谁也怕。 “你们谁是村长？是这儿负责的？”熊亚伟朗声问着众人：“我只想帮忙给我作个见证，这人跑我这儿偷钱，数额还大，帮着给我去公安局作个证明。” 众人不说话。 看看热闹可以，可要去公安局，作什么证，那就算了。 熊亚伟道：“当然，我不可能让大家白帮忙跑一趟，帮我去作见证的，每人可以补偿五块钱的误工费。另外，还可以下馆子撮一顿。” 这一说，众村民的积极性，顿时提高起来。 有吃有喝，还能拿钱，不去的是傻子。 反正他们跟张华也不熟，没啥交情。 再说，他们只是实事求事的证明，确实是这人偷人家车上的东西，被人逮住打了，人赃并获啊。 “我去，我帮你作证。” “我也去，我也可以作证。” “我也可以作证。” 四周的村民，嚷嚷着全部要去作证，甚至连三岁的小屁孩，也用含糊不清的语调嚷嚷着，要去作证。 熊亚伟哪可能真要这么多人去啊。 他道：“人太多了也不行啊，每家就派个代表去就行了。” 他挑了十来个人，让他们，帮着把捆绑好的张华给抬上后面的车厢。 张华象死猪一样，被众人喊着：“一、二、三，起。”给甩上了车厢。 那些人，笑笑嘻嘻的，跟着爬上车厢，跟家里人挥手。 那场面，还以为，是要游街接受表扬呢。 几个半大的机灵的小子，不管不顾，绕到另一边，偷偷爬上车。 熊亚伟看着，也没有太多计较。 “大家蹲下，坐好了，我开车，拉你们去城里。”熊亚伟提醒一声，自己跟小骆，一块儿上了驾驶台。 开着车，熊亚伟拉着众人，径直去了派出所。 这个案件，并不复杂，事实清楚，人证物证齐全，办案的同志也乐意。 张华此刻懊悔得只想撞墙。 自己怎么就这么被抓了。 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起贪念，要去偷钱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自己老实交待，还能争取宽大处理。如果狡辩，没你好果子吃。” “再说，那么多证人，证据也有，现在你的口袋中，都还有偷来的钱，这是狡辩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所以，你最好自己坦白交待，还能落个宽大处理。” 在一番宣传下，张华竹筒倒豆子般，交待了自己自己起念头，怎么去偷钱的过程。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改变不了。 熊亚伟跟这些办案的同事道谢，又带着那一群证人出来。 他当然不会食言，带着这些证人，去下馆子，花了二三十块钱，让众人美美的吃上一顿。 又按着约定，付给了这些前来作证的证人们，每人五块钱的误工费。 这一趟下来，花费了几十百把块钱。 相对于解决了张华这么一个麻烦，这点事，真的只算小钱。 这些证人，高高兴兴，果然，这一趟，又有吃，又有喝，还有钱拿，真不亏。 “多谢大家今天的仗义帮助。”熊亚伟给众人道谢：“希望大家以后，看见这样的不平事，也多挺身而出。这一次，多谢大家了。我要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 熊亚伟跟大家告辞后，自己真的开车走了，就是普通的一个外地过路的司机而已。 他没去找徐二龙，省得节外生枝。 当然，这事情的进展，徐二龙是关注着的。 看着张华被送进派出所，徐二龙才算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 这一下，张华怎么也得判几年刑。 可惜，现在还没开始严打，否则，只怕张华的罪名还要重一点。 不过，就算张华只判几年，这也够了，这样的无赖小人，不会再给自己和温叶造成什么困扰。 第171章 男色误人啊 当然，这件事，徐二龙也没有特意的去跟温叶说，省得太刻意了，不免令人多想。 他只能当作不知情，而温叶，也只当张华跟李淑华滚回娘家去了，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日子就在平淡而匆忙中，又过去一个月。 这段时间，徐二龙的主要精力，放在学业上。 有温叶在一边给他做着基础辅导，又有余老师在一旁给他专门解惑，徐二龙感觉，那些久违的知识点，在心中，已经慢慢清晰明了起来。 他的改变，石校长也看在眼中，只感觉，这崽子，态度有了转变，不至于影响其它人。 不过，石校长并不是很看好。 毕竟，这高三毕业班的同学那么多，谁的底子不比徐二龙强啊？ 那些人，这么努力，考上大学的机会都渺茫，何况徐二龙？ 石校长只能语重心长的提醒温叶：“温叶，你的主要精力，应该放在书本上，好好学习，争取这一次，直接考上大学，而不是分心，做些无关紧要的事。” 帮助同学固然好，可因为帮助同学，而影响了自己的成绩，双双都考不上大学，那就惨了。 温叶淡定道：“石校长，我会好好学习的，不过，帮徐二龙讲解一些题，也有好处，可以加强我的理解，增加记忆，证明我真的融会贯通了的，比自己在那儿死记硬背好。” 她都这么说了，石校长能说什么？唯有一声叹息。 唉，当过老师的学生，就是不一样啊，能说会道，不会再像以前纯粹读书的时候，唯唯诺诺听老师的话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转头，就要期末考试了。 考试前，学校放了一天假，让大家回家，好好休息休息，有个清醒的头脑来考试。 徐小玲她们也面临着要考试了。 她在家里，提醒着张金芳：“妈，早上的时候，记得给我煮两个鸡蛋，这样，意味着可以考双百分，知道吗？” 徐二龙打趣道：“我可第一次听说，吃了两个鸡蛋，就能考双百分的。” 徐小玲哼哼：“总比你强，我考试的分数，随便怎么样，都会比你高。” 徐二龙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自己居然也有被小妹给碾压的一天。 “比我高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比你嫂子强啊。”徐二龙说。 小玲的嚣张气焰，顿时被打下。 唉，嫂子是真的强啊。这可没办法比。 “瞧你，像个小孩子一样。”温叶笑着说。 张金芳笑道：“可不就是个孩子嘛。” 徐二龙一本正经强调：“我不是个孩子了，我已经是个男人。” 温叶顿时羞红了脸。 张金芳笑道：“行了行了，知道你是男人，我们这三个女人，都指望着你了，行了吧？” 明明是句玩笑话，可徐二龙却蓦地感觉肩上一沉。 是啊，他要承担的责任大着呢。 不管是妈妈、小妹还是温叶，她们真的需要他来好好保护。 他得更强。 “快，准备吃饭，吃了饭，我得抓紧时间再复习复习。”徐二龙振作精神。 “临时抱佛脚。”小玲笑话他。 “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嘛。”徐二龙一本正经的解释。 笑闹几下，大家还是收心，各自安心准备复习。 包括小玲，也不例外。 虽然她现在才读初一，可她也需要考一个好点的成绩，来证明她也在认真的读书。 第二天一大早，张金芳按着徐小玲所说，煮了好几个鸡蛋，给每人都分了两个鸡蛋，美其名曰好考双百分。 徐二龙想笑，他们不是小孩子，不是这么计算的。 不过，这话，他肯定不能说出来，这是人家的一点美好愿望，可不能戳破大煞风景。 吃过早餐，徐二龙载着温叶，去学校参加考试。 “你加油，好好考，别慌，知道不？”临进教室前，温叶提醒他：“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考试，不用太放在心上。” 她怕徐二龙一紧张，考砸了。 一来成绩就不行，再心态一崩，还怎么办。 徐二龙笑道：“别说这个小考试，就算是高考没考上也不怕，大不了，再复习一年重头再来。” 看成败，人生豪迈，不过是从头再来，他怕啥。 石校长在四处巡视，看看考前准备工作如何。 结果就看见他们两人，还在这儿嘀嘀咕咕。 石校长简直是没眼看了。 只听过红颜祸水啊，只听过英雄难过美人关，只知道无数的英雄豪杰，被女色给耽误，成不了气候。 可现在，同样的男色误人啊。 温叶这么好的一个学习苗子，居然是个恋爱脑，为了一个徐二龙，居然不好好珍惜自己的前途。 “进考场吧。”徐二龙提醒温叶. 他怕再在这儿多说几句话，下一学期一开学，石校长不让他来读书了。 温叶点头，进了她自己的考场。 徐二龙也不慌不忙，进了自己的考场，找到位置坐下。 他的心态，真的很稳。 他没有什么学霸包袱，也没感觉，自己重生回来，就比别人要占多少的优势。 他的智商没问题，当初能考上高中，就证明底子不差。 他只是，遗忘这些知识太久，现在在温叶和余老师的双重督促补习下，才把那些遗忘的知识给补上。 现在，他拿着考卷，认真答题。 不会做的，他就丢一边，只挑自己会做的。 嗯，这一题，不会，过。 嗯，这一题，不会，过。 下一道，嗯，好象有点印象…… 这一道……不会。 这一道，这一道我会，我得好好答…… 就在这样的心态中，徐二龙稳打稳扎的考。 甚至，他答完后，还有心思，观察考场上，别的同学的反应。 看着别的差生在那儿抓耳挠腮的急样，徐二龙顿时感觉自己找到了同类。 果然，全班不是我一个差生，全班不是我一个学渣。 能做的，都做完了。 做不起的，还是做不起，他只能瞎蒙一气。 再然后，努力的想得点好感分。 在屁股挪来挪去，象个扭死蛆一样，徐二龙总算把考试时间给磨过去了。 他不敢提前交卷，省得说他态度不端正，成绩不好还猖狂。 第172章 准备挑日子搬家 从考场出来，徐二龙长舒一口气。 他是哪儿想不通，要跑来读书找虐啊？ 他跟全班另外几个男同学，蹲在花坛边边抽着烟。 原本缺氧的脑子，更是缺氧。 温叶也从她的考场出来。 看着徐二龙的样子，她有些担忧，快步走过来。 那几个同班男同学，脚步都舍不得挪开。 明明知道温叶是来找徐二龙来，明明知道温叶跟他们是保持距离，可他们就是舍不得走开。 能在这儿多听漂亮的女同学多讲几句话也好。 “走，吃饭去。”徐二龙起身，弹掉手中的烟头，拍拍刚才蹲下压皱了的裤子，跟温叶说。 温叶顺从的点点头，跟着徐二龙去吃饭。 她没问徐二龙考得如何，怕影响徐二龙的心情。 这就像个鸵鸟，完全是在装聋作哑嘛。 徐二龙好笑的揉了揉她的耳朵。 接下来的考试，徐二龙都保持着这样的心态，认真作答。 至于究竟能考多少分，他没有在意，但也想看看，自己究竟能考多少分。 在考场上的时候，他竟发现，有好几个同学，在作弊。 要么偷偷看小抄，要么偷看别人的试卷。 徐二龙摇头，何必呢，抄来的成绩，又有什么用？ 等你高考的时候，能抄着，那才算是你本事。 就在这样的心态中，徐二龙和温叶，完成了这一期的期末考试。 **** 学生们放寒假，意味着，快过年了。 趁着大家都有空，徐二龙决定带着大家搬家。 之前买的小院子，早就收拾规整得差不多了。 一些淘来的家具也摆进屋子。 这段时间，张金芳零零碎碎的，给房子添置了不少东西，全是居家要用的。 不安家，不知道要添置的东西这么多，什么都要买，什么都要置。 大到床铺柜子，铺盖棉絮，小到门锁合页，锅碗瓢盆，还有要生火煮饭的蜂窝煤炉子什么的。 买了这么多，张金芳心中还在嘀咕，有没有什么遗漏。 徐二龙笑道：“妈，搬进去，以后差什么，再买就是了。” “那怎么行。”张金芳反驳：“这么冷的天，搬过去，发现铺盖棉絮不够，那不是全家冷感冒？” 徐二龙感觉他妈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张金芳又拿着上一次徐二龙拿回家来的新年挂历，瞅着挂历上的日子，挑个搬家的好日子。 “今儿，大事勿动，忌结婚、搬家、出行上任。” “明天，忌出行，祈福……” 张金芳嘴里念念有词，要挑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 “妈，按这日历上的来，大家还做不做事啊？碰到诸事不宜那一天，是不是我就不用去上学，你也不用出门买菜？我们都呆在家里，反正诸事不宜嘛。”徐小玲说。 张金芳嗔怒道：“哎，你这孩子，这怎么说话？你故意来挑事是吧？” 徐小玲道：“你自己要按日历来，我也就事论事啊。” 说笑归说笑，搬家的日子，还是张金芳决定。 徐二龙感觉，自己是从心。 挑好搬家的日子，张金芳感觉去了一桩心头大事。 这边招待所的东西，陆陆续续也该打包了。 当初住在这招待所来的时候，她们几乎可以说是空手搬进来。 接二连三的，也添置了不少东西。 主要就是几人的日用物品，各种衣服。 没想到，徐二龙不知不觉中，竟然给自己买了这么多的新衣服。 这个儿子，真败家啊。 张金芳嘴里说着，唇边却是露出浅浅的笑意。 这就是中国父母普遍的口嫌身体正。 嘴上说着儿子败家，可当儿子真的有孝心，愿意孝敬老人，哪个老人心中不开心？ 徐二龙重心转移到皮鞋店这边。 皮鞋店的生意，一天比一天旺。 前阵子考虑多招两个人，也终于落实到位。 除了村里的桂花婶之外，又安排了黄正农的一个亲戚家的小姑娘。 许多店铺的销售人员，喜欢挑选那种漂亮的姑娘来站柜台。 可徐二龙并没有这么打算，从最初安排喻平和缺牙齿来店里就可以看得出来。 在这个年头，站柜台安排一些年轻漂亮的姑娘，容易招惹是非，来一些ＬＳＰ怎么办？ 这年头的流氓罪，可是很严重。 桂花婶虽然三四十岁了，可人家，经历了风浪，会来事，说话做事笑眯眯，挺和气，用现在的话来说，叫有亲和力，容易和人沟通打交道，有她在店里挺好。 至于黄正农家的亲戚，叫黄燕，大家叫她小燕子，高中毕业，自知考大学无望，被介绍来这儿工作。 她、喻平、缺牙齿几人，大家年龄都差不多，几下就打成一片。 小燕子文化水平，比喻平、缺牙齿这些高，也踏实肯学，现在店里的记帐、统计这些事，慢慢就交给她来处理了。 徐二龙寻思，店铺大了，有个有点文化水平的人，专程记帐也是应该的。 所以，大家就这么定下来了。 徐二龙翻看这阵子的帐本。 因为前面有皮鞋被偷的教训，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警惕，加之现在又多投入人手，没有再发生皮鞋被偷的事件。 亡羊补牢，一点也不晚。 这阵子，皮鞋生意流水又增长不少，毕竟，这冬天，就是皮鞋销售的旺季。 这生意好，自然是引来不少人的眼红。 比如这一条街的，许多人都眼红。 看着皮鞋店每天有那么多人进进出出，门庭若市，证明生意肯定好。 别的人，自然也动脑子，想跟着做一做这个皮鞋生意。 奈何，这皮鞋生意，有门槛。 当初收黄鳝，这种生意没门槛，大家看一眼，谁都会收，杨利民几兄弟，当初就是这样跟风上来。 再比如，卖凉水、卖冰棍，再或者，摆小吃摊，这些没门槛的生意，大家只要看着别人做上路，能挣钱，都会一窝蜂的上。 至少现在，外面摆小吃摊的也增加不少。 卖抄手、卖米粉、卖熨斗糕、卖白糕、卖烧腊……反正大家会做什么吃的，就摆什么卖。 但是，想跟风学他卖皮鞋，还真的需要一点门槛。 第173章 有人检举你们 这个门槛，第一，启动资金得大。 一双皮鞋，最便宜普通的，就得二三十块钱一双。 哪怕同样款式的一双皮鞋，你就得至少准备五六双不同的码数。 大一码、小一码，就有可能别人穿不上，不合脚。 就这么一大笔的原始起步资金，就拦下百分之九十九想做皮鞋生意的人。 第二，徐二龙这边的皮鞋，一直宣传的，就是沪市拉来的货，质量响当当，别人可没这个条件，随便就跑沪市去进货。 第三，徐二龙宣传的皮鞋，实行三包，谁也没有这个底气，敢这么说。 所以，眼红归眼红，没几人能跟风做这个生意。 但是，有些人的坏水，还是憋不住啊。 就比如，上次来占便宜的那个邻居。 她一度在外面，努力跟那些人评价，说徐二龙这边的皮鞋不好，价格又贵怎么怎么的。 奈何，她人单势孤，说的话，根本不起作用。 大家都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一眼：“可我听别人说，这儿的皮鞋质量就是好，报纸上都报道了。” “我也看了报纸，报纸上经常报道他，实行三包，要是不好，怎么可能还报道他啊。” “对，我邻居就是介绍我来这儿买，都说不错，怎么就你一人说不好啊？” 在小县城，口碑就是这样的重要。 这个姓苏的女人，还是不服气啊。 这背后说坏话，起不了作用，对徐二龙的生意没影响。 姓苏的女人，转头把主意，打到了别的地方。 她去举报。 她托人，帮忙写了检举信，去举报徐二龙。 年下，这些部门，也需要出来查查，看到检举信，正好。 查这家“步步高”皮鞋店吧，谁让它现在这么高调。 来检查的时候，徐二龙刚好不在店里。 今天值班的，是桂花婶和缺牙齿，看着进来穿着灰色中山服的人，桂花婶意识到不对劲，还是笑着迎上前：“同志，欢迎，随便看。” “这个店是你开的吗？”对方领头的问。 “我不是。有什么事吗？来这边慢慢说。”桂花婶笑着回答，示意几人，往最里面仓库区的位置走。 这是徐二龙特意提醒过的，碰上有什么麻烦纠纷，先把人稳住，带到安静偏僻一点的位置，再慢慢沟通。 可不能让人在门店最显眼的位置闹事，省得影响路人，造成不好影响。 “不用了，就在这儿，这个店谁开的，让他出来，接受调查。”对方板着脸。 黄小刚看了几眼，看着对方象是有来头的人，不是普通的小打小闹为皮鞋的事来扯皮。 看样子，这个事，桂花婶和缺牙齿都不能摆平。 他自己一溜烟的小跑，跑去找徐二龙。 跑到招待所，找到了徐二龙，黄小刚顾不得喘气，急声道：“二哥，不好了，不好了，有大麻烦。” “什么大麻烦？”徐二龙眉头皱了起来。 能让黄小刚气喘吁吁跑来找他，看样子，情况确实严重。 “走，我去看看。”徐二龙向着外面走，示意黄小刚跟在身边，边走边说。 温叶见状，也跟着一块儿去。 黄小刚小跑着在后面，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通：“就是几个穿中山服的，看着象个什么吃皇粮的，进来就要找你，说什么调查。” 徐二龙估摸着情况，也不知道，来的是工商，还是税务，还是别的？ 这些，他倒不怕调查。 毕竟当初，他是先办了营业执照，才开张营业的，一切是合规合法。 至于税务这一块，他也老老实实的缴税。 他能赚钱的门路多了，犯不着去想着偷税。 他不怕查。 但是，他也搞不清楚，万一人家要来阴的呢？ 他转头，对温叶道：“温叶，你帮我跑一趟，你见过银行的徐行长，你去找找他，就跟他说，我现在这会儿有麻烦，估计贷款欠他的钱，还不上了。” 温叶虽然没想明白，为什么要去这么说。 但她相信徐二龙，既然让她这么去说，肯定是有用意。 “好，我去。”温叶说。 徐二龙又吩咐黄小刚：“那个来店里采访拍照过的袁记者，你知道吧？你快些跑去县文化馆找他，跟他说，这儿有第一手的新闻资料，让他马上来。” “好。”黄小刚点头：“还有别的吗？” “没了。”徐二龙想想，提醒徐二龙：“你通知他之后，让他来这儿，你就不用再回店里来，今天就当放假，提前回去。” “哦。”黄小刚乖乖点头。 温叶和黄小刚，分别行动，一个跑去找银行的徐行长，一个跑去找县文化馆的袁记者。 而徐二龙，则赶去他的步步高皮鞋店。 还没进店，他就看见那个姓苏的女邻居在一边看热闹，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徐二龙深吸一口气，迈进店门口。 此刻店里已经没有客人了，显然，是被这些人给赶出去。 看看对方几人的衣着，徐二龙大概判断出对方是干什么的了。 压着心中的种种不满，徐二龙脸上带着笑，迎上前，热络的给几人递烟：“来来，几位同志，辛苦了，抽根烟。” 对方几人不接烟。 带头的人问徐二龙：“这个皮鞋店，是你开的。” “对。”见对方不接烟，徐二龙收回手，将烟搁进口袋中。 “这皮鞋店，是我开的，看，营业执照在这儿呢。”徐二龙指了指这边墙上，摆放着的营业执照位置。 这位置，其实很显眼，保证进了店面后，从这个位置，就能看见。 在营业执照旁边，还有他的税务登记证。 “不知几位同志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徐二龙询问。 “有人检举揭发你，说你投机倒把，期行霸市，短斤少两……”对方说。 徐二龙都给听笑了：“同志，这肯定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陷害我啊，我这东西，怎么能算短斤少两呢？这皮鞋，怎么短斤？怎么少两？我这东西，不是按斤头卖的啊。” 对方也知道说错了话。 毕竟，以前他们出去处理检查的那些事，不过就是大家出来做点小生意，卖点菜啊，卖点山货之类的，说短斤少两这种口号，说溜了，一时间，顺嘴就说了出来。 第174章 说你以次充好 “说错了说错了，是以次充好。”对方急忙改口。 徐二龙把三包卡递过去：“同志，我不知道，这以次充好，从何谈起。这三包卡，我敢肯定，我这是独一家，皮鞋有任何问题，我都是包修包换包退，都包修包换包退了，又怎么可能是次品？” 对方有些烦了。 他们来，一来，是确实收到了检举信。 二来，这过年了嘛，他们也想捞点好处过年啊。 只怕这徐二龙不懂事啊，如果给他们一人送一双皮鞋，不就完了吗？ “这有没有以次充好，这得等我们调查清楚了，才能下结论，不是你拿张三包卡，就能蒙混过关。”带头的人说：“现在，这皮鞋店，就先关门歇业，等我们调查好了来，如果要整顿，就先整顿。” 徐二龙一听，他妈的，无凭无据，就要他关门歇业，要等他们调查清楚了来？ 妈的，这冬季，快过年，正是皮鞋店生意最好的时候，关门歇业，大家喝西北风去？ 再说，这一关门歇业，在不知情的老百姓眼中，还以为，他是犯了什么事，肯定影响以后的口碑和生意啊。 他心中，大概也明白这些人，究竟是想什么了。 思索一下，徐二龙还是选择，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 “同志，可能这中间，是有点什么误会，不如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你们出来一趟，也辛苦了。”徐二龙轻笑道。 只要不过分，他愿意送点礼，求个安稳。 “有什么好谈的，一切，等我们调查清楚再说。”对方嘴里说着，视线却是在那些皮鞋上掠过。 嗯，这种皮鞋，穿在自己的脚上，一定很得劲。 徐二龙看出对方所想，心中不乐意了。 如果只是送点普通小礼品，哪怕送点烟，送点酒，他也认了。 毕竟，一条大前门，也才三块五毛钱。 请客吃饭，也不过十几块钱。 可一双皮鞋，至少就是二三十，如果高档一点的小牛皮，动辄七八十。 这么几个人，一人一双皮鞋，他就得出去几百块。 几百块啊，在这个年头，相当于一个工人一年不吃不喝了。 而且，这一次，如果这么解决，下一次，这些人的胃口，会不会越来越大？ 现在自己只是做个皮鞋生意，以后做别的生意做大了，这些人也这么来搞一套？ 徐二龙真的不乐意了。 他诚信经营，规范经商，营业执照是批准他经营的，税务他也是按时完税的。 “同志。”徐二龙提高声音，指了指墙上贴着自己的各种报道。 此刻，这些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新闻报道和照片，就派上用场了。 “我是被上面表彰过的人，我的事迹，也经过记者采访报道。现在全县至上到下，都在发展经济，努力号召一部分人，先富裕起来。”徐二龙说：“也肯定了我们这种工商系统的人，为经济繁荣作出的贡献。而现在，你们没有一个确切的原因，就让我关了店门，配合你们调查，至少，你得拿出相应的文件和证据来吧？”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言辞中，都激昂起来。 “呵，你居然敢跟我们发脾气？”后面一个略微秃头的男人，顿时耍威风了：“别以为我们是无缘无故来查你。就凭你店里请了这么多人，你这就是典型的资本家，剥削劳动人民。” 徐二龙就料得，会有这么一说。 毕竟，经济放开，是准许老百姓可以自由买卖了，不用象以前那样定性为投机倒把。 可是，那也只是自由买卖，跟雇人干活，是不相干的。 “谁说我们是雇工啊？”桂花婶在一边，开口道：“他是我侄子，我们就是亲戚来帮帮忙的。” 缺牙齿也道：“是啊，我跟他是兄弟伙，从小穿叉叉裤一起长大，反正我在家里闲着没事，过来帮他看着皮鞋，防止被人偷而已。” 这些说辞，很早之前，徐二龙就跟他们提醒过。 当初，他们还不大明白，为什么要这么说。 此刻，大家都明白了，立刻表明，自己只是亲戚朋友来帮忙的。 徐二龙又拿起一份报纸。 现在正是83年的一月，前几天的新闻报道，刚好有明确的说法：“不宜提倡，不要公开宣传，也不要急于取缔。” 徐二龙拿着报纸，递给几人：“同志，请你们看一看，这才新出来的文件，相信你们天天学习，对于这方面的精神，领悟得比我还好。” 对方带头的，有些恼羞成怒。 为什么，这年头，一个个体户，样样比他们还精通？政策文件比他们还了解得清楚？ 印象中的个体户，不是吓唬吓唬就成了吗？ 他们其实就是想吓唬一下徐二龙，让他能识相一点，一人送双皮鞋就成。 可现在，这又是给他们拿文件，又是拿报纸，这活，还怎么整？ 温叶一路小跑，赶到银行，连声叫着要找徐行长。 徐行长出来，看见是她。 这么漂亮的姑娘，他当然是印象极深。 “温叶同志，有什么事？这么急？”徐行长问：“慢慢说。” “不能慢。”温叶连声道：“现在二龙被人找麻烦，你得快些去，他说了，如果他出了事，估计欠银行的贷款，是没办法还上。” 刚才还劝温叶不着急的徐行长，蹭的一下站起来：“什么？” 他才贷款给徐二龙多久啊，还指望徐二龙后面还款呢。 这出了事，贷款不还，这如何了得。 “走走，我去看看，谁敢来找麻烦？”徐行长也一路小跑。 他作为银行的行长，县里各个方面的头头脑脑，都打得有交道，还是能说得上话。 那一边，黄小刚跑去县文化馆，也找到了袁记者。 听闻这边有重大新闻，袁记者哪会放弃这样的机会，抓着照相机，三步并作两步，向着这边跑。 看着袁记者在跑，才过来视察指导工作的李书记，饶有兴趣：“走，这是发生什么重大事情？我们也去看看。” 这一下，几方人马，齐聚在“步步高”皮鞋店门口。 第175章 化解双方的矛盾跟尴尬 之前那些想进店买皮鞋的顾客，已经被赶出来，而另一些，也不敢进去，大家聚焦在不远处，想看个究竟，这皮鞋店，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皮鞋店不会有问题吧？” “我前几天，才在这儿买了皮鞋，说要三包，这皮鞋店要是有问题，到时候，我找谁三包去啊？” “我也不知道啊，这皮鞋店，这是要被查封吗？来了这么多人？”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唉，所以说，这当个体户，就是这么不好啊，哪有我们当工人好，铁饭碗，才不会担心有人来找麻烦。” “看看吧，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这边的情况，越发凝重。 那边街头，摆摊的个体户，都赶紧悄悄的收摊，省得自己这边，也被当典型给抓了。 袁记者赶到店门口，看着里面站着这么多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拍一张照再说。 第一手的资料，才是最真实的，摆拍的不算。 刚才带头在徐二龙这边检查的几人，都愣了愣。 这怎么跑来就给拍照了？ “喂喂，你干什么？为什么照相？” 袁记者理直气壮回答：“我是这边新闻报社的，如实记录新闻事件是我职责所在。” 徐行长也赶到：“徐二龙，徐二龙，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徐二龙一看，自己要叫来的人马，都给叫来了。 他倒是松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来的社会经验告诉他，遇到什么不公平的事，首先，就是要把水搅浑，引发巨大舆论关注，拉更多的人进来，这样，自己才不至于吃暗亏。 “徐行长，你来了？你来评评理，我才在你那儿贷款过来，准备经商这皮鞋店，结果，这几位同志，无凭无据，就来找我麻烦，要查封我的店。” “这店铺，真要这么就查封了，到时候，我拿什么来还贷款？” 徐二龙看着徐行长，把问题丢给他。 他又问袁记者：“这位记者同志，你来得正好。你天天跑新闻，你们更了解政策，前阵子，我才被上面表彰，这各种报道还在这儿挂着，这些同志，就来查封我的店铺。” “我就想问问，这是又要变天了？上面说要搞活经济的话不算话，是由他们这些人说了算？” “还是他们仗着山高皇帝远，想当土皇帝，一切由他们说了算？” 徐二龙一上来，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既从经济利益上占据优势，又要从舆论上，占据主导。 甚至直接把别人归类为土皇帝，谁承担得起？ 徐行长看向那几人：“你们是哪个单位系统的？这要查封店铺，有什么手续？” 袁记者也问向那几人：“不知道你们查封店铺，有相关方面的规定吗？” 那几人，哪有什么手续规定。 不过就是借着检举信的由头，想来捞点好处罢了。 他们可没料得，徐二龙居然叫来这些人。 虽然这些人，跟他们不属一个行业，但连新闻记者都介入了，也不好胡弄了。 说不定，明天就有可能见报。 “他这是夸大其词，我们没有说要查封他的店铺，我们只是接着检举信，就过来调查。”那带头的一个，话语变软。 徐二龙道：“不，刚才你们赶走我的客户，还要关掉我的店铺，让我跟你们去接受调查，这不就是要查封我的店铺吗？” 他伸手，向着外面一指，指向那一群看热闹的人：“这些，都是我的客户，被你们赶出去，只能在一边看热闹。我诚信经商，依法纳税，可你们莫名其妙就要带我去调查。又不给一个合理的说法，谁不会胡乱猜测？我好不容易经营维持起来的良好口碑，就被这么一下毁了？” 徐行长和袁记者连连点头，连同后面赶来的李书记，也跟着点头附合。 真有什么问题，是要好好调查。但是，在没有明确的证据前，就不要做些捕风捉影草木皆兵的事。 李书记走进店铺：“嗯，有什么问题，我也听听。” 那几人一看，李书记，心下顿时有些发懵。 谁能知道，居然连李书记都来了？ “我们就是接着检举信，说他这儿投机倒把、欺行霸市、以次充好。”对方说：“所以，就过来调查调查。” 李书记点点头：“听上去，罪名是有点大……所以，更应该谨慎，你们说，对不对？” “对……”那人咽了咽口水，话在舌头间打了一个转，风向作了改变：“所以，我们非常慎重，才来现场调查。经过我们现场走访，感觉没什么问题，也不排除这中间可能是别人诬告。” “对，对，我们也感觉是诬告。”另外几人随声附合。 毕竟，他们也拿不出什么证据，也没有掌握什么把柄，不如见风使舵，就势下坡。 他们对着徐二龙打着哈哈：“徐二龙同志，请你多多包涵，我们也是公事公办，刚才有什么误会的，还请多多谅解。” 徐二龙沉吟道：“你们公事公办，我能理解。可是，我的顾客怎么办？他们被赶出去，现在还在围观，说不定，我的口碑和名声，就因此受影响。” 徐行长也着急他的贷款：“徐二龙同志的担忧很正常，我还放贷这么多钱给他，如果因此影响生意，收不回成本，这怎么算？” “那怎么办？”对方皱着眉，没想到，现在是把自己给架在火上烤。 温叶在一边，温言细语道：“我有个想法，可能不大成熟，你们就随便听听，如果不对，也别批评我。” “你说。”大家表示乐意听。 温叶说：“不如，你们派一个人，送几挂鞭炮过来，在门口大鸣大放，然后，送上一面锦旗当表彰，这可以消除影响，让大家知道，今天大家过来，只是来给皮鞋店送表彰的？” 徐二龙真想搂着温叶亲一口了。 不愧是他的心肝宝贝儿，这个提议，肯定是最好的啊。 用最体面的方式，化解了双方的矛盾跟尴尬。 这比逼着对方道歉强。 这逼着对方当众认错道歉，搞不好，人家记恨在心中，以后三天两头来找麻烦。 这提议人家放个鞭炮，送个锦旗当表彰，人家不落面子，彼此有台阶下，这事就此揭过。 第176章 妒忌得面目全非 “行，这主意好。”对方果然对于这个提议，很是接受。 不就是一挂鞭炮嘛，不就是一面锦旗嘛，小事情。 于是，“步步高”皮鞋店门口，噼里啪啦响起一阵鞭炮声。 在夹杂着硝烟味的空气中，徐二龙站在店门口，红光满面的接受对方给他授予锦旗。 “徐二龙同志，是我们工商系统的模范代表，今天我们来，就是实地走访，现在，当着大家的面，我们授予徐二龙同志锦旗，希望他再接再励，响应号召，做为致富路上的带头人。”对方站在门口，声音洪亮的宣告。 说罢，他自己带头鼓掌。 众人跟着鼓掌。 袁记者蹲在前面，又将授予锦旗这事，给拍照下来。 不远处围观的群众，听着这么一宣告，兴奋起来。 “原来是来给皮鞋店授锦旗表彰的啊？刚才赶我们出来，我还以为，是皮鞋店有什么问题呢。” “我也在想，皮鞋店的口碑，一直这么好，怎么可能有问题。” “那我们，现在还能进去买皮鞋不啊？别今天不让进去买了吧？” “看看呗。就算今天不让进去逛，过几天逛也行啊，反正，我是认准了这一家皮鞋店，以后，有亲戚这些要买鞋，我就拉他们来这儿。” 姓苏的邻居，站在她家门口处，看着这一幕，气得要发狂。 明明是写了检举信，想让徐二龙吃不了兜着走。 可没想到，徐二龙居然不怕查。 甚至最终，还成了别人来给他送锦旗的场面，更是给他的店面打上好口碑。 好气哦，妒忌让她此刻面目全非。 李书记笑眯眯的看着，最终向着徐二龙招招手：“徐二龙同志，听说你这店的皮鞋，一直搞三包，质量很有保障啊。你过来，帮我推荐推荐，我适合穿哪一双皮鞋？” 点名让他推荐皮鞋，徐二龙不敢不应承。 徐二龙上前，拿出一双系带的皮鞋，给李书记作介绍：“李书记，这一款黑色皮鞋，沉稳，大气，符合你这个身份和年龄的人穿。不如试试这一双？” “好。”李书记接过皮鞋，坐在旁边的试鞋凳上，真的认真的试起皮鞋。 “这皮鞋，确实不错啊，脚码合适，穿上去，脚感舒服。”李书记表扬着。 “嗯，我们的皮鞋，全是沪市运输过来，款式新颖，质量有保证。这也是我有三包的底气。”徐二龙说。 “不错，那就这一双吧，给我装起来，多少钱？”李书记问。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徐二龙肯定不能说，不要钱。这不是当着众人的面搞贿赂？ 也是间接影响对方的形象 但是，收高价，也不合适。 徐二龙只能报着自己的进货价：“李书记，这双皮鞋，是小牛皮的，用料有保证，价格方面，没办法再低，至少要三十五块钱。” “好。”李书记并没多说。 他也不过，就是想用点实际行动，支援徐二龙罢了。 给钱的时候，他对徐二龙道：“小伙子，我相信你的皮鞋质量确实好，敢三包，值这个价。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要多弄些价廉物美的皮鞋来啊？这才好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的需求，让大家人人有皮鞋穿。” 徐二龙汗颜。 果然，身份不一样，看问题的性质就不一样。 他拍着胸口保证：“请放心，我一定努力，争取以后多弄一些价廉物美的皮鞋，让我们的阶级兄弟们，都能穿上皮鞋。” 也不怪他的皮鞋卖这么贵啊，本来牛皮少，就注定了货源紧张。 再说，大老远的，从沪市拉过来，运输成本也高啊。 也得多亏他的数量大，否则，平摊在每双皮鞋上的运输成本，还要高。 不过，这也给徐二龙提了个醒，他也要搞一些低端产品，争取满足各个消费层次的群众。 送走了这一群人，皮鞋店中的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刚才，他们真的好怕出问题。 所以，一直不敢多说话，言多必失，怕被人抓了把柄。 “二龙，还是你厉害，沉得住气啊。”桂花婶发自内心的佩服。 缺牙齿也道：“二哥，你好厉害，居然把他们给吓退了。” 徐二龙摇头：“这哪是我厉害，只不过，确实我守法经营，没有任何的把柄给别人。再说，你们没看后面来的人是什么人吗？那是李书记，所以，人家才改了口气。” 说到这儿，他微笑着，看着温叶：“也多亏温叶，给了一个大家都有台阶下的方案，否则啊，还不知道如何收场呢。” 桂花婶听着这话，也不由从新打量温叶。 最初知晓温叶是徐二龙新找的对象，桂花婶心中还有一点不认同。 感觉徐二龙怎么就找这么一个姑娘？漂亮归漂亮，可看着太勾人，象个狐狸精，不安于室的那种。怕徐二龙就是肤浅，被狐狸精给勾住了。 可今天这么一看下来，确实人家有脑子，而且，是真心偏向徐二龙. “你是好福气啊，找这么一个对象，可比周娅强多了。”桂花婶说。 徐二龙一听，坏了，提什么周娅？ 桂花婶也意识到说错话：“哎呀，我就是嘴快，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了。” 温叶微微笑着，不言不语，并不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大家各自去做事，接待那些进来逛的顾客。 徐二龙也继续照看店铺，时不时偷偷打量温叶，看她神情平静态度温和，徐二龙也渐渐心安。 嗯，自己的温叶，就是一个豁达睿智善良大度的好女人，肯定不会因为这个什么周娅而跟自己见外。 等到晚上，皮鞋店营业结束。 徐二龙拉过自行车，一溜踩上去，慢悠悠往前溜。 按惯例，温叶也应该小跑两步，坐在后坐上啊。 哪料得，自行车滑出去几米远，温叶并没跳上前。 徐二龙单脚支地，回头望去，温叶慢悠悠的走着，根本不望他一眼。 “怎么了？”徐二龙扭转自行车，倒转回去。 “周娅是谁啊？”温叶笑眯眯问。 徐二龙心中咯登。 还以为，这事已经揭过去了呢，没想到，这妮子，一直记在心中。 第177章 我心拔凉拔凉的痛 徐二龙打着哈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提她干嘛。” “为什么不提啊？心虚？”温叶似笑非笑看着他，嗔道：“说，以前，你是不是经常骑着自行车，载着她四处玩？” “天大的冤枉啊。”徐二龙喊冤了：“你别这么冤枉我，我跟她没什么，更没有骑着自行车载着她四处玩？” “哼，谁相信啊，看你这含含糊糊，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像没有？”温叶说。 “真的没有，我保证。”徐二龙赶紧自证清白。 果然啊，女人天生就是敏感的，就一个名字，就能生出这么多的猜测。 想了想，徐二龙还是决定，这事要说清楚，省得不明不白的，倒让温叶瞎想。 “我坦白，周娅，是我以前的对象，是我爷爷在的时候，就给定下的。并不是我去要求的啊。”徐二龙伸手去拉温叶。 温叶别过小手，不肯让他拉，那表情，依旧在吃醋呢。 徐二龙赔着笑脸：“不过呢，我跟她也没啥交往，彼此间并不很了解，她就跟我堂哥好上了，这事，村里人都知道。” “啊？”温叶震惊了：“她跟你堂哥好上了？” “是啊。”徐二龙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这事很丢脸啊，所以，我才不想提她。你该不会因此笑话我、瞧不起我吧？” “没有。”温叶　被徐二龙几句话就给套路了。 她低声道：“我没有笑话你，更没有瞧不起你……我以为，你是因为心里记挂着她，才闭口不提她呢。” “温叶，你这么想，真是太让我伤心了，我的心，拨凉拨凉的，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清楚，你居然这么想我……”徐二龙夸张的捂着胸口。 温叶急了：“我没有，你别难过啊，我就是知晓你以前有个对象，有点吃醋罢了。我以后，不乱猜了……” “我心好痛，拨冷拨凉的……”徐二龙依旧捂着胸口。 “那怎么办。”温叶漂亮的大眼，快急出泪花了，轻轻眨巴着，惹人爱怜。 “好吧，你亲我一下，我看看，能不能好转。”徐二龙说。 温叶小脸顿时羞得通红。 这大街上吖。 “回家去再说好不……”温叶声如蚊蚋，小声嘤嘤，象小猫似的，挠得徐二龙心痒痒。 他不说话，只是捂着胸，看向温叶的眼神，温柔而执着。 温叶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注意着她们，她才飞快的，在徐二龙的脸上亲了一下。 那小脸红红，又羞又怯的模样，让人恨不得将她搂在怀中，狠狠蹂躏。 “好些了吗？”温叶声音软软糯糯问着他。 徐二龙憋不住，胸腔发出笑声。 温叶意识到，自己又被徐二龙给逗弄了。 她举着小拳头，捶着徐二龙：“你好坏，故意装的。” 看她扭头要跑，徐二龙拉住她：“没有，我没装，刚才是真的心好痛。” 他压着嗓音，用略带磁性的嗓音低低道：“温叶，我再说一遍，我跟周娅没什么，她于我，只是无关紧要的路人。所以，我把这话给你摞清楚，不希望以后再因为她的事，而起些不必要的口舌。” 为些不相干的女人，偶尔闹闹小脾气，这一次两次，可以说是情趣，徐二龙不介意。 如果温叶不跟他闹，他还感觉，温叶根本不在乎他。 但如果，经常提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为些不相干的女人闹，换哪一个男人来，都是烦。 可偏偏，女人就是这么一种习性，关于男人跟异性之间的一点点事，都记得一清二楚，哪怕几十年，都不会忘记。 徐二龙索性趁着这个功夫，跟温叶把这事说清楚。 他可不想他心目中淡定从容优雅知性的温叶，以后成个絮絮叨叨的小妇人。 温叶轻声道：“你跟我说清楚了，我就不会胡思乱想。” “好。”徐二龙伸手，亲昵的刮刮她被夜风冻红的小鼻头。 鼻尖冰冰冷冷。 “走吧，我们回家，别冻着了。”徐二龙拉着温叶，快速往家走。 **** 张金芳选定的搬家的日子转头就到。 一大早，张金芳就把徐二龙几人给喊起来。 这搬家，据说有规矩，要先拿一把蒲扇进去，再端一盆水进去。 然后，就拿着蒲扇　，对着那水盆中的水扇　扇　，喻意风生水起。 徐二龙也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兴起的这玩意。 不过，看着张金芳想按这个规矩来，他也只好遵守。 于是，他拿着一把蒲扇，小玲端着一盆水，他就拿着蒲扇，使劲对着那一盆水扇啊扇。 直到那盆中的水起着涟漪，才算完。 温叶在一边，看着抿嘴笑。 她可没有搬过家，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情况，可真好玩。 徐二龙冲着她做鬼脸，示意下一次，就让他来了。 把象征风生水起的仪式搞完，徐二龙再开始搬别的东西。 东西不多，大多就是一些衣服日用品，他也没有另外叫人来帮忙。 只寻思着，大不了，自己多搬两趟，就能搞定。 “来，把这件烂衣服换上，省得把你的大衣弄脏了。”张金芳翻出一件过去的破旧的劳保服，让徐二龙穿在身上，方便搬东西。 而她们几个女人，就搬一点轻巧方便易碎的小东小西，比如镜子啊，暖水瓶、茶杯、碗。 徐二龙找了扁担，又找了麻绳，将几床棉被，用麻绳一捆，挑着扁担，就向着禹王街那边的新家而去。 这一段路程，爬坡上坎，哪怕是大冬天，他依旧还搬得汗流夹背，索性解开衣扣，散散热气。 徐大民和周娅，坐上了回程的火车。 这寒假了，他们也放假了。 离家一学期，关于之前在村里的种种糗事，两人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忘记得差不多了。 两人回来的时候，甚至还去买了一些当地的糕点，算是回来的拌手礼。颇有点衣锦还乡的意味。 这段时间，两人在外面兼职，多少也算挣了几十百把块钱。 在乡下，许多人，一年半载，都不见得能挣到这么多。 “这一盒桂花糕，带回去你们家人一定喜欢。”周娅把糕点放在徐大民的行李包中。 第178章 送上门来打脸 徐大民没有作声，心下却是纠结。 当初，家里人，是要自己跟周娅分手的。 可没想到，最终，还是跟她在一起。 也不知道，回家后，如何跟家人说。 带着这样的心思，徐大民跟周娅坐上火车，又转轮船，总算回了小县城。 这一路上，她们能清楚的感受到，小县城有了变化。 比如，以前，全县的人民，穿的衣着，差不多全是灰扑扑的。 可这一趟回来，许多年轻姑娘，已经穿上红色的衣服。 而且，街上摆小摊卖各种东西的人，也渐渐多了。 大概，是因为要过年了吧。 他们只能这么想。 两人下了轮船后，提着行李包，又去坐缆车，准备往回走。 经过闹市区时，跟徐二龙碰上了。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没想到，一回来，在大街上就这么狭路相逢。 此刻的徐二龙，一手支着扁担，扁担上，挽成团的麻绳还在晃晃悠悠，而他身上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劳保服，脸上还沾染了一些污渍，后世地地道道的棒棒打扮，看上去，并不得志　。 那一刻的徐大民，突地心下一松。 这一路上，他都是忐忑不安，不知道回来会不会遇上徐二龙. 走的时候，就知晓徐二龙在做生意，应该能挣钱。 他怕自己比不过徐二龙，被他压一头。 可此刻一看，徐二龙完全不得志啊，象在干什么苦力，劳保服脏兮兮的，连扣子也没系上，汗流浃背象干了什么体力活。 徐大民顿时生出几许的优越感来。 再怎么样，这徐二龙还是个下苦力的啊，跟自己这样的大学生相比，差远了。 同样优越感爆棚的，还有周娅。 当初去大学的时候，在码头偶遇徐二龙和另一个女人，被那个姑娘给无情的羞辱。 当时那姑娘怎么说？ 说她就喜欢徐二龙，要跟徐二龙在一起，还说她是什么厂长的女，家庭条件好。 那时候的周娅，被羞辱得无地自容。 徐二龙怎么可能跟自己退婚后，还能找到条件更好的姑娘　？还是一个城里的姑娘？ 可现在，看样子，徐二龙还是落魄啊。 所以，那什么姑娘，完全就是假的，只是为了在自己的面前找存在感而假冒来的。 哼，就知道，徐二龙哪还能找到比自己更好的？ 周娅感觉，终于可以报上一次被羞辱的一箭之仇：“徐二龙，你现在就混成这个样子？” “哟，大学生，回来了？这算是衣锦还乡，夫妻双双把家还？”徐二龙也看见两人，嘲讽一声。 反正这时候歇歇气，他也有功夫，跟两人闲扯两句。 徐大民和周娅，刚才生出来的那点优越感，瞬间被徐二龙这淡定自若的问话，给击得崩溃。 “总比你强。”徐大民大声说。 看徐二龙无动于衷，周娅酸溜溜讽刺道：“上一次，不是有个什么厂长的女儿，哭着喊着要嫁你？怎么，不让她帮你安排在厂里找个工作？” “当工人太苦了，一天干八个小时，工资只有二三十块钱，不值得。”徐二龙撩起衣襟，擦擦脸上的汗，颇为玩味的看着两人。 他说的话，是实情。 可听在周娅和徐大民的耳中，却是徐二龙在给自己找借口。 “你啊，就不用在这儿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周娅把讥诮拉得满满。 谁让上一次，在码头，被李迎彤连羞带辱，周娅憋屈了大半个学期。 现在，趁徐二龙落魄，自然得以牙还牙。 “二龙。”一声妩媚娇柔的声音，在后面软软响起。 不知何时，温叶提着暖水瓶，站到身边。 她拿出自己的手绢，很温柔很贴心的，替徐二龙擦着脸上的汗渍和污渍：“瞧你，跑这么快，累着了吧？” 那语气，又是娇嗔又是心疼。 这年头，只有很亲密的男女关系，才会大街上这么亲密的帮着擦汗水。 这是以另一种无声的形式，向人表明她和徐二龙的关系。 从头到尾，她连一个正眼，都没给徐大民和周娅。 相比徐二龙穿个破旧劳保服挑棉絮不同，温叶此刻是漂亮而时尚的。 穿着最新款的黑色长款风衣，脚下蹬着高帮皮鞋，精致的面容美得无可挑剔，整个人是风姿绰约。 徐大民呆了。 这上大学后，去了外地，他自认，也算是见识了不少的漂亮姑娘，可从来没有见过漂亮得不象真人似的。 最最关键，这么漂亮清丽脱俗的姑娘，居然对徐二龙温言软语，小意温存。 直到周娅气哼哼的暗自掐他一把，他才回神过来。 回望身边的周娅，如果说，徐二龙身边的这个姑娘，漂亮如天上皎洁的月，那自己身边的周娅，就如那黯淡的星。 此刻的周娅，面如死灰。 什么叫无声的辗压？这就是无声的辗压。 为什么？徐二龙现在就象个下苦力的人，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要站在他身边？ 嫉妒之下，周娅昏了头，冲着温叶道：“你知不知羞耻，大街上，随便给一个男人擦汗水？” 温叶看着她，秀眉微蹙：“我心疼我的对象，有什么问题？” 一句话，怼得周娅无言以对。 刚才她还心存侥幸，这姑娘，不是徐二龙的对象。 可现在，这句话，是切切实实证实，她就是徐二龙的对象。 周娅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徐二龙的桃花运，居然这么旺？ 上一次见面，身边有个活泼靓丽的姑娘，嚷着喜欢他。 这一次见面，又有这么一个妩媚娇俏的姑娘，直言是徐二龙的对象。 温叶脸上绽放着甜美的笑容，伸出纤纤玉手，替徐二龙整理着劳保服的衣襟。 “瞧你，让人帮着搬家好了，你不愿意，非要自己动手。”温叶语气娇憨又温柔：“看吧，累着了吧？真让我心疼。” 徐二龙笑得一脸温柔宠溺：“就这么一点东西，自己动手，两趟就搬好了，何必要麻烦别人。” 说话间，黄小刚他们跑过来了：“二哥，我们来帮你搬新家了。” “谁让你们来了，就这么一点东西，我自己搬就可以。” 第179章 能想象你穿超短裙的样子 “不行不行，我们要来帮忙搬家，我也好借这个机会，带着妹妹看看你新买的房子，还可以趁机跑你家看电视啊。”黄小刚大声道。 黄小霞也道：“嫂子，我帮你提热水瓶。我提得动。” 徐大民和周娅，几乎是落荒而逃。 再呆在这儿，太难堪啊，只怕整张脸都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亏得刚才，他们还以为，徐二龙不得志，在做苦力，还想趁机损他几句。 结果，人家不仅买了房子在搬家，而且，身边还有那样的红颜相伴。 张金芳和小玲此刻提着小包袱过来，看着前面逃窜的身影，疑惑道：“看那人，好像是徐大民吧？” “就是大民哥。旁边那个，就是周娅姐。”小玲脆生生道：“他们的背影，我认得。” “他们跑这么快干什么？”张金芳问 “嗯，脸痛。”徐二龙说。 小玲不明白：“他们怎么了？脸为什么要痛？” “嗯，你嫂子打的。”徐二龙笑。 望向温叶的目光，笑意盈盈。 他可真没想到，温叶居然也是打脸的高手啊。 小玲看着知书达理温柔可亲的温叶，想象不出，她这个温柔大度的嫂子，居然会动手打人？ 有黄小刚他们的帮忙，一下就把招待所的东西搬完。 招待所里的几个大姐，可是万分舍不得。 处了这么久，多少都处出感情了。 “徐二龙，以后啊，你可别忘记了大姐们哦，得多回来看看我们。”郑大姐说。 徐二龙笑道：“郑大姐，你们说笑了，我怎么可能忘了你们，天天都有机会过来看你们的。” 毕竟，他现在又不是离开这个县城，只不过，是从东方红招待所，搬到禹王街去了而已。 搬家过来，张金芳带着徐小玲把那些物品，慢慢归类。 徐二龙和温叶，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以前的老式灶房，就是搭一块案板，可以切菜放盘就成，蜂窝煤炉子还是搁在外面走廊下。 徐二龙改建的时候，特意按现代的新式厨房的样子，作了改装。 案板挑了两块预制板搭成，他又让人在上面，细细的抹平水泥，做成工业风的自流平模样。 没办法，这年头，装修什么的，别指望了。 就算他有满脑子的装修念头，可装修材料跟不上，这也是个问题。 他只能建成这最基础的一款自流平，保证干净整洁就行。 温叶也是第一次用上这样的厨房，不管是在这案板上切菜，还是在旁边的水槽边淘菜，都是极为顺手，一点也不吃力，更不费腰，这跟农村的灶房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徐二龙，你怎么想出这么多的东西来啊。”温叶语气中，满满的惊喜与崇拜。 “我还能想出更多的东西，信不信？”徐二龙坏笑着，凑到温叶的耳边：“我还能想出温老师穿超短裙、扬小皮鞭的样子……” 温叶第一次听说超短裙，一时间，想象不出，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裙子。 而且，自己不可能拿鞭子啊？ 就算拿鞭子，也应该是拿教鞭啊，为什么会扬小皮鞭？ 不过，看见徐二龙凑在自己的耳边，语气又如此的暧昧，她就明白，大概，这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不正经。”温叶红着小脸，嗔怪徐二龙一眼。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徐二龙痞痞的笑。 上一世的他，太过老成稳重，温叶也太过端庄优雅，典型闷骚，属于爱你在心口难开的那一类型。 可这一世，他不想这样，索性趁着大家年轻，没经过太多世事的磨砺，肆意张扬一把。 温叶又羞又恼，伸着小手，在徐二龙的腰间，轻轻掐了一把。 她就感觉，现在的徐二龙坏坏的，跟当初才认识的时候，差远了。 可不管是现在痞坏痞坏的徐二龙，还是才认识那稳定踏实的徐二龙，她都爱。 她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对徐二龙动心的，但是，当她听着徐二龙跟她表白，要她处对象时，她是那么迫不及待就同意了。 仿佛她等这一句话，已经等了几个世纪那么长。 “疼，疼。”徐二龙说。 “就是要掐痛你，省得你坏。”温叶说。 “嗯，明白了，这是要痛在我身，疼在你心对吧？”徐二龙问：“刚才你路上说过，很心疼的。” 温叶含羞背过身：“我不跟你说了，快煮饭，大家都饿了。” 这才搬家过来，许多东西还没理顺，徐二龙跟温叶，也就没有怎么做饭，只简单的煮了鸡蛋面。 冬天，来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也挺不错。 大家端着碗，坐在小圆桌前。 这些家具，全是当初淘的二手货回来，挺适用。 大家捧着碗，呼呼着面条。 “妈，这腊月，要过年了。不如做点香肠和腊肉，你们说呢？”徐二龙问着大家的意见。 “我赞同。”小玲第一个举手赞同：“香肠腊肉太香了。前几天，我从学校回来的时候，不知道哪一家在煮香肠腊肉，香惨了。” 她甚至夸张的道：“我同学说了，没有香肠腊肉的年，就没有那个味道。” 徐二龙几乎失笑，还没有那个味道？ 算了吧，这八十年代，才算是最有年味的时期。 八几年的时候，大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过年的时候，吃的喝的样样齐全，大家装香肠、薰腊肉、做米粉、打糍粑、贴春联、放鞭炮，忙得不宜乐乎。 到九十年代后，鞭炮不许放了，糍粑没人打了，甚至到后期，年夜饭都没有煮了，就在外面吃一餐，就算团了年。 所以说，以后的年味，才是越来越淡。 “做点香肠腊肉，也是可以，可是，这个肉，不好买。”张金芳为难。 毕竟，做香肠腊肉，这要的肉量就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妈，我想起了，前阵子，我评选万元户的时候，刚好认识一个人，他家就是靠养了好多头猪，评上万元户的，不如明天，我们去看看，他家还有猪杀没有。”徐二龙想起这个主意。 在农村，年下来了，杀年猪的也多。 如果多给一点钱，说不定，能搞到半边猪肉。 “好，二哥，你明天记得一定要去看哦。”小玲一脸期盼。 “肯定记住。” 第180章 杀年猪吃刨猪汤 第二天，一大早，徐二龙骑着自行车，带着温叶一起，去那一户人家，问年猪的事。 看着两人的身影远去，小玲无奈摇头，唉，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就这么不注意影响，来来去去就两人一起，这不能分开吗？ 徐二龙骑着自行车，一路问过来，很快就找到了那家姓刘的人家。 还没进村子，就听见猪的惨叫声，声声惊魂。 看样子，他们来得巧了，刚好今天在杀猪。 正想着，一头猪冲了过来，全身血淋淋的，在做最后的拼死顽抗，连杀猪匠都没能按住它，让它给蹦了起来。 一直冲到徐二龙身边不远处，才一头倒在地上，伸了伸腿，彻底的死没气了。 温叶也被吓得不轻，谁能想到，这头猪，居然这么英勇。 杀猪匠过来，把这头彻底死透了的猪，给拉回去，烧水烫毛。 徐二龙找到了刘大强。 他带着温和的笑意，递上烟，跟对方攀着交情。 对方也想起他是谁了，一起戴大红花接受万元户表彰的人嘛。 当徐二龙说着要分一些猪肉的时候，刘大强表示为难，这头猪，他的亲戚，还有乡亲们，都已经约好了分的。 “你家不是有好几头嘛？不如，先把这个分一半给我。至于价钱，我稍当多给一点也成。”徐二龙说。 反正年关来了，人家也要挣点过年钱嘛，多给一点钱，通融通融。 “行，既然你这么说，那这头猪，分半扇给你。”刘大强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徐二龙和温叶，就站在村子边，兴致勃勃的看着杀猪匠打理死猪。 果真死猪不怕开水烫啊。 一边往死猪身上泼开水，一边拿着刮子刮猪身上的猪毛。 在又烫又刮的过程中，总算把猪毛给解决得差不多。 然后，要准备开膛剖肚。 温叶转过头去，对后面的场面，是无法接受。 “好，不看不看。”徐二龙护着她，也避免来自乡村那些闲汉打量的眼神。 又一阵处理后，猪总算解决好了。 然后，就是招呼大家吃刨猪汤的时候了。 刨猪汤是这边兴起的叫法，就是用大骨吊汤，再把猪的里脊肉、猪肝、血旺、粉肠等配上一些新鲜蔬菜叶，诸如莴笋叶、包包白或者黄秧白煮一大锅杂菜汤。 煮好后，撒上葱花，鲜香脆嫩，汤味浓郁，似乎一整天的疲惫，都被这一碗刨猪汤给治愈。 徐二龙和温叶在这儿跟着吃着刨猪汤。 “真好吃。”温叶抿着小嘴，在徐二龙的耳边轻声说。 她没有吃过刨猪汤呢。 以前村里有人杀猪，村里其它人也会凑过去喝一碗汤，可没人叫她。 大家都嫌她名声不好。 “那以后，我们年年都来吃？”徐二龙问。 “哪有这么夸张啊。”温叶温柔笑着反对，可心里却是暖暖的。二龙真好，处处都照顾她，她也要对二龙好，要跟他好一辈子。 酒足饭饱后，徐二龙起身告辞。 他反正跟这些村民也不熟，没啥交情，吃饱了就要走人。 刘大强把给他准备的半边猪肉帮着给扛到自行车边，拿草绳，把这半边猪肉，结结实实的捆在后座上。 甚至杀猪匠还拍了拍猪肉：“看，稳当得很，随便怎么晃，不会掉下来。” 猪肉在他的大掌拍动下，Ｑ弹十足。 徐二龙道过谢，带着温叶往回走。 这回去，后座上绑了猪肉，温叶自然不能再坐后面，坐在前面的横梁上。 两人亲亲我我，笑声在乡间的小路上飞扬。 徐大民站在田埂上，手上提着一块肉。 看着徐二龙骑着自行车，带着对象从公路边经过，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徐大民受到深深的刺激。 他感觉，徐二龙就是故意这么羞辱他。 他这完全是自我感觉良好。 徐二龙骑着车，只顾看路，再跟温叶说话，哪还在注意田埂上的人啊，压根就没看见。 再说，看见了又怎么样？ 难不成，还要专程停下来又来嘴上较较劲？可没这么闲。 “那不是徐二龙吗？”旁边徐老太说。 虽然老了，老眼昏花，可她听出，刚才那笑声，是徐二龙，错不了。 “嗯。”徐大民闷哼一声。 “瞧他那得意劲。”徐老太啐骂道：“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有个自行车，有什么了不起？” 说罢，她还是喜滋滋的夸着徐大民：“还是我大民这个宝贝孙子好，能挣钱了，买这么大一块肉。” 徐冬生沉默着垮着脸。 徐老太老了，眼神不好，看不见，可他看得清。 没看刚才人家那自行车后座上，那么大半扇猪肉？ 徐大民回家，欢天喜地才买了一斤肉，而徐二龙是半扇猪肉往家里扛。 那一刻的徐冬生，再度被打击着找不着南北。 果真，这个大学生的儿子，还不如那个干个体户的儿子？ 这怎么可能？ 徐冬生只能安慰自己，大民是读书人，不能去跟那种干个体户的比。 以后大民是要做城里人，吃皇粮、端铁饭碗坐办公室的人，徐二龙干一辈子个体户也达不到这个成就。 徐老太还在絮絮叨叨，徐大民心烦意乱。 “奶奶，你先提着肉回家去煮吧，我还有点事，要去找我同学。”徐大民说。 “好，好，我先回去帮你把肉煮好，到时候，你回来吃。”徐老太乐呵呵的说，先提着那一块肉回家。 徐大民转头，去找他的同学。 这同学，当初高中跟他一个班，只可惜，没考上大学。 徐大民满怀热情去找这个同学，还以为，大家半年不见，会很亲热。 可哪料得，同学对他非常冷淡，并不想跟他多交往的感觉。 徐大民暗自心想，难道，是因为自己考上大学，对方没考上，妒忌自己？ 最终，这同学，吞吞吐吐问他，打不打算认徐冬生这个爸。 这莫名其妙的问话，令徐大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为什么认他当爸？我自己的爸在啊。不过是外出干活了。” 同学看着他，一言难尽：“可大家都说，徐冬生才是你亲爹，说你是杂种。” 第181章 他怎么就成杂种了 如五雷轰顶，徐大民被劈得外焦里嫩，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 好一阵，他才像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许胡说八道，就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不许这样说。否则我跟你没完。” “可大家都是这样说，当初打架的时候，闹得特别的厉害，你们全村人都看见了。”同学吞吞吐吐道：“而且，大家都说，你爸不是外出干活了，是没脸留在村子里，跑了。” 徐大民脑子嗡嗡作响。 难怪，他回家来，总感觉到哪儿不对劲。 家里已经没人了。 他不在家，他妈妈也回城，他爸也不在家，甚至，连他弟弟也不在。 除了奶奶和大伯。 “徐大民……”他同学叫他。 徐大民摆摆手：“没事，我没事。” 他摇摇晃晃往家走，只感觉，脚下软绵绵。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怎么就成了杂种了？还成了大伯的私生子？ 这肯定是玩笑对不对？ 农村人，经常开这样的玩笑，动不动你是我孙子，我是你爸爸之类的。 徐大民挪着脚步回家，他要问个清楚明白。 路边，两个小屁孩子在玩泥巴，有了矛盾，互相吵了起来。 “你个小杂种，搞坏了我的坦克。” “你才是个小杂种。” “你才是。” 徐大民别的听不见，只听见一声声的小杂种。 他甚至感觉，这两个小孩子，说不定，是在骂他。 “大民。”徐冬生还在村口，看见他回来，笑呵呵的迎上前：“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冷不冷，快回家，我给你烤了红苕。我现在去地里弄几个萝卜，煮萝卜汤。” 徐大民怔怔的看着他。 这么酷似的一张脸。 再回想这些年，徐冬生对自己的种种，这话，真的需要开口问出来吗？ “他们说……他们说……”徐大民张张嘴，想问的话，问不出口。 他怕，怕真的徐冬生承认这事。 徐大民撒开脚丫子，向着外面跑。 他就不该回来，他就不该回来。 他要是不回家，继续留在学校，他就不会知晓这么恶心的事。 **** 徐二龙老老实实在家，帮着张金芳一起，灌香肠。 现在，可没有灌装香肠的机器，一切，还得手动。 还好，家里人多。 徐二龙就负责，将半肥半瘦的胛子肉，切成细条，加上盐、花椒等调料。 而张金芳，就拿了一个小竹筒，套在柔软的小肠皮上，另一端，就往里面塞肉条。 温叶帮着挤肉条，将口子的肉条给挤进小肠去。 小铃拿着针，给中间的空隙排气，然后，拿棉线，系成一截一截的。 忙乎一下午，总算把灌装香肠这事，给办完。 徐二龙看着好笑。 什么叫年味，这就叫年味。 可是，一些人，即怀念这样的年味，又嫌弃做事麻烦。 可不做这些事，又哪来年味呢？ “好了，你们慢慢收拾，我去皮鞋店看着。”徐二龙用热水，洗过手，换上外出的衣服。 他现在，尽可能多的时候呆在店里。 快过年了，他怕一些人眼红想捞钱想疯了，干些什么出格的事出来。 “二哥。”黄小刚快事跑到他的身边，压着声音道：“你交待的事情，我已经搞清楚了。” 上次被人检举，徐二龙肯定不能吃这么一个哑巴亏。 知晓是那个姓苏的邻居搞出来的事，徐二龙自然要报复回去。 反正这几天黄小霞也放假不读书了，黄小刚就让黄小霞专程负责盯梢，盯着那个苏成惠。 这一盯，果真就盯着门道了。 这苏成惠，天天在舞厅跳舞会，有姘头，而且，不止一个。 这可真令黄小刚、缺牙齿几人，大跌眼镜。 妈啊，果真城里人真会玩啊。 姘头居然有两个。 徐二龙倒是淡定，这有什么意外的？ 就两个姘头而已。 也不想想，严打的时候，抓了多少的女流氓？ 真要细说起来，估计又会刷新他们的认知，他决定，还是不说为好，省得带坏了这些小年轻。 “找准机会，给她一个警告，省得以后她还敢多事。”徐二龙说。 “肯定啊。”缺牙齿说：“那天把老子吓得差点尿了，这个帐，肯定要算。” **** 苏成惠这段时间沉迷于跳舞。 自从县城有了舞厅后，她成了那里面的常客，她的两个相好，就是跳舞认识的。 她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男人在外地，家里平时　只有她一人。 她的手段，倒也是高超，在两个相好之间轮换，处理得好好的。 学到了时间管理的一些皮毛。 这一天，她约着王哥来家里跳舞。 心中却是想，这要过年了，怎么也得让王哥出钱，给她买一件过年穿的新衣服。 王哥进屋，两人开始搂着跳舞。 从最初的交谊舞，跳到后面的贴面舞，最终，跳到了床上。 两人正深入交流一下技术的时候，外面木门被锤得当当响：“王麻子，你给我出来。” 王麻子，就是王哥的绰号。 床上正激战的两人，打了寒颤。 “坏了，这是我家的母老虎。”王麻子瞬间焉了，爬起来，慌里慌张的开始穿裤子。 “开门，给我开门。”外面敲门的动静，越来越大。 王麻子慌。 这越慌，越出问题。 他居然两条腿，塞到一个裤管去。 “你快去想办法，支走她。”王麻子推苏成惠，让她去挡一下。 苏成惠强作镇定，隔着门问道：“谁啊？谁在敲门？” “你个烂货，喊王麻子给我滚出来。”对方中气十足。 苏成惠道：“你找错了吧，我这儿没什么王麻子。” “你个烂货，少跟我鬼扯，我知道王麻子在里面。”对方说。 王麻子急得在屋子里打转转。 这房子，这么小，想找个地方躲藏，也没地方躲。 木门砰的一声，从外面给踹开。 王麻子的婆娘，带着好几个彪悍的女人冲进来。 一眼就看见衣衫不整的苏成惠，几个女人拉住苏成惠，开始打她。 “你个烂货，整天勾勾搭搭，妈的，没见过男人？” 这年头，这样的桃色新闻，很引人注目。 第182章 世上没有后悔药 过路的人，都围成一圈，看着热闹，指指点点。 “哎呀，真不要脸。” “打死活该。” “简直是个女流氓，依我说，就该抓去公安局。” “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 …… 徐二龙怀揣着双手，混在人群中，充当着吃瓜群众。 呵，不是要看笑话吗？ 看看，究竟是谁的笑话。 **** 周娅同她朋友一块儿出来逛县城。 快过年了，总要出来购置一点年货什么的。 “周娅，我们去逛皮鞋店吧。”朋友提议。 “逛皮鞋店？”周娅犹豫一下。 皮鞋多贵的啊，几十块钱一双，不是她能买得起的。 “没事，就算不买，逛一逛也好嘛。”朋友说。 两人顺道逛到“步步高”皮鞋店。 从外面看，就能看出，这皮鞋店的装修极为高档，不比省城的那些店铺差，甚至，看上去更时髦。 没想到，小县城现在居然开出这样高档的皮鞋店。 开这样的一家皮鞋店，得多少钱啊。 “没想到吧，我就是听我亲戚说，说这皮鞋店很好，我也没来过，我们进去看看。”周娅的朋友唆使着她。 “反正说了，在这儿不买东西，随便逛，人家也是欢迎的。” 半信半疑中，周娅和她的朋友一块儿进了皮鞋店。 值班的笑着迎了上前：“欢迎，欢迎光临，随便看。” 周娅愣了一下。 县城中的皮鞋店，不光店面装修得如此的好，连同服务员的服务态度，也这么好？ 突然间面对这么热情的服务态度，周娅和她的朋友，都有些接受不过来。 “我……我们就看看。”她的朋友说。 “随便看，有什么需要的，叫我好了。”对方客气一句，退开一点，跟她们拉出一个相对的空间，以免对方尴尬局促。 周娅朋友把周娅拉到一边，悄悄道：“看见了吧，都说这儿服务态度好，就算不买，也没关系，人家一样的欢迎。” 周娅不说话，默不作声的观察着。 果然，逛皮鞋店的人挺多，热热闹闹。 隔着人群，她看见了喻平。 她认识喻平，知晓那是徐二龙的朋友。 那一刻的周娅，有点慌乱。 为什么徐二龙的朋友在这儿？ 不等她想明白什么，就听得有人在笑：“价格少点，我跟你们的老板徐二龙可是熟人，他要是在，肯定会给折扣的。” 喻平笑道：“这个价位，已经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卖不出来。” “嗯，不行不行，叫徐二龙来，让他给我少一点。”对方坚持。 黄小刚和徐二龙看完热闹，从外面走进来。 刚迈进门口，就被顾客拉住：“徐二龙，你来了，大家这么熟，你就给优惠一点。” 周娅的脑子，在那一刻，是瞬间空白。 这皮鞋店，这样的皮鞋店，居然是徐二龙开的？ 透过人群缝隙，她看见了徐二龙. 今天的徐二龙，衣着笔挺，意气风发，眉梢眼角，都是透着从容，面对着一群顾客，谈笑风声，挥洒自如。 这是她从不曾见过的一面。 这个男人，竟优秀如此。 一念及此，周娅是一秒也呆不下去。 她扭头，避着熟人，向着外面疾步快走。 她朋友还没反应过来，看着她出门去，急忙追过来：“唉，周娅，周娅，你怎么突然就走了啊？” 她叫得这么大声，店里的喻平、徐二龙等人，都不由抬头望过来。 呵，居然还有认识的人？ 不过，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徐二龙只抬头瞅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当不存在。 只要这些人，不来搞什么幺蛾子的事就成。 否则，他不介意，又看一出热闹好戏。 周娅快步走出好远，她朋友才追上她：“周娅，你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走了啊，不是说，我们逛逛嘛。那皮鞋，真漂亮，我好想要一双啊。唉，可惜我没钱。” 周娅不说话，心里一阵一阵发紧。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那一天被温叶打脸，周娅只是难堪，可远没有今天亲眼看见一切来得冲击。 “我不舒服，我先回家了。”周娅没心情再逛街，跟朋友说了一句，自己转头回家。 回到家，面对的，是周国富和周母的一通数落：“你这是又上哪儿了？别是去找徐家小子吧？以后，不许去找他。” “我没有。”周娅说。 “没有就好。”周国富道：“他一个杂种，再跟他一起简直是丢脸。” 周母也道：“哎，谁曾想到呢，他居然是个私生子，这不就是我们所说的杂种是什么？” 周娅心中一喜，徐二龙是私生子？是个杂种？ 这突出其来的消息，令周娅兴奋。 连接在徐二龙那儿吃瘪，现在，终于找到徐二龙的一点丑事，简直是令人扬眉吐气啊。 “那是当然，现在啊，十里八乡，有谁不知道？”周母说。 “那我去找大民。”周娅说，语句轻快。 “你还去找他干什么？”周国富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都说了，他是个小杂种，你还要去找他。” 周娅愣了：“不是说徐二龙是小杂种吗？” “屁，我们说的是徐大民，是徐大民是个小杂种，大家都知道。他的亲爹，是徐冬生，是他大伯。”周母骂。 周娅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不可能，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简直是丢我们的老脸，以后，不许跟他往来。”周国富说。 就这么说了徐大民不算，周国富又长吁短叹：“当初，明明定下的婚事，就是跟徐二龙，结果，你要去跟徐大民好。现在好了，你不知道，徐二龙现在有多风光，人家是万元户了，县里还表彰过了，报纸也三天两头报道他。” “唉。”周母也叹气：“当初怎么就跟他掰了。” 周娅委屈低声道：“当初，你们一天到晚，都在数落他没出息……” 周母和周父对望一眼，齐齐训斥她：“我们数落他没出息，我们那是鞭苔他，想他上进，谁知道你居然跟徐大民在一起。还留下把柄，想不认帐，都不行。” 两人真的后悔啊。 这简直是看走眼了，谁料得徐二龙现在如此的风光。 第183章 拿成绩通知单 周国富把周娅骂了一通后，腆着脸道：“要不，周娅，你去找找徐二龙，万一他对你还有点旧情呢？怎么说，你以前也是她的对象，他总不能一点旧情也不念吧？” 周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咬紧下唇，愤声道：“不，我不。你们不要脸，我可要脸，我做不出这种事。” 何况，就算她不要脸，想凑上前，徐二龙可能要她吗？ “不就不。”周国富瞪她一眼：“你跟我这么大声说话干什么？你不愿意回头找徐二龙就算了。但我警告你，不许去找徐大民。他一个小杂种，跟他在一起都受累。” 周娅默不作声退回她的房间，只感觉真心好累。 **** 温叶骑着自行车，去云集中学领成绩通知书。 大家都领过了，就她和徐二龙没有来领。 石校长在办公室，跟温叶进行了语重心长的谈话。 “温叶啊，你的成绩，在全年级前五十，你能考这个成绩，在我预料之中。”石校长道：“你是我的学生，我对你的成绩很了解，我相信，再经过一学期的复习准备，你的成绩，还能再提高。” 温叶谦虚道：“这都是石校长和老师们教得好。” 石校长叹气：“这话我不爱听，这究竟是我们教得好，还是你自己领悟力强，我们大家心里都有数。所以，温叶，你得多多努力，花心思在学习上，考个好大学，知道吗？” “石校长，我一定好好努力。”温叶保持。 “你的家庭，跟别人不一样，你更需要自己能有一个出路。”石校长拿温叶的家庭来说事：“以前，我看你挺清醒，可现在，你看看你，居然一心就在处对象。” “温叶啊，就算你恼我，我也一样要说。女孩子，还是要自力自强，不能把自己的前途，寄托在男人身上。”石校长说。 他真的是从一个校长的角度，希望自己的学生能有一个好的前程。 “石校长，谢谢你的好意提醒，我会铭记在心。”温叶再度跟石校长道谢：“我会上进，会努力的自力自强，不依附于人。” 见温叶肯听劝，石校长才放了心：“你是个聪明人，你能明白就好。” 唉，他当校长容易吗？ 从当老师的时候起，他就干过无数棒打鸳鸯的事了。 他又将徐二龙的成绩单，递给温叶：“这是徐二龙的，你一并带给他吧。” 温叶粗粗扫了一眼成绩，那分数，惨不忍睹，也不怪石校长不满。 不过，还是有点头。 比如，英语成绩，看着不算太差。 “还好，没考全年级倒数第一。”温叶轻笑道。 石校长一瞪眼：“你看你，他没考全年级全数第一，你有什么好高兴的。” “这证明，他也不是那么差劲啊。”温叶认真道：“他那么久没有读书，这才来这么一段时间，已经稳步提升，至少，比人家那些按步就班读书的人强。” 石校长语结。 这还能这么分析？ “行了行了，你走吧。”石校长挥手，赶她走。 省得被这个恋爱脑的学生给气着了。 温叶鞠躬：“好的，石校长，那我先走了，等过年的时候，我再来给你拜年。” 看着温叶娇俏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外，石校长叹气。 他一方面，希望温叶遇上的，是个渣男，甩了温叶，让温叶痛定思痛，化悲愤为力量，然后拼尽全力，靠个好大学，有个好出路。 可另一方面，他又希望，温叶能遇个良人，不要再受些伤害。 唉，纠结来纠结去，石校长都苦笑，自己究竟是在想操心什么呢？ 温叶拿着成绩单，回家给徐二龙看。 “二龙，你的成绩单。”她将成绩单放在徐二龙的面前，俏皮的眨眨眼：“石校长都夸了你，挺有天赋的，才读这么一阵子书，就已经赶超了不少的同学。” “是吗？”徐二龙接过成绩单，搓了搓自己的脸：“石校长都夸了我？看样子，我还真的挺有天赋的。” “是的，你挺有读书天赋，就是以前耽误了。”温叶笑着说。 张金芳一听，心下无比愧疚。 自己的儿子有读书天赋？连校长都夸奖了的？ 唉，可惜啊，只可惜当初自己不硬气，这读书名额，就让给了徐大民，害得自己的儿子没书读。 张金芳越想越难受，越想越自责，竟捂着脸呜呜起来：“二龙，是妈没用，妈对不起你……” 徐二龙和温叶都哭笑不得。 这是想到哪儿去了。 “妈，没事，现在这样更好啊，一方面挣钱能养家改善生活，另一方面，读书也没落下。”徐二龙安慰张金芳。 “再说，若不是当初这机会，被让给徐大民，我也不会痛定思痛，努力改进。” 张金芳听这么一说，总算想通了。 人生难免起起伏伏，过去的事就算了，以后，自己一定要腰杆子硬，不能再毁了自己儿女的前途。 徐二龙晚上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去找徐大民。 此刻的徐大民，已经升为副处长，带着中年男子官场得意的优越。 而周娅，则是一脸嫌弃，仿佛多看徐二龙一眼就脏了眼。 “徐二龙，你说你，这一辈子，能有什么出息？”徐大民象训下人一人，不客气的训着他：“你老大不小了，还是一事无成。” 徐二龙吓醒了。 醒来后，冷汗漉漉。 妈的，太吓人了。 徐二龙睡不着了。 他翻身下床，拧开写字台上的台灯，翻看着这阵子的读书笔记。 他必须得努力啊。 他担心，他若是不努力，只怕梦中的情景会成真，会被徐大民无情的训斥。 徐二龙受不了。 温叶按往常的习惯，早上七点钟的时候，过来叫徐二龙起床。 却不料，徐二龙早就起床，不象往常一样在被窝中不起床。 从窗户望过去，就见徐二龙在后面的小院中锻炼着身体，趴在地上做着俯卧撑，胳膊下的肌肉，随着运动，棱角分明。 温叶准备好热水，等徐二龙锻炼完后，她拿着热毛巾过去：“二龙，擦擦汗水吧。” 第184章 车队生意火爆 看着徐二龙擦脸，温叶笑着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 “嗯，以后，我天天就要这么早起来。”徐二龙回答。 温叶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这大冬天，大家都想在暖暖的被窝中睡一下懒觉，他怎么突然要早起了。 徐二龙抹过汗后，换上保暖的衣服，望着天边麻麻亮的天色，悠悠道：“半夜我做了一个恶梦，梦见徐大民和周娅联合起来羞辱我？” “啊？”温叶瞪圆了眼：“他们这么欺负人？” 居然还跑梦里来欺负徐二龙？ “嗯，梦见他当了科长了，而我，还是一个平头小老百姓，他对着我颐指气使。”徐二龙说。 徐大民仰仗的是什么？不过就是他读书后分配了工作，再经过多年的经营，有点成就。 温叶想着前几天初见徐大民和周娅的场景，那两人，不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联合起来羞辱徐二龙吗？ 她拉住徐二龙的手：“二龙，别怕，我会跟你一起，不会让任何人羞辱你。” 不就是拼着读书博个前程吗？ 她也会。 她也要努力，博个好前程，这样，才能给二龙撑腰。 徐二龙笑乐了，伸手，捏了捏她那吹弹可破的粉嫩小脸：“那意思，我现在就可以躺平，等着吃软饭了？” 他当然相信他的温叶，假以时日，她会有大出息的。 不过，这吃软饭，也就是笑话一句，他得比以往更努力才行。 **** 随着空气中硝烟渐浓，年关，越来越近了。 熊亚伟带着他的车队过来了。 他这一趟回去，可是兵贵神速，开始招兵买马。 毕竟，钱是人的胆。 现在，有徐二龙出资一部分，又有徐二龙大力支持，熊亚伟办起事来，也是雷厉风行。 他搞运输这一行，也这么久了，有他的人脉和关系网，拉起一群人做车队，并不是难事。 这一趟过来，纯粹是路过，他就　抽空在这儿歇歇脚，跟徐二龙交流一下这阵子车队的情况。 半夜的时候，徐二龙跟熊亚伟，还坐在牛一手的馆子里，吃着汤锅。 这是牛一手新弄出来的狗肉汤锅。 “这东西，我喜欢啊。”熊亚伟笑着指了指锅里的狗肉：“吃了可是强筋健骨、腰力十足啊。” 徐二龙笑着看他一眼：“嗯，公狗腰。” 熊亚伟笑啐道：“你还年轻，不懂。” 说罢，他笑嘻嘻的凑到徐二龙身边：“跟我老实说，你还是不是个雏？” 徐二龙瞪他一眼，不说。 熊亚伟哈哈大笑起来：“看你的样子，就是个初哥啊。” 徐二龙翻他两个白眼，这话，需要说得这么大声吗？ 他是找不着女人吗？ 他是找着了个好女人，当然是想用心对待。 不想再跟熊亚伟讨论这个问题。 他把话题扯回正事上，聊起车队的事。 “生意太好了，车轮子，就没有停转的时候。”熊亚伟笑着跟徐二龙说着情况：“比你皮鞋店强。” 皮鞋店晚上要关门停业。而他们的车队，司机们轮换着开车，根本就停不下来。 他挟了一块狗肉，放在嘴里，惬意的咬着：“我打算，趁过年期间货物多，多跑几趟。” 现在四处的货需要拉，这就象一堆堆的钱搁在眼前，不抓紧时间捡钱，那才是傻。 “熊哥，钱是挣不完的，这过年，该回家，还是多回家看看。”徐二龙提醒着他。 上一世，好象再隔半年左右，熊亚伟就会犯事入狱。 徐二龙肯定要帮他避免这样的悲剧。 悲剧的源头，就是熊亚伟后院起火，熊亚伟回家的时候，撞上了，一个没控制住，伤了人。 “看吧。”熊亚伟笑：“现在我是天天数钱数得起劲，啥也顾不上了，等这一阵子忙完再说。” 徐二龙叹道：“熊哥，要不，你开车出门在外，把嫂子一块儿带上吧。” “这不行。”熊亚伟拒绝：“带个女人在身边多麻烦，人家小骆也不同意啊。” 看样子，这是个死结啊。 在外面开车，家里的女人顾不上照顾，久而久之，再被别的男人一勾搭，红杏出墙再所难免。 可是，带着女人在身边，确实不大方便，毕竟，现在路上也不安全，万一车匪路霸抢钱又劫色就麻烦。 徐二龙思索一阵，想出另一个主意：“熊哥，这皮鞋店生意越来越好，我还打算再招人。不如，你接嫂子来皮鞋店帮忙嘛。你在皮鞋店里掺了股，让嫂子也来参与经营比较好。” 这是他目前能给熊亚伟想得出来的办法。 “回头再说吧。”熊亚伟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既然我跟你合伙，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人品，不需要让我媳妇来什么参与经营，我相信你。” 在他看来，这把自己的媳妇叫来皮鞋店，这是相当于派来当眼线，不相信人。 “熊哥，我是说真的，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下半期，我还要好好准备考试，让嫂子来皮鞋店帮着管理，我也放心。”徐二龙再三强调。 “行吧。”熊亚伟点头道：“那我有空的时候，跟她提一提，看她愿意来不。” 听他同意，徐二龙勉强松了半口气。 他没见过熊亚伟的媳妇，他只能希望，那女人，现在还没有跟别的男人搅合上。 否则啊，肯定不会背井离乡来这儿。 熊亚伟吃饱喝足，又补充一些物资，带着车队上路。 徐二龙也带着些微酒意，摇晃着身体回家。 他摇晃着，走到东方红旅馆门前。 前台的郑大姐诧异的看着他：“哟，徐二龙，这大半夜的，你还有心情来看望我们啊？” 徐二龙这才想起，他已经搬家离开这儿了啊。 这喝了酒，居然不知不觉中，走错了地方。 徐二龙笑着跟郑大姐打个招呼，闲聊一阵，等酒意轻了一点，才快步往家赶。 这半夜的街头，真冷，徐二龙不想再这么半夜在外面走了。 原本以为，这个点，大家都睡了。 可没想到，自己的房间，居然亮着灯。 一个娇俏而凹凸有致的身影，倒映在窗前，橘色的灯光，在这样的冬夜，温暖了整个心窝。 第185章 徐冬生被赶出家门 徐二龙蹑手蹑脚的，轻轻推开自己的房门。 温叶正在写字台前，写写算算什么，时不时，在旁边的算盘上，拨拉几下。 在没有简易小巧的计算器前，财会人员的算账工具，就是算盘。 打得一手好算盘，这可不是贬意，是真心的夸一个财会人员的业务能力过硬。 小学的课程，都有专业的这一课。 一上一，二上二，三下五去二…… 徐二龙都还能记得一些算盘口诀。 “喂。做什么呢？”徐二龙轻声问。 他已经努力放轻声音，尽力很温柔很温柔。 奈何温叶此刻太专心，全神贯注在算账，猛然间，还是被吓了一跳。 “是我，是我。”徐二龙仗着酒意，抱住她，示意她别叫。 “吓死我了。”温叶拍拍自己的胸。 徐二龙的视线，顺着望过去：“真的？让我看看。” 温叶娇羞的推他一把：“坏蛋，又在胡闹。” “嗯，我就胡闹了。”徐二龙拉着温叶，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的吮着她的唇瓣。 吻得珍之又重，像珍藏的宝贝。 “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他呢喃着问。 温叶道：“你还没回来嘛……” 后面的话，被徐二龙吃进嘴里。 好一阵，两人才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 温叶的耳垂，红得都快滴血，她别过脸，不好意思再看徐二龙. 徐二龙浅笑，笑得如一只偷腥的猫：“我看看啊……” “还胡闹。”温叶伸手挣着他腰间的软肉。 徐二龙笑着讨饶：“我哪有胡闹，我说正事呢，我看看，你在这儿算什么？” 温叶嗔他一眼，将写字台上的账本拿过来，递给他看：“这是皮鞋店的账本，我拿回来，再把账复核一遍。” 她这是把会计的职务，给主动揽过来了呢。 徐二龙笑着再亲了她一下：“怎么，急不可待的就要当老板娘了？开始管我的帐了？” 温叶娇笑着推他：“才不是呢。我只是想，你这是合伙生意啊。每一笔帐，都要算清楚，这才好给你的合伙人交待啊，亲兄弟明算帐，这样合作才能长久。” 没想到，她把这些，都考虑得如此的周到。 徐二龙咬紧牙，再度狠狠的吻了过去：“温叶，老子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整个银河系，才遇到你这么好的女人。” **** 徐大民收拾着行李。 徐老太在一边，苦苦哀求：“你这是要干啥啊，这马上要过年了，你收拾东西要上哪儿。” 徐大民不作声，只顾着收拾东西。 这个家，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 以前他读书，自视清高，跟村里人说话，总透着一股子优越感，所以，人缘并不怎么好。 现在，又有了这样的身世，他出门，感觉谁都在拿异样的眼光看他。 他受不了。 将乱七八糟各种东西收进编织口袋中，他提着包要走。 徐冬生出来，站在门口拦住他：“大民。” 他的口气，透着哀求。 “让开。”徐大民嘴里发出低吼。 “大民。”徐冬生稍稍提高一点声音：“这大过年的，你出门在外，不安全啊。” 以前，徐大民会感觉，这个大伯真关心自己，他很高兴。 可现在，他只感觉恶心。 “让开，我不想看到你，别逼我骂人。”徐大民跟着提高声音。 徐老太跟着骂徐冬生：“你啊，就是你作的孽哦，你个混帐东西。” 她上前，拉住徐大民的编织袋：“大民，你别走啊，你这出去，天寒地冻的，怎么过？奶奶可舍不得你吃苦。” 徐冬生也带着几许卑微的语气道：“大民，你不想看见我，我出去，我出去，你就好好在家呆着。” 他自己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唇边带着几许苦涩笑意，迈出房门。 嗯，不怪大民，他还是个孩子。 换任何人知晓自己的身世，都是无法一时接受吧。 给些时间，让大民好好消化吧。 想到这儿，徐冬生脸上的苦涩敛去，重新带着一副笑容。 大民的身世揭开也好，这样，大民知晓自己是他的亲生父亲，以后，会跟自己亲近的。 徐冬生走在村子外面，天气阴湿潮冷，他们这边的冬季，就是这样。 寒风吹过，徐冬生下意识的缩着脖子。 “徐冬生，这么冷的天，上哪儿啊。”有村人跟他打着招呼。 徐冬生含糊道：“嗯，去镇上，买点东西。” 总不能说，自己是被赶出来的吧。 徐冬生茫然走在通往镇上的公路，不知道该上哪儿去。 他们徐家，也是外来户，在本地，没亲戚。 就算一起当石匠的，有那么几个熟识的，可徐冬生也不好意思，去人家家里借宿。 这传出去，自己徐家居然没住的，这会让人感觉，他是被徐大民给赶出来的。 徐冬生暗想，可不能拖累大民的名声，大民已经很委屈了，再让他背上骂名，不好。 带着这样的心理，徐冬生也实在没去处。 在镇上，看别人做汤圆看了半天，又看人家卖春联的看了半天。 直到夜色降临，大家都纷纷回家，外面路上没几个行人，徐冬生才感觉，自己脚走麻了。 最终，他找了一处避风的街口，坐在街沿口上，歇着气。 在外人的眼中，此刻的徐冬生，就象一个落魄的乡下汉。 此刻的他，又累又饿中，他想起，他们石场那儿，还有一个工棚，他可以在那儿将就一晚啊。 徐冬生紧紧棉衣，重新向着工棚走去，路上，甚至还记得捡上一些柴火，好方便生火。 就这样，徐冬生在工棚生着火堆，度过这一夜。 徐大民躺在家里的床上，没有睡意。 原本他是天之骄子，是全家的希望，为什么，现在成了全村的笑话？ 所以，徐二龙其实早就知晓自己的身世了？ 所以，徐二龙才早早闹着分家？ 徐大民瞪着双眼，望着头顶上的屋梁。 不行。 就算不想看见徐冬生，可能改变事实吗？ 大家都知晓这件事，改变不了的。 徐大民东想西想，总算想明白一些事。 既然，他是徐冬生的私生子这件事改变不了，那他，就要好好的找徐冬生要补偿。 第186章 换一种方式报复 第二天一大早，徐大民起床，徐老太早就醒过来，在院子里收拾着东西。 “奶奶，我想明白了，昨天是我太激动了，脾气不大好。我们去把大伯找回来吧。”徐大民平静的说。 徐老太一听，老泪纵横：“大民，你想明白了？” “嗯，我想明白了。就算我发脾气，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不如好好接受。”徐大民说。 徐老太听着，欢天喜地起来。 “嗯，那我出去找找，看他在哪儿。”徐老太说。 “好。”徐大民点头：“奶奶，你去找吧，我就在家里给你们煮饭。” “乖，你就在家等着啊，奶奶去找。”徐老太说着，戴上破旧的帽子，出去寻找徐冬生。 徐冬生在村口徘徊，他此刻是又冷又饿，想回家，可又怕回家去徐大民反感。 “冬生。”徐老太看见他，叫了一声。 “妈。”徐冬生小跑过来，跺跺脚。 取暖基本靠抖，就是这样。 “跟我回家去吧。”徐老太说。 “大民他……” “大民是个好孩子，他已经想通了。”徐老太说，又骂徐冬生：“你回去，注意一点，别再惹大民恼火，知道不？你看你干的好事，让大民来承担这些。” “知道了，妈，我会注意。”徐冬生笑得几乎乐开花。 他的儿子终于承认他了。 他就知道，他的儿子，还是心疼他，怎么舍得赶他出门。 这才，才隔一晚，就来找他回家了。 徐冬生跟着徐老太回家。 心中终归是有些尴尬，看见徐大民在生火煮饭，脸上花花的，徐冬生上前道：“大民，让我来吧，我来生火煮饭。” 徐大民起身，理所当然的让开一点。 火光倒映在灶台前，映得徐冬生的脸颊红通通一片。 “我想过完年，去找我妈。”徐大民说。 “嗯，去找她也对，这一走，就不回来。”徐老太提起周凤茹，就骂骂咧咧的：“她都忘了这是她的家？她要敢回来。我打断她的腿，看她还敢回来不。” 徐大民暗想，换作是他，他也不想回来。 果然，全家最聪明的，还是自己的妈。 他在学校的时候，周凤茹跟他通过两次信。 周凤茹在信中跟他说，她在城里暂时找了一份零时工，虽然钱少，只够勉强生活，但她会努力，争取早日转正。 徐大民现在，寄希望在周凤茹的身上。 他打算过完年，他就去找他妈，以后，不回来了。 当然，还得让徐冬生供着他。 **** 徐二龙开始准备着红包。 皮鞋店这段时间的帐本，温叶已经帮他认真仔细的核对过了。 经营这么久，他的帐面上，净赚了两万多。 在外人的眼中，这已经是很赚钱了。 可徐二龙并不满足。 现在市场越来越开放了。 他必须得加快步伐。 他下一个瞄准的，是准备开个百货公司。 没办法，在百货公司购物体验太不好，他不想再去百货公司买东西。 再说，未来二十年，属于大卖场时代。 要等到电商兴起，大卖场时代，才会渐渐落幕。 电商没兴起前，大卖场真的很赚钱。 比如，九十年代涌进来的各种外资企业，人家开个超市，简直是人山人海，天天爆满，到晚上的时候，货架空空。 徐二龙想抢在这些外资企业进来前，先组建自己的大卖场。 当然，现在弄大卖场，还为时尚早，但他先开个小百货公司，完全可行。 这个念头，之前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实施，主要是没有相应的场地。 要开个百货公司，首先，地盘要大，而且，位置要当道，要有足够多的人流量。 可县城，还是老县城，大多是低矮逼恹的民房。 唯有几幢高楼的房子，要么楼下就是招待所，或者国营饭店，或者新华书店之类的，根本没有让他可以插足捡漏的地盘。 他也就只能再度托房管所的朋友，给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这样的地盘。 同时，他也跟店里的几个员工说了一遍，让他们接待顾客的时候，顺便闲聊几句，问问这些顾客，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如果谁能提供一下这方面的信息，奖励鞋油一盒。 “不如，我再写一个字片，贴在门外。”温叶笑着给他出主意：“这样，哪怕人家不进皮鞋店，也能知道你有这样的需求。” “嗯，这主意不错。”徐二龙笑道：“果然我家温老师，就是这么的聪明。” 温叶嗔他一眼，每每听他叫着温老师，总有一点戏谑的成份。 温叶去准备笔墨。 刚好小玲她们上得有书法写字课，墨汁、毛笔这一套工具还有。 小玲把工具拿过来，就看着温叶写字。 温叶不光写得有一手好的粉笔字，还写得有一手好毛笔字。 虽然跟书法大家无法相比，可字体也算娟秀整洁，美观大方。 这是她逼自己练出来的，当老师，自己一手字都写不好，还怎么板书？怎么教学生？ 小玲在一边，看着就很赞叹。 自己家的这个嫂子，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样样都做得这么好，自己好有压力哦。 徐二龙在一边，也是看得呆呆的。 自家的温叶，就象一个宝藏女孩啊，真的处处给他惊喜。 若不是她原生家庭拖累她，她应该会有非常大的成就。 想想上一世的温叶，毁容、坐牢，孤苦一人，哪怕后来事业上做出一些成就，可她并不是很开心。 徐二龙想着就心疼。 自己一定要好好守护她，让她能一辈子平安喜乐，不再遭受上一世的厄运。 很快，温叶就写好两张告示。 她搁下笔，轻呼一口气，回望徐二龙：“你看看，这样写，能行吗？” 小玲感觉，自己完全就成了空气。 她不应该在这里，她应该在屋顶。 “能行。”徐二龙笑。 小玲闷闷不乐的收拾她的文具。 温叶瞧出她不开心，笑着问她：“小玲，你的作文写得挺好，帮我看看，这样写法有没有问题？” 她自己问，还不忘向徐二龙眨眼，示意他关心关心他妹子，哄哄她开心。 第187章 嫌弃他脏 小玲听了开心起来：“嗯，嫂子写得挺好的。” 徐二龙受到温叶的眼神，却偏偏要逗逗小玲：“小玲的这一套文具，也挺不错，才能写出这么一套行云流水的告示。” 小玲想哭了，你不如不夸我。 哥，你变了，你变得不像是我亲哥，像我后哥了。 徐二龙和温叶，带着这告示去贴在店门口处。 果真，这告示一贴出去，过路的人，都要张望几眼。 哪怕别人只是上班路过，或者买米路过，都能望见这告示。 这一下，范围就扩大了。 特别是还加上有点奖励，过来提供消息的人多。 只不过，这些人提供的消息，跟徐二龙想要的地盘，合不上。 要么是地方很小，要么就是位置不合适。 虽然如此，徐二龙还是给这些提供消息的人，送了一盒鞋油，算是感谢。 这一天是化工厂来了两个女工，在这儿买皮鞋。 看着门口的告示，其中一个女工道：“要这么大的地盘，我们厂倒是一个处。以前最老的厂房，现在不是空起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让出来。” 徐二龙心下一动。 要知道，化工厂，占地就有105万平方米，老厂房的面积，也是挺大。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上面写这个厂有多少面积，就有人喷，贴个百度词条，不知道看得清不。） 这化工厂，还是解放前就修建的，最初只是个小型民营化工厂，挨着公路而建。 后来，厂区不断整合扩建，面积越扩越大，修建了新车间，有了新的生产线，以前的这个老厂房，就空了出来。 心动不如行动，徐二龙骑上自行车，就跑去化工厂看地盘了。 当然，他不会是自己独自去。 他兜里揣上烟，再去供销社，买了两斤糖果，一袋饼干，还有一罐麦乳精，跑去化工厂，找王伯林联络感情。 找王伯林的原因，是王伯林空闲的时间多，比如现在下午两三点钟，伙食团没啥事，就可以直接找着人。 如果直接去找李永年，人家厂里二把手，忙得很，不一定能马上见着人，更没空带他去看什么老厂房。。 他决定把地方看准了，再去找李永年。 人情，就要用在关键处。 “哟，二龙来了。”王伯林接过徐二龙递来的烟，笑着寒暄。 “之前就想着过来看望一下你们，一直没空。”徐二龙笑：“今天也是刚好在附近办事，就过来看看你们。” 他把手中的网兜递过去：“这给孩子买了一点吃的。” 王伯林接过东西，笑着客气道：“瞧你客气的，能抽空来看我们就好，带什么东西啊。” 他接过东西，对徐二龙道：“走，去我家坐坐。” “不了，我一会儿还有事要走。”徐二龙拒绝。 他问着王伯林：“我听说，你们这边的老厂房空着的，能带我看看吗？” “行啊。”王伯林道：“我带你去看看。” 他回头，跟伙食团的人，打了一声招呼，然后，领着徐二龙去看老厂房。 一路上，王伯林把厂房的情况，介绍了一个遍。 这是以前厂区的老厂房，因为现在新引进了生产线，又新建了车间，这边的老厂房基本上就腾空了。 平时就搁些杂物。 王伯林略感好奇的问着徐二龙：“你怎么突然对我们厂的厂房感觉兴趣？难道，你有东西，要存到我们厂房来？” 徐二龙笑道：“有这个想法。所以，我先来看看。” “那这个，你可以去找李厂长，跟他商量，这一块，是他管。”王伯林说。 “先看过了再说。”徐二龙笑：“省得去找了别人，又不要，就麻烦。” “这也是。” 两人围着厂房，围悠了大半天。 转得看守厂房的工人，都提高警惕。 这别不是想来厂房偷东西的人吧？提前来踩点？ 还好，认得王伯林，知道是伙食团的。 王伯林跟他打了招呼，简单说了一下徐二龙的来意。 这一说，人家也就方便给了通融，甚至还让徐二龙进厂房里面看了看。 徐二龙认真观察着这个厂房，老厂房，普遍层高非常高，宽敞大气，空气流通不错。 最最关键，　是它的位置啊。 这位置，得天独厚，当初才建的时候，就是修在公路边，只要把那堵墙打穿，就跟外面的公路相连，成了工人上下班的必经之路。 而且，对面就是一个丁字路口，是附近居民的生活区，摆小吃摊的、卖菜的，形成小小的规模，倒是挺聚焦人气。 所以，这厂房，真的改建做成百货公司，也挺合适的。 徐二龙心下有了想法，但也不急。 他打算，趁着过年，给李永年拜年的时候，再跟李永年好好提提这事。 **** 熊亚伟提着一包东西，迈进自己的家门。 他家位于省城运输队的家属院。 父母都是省城运输队的职工，还有点小权，熊亚伟有着这得天独厚的条件，才早早就成为司机，成了这年头最富裕的那一批人。 他的媳妇，叫杜小芳，一个漂亮温柔的女人。 两人结婚，已经好几年，有一个三岁的孩子。 平时杜小芳就在家照顾孩子，而熊亚伟，就负责在外面挣钱养钱。 他家的陈设，在整个家属院，算上游水平，有弹簧单人沙发，床垫也是弹簧席梦思，甚至，还有一台大彩电，一台单开门的小电冰箱。 他的小女儿朵朵妹，正抱着一个洋娃娃玩。 看着高大的人影站在门口，朵朵妹怔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着熊亚伟。 “叫爸爸。”熊亚伟笑着说。 朵朵妹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爸爸。” 这一声，把熊亚伟的心给叫化了。 他在外面玩犊子的挣钱，不就是想让老婆孩子过得好吗？ 熊亚伟蹲下身，张开双手，小女儿直接扑过来，扑进他的怀中，咯咯笑起来：“爸爸，你回来了？” “嗯。”熊亚伟抱着她，在她嫩嫩的小脸蛋上，吧唧亲了一下。 胡碴扎得小丫头咯咯笑。 杜小芳从公用厨房过来，看着他，挺意外的：“你回来了？” “嗯。”熊亚伟应了一声。 “你快把孩子放下，看你一身，脏兮兮的。”杜小芳嫌弃说。 熊亚伟看了看自己，常年累月的劳保服，确实有些脏。 第188章 急着想跟媳妇亲热 这常年在外面跑长途货运，洗澡洗衣服什么的都不方便，再加之现在冬天，十天半月，不换一件衣服也是常事。 “好。”熊亚伟放下孩子，自己去洗手槽边打肥皂洗手。 邻居些跟他打着招呼，熊亚伟也笑着跟邻居一一回应。 杜小芳拿了洗发香波和香皂过来，示意熊亚伟去澡堂洗澡。 “不了。”熊亚伟说：“外面车队还等着的，我就是回来看看你和孩子。” 虽然杜小芳生过孩子，可身段依旧苗条，有着少妇特有的韵味。 熊亚伟也好一阵没有开荦了，闻着杜小芳身上洗发水的味道，不由蠢蠢欲动。 伸手就搂杜小芳。 杜小芳避开他的手，小脸一板：“你注意影响，孩子在呢。看见象什么样。” 熊亚伟嘿嘿一笑，看了看那边换着洋娃娃玩的朵朵妹：“那把她先送爸妈那边去……” 说罢，也不管杜小芳同意不同意，他自己过去，一把抱起朵朵妹：“走，朵朵，爸爸带你去爷爷奶奶家。” “好咧。”朵朵妹一点也不知晓，爸爸是嫌自己碍事，要支开自己呢。 不过相比别的孩子，没被支着去打酱油，朵朵妹还算幸福的。 熊亚伟把孩子送到爸妈那边，敷衍应付几声，就急着回屋。 作为过来人的父母，自然不会说什么。 儿子好不容易回一趟家，想跟媳妇亲热亲热，人之常情吧。 熊亚伟快步回家，抱了杜小芳，将她按在家里的席梦思床上。 嗯，床很软，杜小芳的身子更软。 熊亚伟想，不枉老子在外面拼死拼活挣钱，就该让她们娘俩在家好好享受过日子。 很快，杜小芳就软成一滩水，娇声求饶。 趁熊亚伟心情好，杜小芳小声道：“明天，我爸过生，你跟我一起去吗？” 熊亚伟犹豫了一下，靠在床头边抽着事后烟：“不了，我一会儿就要走。这过年，货多，我得多拉几趟。你自己带着朵朵去，钱和存折都在抽屉中，你随便拿着用。” 杜小芳心下失望。 嫁给熊亚伟这么多年，聚少离多，他开车出门，一走就是十天半月，这是常态。 “钱钱钱，只知道钱。”杜小芳别过头，有些怨气：“除了挣钱，你没别的想法。” 熊亚伟笑道：“挣钱当然是大事，你不想想，我要是没钱，你爸还不定让你嫁我呢。” 他啊，娶杜小芳，足足花了两千块钱的彩礼。 在这个年代，真的是一笔巨款。 也只能说，熊亚伟家庭条件好，自己也能挣钱，否则啊，这婚事成不成还另说。 再说，杜小芳也喜欢攀比啊，总要跟院里的别的女人比，别人有什么，她也想有什么。 熊亚伟作为男人，自然想办设法满足她的要求。 杜小芳不说话。 人有时候就是贪心，有了这样，想那样。 以前，她就图熊亚伟能挣钱，她能买电视、买沙发，买席梦思床垫。 可现在，这些有了，她又感觉，男人常年不在身边，就自己带着女儿在家，有什么事，都没有个商量的。 “对了。”熊亚伟想起徐二龙跟他的提议。 他问杜小芳：“我跟你说过，我跟一个朋友合伙，做得有个皮鞋生意吧？你没有没兴趣，年后去皮鞋店工作？也省得你在家无聊。至于孩子，可以让爸妈带……” 话还未落，杜小芳直接打断：“我没兴趣。” 看她真的没有兴趣的样子，熊亚伟也好道：“你要没兴趣，那就算了。” 看看时间，已经在家呆了两三个小时，熊亚伟也不好让车队的人在外面等他太久。 他翻身下床，穿着衣，系着皮带：“那我走了，争取我过年的时候赶回来。” “嗯。”杜小芳淡淡应一句。 熊亚伟转过身，亲了她一下，才出门离开。 杜小芳别过脸，将自己整个身子蒙进被子中，嫌弃他一身烟臭味。 **** 看着要过年了，温叶要准备回家。 徐二龙舍不得啊。 可没办法，这年头，哪有姑娘还没结婚，就在男方家过年的。 “不如，把叔给接过来过年吧。”徐二龙出着主意。 他不介意多温老五的那点过年钱，他只怕自己不在身边，温叶受欺负。 “没这个规则。”温叶笑着说。 哪有处对象的两人，还没成亲，女方就把自己父母这些，带到男方家过年的？ 再不舍，徐二龙也只能让温叶回家。 走之前，徐二龙给温叶收拾着东西。 除了温叶的日用　品，他还准备了许多过年礼品。 才薰好的香肠腊肉，肯定要给未来老丈人装上，不为别的，就为温叶回家面子有光。 麦乳精两瓶得带上，香烟两条得带上，作为过年常备的糖果来五斤、瓜子来五斤，花生再来五斤。 猪肉，再来五斤。甚至连温老五念叨的酒，徐二龙也准备了六瓶。 可以说，温老五不用准备啥，就可以用一个肥年。 这些东西装在网兜中，搁在自行车后架子上，几乎搁不住了。 徐二龙索性找了两个竹筐，绑在自行车后面，将东西搁在竹筐中，才把这些东西带走。 “温叶和他对象回来了。” 这消息，象一股风，传遍全村。 没办法，谁让徐二龙带的礼这么多，塞得象小山。 村里的孩子们，都跟着跑到温叶家门前，看着徐二龙大包小包的东西往温老五家提，馋得直流口水。 “哎，这一下，温老五真的支楞起来了啊。” “所以说啊，生个漂亮的姑娘，就是这点好，嫁个有出息的小伙子，真正的飞上枝头变凤凰。” 大家羡慕着说。 可还是有些人，纯粹就是眼红，看不得人好，酸溜溜道：“有什么好，谁知道人家对她是不是真心的。说不定，人家就是图新鲜，玩玩而已，到时候，一脚踹　了她，她没地方哭。” “不信，看看以前村里的那些姑娘，多漂亮的，跟着城里的知青谈对象，结果，人被睡了，知青屁股两拍拍，回城了，连人影也看不见。” 徐二龙搬东西出来，刚好听见这话。 他笑着道；“这个，就不用你们担心了。我肯定对温叶百分百的好，只要温叔愿意，我还打算，把温叔一起接到城里去过日子。” 第189章 温叶才是小富婆 这话，结结实实的堵住了这些说闲话的嘴。 能再说什么？ 只能酸溜溜的看着呗。 这段时间，温老五一个人在家过日子。 因为出过丑事，他也不出门跟别人一起喝酒，省得人家又嘲弄他。 这么单独过着过着，温老五感觉，其实，不跟村里的人往来，也挺好。 李淑华回来找过他，哭着说张华犯了事，被抓了，让温老五帮忙想法子。 “滚，别找我。”温老五说。 何况，他一个乡下人，能想什么法子？ 他甚至感觉，其实这母子俩不在身边，他一个人也能过日子。 此刻看着温叶带着徐二龙回来，大包小包的，给他准备这么多的东西，温老五对这个女婿，是越看越酒意了。 嗯，还是自己的女儿有本事，不声不响，就找了这么一个有钱的男人回来。 要知道，这年头，无数女人想嫁城里人，就是图有钱啊。 徐二龙此刻就是一个毛脚女婿，努力在温老五面前挣表现。 不仅陪着温叶一起下灶房煮饭，还忙进忙出，帮着挑水劈柴啥的。 这是引得大家更眼红。 妈的，这温叶命也太好了吧。 找个男人，不仅有钱，还把她如珠似宝，为了她，在温家这么卖力挣表现。 男人重视不重视女人，从他回娘家的各种举止，都能看出来。 他不重视女方，就算陪着回娘家，也像个娇客一样，堂屋坐着，等娘家人煮给他吃。 只有重视女方的人，才会跑娘家来，抢着做这做那的。 徐二龙挑水的时候，在温叶家的后院，居然发现了几盆花。 怕看不真切，他丢下扁担，跑到这几盆花前仔细端详。 “嗯，我妈以前留下的。”温叶淡淡解释一句。 当初温老五拿出去丢了，温叶想着，这是她妈留下的东西，她又去悄悄的捡回来。 她就拿一些破烂的搪瓷盆栽上，偷偷放在后院。 “乖乖，温叶，这是君子兰啊。”徐二龙问。 “嗯，后来我才知道这叫君子兰。”温叶道道：“你要喜欢，你就搬走好了，省得留在这儿，也没人照顾，到时候我爸喝酒一发酒疯，又把它丢了。” 她压根儿也没想到，她有这么几盆花，是意味着什么。 徐二龙搓着自己的脸。 妈的，温叶才是小富婆啊。 就这几盆花，估计就能抵得上自己整个皮鞋店了。 徐二龙也没声张，只是默默的，把那几盆君子兰，给挪到温叶的房中。 这可是绿色黄金啊。 北国那边，现在这东西已经在升温了。 也就他们这些地方，消息闭塞，对于这个，普通人还没有意识。 （小时候我还是看文学杂志，看了一篇疯狂君子兰的小说，才知道，这玩意有这么疯狂。 温老五喝着酒，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这些年，他为什么会嗜酒？ 不就是想借酒逃避一些事实？ 总感觉自己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但现在，温叶和徐二龙，把他以往丢过的脸，全给他捡起来了。 以后，谁还敢瞧不起他温老五？ 以后啊，大家只有羡慕他的份。 “来，二龙，喝酒，喝酒。”温老五端着酒碗，一个劲的劝着徐二龙喝酒。 “叔，少喝点。”徐二龙笑道：“我的酒量，肯定不如你，你得让着我一点。” 这话，温老五爱听，二两酒下肚，他就开始吹嘘：“不是跟你吹，我的酒量，确实好。平时随便都要整个半斤左右。” 徐二龙暗自吐槽，每餐就要整半斤左右？不得酒精肝？ “叔，你厉害。”徐二龙只能夸着：“不过，你的意志也挺好，平时也能控制自己。” 这马屁，拍得温老五有些不好意思。 他哪有能控制的时候，他其实只有没钱买酒喝的时候。 温叶含笑，在一边看着他们喝酒。 徐二龙也假装使劲陪着温老五喝酒。 然后，他“喝醉”了，趴在那儿象一滩泥，动也不动。 女婿上门喝醉了，总不能赶人家走吧？ 徐二龙这一晚，如愿在温家睡下。 虽然是睡的温老五的床，鼻端全是温老五的酒味，但是，能在这儿呆在，以防温叶有何意外。 第二天一大早，徐二龙示意温叶，将那两盆君子兰，搁在他自行车后面的筐中，再拿一些东西，在上面遮掩着。 温叶好笑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喜欢花了？” 徐二龙一本正经的说：“我不喜欢花，但我喜欢黄金啊，绿色的。” 温叶伸着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胸膛：“瞧你，酒还没醒呢，说些酒话。” 徐二龙也不解释。 反正，等过段时间，君子兰的风头最劲的时候，他再和温叶带着这两盆花往北边走一趟。 这一段时间嘛，当然得把花带回去，好好培养培养，省得温老五这个酒鬼，不懂照料，把这两盆花给弄死了。 “我先回去。过年的时候　，我再来接你。”徐二龙跟温叶低声说。 “嗯，等年过后，我就过来。”温叶说。 她也知晓，徐二龙的店铺离不开人，他必须要打理啊。 过年这一段期间，可以算是全年最高峰的销售旺季。 毕竟，大家都热衷于过年买衣服过年。 噼噼啪啪爆竹声中，除夕夜到了。 徐二龙一大早，将所有的红包，都给准备好。 这辛苦一年，大家都有。 喻平、缺牙齿、黄小刚、桂花婶等人，一人一个大红包。 甚至，连黄小霞这个小丫头，徐二龙也没吝啬，给了她一个红包。 缺牙齿数着自己红包中的钞票，一张张崭新的大团结，看着就喜人。 他自己数着，不时偷偷拿眼角，瞅着喻平，看看他的红包，是多少。 “别偷看了。”喻平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是一样多的。” 缺牙齿嘿嘿的笑：“我只是想你数的时候掉两张。” “不可能。”喻平回答：“我什么都可以掉，就是钱不能掉。” 黄小刚也是很满意。 他挣的，虽然不如缺牙齿和喻平他们多，可他真的满足了。 毕竟，他过了年，也十四岁，能混得比乡下那些壮劳力好，已经够意思了。 他也带着妹妹，去百货公司，给黄小霞买了一件红色的新衣服。 这一件新衣服，花了十块钱。 大家都感觉，他疯了，居然花十块钱买一件衣服。 第190章 过年钱我帮你保管 何况，黄小霞一个小孩子，还要长身体，这么一件衣服，估计穿一年左右，就不能再穿了。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才划算啊。 可黄小刚只是笑。 他妹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他现在能挣钱了，凭什么不给妹妹买。 除了给妹妹买了新衣服外，他还买了一些肉、一些糖果之类的零嘴。 下午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开始烧香。 黄小刚也拉着他的妹妹，去给他的父母上坟。 在坟前，黄小刚哭得稀里哗啦：“妈，爸，我来看你们了。我现在长大了，有本事能挣钱了。看，我给妹妹买了新衣服，你们可以放心，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黄小霞跟着哭，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穿了新衣服，是一件好事情，可哥哥却哭得这么伤心。 村里人也在上坟，看着两兄妹在这儿哭得撕心裂肺，也只能洒一把同情的泪。 徐二龙家，也在开始做着除夕夜前的准备。 才搬的新房子，自然不用做什么大扫除。 春联已经贴上，锅里的年夜饭，也弄得热气腾腾，整个屋子中，飘着食物的香味。 不仅他们一家，可以说，家家户户，都在操办年夜饭。 可以说，这年夜饭，是国人吃得最丰盛的一餐。 甚至，这一餐，还要煮许多，刻意的不吃完，余下很多，象征着年年有余。 网上就有一个段子：“大年三十，吃年夜饭。初一，吃剩饭，初二，吃剩饭，初三，吃初一的剩饭，初四，吃初二的剩饭……” 好像整个年，就是吃剩饭过的。 这其实才是这年头的最真实的写实啊。 毕竟，大家过年，都窝在家中，外面卖东西的人基本上没有了。 所以，年前，大家都需要囤好半个月的物资，慢慢在家里吃吃喝喝。 徐二龙也整了一条大鲤鱼，让张金芳帮着煮红烧鱼。 下午五点左右，整个县城的鞭炮声，一直没有断过。 大家一起动手，把年夜饭给准备好了。 然后呢，有点尴尬。 吃年夜饭前，有个祭祖的仪式，会在桌上摆上碗筷，倒上一点酒之类的，请老祖宗们回来团年，吃年夜饭。 可徐二龙感觉，自己跟徐家，已经断了关系，好像，不好再请徐家的老祖宗来吧。 万一老　祖宗们一气之下，惩罚他怎么办？ 徐二龙看向张金芳：“妈，你还记得，你家有些什么人不？” 不请徐家的老祖宗，可以请张家的老　祖宗啊。 张金芳摇头：“那时候我还小，走掉了，记不起还有些什么人。” 说到这儿，她小声道：“不过，我还记得，我有一个项链长命锁这样的，是银子做的。” “是吗？看看。”徐二龙说。 “肯定不在啊。”张金芳笑道：“我怎么可能戴着。” “那在哪儿？”徐二龙问。 “想不起了。”张金芳说。 其实，她哪有想不起。 她是悄悄自己把这东西给挖了一个地方给埋起来。 她感觉，说不定，以后可以凭这个东西，去找着她的家人。 她怕徐老太给她拿去当了，就谎称掉了。 这一瞒，就瞒了这么多年。 连她自己都忘记了这一茬。 若不是此刻徐二龙提起，她根本就想不起这事。 “好了好了，不请老祖宗了，他们知道我们有这个心意就行。”徐二龙说：“我们自己吃团年饭吧。” 今年是他们分家出来过的第一个年，可准备得真丰富。 确实日子好过了，桌上全是大鱼大肉。 有象征年年有余的红烧鱼，有炖的老母鸡粉条汤，有蒸的烧白，烟薰的香肠、蒜苗炒腊肉，还有糖醋排骨，再加凉拌折二根、炒碗豆苗。 七大碗八大碟，摆了一桌子。 这是以前根本不敢想象的。 小玲跑出去，跑到小卖部去，买了巧克力香槟和天府可乐回来。 这巧克力香槟，也是徐二龙记忆中的一款美味啊。 具体是怎么一个味道，徐二龙已经形容不出来，可感觉，就是特别喜欢喝。 （唉，莫名其妙就没有这个产品卖了，想喝一口怀念一下童年，也没办法了。） 包括小玲这些，都是喜欢喝的。 “来，我们干一杯。”徐二龙把巧克力香槟，倒在玻璃杯中，漂亮的色泽看着就令人心悦。 张金芳笑着，学着徐二龙和徐小玲的样子，端起酒杯。 “希望我们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好。”徐二龙说。 “嗯，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好，吃的喝的，比今天还好。”徐小玲补充。 “会的。”徐二龙说。 他把给妈妈和妹妹准备的过年钱，掏了出来。 给别人的，叫红包，给妹妹的，叫压岁钱。 也是所谓的压祟钱。 张金芳笑着收下了她的红包。 “谢谢二哥啊。”小玲接过压祟钱，也特别的高兴。 甚至，当着徐二龙和张金芳的面，开始数着她的压岁钱。 “把钱拿来，我给你保管。”张金芳说：“省得你搞掉了。” 徐二龙憋不住笑了。 果真，天下是同一个父母啊。 都是这么理直气壮的，把孩子的压岁钱给收了，美其名曰帮你们保管。 结果，保管来，保管去，这笔钱，也就没有了。 “我不。”徐小玲说。 她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子，哪可能这么轻易就把到手的钱交出去。 “我不要你的，就是帮你保管，到时候，给你缴学费。”张金芳继续说。 小玲眼珠子一转：“妈，学费是学费，学费是你们该帮我缴的，可这压岁钱，是我自己该得的。” “乱说，我只是怕你拿去，乱花钱，几天就把钱给用了。拿来，我帮你保管，以后，当你的嫁妆。”张金芳继续劝说着小女儿。 小玲不干：“妈，那你先让二哥的钱给你保管。他的钱都不给你保管，凭什么要保管我的啊。” 张金芳道：“他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同样是你的儿女啊。” 张金芳只感觉头痛。 果真啊，现在的小玲，也不是以前在乡下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丫头了，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也知道打着小九九，为自己的利益和权益，据理力争了。 徐二龙看着妈妈跟妹妹斗嘴。 他喜欢这种氛围。 他愿意小玲机灵一点，不象以前那么老实。 在以后的社会，老实是会吃亏的，他可不愿意妹妹吃亏。 第191章 初一的民俗表演 年夜饭，是吃得大家都吃撑了。 饭后，小玲拉着徐二龙要出去放鞭炮。 在他们这儿，有这么一个说法。 谁家的鞭炮放得又响又多，意味着来年挣　的钱，也是多多。 此刻，徐二龙也挂了一长圈的电光火炮，让小玲拿了叉棍，远远的支着，在家门口啪啦啪啦的放着。 甚至，他听见有个老太婆，在给他的孙辈说典故：“看见了吧，人家的鞭炮放得这么多，这就寓意着，来年人家全家红红火火。” 徐二龙不由失笑，难道不是挣了钱，才有闲钱多买些鞭炮放吗？ 是有钱才多放鞭炮，不是放了鞭炮才有钱。 这样的互为因果关系，可许多人，都搞错了因果。 放过了鞭炮后，小玲又跑出去，准备放烟花了。 这一次，她是买了许多的“夜明珠”，一枝一枝的，冲着天空放，好看极了。 过了一会儿，她蹦蹦跳跳回来：“妈，明天广场还要打铁水，我们明天记得去看打铁水哦。” 打铁水，即将生铁熔化成铁水后抛洒空中，形成好看的焰火景观，算是传统的手工烟火吧。 将铁水高温加热成水，然后，一人舀出红彤彤的铁水高高抛起，等待落到半空中时，再由另一位用自制的打花板将铁水击向空中，四散的铁水加上氧化作用，瞬间形成变幻莫测、耀眼夺目的火树银花 只可惜，打铁水这个活动，后逐渐消亡。随着传统文化的复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收纳，打铁水技艺重归当下生活场景。 徐二龙也动了心：“好，明天我们全家去看。” 他还准备叫上温叶一路，大家都来看这样的热闹。 而且，甚至许多乡镇，还要准备什么腰鼓队，或者秧歌队，打腰鼓、扭秧歌。 那年头，可是男女老少，都会跳秧歌的啊，甚至还有不少人，要来跳高跷秧歌。 徐二龙都会跳。 这一整晚，徐二龙是在鞭炮声中度过。 第二天，大年初一。 按风俗，这一天，可不兴睡懒觉，必须一大早起来放开门炮，迎财神和喜神。 徐二龙起来，开始燃放鞭炮。 而张金芳，在厨房中忙碌，做着包心汤圆，寓意一年团团圆圆。 而小玲，还在睡懒觉，被徐二龙从被窝中给叫起来。 这大年初一，可不兴睡懒觉。 而且，他们大年初一，也不兴拜年。 是全家出游，烧香、祭祖、踏青之类的。 在这途中，还得捡点柴枝回家，寓言“捡财了”。 徐二龙带着妈妈和妹妹，去了菩提山。 这菩提山，以前有个菩提寺，在他们县城的八大景之一。 “菩提山上灯一盏，桃源三洞出仙家。” 只可惜，当初的寺庙毁了，可人们，还是偷偷摸摸去上面烧香。 徐二龙跟妈妈和妹妹，也随着人流，去山上拜了拜，烧了香。 在山上，他居然碰到了喻平他们。 没想到，他们也跑这山上来玩。 这过年的几年，徐二龙给他们全部放了假，皮鞋店不开门营业。 没想到，他们也跑这山上来玩。 而且，看喻平的样子，不是一个人来，还有他的对象跟着一起的。 大家互相说着吉祥…… 徐二龙后悔，他也应该约着温叶来爬山玩的啊，也不知道温叶在家怎么过的。 下山的时候，小玲感觉自己腿都在打闪闪了。 果然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啊，两腿不打闪闪，就不叫爬过山。 回家的路上，小玲不忘捡些柴回家，象征咱出门在外，也捡财回家了。 徐二龙喝了开水，顾不得歇息，骑上自行车，跑去找温叶了。 还约好今晚一起来县城广场看打铁水呢。 温叶和温老五，在家过着年。 今年看上去，虽然人少了点，感觉冷清，可从另一方面来说，也叫清静，没有李淑华整个唠唠叨叨。 不过从吃食上来说，比以往强多了。 温老五很满意。 所以，当徐二龙骑着自行车过来，要接温叶去县城看打铁水时，温老五支持：“去吧去吧，我们村里人，也有许多人，要去看打铁水扭秧歌呢。” 温叶换上新衣服，将秀发稍稍梳理一下，坐上徐二龙的自行车，向着城里而去。 广场上，人山人海，锣鼓宣天，整个县城的人都赶了过来，热热闹闹的。 随着夜幕降下，那些表演的人，一队一队的，从大街上路过。 先是舞狮子的打头阵，随着冬锵冬锵的响声，两头彩狮亮响，神气活现。 随着舞狮子的队伍过去，划旱船的又过来。 船娘子披红挂绿，迈着快速碎步，与“船公”默契配合，时起时伏，随着“波浪”旋转、颠簸，犹如是水上跑船时的生动画卷。 然后，踩着高跷的队伍过来，扭着秧歌，载歌载舞。 最最高潮的，就是后面的群众组织的秧歌队。 （特定历史下的全民秧歌，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达到高峰，后来就没有了） 大家腰间系着一块大红绸布，随着节奏扭动着。 这一下，是带动了全场，大家都会跳啊。 不少小孩子之类的，跟在后面，加入扭秧歌的队伍。 结果，跟随的人越跟越多。 徐二龙拉着温叶，嬉笑着，也混入队伍中。 看着对方那扭秧歌的动作，都是笑得直不起腰。 跟着队伍扭了一段后，徐二龙和温叶从队伍中退出来。 不多一阵，随着群众活动过去，一声响，一束巨大的铁水飞向空中，四散开来，瞬间形成变幻莫测、耀眼夺目的火树银花。 “好漂亮。” “哇，好美。” 无数人惊叹着，齐齐仰头，望向天空，欣赏着这样的绚烂景色。 徐二龙拉着温叶走开一些，站到这边一处廊下。 在这儿，远离那些拥挤的人群，却依旧可以欣赏着满天的火树银花。 “我今天很开心。”温叶笑道：“我好久没看过这么漂亮的烟花了。” “嗯，我也开心。”徐二龙笑道。 真的，这样的年，太有意思了。 而且，有温叶在身边，一切都值得。 直到晚上十点后，打铁水的活动结束，来自各个乡镇的村民，才纷纷往回走。 反正结伴的人多，大晚上的走路，谁也不怕，有说有笑多热闹。 第192章 拜年期间谈事情 徐二龙也骑着自行车，把温叶送回她家。 “明天，我要去给别人拜年，谈点正事，不能过来陪你。”徐二龙跟温叶说。 “嗯，正事要紧。”温叶笑道：“你去办正事，我明天，也要准备给别人拜年呢。” 她们温家，也是有些远房亲戚的。 大年初二早上，徐二龙起床，洗漱一番后，准备各种拜年的礼物。 比如，给徐行长的，给袁记者的，给招待所几个大姐的，然后王伯林之类的。 最最重要的，是给李永年的。 他还得跟李永年谈谈厂房的事。 看能不能想办法，把那个厂房拿下来。 两条烟、两瓶酒、两包糖、两罐麦乳精、两罐水果罐头。 这样的拜年礼，在现在这个年头，已经很好了。 他提着东西，赶到李永年家。 来给李永年拜年的人可不少。 不过，这些来拜年的，大多都是他本厂的职工。 大家也就是跑来意思意思，在李永年面前刷个脸而已，没有多停留。 李迎彤嫌这样的客套应酬很烦，跑在门外。 在门口，就碰上过来拜年的徐二龙。 徐二龙看着她身上的红色昵子大衣。 嗯，这年头，衣服款式少，可供挑选的花色也少，所以，时髦一点的姑娘，新衣服，全成了这种红色昵子大衣？ “看什么呢？”李迎彤气哼哼的道。 “嗯，新衣服很漂亮。”徐二龙说。 李迎彤皱起眉头。 这是夸人吗？这是夸衣服。 这是说，衣服比她人漂亮？ 唉，想着徐二龙身边出现的那个女人，李迎彤就有点酸：“哪有你那个红颜知己漂亮，怎么不把你那个红颜知己给带上？” 明明说好，祝福徐二龙和他的姑娘，可依旧有点小别扭。 刚好李永年送了一个客人出来，看见站在门口的徐二龙，笑道：“二龙来了？彤彤，你怎么堵着人家在门口说话？二龙，快请进快请进。” 徐二龙借此迈进李永年的家。 他家不光门边贴着春联，连同家里面，也贴了一些红色窗花，看上去，挺有新年气氛，红红火火。 互相说着拜年吉祥话，又客气寒宣这段时间的趣事。 刚好，罗春梅端着菜盆路过，徐二龙起身：“婶，我来帮洗菜吧。” “这怎么好意思。”罗春梅说。 可徐二龙已经接过她手中的菜。 罗春梅笑着跟他一块儿走到厨房的位置：“二龙，你一会儿别忙走，我炖了好几锅汤，吃了再走。” 徐二龙想，我也没打算马上走。 这帮着洗菜淘菜，自然而然，李家也会留着他在这儿吃午饭。 反正过年期间，大家不上班，李永年开了一瓶沪洲老窖，跟徐二龙喝几杯。 喝着喝着，徐二龙的话题，就转到厂房上，问李永年，这厂房，会不会转租出来。 “转租出来？”李永年被这个说法给镇住了。 这年头，哪有这样的说法。 “不，没这个规矩，公家财产，怎么可能转租。”李永年说。 “现在不是让改革嘛，这要敢为天下先。盘活资产。”徐二龙笑着说：“这厂房在那儿，基本上空着，如果转租出来，盘活了资产，这符合改革啊。” “不行不行。”李永年依旧摇头。 “李厂长，你也知道，厂房这些，算是厂里的固定资产。我去外地，不少厂矿，在资金链有问题时，甚至会拍卖一些厂房，盘活资产。既然人家的厂房都能拍卖，你这边的空着的厂房，怎么就不能租呢？”徐二龙继续劝说着李永年。 李永年苦笑：“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厂里的职工，不这么认为啊，这公家财产，就只能归公家。” “可这转租出来，依旧还是公家的财产。这厂房搁在那儿，大家也没收益，还要时不时花钱维修。如果，转租出来，每年都会有一笔租金是吧？”徐二龙只能抛出利益，一笔一笔的算给李永年看：“而转租给我，我能保证，除了每年有一笔固定的租金外，我还至少给厂区，提供不低于二十个工作岗位。” 这一笔租金什么的，李永年还没放在眼中。 可听着提供不低于二十个工作岗位，他倒是有些动心。 毕竟国营大厂，大家都想进来，不少双职工的子女，也到了就业阶段。 可工位只有这么一些，没办法再安排工作岗位。 不少职工纷纷来找他，就是想托他给点人情，安排一个工作。 刚才来拜年的，有两个，就是抱着这种心态。 还有一些父母，看着孩子大了，没工作，不好找对象，也就只能自己退下来，让孩子顶班。 那些退下来的，可是实打实的技术工人啊，退下去，对于厂子，可真是一种损失。 如果，这边能给二十个工作岗们，倒是可以缓解一部分压力。 “你具体讲讲。”李永年示意徐二龙。 听着李永年语气松动，徐二龙也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只要利益足够，这就没有谈不拢的事情。 罗春梅在旁边笑着问道：“小徐啊，你这么想要租这个厂房，是打算再开一个皮鞋店？可这厂房，也太大了吧。” “我是另外想开个百货公司。”徐二龙说。 这一说，李永年和罗春梅都吓了一大跳。 这开百货公司？ 可真是敢想啊。 大家逛逛百货公司，都是一种享受，他居然开百货公司？ 徐二龙甚至笑道：“如果李厂长有兴趣，其实，也可以在这里面投点钱，算是入股。” 这把李永年拉到这里面来，再好不过。 有他的利益掺合在里面，估计弄这厂房，就积极多了。 “这不行，这不行。”李永年拒绝。 他压根儿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他一个二把手，主要搞生产的，好好的熬资历，搞不好，以后就能当一把手了。 他才不屑来干这个个体户呢。 这就是朝不保夕的事。 “这开百货公司，可是大事啊，本钱应该不少吧？”罗春梅关切的问：“你有这个把握。” 徐二龙道：“这还是初步构思中，这解决场所问题，是第一步。没有场所，一切都是纸上谈兵，所以，这有不有把握，也就看这个地盘能不能搞定。” 第193章 你别跟她顶撞 “那如果，能搞定这个场所呢？你仔细说说，我就听一下。如果可行，我会跟厂领导班子商量　商量。”李永年说。 这有得商量，那就是好事。 这就好比后世，你要创业，要找风投，你也得把故事讲好听一点，让人听了你的故事，才决定给不给投资。 徐二龙将他的初步设想，讲了出来。 他现在占的优势，一来，是贷了款，合计他这些朋友的全加上，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可能让这些钱躺在家里睡大觉，总要给这些钱找个出路。 第二个优势，就是他们现在有了车队，每天拉的物资不少，跟许多工厂、商场这些都有联系，货源能有保障。 这是要钱有钱，要货有货，他当然敢想开个百货公司。 李永年皱着眉头听着。 这听上去，好像还有点能办成的样子。 “那如果亏损了呢？”李永年问。 “我自负盈亏，亏损也是亏损我，跟厂里这边没影响，每年的租金，我肯定会一分不少的上缴。”李永年说：“就算百货公司经营不善，我也会妥善处理那些服务员。” “那等年后上班，我跟厂的其它领导说说。”李永年打定主意。 徐二龙松了一口气，这件事能谈，那就好。 怕的是，不肯谈，那才头痛，那他只能另外再找别的地方。 **** 温老五带着温叶，去给他们温家的亲戚拜年。 以前，温老五不跟这些亲戚之间走动。 怕丢人，怕大家提起他的旧伤疤。 特别是带着温叶，大家一看着温叶，习惯性的，你妈呢？ 这让人怎么回答？ 温老五就一直视温叶为耻辱，对她没好脸色， 更不会带她走亲戚。 可现在，不一样了。 这女儿，挺给他长脸的。 处了一个有钱的对象，而且最最关键，给他送这么多礼，提起来，也倍有面子啊。 所以，温老五要重新回温家那一群人那儿，找回丢失的脸面。 温叶不理解他的想法，只能说，他高兴就好。 温老五今天带着温叶走的亲戚，是他姐姐家。 他姐姐当初嫁到镇上，找了一个男人，是个吃皇粮的，眼高于顶，瞧不起娘家人。 温老五已经习惯了他姐的这个脸嘴。 反正他被人瞧不起的时候多，也不差他姐一个。 温老五去的时候，把徐二龙给他准备的礼物，挑了些出来。 麦乳精、罐头、香烟、糖果……差不多能拿得出手的，全给带上，除了他最爱的那几瓶酒。 温叶对于这个姑妈，完全没印象。 “一会儿，到了你姑母家，你不要多说话。”温老五提醒着温叶：“你姑妈这个人，嘴有点碎，得理不饶人，你别跟她顶撞。要顶，也是我来顶。” 温叶“？” 她笑着道：“好的，一切都听你的。” 温四姐今年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嫌贫爱富，对有钱人特别会巴结，倒是帮着她男人一路高升，现在，她男人已经是农机站的一个小主管。 她男人汪建设今天看着温老五今年过来拜年，有些惊讶。 不过，看着温老五提了这么多的礼物，倒是没有当场给难堪，迎了两人进屋。 温四姐接过礼信，理所当然的态度，甚至，还扒拉着里面的东西看了看：“别长虫了吧。” 要知道，在农村，那年头送礼，大家都是一把面条，或者一包糖之类的。 收到的人家，也舍不得吃，走亲戚的时候，又转送给另一家。 这样，一家转送一家，说不定，那面条、糖果已经转了一两年，都还没人吃。 等终于有人想把糖果打开吃的时候，发现已经有虫在爬。 此刻温四姐的想法就是这样，这温老五该不会拿些别人送他的东西，又转送过来。 “不会，不会。”温老五笑得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情：“你尽管挑了看，这是温叶的对象才给我送来的，不可能长虫。” 小时候他跟他姐经常打闹，可随着人家嫁了镇上的男人，男人又越混越好，温老五渐渐也在她面前卑微起来。 平时在她面前，说话声音都不敢大了。 现在，终于能大声一次。 温四姐抬起眼眸，打量温叶一眼，神情高傲：“温叶找对象了？也对，长成大姑娘了，该找个对象。她对象是干什么的？可得好好挑。” 温老五依旧笑，：“温叶的对象不错，人家主动上门来提亲的，挺好一个小伙子，也会来事。” 最最主要，把他这个老丈人捧得好。 “主动上门提亲？”温四姐道：“人家没听说你们的名声？就这样还主动上门提亲？该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 “谢谢姑妈关心。我对象很好，品性端正，身体健康，不用你担心了。”温叶浅笑着，不着痕迹回怼回去。 汪建设在一边打着圆场：“好了好了，你们姑侄许久没见，好好聊，一家人，也不见外。” 他说这话，眼神上下打量着温叶。 没想到，这几年，亲戚间没怎么往来，温叶居然出落得如此的美貌，桃花眼、柳叶眉，樱桃小嘴迷死人，特别是身材，前凸后翘，就象那千年的狐狸精转世啊。 “没想到，温叶现在长成大姑娘了。”汪建设呵呵笑：“以前我还抱过她，那时候，她还这么小呢。” 温叶本能的，感觉不舒服。 这话，虽然听着，象是长辈在提及小辈的事。 可是，她现在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你居然别的不提，提小时候抱过她的事，谁心中都不舒服。 “来，吃糖果，吃糖果。”汪建设转着话题，示意温四姐，把五斗橱中招待客人的糖果瓜子给拿出来。 这是温老五第一次在他姐这儿受到这样的款待啊。 温老五大声道：“不用了，就把我送的那个糖果拿来吃吧，大白兔的。比你家的高级。” 他想起哦，有一年，他来拜年。 明明前脚他进门，就看见桌上的瓜果盘中，摆着糖果和瓜子花生之类的。 可等他转个身坐下，桌上别说糖果了，连瓜果盘都不见了。 这分明就是瞧不起他，看他来了，急着把瓜果盘收藏起来，怕他吃了。 第194章 这是来高调炫耀的 温老五至今记得呢，所以，现在有机会，当然嘴上要损几句。 温四姐脸色不快，但还是将温老五带来的糖果袋打开。 果然，里面全是散发着浓郁奶香的大白兔糖，比她家的水果糖高级多了。 汪建设陪着坐下，问题又转到温叶的对象身上：“温叶找了对象，怎么这事，不跟我们说一声呢？作为亲戚，我们也好给参考参考。” 温叶只想说多谢你。 当初有个李淑华从中作梗，差点就要把这一桩亲事搅黄。 要是再多叫几个亲戚参考，这完全就是奔着坏事的节奏去嘛。 温叶面带微笑不接这一桩话，让她爹来说好了。 温老五笑道：“那小伙子挺好，我当场就同意了，就没有想着要叫人一起参考。人家说了，以后啊，当半子，好好孝顺我。看，这些礼物，全是他送给我的，我就提了一半过来。” 这一说，汪建设、温四姐都愣了。 这么多好东西，全是温叶对象送的？ 而且，这才是一部分？ 看样子，这女婿出手阔绰啊。 温老五今天来的目的，也主要是跟这些以前瞧不起他的亲戚炫耀。 所以，他就吧啦吧啦，炫耀了一番他的准女婿。 比如，准女婿有自行车，比如，准女婿给他买酒，再比如说，准女婿还开了一家皮鞋店。 “看。”温老五得意的抖抖二郎腿，把脚下的皮鞋，示意给大家看：“这双皮鞋，也是徐二龙送给我的。” 这伸出脚一看，妈的，这走了半天的路，皮鞋上，居然沾了泥和灰，灰蒙蒙的，照不出人影了。 温老五赶紧伸手，把皮鞋抹了抹。 汪建设此刻是眼神复杂。 一方面，是鄙视温老五这个粗人，居然用手抠皮鞋上的泥巴，简直是没眼看。。 可另一方面，他又是非常羡慕，人家有新皮鞋。 要知道，他也只有一双皮鞋。 还是几年前买的。 平时他可舍不得穿，仔细的打了皮鞋油，好好保养着。 只有参加一些特定的场合，他才穿出去。 可没想到，温老五这个莽汉，居然也能穿上皮鞋，还如此的不珍惜，糊得四处是泥。 “听上去，温叶的对象，是个搞个体户的啊。”汪建设说。 温老五也知道，这年头，个体户不是个好听的身份。 他强调道：“可他已经是万元户了，三天两头上报纸。不信你去县城看看，那家步步高皮鞋店，就是他开的。” 温四姐这一次，终于是明白，温老五为什么要来给她拜年了。 这哪是来拜年，这纯粹是来炫耀的。 温四姐不相信的追问：“你说的是真是假啊？那步步高皮鞋店，是温叶对象开的？” “当然是真的。”温老五说：“名叫徐二龙，这个一打听就知道真假，我说慌干什么？” “那你是不是一天到晚都有新皮鞋穿？” 她的视线往温叶脚上看去。 果然，温叶的脚上，穿着一双高帮靴子，一看就挺高级，至少要几十块吧？ 温四姐羡慕了，也顾不得再管温老五来拜年的目的，在温叶身边坐下，亲亲热热对温叶道：“那你跟你对象说一声，安排你表哥表姐他们也去皮鞋店工作吧。” 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温叶非常不习惯。 借着喝水的由头，温叶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胳膊，站起身来，离远一点。 “这个，我办不到。”温叶的语气温和，可态度却是极为坚定：“我现在，只管专心的读书，别的事，我插不上手。” “这怎么办不到呢。”温四姐根本不相信：“那你跟他说说啊，他不是你对象吗？你说话，他总要听的吧。” 汪建设在一边帮腔：“对，你就帮忙说一声，安排你表哥去皮鞋店上班吧。省得一直待业在家。” 他家三个孩子，老大老二都已经成年，还没有合适的工作。 “不好意思，这事，我确实帮不上忙。”温叶再三拒绝。 她脑子没进水，肯定不会答应这事。 “他不同意？这么一点小事，就不帮亲戚，那还处什么？”温四姐不舒服了：“他不同意，你就跟他吹了。” 这话，令温叶几乎笑掉大牙。 这是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估计只有脑壳有包的女人，才会真的听这么怂恿。 连温老五都跳出来，连声反对：“这不行，怎么可能吹了。” 吹了他还哪去找这么好的女婿，给他买酒喝。 汪建设笑着道：“这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别急得跳脚。就是玩笑。这哪有可能劝人分手的。” 说罢，他跟温四姐说道：“你快去准备午饭吧，把腊肉切一刀下来炒，今天，我跟老五好好喝几杯。” 他又对温老五道：“老五，你别急着走，我这儿，还有几瓶酒，别人送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好坏，到时候，你帮着品品。” 一听有酒喝，嗜酒如命的温老五，顿时就走不动了。 温四姐去灶房忙碌，听从汪建设的话，切了腊肉下来，切个蒜苗，再把年夜饭剩下的一些饭菜给热热。 温老五在这儿，跟汪建设左一杯右一杯，喝得挺起劲。 汪建设对他这个大舅哥，也是好脸相迎，劝酒劝得很殷切。 温老五摇着醉薰薰的脑袋，暗想，果真还是自己女婿好。 女婿给自己长了脸，连带这些亲戚，也对自己看重了。 以前，这姑爷，眼高于顶，哪会留自己吃饭，更不会劝酒，可现在，自己的面子足足的。 “爸，够了，你不能再喝了。”温叶阻止着温老五继续喝酒。 “温叶，你这就不对了，这过年过节的，难得你爸来，当然是好好喝几杯，大家不醉不归。”汪建设说。 “爸，喝醉了不好。你再喝，一会儿找不到回家的路。”温叶提醒。 “哎呀，真要醉了，那就不回去了，就留在这儿，怕什么，又不是外人。”汪建设说。 温叶不作声，端着碗喝汤。 一失手，一碗汤，全洒在温老五的裤子上。 “你这孩子，这怎么搞的。”温老五被这么一烫，直起身来，一个劲的抖着裤子上的汤汤水水，人也清醒了几许。 第195章 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爸，你还是回家换个裤子吧。”温叶在一边扶着他：“你难道想别人看见你这糗样？别人会笑话你。改天，等姑她们来拜年，你再好好喝就是。” 好面子的温老五，听进了这一句劝：“嗯，回家，我要回家。” 最后，温叶搀扶着酒气薰薰的温老五回家。 等温老五走后，温四姐收拾着东西，汪建设微眯着眼：“没想到，温叶现在出落得如此的水灵，比她妈当初还有味道。” 温四姐紧张得结结巴巴：“你……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当初，这狗男人，就看上温叶的妈。 毕竟，民间有个说法，舅母子，半边妻，小姨妹，是自己的。 他瞄上舅母子，再正常不过。 汪建设咳咳：“瞧你说的，她是我侄女，我能这么想嘛。” 温四姐听着这话，半信半疑。 **** 徐二龙初三的时候，带着小玲，去温叶家拜年。 明明初一才一起看过烟花，可徐二龙竟感觉，又像过了许久。 温老五看着自己的准女婿来给自己拜年，甚至连未来亲家母也来了，非常高兴，感觉这女婿，太给自己长脸了。 他让温叶把家里的腊肉给煮了，好好款待徐二龙一家。 “不用这么麻烦。”张金芳客气着，帮着温叶一起进灶房，开始做饭。 温老五说：“你们先等着，我出去打酒。” 其实，他家里还有徐二龙送来的酒，根本不需要出去打。 可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去村子里炫耀炫耀，他的好女婿，来给他拜年了，又送了好多东西来。 果然，这一波炫耀，又引得村里人一番眼红。 于是，村里许多人，回家就对着自己的儿子发脾气。 这养儿子有什么用？妈的，吃老子的，用老子的，结婚也得老子给钱，然后，转头就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回娘家，还得自己给钱。 早知道，当初不如生个闺女。 看看，人家温老五就一个姑娘，找个女婿就挺好。 于是，全村的儿子们，都瑟瑟发抖。 他们是做了什么？莫名其妙就挨骂了？ “要不，我们去揍温叶的对象一顿？”有人开玩笑提议。 毕竟，是他这个女婿表现得太好，才衬得他们这个当儿子的不好。 “好，可以可以。”一些小伙子附议。 这些小伙子，就属于当初眼馋温叶的那些小伙子。 只可惜，当初温叶名声不好。 用老一辈的话来说，这女人啊，就是个红颜祸水，会给家里引些无妄之灾。 这些小伙子，瞻前顾后，没有鼓足勇气追求温叶，更没有底气，要为温叶跟家里决裂。 所以，此刻看着温叶成了别人的对象，多少有点吃醋的心思，想使使坏。 “算了吧，趁你们少打这个主意。”有个闲汉蹲在这儿，给这些小伙子泼了冷水。 “你们是没看过温叶的对象打人。当初张华出言不逊，被温叶对象打得哭爹叫娘抱头求饶。” 还好当时他明智，没有傻呼呼的上前充什么义气。 否则，一样挨打。 这一说，大家顿时就偃旗息鼓了。 算了，反正他们跟徐二龙也没什么不可调合的矛盾，甚至没有啥利害冲突，打什么打？ 还是回家过自己的日子去，大不了，以后自己争气点，少被父母骂。 徐二龙陪着温老五美美的喝上几杯。 他是看明白，温老五这人，耳根子软，喜欢贪杯，又好面子，但只要顺着他，哄得他高兴，一切就好说。 甚至温老五自己喝得高兴了，对徐二龙说，不如挑个日子，把他跟温叶的好事给办了。 “这事当然好。”徐二龙笑着回答：“我啊，做梦就想快些把温叶娶回家。” “到时候，我也跟着温叶住城里去，当当城里人，享享清福。”温老五打着这样的主意：“住城里就是好，水龙头一开，水就自动流出来了，不象我们，还得天天跑老远的地方挑水。” 徐二龙笑着接话：“一会儿，我就帮你挑几桶水，把缸装满。” 小玲心中嘀咕，他要住在城里去，家里的房子不够住啊。 张金芳瞪她一眼，示意她别嘀咕，小声道：“人家就是喝了点酒，说酒话而已。” 温叶对温老五道：“爸，你喝醉了，别说这么多。” 温老五道：“我哪有喝醉？我现在不过就是让你们早点把喜酒办了。” 提到这儿，他巴唧着嘴，嗯，喝喜酒更得劲。 温叶道：“爸，我跟二龙说好了，再隔半年，等我们高考完再说。” 她羞涩看了徐二龙一眼，怕他反对，显得自己是多么的盼嫁。 徐二龙笑道：“嗯，我们是这么说好的，这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先全力以赴参加高考。以温叶的天赋，考个大学不成问题。” 温老五嘟哝道：“读这么多书做什么啊，反正到时候，还是要结婚，然后生孩子，读再多书也没用。” 这是他们这一辈人的观念，女孩子，读再多书，也没用。 这也是以前温叶没有再继续读书的原因之一。 徐二龙笑道：“读书好啊，这提起谁家有个大学生，谁不羡慕眼红。到时候温叶考上大学，你出去啊，腰杆子比所有人都硬。” 这戳中了温老五好面子的软肋上。 对啊，以前，他怎么没有想着这个？ 唉，只怪李淑华那个瓜婆娘，天天在自己耳边吹枕头风，什么温叶象她妈，什么温叶别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结果，害得他就像被屎糊了眼，也跟着看不惯温叶。 现在，没那个瓜婆娘在耳边吹枕头风，又被徐二龙这么一提点，温老五感觉，女儿有出息，他才会有面子。 徐二龙又道：“等温叶考上大学，这算一喜，到时候，我们再结婚，这就算双喜临门，这放眼全县，有几人能办到？” 温老五听着这话，开心了。 这考上大学，算不算古时候高中状元啊？ 那不得喝一杯状元红？ 还有啊，女儿出嫁，那自己，还得再喝一杯女儿红啊。 嗯，喝双份。 “好，那就等你们高考后结婚。”温老五拍板做决定。 第196章 大家都喜欢走亲戚 从温叶家拜完年，徐二龙和张金芳母子三人回家。 在街道口，碰着一个老太婆，跟几人打着招呼：“走亲戚回来了？” 徐二龙记得，这应该是他们这个街道的人，进进出出都能碰上，眼熟。 本着生意人，与人和善的心态，徐二龙几人，也跟对方打着招呼，进行着中国式的问候：“吃了没？” “吃过了。”老太婆回答：“这是走亲戚去了来？” “是啊，走亲戚。” 徐二龙几人，也没放在心上，这就是普通邻居们的相处方式。 打过招呼后，徐二龙几人往家走。 张金芳回家，就查看自己的蜂窝煤炉子。 今天一天没在家，她担心煤炉中的火没有了。 这大冬天的，要是没有了火，炉子中没有热水，才那叫不方便。 还好，她封火封得好，走之前，又加了一个煤球在上面，火没有熄。 把煤球炉上的火盖打开，再加了一个煤球上去把火引着，张金芳才算忙完事。 从炉上搁着的铝壶中倒出热水，招呼大家洗脸洗水。 “还是在家好啊。”小玲感叹。 在自己家，多自在的，去别人家做客，总要处处注意，很别扭。 “我记得，好像曾经有个人，说最喜欢过年，而且，最喜欢走亲戚，这样，可以吃着糖。”徐二龙若有所思的说。 徐小玲坚决不承认，二哥说的“曾经有个人”是指的她。 而且，那时候，能跟现在比吗？ 那时候，就盼着过年的时候走亲戚，能吃上一颗糖，就足够高兴好一阵。 现在，她已经不稀罕了。 徐二龙拿了印花的搪瓷洗脸盆，去接过热水，洗过一把热水脸，整个人舒坦多了。 正想要不要弄点东西吃，就听得有人说话。 “恭喜恭喜，恭喜发财。”两个几岁的小孩子站在门口，一个劲的冲着他作揖。 大过年的，人家上门讨个喜，徐二龙也不吝啬，每个孩子，给了一毛钱的打发钱。 两个小孩子欢天喜地的，接过钱跑了。 徐小玲羡慕啊。 这么过来说几句话，就能得到打发钱。 “哥，要是我再小一点就好了，我也跑别人家门口说吉利话，讨打发钱。”小铃说。 “嗯，你现在也可以去。”徐二龙笑。 以后网络直播开着，老女老少，全网的人，不都在讨打发钱吗？ “我才不去呢，多不好意思。”小玲知道徐二龙在捉弄她，她跟着回顶道：“我就知道，嫂子不在，你闲得无聊，才会来找捉弄我。” 徐二龙一本正经的咳咳：“没有，我现在是在跟你培养兄妹感情。” 徐小玲：“我信你个鬼。” “这大过年的，可不兴说这个。”张金芳看了徐小玲一眼，出言阻止她。 “知道了。”小玲吐吐舌头，也知道刚才说错话了。 哼哼，全怪二哥。 徐二龙不再逗她了，只是问道：“要不要弄点东西吃？” 在温老五家作客，他主要就是陪着温老五喝酒去了，没有吃多少东西。 现在回了家后，感觉肚子有点饿。 “我煮汤圆你们吃？”张金芳问。 “不如炸糍粑吧。”小玲说。 “行，炸糍粑。”张金芳同意了。 这糍粑，还是年前就做好的。 将糯米蒸熟后，搁在石制的对窝里，再拿竹制成的杵给捣成泥状。 趁着热的时候，粘了炒制好的黄豆粉之类的吃，就是俗称的热糍粑。 而剩下的那些糍粑，就摊成一个个的圆形，放晾之后，可以存放一段时间，想吃的时候，再切下来，或煮或炸，又是另一番风味。 现在，小玲想着炸糍粑吃。 徐二龙也乐意。 张金芳去拿了一块糍粑出来，徐二龙用刀，把糍粑给切成长块，又再改刀，切为一块块厚薄适当的厚片。 小玲帮忙，拿了两个鸡蛋过来，搁进海碗中，再拿筷子打散，作成蛋液。 张金芳把炉子的火给升上来，再将铁锅洗净，烧干水气后，倒上菜籽油。 现在这土法压榨的菜籽油，杂质多，还得再烧炼一番，等所有的沫子散去，才算真正的烧熟。 将切成块的糍粑，搁在蛋液中，均匀的沾上蛋液，才小心的放进油锅中炸制。 在高温的作用下，一块块的糍粑膨胀起来，圆滚滚的。 小玲在一边看着火侯，看着糍粑焦黄焦黄了，就忙着拿筷子给挟起来。 “你小心一点啊，别被油烫着了。”张金芳不住声的提醒。 “我知道。”小玲回答。 徐二龙感觉现在这样的气氛挺好。 嗯，应该说，是没有手机的年代，家庭气氛很好，大家可以齐心协力的作着一件事，其乐融融。 糍粑炸得差不多了，全给捞进盘子中。 小玲将上一次剩下的黄豆炒面拿出来，撒在糍粑上。 徐二龙想了想，又加了一些红糖水出来。 焦香软糯的油炸红糖糍粑，就这样完成。 裹着黄豆炒面香味的糍粑，再披上红糖水的外衣，足以让人扫去一身的疲惫。 **** 黄小刚两兄妹，今年算是过了一个好年。 就算只有兄妹俩，他还是准备得很妥当。 年夜饭，他就煮了妹妹最喜欢吃的回锅肉，还炖了一只老母鸡汤。 虽然厨艺不怎么样，但两个孩子，也不挑剔，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这年后的几天，就是一个劲的吃着汤圆，吃着剩菜剩饭。 至于什么鱼这些，黄小刚不想弄了，以前吃这个，真的吃腻了，没油没调料，现在回想，记忆中，全是一味子腥味。 当初，他和妹妹，就是靠着吃这个撑过来的啊。 趁着天色好，又不需要上学上班，黄小刚拿了篦子，坐在门口，要给黄小霞梳头。 平时没空管她，头上的虱子又多了，趁天气好，给她篦篦。 村里的人，从门口路过，三三两两的，都在四处走亲访友，到处是热热闹闹的场景。 黄小霞看着，满眼羡慕。 唉，她们没有亲戚走。 其实他们也有亲戚的，是舅舅那边的人。 只不过，至从他妈去世后，跟他们外婆一家子往来就少了。 再加之外婆去世，跟几房舅舅的走动就更少了。 第197章 最好抽血抽死你 曾经在最苦的时候，黄小刚抱着妹妹，回去找过舅舅，想让舅舅帮着给点吃的。 舅舅是给了，可舅妈的话，就是懒得听。 他能清楚的记得，舅妈在里面屋子摔盆敲碗指桑骂槐的声音。 他虽然小，但也并非不懂事。 用舅舅的话说，大家都穷，舅舅家也有好几个孩子要养，救急救不了穷。 特别是他的表弟，冲着他嚷道：“就是你们，每次你们一来，我爸爸妈妈就吵架，烦死了。” 所以，黄小刚此后，就再也没有去舅舅家过，就当没有了亲戚。 他们两兄妹，就这么自己在村子里，饥一餐饱一餐的过着。 当然，他也不恨他舅舅，大家都穷，那时候每天只有那么一点工分，连舅舅家自己都吃不饱，哪还有多的功夫顾得上外甥？ 只不过，不亲近，也不再走动罢了。 “要不，我们去给二哥拜年吧？”黄小刚想了想，总算想出点什么来。 否则啊，家家户户都在走亲访友，而他们就蹲在家里，也显得太冷清了。 “好。”黄小霞听着很开心。 她喜欢进城，每次进城，哥哥都会给她买好吃的。 而且，这跑去二哥家，给他们拜年，除了有吃的，还能有电视看。 黄小刚也决定，以后，就把二哥当自己的亲戚，年年给二哥拜年去。 对于他们的到来，徐二龙一家，也挺意外的，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来给自己拜年。 而且，他来拜年，居然还提了两只野鸡过来当礼物。 所以说啊，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小小年龄，就得学会自己做这些。 **** 徐二龙在四处拜年中，过到了初六。 “步步高”皮鞋店，又开门营业了。 他的皮鞋店，能放几天假，这也是大环境给闹的。 这年头，年味浓，正月里，大家都要走亲访友，不会有人大年初几就出来逛街买东西。 比如大年初一，不能扫地，不能倒垃圾之类的，就是怕把财给扫走。 在老一辈人的意识中，这大年初几买东西，寓意着拿钱出去，这一年到头，就要挨饿受穷。 所以，会在年前，把该买的东西买了，年后的这几天，是坚决不花钱买东西，图个吉利。 徐二龙就痛快给大家放假，直到初六才开门营业。 这也算是积极的了。 许多生意人，是初九才开门营业做生意。 七不出门八不归，九号出门刨堆堆。 按着惯例，徐二龙在店铺门口，噼啦啪啦发了一长串鞭炮，开门大吉。 按着以前分配的人手，让他们继续留守着店铺，徐二龙就自己回家看书。 他知晓，这接下来，就是传说中的淡二月。 这二月份，各行各业的景气，都比较淡。 大概，人们都在年前，消费太多，该买的，都买了，年后囊中羞涩，买东西的人少。 他的皮鞋店，也要渐渐从以前的火爆，转为淡季。 他就急迫的，想等着李永年那边，给他回信，看看仓库这事，究竟提上议事日程没有。 **** 徐大民收拾着行李包，这一次，他真的要走了。 在家里过了一个憋屈的年，他是有苦说不出。 这种憋屈，甚至不能跟人诉说。 “大民，你走了，以后可要多给家里写信啊。”徐老太叮嘱着。 她现在的精神支柱，就是徐大民的来信了。 只要收到徐大民的来信，她就可以在村里继续得瑟。 “嗯，我知道了。”徐大民点头：“我去了学校，会经常给你们写信的。” 徐冬生在一边，拿起扁担，帮着徐大民挑行李。 “我这一趟回学校，还需要再买一些学习资料。”徐大民看向徐冬生. 这言下之意，就是要钱。 徐冬生为难。 这过年期间，他们也用了不少钱，买肉、买米、买面之类的，总不能委屈徐大民. 收入不多，开支却大，徐冬生再度难堪。 “如果不能买这些学习资料，我怕到时候，成绩跟不上。”徐大民平静的说。 徐冬生咬咬牙：“没事，大民，钱的问题，我来解决，总不能让你影响学习。” 他决定，还是去卖血应应急。 徐大民面无表情的听着。 却是一点也不为所动。 这是你亏欠我的。 他甚至心中恶毒的想，最好卖血抽死你，省得给我无尽的耻辱。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通往县城的路上。 这一路上，徐冬生是心情好。 他能名正言顺的送儿子去读书。 而徐大民，却是心思复杂，心中反复盘算的，是以后，如何报复徐冬生. 压榨他，逼迫他给钱，让他一辈子当牛做马赎罪，这是最基本的操作。 徐冬生挑着行李，带着徐大民去献血点。 看徐大民一路上脸色沉重，徐冬生自作多情的认为，徐大民是担心他。 他拍着胸脯，对徐大民道：“大民，你不用担心，这卖血，并不是什么很危险的事，你看，我身体这么好，卖点血，就这么一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徐大民点点头。 他压根儿不担心。 甚至，当徐冬生从里面出来，脸色苍白，脚步有些虚浮的时候，徐大民心中还有一点快感。 “大民，这些钱，你拿着。”徐冬生颤抖着手，将手中的几张钞票，递给徐大民. 这是他现在能最快速度拿出来的钱。 “你先拿去用着，到时候不够，我再想办法给你寄来。”徐冬生说。 徐大民点头：“我知道。” 想了想，他问徐冬生：“上一次给我寄钱，也是你卖血的钱吗？” 徐冬生不想说实话，怕儿子担心他。 “不是，我没有。”徐冬生否认：“哪有这些事，那全是我打石头挣的钱，只是笑称血汗钱而已，哪有去卖血。” “嗯。”徐大民想，那怎么学校会有一些谣言？ 不过，他现在不想追问了。 以后，他会多找徐冬生开口要钱的，以后，往学校寄钱的时候多，想瞒也瞒不住，索性默认就是。 张金芳躲在电线柱子后面，偷偷探头，打量着徐冬生和徐大民. 没想到啊，这出门买个菜的功夫，居然能看见他们两人在一起。 第198章 你把枕头塞高点 张金芳想想，就感觉有些讽刺。 曾经，这是她的男人，她一度以为，要以他为天，要一起经营好这个家。 他对她不好，平时经常打骂。 她以为，那是因为他是一个大老爷们，不知道疼老婆疼孩子。 可回想人家对周凤茹的点点滴滴，张金芳明白，这男人，只是纯粹的看不上自己罢了。 张金芳就躲在电线柱子后面，偷看着这两父子的一切。 等徐冬生挑着行李，和徐大民走远，张金芳才从电线柱子后面出来。 她想往回走，跟徐二龙说说，看见徐大民和徐冬生在一起。 可随即想，没必要拿这些糟心事去打扰二龙啊。 二龙已经够忙了，既要抽空时间看书学习，又还要打理皮鞋店。 如此一想，张金芳坦然。 她挎着提篮，步伐轻快的向着那边的集市而去，对于刚才看见的一幕，她绝口不提。 呸，反正自己已经跟徐冬生离婚，二龙已经写了断亲书，跟他们徐家没关系了，他徐冬生愿做什么，随便他。 **** 温四姐也准备了几包糖果，算是拜年的手礼，提着东西，去了温老五家。 看着温四姐来给自己拜年，这可把温老五给激动坏了。 这可是自打温四姐结婚以来的头一遭啊。 温老五生出一种错觉，自打有了徐二龙这个女婿，自己在全村的地位，是蹭蹭蹭的提高了。 以往的那些破事，是几乎没人提了，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是各种羡慕妒忌。 就算再有人提以前的破事，温老五也感觉，这些人，完全就是妒忌，嗯，就是妒忌。 “姐，快坐，进来坐。”温老五拿了抹布，把板凳擦了又擦。 温四姐坐下，打量着屋子。 温老五的家，看着破旧，可架不住温叶心灵手巧兰心惠质，各处收拾得井井有条。 窗户上，是温叶自己用红纸剪了窗花，门前的大红春联，也是温叶自己写的，这给整个家增添了无数的喜色，让人感觉日子真的在红红火火起来。 “不错。”温四姐表扬一句。 “姐，你坐下，我去烧水，给你泡茶。”温老五喜滋滋的说。 温四姐以一种高傲的口气道：“不用了，我喝不惯茶。” 温老五以为她嫌弃茶不好，显摆的道：“姐，我这个茶，可是好茶，是茉莉花茶哦。” “随便吧。”温四姐不耐烦的道。 她扭着头，左看右看，问温老五：“温叶呢？这进来，一直没看见她。” 温老五笑道：“她啊，一大早，就被徐二龙接去城里了。” “接去城里了？”温四姐皱着眉。 她问：“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要是回来得早，那她就等等。 “哦，不清楚。”温老五道：“十天半月也说不定。” 温四姐一听，从板凳上跳起来：“你说什么？十天半月就不回来？” 她指着温老五骂道：“你，你简直是过分，怎么不声不响，就让温叶跟着别人走了？还十天半月不回家？” 温老五像个苍蝇般搓搓手：“那是她对象啊，不跟着他走，跟谁走。” 温四姐被怼得满脸通红：“温老五，你敢跟我顶嘴。” “没有。”温老五也没好气了：“我只是在说事实。这跟你说个事实，就成了跟你顶嘴？” “温叶没结婚吧？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到男方家里住下？这还要脸吗？这简直是不知羞耻。”温四姐骂。 温老五反驳道：“我是让他们早点结婚啊。可温叶说了，要考大学，等考上了大学再办酒席，双喜临门，我感觉这样挺好，就同意她隔半年考上大学再结婚。” 温四姐讥讽道：“还考上大学再结婚，好双喜临门？那你怎么不说，等温叶肚子大了再结婚？那还三喜临门呢。” 温老五点头，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这听上去也不错，三喜临门。” 那他到时候，是不是可以喝三台酒？ 温四姐给气死，这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打岔？ 温四姐指着温老五骂道：“你把枕头塞高些，把梦做美一点吧。还考大学？你知道这大学这么容易考吗？全镇一年才考几个大学生？” 她的儿女成绩不好，连高中都没考上，她自然而然认定，温叶也是没能耐考大学。 “温叶成绩好。”温老五梗着脖子说。 从小温叶考试都是全班第一啊，她的书本铅笔这些，全是奖励得来的，温老五心中有数。 “好，好个屁。”温四姐骂道：“考大学，是这么容易就能考的吗？ “你温叶不知羞耻，现在就跑男方家去住下。” “到时候，她大学考不上，男方也不要她，看她怎么办？” “到时候再大个肚子回来，我老温家的脸，全给你们丢尽了。” 温四姐噼啦啪啦一通骂。 温老五急红了眼。 他还等着双喜临门，还等着以后跟着温叶去城里享福。 结果，温四姐来说这个？ 而且，还是在大年初几的时候，跑来说这个，这不是晦气吗？ “你今天是来吵架的吧？”温老五吼道：“这么多年你没来给我拜年，今年跑来，结果，就是来给我说这些晦气话？好让我一年到头倒霉？你给我走。” 他也不客气了，直接赶温四姐滚。 “哼，走就走。”温四姐起身，屁股两拍拍：“温老五，我今天就是丑话给你说在前面。这温叶，不知羞耻，现在跑去男方家住着，等着男方把她玩腻了一脚蹬了吧。” 温老五气得一个扫把给她扔过去。 要不是温四姐跑得快，这扫把，真的要砸在她的身上。 赶走了温四姐，温老五在家，是越想越生气。 妈的，这温四姐说话，就是这样的不中听。 居然大年初几就来咒温叶考不上大学，诅温叶被男方给抛弃。 温老五心里气。 气过之后，温老五开始想着温四姐话中的后果。 万一温叶真的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万一，徐二龙真的以后抛弃温叶怎么办？ 特别是搞大了肚子，再抛弃温叶怎么办？ 那时候，自己家就不是双喜临门了，那是双重耻辱啊。 第199章 有人给他拱了火 不行，温老五越想越窝火，一刻也待不住了，直接去城里，要打温叶。 无论如何，也得催她们把婚结了。 温老五跑到县城，才发觉，他居然不知道徐二龙的家在哪儿。 他还没有正式到徐二龙家做过客。 可这难不倒他。 不知道徐二龙的家在哪儿，可他知道，“步步高”皮鞋店在哪儿啊。 口碑这么好的鞋店，基本上，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缺牙齿看着有人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热情招呼：“大叔，想买皮鞋吗？进来随便看。” 温老五结结巴巴问：“徐二龙是在这儿的吗？” “是啊，你认识他？”缺牙齿问。 确定是徐二龙的皮鞋店，温老五顿时有底气了，中气十足的道：“嗯，我找他，把他叫过来。” 这态度，令缺牙齿有点疑惑，这是啥事？ 桂花婶笑着上前道：“大叔，你找二龙有什么事吗？不如先跟我们说说，看看我们能解决不。” “这不行。”温老五严肃道：“这个，必须找徐二龙说，跟你们说了不起作用。” 缺牙齿笑道：“大叔，这不可能啊，什么事都要找他，那我们这些人，不是找来吃白饭的吗？” 温老五道：“我要找徐二龙，我就问问他，啥时候跟我家温叶结婚。” “你家温叶？”众人一愕：“你是温叶的？” “我是她爹。”温老五说。 这一摆明身份，大家对他立刻无限热情起来。 这不是对顾客的那种热情，这是对于未来老板娘的爹的那种热情。 爱面子好讲究的温老五，再度被大家的热情给弄得喜笑颜开。 果然，找个好女婿就是这么好，上哪儿都倍有面子。 想想以前，自己去百货公司想买个东西，百货公司的那些人是怎么对自己的？ 那儿，对自己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而这儿，对自己如春天般的温暖。 这一切，全因为他的好女婿啊。 “大叔，我带你去二哥家。”黄小刚自告奋勇，主动出面申请，要带他去徐二龙家。 “去吧。”桂花婶笑着说了一句。 温老五跟着黄小刚，向着禹王街走去。 徐二龙接着温叶回来，两人就互相督促着复习。 要考大学这话，已经放出去，自然是希望有结果。 徐二龙也喜欢这样的学习方式，比在学校强多了。 比如，背诵下来一篇课文，可以得到一点小奖励，比如，让温叶给亲一下当奖励。 再比如，如果搞懂了一个知识点，也可以拉拉温叶的小手。 有这样的奖励刺激，徐二龙自然是鸡血满满，效果倍增。 这一会儿，刚好把物理上的一个大类型知识点给搞透彻，自然而然，可以要求一点奖励。 徐二龙理直气壮的，把温叶给搂进怀中，非要来一个法式热吻。 “嗯……”温叶几乎都快呼不过气来，她感觉，自己当初怎么就同意了奖励随便徐二龙要？ 黄小刚带着温老五过来找人，进门就大叫着：“二哥，我带嫂子她爸爸来了。” 屋子中的两人，瞬间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 温叶慌里慌张的从徐二龙大腿上站起身，拉扯着自己的衣襟。 徐二龙也站起身，忙乱中，踢倒身后的板凳。 当然，他比温叶镇定多了。 将板凳扶正，他迈出房间门，冲着温老五笑：“叔，你怎么来了？” 温叶整理好自己的发丝，跟着站出来：“爸，你怎么来了？” “嗯，我有急事。”温老五说。 黄小刚道：“二哥，我把人带到，我回店去了。” “去吧。”徐二龙信手，丢给他一个桔子：“拿去吃。” 黄小刚接过桔子，笑着离开。 徐二龙去给温老五倒茶水。 借这功夫，温老五打量着徐二龙的家。 这就是徐二龙新买的房子？ 果然很好啊。 瞧瞧，这墙，刷得雪白，比自家那裂了大缝隙的土墙房子强。 嗯，家里还有电，拉拉这个开关绳，灯泡就一下亮了，不用象自家一样，点着煤油灯。 这沙发，坐着也不错。 温老五甚至抬起屁股，再重重坐下，试试这弹簧的弹力。 看完这些，温老五又去抹那摆着的缝纫机。 这东西，也老值钱了吧？这得花多少钱才能买到？ “爸，你这一趟走累了吧？快坐下，喝点水。”温叶在一边，小心提醒他。 害怕温老五跑徐二龙家来，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笑话。 温老五也渴了，接过水杯，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一杯子水。 张金芳带着小玲从外面回来，看见温老五在，笑着招呼一声：“亲家来了？” “嗯，趁大家都在，我就直说了。”温老五咳咳：“徐二龙，我问你，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娶温叶？” 大家一愣。 前两天，不是才提过这个问题？ 温叶有些羞有些恼：“爸，你怎么又来追着问这个问题？不是说好，等我考上大学后，就结婚吗？” “不行。”温老五道：“万一你考不上大学呢？那这小子就不打算娶你了？” 徐二龙哭笑不得。 总感觉今天温老五跑来有些莫名其妙。 但他还是认真解释道：“叔，我肯定是要娶温叶的，这点你放心，我拍着胸脯给你保证。之所以现在不急着结婚，是因为一来温叶年龄还小，二来，就是确实要急着准备高考。我不想影响她高考发挥。” “什么年龄还小，别拿这些话来忽悠，我们乡下象她这么大的，差不多都结婚生娃了。”温老五说。 徐二龙相信他说的是实情。 在乡下，确实十七八岁结婚生娃的，一　大把。 “叔，你是如何打算？”徐二龙询问着温老五的想法。 他看得出来，这温老五是带着情绪而来。 也不知道，谁又给他拱了火。 以前，有个李淑华在身边，不停的拱火，现在，又是谁呢？ “你和温叶，必须要现在结婚，否则，以后，温叶就不许住到你家来。知道不？”温老五大声道。 “叔……”徐二龙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催着温叶现在和我就结婚？” 第200章 怕肚子大了不好遮羞 “没发生什么事。”温老五说。 他强调：“我就是担心你耍流氓，反正温叶住在你们家来，已经是你的人了……” “爸。”温叶又羞又恼，叫了他一声。 “反正，村里别人都这么认为。”温老五一点也不藏着掖着：“为了温叶的名声作想，我感觉，你们就必须现在结婚。难不成，你不想娶温叶？只是想玩玩而已？” “亲家，我家二龙不是这样的人。”张金芳急着给自己的儿子辩护。 她的儿子有多稀罕温叶，她这个当妈的不清楚吗？ 小玲也道：“我二哥不是这种人，他可喜欢温叶姐了。” 她吃了那么多的狗粮，难道是假的吗？ 徐二龙轻轻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听他说。 “叔，我感觉，你说得很对。这样吧，我们挑个日子，我跟温叶把婚事办了，把三亲六戚全请来吃喜酒，你看成不？。”徐二龙说。 他反正是要娶温叶的，早娶晚娶都是娶。 现在先给温叶的父亲吃个定心丸才是真。 确实温叶大多数时候，住在他这边，农村人，容易闲言碎语。 温老五听着徐二龙如此保证，顿时眉开眼笑。 他笑道：“二龙，不是我要逼着你们快些结婚，确实我是怕别人说三道四，怕到时候温叶肚子大了不好遮羞。” 温叶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惜，没有地缝可钻。 她只能一双美目，瞪了徐二龙一眼，全怪他，成绩不好，她只能在这边守着给他补习，结果，就成这样的后果了。 徐二龙笑，他现在可不能乱说话，省得说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张金芳笑着，把墙上挂着的那一幅挂历拿下来，让温老五给挑个好日子办酒席。 温老五的视线，瞄在挂历上那些美女模特上。 “亲家……”张金芳叫了两声，温老五才回过神。 “你看，这个日子能成不？”张金芳指着上面的一个日子。 “越快越好。”温老五说。 仿佛再不快点，温叶的肚子就藏不住了，到时候，就成了全村笑话。 最终，张金芳和温老五挑挑选选，挑了农历正月二十八这个日子。 徐二龙无所谓，反正就是办个酒席，请三亲六戚吃吃饭，也算是把他跟温叶的关系坐实。 不过，他的想法就是，这个结婚酒席可以办。 反正在农村，只要办过酒席，大家就默认你们是结了婚了。 到时候，温叶名正言顺在他这儿，也不会再有人非议什么。 **** 化工厂里，李永年跟厂里的几个主要负责人，谈起仓库转租出去的事。 跟预想中的差不多，大家对于仓库转租出去，并不放在心上。 这国有资产，能随便转给个体户吗？ 这简直是笑话。 何况，他们还是这么大的厂矿企业，全国有名的，哪能犯这些小错误。 “可是，他承诺给二十个用工名额，这确实香啊。”李永年端着茶水杯，轻啜着茶。 果然，厂长想起这个，开始头痛。 他被厂里的职工追着堵着，想要个招工名额，给搞得头痛。 他也能理解那些老职工的心情。 孩子些一天天大了，如果不解决就业，孩子们在外面闲着，成为待业青年，容易出问题。 这年头的待业青年，就相当于社会渣滓、惹事生非、打架斗殴的代名词。 当父母的自然心焦，不想孩子走这么一条道。 再说，这些长大了的男孩子，工作不能解决，那人生大事，自然也不好解决。 哪个女方，愿意找个待业青年？大家一起家里待业喝西北风？ 所以，老职工们一天天来求着他、磨着他，求他给个工作机会，哪怕是临时工，也可以。 可全厂的职工岗位，只有这么多，哪还有多的位置安排。 他也不能凭空变些岗位出来。 何况，就算变个岗位出来，工资又从哪儿来？ 这些事，他比李永年还头痛。 “他真确定，能给二十个用工名额？”厂长问。 李永年回答：“按他的保守估计，只多不少。我想了想，他这个，应该能办到。” 李永年屈着手指，把他在皮鞋店里看过的情况，跟厂长作了分析：“他经营的那一家皮鞋店，我去看过，那么小的一个门市，就安置了四五个人。如果，他把仓库拿去开成百货公司，那能提供的工作岗位，应该更多。” 他在这边罗列着可能，而另外的一些人，已经在开始盘算小九九了。 自家的侄儿，现在还没正式工作，不如，安排他去百货公司？ 我家的外甥女，一直想当个服务员，如果有机会，安排去百货公司当服务员，也不错啊 小算盘一打，大家都积极表态：“这事，我看行。上面不是要求改革开放吗？不是要解放思想嘛，我们这也算是盘活资产，解决一部分的就业问题，是个大好事啊。” 厂长睨了他们一眼，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在想什么。 “既然大家这样说，我也不好一人反对。不过，我要求，他给提供三十个用工名额，名额少了，就免谈，还有，不能随便减少人员，不能随便扣工资。”厂长慢条斯理的说。 “行，我回头跟他说一声。”李永年回答。 当天晚上，李永年和罗春梅，来到“步步高”皮鞋店，跟徐二龙转达这个消息。 “三十个用工名额？”徐二龙一时间，有点为难。 虽然开一家百货公司，需要不少员工。 可是，这三十个名额，还是超过他目前的预期。 本来二十个人就能完成的事，安排三十个人来做，这不是人浮于事？ 徐二龙皱着眉头，思索一下，对李永年道：“安排三十个名额，这条件，我答应。不过，我也有条件，这个人员，得我自己挑选考核，不能安排关系户。” 若说，李永年跑来百货公司，当当关系户，徐二龙举双手赞成，大家可以成为利益共同体，大家有钱一起赚，风险一起担，对方怎么也得罩住百货公司。 适当一两个关系户，有利于长期发展。 第201章 开始拆东墙补西墙 可如果，百货公司里来的员工，全是各种关系户，既不服管理，也不服调教，还不能开除，那不是请些大爷回来供起？ 那还搞个屁。 所以，徐二龙现在就把底线划在这儿。 能同意，那后面大家再慢慢商量，如果，这个要求，办不到，那他就不要这个仓库，再另外寻找合适的地盘。 “行，我回去转达一下。”李永年说。 他堂堂的二把手，怎么现在像个传话筒了？ 他感觉，这个传话的任务，还是交给罗春梅来办比较好。 她一个女同志，办这种事肯定能行。 第二天，罗春梅就过来传话，条件厂里已经同意，徐二龙可以过去跟厂里再仔细的谈谈具体的事了。 这去跟厂领导谈事，当然得郑重对待。 徐二龙换上青灰色的中山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再往中山装上衣口袋中，别上两支钢笔，努力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成熟稳重的老干部形象。 他怕因为人年轻，人家不相信他的能力，到时候，又各种麻烦。 还好，现在的他，并非无名小辈，报纸上经常报道他的大名，万元户的名头响亮，又加之皮鞋店经营得风风火火，在县城有良好的口碑，厂方这边，也没有怎么轻看他。 大家就仓库的权属、租金、场地管理、人员安置等问题，进行了一阵详谈，最终敲定了合作。 徐二龙，以每年八百块钱的租金，租下厂区闲置仓库。 一年八百块钱，这对于普通的职工来说，已经算是天价。 毕竟，大家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四十块钱，一年不吃不喝，到手也不过四百来块钱。 这是相当于两年的工资啊。 这个钱，差不多都可以买上一套房了。 然后，　关于百货公司的名字，徐二龙也想暂时挂靠在化工厂，打化工厂的招牌，就叫化工仓储百货。 他是为了稳当起见，省得调子起得太高不好。 接下来，又是这三十个用工名额的确定。 这招谁，不招谁，这得有规矩。 首先，必须要有中学学历。 他可不想招些文盲。 在九年义务教育还没普及阶段，能有中学学历，证明脑子灵光。 第二，人员录取范围，在全厂连续三个月全勤的职工的子女中挑选。 在他看来，当父母的能长期全勤，那证明，至于，父母对于工作，是兢兢业业认真负责的，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相对来说，差不到哪儿去。 另外，如果父母有过什么盗窃之类的记录，也不在挑选之列。 化工厂这边，虽然感觉他的条件有些奇怪，可都在能接受的范围，人家不想要文盲，需要家底清白，都很正常。 前几年，不一样讲究个老子英雄儿好汉、三代贫农根正苗红吗？ “这件事，就麻烦你们帮着把关了。”徐二龙把这个事，交给李永年。 而他，要开始着手对这个仓库进行改建，要改建得符合百货公司经营的模样。 这是时间紧，任务重啊。 **** 徐二龙开始找人，进行着仓库的改建。 之前他改建皮鞋店的人手，就是郑大姐男人那边的亲戚，叫雷升，这一次，当然又是找他。 徐二龙带着雷升，把他带到仓库，跟他大体讲了，要如何改造。 位于厂区那边，肯定要进行封闭，然后，将临街这边的墙打掉，跟外面的马路联接。 连比带划，雷升大体是弄懂了徐二龙的要求。 这不就是拆东墙、补西墙吗？ “嗯，我明天，就去找砖瓦匠，让他们来拆墙补墙。”雷升说。 徐二龙讲得口舌发干。 他暗想，幸好，这还是个初体构造，如果再精细一点，怕是对方还不懂，自己还得多费口舌。 唉，也怪这个年头，房地产没发展，跟房地产息息相关的装修行业，自然也没发展，没有这方面的专业人材。 他这么想着，想到了温叶。 她那么聪明，兰心惠质，应该能听懂他的需要，帮着画一张草图吧？ 徐二龙摸着下巴，想着这个问题。 徐二龙急急忙忙就回家。 温叶看书看累了，此刻帮着张金芳用缝纫机做一些手工，调节一下。 看着徐二龙回来，温叶搁下手中的布条。 “你今天去谈成了吗？”温叶问。 “谈成了。”徐二龙道：“来，有点事，你看看，能不能帮我。” 他骑着自行车，把温叶拉到仓库前，让温叶实地走看一下，对于这个位置、方位和空间，有个直观的了　解。 然后，他再跟温叶比划一阵，让温叶能不能帮着出一个草图。 “这样？”温叶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画了几笔。 “大体差不多吧。”徐二龙说。 凭着记忆中的一些概念，徐二龙跟温叶讲解着一些注意细节。 “这个墙，实体的，到时候你在图纸上，就用加粗的黑线画出来，这个窗户，你就空着，用斜线　阴影标注……” 两人看过实地，又跑回家，挑灯夜战，一遍又一遍的修改着图纸。 徐二龙心目中的图纸，总算画出来了。 第二天，徐二龙拿着图纸，递给雷升看：“看见了吧，这儿开窗，这儿预留过道，这儿需要隔开……” 有这么一张图纸，再这么一讲解，雷升顿时就明白：“懂了，照着这个图纸来，没问题。” 徐二龙松了一口气。 果然，有了图纸，按图施工，有迹可循。 徐二龙守在那儿，看着雷升找来的几个泥瓦工人干活。 这些人，平时就是靠给人修修补补房屋过活，做起活来，倒是利索。 徐二龙放心把这个活，交给雷升，而他自己，赶回家。 很意外，以前碰到打招呼的那个老太婆，居然在他家。 徐二龙已经得知，这老太婆姓杨，整条街道的人，都叫她杨婆婆。 看见徐二龙回来，杨婆婆笑着起身：“哎呀，时间不早了，我一这吹，就吹半天，都不知道时间。我走了，回头再来串门。” 张金芳红着脸，将她送到门口。 看着张金芳这个神情，徐二龙有些纳闷。 这杨婆婆，是来跟妈闲聊了些什么，搞得张金芳红了脸？ 眼角余光扫过，就见温叶在房间向着他轻轻招手，示意他过去。 第202章 我可不想有后爹 徐二龙走过去。 温叶掩上房门，看看外面，确定张金芳没注意，她才轻声跟徐二龙说：“刚才那个杨婆婆，来家里，要给婶做媒呢。” “给我妈做媒？”徐二龙惊得嘴都合不上。 他压根儿都没想过这个问题，此刻听闻，自然而然，是吃惊不小。 “喂。”温叶伸手，在他面前轻晃了晃：“瞧你给吓的。” 徐二龙揉揉脸，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这确实有些吓人啊。” 他可没想过，他会有个后爸的。 要知道，有了后妈，就有后爹。 搞不好，有了后爹，一样会有后妈。 虽然，他现在长大了，不会怕后爹什么的，可是，他真的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他正在想怎么办，小玲也悄悄溜到他这边：“二哥，你快想想办法，我可不想有后爹。” 她的担忧，比徐二龙还浓。 徐二龙是属于没往这方面去考虑，而小玲，纯粹是不能接受。 “总之，我决不要个后爹。”小玲说：“二哥，你得想办法，把这事给搅黄。” 张金芳站在门口，听着她们兄妹俩在这儿嘀嘀咕咕，迈进房来，没好气的道：“谁说我要给你找个后爹了？就算你想要个后爹，我也不想找。” “可刚才，那杨婆婆过来，不就是跟你说这个事吗？”小玲结结巴巴道。 “她来提这个事，可我没同意啊。”张金芳说到这儿，脸红得像猴子屁股。 唉，一把年纪，居然被儿女当面讨论她找不找男人这事，真难为情。 “哦，太好了。”小玲松了一口气：“你不同意就好，我可真怕你同意了，怕有一个后爹进家门。” “你少在这儿瞎嚷嚷，这事，以后不许提了，都一把年纪了，让人听见，多难为情。”张金芳敲了敲她脑门。 “肯定不提。”小玲说。 似乎这个事，就这么揭过了。 “行了，我去煮饭，这半天，耽误我煮饭。”张金芳说。 看她略显丰腴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徐二龙猛然察觉，他妈妈，其实还年轻。 从徐家离开，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半年。 这半年，她们的生活水平，明显是高了好几个档次，荦素搭配、营养充足，张金芳已经不再是那又黑又瘦苍老的模样。 再加之，没有各种繁重的农活，也没有徐老太在一边各种责骂，张金芳的精神状态，是非常轻松。 她整个人，年轻不少，特别是她的眼神，眼神明亮，一扫之前的颓丧。 所以，有人来给她提亲作媒，再正常不过。 毕竟，她才三十多岁啊。 徐二龙突然有些自责。 他整天东忙西忙，对于妈妈的个人问题，关心得太少了。 作为重活一世的人，他考虑问题，可不象小玲那么单纯。 小玲的考虑，更多是从个人的角度出发，害怕多个后爸，害怕妈妈对她不好。 可徐二龙内心深处，是个成年人，考虑东西，自然要长远得多。 他已经有了温叶，很快，就要组建自己的小家庭。 而小玲，再隔几年，也会长成大姑娘，她也会谈恋爱，也会结婚，会组建属于她的小家庭。 那时候，张金芳怎么办？ 毕竟，她才三十多岁啊，难道，就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一辈子就围着儿女，操心儿女的吃喝拉撒，然后，再带孙子，操心孙辈的吃喝拉撒？ 徐二龙作不到这么自私。 少年夫妻老来伴。 人老了，就是需要一个伴的啊。 有人关心，有人陪伴。 一起说说话，一起逛逛街、买买菜，以后，有条件，做点自己喜欢的事，跳跳坝坝舞，四处旅游，这才不白活一世啊。 想了想，徐二龙借着过去厨房帮忙的功夫，对张金芳道：“妈，刚才小玲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想明白了，我和她不能这么自私，所以，如果，有合适的人，你可以考虑考虑，而不用顾忌我们的想法。” 张金芳一听，又好气又好笑，扬起手中的锅铲，佯装要打徐二龙：“你再说？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这事不许再提？你还提？想挨打？” 徐二龙闪到门边，回头，扒着门框，对张金芳道：“妈，我是认真的，有合适的人，你可以考虑，我们不会拖你后腿。” “还说。”张金芳扔了一个蒜头过来。 徐二龙伸手接过，笑着走开。 反正，他这是先把态度表明。 至于以后真有人再给张金芳介绍对象，他会替老妈，好好把把关，宁缺勿滥。 **** 熊亚伟回家了。 这忙碌大半个月，如今，他终于可以歇一歇。 该拉的货，基本上已经拉完，这个淡二月，他可以在家多歇一段时间，好好陪陪媳妇和孩子。 这一趟回家，他又是大包小包的提了不少的东西。 有沪市新出的春装，有金华的火腿，有高档的酒心巧克力。 他开车，每经过一个城市，但凡有什么特色的，或者好的东西，他都想着给家里准备一份。 以博杜小芳开心。 才走在家属院楼下，就见得熊朵朵在院子中，抱着洋娃娃玩。 熊亚伟大喊一声：“朵朵妹，爸爸回来了，看爸爸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朵朵妹抬头看过去，看见爸爸，挺高兴。 她抱着洋娃娃，跑了过来，头上的小揪揪一翘一翘的，可爱极了。 熊亚伟高兴的抱起她，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想爸爸不？” “想。”朵朵妹脆生生回答。 熊亚伟亲着她的小脸蛋，朵朵妹咯咯笑着躲开：“爸爸的胡子，扎人。” 熊亚伟一手提起东西，另一手，稳稳抱着朵朵妹，回家。 刚从家属院的楼梯转上来，就见得他的好朋友王鹏海从他家走出来。 “亚伟回来了？”王鹏海招呼着他：“我才来你家给你拜年，嫂子说你不在家。我还寻思，改天再来。结果，你就回来了，这可真是凑巧啊。” 熊亚伟笑道：“是啊，这可真巧，既然来了，别急着走，留下来喝几杯，我还买得有金华火腿，尝尝。” 这王鹏海，是他关系不错，当初一起学车，有点同门师兄弟的情份。 第203章 有人来给他拜年 熊母从屋子中探出头来：“你终于想着回来了？你不在家，人家来拜年，都找不着人。” “是我不对。”熊亚伟笑：“我这不紧赶慢赶的，就回来了？” 他抱着朵朵妹，示意王鹏海跟着他，一块儿进屋。 “你先坐，我去洗洗手，妈，你给小王先倒杯茶。”熊亚伟放下朵朵妹，自己去洗手槽前洗手。 朵朵妹拿着香皂盒，屁颠屁颠跑到他面前，奶声奶气道：“爸爸，香皂。” “乖呢。”熊亚伟感觉自己心都要奶化了。 果真小棉袄就是好。 熊亚伟认真的洗着手。 这双手，又粗又糙，经年累月沾染上的一些污渍，洗也洗不掉。 熊亚伟洗了两遍，也就住手。 洗过手后，熊亚伟抱着朵朵妹，回了客厅。 王鹏海坐在那儿喝茶。 看着熊亚伟过来，他笑道：“亚伟这段时间挺忙的啊，过年都不在家，这是外面挣大钱发财了？” “哪有，就是挣点辛苦钱。”熊亚伟笑着问他：“你怎么样？这段时间开车还顺吧？” “我啊，就开个公交车而已，来来去去就是那一条固定线路，没劲得很。还是你们好，在外面走南闯北，还能挣大钱。”王鹏海说。 “要不，来跟着我干？”熊亚伟问他：“我现在拉了好几人，搞了一个车队。你开车技术不错，不如一起出来挣钱？” “不了不了，”王鹏海连连摆手：“我啊，吃不了这个苦，我就开公交车好了。虽然钱少，可每天，只开这么几个小时就行。” 人各有志，熊亚伟当然也不好再勉强他。 两人又闲扯几句，王鹏海起身道：“亚伟，我还另外有安排，我就先走了。” 熊亚伟道：“别走啊，留下来吃了饭后再走。” “不了，我今天就是过来拜个年，我还要赶去亲戚家吃饭，回头我们再聊。”王鹏海连连拱手，跟熊亚伟道别。 熊亚伟没再勉强，这过年期间，人家要去亲戚家吃饭，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抱着朵朵，对朵朵道：“朵朵，跟王叔叔再见。” 朵朵妹在他怀中，奶声奶气道：“王叔叔再见。下次再来。” “朵朵真乖。”王鹏海笑着说，转身大步离开。 送走客人，熊亚伟回头跟熊母说话：“妈，小芳呢？怎么不见人？” “唉，她病了，床上躺着的。”熊母说。 果然，他那间卧室，门关得紧紧的。 “小芳。”熊亚伟敲门叫着她。 “干什么啊。”杜小芳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 “你病了吗？现在怎么样？”熊亚伟问，直接伸手推开房门。 房间光线很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杜小芳躺在被窝里，蜷成一团。 “怎么样？”熊亚伟试图伸手，摸摸她的额。 杜小芳伸手推开他的手：“没什么，就是有点头晕，我多睡一会就好。” “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要不要吃药？”熊亚伟问着。 “不用了，我吃过药的。”杜小芳说，对熊亚伟道：“你出去吧，我头晕，让我多休息。” 熊亚伟给她拉了拉被角，对她道：“那你好好睡一觉，有什么，叫我一声。” 他从卧室退出来，熊母对他道：“你回来就好，你爸在家煮好饭了。晚一点，你跟小芳带着孩子过来吃。我先回去了。” 熊爸熊妈家，住在这个家属区，不是同一幢楼，用现代的话来说，一碗汤的距离。 “知道了。”熊亚传回答。 心里却在想，这一趟过去吃饭，估计又得听唠叨。 熊亚伟在家陪着女儿玩，好一阵，杜小芳才起床。 不知是不是睡得太久，粉脸红红，一副倦怠的模样。 “头痛好些了吗？”熊亚伟抱着孩子问她。 “好多了。”杜小芳紧了紧身上的红色滑雪衫：“不是去爸妈家吃饭吗？走吧。” 果然，这一顿饭，免不了父母的唠叨，不过就是怨他，过年没回家，想找人，都不知道上哪儿找。 “要不，亚伟，你就别开货车跑长途了。”熊妈劝着他：“留在家里，做点别的。” 熊爸也道：“是啊，要是你实在想开车，那去开公交吧。我看开公交不错，线路固定，少有意外。而且，也可以照顾家庭。” 熊亚伟无可奈何道：“可开公交，就只有死工资啊。” 当初，他没开长途货车前，也是想象王鹏海那样，去开公交大客车。 可杜小芳嫌弃收入少，熊亚伟才转头去跑长途运输挣大钱。 “这两年，你挣的钱也差不多了。”熊爸熊妈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这钱没有能挣完的时候。” 熊亚伟不由失笑，那个徐二龙的口气，跟自己爸妈的口气，都差不多啊。 可他，已经被推上挣大钱的这条道上来了，能这么大把大把的挣钞票，他又怎么可能甘心退回去，当个公交司机？ “爸，妈，我会好好考虑。”熊亚伟含糊着答应一句，省得爸妈没完没了的念叨。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杜小芳，抬起头，细声道：“其实阿伟这样跑长途，也挺不错。” 熊亚伟笑，看，小芳果然是支持他的，挣了钱，才好给她买东买西。 就如当初，支持他跑长途，而不是去当公交司机。 “可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再碰上什么头痛脑热的……”熊母叹气。 “也没什么，朵朵妹也大了，开春后，天气暖和，可以送她去幼儿园。”杜小芳说。 熊父熊母对望一看，也无话可说。 **** 化工厂老厂房改建，泥瓦工人们加班加点的干活。 拆东墙、补西墙。 这么大的动静，又处在工人上下班的必经路上，大家都知晓了，这老厂房资产盘活，租给别人了。 开始两天，大家不以为意。 租出去就租出去呗，反正跟自己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说不定，年底的时候，可以多发一块肥皂当劳保用品。 可随后，厂里发了通告，这儿以后会改成百货公司，会招录三十个营业员的名额。 这年头，当营业员，可又比工人强多了啊。 不风吹日晒雨淋，不用三班倒，不用象工人那么苦。 无数的女工，就开始打着这个主意，想办法转去当营业员。 第204章 工厂有人闹事 可看着录取的要求，大家集体沉默了。 这要求初中文凭，已经刷掉了不少人。 毕竟前些年，因为总体的社会环境如此，大多数人也就只有小学文化。 其次，要求父母在厂里能达到三个月全勤的标准。 平时那些老实巴交本份的工人，看着这一条，喜出望外。 他们这些老实本分，每个月认真出勤干活的人，总算有点好处了。 想着自己踏实认真按时出勤，能给子女争取到一个有机会进百货公司当服务员的机会，真是令人欣慰。 可他们高兴，那些平时偷奸耍滑、经常找借口旷工、早退的人，不乐意了。 凭什么啊？就因为他们迟到早退，他们就不能得到这个录取名额？ 这些滑头，凑在一起，愤愤不平的讨论着这个事，这天底下的好事，居然不能轮到他们，他们不能接受。 很快，这一群人就组织在一起，各显神通，几下就把这厂房转租出去做百货公司的事给打听清了。 “不行，这事，必须阻止。”有人带头喊。 妈的，既然好事轮不到他，那大家都别想了。 “对，这种事，必须阻止，哪能让国有资产，承包转租给外人。”另外的人附和。 本来这些人，就是很滑头的人，平时偷奸耍滑理由多，现在找的理由，自然也是冠冕堂皇。 “我们要去阻止。不过，我们这些人，是不是太少了？”有人问。 毕竟一个厂，偷奸耍滑的，还是少数，否则，厂子早就没办法维持正常运转了。 “那我们，多去找些人，壮大声势，给厂里施压。” 这几人，商量着对策，然后，各自散开，开始去怂恿其它工人。 大多数的工人，对于这中间的具体情况，并不清楚，此刻被这些人一煽动，脑子都热了。 这不行啊，这国有资产给了外人，这是挖社会主义墙角啊。 被煽　动的工人们，都跑去厂办公楼，要厂长出来给个说法。 厂办公楼的几个主要负责此事的人，都有些慌。 明明他们是办的一件好事啊，盘活闲置资产，给大家谋求一些就业岗位，可怎么，工人还闹事要反对呢。 李永年老神在在的道：“估计，是我们没解释清楚呗。” 郑厂长看了他一眼：“那好，老李，这件事，当初是你牵头，就让你去解决吧。” 李永年想骂娘，就凭你是一把手，所以，擦屁股的事，就该我这个二把手来？ 可转头一想，确实这事，是他牵的头，他就得去处理好。 否则，他还不好意思面对徐二龙。 李永年站出来，面对一众闹事抗议的工人。 “确实，这件事，是我们没先跟大家解释清楚。”李永年一来就先承认错误。 一群工人七嘴八舌起来：“你是不是瞒着我们？” “还好，今天他们过来跟我说，否则，你们就把国有资产给贱卖了。” 李永年听得眉头紧皱。 明明就是把闲置的老厂房盘整出来，怎么就成了国有资产给贱卖了？ 他摆摆手，示意大家先安静，听他把话说完。 “确实是我们不对，没有优先考虑自己厂的职工。这样吧，这租凭协议在这儿，每年这厂房租给别人，是八百块钱。你们谁要租？我们优先租给你们，你们是我们厂的工人，是国家的主人，厂房租给你们，这就不算把国有资产贱卖。” 李永年的话音一落，大家都傻眼。 大家一个月才三四十块钱的工资，谁能每年拿八百块钱出来租厂房？而且，租这么大个厂房来干什么？ 李永年继续道：“你们谁要租这个厂房，快站出来。我们肯定优先照顾自己的工人。对了，除了每年八百的租金外，还要记得，提供三十个就业岗位，解决厂里那些老职工子女待业的问题。” 大家开始互相交头接耳了。 “你们天天来堵我，要我给想办法解决子女们就业的问题。” “这会儿，我们好不容易想出这个办法，利用这闲置资产，增加一些就业岗位。” “可你们，居然跑来闹。看样子，你们是打算好了，让子女顶自己的班对吧？也行，反正厂里的工作岗位，数量有限，你下他上，也算合适。”李永年说。 李永年一句一句的，用最平淡的口气，戳着大家的痛脚：“反正这事，我当初就不同意。我就一个闺女，也不愁她工作的事，有不有这三十个工作名额，对我没影响。我也犯不着担个什么贱卖国有资产的骂名。” “不。”有人喊起来：“你不愁工作岗位，我们愁。我想要这个工作岗位，我家三个儿子，哪有这么多的班顶？” “对。我家两个儿子也在待业，我们要工作。” 群众们纷纷喘呐喊起来。 他们之前，也是被唆使，被蒙憋，真以为是国有资产被贱卖。 可现在听李永年这么一分析，这国有资产并没有贱卖啊。 人家只是租赁，厂房还是厂里的。 当然纷纷赞同，同意要工作岗位。 那几个耍滑头的人，见状不对，立刻反驳道：“你们不能被他三言两语给劝住，不是说好来反对的吗？” “呸，反对个屁。”有个大妈心直口快：“这厂房搁在那儿，空着也是空着，我又没有一点好处。可这增加三十个工作岗位，我家儿子说不定，就能解决问题了。” “是啊，人家已经说了，不是贱卖国有资产，只是租　凭，这租金，还是归厂里所有，我们为什么要反对？” “我知道了，他们平时偷奸耍滑，连全勤都没有，首先就被排除在招工范围外，招工通告说得明明白白，只有连续三个月达到满勤的，才有资格参加选举。” 这一嗓子，揭穿了最后的真相。 工人们都气愤起来。 妈的，这几个人，平时偷奸耍滑有事就躲后面，无形中增加别人的劳作，已经够令大家不满的，没想到，现在还耍这些滑头，把大家当枪使啊。 “锤他，妈的，整天不安好心，就整些幺娥子的事。” “对，锤他。” 大家举着拳头呐喊。 第205章 认错了亲戚 那几个滑头见势不对，妈的，别真的挨打吧？ 就算一人一拳头，他们也承受不起啊。 这几个滑头，赶紧脚底抹油，开溜了。 这么闹了半出，总算把事情给彻底解决，李永年也松了一口气。 这样，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做了。 而且，经过这么一闹，李永年发现了一个好处。 那些工人们上班，更积极了。 大家都在努力的，要出满全勤，甚至，还主动要求加班加点挣表现，这是想给子女多争取一点入围的机会啊。 **** 空气中的硝烟味，越来越淡。 这个年，快结束了。 大家都在准备着春耕的日子，温叶和徐二龙，也开始重新回学校读书　。 而温四姐，则没闲着。 他将温叶和徐二龙要在本月二十八结婚的日子，通知他的三亲六戚，要大家到时候，过来吃喜酒。 温四姐和汪建设也收到通知。 这温叶，还真的就要结婚了？ 嫁给那个有钱的个体户？ 温四姐心中不舒服。 嫌人富、盼人穷在她的身上，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特别是温老五说，以后徐二龙要接他去城里给他养老，温四姐更不乐意了。 一惯是她在温家最有脸面的啊，毕竟她的家庭条件最好。 可现在，温老五尽父凭女贵，能跟着去城里养老，这可是独一份啊，以后，温老五不得在温家老老少少面前，尾巴翘上天？ “真就让她这么嫁了？”温四姐问。 汪建设道：“难道你还有本事让她不嫁？” “也对。”温四姐叹气。 汪建设的小女儿汪雨还没成家，想法相对单纯得多：“温叶真的要嫁给城里那个步步高皮鞋店的老板了？以后我们跟他是亲戚，去他那儿买鞋，应该不要钱吧？” 温四姐道：“亲戚之间，他好意思说钱？” 这么一想，她突然想通了，有个有钱的亲戚也不错，至少，去他皮鞋店里，买一双皮鞋，他总不好意思要钱吧。 “妈，不如我们今天就去城里吧。”汪雨兴冲冲提议：“我们现在就去买双新皮鞋。” “你们也太急了吧。”汪建设笑道。 “哪有急的，正合适。”温四姐笑道：“现在去买皮鞋，到时候，穿着去他们的婚礼。” “对。”汪雨点头附和。 母女俩收拾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将辫子梳得光滑整洁，才一起去县城。 “步步高”皮鞋店，之前汪雨已经来过一趟。 不过那时候，是以一种羡慕的心情，看着别人在这儿买皮鞋。 今天不同了。 今天，她是以温叶的娘家亲戚的身份进来。 看着宽敞明亮的店面，汪雨再度心生羡慕。 “欢迎，随便看。”桂花婶看着母女俩在门口张望，笑着迎上前。 “徐二龙呢？徐二龙在不在？”温四姐直接问。 她还没有见过徐二龙呢。 “什么事？”缺牙齿一脸纳闷走过来。 汪雨抬眼打量他，这个就是徐二龙？ 是温叶要嫁的对象？ 模样倒是端正，可也谈不上多俊俏嘛。 特别是开口说话，居然还缺了一颗牙齿，好滑稽哦。 汪雨偷笑。 温四姐瞥她一眼：“这孩子，这是笑得不会说话了？快叫姐夫。” 她们可是来认亲戚攀关系的啊。 汪雨忍住笑，脆生生叫了一句：“姐夫。” “哎。”缺牙齿嬉皮笑脸应一句，然后问道：“这是哪儿冒出来的小姨妹啊？” 桂花婶笑着将缺牙齿推开一点：“去，没正经，人家小姑娘，你能随便开玩笑。” 汪雨和温四姐一愕：“他不是徐二龙？” 桂花婶笑道：“他不是，只是平时喜欢玩笑而已。” “那徐二龙不在吗？叫他出来。”温四姐端着长辈的派头。 桂花婶依旧笑脸相迎：“不好意思啊，他一般不在这儿。如果两位是看皮鞋，我一样能帮着介绍。保证让你们满意。” 要是什么事，处处都要老板出面，那她们这些员工，是叫来干什么的？ 关键时刻，就是她们这些人，替老板背锅啊。 桂花婶现在已经很有应对经验。 “他一般不在这儿，那他在哪儿？我去找他。”温四姐脸带不悦。 黄小刚听着都想笑了。 他大声道：“二哥现在在学校读书。他说过了，除非天塌了，才能去学校找他，否则，不要去影响他的学习。” 温四姐暗想，这好好的皮鞋店开着，不在这儿守着赚钱，跑去读什么书？真是有病。 既然徐二龙不在这儿，一时半会也喊不回来，温四姐有些失望。 不过，既然来了，她不想空手而回。 她对桂花婶道：“我叫温四姐，是徐二龙的姑妈。” “哦，你好。”桂花婶笑着招呼。 心下却想，我跟徐二龙一个村，从小看着他长大，他有哪些亲戚，我不认识？ 刚才进来认错人，分明连徐二龙长什么样都不知晓，是哪门子的亲戚？ 而且，就算是徐二龙的亲戚，又怎么样？ 要拜年，现在年也过了。 真有什么事，也该去家里找张金芳。 桂花婶笑得和气。 汪雨的视线，一个劲往皮鞋柜上瞟。 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当然是要拿　一双皮鞋走啊。 “我想试试这个鞋。”汪雨小声说，底气不足的样子。 缺牙齿笑着道：“你穿多大码子的？我给你拿合适的尺码。” “三十八。”汪雨说。 “你稍等。” 缺牙齿很快就去把鞋的尺码找来，殷切的示意汪雨穿鞋。 黄小刚在一边看着不乐意。 他怎么感觉，这两母女俩，就不象是安心买鞋的呢？ 不过，想起二哥说的，开门做生意，什么奇葩顾客都有可能遇上。 只要别人没有太过份，还是应该热情招待。 很快，温四姐母女俩，都挑到了合适的鞋。 两人心下满意。 “我就要这一双了。”汪雨说。 温四姐也道：“给我们装起来吧。” “好的。”桂花婶笑道：“两位这边来付钱，两双鞋，一共七十二块钱。” 温四姐从容道：“我是徐二龙的姑妈，你到时候跟他说一声，就说我们来拿了两双鞋。” 第206章 亲戚一样得给钱 “好的。”桂花婶依旧笑得和气：“我会跟他说，说你们来过。不过，这两双鞋，七十二块钱，还是需要付的。” 温四姐提高语气：“你还没听明白吗？我是徐二龙的姑妈，我来这儿拿两双皮鞋，亲戚还需要给钱吗？” 黄小刚乐了：“亲戚就不给钱了？别说你是二哥的姑妈，就算二哥的亲妈来，也一样得给钱啊。” 温四姐瞪了他一眼：“你个小孩子，在这儿贫什么嘴？什么亲妈来也得给钱。” 她看桂花婶笑得和气，自然把桂花婶当作最好说话的对象。 她对桂花婶道：“说实话，我是温叶的姑妈，我这是看着她们两人要结婚了，才想着，过来拿一双皮鞋穿，到时候，好给他们撑场子。你也知道，我们是女方的娘家人，这结婚，当新郎官的，总要给女方各种彩礼、各种红包的。相信徐二龙也会懂事，你说是吧？他把我们哄好了，我们女方才能让他痛快把人给接走，你说是不是？” “他们结婚的这个事，我一个外人，没资格说三道四。”桂花婶笑道：“我啊，只管负责把我的工作做好，把这个皮鞋店的生意给照顾好。” 温四姐怒了：“你这人，枉你活这么一把年龄，怎么就这么没点眼色？” 她在镇上，一惯就是嫌贫爱富，也挺会巴结那些对她有用的人。 哪怕别人只是无意中提过一句，什么好吃，她就会想方设法，做好东西，给别人送去。 她感觉，她就是挺有眼色的人。 可今天，她已经说了这么多，明里暗里，已经暗示她跟徐二龙是亲戚，她是女方的人，可皮鞋店的这些人，像是一点也懂不起。 “妈。”汪雨一个小姑娘，脸皮总是薄一点，感觉场面有些下不了台。 “嗯，确实我这人笨。”桂花婶自嘲一句：“可是，买东西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如果你们今天不方便，没有带钱，也没关系，下次带好钱再来。” 黄小刚眼疾手快，就准备把刚才包装好的皮鞋，放回原处。 他就说，这母女俩，看着就不像安心买皮鞋的人。 搞半天，是想来打秋风。 温四姐脸色不好：“你们这么做，问过徐二龙了吗？他怎么就找了你这样的人来帮忙？也不怕给他把亲戚得罪完了。” 桂花婶也没有好脾气了，在皮鞋店这么一段时间了，她可真没见过这样的人啊。 已经这么给面子了，对方还不识趣？ 桂花婶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可话却不客气了：“我只听说过，亲戚之间，互相帮衬，可没听说过，亲戚之间，就白拿白要的。” “今天我就把话给你说个清楚明白。别说你亲戚，就算徐二龙本人来，他拿皮鞋，也得给钱。” “这是他定下的规矩，我们也好记账算钱。” “你连徐二龙都不认识，进门就叫错人，估计连他面都没见过，非要这儿扒拉着认亲戚。我们没说什么，依旧笑脸相迎。可你却想占着这个关系，白拿，可真没见过这么大的脸。” 桂花婶劈头盖脸，冲着温四姐一顿数落，直数落得温四姐灰头土脸。 温四姐肺都快气炸了。 她指着桂花婶道：“好，算你有本事，你给我记着。徐二龙就别想轻易娶媳妇，到时候，有什么问题，我让他来找你。” 说罢，她拉着汪雨，气冲冲走了。 缺牙齿在后面，学着她，扭着腰：“哼，到时候，我让他来找你。” 大家都不由笑起来。 “别笑了。”桂花婶道：“我可没见过这种人，肺都快气炸了。如果不是因为在皮鞋店，考虑着影响，我非好好说道说道不可。” 缺牙齿向她比比大拇指：“婶，我们知道你战斗力强。” 笑过之后，黄小刚有些担忧：“她会不会真的回去坏事啊？如果因此影响二哥结婚怎么办？” 桂花婶道：“不怕，温叶是个好姑娘，她不可能这么不明事理。” 嘴上如此说，可桂花婶心底也有些发虚。 万一，真把徐二龙的婚事给搞砸了怎么办？ 毕竟，这世上，胡搅蛮缠不可理喻的人多了去，结婚婚闹就有把人打死的事。 这事，成了压在　桂花婶心里的一块大石。 看着徐二龙回来，桂花婶赶紧把今天的事，给说了一遍。 末了，她带着几许自责的语气道：“是我不对，我到最后，没忍着脾气，还是怼了她一番。我现在，就担心她在背后使坏。” 徐二龙笑道：“桂花婶，你做得很对啊。怼了就怼了，有些人，就是贪得无厌。开门做生意，是讲究一个和气生财，但碰上这样的极品，该怼就怼，省得人家得寸进尺。” “那就好。”桂花婶道：“我只是担心，她在你的婚事上作怪。” “不会。”徐二龙道：“温叶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就算今天她在，她也不会惯着这样的亲戚。” 亲戚间，真有什么为难事，他自然也应该帮。 可是，这种不知天高地厚，仗着亲戚关系就想占便宜的人，自然不得惯着。 **** 温四姐拉着汪雨往回走。 今天来的时候，她特意穿了一双比较破旧的鞋子，就是想看见徐二龙后，在徐二龙面前卖卖惨，让徐二龙送皮鞋送人情。 可现在，如意算盘落了空，还被皮鞋店的一个大姐给奚落，这口气，温四姐无论如何咽不下。 坐在路边歇了歇，她又往前走。 汪雨说：“妈，你走错路了，我们家，是走这边。” 她妈别不是气晕了头，连路都走错了吧？ “没有，我现在，就去找温老五.”温四姐恨声道：“我非把今天的事，跟温老五说道说道不可。” 汪雨自然是支持：“确实太过份了。最好让温叶表姐别嫁给他。” 母女俩，一前一后，跑温老五的村子里，找温老五。 刚好，温老五在村口的大槐树下，正跟人吹牛，吹得唾沫直飞。 “老五，你在这儿，正好。”温四姐看着他，直接了当的道：“我正要来找你。” 温老五看着她笑：“四姐，你来找我干啥？” 第207章 把他当狗打发 然后，他注意到，温四姐脚上，穿着一双破旧的鞋子，甚至脚趾都露出来了。 他这个四姐，自从嫁了镇上的老公，在他面前，一直充当体面人啊，随时随地在他面前就是趾高气扬的。 “四姐，你这是走了多久的路啊，脚趾都露出来了。”温老五挖苦一声。 只怪这个当四姐的，那些年，鼻孔中看人，有意无意就贬损温老五，温老五心中介怀。 “温老五，你还有心情笑话我？”温四姐道：“你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看看你是不是个笑话。” “我又怎么了？”温老五说。 “今天，我可是去看了你的好女婿。”温四姐说。 温老五竖起耳朵：“你去找我女婿干啥子？” “干啥子？”温四姐眼珠一转。 她当然不可能说，是想去白拿皮鞋。 “今天，我看见鞋烂了，就想着，去城里买一双新鞋。我就想，这去百货公司买，也是买，当然是照顾亲戚。我就去你好女婿的皮鞋店。结果，我还没进去，你猜我听见了啥？”温四姐说。 这一下，不光温老五打起十二分精神，连带槐树下坐着吹牛的那一群人，跟着都支愣起耳朵。 “有话你就快说，有屁快放，这么吞吞吐吐的，算什么。”有个性子急的，直接嚷嚷。 温四姐被呛得难堪。 她现在急着说，不就是代表着有屁快放？ 可是不说，这是白来跑一趟。 “我啊，还没进去，就听着你的好女婿，跟那些人在说，他啊，压根儿就瞧不起你，要不是温叶缠他缠得紧，他都不想娶……”温四姐加油添醋无中生有。 “你放屁。”温老五怒喝一声：“我的好女婿，不是这样的人，他哪有瞧不起我？他对我好着呢，大包小包提着来看我，大家都看见的。” 一众人附和。 确实那女婿每次来，都是大包小包，他们谁不眼红？ 温四姐冷笑：“你以为，大包小包提着来看你，就是对你好？他说了，他现在有钱，他就当拿这一笔钱，打发一条狗而已。” 这一下，温老五真的气得不轻。 “你胡说。”温老五说。 温四姐道：“我当然没胡说，不信，问汪雨，她可是都听见了的。” 汪雨立在那儿，终究脸皮薄一些，哪会象这样谎话随口就来。 她往温四姐身后缩了缩：“别问我，我不知道。” 她这神情，反而倒让人相信，她们真的听见了这种不好的话，小姑娘都不想说了。 “哟，打发一条狗。”刚才跟温老五吹牛聊天的人，顿时起哄起来。 这阵子，温老五各种炫耀显摆，大家都眼红羡慕，可也只能羡慕。 此刻听着温四姐的话，不管真假，先起哄一番再说，也好打击打击温老五。 果然，温老五听着这话，被打击惨了。 他的好女婿，大包小包给他买了这么多的东西，居然说是打发一条狗？ “你们别起哄，你们纯粹就是眼红，就是眼红。”温老五结结巴巴的，给自己找场子，但底气，明显不足。 温四姐冷笑：“所以啊，老五，不是我提醒你，这天底下，哪有好事凭白落在你的头上。你自己多长个心眼吧，现在温叶还没嫁过人，人家就把你当狗打发，温叶真要嫁过去了，你再后悔，就晚了。” 温老五不知带着一股子什么样的心情回了家。 唉，这女婿，是真的瞧不起自己？ 把自己当狗一样的打发？ 他看着木箱子上的酒瓶子。 这些酒，全是他的好女婿送给他的。 还有这些糖果、这个罐头、这个皮鞋…… 温老五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 活了几十年，这么好的东西一古脑摆在他面前，还是头一份啊。 温老五突然想通了，村里那么多人，当牛当马，劳苦一辈子，还啥也没有呢。 看看村东头的吴阿婆，因为瘫痪，被儿子媳妇丢在猪圈过日子，吃喝拉撒全在猪圈。 好歹自己还有这么多的好东西，女婿面上对自己也不错。 唉，当狗打发，就当狗打发吧。 **** 徐二龙跑去看了他新改建的厂房。 拆东墙补西墙，虽然听上去是大工程，可并不是很精细的活，没过几天，主体就完工了。 后面接下来，就是水电墙面之类的问题。 相信在这个月底前，能基本上完工。 关于员工的挑选，李永年也基本上有了初步的海选人员，到时候，再等这个月底，把全厂工人的考勤打完，就可以最终确定了。 “麻烦叔多费心了。”徐二龙跟李永年表示感谢。 “这有啥费心不费心的。”李永年说：“也多亏你这一招，倒把全厂职工的积极性，给我提高了不少。” 磨洋工的明显少了，迟到早退的也少了，这样的场面，他乐于看见。 徐二龙不担心录取员工的问题。 在这个年头，工作岗位紧缺，多少人挤破头都想有个工作，他随时随地，都能招到自己想要的人。 然后，要考虑的，是谁来经管百货公司。 初期肯定是自己主管。 但是，自己不能全部精力放在百货公司上。 如果，咳咳……如果自己考上大学，去外地读书了呢？ 难不成，自己还一直呆在小县城，就经营这一亩三分地？ 徐二龙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 他肯定会走向更大的城市，走向更大的舞台。 这百货公司，就得另外找人经管。 可惜，这年头，没有职业经理人一说。 自己的妈妈和妹妹，肯定不行的。 考虑来，考虑去，徐二龙开始考虑从皮鞋店这边抽调人了。 一来，皮鞋店的这些人，全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大家对于销售这一块，都能独当一面。 二来，这些人，也算是他的兄弟伙，他也想培养出自己的左臂右膀。 调哪些人去百货公司？ 第一个排除的，就是黄小刚。 太小了，根本不予考虑。 第二个排除的，就是桂花婶，虽然为人处事不错，有着中年妇女的处事哲学，但没啥文化，也就能歪歪扭扭写她的名字，肯定不行。 第208章 考虑人手安排 黄燕，这个新来的人手，高中文化，在这个年头，算文化人了，但一切还有待观察。 缺牙齿，跟自己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伙，为人不算特别稳重，也有点口花花，也不知道多经历一点事，会不会磨练出来。 相比之下，喻平倒是沉稳些。 徐二龙想着，暂时把这三人，当潜在的管理层给培养着吧，到时候，看看谁更合适，再派去百货公司那边当经理。 他现在焦虑的，是熊亚伟那边。 年后到现在，他没有熊亚伟的消息。 也不知道他那边是怎么一个情况。 唉，消息不灵通的时代，就是这样。 也不知道，他是家里出了问题，还是跑长途的时候遇到问题。 徐二龙心中瞎操着心。 上一世的熊亚伟，犯事应该是今年十月份吧，离现在，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 可是，许多事情已经改变，也不知道，熊亚伟的人生轨迹，会不会改变。 可千万不要引起什么蝴蝶效应，给提前了啊。 心中想着事，徐二龙上课期间，都有些走神。 还好，主课已经讲完，这最后的一学期，完全就是复习复习再复习。 徐二龙也就跟着，再把以往的知识点，给拉通了一遍。 他喜欢这样的拉通讲解。 知识点多，全程没有多余的废话。 以前，一个知识点，讲几堂课就有可能。 而现在，一堂课，讲无数个知识点。 “刚才你在想什么？”中午吃饭的时候，温叶坐在他对面，一边细心帮他弄着饭盒里的饭菜，一边问他。 “我只是在想，熊亚伟好一段时间没来了。”徐二龙说。 “担心他开车，带着钱款跑了？”温叶低声询问。 毕竟，徐二龙给车队，是投了一笔钱。 在这个年头的老百姓心中，已经是天价了。 “不是担心这个。”徐二龙笑：“他的起点，比我高，能挣大钱，不至于为了这么一点钱，就跑路。” 他揉着眉头，低声道：“我只是担心另一桩事。” 看着面前温婉可人的温叶，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徐二龙倒是感觉，可以跟她说一说。 “我这两天做梦，梦见啊，熊亚伟长期在外面开车跑长途，结果，他媳妇在家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徐二龙说。 温叶抬起头，看向徐二龙。 徐二龙笑道：“我这就是做个梦，做个梦而已。” 可这事，他想跟温叶商量商量。 “他媳妇红杏出墙，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熊亚伟某一次回家，撞上了。”徐二龙拉着温叶的手：“结果，他大打出手，把人给搞废了。然后，他自己也坐牢了。” “所以，你就为这个梦，心神不宁？”温叶笑了起来：“你啊，这是不是杞人忧天？” “不是，温叶，咱这个不是杞人忧天。你这么想，熊亚伟长期在外面跑长途运输，她媳妇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的可能性，是不是很大？”徐二龙问。 温叶疑惑着抬头：“没关系的吧。” 她想了想，解释道：“我们村，一个大姐，她的结婚对象，是个当兵的。常年不在家。可这个大姐，非常吃苦耐劳，不光照顾着公公婆婆，还要忙着下地种庄稼。所以，你说熊亚伟长期在外面开车跑运输不回家，不代表他的爱人，就要红杏出墙，你不能因为乱做了一个梦，就胡乱猜测别人。” 说到这儿，她小脸不由一红。 谁知道徐二龙是不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半夜做梦，梦见了别的女人，才想出别的女人红杏出墙这种事。 徐二龙哭笑不得。 但他从温叶这一番话中，还是得到一个认知。 女人红杏出墙，并非是院内不好，并非没人松土，是因为，她自己有一颗向往外面的心。 唉，徐二龙只能暗自祈祷熊亚伟好运。 **** 礼拜天的时候，徐二龙陪着温叶，再度回了一趟她家。 上次温四姐来惹事的事情，徐二龙想来探探温老五的口风。 可别真要被温家那什么亲戚，给使点绊子。 这世上，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事多了去。 “走，温叶，我们先去供销社，买烟买酒。”徐二龙拍拍自行车后座。 “别买了吧。”温叶道：“哪有次次都去买的。” 徐二龙调笑道：“我这不是为了讨媳妇，得先把老丈人哄好一点？现在媳妇还没娶到手，我可不能大意，省得到嘴的肉飞了。” 温叶娇羞的捶打他一下，还是依言，坐上自行车的后座。 张金芳提醒道：“二龙，你让亲家给好好安排，看看他那边，有多少亲戚，这样酒席才好安排。” “知道了。”徐二龙回答。 他这边，亲戚没有，朋友倒多，肯定要请好几桌。 现在主要就是温叶那边的亲戚，得有个数。 去供销社，给温老五买烟买酒，供销社的人，都把他给认熟了。 “新来了剑南春，来两瓶？”对方问。 “行，来两瓶，另外，来两罐麦乳精，再加两斤糖果。”徐二龙说。 “好。”供销社的人，热情的给他拿东西。 为什么这个供销社的人会热情？因为，每次徐二龙来买东西，都要给他散一支烟，或者塞两颗糖。 东西虽小，但也让人高兴，自然而然，也就会笑脸相迎。 徐二龙骑着自行车，带着礼物，载着温叶回她家。 进了村子，村口大槐树下的一群老人，用一种复杂的心态看着。 果真温老五的这个女婿好啊，经常来，而且每次来，从来没有空手，大包小包往这儿提。 这温老五真是走了狗屎运。 “有什么好羡慕的。”其中一个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人家那女婿，压根儿瞧不上他，把他当狗打发。” “对，你的女婿瞧得上你。可你女婿，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没法给你买烟买酒，反而让你女儿经常带着外孙回来借钱借米。”有人嘲弄的回顶一句。 这一说，是将人底裤都给扒个干净。 “我乐意。”那人死犟着嘴。 “行，你乐意，你就乐意一辈子吧，最好让你女儿三百六十五天都回娘家来借钱借米。” “你再说。” “我说的是事实……” 第209章 当面抢我的女婿 徐二龙可没料得，他经过，又惹得别人闹些口角。 “爸，我们回来了。”温叶下了自行车，向着屋里喊一句。 老旧的木门没关，显然，温老五是在家。 此刻他坐在里面的小板凳上，吧嗒吧嗒抽着烟。 “爸。”温叶再度喊了他一声。 她太清楚温老五了，但凡温老五坐着一声不吭抽闷烟，就是心中不舒服的。 她跟徐二龙递了一个眼色，还是小心上前问道：“爸，我跟二龙回来看你了。看，二龙又给你买了酒，剑南春。” 温老五眼里顿时亮了亮。 嗯，骨头真香。 他站起身，将烟往嘴里一叼，就急着去接那两瓶酒。 “叔，你刚才看上去脸色不好，是病了吗？要不，我带你去找医生看看？”徐二龙主动询问。 温老五看着他，摆摆手：“没有，我没事。” 温叶向徐二龙使个眼色，示意他，她爸只是心中有点事。 徐二龙心中大概明白，估计，是那个亲戚回来，给温老五上了眼药水。 他也不急着说什么，看看水缸，缸已经快见底了，他主动拿了扁担，去帮着挑水。 温叶收拾着屋子，将温老五这段时间的脏衣服收出来，准备清洗。 又拿扫把，将把四处脏兮兮的屋子打扫干净。 一个家，没有女人帮着料理，就是这么邋遢。 看她忙碌收拾，温老五吞吞吐吐问着温叶：“温叶，你跟爸说老实话，徐二龙对你究竟怎么样？” 温叶回头，奇怪的看着他：“爸，二龙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你自己看看全村，甚至全镇，有几个女婿象他这么好？这进屋来，顾不上歇气，就忙着帮你挑水，你看不见？” 温老五讪讪道：“我……我当然看见了……唉，我去后面自留地弄菜。” 他自己快步溜开，省得一会儿憋不住，把那句当狗打发的话给问出口。 这真要证实了，好伤脸面哦。 还是这么藏着掖着好，至少，话不说破，大家都不尴尬。 温叶无奈的摇头，忙着去洗衣服。 温老五提了个小提篮，去自留地弄菜，远远看见，徐二龙在水井边打水。 旁边，一个村里的老妇人凑上前，在跟徐二龙嘀咕着什么。 温老五一个闪身，躲在旁边的苞谷堆后面，探头探脑，想偷听一下，对方在跟徐二龙谈什么。 这偷听的毛病，还是很早之前就落下的。 自从温叶她妈跟人走了后，温老五就疑神疑鬼，总感觉别人会在背后嚼他舌根。 所以，他就喜欢躲在这些苞谷堆后面，偷听别人谈话，想听听，人家是不是背后嚼他的舌根。 这已经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此刻看见别的人跟徐二龙谈话，他下意识的，就开始偷听了。 可惜，隔得远，听得不真切，又好象听着温叶这个名，又好象听着娶媳妇这话。 而徐二龙，跟那个老妇人，聊得热络，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关系多亲近呢。 温老五拉过旁边的一捆苞谷杆，充当着掩体，自认为极为隐蔽的，向着前面鬼鬼祟祟的靠近。 徐二龙眼角瞥过，几乎失笑。 这么一捆苞谷杆，能藏住人？以为是拍搞笑片么？ 但他也不揭穿，只当没看见，继续跟着那老妇人说着话。 温老五靠近了，终于听清，这老妇人在跟徐二龙谈什么。 居然在给徐二龙拉媒，说她家有个外侄女，模样不错，心灵手巧，勤劳贤惠，持家有道，让徐二龙有功夫去看看。 温老五顿时怒火中烧。 妈的，这徐二龙是自己的女婿。 这月底二十八号就要结婚了，居然还有人敢来撬墙角？ 温老五冲过去：“死老太婆，你在这儿剁什么烂摊子？这徐二龙是我温老五的女婿，他这个月底，就要跟我家温叶结婚，你哪来的脸面，敢过来横插一刀。信不信老子滋你一脸？” 那老妇人可没料得，温老五居然在后面偷听。 她恼羞成怒骂道：“温老五，你个仙人板板的，老娘在这儿说话，你龟儿子居然在一边偷听？你丢人不丢人？” “老子再丢人，没你这批婆娘丢人。”温老五骂：“当面来抢老子的女婿。” “呸，什么你的女婿，他跟你家温叶还没结婚。再说，你们温家，不就是想悔婚嘛，你都准备悔婚了，还不准我来提提亲？”那老妇人嘴劲也不饶人。 “谁说我家要悔婚了？老子还在忙着请人吃酒席呢。”温老五伸手撸着袖子。 敢抢他的好发女婿，简直是找死。 “不准备悔婚？”对方冷笑：“你温家的人，说的话，不就是要你悔婚嘛。当初大伙儿在这儿，都是听着的。温老五，这急着上前捡漏的，也不是我一家。怎么？你不要了的，还不准我们捡？” “老子没想悔婚。谁再敢说老子想悔婚，我跟谁急。”温老五跳着脚骂：“这是我认准了的女婿，谁也不许来抢。” 徐二龙也不劝，淡定从容在一边吃瓜，仿佛他不是当事人一般。 如果现在口袋里有瓜子就好了，他可以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热闹。 他就需要这样的效果。 他得让温老五紧张紧张。 结婚，是他和温叶两个人的事。 可如果，温叶的家人在这中间掺杂着太多，以后容易有问题。 许多女方家人，不停的拿捏男方，就是认准，男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娶她。 他也得给自己造一个奇货可居的人设。 要是温老五不抓紧一点，别人就可能把他给截胡抢走哦。 温老五跟对方老妇人跳着脚互骂一阵，骂得村里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了。 “今天，我温老五就把话摞在这儿。徐二龙是我温家的女婿，谁要是敢再来挖墙角，别怪老子耍浑。”温老五当着众人，摞下这句狠话。 然后，他冲徐二龙道：“走，女婿，我们回家，别跟这些人打交道。” 他自己上前，拿过扁担，自己要挑水。 “叔，你放下，让我来挑。”徐二龙抢上前。 “不，不，　你是娇客，这些粗活，哪能你来做。”温老五不顾三七二十一，自己抢前先把水给挑着走。 第210章 以后不从中作梗 徐二龙也就没有再抢着挑水了。 反正温老五也不过四十左右的年龄，在农村，正是壮年，哪有挑不起水的份。 徐二龙帮着挑水，那是毛脚女婿挣表现，不代表温老五自己不能挑水。 温叶在家，已经把衣服给洗好。 徐二龙上前，帮着撑着晾衣杆，把那些洗净的衣服给晾上。 温老五自己去把水倒进水缸，跟着站过来要帮忙。 温叶回头一看：“爸，你不是去自留地弄菜吗？怎么空着手回来？” 温老五一看，自己两手空空。 对啊，自己不是去自留地里弄菜吗？ 现在别说菜，连提篮都不见了。 “等着。”温老五扭头往回跑。 都怪那个贼婆娘，惦记着要拐自己的好女婿，自己光顾着吵架去了，连提篮也给搞丢。 耽误了一会儿功夫，温老五还是从自留地把菜给弄回来了。 地里就是些萝卜、大白菜这样的大路货。 还好，家里还有腊肉，这是年前徐二龙送过来的。 徐二龙帮着烧火，温叶开始切菜，弄个蒜苗炒腊肉，再做一个水煮萝卜，凉拌萝卜丝，再炒一个大白菜。 再普通的菜，只要花点心思，还是能做出花样。 徐二龙帮着把饭菜摆上桌，主动提出：“叔，我陪你喝两杯。” “好啊。”温老五立刻去拿酒。 将今天带来的剑南春给温老五满上，温老五深嗅一下：“好酒。” 几杯酒下肚，温老五的嘴就有些不把风了。 他对徐二龙道：“好女婿啊，我是真把你当作我自己的半个儿子看待了。你可别听外面那些人胡说八道啊。那些人是没安好心。她们所说的那些女娃，哪有我家温叶好。我家温叶从小就懂事听话，又还聪明能干……” 虽然感觉他是说的酒话，但温叶，眼眶还是微微泛红。 长这么大，她还难得听到温老五夸她的两句好话。 徐二龙也从这话中，听出温叶从小是多么的隐忍与不易。 但凡懂事听话的孩子，哪一个不是在委屈着自己？ 温老五多喝了两杯，又开始大着舌头说酒话：“二龙，你别听村里那些人胡说，真的，我真的没有想悔婚。温四姐说的话，全都是放屁，我根本就不会听她的。就算你真的把我当条狗打发，我虽然听了，心里是不痛快，可我确实没有想悔婚啊。” 徐二龙和温叶对望一眼，难怪之前回来，温老五看着不高兴，原来温四姐回来，是这样说的。 “爸，二龙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这是姑故意挑拨离间的。”温叶解释。 温老五望向徐二龙：“你没有这样说过？你没有瞧不起我？” 徐二龙哭笑不得：“叔，我敢对天发誓，我没有说过这种话。而且，只要你自己拎得清，谁会瞧不起你呢？” 隔在温老五心中的那根刺，被拨掉，温老五嘿嘿笑了起来：“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对，只要你不从中作梗，我徐二龙敢给你打包票，你以后的日子，会比现在还好。”徐二龙给他摞下这一句话。 只要他和温叶成亲后，温老五不作天作地，他会当个好女婿，该和温叶尽孝，自然会尽孝。 能拿钱解决的问题，不是大问题。 一顿饭，吃得大家都满意。 温老五心中的介怀给打消，对于温叶和徐二龙的婚事，更热络了。 打铁得趁热啊，不快些办酒席，自家的好女婿被人截胡怎么办？ 外面多少人在虎视眈眈呢。 温老五跟徐二龙商量一番，办多少酒席的问题。 他这边，大概就请本家的，三桌人这样。 徐二龙那边，他也只打算就请自己的几个朋友喝喝喜酒就成。 在徐二龙的心目中，真没把这个婚事当一回事。 在他看来，办这一趟，只是为了让温老五安心，堵住全村人的口舌罢了。 等他和温叶满了法定的结婚年龄，他再好好的风风光光的大办一场。 徐二龙跟温叶呆到傍晚，两人吃过晚饭，才骑着自行车往回走。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小熊等你们好半天了。”张金芳笑着说。 “熊亚伟来了？”徐二龙喜出望外。 这阵子，他一直就在担忧着熊亚伟，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 他大步迈进小院，就见得熊亚伟坐在那儿，慢慢喝着茶。 “你终于过来了？”徐二龙上前，轻擂他一拳：“害我一直担心，怕你出什么事。” 熊亚伟笑道：“这年后，货运少，我就在家多待了一段时间，陪陪媳妇和孩子。” 徐二龙打量他的脸色，看他神情如常，徐二龙才笑道：“嫂子和孩子都还好吧？” “都挺好。”熊亚伟提着媳妇和孩子，眉飞色舞起来：“这段时间天天带着孩子出去逛公园，她很开心，粘我得紧，这一趟出来，她都舍不得让我走呢。” “那就好。”徐二龙笑。 回头，他把身后的温叶拉过来，给熊亚伟作着介绍。 熊亚伟笑着也擂了擂徐二龙：“小子，眼光不错哦，挑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对象。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那是肯定，一定要请你来喝喜酒。”徐二龙跟熊亚伟笑着说话。 温叶谦虚笑笑：“你们慢慢聊，我去给你们准备茶水。” 说罢，她自己转身，去了厨房，给他们弄茶。 徐二龙和熊亚伟坐在客厅，谈着事情。 徐二龙现在最关心的，就是熊亚伟家里的情况。 “熊哥，上次我提议，让嫂子来皮鞋店这边帮忙的事，嫂子考虑得怎么样？现在我这边，急需人手。” 熊亚伟笑道：“我跟她提过，她对这个不感兴趣，她不来。” 徐二龙心慢慢往下沉。 对方不来？是已经有了出轨对象，还是仅仅是因为人生地不熟？ “其实来这儿也挺好的。我现在，打算弄一个百货公司，如果嫂子对管理皮鞋不感兴趣，可以来百货公司上班啊，她喜欢吃糖，就去糖果柜台，喜欢穿漂亮衣服，就让她去守服装柜台，估计她会感兴趣吧？”徐二龙尽量用最诚恳的态度，试图能打动熊亚伟的媳妇。 “算了，我看她对出来做事不感兴趣，她愿意在家带孩子也挺好。”熊亚伟说。 第211章 四处联系货源 徐二龙只能无奈叹气。 他都在想各种办法，可熊亚伟依旧不怎么上心。 也对，或者，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媳妇会背叛他，所以，当亲眼撞上这事，才会崩溃得受不了，失控状态下，才错手伤人。 “既然嫂子那么重视家庭，熊哥，你也要多多重视家庭才好，经常回家看看嫂子和孩子。”徐二龙说。 “知道了。”熊亚伟道：“瞧你这口气，婆婆妈妈的，跟我爸妈一个口气，就是劝我少在外面跑长途，说钱挣不完。” 徐二龙心中暗叫不好。 看样子，熊亚伟的媳妇，已经出轨了。 估计熊亚伟的父母，也瞧出什么端倪，可惜没有明确的证据，只有这么旁敲侧击了。 唉，不管熊亚伟是现在知晓，还是以后知晓，这对他，都是不小的打击啊。 这事怎么办？ 徐二龙暗戳戳的想，要不，自己出手，把熊亚伟的媳妇给狠狠教训一顿，让她歇了出轨的心思？ “二龙？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熊亚伟问他。 徐二龙抬头，模棱两可的笑笑：“我在想我要开百货公司的事呢，这货源方面，你有合适的，可以给我介绍介绍。” “这个没问题。”熊亚伟二话不说，拍着胸脯保证：“你让我做别的，可能不行，可这联系货源的事，我就在行啊，我天天就是负责拉货，找货源不是挺简单的嘛。” 温叶泡好茶，端着两杯茶过来。 “温叶，帮我拿笔和纸过来。”徐二龙吩咐温叶. “好。”温叶乖巧应了一句，搁下茶杯，转过头，去拿纸和笔。 徐二龙拿着纸笔，先给熊亚伟写了自己的一个通信地址。 “这地址，你拿着，在外面有什么事情或者突发情况，报个电报也能让我及时了解一下情况。”徐二龙把地址交给熊亚伟。 接下来，就是商量，开百货公司，需要哪些货源。 这年头，最最吃香的，就是各种电器。 但现在不管是电视机，还是什么自行车之类的，都还算是紧俏货，正规的国营商店，都还缺货，需要凭票证购买。 徐二龙能想的，就是从日用百货这一块插手。 他和熊亚伟商商量量，把货源的大致范围，给确定下来，后面，就可以陆陆续续开始往这边供货了。 **** 外地的货源搞定，徐二龙这几天，就开始跑本地的货源。 那时候，几乎每个县，都有自己的酱油厂、豆瓣厂、糖果厂、饮料厂、酒厂、纱厂什么的。 而人们，也习惯了本地的这种口味，甚至在本地人当中，有一种特殊的情怀。 徐二龙当然得把本地的货源给安排上。 这前期才起步，只能他主动找上门。 只有等以后有了名气、有了规模，厂家才会倒贴过来，主动要求入场。 先跑了酱油厂，又跑了酒厂，把这些货源，都跟厂方谈好了。 这些厂方也喜欢这种主动找上门来的生意 这能给厂里增加销量，增加收益，除非脑子进水，才会拒绝。 这一天，徐二龙来到糖果厂。 糖果厂的效益，倒是不错。 只可惜，品种比较单一，一种是传统的水果味的硬糖，另一种，就是高梁饴糖。 而且，还是老式的手工制作包装法。 一群临时女工，下到十几岁的小姑娘，大到四五十岁的大婶大妈，全部坐在案板前，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飞快的包着手中的糖果。 糖果一颗颗的从机器中出来，往案板上一撒，透凉，降温。 这些女工，就把放晾的糖果，往糖纸中一塞，两端一扭，一粒糖果就包进了纸中，然后丢进旁边的背兜中。 （当初不少人，还有收集这糖纸的爱好） 甚至，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徐二龙甚至看见一个女工，动作飞快的往嘴里塞了一颗糖。 那动作之快，令人眼花，以为是错觉。 这都是长期包装糖果，训练出来的动作。 毕竟，现在包装糖果，完全就是靠计数，一天包上几十斤、上百斤的糖果，才能挣上几毛钱的手工钱。 徐二龙看着她们低垂的头，担心以后老了颈椎病严重。 可这年头，工业落后，县城糖果厂，也就只有这样的水平，就靠人工包装。 哪怕计价的工钱再低，还是能吸引这些大姑娘小媳妇过来挣点零花钱补贴家用。 徐二龙在糖果厂转悠一圈，还是跟厂长达成了一份订购协议。 唉，也只能说，可选择的范围太少了啊。 现在全是国营单位，根本就没有创新进取的想法，也没想着多变些花样，多生产一些美味的糖果。 徐二龙从糖果厂出来，找到他停在门卫那儿的自行车。 这边糖果厂的门卫，倒是查得极为严格，怕那些来包糖果纸的临时女工，揣糖果回家。 毕竟，包糖果的时候，偷偷吃两个，大家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 可要往口袋中揣一把糖果带回家，这性质就严重了。 此刻徐二龙要往回走，一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小跑着追上前。 徐二龙半踩着自行车，有点警惕的看着这个小青年。 “喂，你是要买糖果吗？”对方小声问着他，还警惕的向后看看。 这鬼鬼祟祟的动作，也令徐二龙紧张起来。 该不是偷了糖果厂的糖果，想销赃给他吧？ 他可不接赃物，省得惹一身骚。 “来路不明的东西，我不要。”徐二龙直接拒绝。 “不是，不是偷的。”对方结结巴巴解释：“肯定不会是偷的。” “哦，那你说说。”徐二龙停下自行车，甚至主动递了对方一只烟。 对方没接，依旧回头警惕的看了一下厂里：“我……我就是有个亲戚，自己在家学着做了一些糖果卖，我看你在订货，就是想帮着问问，要不要货？” 他是糖果厂的职工，因着工作便利，也懂得一些工艺，就自己在家瞎折腾些糖果给孩子吃。 当然，主要是从厂里给弄了点原材料，否则，一般人家，能给孩子买几分钱的糖果，就算不错了，哪还会折腾些吃的。 徐二龙听他这么说，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不要认为，当初那一批最早下海经商的人，有什么超前的眼光和胆略。 不过就是因为他们从事某一个行业，就恰好看见了这一行业中的一些漏洞和问题，然后就抓住了这个机会而已。 第212章 毛遂自荐的骆渝 “如果，你能有些新的花样，我倒是可以考虑。”徐二龙说。 他刚才在糖果厂看，对糖果厂的品种，就是不大满意。 老式桔子口味的水果硬糖，然后，就是经久不变的高梁饴糖，根本没有多大的竞争力。 也只能说，这年头，市面上可供选择的东西少而已。 真正市面上竞争的产品多，这糖果厂，要不了多久，再不创新，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晚点，我带你看看？”对方想了想，下定决心。 他刚才可是观察过了徐二龙，知晓人家说要长期稳定的货，如果，真有机会，那就厉害了。 “行，我跟你去看看。”徐二龙说。 “那你等着，我去请个假。”这个青年说着，真的回去请假，然后带着徐二龙去了他家。 他家就在三段石这边，离糖果厂并不远，十来分钟的脚程就到了。 一路上闲聊，徐二龙知道他叫骆渝，顶他老爸的班，在糖果厂上班，然后呢，近水楼台先得月，找了一个到糖果厂包糖纸的漂亮姑娘结了婚，还有了两个孩子。 唯一可惜的是，漂亮姑娘是农村的，造成两个孩子，也是农村户口。 他的工资收入，拖这么一大家子，就有些困难。 所以，他就整天琢磨，怎么给改善一下条件。 可惜，他一个糖果厂的人，琢磨来琢磨去，也就顶翻天，给两个孩子换个花样吃糖。 回了家，两个孩子围过来抱着腿叫爸爸，跟他很亲热。 毕竟，天天可以给糖吃的爸爸，在这个年头是少见。 “小凤，你把孩子先抱开，我有正事。”骆渝示意他媳妇过来，把两个孩子先抱开，别妨碍他的正事。 他媳妇过来，好奇的打量徐二龙几眼，还是听话的，抱着两个孩子走开。 骆渝拖了一条长凳子，递给徐二龙，示意他坐：“不好意思，家里比较乱，别见笑。” 徐二龙也不介意，这年头，有几个家庭条件好？ 像李永年那种家庭，有电视、有弹簧沙发的，毕竟是少数。 大多数，就是像骆渝这种家庭，小小的屋子，杂乱的房间，各种东西摆放一地，还样样都舍不得丢，留着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 特别是有孩子后，尿片挂满院子。 骆渝开始给徐二龙操作表演，怎么搞出点新花样的糖果。 有人在旁边看着，他的心理压力也大。 平时操作惯了的东西，此刻操作起来，还有点紧张，手在微微颤抖。 他也不知道，今天冒冒失失带人回来家，算不算是太过冒险。 万一这人回去就跟厂领导检举怎么办？ 可家里太穷了，口粮不够，这逼得他冒这个险。 万一呢？ 万一成了呢？ 那自己，也就可以搞点外水，挣点口粮给老婆孩子吃。 “你等一下。”骆渝不好意思的跟徐二龙说。 明明对方看着比他小，可骆渝在他面前，还是挺有压迫感的。 骆渝跑到邻居家，找邻居借了半斤花生米回来。 他现在想的，是给徐二龙做一个花生糖。 不是想要一点新花样吗？ 糖果厂可没生产花生糖。 徐二龙看着他借了花生米过来，心中就大概猜得，他要做什么了。 不过呢，做得出，跟做得好吃，是两个概念，徐二龙打算尝一尝，他做出来的这个花生糖，味道怎么样。 先用铁锅，把花生米搁在灶上，翻来翻去的烘干，把花生米特有的香味给烘出来。 骆渝丢一颗在嘴里，试试火候，感觉差不多了。 然后，骆渝又把这些花生米，丢钵里，捣成粗粗的碎块备用。 再接着，他开始熬糖浆。 他用的，是饴糖，不是一般的白砂糖。 想必，这也是从厂里给顺手捎回来的。 徐二龙饶有兴趣的看着。 经过一番折腾，骆渝总算把花生糖给制作出来。 他拿刀，切了一块，递给徐二龙，心中带着几许忐忑：“你尝尝。” 徐二龙接过花生糖块，丢进嘴里，慢慢品尝着滋味。 这用了高梁饴，味道确实不错。 刚好骆渝的小儿子，跑了进来。 看着徐二龙拿了糖块丢进嘴里，这不是把他的口粮吃了吗？ 小家伙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骆渝窘了个窘，对小凤道：“还不快把孩子抱出去，我们在谈正事。” 小凤赶紧抱着嚎陶大哭的小儿子出去，省得闹更大的笑话。 徐二龙将嘴里的花生糖嚼完。 味道确实不错。 “味道还行，不过，如果就只有这么一样，竞争力不够。”徐二龙笑着说：“外地的糖果厂，有这样的花生糖卖，你猜，我是要人家糖果厂生产的糖果呢，还是要你这样的手工制作的?” 骆渝的心，紧张得不得了。 用脚趾头想，人家也肯定是去大糖果厂订货啊。 “我，其实我还会点其它的，就是这会儿，手上没有材料。”骆渝不好意思的说。 刚才这点花生米，还是找邻居借的。 “那你说说，你还会什么？”１笑着问他。 他倒是想逼一逼眼前这个小伙子。 说不定，人家给一激，还真的能搞点什么新花样出来呢。 “我其实，还会做鸡蛋糕……”骆渝说。 这一听，徐二龙来了兴趣。 这鸡蛋糕，就是蛋糕啊。 如果，再改进改进，不仅能做蛋糕，还能做裱花蛋糕，到时候，直接弄个玻璃展示，现场操作，估计能吸引无数人观看啊。 这也是一大噱头。 “行，你这几天，就好好想想，你还会做些什么，找些原材料，把能做的，都做些样品来我看看。”徐二龙说。 这年头，可以选择的物品太少。 大家童年应象中，能记住的，要么就是一条一条的泡泡糖，或者带着小勺子的酸梅粉，还有无花果、果丹皮之类的。 徐二龙想开的百货公司，就想尽量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新。 只有他的品种，比百货公司的产品种类多，人家以后就会跑他这边来买东西。 他现在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也是给骆渝一个机会，谁知道会不会制出第二个好利来？ “好。”骆渝听着，高兴起来。 这真要有人肯要他做出来的东西，意味着，以后，他能多做一些出来换钱了。 第213章 明天我要嫁给你了 张金芳这段时间特别的忙。 儿子要结婚办酒席，她这个当妈的，自然该处处操心。 订的酒席，是在牛一手那儿订的。 原本是打算，在国营饭店办几桌，不落面子，也不让女方家说闲话。 可最终，徐二龙否定了。 他承认，去国营饭店订酒席，是有面子，可谁知道会不会发生服务员摞盘子的事？ 大好日子还要看人脸色小心翼翼，这就过分了。 “妈，这事，你就别操心了。”徐二龙笑着跟张金芳道：“我自己安排就好。” 反正人不多，主要就是温家那边 张金芳嗔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儿子娶媳妇，这是天大的事，怎么可能让我不操心？这传出去，人家还说我这个妈，多不称职。” 徐二龙挺无奈。 他其实，真的想对他妈妈好。 可他又不知道从何对她好。 他能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多给她钱用，多给她买东西，再然后，不让她这么累，清闲一点。 可是，这世上，许多当父母的，并不想清闲啊。 张金芳现在就是典型的，努力想找点事做。 以前在农村，是干不完的活，她是恨不得长出三个脑袋六只手臂，做那些活。 可现在在城里来，就一下闲下来，她能干的活，主要就是买菜，给小玲负责两餐饭。 这眼看着儿子要娶媳妇了，她当然要好好忙碌。 就在这样的忙碌中，农历二十八的好日子到来。 温叶提前一天，回了家。 张金芳已经提前给她这边置办了好些嫁妆。 知晓她家情况不好，拿不出嫁妆。 可女方没有嫁妆，总归让人挑刺说闲话。 当然，这年头的嫁妆，就是一些棉被、木箱之类的。 大红的被面，大红的木箱，看着都喜气洋洋。 温叶坐在床边，轻抚着那大红的缎面。 真好，明天，她就要嫁给徐二龙了，成为他的新娘。 看着这大红的缎面，看着看着，温叶悄无声息的哭了。 曾经，她以为，她这一辈子，就不指望能有什么靠谱的对象，更以为，这样的红红喜字与她无缘。 可没想到，她居然等到了这一天。 她能风风光光的嫁人，还能嫁一个各方面都令自己称心如意的男人。 她就这么笑着哭着，百感交激。 温老五提着煤油灯过来，看着温叶满面泪水，吓了一跳：“温叶，你怎么哭了？” 温叶擦掉脸上的泪：“没事，我只是激动了。” 温老五笑：“瞧你激动的。吓我一跳。” 其实，不光温叶激动，温老五也同样的激动啊。 他站在那儿，也没急着走，看着同样大红的缎面，倒莫名感叹一句：“如果你妈能来，能亲眼看着你风风光光嫁人，该有多好。” 温叶有些诧异的回头。 这还是第一次听温老五主动提起她妈啊。 温老五也自知自己说错了。 他顾左右而言他：“我去看看外面，看那些喜糖准备好没有，省得明天来不及准备。” 说罢，他自己大步快些离开温叶的房间，省得再度失态。 这一晚，别说温叶激动得失眠，温四姐一家，也同样不大安宁。 这温叶，还真的跟徐二龙结婚了？ 所以，温四姐去搞的那些事，真的是枉做小人。 “明天，温叶结婚，还去吗？”温四姐问着汪建设的意见。 她是以夫为天，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去，怎么不去？”汪建设道：“不去，还显得小气巴拉没格局，我们当然要去。” 汪雨也道：“我也要去。我要去看看，这个徐二龙，究竟长什么样。” 她好奇呢。 上一次没见着人，她好奇心大起。 温四姐道：“行，那我们就去吧。我总归，是要给她们添点堵。” 总之，不闹一闹，她是不打算让徐二龙就这么顺当的把温叶从温家接走。 “你怎么添堵？”汪建设不满的瞪她：“说话不过脑子。人家结婚的日子，你去添堵，也不怕挨打？” 温四姐被她男人一训斥，立刻就改口：“瞧我，我就是去他们婚礼上，给给他热闹热闹，闹点啥洞房的，这总行吧？” 这结婚，闹洞房之类的，闹得再过份，但碍于结婚这一天，大家也不好撕破脸。 她就打算，借着婚闹的名头，让徐二龙丢丢脸也行，让人一提起他结婚时的糗样，就抬不起头。 徐二龙这边一大早就开始准备。 作为今天的准新郎官，徐二龙今天是精神抖擞的。 头发理成板寸，打理得光光滑滑，身上穿着黑色西装，里面配了白色衬衣，脚下是锃亮的皮鞋。 后世最常见的新郎装扮，此刻出现在83年时候，怎么看，怎么超前。 这模样，令小玲都一直瞪着他看了好久。 妈吖，这真的是自己的二哥？ 仪表堂堂、英俊潇洒？ 比电影上看的演员还帅？ 以前怎么不知道二哥这么帅？ 对于小玲嚷嚷着要去跟着接亲这事，徐二龙直接拒绝。 这样重大的场合，小姑娘就别去了。 虽然上辈子，他没结过婚，也不知道有些什么流程。 但他可是听说过，许多地方有恶俗的婚闹。 闹闹新郎，把新郎绑树上扔鸡蛋、或者罚新郎脱光了穿女装在大街上走，再或者，冲新郎泼水之类的，这还算好，是闹新郎。 还有不少闹新娘的，趁机揩油占新娘的便宜，甚至还闹着要公公跟儿媳妇亲吻的。 最最惨的，是当伴娘的。 不少伴娘在当天，都会被不少男人揩油袭胸什么的，脱光了摸就是常事。 这些事，听着就特别的让人恶心，徐二龙可不想让小玲去碰上这样的事。 他也希望，这年头，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熊亚伟已经提前安排好，运货过来，也就顺便参加徐二龙的婚礼。 他把货一下，再往车头前面贴上一个大红喜字，大货车就充当了拉新人的车。 这年头，哪有婚车这一说，熊亚伟弄个货车来接人，已经算是特别风光的了。 徐二龙这边安排的人，全部挤上了车，还加了几个吹唢呐的人。 大货车开到路口，再往里面的路，就不能通车了。 一行人从货车上下来，吹吹打打往温家走去。 第214章 结婚闹闹很正常 听着这吹吹打打声，这村里村外的人，都知道温叶今天出嫁了。 “好久没有听见吹唢呐的声音了。” “是啊，还真热闹。” “好像还有货车开在路口上的，这温叶出嫁，可真算风光。” “可惜我们跟温家不是亲戚，否则也可以去喝一杯喜酒了。” 徐二龙带着一群人，赶到温家，就想着要接人。 温老五红光满面站在门口，笑得合不拢嘴。 至于别人说的，什么嫁女的时候，不能笑，要哭，要表示舍不得女儿，温老五只想说，去他妈的，老子哭不出来，就是想笑。 他终于把这个好女婿给套牢了啊，以后啊，他能跟着去城里享福了。 温叶也在唢呐声声中，走出屋来。 今天的她，分外漂亮妩媚。 双眸含情，唇角含笑，顾盼之间，风情流转，一身红色昵子大衣，衬得她明艳动人，双颊带着红晕，更显得她肤若凝脂。 徐二龙看着她笑，伸手就想拉她。 “慢着。”温四姐一家人，紧赶慢赶，恰好此刻赶到。 徐二龙微微眯眼，看向眼前这个中年妇女。 “她姑，你来了？”温老五看见温四姐，哪怕心里再不舒服，这大喜的日子，他也得端着笑脸，省得闹些口角晦气。 “是啊，我要是不来，我们温家的女儿，就顺便被人给接走了，这怎么行？”温四姐叉腰说。 徐二龙带来的媒人郑大姐笑道：“结亲顺顺当当，意味着以后过日子也顺顺当当，这可是好兆头啊。” “对。”温老五道：“顺顺当当好。” 他可不想出什么幺蛾子的事。 “好个屁。”温四姐道：“现在温叶还是我们温家的女儿，不让他们男方好好表示表示，以后他欺负温叶怎么办？” “对。”被温四姐叫过来的其它的温家人，跟着附和：“我们是温叶的娘家人，我们要替她撑腰。” 徐二龙心中暗啐一口，去你的，温叶有事的时候，你这些人，什么时候出来替她撑腰过？ 老子现在要娶人，你这些，好有脸跑出来说替她撑腰？ 心底腹诽，徐二龙却是脸上不显，他可不能给自己的婚事添晦气。 他笑着问：“姑妈，你说得对，你打算，是怎么个表示法？” 只要不是太过份，散点烟、给点红包什么的，或者跟温叶亲个嘴啥的，他还是可以接受，图个热闹喜庆好了。 温四姐转着眼珠子，她今天是有备而来。 “这结婚，当然图个喜庆，图个热闹，依我说啊，这得把新郎官给脱光了，绑在树上，大家拿树枝抽一抽，图个乐子，怎么样？”温四姐笑呵呵的说道。 甚至还不忘转身，鼓动她们温家其它的亲戚：“这难得有个热闹的大喜事，不热闹热闹，这说不过去，你们说，是不是　？” “是啊。”四周那些人，顿时蠢蠢欲动起来。 虽然他们这边，没有什么婚闹的这种恶俗，可是，谁让温叶这么漂亮呢？ 特别是今天，特意的打扮了一番，温叶太让人惊艳了。 这令那些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更是后悔不迟。 当初，自己怎么就没有想着跟温叶处对象？ 此刻听着温四姐提议，闹闹新郎官，把新郎官脱光了绑在树上抽，这当然是愿意啊。 “好，新婚三天无大小。”汪建设在一边，笑呵呵的补充：“结婚闹闹，这很正常。古时候，就有闹洞房这一说嘛。这不闹一闹，结婚不热闹。” 温家其它的小辈，被鼓动着，就想上前。 “图热闹是吧？”徐二龙呵呵一笑，回头对着自己的人吩咐：“大家记得，给我图个乐呵乐呵就成啊。” 熊亚伟笑道：“行。” 他的块头大，身强力壮，站出来，可是极有威摄力。 另外一个高个头的男人也钻出来，跟熊亚伟一左一右，抬了汪建设的手脚，向着半空中一抛。 “啊……”汪建设吓得惨叫一声。 他一个四十来目前的中年男人，措不及防中，居然象沙袋一样，被人抛在半空。 这失重的感觉，令他尖叫连连。 眼看就要摔倒在地，熊亚伟和另外几人，伸手把他接住，然后，再度向着空中一抛。 温四姐惨白着脸，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居然把她男人当沙袋丢着玩。 而缺牙齿，笑嘻嘻的挤到汪雨的旁边：“快点啊，热闹热闹，要不要她也给绑到树上去，往她身上泼点水啊。” 汪雨一瞧，这不是上一次在皮鞋店见过的那个缺牙齿。 她吓得往温四姐身后躲：“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这哪行啊。”徐二龙笑道：“姑妈不是说，要热闹热闹吗？既然你们这么提议了，当然得出点笑料哦。” 缺牙齿几人，还真的凑过来，就要拉汪雨。 汪雨连声叫，向着外面跑：“不要拉我，不要拉我。” 四周的一群人，看着都笑了起来。 “来啊，大家来啊，不是图个乐子嘛，接着把人往天上抛啊。”徐二龙向着四周那些看热闹的人说。 刚才蠢蠢欲动的温家的一些亲戚，此刻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上前了。 能明显看出，新郎是有备而来。 人家原本顺顺当当接走新娘就算了，这温四姐要想婚闹，此刻，反成了被闹的人。 大家讪讪笑着，退后几步，不打算上前掺合热闹了。 否则，被闹的对象变成自己就不好玩了。 “别闹了，别闹了。快放他下来。”温四姐颤着声，连声求饶。 她怕继续这么闹下去，只怕汪建设真的玩得没小命了。 汪建设被抛了几下，吓得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而且，他不仅怕被扔高，他更感觉，自己此刻成了笑料，怕是一辈子在温家这些人面前，抬不起头了。 两眼一翻，口吐白沫，直接晕死过去。 “姑妈，你还闹吗？”徐二龙笑笑问她：“我可以叫人开着车，马上把你家姑娘追回来，继续闹。” “不，不……”温四姐连声讨饶。 她哪还敢再闹。 要是她姑娘被人这么一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还怎么嫁人啊？ 第215章 请校长抽喜烟 “既然不想闹了，那我接人走了哦？”徐二龙笑笑，环视四周一眼。 四周的人都不由后退一步，暗想，温老五这个女婿，果真是个腹黑的啊。 平时看着笑呵呵，对谁都是好脾气很好说话的样子，可真有什么事，却是一点也不手软。 “走吧走吧。”温老五放心了。 刚才，他还真怕他的好女婿被捉弄。 结果，丢人现眼的，是温四姐。 温叶也是浅笑，对于温四姐一家被闹，她是双手赞成。 她爱徐二龙，她哪舍得让徐二龙受那么一丁点羞辱。 她刚才在想，如果温四姐一家，真要带着温家的亲戚闹徐二龙，要把徐二龙脱光了绑树上，她哪怕拼着翻脸，哪怕今天这个婚结不成，她也要维护好徐二龙的脸面。 还好，徐二龙以其人之道，反还其人之身，令想婚闹的温四姐一家，丢脸到家。 “我们走吧。”徐二龙牵着温叶的手，向着村外走。 唢呐声重新响起，比之前还响亮。 帮忙的其它人，忙着把嫁妆抬上车。 场面是风光热闹无比。 温老五转身关上房门，笑着招呼他温家的亲戚：“走哦，走哦，我们去城里喝喜酒哦。” 温家其它的亲戚，纷纷附和说好。 只有温四姐守着脸色灰白如纸的汪建设，哭也哭不出来。 徐二龙接了温叶，连带着温家的亲戚，一起去了牛一手的私家菜馆吃了酒席。 虽然牛一手这餐馆，没有国营饭店听上去有档次，可架不住，这酒席上的荦菜多啊。 烧白、粉蒸肉、红烧鱼、猪蹄海带汤……全是些硬菜。 温家的一众亲戚，是吃得皆大欢喜。 可以说，是许多人有生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 大家吃人嘴软，纷纷夸着温老五找了一个好女婿，夸着徐二龙有出息，夸着温叶以后有福享。 至于温四姐那一家，提都没人提了。 谁让温四姐那些年狗眼看人低？得罪的亲戚太多，温家的这些亲戚，对她也没好感。 张金芳终于喝着新媳妇酒了。 看着儿子和媳妇站在自己的面前，张金芳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 要不是小玲在一边劝着，只怕会失控得当场号陶大哭。 徐二龙作为今天的新郎官，还是被灌了不少的酒。 当然，灌他酒的，是他自己的几个兄弟伙。 不趁着今天这个机会，灌灌徐二龙，以后没机会啊。 徐二龙暗自磨着后牙槽，好啊，小子些，给我记着，别以为，今天是我跟温叶的好日子，不能跟你们翻脸。 老子记着，给你们秋后算总帐。 最后，徐二龙装醉了，才算彻底的摆脱了这一回事。 熊亚伟几人，把醉薰薰的徐二龙扶着回禹王街，温叶担忧着他，跟着走了。 徐二龙的房间，已经布置成婚房，墙上、窗户上，都贴了大红喜字，温叶带过来的嫁妆，那些大红色缎面的被子，堆满床。 温叶跟熊亚伟几人道过谢，把几人送走。 看着斜靠在床上，酒气薰薰的模样，温叶拿了搪瓷盆子，出去打水。 蜂窝煤炉子上的水壶，一直温着热水。 温叶倒好热水，试试水温，又加了一点凉水进去，水温合适，她端着盆子进屋。 “二龙，擦脸。”她温声软语唤着徐二龙，娇娇媚媚的嗓音，简直是勾人犯罪。 装醉的徐二龙睁开眼，看着眼前千娇百媚的温叶，大红喜服映衬下的温叶，风情妩媚，一蹙一笑皆是魅惑。 控制不住，一把将温叶拉过。 “唔……轻点……”温叶颤抖着，含糊喊出这话。 可这话，最终都被徐二龙给吞进腹中。 **** 徐二龙骑着自行车，匆匆忙忙载着温叶去学校。 他又不是昏君，没资格从此不早朝。 他还要读书，最最关键，是温叶还要读书。 难不成，他还好意思腆着脸去跟石校长说，我们结婚了，麻烦你给批十天半月的婚假？ 婚假有不有，他不敢保证。 但挨几教鞭，这肯定是逃不掉。 这年头的老师，可是真敢打学生的，教鞭打，粉笔头砸，这可是常规操作。 哪怕你回家告了家长，家长领着你来学校，一样会说，老师，他不听话，你只管给我打。 去了学校，徐二龙神采奕奕给大家派着烟。 男同学，都领到了喜烟，而女同学些，就是得到了喜糖。 领到喜酒和喜糖的同学们，有点懵逼。 这……这是啥意思？ 这徐二龙莫名跑来学校，就给大家发烟发糖的？ 终于有个男同学，大着胆子嚷嚷一句：“是不是在发喜烟哦？” 毕竟，这温叶和徐二龙是同时插班来学校，而且，但凡徐二龙在学校的时候，温叶只跟他呆在一起。 “对。喜烟喜糖，大家图个高兴哈。”徐二龙笑着说。 他挨着大家发，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主动递上一支烟。 “来，抽烟抽烟，喜烟。”徐二龙说。 “抽你个鬼。”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 徐二龙的视线，从烟盒往上移。 妈吖，石校长啥时候来的？发烟居然发到他的手中。 “说，怎么一回事？这是在干啥？”石校长怒气冲冲的咆哮。 这马上就要高考了，一个个不在座位上好好复习，聚在一堆干什么？ “徐二龙在发喜烟。”有同学不嫌事大，嚷嚷一句。 石校长的脸色铁青，望向徐二龙：“你……谁的喜烟？” 徐二龙笑得从容淡定：“石校长，你就不用明知故问，当然是我跟温叶的喜烟。昨天，我们结婚了……” 石校长捂着胸口。 不行，他心梗了。 为了让这些同学专心读书，努力考上大学，跃出农门，他硬着心肠，棒打了无数鸳鸯。 可没料得，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徐二龙跟温叶，居然就结婚了。 老天爷，这是在跟他开玩笑是不是？ 温叶见势不对，给徐二龙递个眼神，示意他赶紧扶着石校长。 两人扶着石校长，把石校长送回他的办公室。 简陋的校长办公室，温叶从暖水瓶中，倒了一杯热水，双手递给石校长：“不好意思，石校长，这事，没先跟你说一声。其实，这事，主要是我爸的意思，我们就是办个酒席，好让他安心。” 第216章 结婚跟考大学不冲突 石校长依旧捂着胸，一脸悲痛的看着两人：“你们办个酒席，让他安心？结果，就是让我痛心？” 他伸着手，指着温叶：“你，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可想想，温叶是他的得意门生，他还是看重的，舍不得说她重话。 他只能转头，把怒气撒在徐二龙的身上。 当初，就不该看在五百块钱赞助费的份上，收下这个混世魔王。 在石校长的眼中，徐二龙就跟那混世魔王划上等号，不专心读书，来学校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耽误影响了他的得意门生。 “石校长，我知道你对我寄予重望。”温叶轻声道：“我会努力，争取考个好大学。” “拿什么考，你都忙着结婚了……” 徐二龙道：“石校长，话不能说得这么绝对。这办结婚酒席，跟考大学不冲突，这两年，许多三十多岁的人，人家老婆孩子都有了，也不影响人家参加高考去读大学。” 徐二龙说的是实话。 这恢复高考还没几年，无数当初被耽误的人，前赴后继的参加高考，大家年龄阶段各不同，从十七八岁到三四十岁，各年龄层的都有。 石校长被徐二龙这话，给驳得哑口无言。 确实，去年全县的高考状元，不就是一个快三十岁的人吗？人家也是结了婚，有老婆，有孩子的。 老婆带着孩子还去学校送过饭的。 徐二龙缓了口气，主动下着矮桩：“所以说，石校长，这结婚，跟考大学不冲突。婚要结，这大学，也同样要考。你放心，” 我和温叶，肯定会努力的。毕竟，我们来学校，也不是为了来学校混日子。” 石校长有气无力道：“你记得你所说的话就成。” **** 化工厂的闲置厂房，在雷升带着人加班加点的改造中，总算彻底的完工。 徐二龙抽空，在雷升的陪同下，检验了一下场地。 布局是他设想中的那样，分为了几个区域，付食区、服装区、文体用品区……都按着图纸，安排得明明白白。 水电施工，也是按着徐二龙要求的标准来的。 徐二龙四周巡视了一番，又把其中的一些有问题的地方，跟雷升提出意见让整改。 搞好这个，他才骑着自行车，赶去步步高皮鞋店。 现在已经很晚了，皮鞋店正准备关门打烊。 徐二龙将自行车停在门口，走了进去。 “二哥，你怎么这时候来了？”缺牙齿上前问道。 “嗯，我过来看看。”徐二龙说。 “对了，二哥，昨天有人送了一些点心过来，说是让你品尝的。”缺牙齿笑着说，从一个柜子里面，取了一个搪瓷缸子出来。 徐二龙打开一看，这里面，装着的，是些点心和糖果。 看着这些点心和糖果，徐二龙瞬间心知肚明。 这大概就是骆渝新做出来的一些糖果糕点，拿来让他过目。 有花生糖块，有芝麻杆，还有两个蛋糕。 只是，那蛋糕，好象被咬了几个缺缺。 “这是被耗子咬过了？”徐二龙第一反应。 毕竟，耗子作为四害，一直是消灭不绝。 徐二龙担心，这搪瓷缸子放在柜子里，耗子跑来咬了这蛋糕。 如果耗子咬过了，他再吃，心里多隔应啊。 缺牙齿笑嘻嘻道：“没有，二哥，就是我忍不住，撕了一些吃了。” 徐二龙气得弹了他脑门一下：“你早说，我还以为耗子给偷吃了。” 缺牙齿笑道：“你就当我是耗子好了。” 徐二龙骂道：“你要是耗子，老子早就拿耗子药毒你了。” 笑骂归笑归，他还是拿起这几样糕点，慢慢品尝起来。 看样子，骆渝在这些糖果和点心上面，是花了一点心思的，已经弄了好几个新的花样出来。 徐二龙特别品尝的，是那个蛋糕。 毕竟，他还寄希望这蛋糕以后能再提升、再改良、再精进。 甚至，这个也可以弄出一个新的产业。 他自然是寄于厚望。 这款蛋糕的口感，跟后世的蛋糕相比，差远了。 甚至还感觉有点粘腻的感觉。 但是，放在这个年头，在许多原材料有限的情况下，这样的蛋糕，也算不错。 “行，到时候，你转告他，按着这样的口感和质量来。”徐二龙品尝完后，跟缺牙齿交待。 “好。”缺牙齿说。 徐二龙将剩下的那些糕点和糖果，递给缺牙齿：“你和桂花婶分了吧。” 桂花婶已经收拾好所有东西，准备关门了。 见状笑道：“哟，我还有份啊？” “尝尝鲜而已。”徐二龙笑道：“人家就是送点样口过来让人品尝，份量不多。” 大家也没客气，一人上前拿了一小块，也就把这点东西分完。 吃过点心，徐二龙也没急着走。 趁着关了门，他问着缺牙齿：“我给你们准备的那些资料，你们认真看了没有？” 他要从皮鞋店抽调人过去管百货公司，自然要培养出自己的左臂右膀。 他整理了一些心得和资料，让缺牙齿、喻平、黄燕这些，利用空闲的时候多看多学，好早日上手。 缺牙齿一听，沮丧着脸道：“二哥，你就饶了我吧，我感觉，我不是那一块料，让我在这皮鞋店，卖卖皮鞋可以，你让我学了以后管什么百货公司，我可不行。” 这卖皮鞋，产品单一，当初他们被徐二龙带着，手把手的教，都还学了那么一段时间。 这去百货公司，那么多的产品，还要管那么多的人，要记住这么多的东西，他感觉，他真的挺为难。 “你这是自己主动放弃了？”徐二龙笑着问他：“不求上进？以后看着别人当了百货公司的经理，就不怕后悔？” “不后悔。”缺牙齿咬着牙道：“我爷爷奶奶说过了，有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子。要是没本事，硬上，那才是坏了你的事。” “行。”徐二龙点点头：“那以后，你主要就负责皮鞋店吧。” 到时候，喻平和黄燕被抽调去百货公司那边，这皮鞋店，还需要再补充人手进来，就得靠缺牙齿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员工负责带领了。 第217章 开始面试职工 李永年也把他这边的人员名单，给送过来了。 信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 徐二龙粗粗一扫。 呵，好家伙，这名单上，怕有五六十个人啊。 他明明当初说的，只给二十个名额，拉锯谈判后，勉强放宽到三十个名额。 可现在，这送过来的，有五六十个人。 这还是有了门槛后的名额，要是没门槛，只怕人数还多。 这也从侧面证明，这年头，待业青年之多，就业有多困难。 徐二龙笑道：“李厂长，你该不会是想我把这些人都给收了吧？” 李永年笑道：“哪里，我这只是让你多一点选择的余地，如果你感觉这些人都不错，全收下也行。” 当然，这也只是玩笑，徐二龙目前，肯定是吃不下这么多人的。 他肯定还是要在里面挑选。 当然，除了常规的百货公司营业员，他还想从里面挑点有特长的人员出来。 比如，挑点什么会水、电的人手，负责百货公司的日常水电维护。 总不能换个灯泡之类的事，都还跑去找化工厂的师傅们来给维护吧？ 徐二龙已经确定，把喻平和黄燕调拨过来。 他要先带着喻平和黄燕过来面试人员。 “我能行吗？”喻平不大自信。 前阵子，徐二龙让他们学习一些知识，他就知道，有可能会被调拨过来。 没想到，缺牙齿是直接弃权，他就成了矮子当中拨高子的人选。 徐二龙笑道：“怎么不行？皮鞋店你们经管得这么好，我来不来都没问题，相信你们也能把百货公司给管好。” “这不一样……”喻平说。 他也没有想过，他一个农村小子，大半年前，还在农村挑粪喂猪之类的，怎么现在就当什么经理？ 还要管人？ “一样的。”徐二龙道：“没有谁是天生就会，慢慢学，总能成的。” 当初，他也是一无所长，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那么久，慢慢接触多了，也就乱七八糟的各种学了不少。 “你就当这是一个大了十倍的皮鞋店，平时皮鞋店怎么经营管理，这百货公司，也差不多这么管理。”徐二龙道：“只不过，品类更多，人员更多，每天要核对的数目、处理的事情更多而已。” 喻平道：“那我试试看。” 徐二龙带着喻平、黄燕两人，赶到改建好的化工他储百货，开始跟新来的这一批人，进行第一次的面试。 去之前，徐二龙特意叮嘱两人，好好收拾一番。 大家都穿上了藏青色的中山服，背着手，努力表现得成稳一点，有点管理人员的派头，省得别人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来到化工仓储百货的几十个人，也是二十岁上下的年青人，看着徐二龙他们来时，还有些不可置信。 “他们就是负责的？” “这么年轻？不可能吧？” “说不定，跟我们一样，是来招工的呢。” 大家低声窃窃私语，却没人敢大声说话。 毕竟，还没有明确决定要哪些人，如果因为乱说话给刮下去了，那太不值得了。 另外一些倒是知晓，来的人，就是负责的人。 毕竟，徐二龙在本县，多少也算是个名人，地方报纸上，报道了好多次。 化工厂这边一个人员，负责给徐二龙作着介绍安排。 “人些到齐了？”徐二龙问。 “嗯，名单上的人，都到齐了。”工作人员说。 徐二龙点点头，对于大家的积极性，表示赞同。 他带头，走到中间，抬着手臂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先作了一番简短的自我介绍后，徐二龙就直接开始进入面试环节。 他的时间紧，只能抓紧时间。 这些小青年，一一走进办公室，进行着面试。 这面试，其实也简单，也就是问问一些基本情况，比如，有点什么特长，有什么爱好，平时喜欢做点什么。 开始时候的问话，是徐二龙进行，问过一部分后，这谈话，就让喻平来进行。 喻平最初还结结巴巴，还好，旁边有黄燕，两人互为补充，把之前徐二龙的那些问话，又给拿出来询问一遍。 渐渐的，他也能放开手脚，能从容询问别人问题。 毕竟皮鞋店都打理了这么久，嘴皮子劲啥的，都练出来了。 徐二龙在旁边，观察打量着这些人员。 他招的营业员，除了最基本的能有文化，能写会算外，还得要外向一点的，有亲和力一点的。 否则，找个苦大仇深样的人，往那儿一站，明明没有坏心眼，可那一脸严肃的模样，让人看着就畏惧，谁还会过来买东西？ 再如果，招来一个内向型的营业员，说话声音细如蚊蚋，顾客谁能听清啊？跟她说话要是声音大了点，她还哭哭鼻子，不知情的，还以为顾客怎么她了呢。 当然，太外向也不好。 比如有个小伙子，上来直接放飞自我，问他特长是啥，他回答特长是吃饭，问他爱好是啥，他爱好是睡觉。 这是幽默吗？ 反正徐二龙是接受无能。 万一人家的特长，真的是吃饭，爱好是睡觉，这不是自己找个二大爷回来供着？ 徐二龙直接在那人的名字下，重重打了一个Ｘ。 至于那种一根筋认死理，象“发飙的芭蕉”这种杠精，更不行。 整天就抬着杠杆上班，谁受得了？ 徐二龙考虑着这些有的没有的，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勾勾点点，作着笔记。 这一番口头面试下来，徐二龙还真发现了两个人材。 一个，说自己的特长，是算牌。 初初听见这个特长时，徐二龙还不以为意，以为是打牌之类的。 毕竟，他也见过，那些赌神一手牌技玩得眼花缭乱。 可他也只是看看电影而已，又不会真的实践。 这算牌再厉害有什么用？他又不打算开赌场培养个赌神出来。 可对方说，他算三八二十四点特别厉害。 三八二十四，这是他们这一带的一种纸牌的玩法。 每轮一共出4张牌，按牌面数字，经过加减乘除运算，不管是三八二十四也好，四六二十四也好，最终得到结果二十四就成。 这算是一个比较益智的游戏，大家还比较爱玩。 第218章 招点特殊人材 徐二龙来了兴趣，招了招手，问他能展露一下不。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从口袋中掏出一副扑克牌，交给徐二龙：“你随便丢几张牌出来。” 徐二龙接过扑克牌，随手洗洗牌，随机丢了四张出去。 两张７点，一张５点，一张十点。 几秒之后，对方扒拉着牌，就给分析出来：“7-5＝2，2乘以７＝14，14十10＝24.” 徐二龙收回牌，另外再丢了几张出去。 同样不过几秒，对方扒拉着牌，又是条理清楚的报了演算结果。 徐二龙试了几把，发现对方，确实思维敏捷、运算能力不错。 虽然此刻他的能力表现在算三八二十四这上面，但说不定，以后往别的方面培训一下，也有收获呢？ 徐二龙心下已经拍板，要收下他。 而另外一人，说他的特长是武术，曾获得全国表演组亚军。 徐二龙呆了呆。 他猛然想起，这年头，其实许多人，都会跑去寺庙、或者武术学校之类的学武。 只是，学武的人多，能混出名堂来的少。 “全国武术冠军有多少？可武术明星才几个？” 当武术明星的，屈指可数，有点门道能当个武术指导之类的，也是少得可怜。 大多数人，也就当学武强身，还得要找个工作养家糊口。 等过几年，各种娱乐场所遍地开花的时候，这些人，大概率就会被人叫着去照场子之类的。 好吧，徐二龙决定收下他，以后，当个安保部门的人员好了。 忙碌半天，徐二龙心中已经有了全部人选。 不过，他还是问问喻平他们的看法。 毕竟，以后这儿，是喻平主管。 “经过我的观察，我感觉，这些人可以。”喻平把他刚才画勾勾叉叉的纸条递过来。 黄燕也把她面试的人员名单给递交过来。 徐二龙粗粗扫了一眼。 果然，大家的判断，其实都是差不多。 那些外向的、能言善道的，总归是第一印象容易让人注意。 内向的、秀气的，就直接被叉掉了。 当然，并不是说内向的、秀气的人不好，只是，这当营业员，搞销售的工作，并不是很适合他们。 徐二龙让喻平把人员名单重新整理好，当场给大家宣布了人员录取名单。 毕竟这年头，没有电话，没有邮件，不趁现在当众宣布，事后还挨着一家一户去上门通知吗？ 录取的名字，一个个的叫过。 那些被录取的人，一脸高兴，他们也有工作了，还是在百货公司当营业员。 而没被录取的，则是一脸的失望难堪。 “没被录取的同志，也不用灰心。”徐二龙及时安抚着大家：“你们能来这儿，已经是非常优秀的。只是，目前的岗位系统，不适合你们。等以后这儿效益好，能再扩展的时候，我再给大家安排合适的岗位，绝对优先录取你们。我徐二龙一言九鼎，绝对说话算话。” 他也不想因为录取工作的原因，无形中得罪一些人。 毕竟，他这百货公司，就是开在这厂区，这些人，以后也是潜在客户。 没被录取的人，怀着失望和懊恼的心情离开。 剩下的录取人员，徐二龙把这三十人，给叫到一起，进行基本的员工培训。 “现在被录取的同志，不要骄傲。”徐二龙一上来，就开始泼冷水。 “大家都有初中文化，平时应该也在看书看报看新闻，这段时间，报纸新闻上，天天都在喊着改革开放，而我们这儿，就是厂里改革的一个试验点。”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相信这句话，大家听了都应该热血沸腾。” “可大家看看，你们身处在这个厂区，有时间就是金钱这样的概念吗？有效率就是生命的觉悟吗？” “所以，我们这儿，就是厂里弄来改革的一个试验点。” “这要改革，肯定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我们这儿，率先就要打破大家的铁饭碗。” “大家都会有三个月的试用期，如果，在这三个月的试用期内，表现不好，我就会砸了他的饭碗。” “在这儿，大家要改变思想，不要再抱着党是妈，厂是家，吃饭就找妈，没钱往家拿的观念。” 徐二龙一番慷慨呈辞，把他的这一套要求，给说了出来。 毕竟，国营单位的铁饭碗，是名不虚传。 出生在这厂矿，有厂区托儿所给你上，不少父母下班的时候，顺手就从托儿所把人给接回家。 然后，厂区有小学，有中学，有技校，完全不用为读书发愁。 再后来，成年后，可以顶班，相当于工人岗位可以世袭，甚至病了，有厂区医院看病，哪怕死，厂区也给你解决了。 可以说，就在这么一片土地上，是把你的生老病死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就造成了工人，才是这个工厂的真正主人。 厂长之类的，其实就相当于车间主管，可以管生产，但没权利开除工人。 这也是这年头工人们，牛气哄哄、幸福感十足的原因。 虽然工资少，但生老病死不用担心，想买一些大件，攒几个月的工资，也就成了。 这种铁饭碗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 徐二龙率先要做的，就是打破他们的这种旧观念，省得大家以为是铁饭碗，不能开除人。 当然，他也措辞谨慎，这百货公司的基调，就是国营厂的一个改革试验点，到时候，也让人抓不着把柄。 虽然历史大潮滚滚向前，但局部地区，风向有反复，而地方上又有一些局限性和滞后性，小心一点为上。 这也是他把百货公司，挂靠在化工厂的原因。 化工厂的名头，化工厂的地盘，化工厂的子弟，让人想挑也挑不出毛病。 在场的这三十个青年，听着徐二龙的这一番说辞，心凉了半截。 还以为，经过重重选拔和考核，终于可以有一个工作，当上营业员、捧上铁饭碗。 可现在，徐二龙直接跟他们说，这千盼万盼盼来的营业员工作，居然不是铁饭碗，随时有可能被打破。。 这三十个青年，心情犹如坐了过山车，从刚才的喜出望外，成了此刻的不知所措。 第219章 有人试图砸场子 “啊？不是铁饭碗吗？” “随时被砸饭碗，意味着，随时就不能来上班了吗？” 徐二龙抬抬手，示意大家稍安毋躁：“大家不用担心，只要你们遵规守矩、爱岗敬业，认真完成本份工作，肯定不会有人跑来砸你们的饭碗。毕竟改革，是为了解放生产力，提升大家的效率，提升大家的积极性，让大家生活更美好。而不是让你们饿死。你们放心，只要你成了我这儿的正式员工，只要不干出违法犯纪的事，哪怕以后这儿改革经营不善，我也会妥当处理你们的工作，决不会让你们失业。” 大家听着徐二龙画的大饼，半信半疑。 可是，大家也没别的选择。 他们没有别的工作可以干，待业了好一段时间了。 再说，刚才那些没被录取的人，还没走远。 只要自己现在说不干，说不定，人家立马就会来替补上。 唉，不是铁饭碗，就不是吧，就当临时工，先干着。 徐二龙讲话，讲累了，后面的一些问题，示意喻平过来讲。 这讲的，也就是大家最先关心的工资等福利。 徐二龙现在打破大家的铁饭碗，制定的工资，自然是底薪跟业绩挂勾。 当初皮鞋店，给喻平他们高工资，那自然是朋友之间的友情价。 现在，他肯定不能再随意乱开工钱。 得合情合理，不亏待这些新员工，但也要保障自己的合理利润。 “我们现在暂定的底薪，是十二块。”喻平把这个底薪价格报出来。 “什么？才十二块？” “那不是一天才四毛钱的工资？” “那就是基本工资了吧？就勉强够生活。” 工人们嚷嚷着。 徐二龙也不说话。 这底薪十二块，这可是有根有据的，这年头，也就这个价。 这些人，自小看着父亲拿的工资，再这么一对比，心理不平衡，能理解。 “但是，有提成啊。”喻平看着大家躁动起来，急急提高声音说。 “什么提成？”一众青年都意外。 毕竟，在这个年头，厂矿都是按计划生产，而且只管生产，至于销售，完全就是不管的，大家也就只拿死工资，根本就没有听过提成这个东西。 喻平看了徐二龙一眼，见他投来肯定的眼神，就照着手中的资料，把这个提程，给讲解了一遍。 “这个提成，就是根据营业销售额的额度来提成。比如，营业额满了一百元，就可以在里面提成一元钱。如果，这个月，营业额上了一千块，就可以提成十元。”喻平说。 这是要提高大家的积极性，让业绩跟奖金挂勾，这样，大家才有动力，积极的推销产品啊。 否则，象百货公司的那些营业员那样，态度一点不好，老气横秋的，商品卖不卖没关系，反正工资照拿。 这年头，嚷嚷着改革，这也就是最基本的一个操作套路。 “如果，你们积极，能多推销卖出去一些东西，这提成的额度，可是很可观哦。哪怕一天只提成一块钱，一个月就可以提成三十，再加上基本工资，已经超过厂里大部分工人。”徐二龙说。 有个女声在下面弱弱的问：“那如果，一样东西也卖不出去呢？” “那就只能拿基本工资了。”徐二龙摊摊手。 一样东西都卖不出去，他都只能喝西北风。 “我不干。”另外一个男青年，率头喊了起来：“你这个，跟资本家，有什么区别？工作没有保障，随时要开除我们，而且，给钱，也不利索，才给十二块钱的基本工资，这是地道的剥削人，我不干。” 这么说着，他还真的从人群中站出来。 甚至，还试图鼓动人：“大家都不要给他干了，看他这个资本家，还能剥削谁。” 可惜，这话的煽动性不大，大家听着，却没有响应。 他急了眼，冲着人群中的另一个青年叫道：“张新华，你出来啊，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你有点骨气好不好？工人阶级，不能当走狗。” 徐二龙心里呵呵了。 这是来砸场子的？ 他站前一步。 对方还以为，徐二龙要动手打人，警惕性的向后退了几步。 徐二龙轻蔑扫他一眼，转而看向大家，提高嗓门，中气十足问一声：“我只问大家一句，当你们父母上班，勤勤恳恳的干着，可人家偷奸耍滑，混水摸鱼，跟你们父母拿着同样的工资、享受同样的福利待遇，你们服不服？” 这一嗓子，震住了大家。 大家也同样思索这个问题。 “不服。”有人应了一声。 这一批召来的人，都是父母出了全勤的人。 平时父母回来，也会经常性的抱怨，班组里的某某某，上班途中，常常混水摸鱼，结果工资跟自己一样。 也有父母回来抱怨，干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小工人，旱涝保收，干得再好，跟那些混吃混喝的一个样。 所以，当徐二龙大声问出这一句后，大家心里一思索，自然是感觉不服。 徐二龙再大声问道：“所以，我们现在改革，就是让勤劳肯干的人，多劳多得，让这些混水摸鱼的人，混不下去，只能被开除。这样的行为，怎么就不对了？” 大家心里顿时无比赞同起来。 甚至有人带头鼓掌：“能开除那些人最好，省得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 刚才带头闹事的人，看大家不跟自己走，连他的好朋友张新华也不跟着他走，他得得搂了一下自己前额的头发，自认潇洒的，大步离开。 徐二龙冷眼旁观。 道不同，不相为谋，人家主动离开，他肯定不强求。 当初，他还不想要这么多人呢，这主动走人，最好不过。 “还有要离开的吗？趁早提出来。人各有志，我不会勉强。”徐二龙的视线，缓缓从全场扫过，打量着每个人的神情。 没人再说要离开。 “好，没人再有意见，那我接着说下面的事。”徐二龙继续往下面说。 “大家也看见了，这试点地方，现在是百废待兴，许多地方，还要完善，大家如果有什么好的建议、或者更好的点子，可以提出来。” 第220章 我需要这份工作 “如果，大家提出来的意见和建议，被采纳了的，会有奖励。平时表现突出，也有机会被提升为组长。”徐二龙把他的一揽子计划，挨着说了出来。 这有奖有罚，还有晋升渠道，才能提升大家的积极性。 在这个年头，人才是最重要的，大学生们在如今这么金贵，一毕业，就被委以重任。 徐二龙不指望能弄来大学生在他这儿搞经营管理，但他相信，这世上，还是有许多人才，平时是被埋没了。 只要给他们合适的环境，他们的潜能，会被发掘出来。 可以说，这世上，极缺人才，可某些时候，也极不缺人才。 如果，现在非要找高精尖的人才，可能确实缺乏，但找找这经营管理方面的人才，还真是能处处有惊喜。 就如桂花婶一样，经过培训，现在在皮鞋店，不就是游刃有余？ 如果不是因为桂花婶实在没文化，他都想把桂花婶给调这边来。 将一切惩奖措施说完，徐二龙感觉，自己要交待的事，已经差不多了。 剩下的事情，就让喻平和黄燕来完成吧。 “这段时间，大家会分批次去皮鞋店实习，也分批次，有目的的去县里的国营百货商店考察，再分批次的，进行场地的清理，物品整列等事情。”喻平和黄燕，说着接下来的大概工作流程。 当初，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啊，被徐二龙带着，学习商品知识，学习货物陈列，也要学着怎么记账、盘存。 现在，不过就是把这一套经验，再推广一下。 那一群青年，站在那儿，听着喻平和黄燕讲着后面的事情。 他们都是二十来岁正好的年龄，其实也是最有想法的年龄。 可惜，这个时候，工作难找，他们的想法，也就变成了最实际的需求——找个工作，不当待业青年，不吃闲饭，不看家里的白眼。 现在听着各种奖惩制度，突然感觉，这样其实挺好的。 如果，自己真的想出有什么建设性的点子，能有奖励，那肯定好。 再如果，自己表现好，能提成小组长之类的，那更好。 大家都看着喻平和黄燕。 据说，人家之前，也是在皮鞋店当营业员，就是因为表现好，现在就升为这边管事的。 这样的升职速度，真是杠杠的啊。 自己的父母干了一辈子，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还是一个小工人。 在各怀心思中，这次的招工面试，算是完成。 散会后，张新华撒腿向着家里跑。 他急着要把自己被录取的好消息，告诉家里人 他的家，在化工厂这边的筒子楼里。 相比李迎彤家的那种好环境，他家跟李迎彤家，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二十多平米的屋子，隔成里外两间。 里面屋子铺着两张上下铺的床，中间的过道，狭窄得只能转身，装衣服的木箱，充当写字台的功能。 外面面又铺着一张床，再搁着板凳、衣柜等最基本的生活用品 中风的爷爷，没工作的妈妈、木讷憨厚的爸爸，再加下面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全挤在这样小的房间里。 常年累月，狭窄拥护的小屋子中都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气息，　一进门，就能闻见那股子难闻的味道。 他妈还在洗衣服，张新华冲过去，激动得语无伦次：“妈，妈，我被录取了。” “真的？”张爸从里面的屋子中走出来。 “是的，我被录取了。”张新华连连点头。 “这可真是太好了。这有了工作，也好谈对象了。”张妈说到这儿，险些哭了。 她们家的情况太具体了。 张爸，就是一个木讷憨厚的粗汉子，只知道老实上班，让他送礼都不会，这么多年，一直是个小工人。 而家里，老人瘫痪，张妈要照顾家人，也没工作，没有经济来源。 张新华已经二十四岁了，在这个年头，算是大龄青年，早该谈婚论嫁的年龄，结果因为没工作，一直被嫌弃。 哪料得，这兜兜转转，居然有好事落在他们这种人头上，出满全勤的情况下，子女有机会当营业员。 一家人，根本就没有抱希望，姑且去试试。 没想到，还真被录取了。 “新华，以后，你可得好好干，知道不？”张妈开始絮絮叨叨的叮嘱他：“这有了工作，就可以早点把你对象给娶回来，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没安家，我都急死了。” 张新华道：“妈，我知道。” 他去换了衣服，将身上穿的整洁的衣服给换下，重新换上一件洗得发白的衣服。 “妈，我拿衣服去还给李金涛。”张新华说。 为了今天的面试，这件衣服，还是借的。 李金涛，就是之前面试主动离开的那个人。 看着张新华来还衣服，李金涛没好气的道：“张新华，亏得我还把你当哥们，刚才我叫你跟我一起走，你居然不出声。” 张新华低声道：“我需要这个工作。” “哼，工作？”李金涛冷笑：“这分明就是资本家，这是在剥削人，一个月十二块钱的工资，这是赤裸裸的剥削，你还甘心受剥削。” 张新华道：“可我听他的那些奖励制度也不错，要是干得好，有提成，还有奖金……” “你就想得美吧。”李金涛没有好脸色：“你愿意就愿意，以后，别来找我玩了。” 张新华从李金涛家里出来。 想不到，大家这么多年的情谊，居然就这么破了。 可是，他真的需要这个工作啊。 他不仅要这个工作，他还想要高提成，还想要奖金…… 他需要的太多。 回家，急不可奈的扒了几口杂粮饭，张新华把碗一推：“妈，我出去了。” “你上哪儿……”张妈问。 “去百货公司。”张新华答着，人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不是要分批次去百货公司考察之类的吗？ 虽然现在还没轮到他，他自己先去百货公司观察，笨鸟先飞。 他一定要提出合理化的建议，得到奖金，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 而且，他一定要积极表现，争取能当上小组长。 第221章 连夜赶去市里 徐二龙站在码头边，随着人流，等着上船。 他打算今晚去市里。 他们这县城去市里，既有陆路，也有水路。 但百分之八九十的人，都选择水路。 水路的优势，除了便宜、不晕车外，还有一个优势，不耽误办事时间。 这晚上九十点钟上船，在船上睡一觉，第二天清早五六点钟，就可以抵达市区码头，然后，抓紧时间办事，当天下午或者傍晚，就可以坐船返回，不耽误时间。 随着两声进港长笛，东方红号客轮缓缓靠近，停靠在了趸船边。 （当年黄金水道上的客轮，现在全成历史了） 徐二龙尾随在人群最后面，经过囤船上了船。 这船上的席位，还是分了等级。 一般都是设了二、三、四等卧铺舱和散席舱。 经济困难的人，大多就是散席舱，随便底层船舱和船头船尾都可以待，路途太远的，花上两三毛钱，也可以租一床席子，随便找个空地铺着睡觉。 而有些两口子，或者一同出门的，为了节约，就买一张四等舱的票，两人合挤一个铺位，度过一夜。 而徐二龙，是买的二等舱。 上船后，他去船上的服务窗口，换了卧铺位的牌号，再领了毛毯等东西。 选择这样的舱位，可以减少跟别人的接触。 毕竟，一条船，乌央央的，可以容纳几百上千人，出门在外的，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他还是小心为好。 徐二龙警惕的收好自己的东西，坐在自己的舱位上。 还好，这个季节，出行的人并不多，买二等舱的人，更是寥寥无几。那些出差的公职人员，按规定，也只能买三等舱位。 相当于这个二等客舱，成了徐二龙的专舱。 带着几许的警惕，徐二龙迷迷糊糊的，睡到了早上五六点。 广播里响起东方红太阳升的曲调，下船的乐曲响起，徐二龙醒过来。 先警惕的检查了一下自己随身携带的钱票等物品，东西毫无无损，徐二龙才彻底放下心来。 就着水龙头中浑浊的水，徐二龙简单的洗了一把脸，再抹抹头发，洗去一脸的睡意。 船上的客人，大部分都已经下了船，一群人在晨光中，向着前面的码头走去。 徐二龙也不急，吊在最末尾，慢慢的下船。 越是码头，三教九流的人越多，人多越容易挤着出乱子。 前世，他在这儿可是当了好一阵的棒棒，对这地方，颇为熟悉。 哪怕现在，一切还是破破旧旧，但他还是能清楚熟悉的知道各个地方。 爬上码头那一长坡梯坎，又沿着公路走了一长段，徐二龙在一个路边摊上吃过早饭。 前面，就是本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市民买东西，都会跑这儿来。 五六层高的百货公司，就立在那儿，里面的商品，真的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但他来这儿，现在不是急着买东西的。 辩认了一下方向，徐二龙去找到车站，等着坐车。 一辆辆电车，拖着长长的辫子，侯在那儿。 等着时间到了，才拖着长长的辫子开出站台。 这年头，开电车的女司机就不少。 隔着车窗向外望，就能看见前面有一辆电子的辫子脱了下来，一个女司机下车，非常飙悍的将辫子给拽住，重新驳回电线上。 （大家有印象没有？电子的辫子脱了，得重新接上） 徐二龙站在车上，虽然被前面的电车给耽误时间，但他一点也不急，看得津津有味。 这才是能顶半边天的妇女啊，他是打心眼的佩服。 他们这边的女同志，真的非常飙悍，凭着自己能干、泼辣、利落的劲头，赢得辣妹子的称呼，无愧半边天的称号。 所以，她们可以不用什么彩礼，活得恣意。 同样，打老婆这种事，绝对不会容许发生。 在这边，要是哪个男人想打媳妇，只怕媳妇会提着菜刀追你几条街。 这也造成这边的耙耳朵男人的称号，全国有名。 徐二龙转了几趟电车，转到了北关中学。 这北关中学，是他们整个市，最最有名的中学。 作为全市重点中学，它有着悠久的文化历史。 曾接待　过无数的大人物，从这儿走出去的知名校友不计其数。 高考的升学率，自然也是极为漂亮。 可以说，现在的北关中学，就是整个市教育的标杆。 徐二龙来这儿，想的就是，从这儿搞到教学资源。 他认真的想过了，他和温叶挂靠的中学，是个不入流的乡镇中学。 在大学录取率这么低的情况下，乡镇中学那样的教学水平，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哪怕有余老师给他们补数学，可这中间的距离，依旧很明显。 许多时候，他们连一套象样的试卷都没有。 翻来覆去做的试题，还是课本上的。 见多，才能识广。 见的题型多，才能在高考中脱颖而出。 如果，就按着现在这样的进度继续学习，哪怕他全身心的投入，估计离大学还有一点门槛。 最最关键的是温叶，哪怕她再有学习天赋，也就只能勉勉强强够着大学的门槛。 徐二龙现在，就想干点拔苗助长的事。 这考前几个月拼刺一把，逆袭的事情还是有。 如果，碰到那种极为优秀的老师，能准确的分析、把握各个学科的命题方向，甚至能押中一部分高考命题，那更捡了便宜。 这北关中学，据徐二龙前世的了解，比如国家试卷有十个要点，他们学校的命题，就能押中六到七个要点，这已经是十分难能可贵。 这除了人家生源好，也跟老师优秀密不可分。 如果，他们学校出点什么北关密卷之类的，也肯定能风行一时。 只可惜，真正的名校，决不可能把他的这些东西透露。 徐二龙在学校外面的地区闲闲的溜哒。 学校周边，各种小摊小贩不少，也有学校老师的家属在附近，因地制宜，经营些小卖部之类的。 徐二龙挑了一家小吃店，又坐下继续吃东西。 借着吃东西的由头，徐二龙跟这家小老板攀谈起来。 果不然，这一攀谈，话题一拉开，徐二龙就了解到，这开小吃店的人，居然是校长的小舅子。 第222章 努力找些资料 想想，也不奇怪。 能在学校门口开个小吃店，自然是有点关系。 就比如后世，能供应学校校服的、或者承包学校食堂的，都是各种关系户。 徐二龙听着这种关系，留了心眼，递了烟，又想跟这个小老板多闲聊几句，套点有用的信息。 哪料得，对方接了烟，却是守口如瓶，根本不接徐二龙的话，顾左右而言他。 徐二龙分析了一下。 这情况，要么就是这个小舅子，是个脑子拎得清的人，能借着校长的名头在这儿开店，但绝不再沾惹其它关系，省得给校长惹出麻烦。 另一种情况，要么就是这什么校长的小舅子，这样的关系，纯粹就是吹嘘的，给自己脸上贴金，实际上，并不怎么熟，说不定，连他本人都没见过校长，完全是拉虎皮作大旗。 徐二龙不在这儿浪费时间，从这儿出去，在校园周边，又开始游走，又去跟守校门的传达室的老头给套了一番话。 跟传达室的老头，正闲聊几句，攀扯上了半个老乡的关系，还准备再吹嘘一阵，就见得有个穿着蓝色长大褂、手上戴着蓝色长袖套的四五十岁的男子过来。 他身后，还拖着一个箩筐，里面像是一些纸屑杂物。 “老杨，麻烦开下门。”对方开口。 传达室的老头，把校门打了开。 对方拖着箩筐，从校门口出去。 徐二龙鼻端，闻着浓浓的油墨味，眼角又瞅见这男子的手掌、衣袖全是黑黑的油墨印。 “大叔，我帮你推一把吧。”徐二龙起身，很热情的上前。 “啊？你帮我？”对方有些意外。 “是啊，反正我在这儿闲着没事，我帮你推。”徐二龙上前，就帮着拉那箩筐。 别看这萝筐中装的东西不多，但份量挺沉。 大家对书本纸张，就应该有印象，看上去，明明没多少书，就是死沉死沉的。 那萝筐中，是一堆纸张裁剪后的边角料。 有人帮着拖萝筐，对方求之不得，甚至客套的问了徐二龙两句：“小伙子，看样子，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啊，你在传达室门口蹲着干什么？” “大叔，你眼力好，一眼就看出我不像学生。”徐二龙笑道：“我只是来找我妹妹，她在这学校读书，我是给她送生活费过来。” “哦，这样啊　你妹妹读哪个班，叫什么名啊？”对方问。 徐二龙淡定回答：“我妹妹叫徐小玲，就读三班，平时很文静的一个小丫头，估计你也不认识。” “大概是吧。”对方呵呵笑了起来：“学校的学生，确实是太多了，除了太调皮的那几个，我还真认不全。” 徐二龙就知道他认不全，就算是老师，也不可能认识全校学生啊。 再说，看他衣着打扮，根本就不是老师，只是一个校工而已。 “对了，老师贵姓啊？在学校是做什么的？说不定，你还是教我妹妹的老师呢。”徐二龙大方的说。 这一下，倒搞得对方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老师，不要这么说，我就是在学校的油印室，印刷卷子什么的。” 徐二龙心中暗喜，果然，刚才的判断是正确的。 这年头，印刷业落后，学校都是采用手工油印的方式。 老师们用蜡纸，把考试的题，刻在蜡纸上，再一张一张的用油印机印刷出来。 所以，那年头的卷子，散发着油墨的芬芳，可真不是一句夸张。 稍有不注意，做卷子的时候，就会蹭得满手油墨。 （油印机） 徐二龙打的主意就是，跟这个校工套点关系，看能不能把学校的卷子给搞一些。 毕竟，这年头，教辅资料没有啊，黄岗密卷没有啊，新概念之类的教辅书没有啊。 要想练点题，就得靠学校的老师自己编些题来给学生练手。 如果老师自己的水平差，甚至有可能出错题。 这也是为什么老师水平差，就教不好学生的基本原因，一错大家都错。 学的是错的，又拿什么去高考？ 两人说着话，徐二龙帮着他把萝筐推到这边的一个收废旧破烂的地方。 这就是一个私人性质的废品收购站，大概，跟这边的校工这些，私下有些关系，所以，校工把这些纸张的边角料，给拉到这儿来处理。 徐二龙打量了一下这个废品收购站。 看架式，这儿真的就是做学校的生意，这儿堆着的，大多都是废书废本子之类的。 也有一些旧牙膏皮、玻璃瓶、铁丝之类的在一边，但书本类、卷子类的，占大多数。 看着人家称秤之类的，徐二龙识趣的站开，走远一点。 否则啊，这看着人家收钱，总归人家心里不自在。 虽然私下处理一点纸张的边角料，学校这边大概不过问，但看着拿出来卖钱，总不免被人说闲话。 他站在一边，随手翻着那些废旧纸张书籍，还真翻出一些名堂。 这里面，就有许多报废的卷子，各个学科的都有。 毕竟，因为印刷时，全是人工手动操作，差错难免，油墨不均匀，字迹不清楚，或者油墨污迹太大，就不能要了。 徐二龙心下又有了计较。 他最初跑来，是想看看能不能走校长这条道。 没希望后，他的想法，找个好点的老师，搞点资料也行。 结果，碰到这么一个搞油印的校工，他觉得，从校工这儿入手也可以，给点钱，给搞些油印的卷子。 可现在一看，连这一个也可以省了啊。 他可以直接在这废旧收购站淘这些报废的卷子，多整理几张报废的，总能凑合成一份完整的。 所以，陪着这个校工往回走了一程，徐二龙给他递了一支烟，说了两句客套话，就各忙各的。 徐二龙回到废品收购站，开始跟收购站的人谈生意了。 废品收购站，收购这些废旧物品，进行分门别类的整理，然后再卖往各个相关的厂，进行物品再利用。 赚的钱，就是赚的中间这个差价。 徐二龙愿意出五倍的收购价钱，要买下那些废旧资料。 废品收购站的老板娘，自然是乐意，这不用出力，不用费事，直接就转手能赚五倍的差价，何乐而不为。 第223章 别把我当外哈 当然，徐二龙肯定不会把这些废品全要，他目前又没打算干收废品这一行。 他愿意付五倍的收购价钱，自然是有要求和条件的。 老板娘蹲在地上，陪着徐二龙慢慢的挑选着那些废旧卷子，挑选徐二龙所要的资料。 虽然这样看上去比较耽误时间，可人家给了五倍价格，麻烦一点，要求高一点，也是正常。 徐二龙也庆幸，刚才承诺给五倍的价格，否则，这么一张一张的清理，只怕人家早就跳起脚骂娘了。 徐二龙想着这一点，突然又想，有这么一条途径，他不光可以要北关中学的各种试卷，他还可以搞另外几所学校的试卷啊。 要知道，他们这市区，不像别的城市那样，只有一个好的中学。 他们这儿，是有许多个比较知名的中学。 甚至还有教育大家一手创办的中学，在这八十年代，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就算二三十年后，掉到第二梯队，但实力，也不容小觑。 徐二龙先搁下十块钱的押金，让老板和老板娘帮他把需要的资料给整理出来，他又马不停蹄的，赶去另一个重点中学。 还好，现在只是改革初期，城市没有大发展，也没有大扩建，相对地盘比较小，徐二龙这么跑了几趟，还是找到了这几家重点中学旁边的垃圾站。 果然，垃圾站里，还是有许多好东西的。 许多人，靠捡垃圾就能发家致富。 徐二龙依旧如法炮制，给高于五倍的价格，收购毕业班的各种报废试卷、或者各种笔记之类的。 折腾了一天，徐二龙终于搞定了鼓鼓囊囊一大袋，用垃圾站里一个破旧的尿素口袋装了，自己扛在肩头，准备坐船回县城。 路过新华路时，徐二龙搁下尿素口袋，坐在一边歇气，也顺便看看这时候的新华路。 这时候的新华路，已经形成有点规模的旧货市场了。 街道两边，都是搭成的各种“鸡毛腿”架子，上面搭着凉席，摆放着一长溜的各种雨伞、无跟袜、镀金首饰之类的。 这能摆摊的，都是领了营业执照的，都是些夫妻档、父子档之类的。 但还是有一些小年轻，没有营业执照，他们戴着墨镜，手里拿着电子表、无跟袜，没有固定摊点，悄悄叫卖。 徐二龙坐在这儿，时不时就有小年青窜过来，悄声问他：“要电子表不？要无跟袜不？” 徐二龙对电子表无跟袜不感兴趣。 他的百货公司马上就要筹备完成，他还指望卖东西给别人呢。 倒是看着另一个拿着磁带的人过路，徐二龙来了兴趣：“有录音机吗？” 录音机？ 这可是大件啊。 对方打量了徐二龙几眼。 一时间，也看不出徐二龙是什么来头。 衣着看上去不差，气度也从容，可怎么扛着这么一个垃圾的尿素口袋，像个捡破烂的。 可看着，也不像管市场的人。 “兄弟，你知道录音机要多少钱吗？”对方问。 徐二龙回答道：“价格合适的，我就要一台。”徐二龙说。 对方四处看了看：“真的安心要？那跟我走。” “不了。”徐二龙拒绝。 人防着他，他还要防着人呢。 万一把他骗去哪个小巷子里，敲了他闷棒，他哭都没地方去。 “我是存心要，当然，货得要好，不能有质量问题。你如果有，就拿货来这儿。如果没有，我就找别人。”徐二龙从容回答。 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想赚钱的心思，占了上风。 “好，那你等着。”对方说，多嘴问几句：“那你还要磁带吗？郑丽群的。” 要知道，这儿坐火车去羊城，火车票才32块钱，可随便一盘郑丽群的磁带拿回来，就可以从3.7元，卖到6元左右，换谁都愿意去折腾啊。 一盘磁带就能赚这么多，何况一台录音机。 徐二龙道：“不要。我要英语磁带，英语的，懂不？” “那我去找找。”对方说。 徐二龙道：“去吧，你如果没有，找你的同伙问问，帮着找一找。我晚上八点钟的船，还有两小时的时间，你们最快搞快一点。” 对方点着头，几下就混入人群中。 徐二龙就安心的等在这儿。 天色渐渐暗下来，路边摆摊夜市的人更多了。 所以说，大城市，改革开放的步伐，就是要快得多。 看看，这两边卖的，全是服装。 若是认真的看看，这些服装，全是旧货，是二手货。 这是从国外的那些地方给折腾过来的，一度时间，充斥着国内市场。 就算是二手，可依旧吸引了不少时髦男女来挑选，无他，就是因为这些款式特别时髦，比起国内千篇一律的白衬衣、蓝布裤强多了。 好一阵，那个联系录音机的男子，混了过来。 他给徐二龙带过来的，是一个卡式录音机。 “东西在这儿，你看看。”对方说。 徐二龙接过来一看，这就是最简单的录音机，连收音功能都没有，但这个年头，也不强求太多，他随意试了试，看上去，没有大问题。 “多少钱。”徐二龙直接问价。 “这可是国外进口的，知道不，兄弟，这是泥盆国来的，三羊，名牌……”对方吹嘘。 “你就说，多少钱，合适就要，贵了，我就不要。”徐二龙直接了当的回答。 也就这些年，这些洋货横行。 他感觉，崇洋媚外也拜这些商人贩子所赐，动不动就是国外的怎么好怎么好，搞得没见过世面的老百姓，都一度认为，外国的月亮是圆的。 “这起码，得三百。”对方伸了三个手指头出来。 徐二龙都快笑了。 他微笑着问对方：“兄弟，你看我象是外地来的‘外哈’？” “外哈”是本地的一句骂人的话，书面语叫“外傻”，指外地的傻儿，可以随便糊弄蒙骗的意思。 对方讪讪笑了：“当然不是，我只是在说这个东西好。” “这东西，百货公司也就是一百多块钱的事。”徐二龙淡定回答：“我现在，只是扛着东西，又急着赶船，才不去百货公司买。你就说个实在的价，你干这一行，总归是要赚钱，不亏了你，也不蒙了我就行。” 第224章 满载而归 话说到这个份上，对方也知道糊弄不了人。 双方又东拉西扯一阵，最终，一百五十的价格成交。 百货公司的正式价格，其实也就一百二左右。 （这一款） 只不过，这东西，目前是紧俏货，百货公司到货往往也只能有几台，甚至还没摆上柜台，大多数都是被熟人走后门给拿走了。 另外，徐二龙又挑了两盘英语磁带。 这磁带，比郑丽群的磁带难搞多了。 郑丽群的磁带，才六块，这个，人家咬死十块钱的价格，不能再少。 徐二龙最终，还是挑了两盘英语磁带。 这东西，是给温叶准备的。 她现在的弱项，就是英语，只能靠这个给她强行补了。 徐二龙扛着鼓鼓囊囊的一大包东西上了船。 这回家，就是顺水，船速比上水快多了，半夜就到县城，不用在船上睡一宿。 但他还是买了一个四等舱的卧铺票。 主要还是不想跟散舱的太多闲杂人员打交道。 出门在外，警觉一点，多点心眼好，骗局是防不胜防啊。 他扛着尿素口袋往铺位边一搁，舱位中的几人，都带着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他。 毕竟，这年头能坐舱位的，其实都是有点公职在身的人，普通老百姓，哪有多少的机会出门？ 就算迫不得已出门，也是尽量想着怎么节约，能不花钱，就尽量不花钱，能少花钱，就少花钱。 现在看着徐二龙带着这么大一包尿素口袋进来，这尿素口袋隐隐还有一股子垃圾堆的味道，自然是有些嫌弃。 徐二龙也不介意，客气的冲着大家笑笑，也就躺在自己的床铺上闭目养神。 邻着的两个床铺，那两个男子，大概是一个工作单位的。 在短暂的沉默后，两人又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聊。 大家出门在外坐车坐船，都应该有这方面的经验，旅途中，就靠着天南地北的吹牛聊天打发日子。 直到后世手机问世，人手一部手机，大家都低头刷手机了，才不会互相吹牛聊天了。 小小船舱，也不指望隔音。 徐二龙就把他们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没想到啊，老李，你这么大的年龄了，还把你下派出去。” “唉，预料中的事，谁让我得罪了他。” “当初你们关系挺好的啊。” “再好有屁用，他现在，当官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嘛，当然拿我显威风。他不过就是仗着他同学的提携嘛。” “那办法，人家同学那么多年，现在同学高升了，顺带把他提拔上去，再正常不过。” …… 徐二龙就听着他们在那儿说三道四，不置可否。 几小时后，客轮靠了县城码头，徐二龙扛着他的尿素口袋回家。 这大半夜的，又没公交，徐二龙硬生生的扛着袋子，穿过半个县城，才回了家。 张金芳她们早就睡下。 徐二龙进屋时，还蹑手蹑脚，不想惊醒她们。 哪料得，这么轻手轻脚，还是惊醒张金芳。 张金芳猛地吼一嗓子：“谁。” “妈，是我。”徐二龙压着嗓门道：“我回来了。” 张金芳听着他的声音，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二龙，是你啊，这大半夜的，我听着动静，还怕是强盗进屋。” “没有，我是怕吵醒你和小玲，你们睡吧。”徐二龙压着嗓门说。 他把这一袋东西，提进他的房间，轻手轻脚放下，去洗过脸和脚，才倒在床上放心大胆的睡。 出门在外，随时都是提防着，哪敢彻底的安睡，稍有风吹草动就得警醒过来，也就只有回了家，放下全部戒备，才能安稳入睡。 早上，徐二龙是被小玲哇哇读书的声音给吵醒的。 据说，早上大声朗读，记忆效果会很好，所以，这丫头，一大早，就在背课文了。 瞧她摇头晃脑背得专心投入，徐二龙也没打扰她，自己去刷牙洗脸，准备吃早饭。 徐小玲背了书，准备吃早饭的时候，看见坐在桌边的徐二龙. “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徐小玲惊讶道。 “昨天半夜。”徐二龙回答，塞了一个鸡蛋到她面前。 “我怎么不知道呢？”徐小玲. “你睡得象头猪，当然不知道喽。”徐二龙回答。 徐小玲不乐意了。 正是爱美的年龄，被形象成猪，猪才会听了高兴。 “我才不象头猪呢。”她不服气的顶嘴回答。 “那下次我试试，看看把你丢出去，你能不能醒？”徐二龙笑。 徐小玲转身跟张金芳告状：“妈，你看看你儿子，现在越来越不象话了。” “好了好了。”张金芳笑着劝两人：“快吃饭吧，再不快些吃饭，一会儿要迟到了。” 小玲一听，赶紧往嘴里塞鸡蛋。 她可是个好学生，一直踏实认真努力的，不迟到不早退，把老师的话当圣旨，跟徐二龙这样痞痞的没办法比。 看着小玲背着书包出门，徐二龙感觉好象小丫头好象长高不少。 看样子，天天把伙食开好一些，效果还是挺明显。 徐二龙吃过早饭，把昨天带回来的资料，重新换了一个干净一点的尿素口袋，再搁到自行车架上。 他得赶去学校。 远远的，就听见云集学校的钟声响起，也不知道是上课的钟声，还是下课的钟声了。 徐二龙不在意，反正他就没有象别人那样必须准时在课堂。 他甚至有心情哼了几句歌， 让我们敲希望的钟啊， 多少祈祷在心中， 让大家看不到失败， 叫成功永远在…… 骑着自行车，他赶到学校。 他也没去教室，扛着他的尿素口袋，大摇大摆向着校长办公室那边走。 石校长刚好出来倒茶水，看着徐二龙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过来，气得大骂：“徐二龙，你还在外面溜哒个啥？还不快滚去教室上课？” “我来找你。”徐二龙回答。 石校长瞪他一眼，倒了茶杯中的茶叶，直接回他的办公室去了，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徐二龙。 徐二龙视若无睹，提着尿素口袋，跟在石校长身后，进了他的办公室。 不等石校长发飙，他将尿素口袋一提，里面的那一摞摞资料，滚了出来。 第225章 以前被鸡屎糊了眼 “这是啥？”石校长呆了。 徐二龙轻笑：“当然是全市重点高中毕业班的试卷和各种笔记。” 石校长手一抖，将茶杯往桌上一搁，蹲下身就看这些试卷。 虽然这些试卷，有些地方油墨太多，看不清字迹，但是大部分篇幅还是字迹清晰，能完整阅读。 石校长也是从老师给一步步升上去的。 只看了几道题，他赞叹道：“这些题，果然出题思路巧妙啊。” 他从眼镜片后，向徐二龙投过一道审视的眼神：“你从哪儿搞来的这些卷子啊？不过，怎么看着乱七八糟的？嗯，味道还有些不对……” 徐二龙笑道：“垃圾堆捡来的。” 石校长想打人了，他就说，怎么味道不对，不是惯常闻惯的正常油墨味。 趁他发怒前，徐二龙正色道：“校长，你也别嫌弃这些垃圾堆捡来的东西，这可是宝，香着呢。” 石校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哪儿香了？他的鼻子又没问题。 “你想想，这市里的重点高中，是不是教学质量比我们好？虽然这些是他们报废了送垃圾站的，可这些题目，整理整理，我们可以训练啊，这些题，深入浅出，完全是拓展了我们的知识点……要是碰巧有押中的高考点……或者类似的题型，我们不就是赚大了？” 石校长蹲下身，继续翻着那些臭烘烘的卷子。 确实，这些知识点，非常完善，甚至，有些知识点，连他都不懂…… 石校长老脸微红，却竭力装作坦然。 那年头的乡镇教育资源，就是这么一回事。 小学毕业的，教小学，初中毕业的，就教初中，高中或者中专毕业的，就教高中…… 特别是教高中的老师，他们自己都没能力考上大学，还要教这些同学考上大学，这本来就是一个笑话。 真能从这些老师手上给考出去，那确实是天份加勤奋再加运气了。 “这东西好。”石校长终于肯定一句：“你和温叶，就好好的把这些卷子，给踏踏实实做一遍，不，多做几遍，知道不？” 这一次的测试，温叶的排名又是稳中有升，已经提升到年级前三十。 按这个速度冲刺下去，石校长相信，到真正高考的时候，温叶绝对能考上大学。 “不，石校长，我是打算，把这些试卷，让学校给整理出来，让所有的同学，都能有机会练上一练。”徐二龙看着石校长，掷地有声的说。 “啥？”石校长问。 “石校长，我的意思，你让毕业班有经验的老师过来，把这些试卷重新归纳整理，再重新刻蜡纸，再油印无数份，让所有的同学，都能做做，感受一下重点高中的教学资源。”徐二龙看着石校长，目光灼灼，不避不闪，与他以往那痞痞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我们要发扬大公无私的精神，不放弃不抛弃，不能放任任何一个同学落下。一花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一个学生考上大学不算本事，要让更多的学生都能考上大学，这才是一个光荣的优秀的教育工作者应该做的事。”徐二龙大声说。 石校长看着眼前的徐二龙，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为什么，以前会鸡屎糊了眼，认定徐二龙是一个混世魔王？ 瞧瞧，人家这思想觉悟多高，这口号，喊得多响啊。 石校长取下眼镜，使劲的擦了擦，重新戴上。 嗯，自己以前确实是被鸡屎糊了眼。 看看，现在没有鸡屎糊眼，眼前的徐二龙同学，是多么的高大威武、器宇轩昂，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是即有潘安般的貌，也有邓通般的钱，还有驴大般的物啊…… “石校长，你说话啊，究竟这事，能不能行？”徐二龙喊他。 石校长回神：“能行，这事肯定能行。” 人家当学生的，给他搞来了重点高中的试卷，要让全校师生都练练手，他这个当校长的，会说不行？ “我马上叫老师来。”石校长说。 回头对徐二龙亲切和蔼的道：“二龙啊，这一趟，真是辛苦你了……” 徐二龙道：“不辛苦，为同学们服务是应该的。石校长，我还有一个提议，我打算，每年，给学校投入一千块钱，赞助那些因为贫困而无法继续读书的人……” 石校长再度石化。 他没听错吧？ “二龙，你别是在这儿开着玩笑，逗我开心吧？”石校长笑道， 心下暗想，果真徐二龙这人夸不得啊，这才给了他三分颜色，和颜悦色，他就敢来跟校长开这种玩笑逗人开心了？ “不是，石校长，我这话，说的是认真的。”徐二龙说：“我甚至，可以现在就跟学校写下捐款赞助协议。” 那一刻的石校长，对徐二龙的崇拜，犹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这……这学生，怎么这么好，这让他说什么好？ 就算徐二龙不给赞助，就凭他献资料这一点心意，他这个校长，以后也不好意思再骂人了啊。 “当然……”徐二龙伸着手指头，有些不自在的摸摸自己的鼻子，微笑道：“石校长，我做这一些事，也不可能白做，总有条件的。” 石校长缓缓点头，有条件才正常，没条件，那才不正常。 “我的要求，我把这些资料捐献出来给所有的同学享用，这肯定要表扬表扬我吧？让大家记住，我徐二龙在这中间出了大力的，这不为过吧？”徐二龙问。 石校长说：“这当然正常，不用你说，我也肯定要召开全校师生大会表扬你。” 徐二龙唇边带笑，继续道：“我给学校捐款，赞助那些贫困同学，这给我的名字上上墙，把教学楼上都挂上我的名字，这不为过吧？” 石校长看着他，你要上墙？你杂不上天呢？ 不过，真要每年捐助一千块钱给那些贫困学生，让那些贫困生能继续读书，这样的好事，让徐二龙上上墙，也应该。 不对，石校长回过神，看向徐二龙：“你有没有一千块钱捐？你哪来一千块钱捐？” 第226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 哪儿来一千块钱捐，这才是重点，否则，光画大饼，谁不会啊？ 普通人家，拿一百块钱出来就困难，他居然每年要捐一千？ 徐二龙再度摸摸鼻子，嗯，确实这年头喊捐一千，太冒进了。 他试探着问石校长：“既然你感觉多了，那我们从最初的一百块钱捐起？今年捐一百，明年捐两百，后年再捐三百？” 石校长连连摆手，他怎么会嫌多。 “来，二龙，坐下，你请坐，坐下我们慢慢谈。”石校长再度在金钱面前屈了腰。 只要能把学生的高考录取率提上去，只要能把那些因为贫穷而辍学的学生给拉回来，别说给徐二龙弯腰，就算这个校长让给他当，也行啊。 徐二龙这么安排，他也有自己的考虑。 昨晚在船上碰到的那两人的谈话，对他而言，影响挺大——同学情，也是一笔巨大的社会财富人脉资源。 这年头的高考录取率很低，大学生的含金量很高。 大学生们，都会成为这个社会的栋梁，在各行各业担任重要的职位。 甚至一毕业，就分配到各个行政事业单位之类的，成了干部，前途无量。 徐二龙就想，与其让别的不认识的外校学生，占据这百分之几的大学录取名额，不如，提升自己和同校同学们的实力，让自己的同学，占据这百分之几的录取名额。 同学之间，总有几份同学情谊在。 而自己，现在搞一出雪中送炭的戏，给这些同学送最为稀缺的高考复习资料，给贫困同学援助助学金，这也相当于一种投资。 就如古代的那些乡绅，平时也会赞助一些本地的贫穷书生，支助一些钱粮什么的，让他们不至于因为生活窘迫而不继续深造。 甚至在看好某个书生后，还会把女儿许配给他，这就是一种提前投资作赌注的事。 等到对方高中的时候，他这平时赞助的人，自然也就成了恩公，可以收得回报。 徐二龙就想效仿这些古时的乡绅。 但他不打算投资某一个具体的同学，这把鸡蛋放一个篮子的做法，不可取。 他要广撒网，让全校师生都能受益。 就算投资出来后，一半的同学是白眼狼，忘恩负义不领这个情，可还剩下另一半的人，会记住这一点情份。 那他徐二龙以后，不是各行各业处处都有人脉？ 总比自己四处乱碰壁去找人脉强。 看看在北关中学门外，想认识校长都没办法。 这种投资同学、投资教育的方式，虽然战线看上去比较长，要几个月、甚至几年或者几十年后，才能看到收益。 可到时候这种收益，还真不是眼前投入的这一点东西能相比的。 跟石校长谈完具体的操作方式，让老师们来负责整理归纳这些试卷，把上面有用的题型给抄录下来，仔细研究分解再传授给同学，徐二龙才哼着小调，从校长办公室离开。 教室里，同学们还在认真的复习，现阶段，早就没有新课，全是复习复习再复习。 当他悄悄从教室后门溜进去，坐在温叶旁边，温叶才察觉到他进来了。 “你怎么这会儿进来？”温叶悄声问他。 徐二龙用唇语回她：“刚才去校长那儿了。” 温叶一双柳眉顿时紧蹙起来：“校长又骂你了？” 徐二龙笑笑，摇了摇头，又指指讲台上的老师，示意温叶别说话，有事下课后再说。 下课后，等老师走出教室，温叶扭头就问徐二龙：“你来学校的时候，又被石校长骂了？” “是啊，骂得可惨了，骂得我狗血淋头。”徐二龙笑着说。 温叶担忧了。 她当过老师，自然也有时候会骂同学，可都是因为同学太过调皮不听话。 她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徐二龙不再挨石校长的骂？ “逗你的。”徐二龙憋住笑，省得她再愁眉苦脸。 他从挎包中，将那一部收录机拿出来，递给温叶：“给，这东西，是给你的。” 他自己用不着，他的英语，不说挺好，至少，在这学校，可以傲视群雄了。 他还真用不着这个东西来被英语，这是给温叶的。 “录音机？”温叶看着眼前这崭新的东西，好意外。 “对，这是磁带。”徐二龙将两盒磁带也递过去：“知道怎么用吗？嗯，按下这个开关键，对，就这样的打开……” 同学们看着这东西，也投来羡慕的眼神。 这东西，真的少见啊。 若说什么自行车，大街上总能看见不少人骑，也不至于那么稀罕。 可这收录机，至少在他们这个乡镇中学，还真的没见过。 “哇，这东西，好高级。” “这还是外国货吧？上面有英文呢。” “是不是跟收音机一样，放出来的，就是英语？” 徐二龙哭笑不得，也不怪大家这么议论啊，这些乡下的同学，平时进城的机会都少，接触的东西少，认知的东西，自然也就少。 徐二龙咳咳两声，大声给大家作着普及：“这东西，是收录机，即能当收音机，也能当录音机。当然，这个确实是外国货，但大家不要认为，外国的东西就一定好，大家要记住，外国的月亮，不会比中国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好好学习，我们就能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到时候，这收录机上面，就不会是英文，而是中文，是我们中国人造的，要让我们制造的东西，横扫全世界。而不是我们拿着外国的东西当宝贝。” 唉，位卑未敢忘忧国啊。 温叶在一边看着徐二龙，一脸崇拜。 为什么，他会懂得这么多？ 为什么，他说的话，总能让人热血澎湃激情飞扬？ 而且，最最关键，这么好的男人，是她的男人。 温叶带头鼓起掌，同学们都跟着激动的鼓掌：“对，我们也努力，争取以后我们也要造出这么高级的玩意，不用把外国人的东西当宝贝。” 徐二龙对于这样的结果也满意。 思想教育要从娃娃抓起，时时抓、处处抓。 要是整天就给大家灌输这样的观念，哪会造成那么多人的崇洋媚外，甚至八十年代出现那么多的出国热。 那时候真的是全国人民都认为，外国的月亮是圆的啊，都想往国外跑。 第227章 做好事要留名 办公室里，余老师和别的几个毕业班的老师，整理着徐二龙带回来的那些资料。 这些资料，各科的都有。 每个老师，挑选了自己的学科卷子资料，开始归纳整理。 把这些卷子上能看清的题目，给抄录下来，到时候，再整合成一张张的试卷，给同学们练习。 整理着整理着，一个老师居然哭了起来。 他在这试卷上，看着了一道题。 这道题，是他当初一直没搞懂的知识点，可没想到，换个思路，居然是这样的。 如果当初高考的时候，他能答上这一道题，说不定，他已经能考上大学了。 旁边几个老师安慰着他，让他别难过了，这也就是命吧。 那老师站起身，擦擦眼泪：“嗯，我就是一时激动了而已。” 石校长在一边，老神在在的看着这些老师整理。 别说这些老师啊，连他当校长的，许多知识点都欠缺呢。 “感谢徐二龙吧，能弄来这些资料，也算是让我们开了眼。”石校长说：“否则啊，我们自己现在还是一团浆糊。” 自己一团浆糊，又怎么教学生。 那些老师说：“对，非常感谢他，让我们大家都能长长见识，也能认识薄弱的地方。” 余老师也劝着刚才的老师：“虽然我们没有考大学，但只要我们多努力，好好研究这些题，争取让我们的学生，能考上大学，这也无愧于我们老师的职责。” 这样的结果，石校长非常满意。 当然，人家徐二龙做到这一步，石校长答应人家的事，也要办到。 星期一的早上，石校长利用升旗仪式的时间，当着全校同学的面，隆重的表扬了徐二龙。 表扬徐二龙同学的大公无私，表扬徐二龙同学的无私奉献。 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石校长把那些整合后的教学资料拿上台，当众向同学们展示，这些资料的珍贵。 同学们听着这些资料居然来自市里的重点高中，激动得连手掌都险些拍肿。 看着城里人都感觉人家高人一等的年头，这居然能搞到市重点高中的东西，如何让人不激动。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他们居然能有幸跟市重点高中的同学用上同样的卷子。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跟市重点中学的同学一样，能有那么多的人考上大学？ 大家齐齐向徐二龙投来的敬佩的目光。 以前就感觉徐二龙这个同学，在学校是特立独行的存在，他好像来去自由，从不受学校管束，校长对他都厌恶至极。 没想到，这么一个人，居然能做出这么伟大的事迹。 他果真如石校长所说那般的大公无私啊。 明明这些资料，他可以跟她媳妇两人自己用，稳稳当当考大学。 可他就是这么大公无私的奉献出来，让大家都能进步。 “徐二龙，你来跟同学们讲几句？”石校长问他。 徐二龙矜持的笑着，迈前两步，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同学们，你们好，很高兴能有这么一个机会，为大家服务。其实，你们不用这么给我鼓掌，我这人很谦虚的，掌声这么热烈，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这话说完，掌声更热烈了。 特别是温叶，站在下方的队伍中，带头鼓掌，就差激动得喊出声。 她完全是可以充当现场氛围组的人啊。 有她带头鼓掌，美女的带头效果就是这样的显著，大家又是一番鼓掌。 石校长都给整无语了。 他当校长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得到这么多的掌声？ 徐二龙看着这些激动得一个劲鼓掌的同学，心中暗想，同学们，你们还真是太年轻啊。 也就这年头，市场经济不发达，各种教辅资料没兴起，大家能搞到一点外面的学习资料，才这么欣喜若狂。 若是往后二三十年，学生们沉甸甸的书包里，全是各种教辅资料，你要给谁送点学习资料去，只怕当场就把人家气哭。 徐二龙在台上，洋洋洒洒的又说了一番。 “同学们，谢谢你们的支持。请大家记住这句话，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现在，我努力的帮助你们，希望，你们以后有能力了，也帮助别人，当你们以后考上大学，能记得我徐二龙曾经这么无私的给你们提供过资料，在你们成材路上添过砖加过瓦就行。”徐二龙说。 “好。”下面不知道哪一个男生，激动中吼了一嗓子。 结果，另外也有人跟着吼起来：“只要我能考上大学，老子一天给你烧三柱香都成。” 大家哄的一下就笑了起来。 虽然这话听着夸张了一点，可也证明，大家对于考上大学，是多么的急切。 这是这些农村乡下孩子，唯一可以上升的机会啊。否则，一辈子只能在地里刨食。 徐二龙打了一个寒颤，同学，你大可不必这么热情，我只希望你们以后成材了，有事的时候能帮一把就成，不需要你一天三柱香把我供着。 从台上下来时，徐二龙有些轻飘飘。 这被众人仰望的感觉真好。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古人诚不欺我。 果然，这站在高台上，振臂一挥，众声呼应的感觉真爽。 这种感觉，比数小钱钱还爽。 他决定，以后努力挣钱的同时，也努力给自己挣社会地位。 那些资料，被老师们刻成蜡纸，又油印成卷子，一张张的发下去。 徐二龙打算在这些卷子上，印上《徐二龙密笈》这些字眼。 既然能有《皇纲密笈》，凭什么不能有《徐二龙密笈》？ 他得把他的大名写在这些卷子上，时时提、处处提，同学们以后才能记得他的情啊。 石校长几乎又气得要暴走了。 学校的资金这么困难，还能专程拿一页纸给你印上这几个大字？ 徐二龙理直气壮，据理力争。 自己做了好事，要留点名，这不是应该？ 古代贤人，都还要想着青史留名嘛。 好说歹说，最终，石校长承诺，以后印这些资料卷子的时候，在右上页特意的标注，特别赞助：徐二龙几个字，这事才算结束。 徐二龙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做好事不留名，这根本不符合一个生意人的习性。 他好事要做，名也要留。 第228章 名利双收的事要多做 接下来，就是他捐款助学的事。 他要成立一个贫困生助学基金，当然，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徐二龙基金……虽然规模达不到。 但小小的心，总得有大大的梦想不是？ 还好，石校长并没有真的要他捐一千块钱出来。 石校长也体谅着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让徐二龙只捐一百块钱好了。 徐二龙也没客气，痛快的捐了一百块钱，并承诺，明年继续提高助学金额，追加到两百，以后年年增加一些金额。 就这样，石校长都非常感激了，这一百块钱，可以办多少事啊，可以解决不少贫困学生的燃眉之急。 就这一趟，徐二龙在云集中学的声望，蹭蹭上涨。 不光石校长对他客气有加，同学们对他，也发自内心的敬佩，甚至老师们，都自发的组团，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轮番给徐二龙和温叶补课…… 徐二龙是彻底的体会到了一把什么叫名利双收……而且，以后，他还会收到更多的名和利。 **** 喻平跟黄燕，做着百货公司开业前的准备。 那三十名营业员，已经分批来皮鞋店实习过，黄小刚这样的小屁孩子，也体验了一把给人当老师的资格，对人指指点点。 熊亚伟带着车队，把许多货，源源不断的拉到，喻平和黄燕还得再带着人手，一一的负责收货、点货、记账。 喻平也感觉，自己这一段时间，真的被锻炼了不少，成长得非常迅速。 没办法，徐二龙不在，他就成了第一负责人，哪怕硬着头皮，也得把事情给安排。 还好，身边有黄燕协助，也有当初那个算三八二十四点特别厉害的邓小伟帮忙，虽然最初的时候，有些手忙脚乱，还好没出大问题，各种数目上，没有出差错。 星期六的时候，徐二龙带着温叶从学校回来，没回家，就急着去百货公司的临时办公室。 “二哥，你来得正好，这是这几天的各种账本。”喻平将这些记账的记账，摆到徐二龙面前。 徐二龙接过账本，和温叶在一起认真细看，黄燕在一边，递过算盘。 温叶拿着算盘，噼啦啪啦的拨打着算盘珠，一笔一笔的对着各个账目。 这阵子，付出去的钱款不少，真的钱款是象流水一样哗哗的向外流。 毕竟现在是光出不进，货是源源不断的拉来，而百货公司还没开门正式营业，自然而然，账面上是赤字一片。 徐二龙看着这上面的赤字，都有些担忧。 因为百货公司准备的品种多，数量大，这中间，积压的资金就不少。 纵使他非常笃定，大卖场时代，会很挣钱，可他还是感觉压力有点大。 他得抓紧时间开业啊，尽快让商品流通起来，才能带动资金链的流动。 就算现阶段有些地方不完善，也在经营过程中慢慢改善好了。 “现在准备得怎么样？”徐二龙问着喻平。 喻平老老实实回答：“这些营业员，都培训过了，他们也去百货公司参观考察过了，也在让他们多熟悉了解商品知识，没多大的问题。” 徐二龙点点头，万事开头难，这初期，是各种各样的事要应对。 等以后百货公司开业运行上正轨后，事情就简单多了。 就如最初的皮鞋店，也是各种事情，都是他带着人一手一脚的处理。 现在上路了，他也就时不时抽空过来看看，对对帐目什么的就成。 喻平又递过来一个大信封：“这是这段时间，这些营业员们提出的建议，我都给收集在这里面的，你看看。” 这就是当初说的群策群力，让大家提些合理性的建议，如果采纳了，会有奖励。 徐二龙拿着信封抖了抖，从里面飘出无数纸片。 看样子，大家的积极性很高嘛，都在积极的出谋划策提建议。 有建议多弄些衣服来卖的，毕竟女同志们爱漂亮。 有建议要提高大家劳动技能的，要做到“一刀切”“一把抓”这样的标准。 这“一刀切”“一把抓”还真是那时候服务行业的评判标准。 许多供销社、糖果公司之类的，都有这方面的评比。 比如，顾客买肉，买一斤，那么，一刀切下去，就刚好不多不少，一斤肉。 比如顾客要买二两糖果，营业员做到一把抓，刚好抓一把糖果，就够二两，不多不少。 这就是业务素质过硬的表现。 有建议百货公司要象厂里那样三班倒，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 徐二龙看着这些提议，果然，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这些建议，其实也不错。 比如，这三班倒，二十四小时营业，虽然大型百货公司办不到，但不少便利店，就主打这一招，二十四小时给人提供方便。 当然，徐二龙也只是看看，目前并不打算实施这个建议。 他挨着把所有的建议，都给一一看过。 这其中，还是有几条建议不错。 徐二龙拿笔作了记号，特别是一个叫张新华的人，引起他的注意。 对方可是连着提了好几条建议，虽然有些建议非常幼稚，并不成熟，可也证明，确实人家在往这方面的想。 他不仅建议，针对国营百货公司营业员态度冷漠的问题，这边百货公司要提高服务，做到百拿不厌，百问不厌，还得要做到急顾客所急。 比如，顾客来买东西，如果没有货，可以及时记录下顾客的需求，等下一次有了货，可以给顾客送上门去。 这意识，还挺超前的嘛。 不过，徐二龙感觉，目前这送货上门，还太超前了，还采纳不上。 再说，这年头的商品，哪能随时满足顾客的需求呢？ 就如一个个都想买电视机，可他也没有这么多的货，更别提送货上门了。 徐二龙就让喻平谋划着开业宣传这事。 当初皮鞋店开得悄无声息，是徐二龙不想太张扬惹眼。 毕竟那风头不稳定，一会儿行，一会儿不行的，大家都在摸着石头过河，说不定，一不小心，不知深浅，一头就栽下去了。 第229章 准备开业酬宾活动 现在化工仓储百货开业，徐二龙想把声势搞得壮大一点。 至少，要让全县人民，知道有这么一家百货公司开业了。 毕竟，他还要靠百货公司搞出名，打响头炮，吸引别的商家厂家注意。 大卖场，不仅是靠着自己卖东西赚钱，还要靠着各种入场费、条码费、端架费、店庆费、节庆费、广告费、管理费等这些赚钱。 虽然目前，商品来源，还是国营厂子居多，还得自己先腆着脸拿着钱去进货。 但徐二龙相信，随着时间推进，最多下半年，各种民营单位、私营企业就如雨后春笋冒出来，到明年，更是遍地开花。 各种产能也渐渐提升上来，不再是一货难求的情况。 许多人，都会从最初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开始谋求扩大，争取更多更稳当的销售渠道。 以后，象骆渝那种主动找上门来，问着要入场的人会多不胜数。 而有着大卖场，就相当于拥有了下金蛋的金鸡，每天都会源源不断的提供着可观的现金流。 所以，这一次，徐二龙需要开业一炮打响。 徐二龙思索着后世，那些人搞开业剪礼是怎么一回事。 有声势壮大请明星来助阵的。 有电视台不停打广告的。 也有请着腰鼓队敲锣打鼓满街宣传的。 徐二龙犹记得当初的一个广告：从湾北、沪市到渝城，xx百货，十二月十七日闪亮开幕。 人家这广告，一直在收音机里循环。哪怕几十年后，徐二龙都还记得这个广告。 虽然他一次也没有进过这个商场，但不妨碍他记住这个广告。 当然，让他为了这个百货公司，跑市里或者省里的电视台打广告，或者在电台打广告，有点不现实。 百货公司开在小县城，目标客户，也就是小县城的这些客户，外地人不可能来，而本地人，电视没普及，电视上打广告，有点媚眼抛给瞎子看的感觉。 至于请明星…… 其实，这一条路子非常可行。 这年头的电影演员，收入并不高，拿的是工资，为了创收，大家纷纷想办法跑各个地方去演出，八十年代演艺界才兴起了“走穴”这样的说法。 请个电影演员过来，花钱不多，但没见过世面的老百姓会感觉稀奇，会跑来凑热闹。 但徐二龙思索了一番，还是放弃了。 他现在的时间紧，没工夫跑去外地找知名电影演员，不知名的他又不想找。 二来，万一声势过大，现场出现不可控的情况就麻烦了，比如什么踩踏。 徐二龙决定，还是采取在本地报纸上打广告，另外再请人敲锣打鼓满街宣传。 虽然宣传方式土了点，但能达到宣传的目的就行。 徐二龙抓紧时间，召开临时会议。 除了喻平、黄燕这些人外，他还扩充了一些人。 这些人，全是那些提了建议和意见的人，在徐二龙眼中看来，这些人，还算是胆大、有想法的人。 在这个临时短暂的小会议上，徐二龙当场宣布，不管建议采没采纳，都给这些提建议的人，每人发了一块钱的奖金，以示表彰。 第二就是作了一点人事调整，把这几人先提拨为临时柜台小组长，负责某一个品类的管理。 听着这样的人事任命，这些人，真是惊喜交加。 他们来提建议，就是抱着有枣无枣打两杆子的想法，没想到，还真有奖励。 虽然奖金只有一块钱，可这也是一种奖励，以后，他们会更加想办法，把百货公司搞好。 初步的组织管理框架组成，徐二龙又把开业各方面的事，提出来，让大家商量商量。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多听点别人的意见，受点启发也好。 随着一条一条讨论，开业庆典活动正式确定。 开业日子，选在了农历二月十八，星期天。 开业活动包括： 连着在地方报纸上投放广告，再请人敲锣打鼓在县城各地区游走宣传，务必要让全县人民清楚知晓，化工仓储百货要开业了。 开业当天请舞狮人员来进行表演，制造热闹气氛。 请厂里面的重要领导过来讲话，再请记者过来报照报道， 开业进行酬宾优惠，买上多少钱的东西，可以进行抽奖。 另外，还以“我和化工仓储百货的故事”为题，在报纸上进行征稿活动，为活三个月，到时候评选出一二三等奖，又有奖励。 可以说，把一些常用的宣传手段，都给安排上了。 商讨完毕，大家就分工合作，分头行动。 这请领导过来讲话的事，当然是徐二龙本人亲自出马去请人。 毕竟，这百货公司，就是挂靠在人家名下，总得让人家出面来讲话。 一把手同意这事，说当天会安排时间过来。 这厂办出来后，徐二龙在化工厂拐个弯，又去去找了消防科这些主管部门。 这百货公司挂在化工厂的名下，工商、税务、消防这些，也全归厂子管，他不用去处理这些行政问题。 但是，过来跟厂里面消防这些部门打个招呼，还是必要的，真有啥事，人家提前出发一分钟，就可以挽回多大的损失。 毕竟化工厂的消防科，也是牛气哄哄的存在啊，比县里的消防队还强劲， 当然，徐二龙还是希望，没有出动消防科的时候。 搞定厂里，徐二龙又忙着去文化馆，去当地的地方报纸打广告。 文化馆是二层小楼，新修的，看上去挺有派，符合文化馆的气息，本地的报纸，就是由文化馆出刊。 徐二龙没有直接找馆长。 他还是找的袁记者。 他也得跟袁记者联络联络感情，除了硬广告，软广告也得跟上，这就得靠袁记者妙笔生花，时不时写点新闻报道了。 袁记者也高兴。 这是主动上门给他送新闻素材，他当然乐意。 不用徐二龙说，县城新开一家百货公司这种事，他们当记者的，也得赶去采访报道啊。 何况，以后每发一篇软广告，还有一定的收入，他这也算是靠勤劳致富，靠脑子赚钱。 第230章 大金牙晃瞎我的眼 “放心吧，二龙，到时候，这事，我一定给你办得漂亮。”袁记者拍着胸，跟徐二龙保证。 “我还忙，回头，我再请你吃饭。”徐二龙客套着。 他也确实忙啊，这开业提上日程，自然各种要处理的事多。 跑了这边跑那边，徐二龙总算利用这周末的功夫，把这些事处理好。 他骑着自行车往回赶。 明明一天处理这么多事，当个陀螺一样的连轴转，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可他还是兴奋得不知疲倦。 他甚至还再拐回皮鞋店看了一眼。 可不能因为忙了那一边，就丢掉这一边。 “二哥，你来了？”缺牙齿笑嘻嘻的凑过来。 这一开口，大金牙几乎晃瞎了徐二龙的眼。 这缺牙齿，居然去镶了牙齿，镶了两颗大金牙。 这镶金牙齿，也是八十年代的特色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刮起了这么一股风，好多缺牙、想补牙的人，都会选择用金子来做补牙的材料。 甚至一些才发起来的有钱人，会拔掉自己原本的好牙齿，特意去安成金牙齿，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当然，这种金牙，也不是纯金24Ｋ的，而是18Ｋ的，再加了别的一些贵金属，适合镶牙。 不信看看现在身边上了年龄的人，还有好一些，有着大金牙的。 “哟，有钱人哇，镶上金牙齿了？”徐二龙打趣道：“以后，我们不能再叫你缺牙齿，得叫你金牙齿了。” 金牙齿笑，神情羞涩中，又带着几许的得意：“二哥，你就别打趣我了，别人都说我一张嘴说话，缺着牙齿太难看，我才去镶成金牙的。” 当然，他没说，这镶上金牙齿，以后也好找对象。 这张嘴一说话，哇，大金牙啊，有钱人，当然容易找对象哦。 就好比现在的各种人，喜欢拿个车钥匙在手上转着圈。 这车钥匙在手上转圈，还显得太刻意，这张嘴一说话，就露出金牙齿，那可是很自然的。 “也挺好。”徐二龙夸了他几句，又过问了一下皮鞋店的情况。 “一切都好，你放心吧。”金牙齿说。 “那就行。”徐二龙说：“新补充过来的人手怎么样？没犯什么错吧？” “没有。”金牙齿自负笑道：“也不看是谁带着他们，肯定没问题。” “那就行，以后，这个店，可是你负责，你得多留点心。”徐二龙勉励他一番，才骑着自行车往家走。 张金芳知道徐二龙这段时间在忙碌百货公司的事。 她自知帮不上忙，但她也没有瞎担心。 她知道她的儿子长大了，有本事，能独挡一面。 而她，只管在家，料理好一切，让孩子们回来有一口热汤喝，有一个好觉睡。 现在，她就在家里换被子。 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冬天的厚被子已经不适应了，现在必须得换上薄一点的棉絮。 这年头，换被子还是挺麻烦的一件事。 先在一张宽大的席子上铺上白色的被单，再将棉絮端正放在中间，再上面，铺上各种花色的被面，再将四个角包裹起来，一针一针的，将被子订好。 那时候，就叫换铺盖，有铺有盖，完全没毛病。 温叶现在就帮着张金芳打下手，协助着，将被子两边给拉扯均匀，以免被单一边宽一边窄。 徐二龙看着这样的举动，感觉这样子，挺麻烦的。 拆也麻烦，换洗也麻烦，重新订上也麻烦。 “妈，你不如换成被套罩子。”徐二龙给她提着建议。 “啥被套罩子？”张金芳下意识的问了一嘴。 徐二龙回答：“就象一个口袋一样，到时候，把棉絮往里面一塞就好。换洗也方便。” 想想酒店的那些被套，人家拆洗多方便。 如果按现在这个效率来拆洗，那不麻烦死？ 一个新事物的诞生，总有它的原因。 “那能用？”张金芳无法想象。 “能用。”徐二龙说到：“就按着棉絮的大小，做成一个大口袋的样子，这边端，装上拉链，或者系上带子就可以。” 怕张金芳不明白，徐二龙拿了纸笔，给张金芳画个样子。 以后这样的被套会成主流，这种需要缝的被子，是极少有人缝钉了，确实太麻烦了。 “感觉不行啊。”张金芳看着那么一个口袋样子的东西：“棉絮不缝好，在这中间，不是乱跑吗？” “不会。”徐二龙沉声道：“有这样的问题，就几个角上再钉几针好了，总比现在这个方便省事。” 张金芳笑道：“那我空了试一试。” 自从家里有了一台缝纫机后，现在的张金芳对于缝纫很着迷。 天天就想着要做什么衣服，要给小玲做什么裙子。 最初手艺不好，做坏了不少布料，她只能一针一针的，拆了又重新来做过。 怕被儿子女儿说糟蹋布料，张金芳可是把这事，给瞒得紧紧的，一点口风也没透露。 这会儿她想，这做个口袋样子的东西，她还是能做得出来。 温叶帮着张金芳把被子缝好，回过身来，问着徐二龙：“百货公司的事，你打理好了？” “嗯，差不多吧。”徐二龙回答：“大体上是没问题，只看具体的时候，会不会出差错了。” 运动员平时训练得那么好，上场的时候，都有因为紧张而发挥失误的时候，他也不敢相信他招来的营业员，一点问题也不出。 “大概什么时候开业？”温叶问。 她盘帐算帐，看得出帐面上现在的资金情况，总不免担心。 普通老百姓听着一个万元户都感觉牛逼上天的时候，徐二龙在这百货公司里，已经投进去那么多钱，再不开业，资金压力大。 “选好了，农历二月十八，星期天。”徐二龙说。 “二月十八啊……”温叶微微沉吟。 这一天，可是她的生日呢。 不过，她的生日，估计除了她自己，也没几人能记得。 在乡下，哪有过生这一说。 用俗话说就是——小孩过生挨顿打。 她抬起头，轻笑道：“星期天挺好的，不管是工人还是学生，放假的多。” 第231章 大龄青年的苦别人不懂 那年头，没有耍大礼拜的说法，都只能耍星期天，最多星期三的下午，有半天的休息时间。 而且许多厂矿，都是三班倒。 徐二龙已经是尽量选择休息的时候了。 相信开业那一天，能实现开门红。 **** 张新华拿着那奖励的一块钱，跑去买了半斤糖果，又买了两斤当地水果，兴冲冲的跑回家。 他太高兴了。 “妈，给你糖。”他将糖果搁在前面的小柜子上。 张母探头望了一眼：“这好端端的，你去买糖干啥？” 张新华高兴道：“妈，因为我们提了建议，提了建议的，都有一块钱的奖励……” 张母心里高兴归高兴，可嘴上还是埋怨道：“那奖励了你，你就留下来攒着啊，这跑去买糖，这多糟蹋。” 张新华也知道，张母是一分钱恨不得掰成八瓣花。 毕竟家庭条件在这儿摆着，就张父一人能上班挣钱，要用钱的地方多。 “妈，我今天高兴，这糖已经买了，你就吃吧。”张新华说着，还是强势的，剥了一颗糖，递到张母的嘴边。 张母张开嘴，含住糖。 真甜。 她也是好久没有吃过糖了。 “这些快收起来，别糟蹋了。”张母含着糖块说：“到时候，给你弟弟妹妹一人一颗，别的就留着，等以后你对象上门，再给她吃。” 张新华道：“妈，你不用担心，以后，我保证能挣钱。我现在已经被提升为临时小组长。” “真的？”张母高兴道？ 才赶回来的张父听着这话，也是喜出望外：“真的，你被提升为小组长了？” 天，他在厂里，任劳任怨干了这么多年，依旧还是一个工人。 可儿子去化工仓储百货上班，这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提升为小组长了？ 张新华纠正：“是临时，是临时。” “就算是临时，也是好事啊，儿子。”张母笑。 张新华也笑。 他感觉，美好的新生活，就在前面不远处，向着他招手。 他一定要争取积极的转正。 到时候，他就能把媳妇娶回家。 张新华揣着几颗糖在兜里，跑去找他的对象。 他的对象是去年就介绍谈成的，已经谈了这么一段时间，只是张新华一直没有工作，对象家，就一直迟迟没松口让两人结婚。 工作都没有，嫁过来喝风啊？ 再说家里还有一个瘫痪的，换谁都得犹豫。 那时候，张新华心里就挺着急，怕这婚事有变故，可他又不敢表现出来，省得给自家父母增加压力。 现在，张新华急着过去，告诉他的对象，他现在不光有工作了，还提升为小组长了，这婚事，是不是可以提前一点？ 唉，大龄青年的问题，不是一般的问题啊。 还好，这一次，对象家，终于松了口子，三个月后，如果张新华的工作很稳当，那就结婚。 ***** 开业前一天，徐二龙干脆一整天就泡在化工仓储百货这边，忙着作最后的总调度指挥。 货物已经整整齐齐的码上柜台，分门别类的归好。 那些商品标价签字，也一一对应的摆好。 营业员们穿着统一的白衬衣，站在自己负责的柜组前，一遍又一遍紧张的背着这些商品知识，记着价格。 总不能人家国营百货公司的人员，能做到一把抓，而自己这边，连价格都说不清楚吧。 徐二龙走进走出，四处查看。 电源没问题，水源没问题，通道没有杂物…… 收银柜台的备用金也准备充足。 连保险柜也配上了。 “抽奖的呢？抽奖的东西呢？”徐二龙看着，问着喻平。 “这儿，在这儿。”周彪抱着一个纸箱子过来。 这周彪，就是上一次遇上的那个武术不错的获得全国武术比赛亚军的人。 看他有武功在身，这重大场合，自然把他安排在抽奖这样重要的地方，以免抽奖人太多，发生意外。 大红纸糊住的纸箱中，就是几十个乒乓球，乒乓球上，写着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安慰奖等。 到时候，凭着一定金额的购物小票，获得抽奖资格，凭运气伸手进箱子中摸乒乓球。 摸住几等奖，就是几等奖。 一等奖，奖品是一辆自行车，中间的奖项，就是一些牙膏、雨伞等，而末等奖，就是一盒火柴。 这是不管奖品多少，每个来抽奖的人，都能有奖品，哪怕一盒火柴，对人来说，都是一种意外之喜。 这世上，意外之财，才是最让人开心的。 “来，这抽奖的盒子，放在这儿，放高一点。明天，搁在外面的高台上。”徐二龙叮嘱着。 一整天，就在鸡毛蒜皮的各种调整中度过。 温叶从学校赶回来，连家都顾不上回，也赶到这儿来，细心的帮着察看，还有哪儿没有准备妥当，以防万一。 当晚，徐二龙就是歇在这儿，打了地铺，好应对明天的开业。 喻平当然也没回家，同样留在这儿，打着地铺，跟徐二龙并排躺在那儿。 从地面这个角度望过去，那一排排的货物，挺壮观的。 喻平双手枕在后脑，感叹道：“二龙，我们好久没有这样躺在一起说话了。” “是啊。”徐二龙应一声。 “去年这个时候，刚好土地下户，我们还在搬石头，给自家的田地作标记吧？”喻平问。 在他而言，是去年的这个时候。 可对于徐二龙而言，已经是上辈子几十年那么久了，他早就不记得。 “我只是想不到，有一天，我居然能躺在这儿。”喻平莫名的笑道。 “我也想不到。”徐二龙老实回答。 喻平又道：“我对象催我结婚了，说找个日子。” 徐二龙看着他，好象挺突然。 可仔细想想，也正常。 现在喻平开始管这边的百货公司，肯定回家跟家人说了，他对象那边，自然也知道消息。 这样的对象，当然得抓住，趁早结婚为好。 不象金牙齿的对象那样，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居然拿婚事告吹当条件来要挟。 “那恭喜啊，等这段时间忙过了，你就可以忙你的婚事，到时候，我给你包个大红包。”徐二龙说。 第232章 讨饭也不朝这一方 喻平笑道：“婚事有啥好忙的啊，我爸妈他们结婚，我妈就是直接到我爸家就算事。” 那时候，又不兴领结婚证，又没钱办酒席，不就是女方提个小包袱，带着几件换洗衣服，顶翻天穿件大红衣，就算嫁到男方了，哪有那么多的事。 “不管怎么样，总归是件大喜事。”徐二龙说。 他翻了一个身，对喻平道：“睡吧，时间不早了。” 说归说，可两人皆是睡不着。 面对明天开业这样的大事，能睡着才怪。 两人慢慢的聊着，皆是没有睡意，只等着天亮，好准备开门。 天色渐亮，喻平起来，收拾了地铺，再次检查一遍各种事，以免有差错。 营业员们，也按着要求，提前到达自己的岗位。 舞狮的队伍也赶到，等候在百货公司门外。 随着时间一到，一声锣响，两头狮子活灵活现的舞动起来。 化工厂的所有职工，都知晓今天百货公司开业，不少人已经等在现场。 这其中，不少是那些营业员的家人或者亲戚。 这总归是要来看看，凑凑热闹的。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聚集过来的人渐渐增多。 这些人，都是在县城，听到敲锣打鼓宣传，说今天这儿有个百货公司开业，专程跑来看热闹的。 毕竟现在的娱乐匮乏，除了看电影，逛公园，没多少别的消遣。 可看电影、逛公园需要钱啊。 还是来看这个热闹好，不花钱。 袁记者赶在人群中，忙着拍照。 **** 喻平的父母，一大早就起床。 昨天晚上，他们就烧了一大锅的热水，洗了头又洗了澡，拿篦子梳了半天头，把头上的虱子给篦了，就等着今天换上新衣服出门。 喻爸是一件新款的蓝色中山装，穿上后，看着有点老干部的派头。 喻母是一件灰色的外套，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农村妇女的衣着。 包括喻平的弟弟妹妹，都穿上了新衣新鞋。 这全是喻平以前给他们捎回来的，平时舍不得穿。 可今天，这要去城里，怎么也得给收拾妥当才行。 自己的儿子，当了经理，今天开业，再忙，也得抽时间去看一趟啊。 “哟，一家子，穿得新新崭崭的，这是去城里呢？”村里人打趣着。 喻爸喻妈笑得合不拢嘴，喻爸也给大家热情的散着烟。 “你家喻平出息了，当什么官了，有出息。”对方坚着大拇指，夸着他们。 喻爸憨厚老实的笑笑：“他能有什么出息，也就是二龙看着从小到大的情份，拉他一把。” 虽然这话说得谦虚，可大家还是羡慕啊。 蒋光文听着，同样是羡慕啊。 这村里，那么多人跟着徐二龙，日子都好过了。 喻平、缺牙齿、黄小刚两兄妹、桂花婶、包括队长的亲戚黄燕，现在，又从村里叫了两个年轻小伙子去皮鞋店工作了。 也就自己儿子不争气，还在城里打零工。 不过想想，虽然零工不稳当，可至少，能挣着钱，儿子现在回家，并不是空手而归，也经常买肉吃。 缺牙齿的爷爷奶奶，今天也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决定今天进城去看看。 他们可是听说，徐二龙要开个百货公司的。 乖乖啊，他们可是想都不敢想的，总得亲眼看看才敢相信。 一行人在村口碰上，就笑笑呵呵的，约着一块儿进城。 戴二在村口，看着一行人走开，不嫌事大，又跑徐老太门口去挑拨离间：“徐老太，听说徐二龙开百货公司了，他们都去城里瞧热闹去了，你不去瞧瞧热闹啊？” 徐老太气哦。 这可真是气。 差点一口老血上不来。 这一刺激，她血压飙升，头脑发热，她决定豁出去了。 不行，她得找徐二龙去。 村里人都跟着他沾了光，难不成，自己还不能去沾光？ 就算满地打滚撒泼，也得找徐二龙。 她还真的出门，跟在喻家的那一家人后面，准备去城里。 徐冬生挑水回来，恰好看见。 “跟我回去。”徐冬生上前，拦住徐老太。 “不，我得去城里看看，我这个当奶奶的，还不能去看看？由得他便宜外人？”徐老太说。 徐冬生黑着脸道：“妈，他跟我们已经断了关系的。” 徐老太道：“断了关系又怎么样？打断骨头连着筋，他骨子中，还流着我们老徐家的血。我可不信，他还不能给点好处我。” 前面一行人，都回头怒瞪着她：“徐老太婆，你这话就过份了哈。当初你们怎么对徐二龙的？断亲书都写了，这看着人家日子红火了，你又要去找人家？要不要脸啊？” 徐老太现在不在乎了。 以前，她还想着要争一口气，她有大民这个乖孙子给她长脸就行。 可现在，这日子越过越穷，再听着徐二龙现在这么红火，就腆着老脸不要了。 可徐冬生还是要脸的。 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让他做不出这种事。 毕竟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会见风使舵，不是所有人，都会捧高踩低。 这当墙头草两边倒，也是一种本事。 世上多的是一根筋扭不过来、非要一条道走到黑的。 徐冬生明显就是这种。 他决不会拉下脸去找徐二龙，更不可能求徐二龙给他啥好处。 “跟我回去。”徐冬生直接强行拉着徐老太往回走：“不许去找他。就算老子讨饭，也不朝着他那一方。” 徐老太就这样被徐冬生强行拉回家。 全村人看着，也只能说，徐冬生还象个男人，知道一点廉耻。 否则啊，真要去找徐二龙，那才叫笑人。 **** 徐二龙紧张的瞅着后台位置那边。 开业仪式进行到现在，气氛也差不多了， 接下来，该一把手出场讲话了。 可别迟到啊。 好险，一把手在李永年的陪同下，掐着时间过来。 徐二龙虚虚松了一口气。 果然，一把手的派头，就不一样，非要掐到最后重要时刻到达，让他一直提心吊胆着。 讲话、祝辞、剪彩…… 随着震耳的鞭炮声响，百货公司的大门，终于从里面打开，预示着可以营业了。 第233章 百货公司开业了 看热闹的一群人，一窝蜂的向着里面涌，仿佛前面有什么宝贝，挤进去慢了就抢不着似的。 喻平还想带着人站在门口，想说点什么，被人给挤得一边去，谁也不顾他了。 顾客们进了百货公司，都被这宽敞气派的地盘给震撼，包括化工厂的那些工人。 当初，这儿只是一个老厂房啊，自从有了新设备，盖了新厂房后，这儿就一直闲置着。 没想到，现在是焕然一新。 而且，这里面的商品陈列整齐，种类繁多。 不仅有各种的布类、鞋类、服装类，还有文体用品，副食专区…… 但大家作为普通老百姓，对于这装修气派不气派，不感兴趣。对于商品各类丰富不丰富，也不感兴趣。 再气派，又不是他们家的，难道还能一直待在这儿不回家？ 商品再丰富，跟他们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所有东西都买一样？ 他们更关心的，是这百货公司卖的商品怎么样，价格跟国营百货公司相比怎么样。 所以，一个个的，像无头苍蝇乱窜，就去盯着标价牌。 这就是国价牌价啊，写在这上面的，就是骗不了人。 “这手电筒，跟国营商店的一个价啊。” “没有吧，好像少一分钱。” “真的假的？” “真的，我前阵子，才买了手电筒，当然记得价格。” “这肥皂，跟国营商店的相比，少两分钱呢。” “咦，这儿居然有这个地球仪，这个好像是新华书店才有的吧？” “新华书店的没这个大。” “这儿还有钢笔，英雄的。” “这些布的各类好多啊，看，这种花色，上次在百货公司看见，居然说没货了。” “这买布，需要布票吗？”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那些营业员也紧张，可还是硬着头皮笑着面对这些顾客：“欢迎，欢迎，随便看，今天有开业活动，虽然我们的价格跟国营百货公司是一样的，但我们不需要票，另外，买上二十块钱，就有机会抽奖，一等奖可是自行车哦，如果能抽中，可是太值得了。” 这些老百姓心中也在盘算。 这不要票，已经是很占优势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搞到票啊。 那些票，许多时候，都是按计划供应的，多了没有。 甚至搞投机倒把的，就靠着倒腾票，就能赚上一笔。 但徐二龙不要票。 最多明年，各种私营企业、民营企业一发展，工业产能被拉得足足，不会再有物资紧缺的情况，这些票，也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 反正是要被取消的。 他干脆现在就取消。 而且另外，他这个百货公司，还使出一招杀手锏，可以拿国库券来购买东西。 这一下，可真是极大的刺激了这些顾客。 原本没打算买东西的顾客，也急着跑回家去拿国库券来买东西了。 那东西可以抵钱用，当然得快点用，省得搁在家里当废纸。 骆渝混在人群中，随着人流，进了百货公司。 他今天，原本是该上班的。 可他专程请了假而来。 他的目标明确，进了百货公司后，就直接赶到付食部，他要看看，他的糖果糕点销售怎么样。 这些糖果糕点，虽然每样都只有十斤，可全加起来，也是几十斤了，买原材料的钱，还是他找亲戚朋友借的。 他的想法，自己平时偷偷在家里做出来，然后送到徐二龙这边的百货公司卖，到时候，他能来分点钱就好。 这样，即不耽误他在糖果厂上班挣钱拿工资，也算靠自己的本事开创第二副业挣钱。 付食品柜台前，顾客挺多，骆渝还挺高兴。 可凑近一瞧，这些顾客是买糖果糕点，可压根儿，就不买他的那些产品。 别人，要么就买大白兔这样的名牌高档货，要么，就纯粹买点水果硬糖之类的哄小孩子。 买糕点，人家也认准国营糖果公司出产的那几个种类和品牌。 对于他这种散装的糖果糕点，根本就没有人问，也没有人买。 骆渝急了。 他做这些糖果和糕点出来，可是借的钱啊。 今天开业，这么多人进来买东西，不买他的糖果糕点，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也卖不出去？ “你们买这种花生糖啊，这个花生糖好吃。”骆渝急得自己都想出声吆喝了。 大家扭头看了他一眼，对他这句话，并不认同。 “真的，这个花生糖，真的很好吃，这里面，还加了高梁饴这些的。”骆渝再度出声夸着这东西：“保证比那个糖果厂生产出来的糖果好吃。” 他甚至指着玻璃缸里面的蛋糕，对大家道：“还有这个蛋糕，全是用鸡蛋做的，没加一滴水，是货真价实的蛋糕。” 有人回他一句：“谁知道呢，反正我们没吃过。这好不好吃，也就你一个人说。” “不相信，你们就买一点点，买一点点先尝尝啊。”骆渝哭丧着脸。 连带柜台中的营业员，都不由多瞧他几眼。 瞧瞧，瞧瞧，瞧他这认真着急的样子，比自己还象一个营业员啊，就差强行板开顾客的嘴，往顾客嘴里塞东西让他们吃了。 “我们为什么要花钱买来尝啊？万一不好吃，那不是白白浪费钱了？”顾客们七嘴八舌的回答他，中心思想就这么一个意思。 在口袋中的钞票有限的情况下，当然要把每一分钱花在刀刃上，怎么可能随便花钱买来试试。 骆渝咬着牙，横下心，豁出去了。 他对营业员道：“把这个花生糖，给我半斤。” 营业员笑着面对他：“好的，半斤是吧？我给你开票，你那边付钱。” 骆渝可没想到过，他自己的东西拿到这儿来卖，结果一转手，自己来拿半斤，居然还要钱。 他急着想找徐二龙，可除了刚才开业的时候看见徐二龙的身影，现在纯粹不知道徐二龙上哪儿去了。 骆渝只能硬着头皮，开票，拿了收据，跑那边收钱的柜台，交了钱，再跑回来。 营业员称了半斤花生糖块，递给他。 骆渝接糖块的手都在颤抖。 第234章 充当了临时促销人员 “你们来尝尝，你们尝尝看，这东西，到底好不好吃。”骆渝拿起一个糖块。 大家都奇怪的看着他。 倒是有些半大小子，皮得很的那一种，冲上前：“不要钱是吧？那我尝了。” 说罢，拿起一块糖果塞进嘴里，钻进人群中就溜开了。 骆渝这一招，纯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是借钱买原材料做了糖果糕点出来，还要自己再花钱请人吃？ 吃了别人连句好话也没有。 骆渝欲哭无泪。 果真，想赚点钱，就没有这么容易的。 看着还有孩子冲上前，想从他的手中拿糖块，骆渝下意识的紧紧捂着口袋。 “你可以把这花生糖块，分成极小的份量，让大家试尝。”有声音在旁边提醒。 骆渝回头一看，徐二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边。 骆渝被这么一点拨，如梦初醒。 是啊，他为什么要拿这么大块的糖给人吃啊。 他可以分成一小点一小点的让人尝啊。 骆渝在徐二龙的指引下，去了后勤那儿，借了刀具，开始将手上的这些花生糖块，切成一小点，一小点的，就刚好够塞牙缝的那一种。 然后，他端着这些细碎的花生糖渣出来，站到柜台前，再度让人试吃。 听说这个糖可以白吃，立刻围了不少的小孩子过来。 大家蹦着跳着，要吃这个糖。 骆渝就给这些小孩子，一人发了那么一小块，塞牙缝。 “好甜。”小孩子些舔着唇。 “好吃吗？”骆渝紧张的问。 他做这些事，就是想获得别人一句“好吃”。 “嗯，好吃。”小孩子用力点头。 这一下，跑过来试吃的人更多了。 许多家长不好意思，这哪有白吃人家的道理。 “就把这样的糖块，给我称一两吧。”有人开口。 这总算是给骆渝的这一批糖果糕点给开了张。 品尝的人多了，买的人，自然也渐渐多起来。 一来，就是那些不好意思白吃的人。包括后世各种超市促销，都有让人试尝的，尝过后，总不好意思不买，就随手买上一点。 二来，又是国人的从众心理。 这一看前面的人在吃，在买，看样子，就挺好吃，后面的人，自然也不会落后，跟风一起，也要买一些。 大大小小的网红店排着长队，哪怕雇人，也要排着长队，就是最好的证明。 骆渝感觉自己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他如法炮制，不仅花生糖块这么切碎分给大家品尝，连蛋糕，也切成指甲盖般大小，让人品尝。 这一顿操作，又带动得他的蛋糕销售出去。 营业员在一边，都看得傻眼。 这个人，究竟是来买东西的，还是来卖东西的？ 虽然这些东西是卖得挺好，可到时候这个提成，究竟算谁的？ 徐二龙在一边微笑着观看。 没想到啊，人的潜能，都是被逼出来的。 这骆渝，居然被逼得自己站在付食柜前，充当商品促销人员了。 可这个促销效果，看上去，也不错啊。 徐二龙转头，又去应酬别的人去了。 今天来的人挺多，不少都是老熟人，要么就是面熟的人，毕竟，他在这县城，也呆了这么久了，经营皮鞋店也这么久了。 什么王伯林、李大爷、郑大姐、王大姐……徐二龙跟他们一个个笑着点头打招呼。 大伙儿跟他说着话，也是一脸兴奋。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提着黄鳝卖的乡下小子，居然这么有出息？ 有出息的人不少，可象他发迹得这么快，却是少之又少。 看着村里也来了不少的熟人，包括喻平的家人，还有金牙齿的家人，徐二龙还是上前，跟大家都打了招呼。 转过一圈后，他又去看了看自己的家人。 这样重要的场合，自家人当然也得来捧场啊。 妈妈、小玲、温叶这些都来了的。 小玲看见了她的同学，跑去跟同学一起了。 而妈妈，则去跟村里来的那些老熟人打招呼聊家常去了。 而温叶，就独自陪着温老五。 温老五的眼睛，一直粘在酒柜前那些酒上。 乖乖啊，这么多的酒啊，还有好多老子都没听过名字的酒。 温老五都有些掉口水了。 他决定，以后，一定要让好女婿每一种酒，都送来让他品尝品尝。 “爸。”温叶拉了拉他，示意他擦擦嘴角，别这么丢脸。 温老五看看左右，也意识到不对，赶紧擦擦嘴角。 自己可不能给女婿丢脸，否则，没有酒喝。 温叶拉着温老五离开柜台。 不小心撞着人。 对方望了温叶一眼，眼中闪过惊诧的神情，随即，又别过眼，紧张的走开。 温叶愣了愣，看着对方消失在人群中。 “爸，你累了，就到后面坐着歇歇吧。”温叶拉着温老五。 温老五摆手：“我不累，我不累。” 开玩笑，专程赶到县城来，他就是来逛百货公司的，好回村里去显摆吹牛皮，这去歇着，他还逛什么逛？ 温叶无奈道：“那好，爸，那你就在这儿慢慢逛，不过，你可不要闹出笑话，省得让二龙丢脸，当众下不了台。” 温老五挺了挺胸：“笑话，我怎么可能闹出笑话？你以为，只有徐二龙要脸？我也要脸的，我才不会当众闹笑话。” 听着温老五这么保证，温叶才放了心。 她过去找到徐二龙，轻声问他：“二龙，今天你安排的人手够吗？” “应该没问题。”徐二龙回答：“我全场四处都在转，虽然有点小问题，但都不大。” 温叶紧蹙着眉头，依旧不放心。 刚才的那个男人，令她不安心。 作为一个从小就背着狐狸精骂名的女人，随着年龄增长，她对那些男人审视她的眼神，太过了解，也随时提防。 刚才那男人看她的眼光，分明是淫邪的。 正常来说，正常人看见漂亮女人，都会多看两眼，而一个好色之徒，看见漂亮女人会挪不开眼，甚至会死死盯着，不惜尾随。 可刚才，那男人眼中的淫邪之光，只是一闪，然后，又紧张的混进人群。 他要干的事，比看漂亮女人重要。 “你在担心什么？”徐二龙问她。 第235章 担心有不法份子 温叶轻声道：“我担心，会不会有不法份子？” 徐二龙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回头四下张望，唯恐坏人已经潜到身边。 温叶见他这么紧张，将刚才自己所见着的情况，跟徐二龙说了一下：“我就是一种发自本能的担心。” 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就是这么的莫名其妙。 徐二龙迅速盘算着不法分子混进来惹事的可能。 往轻了说，小偷扒手司空见惯，百货公司不仅有“严禁无故殴打顾客”的标语，还有“小心扒手”的标语啊。 往重了说，抢劫的事也惯有。 今天开业搞得这么隆重，来这么多人，引起那些狂徒的注意，完全有可能。 搞不好，人家现在就是跑来踩点什么的。 “好，我会安排。”徐二龙低声交待温叶一句：“你找到妈妈她们，带着小玲待在后面安全的地方，别在外面乱走。” “好。”温叶点点头。 她既怕自己危言耸听，引人紧张，又怕不说出来，造成不可挽救的后果。 徐二龙迅速的走到喻平面前，叫过他，走到一边。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徐二龙示意喻平，把周彪给叫上，加快在百货公司内的巡逻，特别是三个收钱的柜台，特别注意防范小偷扒手之类的。 而他自己，跑去了化工厂的保卫科。 既然他的百货公司挂靠在化工厂，这保卫科，当然得负责他这边的安全保卫。 徐二龙过去，给保卫科的一众人散了烟，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怀疑有不法分子混进了百货公司。 保卫科的人一听，妈的，这百货公司才开张，就有人想混水摸鱼捣蛋，这是当我们保卫科不存在？ 特别是其中一个人员，他的外侄还在百货公司当营业员，他肯定得多照顾一些，不希望外侄出问题。 “走，我们去看看。”保卫科的人全体出动，甚至不少人，已经带上合适趁手的家伙。 很快，保卫科的人赶到了百货公司。 此刻的百货公司，依旧热热闹闹，不少的厂职工已经跑回家，拿来了当初抵工资发放的国库券买东西。 外面抽奖的锣鼓是敲得震天响，每一个顾客抽奖后，都会敲锣打鼓一番，更刺激里面购物的顾客，害怕买晚了，别人已经把一等奖给抽走，只留下火柴这样的垃圾奖品给自己。 徐行长也在人群中，这看着百货公司居然收国库券，许多职工是拿国库券来买东西，他是又气又急。 此刻，看着徐二龙，徐行长一步就迈过来，拉住徐二龙道：“徐二龙同志，你需要国库券跟我说啊，我今年还有任务呢，你就不用收外面的这些国库券啊。” 徐二龙可没想到他拉着自己说这个。 他淡定回答道：“徐行长，我这也算是曲线救国啊，你想想，大家拿国库券能在这儿买到东西，以后他们认购国库券就会积极了，不会有抵触思想，你的任务，也能轻轻松松完成。” 徐行长感觉自己无言以对，曲线救国还能用在这么一个地方？ 徐二龙此刻要忙自己的事，他对徐行长道：“徐行长，改天，我再来拜访你，还有重要的事跟你谈，这会儿，我还有别的急事处理。” “好好，我等你啊。”徐行长说。 徐二龙带着保卫科的人，开始整个百货公司巡逻。 这么巡逻一趟下来，没有什么异样。 可徐二龙并没有因此大意，说不定，别人只是今天来踩点，现在混在人群中，也无法识别。 自己这边，可真要做好安防工作才行。 钱多了，总会惹人眼红的。 社会治安不好，是总的大环境问题。 之前开皮鞋店的时候很低调，没担心过这些问题，这一次，为了扩大百货公司的影响，搞得太高调了。 树大招风啊。 虽然，他们县城，因为工业发达，厂矿众多，人民比较富裕，治安环境比全国好了无数倍，没有什么大案要案发生过。 但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及以后没有啊。 徐二龙此刻火线提拨，多调拨几人，充当百货公司的安保人员。 他突然有些庆幸，当初厂里强行给他安排三十个名额了。 多花一点工资，多安排几个人手负责收银安全，总比出了事强。 这不出事就好，一出事，就是大事。 蒋军混在人群中。 今天这儿这么热闹，人山人海，他当然得混水摸鱼。 他现在是彻底的知晓，徐二龙根本就不会提携他，他也死了这条心。 这段时间在外面，他也认识了几个狐朋狗友，跟着人学会了扒窃。 第一次得手，就扒到了十几块钱，这令蒋军欣喜惹狂。 虽然有些紧张、事后还想起有些后怕，可拿着钱吃香的喝辣的，令他很快就把那种后怕给抛在脑后。 多得手几次后，蒋军现在胆子也大了。 这会儿，他混在人群中，瞄准一个目标，偷偷的贴上前，准备摸包。 可惜，他这个“二级钳工”技术不大好，刚要得手，结果看见徐二龙带着几个看着就象是保卫科的人匆匆走过来，他心一慌，失手了。 “那不是蒋军吗？”喻爸一家人，看见了蒋军。 金牙齿爷爷也看见了。 “他刚才，是在摸包？”喻妈不可置信的问。 大家一个生产队，都是知根知底的人物，甚至可以说是看着蒋军长大。 可没想到，在这儿来，居然看见蒋军混在人群中摸包。 “不行，我得去好好教育教育他。”金牙齿爷爷看不惯了。 他挤过人群，想走到蒋军那儿去，可哪料得，等他挤过人群，蒋军已经消失不见。 金奶奶跟着走过来，对他道：“你别管闲事了。” “这怎么能叫管闲事。”金爷爷气愤道：“他老子蒋光文，跟我多少有些交情，我可不能看着这娃子学坏。不行，我回去，非跟蒋光文说说不可。” 老头子就是这么个脾气，这个闲事，他管定了。 开业第一天，就在热闹紧张中慢慢度过。 直到晚上八点，将最后几位顾客送走，百货公司关上了铁门，才算是结束了营业。 第236章 想成立联防队 门一关，所有的营业员，都感觉腿发酸发麻，只想坐一会，躺一会儿。 今天人太多了，一直忙得团团转，递这样，拿那样，开票，拿货，一直忙不停。 徐二龙却一点也不敢大意，他先送妈妈、妹妹和温叶先回家。 随即，他赶回百货公司，让周彪跟在身边，让喻平看好百货公司，示意收银柜台的收银员，带好所有的钱款和票据，跟着他进了里面的办公室。 跟后世极为完备的大百货公司相比，他现在这个，只能算小打小闹，因地制宜，他的办公室，也就充当收银办公室。 徐二龙下意识的四处张望几眼，确定安全，不会被人偷窥，他才示意收银员开始点款。 这几个收银员，开始按着要求清点钱款。 先把之前的备用金给清点整理出来，又接着开始清点所有的收款票据，现金，国库券。 外面的营业员们，也开始整理今天的货柜货架。 这开业，确实太繁忙紧张了，许多货卖了，还来不及补上。 张新华负责的柜组，是服装部门，看着大家都歇着，他自己是顾不得疲惫，忙着把柜组货源整理好，又开始清点库存。 有他带头，别的人，也不好再歇着，忙着整理货架柜台。 办公室里，收银员们终于把所有的钱款票据都给整理好，在缴款单上签字。 而黄燕，开始核对账目。 虽然忙乱，还好没出差错，唱付唱收的要求，被执行得很好。 徐二龙不由对这一批收银员的能力刮目相看啊。 他都作好了打算，有可能收款错误，会产生一些款项不对。 没想到，这三人，还真的没有出差错。 大概，是因为，她们都是用的算盘？ 毕竟，用计算机按键的速度，可是比不过她们拨算盘珠子的速度。而且算盘出差错的范围小，一个熟练的算盘手，作基本的加减乘除运算，不比按计算器之类的差。 这年头，这个技能，是大家都要掌握的。 小学还专门有这一门算盘的课程。 孩子们上学，还经常要挎一个算盘在腰间。 再隔几年，随着计算器的遍及，用算盘的人少，再到九十年代后，许多人纯粹连算盘的基本运算规则都不知道了，算盘也渐渐被淘汰，后来发展成为珠心算这么一门锻炼心算的学科。 黄燕核对完账目，在缴款单上签上字。 这一天的营业额，居然有四千多。 就算按百分之十的毛利率，也差不多赚四百块，何况，许多东西，毛利率，不止百分之十。 这几个收银员听着这个数目，都有些激动。 相对来说，黄燕比她们淡定多了。 毕竟她在皮鞋店，已经见识过皮鞋店的营业额。 皮鞋店一双鞋，就是几十块。 但这百货商品，跟皮鞋店不能相比。 这边，更多是各种日用百货。 大到各种皮箱、被面、暖水瓶，小到电池、钮扣、别针之类的。 不知道卖多少钮扣、别针，才能抵得上一双皮鞋的钱。 徐二龙现在没有对这个营业额的欣喜，他思考的，如何进一步加强安全保障。 徐二龙将钱，装进了保险柜中。 可如此，他还是感觉不保险。 示意大家回去休息后，徐二龙留下周彪、喻平几人。 让他们俩人守店值班后，徐二龙又跑去厂保卫科。 厂保卫科的科长姓高，叫高云成，一张酱紫色的国字脸，目光如炬。 据说，这是曾经退下来的战斗英雄，是真正经过血与火的考验，至今身上还带着无数的弹痕 “高科长。”徐二龙迎上前。 白天的时候，高云成不在，徐二龙感觉，还是跟他把这中间的利害关系说明比较好。 “徐二龙同志。”高云成招呼着他：“这么晚，你过来有什么事？百货公司出问题了吗？” “没有。”徐二龙摆摆手：“不过我来，还是想跟你谈一谈，百货公司的问题。” “嗯，你说。”高云成一脸威严的点点头。 “是这样，现在社会上，待业青年增多，社会不安稳的成份也增加不少，小偷扒手增加不少，相信你也有所感觉。”徐二龙说。 高云成点头。 “我就在想，是不是要增加人手巡逻，不给这些不法份子可乘之机？”徐二龙问。 高云成叹道：“我当然是想增加人手，厂区这么大，总有巡逻不到的地方，可是，这增加人手，我说了不算，向上面打报告，上面也说人员定额……” 他说的问题，当然是现阶段的通病，人手不足。甚至警力不足，是全国的通病。 徐二龙笑道：“可以和群众联防啊。自己找些人，集点资，维护这个片区的治安。 1988年，就有相关条例规定说明，治安问题是各种社会矛盾的综合反映，搞好社会治安要依靠社会的共同努力。街道居民、企业单位自己组织起来，集一点资，出一些人，用于维护本地或本单位治安，既服务于社会，自己也受益，这种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作法，不应否定，应继续推行。 所以，八九十年代，在社会治安普遍不好的情况下，有了联防队员。 这一时期的治安联防队，主要由派出所负责组建，复员退伍军人和当地社会闲散无业青年是这个时期联防队员的主要来源。 徐二龙现在，就想成立一个联防队，挂在厂区保卫科的名下，配合厂区保卫科，但实际上，保卫的，是自己的百货公司。 这不仅要保护自己的资金安全，也要严防扒手之类的，保证顾客的资金安全啊。 否则，顾客们带着钱，兴冲冲的来百货公司逛，想买点东西。 结果一看，钱居然在百货公司被扒手扒了。 这样的事，多传几次，以后谁还会来百货公司逛啊？等着钱包被扒么？ 徐二龙当然要解决好这个问题。 “这个，我得跟上面打报告……”高云成说：“不过，上面批不批，我也说不定，这涉及资金、人员……” 徐二龙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资金我出，人员我自己招，这联防队的人员，我自己管，但挂在保卫科的名下，真有盗窃、抢劫之类的事，我们抓了人，就交给你们处置？” 第237章 叫他来当面对质 他其实是想自己成立一个保镖……嗯，保安队。 可是，这样的保安队，没有一点权力，就像现在各个物业的保安，能有啥权力？ 不过就是巡巡楼，关关水电、检查一下门窗关没关。 所以，他要以联防队的名义，挂在保卫科的名下，这大厂的保卫科权力，可是挺好使的。 高云成一听，不用上面拨钱，不用上面出人，就挂在自己的名下，不相当于真有什么事发生的时候，人家是抓了人，主动把功劳送到自己的面前？ “行，这个，我跟上面请示一下。”高云成说。 “不过，今晚还得麻烦高科长你们，对我那边多关照一点。”徐二龙笑着说。 面上他笑得从容淡定，其实内心却是担忧无比。 “这个没问题，我们今晚，主要就负责你那边了。”高云成说。 他还真的说到做到，这一晚带着另外几个值班的保卫科人员，就在百货公司的地盘左右巡弋。 反正都是工厂地盘。 ***** 金牙齿爷爷回了村子，犟着性子，去找了蒋光文。 哪怕金奶奶再三阻挠，也阻止不了这个犟拐拐。 “这事，我必须跟蒋光文说，否则，他家蒋军一直这么学坏下去，怎么得了。”金爷爷是一点也不听劝，还真的跑蒋光文家去，把蒋军在外面当扒手，摸包的事给蒋光文说了。 蒋光文只感觉羞愧难当，老脸丢尽，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了。 亏得这阵子，他还在外面，跟那些村民闲聊，夸自家蒋军长进了，知道进城打零工，也知道回来孝敬他这个老子了。 结果，是在城里当扒手？ 还被同村的人瞧见了？ 这专程回来告诉他。 送走金爷爷，蒋光文黑着脸。 有时候，他宁愿没人跑来跟他说这些，至少，没这么窝火。 等到晚上九十点钟，村里静悄悄，大部分人都睡着了，蒋军终于回来。 趁着夜色开了门，蒋军想悄悄进屋，不吵醒家人。 哪料得，一根扁担劈头盖脸的砸来。 蒋军赶紧往后面一退，饶是如此，这一扁担，还是砸在他的肩头，只感觉火辣辣的痛。 “是我，别打。”蒋军嚷嚷，担心家人是怕贼进家门才动手打的。 “打的就是你。”蒋光文咬牙切齿，提起扁担，又要打。 蒋军一看蒋光文又提起扁担打，立刻跑开一点，叫道：“你干什么？大半夜的，我回家你就拿肩担打人？” “老子不打死你个龟儿子，丢人现眼的东西，干啥不学好，这跑去当摸包贼。”蒋光文骂。 蒋军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他在城里当摸包贼，干得挺隐蔽的啊，老汉怎么知道了？ “谁说的。”蒋军否认：“哪个打胡乱说？你就这么信别人？不相信我？” 蒋光文道：“谁说的？人家都亲眼看见了，专程来跟我说，要我好好教训教训你。” 蒋军大声道：“没有的事，谁说的？你叫他来当面对质。” 以他报复心那么强的人，要是知晓谁来嚼他舌根子，他非报复不可。 蒋光文几扁担没打着人，他也累了，收了扁担问蒋军：“你真的没有去当摸包贼？”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蒋军回答：“是谁来跟你嚼这样的舌根子？叫他来对质。” 蒋光文哪好意思把金爷爷给说出来。 “你别管谁说的，总之，你最好没有干这种事，否则，老子把你的脚打断，把你手筋挑了，看你还敢当摸包贼不。”蒋光文摞完狠话，丢下肩扛，进屋睡觉。 蒋军战战兢兢进屋，确定他老汉不再打他后，他才放心的爬上床。 以后，真的不去当扒手了？ 蒋军想着这个。 以后就天天呆在村里，继续象以前那样？ 不能吃香喝辣，倒是没多大问题，反正就搞各种野味来吃。 可不摸包，哪儿还能来钱快？ 蒋军又想起了小娟。 那可是他在城里认识的一个女人。 只需要五块钱，就可以给他提供全方位的服务。 这令没有媳妇的蒋军，食髓知味。 以后不进城，又怎么能见着小娟呢？ 蒋军翻了一个身。 这一翻身，　肩上挨的那一扁担火辣辣的痛。 蒋军倒吸一口冷气。 “妈的。”蒋军骂骂咧咧一句。 心中恨意上升。 究竟是谁，在背后嚼舌根子，坏老子的好事？ 蒋军左思右想，想来想去，目标定在徐二龙身上。 一定是他，今天自己去化工仓储百货，可是见过他的。 他娘的，不带老子做事发财就算了，居然还敢来断老子的财路？ 蒋军心中，给徐二龙记上一笔。 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 夜里十二点多，徐二龙骑着自行车，赶向县文化馆。 他可是一点也没敢睡，把那边百货公司的安保问题处理好后，就赶过来。 他得马上找到袁记者。 但愿，他白天拍照和做的新闻采访，还没来得及排版印刷。 徐二龙找到了袁记者，顾不得歇息，气喘吁吁问道：“袁记者，你今天的新闻采访这些，已经排版印刷了吗？” 袁记者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笑了起来：“二龙啊，你可真是心急，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想看看你的新闻采访？刚好，已经校好了，就等着晚点就开始印刷。” “能不能稍等一下，再作一些修改？”徐二龙急声问。 “啊？作修改？”袁记者更是好笑：“你是怕不满意你的照片？放心，我肯定是给了你一个大大的特写，非常突出醒目的。标题也够劲爆，十万才起步，百万不是梦……” “不，马上作修改。”徐二龙大声道：“马上修改。” 他之前，是脑子犯了什么抽啊。 一惯就是比较低调的，为什么，这一次，要这么高调张扬呢？ 还什么十万才起步，百万不是梦，这是生怕别人不知晓他徐二龙有钱？还要大大的特写，怕找不准人？ “马上改，哪怕耽误一点时间，也要改。”徐二龙强调：“否则，后果极为严重。” 看他这么严肃正经，袁记者也不敢再说笑话，带着徐二龙，马上去处理事情。 第238章 今晚是个不眠夜 果然，袁记者镜头下的徐二龙，眉眼俊郎、意气风发，有着少年的锐气，也有成功人士的傲气。 若说以往，徐二龙肯定要自我陶醉一下，夸袁记者拍照角度选得好，甚至会腆着脸，要求再扩大一倍。 可现在，哪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急声道：“把关于我的照片，全部给删了。还有，这个百货公司的新闻报道，能取消就取消，不能取消，就放在不起眼的位置。” 这新闻报纸，他也不清楚具体的流程，但他也知晓，人家排好版，肯定不好再乱动，有时候，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光是删除他的照片，就莫名的有了空窗。 再然后，徐二龙又对着袁记者的那一份新闻报道给细看了一遍，把关于自己的一些消息给删掉，重点突出，这百货公司，是化工厂的百货公司，是化工厂为了解决化工子弟就业难的问题而采取的一个英明果断措施，不仅解决了化工子弟们就业难的问题，也解决了化工职工们买东西不便的问题，这是全厂职工在一把手的领导下，共同努力，作出的典范…… 这么一修改，报纸又得重新排版过。 还好，有袁记者这个内部人员在，又有徐二龙打广告支付的那些钱，人家报纸的总编，暂时不想跟徐二龙发脾气。 重新排好版，确认无误，才再度交付给工人，开始印刷。 这么一折腾，已经是夜里两三点钟了。 “确实不好意思，今天给大家添麻烦了。”徐二龙说。 大家根本不理他。 想想也正常，人家捧铁饭碗的人，姿态高。 “这样吧，一会儿，我请大家吃早饭？”徐二龙赔着笑脸。 确实是给人家增添麻烦了，也只能说，小县城，报纸印刷量不大，才会这么拖延一下。 这一说，大家才勉强开心一点：“行，你说的。” 看样子，真的得请这些人吃早饭了。 徐二龙不介意这点早饭钱，他给得起。 但他还想再赶回家，看看家里人。 “坐着有点打瞌睡，我外面走走，醒醒瞌睡。”徐二龙打着哈欠，含糊的找了一个借口。 他不能在这儿硬耗时间。 从这边溜出来，徐二龙抓紧时间，骑自行车赶回禹王街，他得看看温叶她们现在情况怎么样。 自从温叶跟他说了不好的预感后，徐二龙感觉自己就一直处于胆颤心惊中。 许多时候，人无知者无畏。 这年头的人，通讯不发达，除了周围的事，很少了解别处什么情况。 徐二龙也感觉，他们这边，治安挺好。 可想想人家河北糖山，想想那什么这个帮，那个帮的，徐二龙自己想着，都不寒而栗。 徐二龙现在只恨自己的自行车慢了。 真的太慢了。 有机会，他还是换个摩托吧。 赶回禹王街，穿过黑呼呼的巷道，徐二龙打着百分之一百二的警惕，慢慢走到自己家门前。 看着家里门窗紧闭，四周一片安静详宁，徐二龙又感觉，自己这一晚上，是不是太草木皆兵、小题大作？ 掏出钥匙，徐二龙慢慢的开着门锁，想轻手轻脚的进屋，不惊动家人。 哪料得，刚迈进一步，不知踩着什么，咣啷咣啷一通响，居然一桶水从头顶倒下来。 徐二龙如落汤鸡般，立在门口。 这动静，惊醒了睡眠浅的张金芳，也惊动了根本不曾安睡的温叶。 连一惯睡得极沉的徐小玲，也给惊动了，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屋子里的灯亮了。 温叶握着一把大剪刀，小心翼翼在里面探出半边小脸。 在看清门口站着的是徐二龙，她才放下满脸戒备。 张金芳按着心口，又是责备又是心疼的走过来，埋怨着徐二龙：“二龙啊，你怎么总是半夜悄悄的进屋？你这样，真的很吓人呢。” 嘴里埋怨着，她去拿干毛巾，给徐二龙擦身上的水。 温叶跑到徐二龙的身边，警觉的看了外面一眼，关上房门，紧张的问徐二龙：“二龙，你没事吧？” 她拉着徐二龙，左边看过之后，又看右边，害怕徐二龙受了什么伤害。 徐二龙看着她：“你看我这样，象有事吗？” 温叶小脸闪过一片尴尬，小声道歉：“对不起，我太紧张了，怕晚上有什么强盗坏人进屋，才弄了这些在门口，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晚回来，我以为，你今晚会住在百货公司。” 徐二龙苦笑，本来是想跟她开个玩笑，没想到，她这么紧张。 “我是想说，你干得好。”徐二龙笑着夸奖。 这门口设点这样的小陷阱，真有什么不法份子进来，也能第一时间警醒，其实挺好。 可想而知，今晚的温叶，其实内心也处于紧张担忧中。 “明天，我要去找焊工，给我多烧几个防盗门，防盗网。”徐二龙如此说。 现在还没有铁质的防盗门，门还是木门，只有窗户，安装了一些钢条，起点防盗作用。 可这样的安保措施，根本就是防君子，防不了小人啊。 张金芳拿来毛巾，示意徐二龙擦擦：“快，擦擦身上的水。” 温叶悄声道：“我找衣服给你换吧。” 她跑进房间，翻着衣柜，帮徐二龙找出换洗的衣衫。 徐二龙赶着进房间，把身上打湿的衣衫给换掉。 拿毛巾擦着头上的水渍，温叶轻轻走过来，拿过毛巾，替他擦着湿湿的头发。 她的动作，分外温柔，语气，也温温柔柔：“二龙，头发擦干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徐二龙是真的想立马就躺在温柔乡。 可胆子中始终有一根弦绷着，他没办法放松。 “我靠一会儿。”他低声说，半闭了眼。 温叶没动，就这么坐在那儿，温柔的抱着徐二龙，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 内心深处，她暗暗自责，自己是不是太危言耸听，就因为一个莫名的感觉，搞得徐二龙如此的紧张不安？ 她得想办法，帮他承担一部分。 她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徐二龙的高枝炫耀自己； 她必须是他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他站在一起。 第239章 危难之时显身手 蒋军天不亮就起床，趁蒋光文没注意，抽空就往城里跑。 开玩笑，他不摸包怎么过？ 他还要去找小娟。 服务那么好，他才不会就这么罢手。 而且小娟说过了，她只中意他。 小娟的家，就是一个逼厌的巷道，带着几许春天的潮湿气息。 蒋军迫不及待的敲着门。 他想，小娟肯定跟他一样，很欣喜看着他的到来。 哪料得，小娟一直不开门。 “小娟，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听见你的声音了。”蒋军说。 “哎呀，我还在睡觉，你别敲门了。”隔着门，传出小娟不耐烦的声音。 “小娟，你开了门，让我进去。”蒋军说。 他回头，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后面那一句：“我们俩抱着睡”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这年头，这样的话大肆张扬出口，简直是找死啊。 “哎呀，你走。”小娟依旧不耐烦：“你别敲门了，烦不烦。”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泼得蒋军心里透心凉。 昨天小娟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昨天小娟可是跟他说，她中意他，他不来，她可是一直想着他的啊。 可现在，居然说他烦？ 蒋军闷闷的走开。 可他又不死心，蹲在巷道不远处，直直的盯着小娟的门。 好一阵，那扇紧闭的门打开，小娟站在门口，四周张望一眼。 蒋军大喜过望，站起身，直接叫一声小娟。 哪料得，话音未落，门里，又钻出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 这一刻的蒋军，怒火中烧，有一种头上绿油油的感觉。 妈的，亏他为了小娟神魂颠倒，一大早就跑过来找她，结果，她在屋子里，窝藏着别的男人？ 被绿的感觉，令他失了理智　他冲上前，一拳打在那男人脸上：“狗杂种？敢睡老子的女人？老子打死你龟儿子。” 那人莫名挨了一拳，心下恼怒，也不是个吃素的主，狠狠一脚踹到蒋军肚子上，又冲前一步，反扼了蒋军的脖子。 蒋军犹自没意识到对方的身手，比他强悍，而且，对方是直接出的致命杀招，直接是扼住他脖子的。 他兀自嘴硬的嚷嚷道：“你快点放了老子，否则，老子要去检举揭发你们……” 话音未落，他只感觉听着了一声响。 那响声，就如他们拿着火药做出的那样的响声。 他不可置信的回头，瞪大了眼，满脸惊恐。 **** 徐二龙猛地睁开眼。 他原本，只是想眯缝一会儿，打个盹。 可没想到，居然还真的一下就睡着了过去。 只能说，这两天，百货公司开业，把他折腾得太累。 果然，这年头，就没有能轻易挣的钱。 要想当老板，007就得这么过。 张金芳正在做着早餐，锅碗发出轻轻的响声，小玲还在后面的小院里大声的背着课文，而温叶，在轻手轻脚收拾着东西。 这样的清晨，跟以往一样，宁静、详和而真实。 徐二龙竟生出一种自己昨天简直是太紧张的错觉。 他翻身下床，穿着皮鞋向外走。 “二龙，你上哪儿？这马上要吃早饭了，你不吃吗？”张金芳拿着锅铲追问一句。 “不吃了，我还有正事。”徐二龙回答。 他承诺了文化馆的那一群人，还得请吃早饭，这放人家的鸽子，只怕以后不好办事。 徐二龙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的赶往县文化馆，请那帮人吃早餐。 选择的地点，就在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小巷道路口。 摆摊的，是一对中年夫妇，一笼笼热气腾腾的包子，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几人闷头喝着稀饭，啃着包子，时不时打着哈欠，谈兴不高，都只想快些吃了早饭，回家补瞌睡。 刚吃没几口，巷道中踉踉跄跄跑出一个人，身上带着血，而身后，还有几个看着就象是社会待业青年的人也在狂奔。 大家吓了一跳，赶紧往边上靠，唯恐天降横祸。 徐二龙跟着闪到一边。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是人的本能反应。 一瞥眼，他发现，刚刚跑过去全身带血的人，是蒋军。 蒋军被打了？还打得这么严重？ 原本不想多管闲事的徐二龙，心里重重叹气。 这好歹也算是一个生产队的熟人，虽然关系不好，可已经碰上，不帮一把，好象说不过去。 后面巷道，又追过来几个身穿白色制服的同志，大声喊道：“站住，不许跑。” 徐二龙一看，这是公安同志要抓人啊。 原本他还在纠结帮不帮，这一下，不用考虑了，帮呗，协助抓捕犯罪份子，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啊。 他不动声色，脚下一使劲，将旁边的一张竹制小板凳踢出。 后面那几个社会青年不及提防，绊倒在地。 这算是把几人给成功阻挡，后面追赶的同志迅速冲上前来。 这几个社会青年，可真是飙悍，从地上爬起来，试图反抗。 甚至有人，提了早餐案板边上的菜刀，准备拼命。 早餐摊的老板急了。 妈的，这居然还拿菜刀上，还是拿他摊位上的菜刀上，这要得个屁。 到时候，他的吃饭家什，不成了凶器？ 早餐摊的老板，顺手抄起旁边厚重的菜板，对着人家后脑，直接给拍上去了。 徐二龙不由想给这早餐摊的老板点赞了。 果真，高手在民间啊，社会处处有人材，危难之时显身手。 旁边文化馆的几人看着干着急。 他们是文化人啊，哪有这样近战的。 只能扯着嗓子大喊：“快来人啊，快来帮忙抓罪犯啊。” 这一嗓子叫着，倒是有用，一个个上班路过的群众，围了过来，包围住了这几个人。 在热心群众们的协同下，那几个社会青年被制服，锃亮的手铐直接铐在他们的手上。 刚才燥动的场面，总算平静下来。 此刻，徐二龙看清了那被铐住的几人，其中一人，年龄跟他差不多，十七八岁，国字脸，脸上带着一股子狠劲和戾气。 张军…… 徐二龙倒抽一口冷气，傻了眼。 这可是个悍匪啊。 当初电视上报纸上，可是见过他无数的照片和影像。 虽然现在看着还年轻，可这脸，应该错不了。 第240章 坏人被一网打尽 袁记者兴奋了，这早上出来吃个早餐，还能碰上这样刺激的抓捕现场，他得跟着去采访采访。 徐二龙想了想，不放心，随着袁记者，跟了上前。 这可是抓的张军啊，他能随便走开吗？ 他很想跟办案的同志说：“同志，这人，以后会是个大坏蛋，杀人如麻，麻烦你们最好把他抓起来坐牢，把牢底坐穿最好，省得出去抢劫杀人。” 可这话，也只能想想，他根本就说不出口。 现在的张军，顶翻天，也就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无所事事，打架斗殴，偷盗抢劫，最多就是进少管所，呆几年。 徐二龙暗戳戳的想，那要不要，给张军安罗一个更大的罪名，让他多呆几年？ 随即，徐二龙打消这个想法。 这个人，就是一个思想狭隘的人，还没咋滴，就杀人不眨眼，真要多给他安个罪名，只怕他更要疯狂的报复社会。 算了，暂时先让他按着他自己的人生轨迹走吧，在少管所呆几年后再说。 徐二龙老老实实待在外面，等着消息。 最后，徐二龙从袁记者的口中得知，这一伙人是外地窜逃过来的，原本计划昨晚干一票，可因为防范严格，一直没得手，只能返回他们藏身的地方，被一直蹲守他们的公安给逮住了。 “对了，好像他们昨天计划的，就是偷你那个百货公司。”袁记者补充说明。 被袁记者证实这一条，徐二龙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 幸好啊，幸好昨天温叶及时预警，让他提高警惕，加强了巡逻，几乎是让保卫科的人一直围着百货公司在转，才打消了这一伙人的主意。 否则，他们真要潜进百货公司偷东西，偷了钱不算，还搞出一点人命怎么办？ 看看刚才那凶悍的样子，提着菜刀就要跟公安对抗，那真进去偷钱的时候，碰上阻止，那肯定要闹出人命的。 百货公司第一天开张，就闹出抢劫凶杀案，以后他百货公司，还怎么开？ 徐二龙再度无比的庆幸。 果真，家有贤妻是个宝啊，他的温叶，就是他徐二龙的宝藏姑娘。 不过，现在说这些，全是屁话。 他追问袁记者：“那一伙人，全给抓住了吗？” 可别有漏网之鱼。 “全部一网打尽了。”袁记者说：“我不跟你聊了，我得回去加班赶这个新闻稿，到时候给总编过审，我先走了。” 听着一网打尽，徐二龙轻轻吁出一口气。 这真是太好了，一网打尽，他才能彻底放心。 不过，他也不能因此掉以轻心。 他得加强百货公司这边的安全防卫才对。 这联防队，必须马上搞起来。 徐二龙蹬着自行车，呼啦啦的骑回百货公司。 先让周彪和另外两个强壮的青年跟自己一道，去了附近的储蓄所，把昨天的营业款给存了，徐二龙才又返回化工厂。 在厂区办公大楼，徐二龙就碰上了李永年。 “李厂长，李厂长。”徐二龙跑上前，叫住他：“我有点事想找你。是这样，我打算，再从厂里挑选二十个人员，协助厂方成立联防队，你看怎么样？” “这事啊，刚才高云华已经跟我提过了，我正打算问问你，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呢。”李永年笑着说。 让他如何不高兴？ 原本最初只是给化工厂二十个招工名额，后来变成三十个招工名额，现在，又再补充二十个名额，这不是一下就解决了五十个厂部子弟的就业问题？ 这简直是好事啊，那些工作经验丰富的老工人，也不用急着让孩子们来顶班了，可以继续为工厂发光发热。 “确定是要二十个名额？”李永年不放心的追问。 “嗯，二十个。”徐二龙肯定道：“第一条，家世清白，这个规则不能坏，父母一定要是厂区职工，第二，要男的，而且，要身强力壮，身手敏捷的。那种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就不要了。” 他可是要人员清白的哈，如果人家不白，搞不好，他就会变成黑，他才不愿意呢。 “好，我回去，给整理整理人员名单，你什么时候要？” “当然是越快越好。”徐二龙回答。 他现在是恨不得立马就拉出一支联防队，负责百货公司的安全。 就算每人发三十块钱的工资，二十个人，一个月六百块钱的开支，他能开支得起。 只要不出事，百货公司稳稳当当的赚钱，每个月多开支六百块钱也成。 李永年那儿，还有上一次海选人员的名单，都是厂区职工子女，现在，再在这中间，挑选出符合徐二龙条件的就成。 李永年带着徐二龙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拿出名单，在上面勾勾选选，很快，就把人员给确定了。 随后，这名单，递到厂广播站，厂广播站的播音员同志，用着他那字正腔圆的语音，开始播报：“请王强、李勇、张伟、周进、李强、张小勇……听到广播后，到小会议室集合。再播报一次，请王强、李勇、张伟……” 被点着名的，面面相觑，这找我干什么？ 烧锅炉的王师傅，丢掉手上的烟屁股：“妈的，这叫我去小会议室干什么？难不成，我往家里搬两块煤的时候被发现了？” 一车间的李师傅，伸着满是油腻的手：“这莫名喊去小会议室集合干什么？我去了，这算不算旷工？” 连同还在厂区下围棋的周大爷，也在想：“自己退休了，还叫去小会议室干啥？” 等李永年看着进来的莫名其妙的人，才意识到，这大个厂区，同名同姓多着呢。 赶紧的，重新修改了广播稿，再重新给播报过：“请王建国家的王强，请李爱国家的李勇，请周安民家的周进……” 这一一挨着反复通报，总算是把人员给准确通知到位了。 徐二龙看着眼前这些小伙子，嗯，一个个，生龙活虎，确实比较符合自己的预期。 看样子，李永年没有乱给他推荐人，没有来点什么病秧秧的这种明显开后门的。 第241章 一切听我指挥 这也是他找李永年办事的好处。 毕竟交情关系在这儿，若是换一个人来办这事，绝对是收些好处，塞点关系户来了。 “是这样，我现在跟厂里，准备建个联防队，具体任务，就是联合厂区，做好防范工作，日常负责巡逻化工仓储百货的全场，提防小偷、扒手给公司和顾客带来损失。每月定额工资三十块，如果能立功之类的，另外还有一些奖励。能接受的，就留下，不能接受的，现在可以离开。”徐二龙把主要任务给交代下去。 这些小伙子，脸上顿时惊喜交加。 之前海选的时候，因为文化水平不高，连初中文化都没有，给刷下去了。 没想到，居然这么快，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这联防队，负责巡逻化工仓储百货，抓小偷、抓扒手，这不是跟保卫科一样的性质了吗？ 这保卫科，可一惯是香饽饽的岗位，争破头都不见得有这个机会啊。 可现在，好事落在自己头上，傻了才会想着要离开。 “没人离开吗？这是不是表示，全体同意了？”徐二龙环视全场。 “我同意。”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大家七嘴八舌回答。 徐二龙大声道：“大声点，我听不见。” “同意。”众人齐刷刷的吼一嗓子。 徐二龙心下满意，嗯，不错，上道。 他再度提醒道：“先说一句，你们的工资，是我发。一切，就得照着我的指挥做。如果不服从安排，我就会开除，明白不？” “明白。”众人齐声回答。 徐二龙再度满意的点头，嗯，有潜力，以后再多多训练更好。 否则啊，他出钱，结果这些人不听他的，那他不成冤大头？ 徐二龙让这二十人，排成队列，齐步走到化工仓储百货门前。 今天百货公司内，人流不如昨天那么多，可依旧还是多。 大家就看着徐二龙带着人，齐刷刷的过来。 那排着队，甩手走着，还真有一点气势。 “这是干啥的？” “那不是我邻居家的李勇吗？怎么在这儿？” “看上去，还挺有气势的。” 那些顾客看着人，议论纷纷。 徐二龙带着人，到了仓储百货公司门前，然后，让大家排成两列，他让周彪过来训话。 “周彪，你现在，就是我们化工联防队的副队长了，以后，这支队伍，主要就由你来带，你负责安排。”徐二龙跟周彪说。 周彪摸摸脑袋，措不及防啊。 从一个待业青年，突然能进厂工作了，现在又一下就提升为什么化工联防队的副队长，这速度太快，他都有些晕了。 他不会啊。 “你就按着保卫科的制度来，怎么分班，怎么交接。”徐二龙提示他。 总不能自己来当这个联防队长，天天带着人巡逻吧？ 这些事，总得让下面的人来干。 “那个，你们这七个，分为一组吧。你们这七个，分为一组吧。”周彪伸着手指，指着一边的几个人。 都有初中文化，能第一批选拨上来的，这点处理能力，还是有。 周彪就把这事给安排了：“剩下的六个，就跟我一组。” 有厂保卫科作样本，这有了一个示范模板，自然好区分。 再然后，就确定交接班的时间。 徐二龙这一点上，让他们跟厂区的交接班时间错开。 厂区三班倒，早上八点，下午四点，晚上十二点。 交接班的时候，都是热热闹闹。 而他们的交接班，定为早上十点，下午六点，凌晨二点。 这样，跟厂里的交接班时间，完美的错开，不至于盗匪等着晚上两三点钟夜班工人有瞌睡的时候来犯事。 这早上十点交接班的功夫，两班人员，一起护送黄燕去储蓄所把前一天的营业款给存上。 虽然两班人员，十几个人，护送一个人去存款，听上去有点夸张，可在这样的治安下，徐二龙宁愿夸张谨慎点。 小心驶得万年船。 要知道，现在的二王，已经犯了大事，逃窜在外。 人家最初就是从抢小卖部开始的，然后抢百货商店的。 谁知道会不会突然逃窜到自己这个地盘来，抢了自己？ 徐二龙把目前所能想到的事情，都给认真的思索一番，再交待给这些人。 另外，如果巡逻的时候，抓到小偷、扒手之类的，第一时间，移交给厂保卫科，不可动用私刑什么的。 徐二龙把目前能想到的事，给交待了。 暂时想不到的事，后面再让别人想。 在实践中发现问题，再来解决问题嘛。 张新华在他的柜台里面，羡慕交加的看着周彪。 人家命真好啊，这才多久的时间，就提升为联防队的副队长了，还能管这么二十个人。 啥时候，自己也能从临时小组长，转成正式小组长呢？ 张新华无比期待着这一天。 **** 徐二龙安排好这一切，踩着自行车回家。 事情安排好后，他整个人感觉轻松不少。 回到家，就看见温叶站在窗边忙碌。 徐二龙定眼一看，好家伙，她是在窗户铁条上，慢慢的缠着铁荆棘。 “二龙，你回来了？”温叶扭头看见他，轻快的喊了一声。 “嗯，我回来了。”徐二龙走上前。 他还说，叫人来安装几扇防盗窗什么的，没想到，这小妮子，自己在家，就在折腾这些东西了。 “小心，我来。”徐二龙说。 他可不想温叶的一双小手，给铁荆棘给划拉伤。 “怎么想着做这个？”徐二龙问。 “嗯，我总得做点什么。外面的事，我帮不了你，只好先把家里给护好，不给你增加麻烦。”温叶回答。 徐二龙戴上帆布劳动手套，将铁荆棘小心的缠在窗户上。 温叶又捧出她今天的一个成果：“看，我还用胶，做了这么几块胶板。” 这胶板，就是用粘胶，糊在纸板上，就类似于粘鼠板这种。 “晚上睡觉前，把这个胶板放在窗台下，如果有小偷强盗什么的想进来，一下就会踩在这个上面。”温叶解释。 徐二龙卟哧一下就笑了起来。 以为粘老鼠呢？ 第242章 对不起，我来晚了 粘在上面就逃不掉？ 那些狡猾一些的大老鼠，能挣扎逃脱的。 “别笑。”温叶小脸微佯：“我跟你说正事呢。虽然我知道，真有坏人闯进来，这个粘不住他们，但可以让他们留下更清晰明了的脚印啊，还有，这个铁荆棘，就算只能刺破一下手掌，让他们带点血，也能留下血迹之类的，这不是可以掌握更多的犯罪信息？” 徐二龙点点头：“温老师，你说得对。” 温叶小脸红了：“我说的是正事呢，你怎么这么戏谑，瞧不起人呢。” “没有。”徐二龙立刻否认。 “再给你看这个。”温叶说着，又拿出两块铁片，展示给徐二龙看：“这个，只要弄在门锁上，从外面，很不容易开门进来的。” 徐二龙定睛仔细一看，这不就相当于后世的那种什么阻门器之类的吗？虽然简陋粗糙，不如几十年后的那种看着精致小巧，但效果是一样的。 现在家家户户，基本上全是木门，用的锁，高级一点就是弹子锁，低级一点的，就是挂锁。 那些强盗、小偷之类的，用个卡片、或者铁丝之类的，很容易就给捅开了。 可用上这样的阻门器，多多少少可以阻挡一般的小毛贼了。 除非那种悍匪，存心跑你家来找麻烦，强行破门。 “真聪明。”徐二龙忍不住，想伸手摸摸温叶的脑袋了。 这读书这么聪明，居然还能在家里想出这么一些小东西小玩意。 可看看自己的手，戴着帆布手套，刚才弄过铁荆棘，也不知道有没有铁渣，他只能打掉这个念头。 “是吗？”温叶浅笑，小脸泛起一丝红晕：“我还以为，你认为这些不起作用呢。我跟你说，我还想过了，门后面的机关，也改进一下，不用水了，上面改成石灰粉，到时候，真有强盗半夜闯进来，石灰粉就会撒他一头一脸……” 徐二龙脸色瞬间一白，好像，他经常半夜进屋…… 别这东西，第一次就实施在他的身上了吧？ “还有，我还改进了，这门后，还有这么一个报警器，真的有人摸进门来，就会发出叫声。”温叶没注意徐二龙的表情，还在献宝一样，说着她的新花招。 徐二龙定定的看着她。 为什么短短一天内，她会想出这么多的东西来？ 全是防着别人进屋的种种东西？ 突然联想着温叶以前的生活环境，她以前，其实不止一次担忧提防过，有坏人进屋的事吧？ 所以，这些东西，其实她以前，都在脑中构思过，也实施过，现在，才一股脑的弄出来？ 一念及此，徐二龙鼻子有些酸。 “温叶，对不起。”他轻声说。 温叶纳闷的看着他，柔声道：“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啊？” 因为我来得太晚。 但这话，徐二龙不可能说。 说出来，太他妈的矫情了。 “嗯，昨天是你的生日，满十八岁，结果，我忙别的去了。没给你过生日。”徐二龙换了一个理由：“所以，对不起啊。” 温叶的眼中，闪过惊讶，更多是惊喜。 她的生日，她以为，就她自己知道。 可没想到，徐二龙居然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昨天是我生日？”她问。 徐二龙摸摸后脑，他怎么知道？当然是上一世，无意中听温叶提起的啊。 可这话，不能说。 他含糊道：“嗯，听你爸提过。” “我爸提过？”温叶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那整日醉生梦死的爹，居然还记得她的出生日期，还跟徐二龙说？ 那一刻，温叶感动得几乎流泪：“没想到，我爸居然还能记得我的出生日期……我一直以为，他对我不好……很讨厌我……他从来都没提过。没想到，他还能记在心上。” 徐二龙傻了眼了。 怎么这个功劳，还被温老五凭空冒出给无端抢去了？ 想象中的情景，难道不是自己提出要给温叶庆祝生日，她开心，然后对自己满心满眼的爱意吗？ 徐二龙只想抽自己两个巴掌了，叫你嘴贱，好端端提什么温老五说的生日？ 晚上这一顿饭，是跑到国营饭店吃，算是给温叶补过生日。 温叶真的很开心，很激动。 第一次有人给她过生，庆祝她的生日，虽然是补过。 这年头，真的没有小孩子过生日这一种说法。 一般来说，就是家里的老人，满六十，或者满七十之类的，才会请着三亲六戚、左邻右舍的一块儿来吃饭。 这样子的事，还真是少见。 甚至连小玲，都不由嚷嚷起来：“二哥，是不是以后，我过生日，也要跑这儿来吃饭了？” “当然。”徐二龙回答：“下个月就是你过生日，自然也会请你来这儿吃一顿。还有妈妈过生，都一样，到这儿来吃一顿。” 小玲心满意足。 她的小心眼中，这是在试探二哥，是不是有了嫂子，就忘了自己这个妹妹。 听着自己的生日，到时候也这样的待遇，自然就开心了。 嗯，还是自己的好二哥。 “以后啊，每个重要的日子，我们都一起出来吃饭，算是庆祝，好不好？”徐二龙问？ 这样，才能让日子过得天天难忘嘛。 这也算间接拉动ＧＤＰ？ “好啊。”小玲开心：“二哥，那样真是太好了。那是不是就跟天天过年差不多？” “是啊，以后啊，想在外面吃，就在外面吃，就跟天天过年差不多了。”徐二龙回答。 温叶抿着嘴儿偷笑，这样的日子，比过年还开心。 如果这算是个梦，她宁愿一辈子在梦中不醒来。 最终，徐二龙带着几许微薰的醉意，和大家一起回家。 按理说，昨天那么忙碌，他此刻，躺在床上，应该沾床就睡着。 可他，睡不着。 他靠在床头，只感觉，有些东西在蠢蠢欲动。 他就看着温叶。 看着她梳洗，看着她放下长长的秀发，拿着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理。 灯光将她的身影印在墙上，一举一动，如一副美好的剪影画。 事实证明，温叶不仅是个好老师，还是一个好学生。 徐二龙教她的英文，她是学得一级棒。 Ｙ Ｏ Ｍ o Ｗ 第243章 多跟人家学学 徐二龙家的防盗门防盗窗，终于给整好了。 说是防盗门，其实就是铁栏杆门，用一些粗的钢条铁皮之类的，用焊机焊成。 安装好之后，徐二龙用手握着铁门，试了试，嗯，确实牢固可靠，一般的小毛贼之类的，还真不担心。 全家的安全指数，又提升一个台阶。 徐二龙这一下，总算能放心了。 **** 周彪火线提拔，成了联防队的副队长。 这怎么当好队长，可让他有些为难。 还好，他家长，也算个明白人，提了两斤酒，又提了两斤糖，带他去高云成家找高云成。 都是一个厂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知根知底，人家住几楼几号都是门儿清。 周彪家长带着周彪，趁高云成休息的时候，在家里找着他。 一番寒喧后，周彪家长，就说明来意：“高科长是我们厂保卫科的科长，全厂在你的管理下，安全生产有保障，我们当工人的，也是很感激，我儿子一直把你当楷模，立志向你学习。现在他运气好，进了联防队，归属于你高科长管。我这个儿子年轻，人情事故什么的，都不大懂，还麻烦高科长多带带他，提点提点。” 高云成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英雄，本就是一身正气，现在人家周彪父母带着孩子过来，话又说得如此的客气，哪有不应承的道理。 他声音洪亮的道：“你们也太客气了，大家的共同目的，都是要保卫好这个厂子的安全，周彪这小伙子，我也很喜欢，身手不错，相信大家联防联控，一定会把全厂的安全生产给搞好。” 有了他这话，周彪家长放心了。 果不然，高云成带着周彪，把工作上应该注意的哪些事项，平时安全保卫重点要防范哪些，是认真的教着周彪。 毕竟，人家联防的地方，是化工仓储百货，还是化工厂的地盘，归化工厂管，那儿真出问题，认真追究上来，他保卫科也有责任。 所以，不过几天，临时组建出来的联防队，周彪是管理得像模像样。 大家平时工作的时候，手臂上戴个红袖笼，巡逻着全场，重点关注的，就是收银柜台，以及那些目光闪躲、鬼鬼祟祟的小偷扒手。 这群小伙子，正是青春热血的时候，从小是看着《地道战》《铁道游击队》之类的电影长大，早就想试一试当英雄的感觉。 现在，能借着工作的便利，抓小偷、捉扒手，自然是令人干劲十足。 这一群精神小伙们，像打了鸡血一样，不放过每一个潜在的小偷扒手。 目光炯炯，像Ｘ光机一样，把每一个走进商场来的顾客，下意识的都给扫一遍。 这一招，威慑力还是挺足，那些小偷、扒手之类的，慢慢知晓这一块防得严，也不怎么来百货公司找外水了。 周彪看着自己手下带领的二十个人，很有成就感。 嗯，要是这二十个联防队员，再能统一一下服装，那肯定更威风，更能震慑不法之徒。 当然，这种想法，他没敢跟徐二龙提。 这才上任，成绩没干出来，还想再让徐二龙给大家发衣服，这不大合适吧？ 周彪抱着这样的想法，也不跟上面申请了，直接就跟这些联防队的精神小伙们说，让把家里父母的劳保服给穿出来。 咱们也得有个认真工作的精神面貌。 于是，二十个精神小伙，都按要求，统一穿上了劳保服，胳膊上配着红袖章，更精神了。 徐二龙过来的时候，看着这齐齐整整的队伍很满意。 嗯，如果，给这些人，统一配上黑色的西装西裤墨镜什么的，是不是更带感？ 当然，现在想想就算了，太张扬不好。 “大家好好干，争取下个月，能正式转正，到时候，我会给大家发放统一的服装。”徐二龙鼓励着大家。 省得大家穿着父母的劳保服，大小不一，形象打了折扣。 “好。”大家集体鼓掌，这能再得一套衣服穿，自然是极好。 徐二龙又在喻平的陪同下，在百货公司的转悠几圈。 可以说，喻平的成长是迅速的，从最初的紧张、担忧，也慢慢的适应了现在的这个节奏。 两人站在过道端口，喻平习惯性的，掏了烟出来，递给徐二龙。 徐二龙摆摆手，没有接：“对了，你还要记住，以后，少在这里面抽烟，也得整顿下面的员工，不能在百货公司抽烟，防火防盗都要一手抓。” 否则啊，火灾事故可是极为严重的安全问题。 这百货公司内的物品太多，易燃物也多。真要发生火灾，损失惨重。 “你要向周彪多学学啊。”徐二龙提醒着喻平：“你看看，人家才当上副队长几天，这联防队，就给搞得这么象模象样。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多跟人家讨教学习一些经验和方法，总没错。” 喻平道；“二哥，我知道，我也知道我文化水平不高，要提升的地方多，我已经准备利用晚上的时间，去读个夜校。” “嗯，不错，读夜校好。”徐二龙拍拍他的肩。 这年头，夜校也是大家学习提升的一个重要手段。 “你去报名读夜校的时候，记得帮金牙齿还有黄小刚他们这些，都给叫上。”徐二龙说：“他们敢不听，就扣工资。” 这些人的文化知识，也必须得补起来。 总有些人，不把文化知识当一回事啊。 总认为，凭着敢闯敢拼，能挣钱就成。 可人家骗子的骗术，都与时共进，层出不穷，一个不防，辛苦挣的钱，就有可能打水漂。 就如惊天骗局水变油，那么简单的一个骗术，只要多学一些知识，多懂一些化学原理，敢多质疑一下，也能想明白这中间的不合理的地方。 可人家，就是靠着这个骗术，骗了全国那么多的乡镇企业老板，涉案金额高达一个亿。 一个亿啊，八十年代的一个亿。 难道怪八十年代乡镇企业的老板，没胆量没魄力没能力吗？人家都是都是敢闯敢拼的一群人，才能在那个年头搞乡镇企业。 只能说，文化知识差了点，如果多懂一些物理化学知识，就不可能让他蒙骗那么多年的时间。 第244章 再度搞一波资料 如此一想，徐二龙立马滚回云集中学继续读书学习了。 他可不想他现在提心吊胆挣的钱，以后被人给随手坑完。 除非抱着小富即安的心理，赚点钱，买些地皮、四合院之类的等着以后升值吃房租之类的，否则，只要以后还要继续做生意，扩大产业项目，这个书，就必须读。 要想成大佬，就必须得保持着终身学习的态度。 背知识点、刷必刷题、抄笔记……徐二龙在温叶的陪同鼓励下，还真的铆着劲，一个劲的学。 成绩，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提升。 而温叶，成绩更是提升得极为稳当，从上一学期的前五十名，升到前三十名，前二十名，然后，稳定前十…… 徐二龙搓搓手，自家媳妇，这是有学霸的潜力啊。 说不定，后面还能再创造一点奇迹呢。 在紧张忙碌中，一个月，弹指间过去。 上一次带回来的那些资料，老师们都整理得差不多，同学们，也刷得差不多了。 想想后世人家高考前准备，一天几套题这样的刷，现在他们这一点资料，算什么啊，填牙缝都不够。 人家光是全国各地的历年高考真题，都不知道模拟了多少次。 徐二龙抽了周末的时间，再度坐夜航去市里。 上一次他走的时候，就跟那些废品收购站的老板们说好，继续给他收集那些资料，他会再来收购。 果然，这一趟的收获，比上一次的更大。 上一次，是临时起意，在废品收购站能收集的资料并不是很多，是几个学校凑起来，才凑了这么一麻袋。 可这一趟，人家老板是特别的留意，空闲时间都给他把所需要的资料给整理出来。 齐齐鼓鼓的，是弄了四个麻布口袋。 徐二龙一人弄不走，甚至再花了十块钱，让废品收购站的老板，帮忙联系了小三轮，给拉到码头。 在码头等船的功夫，徐二龙又碰到了不少人跑来跟他推销各种东西。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正在向着那些码头上准备赶船的人，兜售着电子手表。 张淞乔？ 那是个低调神秘的人物啊，就是靠着从港岛往内地倒腾电子表积攒了第一桶资金。 要不是那一年的那场大火，他们本地人，都几乎忘记了曾经有这么一位富豪的存在。 徐二龙立刻起了结交之心，他怎么也得跟这样的牛人拉上关系啊。 他站起身，刚想上前找他攀谈，哪料得，不知谁嚷了一声什么，张淞乔迅速的混进人群走了。 徐二龙大失所望，这么低调的一代富豪就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也不知道，以后还有不有机会见上一面。 上船的时候，徐二龙回头望向水岸的北边。 那一片地方，目前还是一片荒凉。 嗯，那2000亩土地，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憧憬一下？ 徐二龙带着这些新的资料回学校，又是赢得全校师生的热烈掌声。 这可全是宝啊，他们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些资料的宝贵。 特别是那些复读生，他们对于这个资料的感受，更为深刻。 以前看书做题，总感觉差了那么一口气，跟高考的分数线，也就差了那么十来分二十来分。 就是这么一点错觉，让他们咬着牙，坚持复读，感觉只要再多努力一点，就能有机会考上。 可总归，就是差那么一口气，不上不下。 现在，有了这些资料的加持，他们竟感觉，真的把那一口气，给提上了。 以前一些不大懂的地方、似非而非的地方，通过练习这些资料试题，竟给搞透澈了。 石校长也惊喜不已。 他怎么就捡到了这么一个宝贝学生啊，有能力、有担当、有想当、有冲劲。 自己总得做点什么才好。 再继续全校开大会，再表扬徐二龙一次？ 嗯，表扬多了也不行，会惹人反感，石校长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 最终，石校长颤微微的，取了一支钢笔出来。 这可是他当初参加县里的一个活动，上级发给他的纪念品，他一直珍而惜之，舍不得用。 可现在，他决定，转送给徐二龙。 石校长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徐二龙所在的班级。 余老师守在讲堂边，一边守着学生们复习做题，而他自己，也在做着那些资料上的题。 总得他弄懂了，而且正确了，才好给学生们授业解惑啊。 省得老师们在上面读成“千里召召”，学生们也跟着学成“千里召召”，那随便怎么刻苦努力，依旧考不上大学。 “我耽误大家几分钟的时间。”石校长说。 这毕业班的时间有多宝贵，他清楚。 余老师点点头，站到门边，把讲台的位置，让给石校长。 石校长站到校台上，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对大家道：“同学们，徐二龙同学的光荣伟大事迹，相信大家都了解，我就不多提了。” 徐二龙心底在呐喊，不，校长，你必须时时提，处处提，我的光荣伟大的事迹，不能你这么一句话就带过。 “徐二龙同学。”石校长大声喊了一句。 还在暗自腹诽的徐二龙，茫然站起来。 嗯，在学校，他得端正态度，时刻牢记自己现在是学生身份，不能对校长不敬。 “你和温叶结婚的时候，我没能来参加。这一支钢笔，是一个领导送我的，特有纪念意义，我现在转送给你，当作你和温叶的结婚礼物，希望你们能携手共进，共谋发展，为革命事业添砖加瓦，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共同努力……”石校长声音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喊起口号了。 （工业现代化、农业现代化、国防现代化、科学技术现代化） 徐二龙跟着鼓掌。 果真，有点领导跑来证婚发表证婚词的味道。 那支带着体温的钢笔，郑重的交到了徐二龙的手上。 温叶又羞又涩，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心里却也开心。 想当初，石校长对于她跟徐二龙这么草率就把婚结了，是多么的不赞同。 可现在，石校长却是当着全班的同学，这么郑重其事的说了这一番话，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校长。 第245章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徐二龙表态道：“石校长，你尽管放心，我们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我们肯定会再接再励，继往开来，沿着革命先辈的道路继续前进，不怕困难，不怕牺牲，顽强学习……” 他随即，环视四周一眼，怒瞪众位同学。 他在慷慨激昂的表态，这些同学唱什么唱？ 余老师都给整笑了。 石校长跟着怒瞪一眼各个开唱的同学，随即跟着笑了。 算了算了，大家乐呵一下也成，省得整天复习太紧张，透透气松弛一下也好。 “行了，我说完了，你们继续。”石校长背着手，转身离开教室。 **** 徐二龙抽空，跑去了计生办一趟。 他得做点措施。 作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绝对不能做出让媳妇在高考场上一边忍着孕吐的难受，一边辛苦答题这种事。 此刻计划生育，正是开展得轰轰烈烈的时候。 计生办的同志，不是在抓男人来结扎的路上，就是在抓女人来打胎引产的路上。 时不时就要组织人手，定期给各个单位、各个公社的适龄妇女“摸肚子”，以防超生。 甚至不少工作组，还在乡下牵牛扒房，做些被人骂生儿子没屁眼的事。 徐二龙就主动跑去计生办，要求领小雨伞。 计生办的大姨，投过欣慰的目光，露出姨母笑。 呵，她们为了执行任务，什么手段都上了，效果不明显。 没想到，居然还有小伙子，主动跑来自己领小雨伞的啊。 如果全国的小伙子，都象他这么积极主动有觉悟，何愁她们的工作，迟迟开展不下去？ 这计生办的大姨，特爽快的，给了徐二龙一大包小雨伞。 “这太多了吧。”徐二龙苦笑，一年到头都用不完。 “哪儿多？”计生办的大姨嚷嚷道：“就这么点你就用不完？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这话，是瞧不起谁呢？ 徐二龙雄赳赳气昂昂，要求再多加几包，然后，他领着这一包小雨伞回去了。 这东西，太大一包，他想藏，也藏不住啊。 一进屋，就被温叶抬眼看见了。 “这是什么？”她伸手，从徐二龙的口袋中，掏出一个小雨伞，好奇的问。 “气球。”徐二龙淡定回答。 “气球？不是吧？”温叶不相信，轻皱眉头：“你以为，我没见过气球？” 人家那些气球，要么一个个大大的，红彤彤的，要么就是一长截，象个棒子。 “说是气球，就是气球。”徐二龙理直气壮的回答：“不信，我吹给你看。” 在温叶的目光注视着，徐二龙拿着气球，慢慢的吹着。 嗯，好象，有点刺激。 “真的是气球？”温叶看着吹出来的气球，瞪大了眼。 她还真没见过这样的气球啊，确实有点象个棒子，只是这前面，怎么…… “给，你也吹吹。”徐二龙递了一个给她。 不明所以的温叶，就在徐二龙的注视下，使劲的吹着，吹着…… 当初不少的孩子，可都把这个当气球吹过啊。 还有一些，用来装水，作成一个个Ｑ弹Ｑ弹的水珠，捏在手上，当作水球玩。 臊得慌的，是大人们，而天真无邪的小孩子有什么错？他们只是缺少玩具，以至于，什么都弄来玩了。 温叶连着吹了好几个。 等她发现，徐二龙看她的目光不对劲时，已经晚了。 她只来得及嗯哪一句：“二龙，你得节制……” 徐二龙低笑：“适度游戏益脑，沉迷游戏伤身……我这只是适度游戏……” **** 金牙齿这两天唉声叹气，如丧考妣。 为什么要让他去读书啊，上什么夜校？ 读书多费脑子的，他本来脑髓也不多啊。 可二哥已经发话了，不去读夜校，要扣工资。 这可是真金白银的事，金牙齿也不能违背。 他羡慕的看了旁边的黄小刚一眼：“还是你好，不用去读夜校。” 黄小刚大声反驳道：“好什么好，我还想去读夜校，没机会去呢。” 这读夜校，只能白天上完班后，晚上去。 可他天天傍晚下了班，还得回家，照顾妹妹，给妹妹弄饭吃，给妹妹洗衣服什么的，总不能丢下一个小丫头独自在家吧。 所以，他上夜校这事，就给耽误了。 金牙齿笑了起来：“要不，小刚，我们打个商量，不如，你天天晚上，顶替我去上夜校，然后，我回家，替你照顾你妹妹？” 黄小刚鄙视的看他一眼：“你以为，照顾我妹妹就不用读书了？屁，一样得给她听写，一样得给她检查作业。” 这出来工作这么久，他深知读书的重要性，他没机会读书，自然是要努力督促妹妹好好读书，可不能浪费这好不容易来的读书机会。 帮妹妹听写的时候，他其实，也有拿着妹妹的课本，跟着看的。 许多不懂的地方，还是妹妹教他。 这也好，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学起，也不算很难，在家也可以自学。 黄小刚也暗暗想，这只缴了妹妹一人的学费，其实是他跟妹妹两人读书，还赚了呢。 金牙齿独自一人，闷闷不乐的去了夜校。 看着喻平，金牙齿勉强开心了一点，嗯，总算有个认识的人。 可当走进学校，看着陆陆续续进夜校的，都是象他这般年龄大小的青年，而且，其中女青年不少。 这一下，金牙齿有了兴趣了。 嗯，女青年多了好啊。 自从上一个对象告吹后，家里也给他陆续的安排相了几次亲。 可他哪看得上乡下妞，是一个也没看中。 他就想找个城里的姑娘。 可城里的姑娘，哪有这么好找。人家也想找个吃皇粮的呢。 所以，当徐二龙已经结婚，喻平隔两个月也要结婚的时候，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此刻，看着进夜校那么多的女青年，金牙齿激动的拿手肘拐了拐喻平：“你小子，早就发现这是个好地方了吧？不早点跟我说。早说有这么好的地方，我早就来了，哪还需要二哥说扣工资啊？” 喻平无语的看着他：“二哥是让我们来读书提升知识的，又不是让你来看女青年的。” 第246章 考试后放松放松 金牙齿贫嘴道：“你不知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吗？人家知青下乡，都还兴男女搭配，怎么上夜校，就不能男女搭配了。” 喻平懒得跟他废话，自己前面先去找教室了。 金牙齿赶紧跟了上去。 上课讲些什么，金牙齿不记得了。 他就趴在课桌上，暗自偷眼打量着前后排的女青年。 甚至，因为向后看的动作过大，惹得大家都给他投过来警告的眼神。 金牙齿露出他招牌似的标准笑容，向着大家微笑致歉。 他可以对着太阳起誓，他是真的在诚心道歉，绝不是想趁机展示他的大金牙。 至于大金牙为什么那么打眼？只能怪大金牙喧宾夺主。 瞄来瞄去，金牙齿还是瞄准了一个合他眼缘的目标。 唉，也不知道人家有对象没有，一会儿下课去问问？ 休息时间，金牙齿看着人家去了厕所，他也慌里慌张的从位置上起来。 他要去问问，人家有对象没有。 哪料得，刚走到这边转角柱子下，不小心，就跟一个人对撞上了。 “哎呀，你怎么走路不长眼的？”对方揉着胳膊，气吼吼骂一句。 “对不起。”金牙齿道歉，随即，他指着对方笑了起来：“是你啊。” 袁娜捂着胳膊，望着金牙齿：“你认识我？” 金牙齿笑道：“当然了，当初你在我们皮鞋店可是险些摔倒，我还准备送你去医院呢。” 这一说，袁娜立刻想起当初自己做出的糗事。 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也多少有些印象了。 她看着金牙齿，疑惑道：“怎么好像有些不一样？” “你猜呢？”金牙齿露出大大的笑容。 袁娜瞪他一眼：“我凭什么要猜？” 她说着，扭头向一边走。 “哟，瞧你这个样。”金牙齿鼻子哼哼，学着袁娜扭着腰走了几步，一甩头，自己进了厕所。 **** 弹指间，已是初夏五月。 徐二龙跟着全班同学，一起参加了预考。 这预考，据说，是那时候没有电脑评考券，考试评考券全是人工，政府发现前几年工作量非常大，并且效率低，误差率高，发放考试成绩时间长，影响录取和全国统一开学时间。 所以，就增加了预考，提高参加高考的门槛，提前过滤掉一批人员。 徐二龙答题的时候，是紧张的。 虽然这阵子，他认真而努力的刷题复习，在温叶的督促下，也把各个知识点都给弄过。 但这是钢是铁，试了才晓得。 这连预考都过不了，那才叫丢人。 在预考前一段时间，徐二龙感觉自己竟得了考前焦虑症一样，居然担忧得睡不着。 这是心病啊。 他那几天，在外面跑步，直到跑得自己精疲力尽，才跑回家，试图倒头就睡。 他这般焦虑　，温叶默默看在眼中。 虽然，这年头，没有什么焦虑症抑郁症的提法，可是，徐二龙的不对劲，她是清楚的。 “二龙，你别紧张，只是预考，就算这一次通不过，我们再复习，明年再复读一年，再高考。”温叶温柔的安慰他：“而且，就算考不上，也没关系，你不是喜欢当个体户吗？大不了，我陪着你一起当个体户。” 徐二龙都给整笑了：“嗯，我们俩，都当个体户。” 也就这两年，提起个体户的名头不好听。 再隔些年，个体户摇身一变成企业家，那时候就不一样了。 曾经你对我爱理不理，如今的我你高攀不起，这就是对当初由个体户转变为企业家的真实写照。 徐二龙也随即想，自己这么焦虑什么呢？自己又不是真的只有高考这么一条路，大不了，真的太过在意，就来复读就是。 就是这般反复安慰着自己，徐二龙总算静下心，坐在考场上。 三天的预选考试，就在这样的紧张中度过。 预考考完，就是等分数的日子。 云集中学这一界的考生，只比徐二龙更紧张。 毕竟，他们许多都是家境贫穷的人，高考是他们全部的指望，这一次落榜，是没有经济支撑他们继续复读的。 石校长也紧张啊。 去年啊，他们一个学校，文理班加起来，一共一百一十人，进入预考的，才八个，可想而知，这难度是多大。 徐二龙考完后，是彻底的放松了。 反正一锤子买卖，已经搞完，再纠结结果，没意思。 考完的第二天，他带着温叶去逛公园。 现在常寿公园已经修建完成，算是他们县第一个人造公园。 园内清山绿水，楼台亭榭，假山茶舍，绿树成荫，四季花香，每逢节假日，这里就游人如织。 徐二龙带着温叶，从门口进去。 先花了一毛钱，进了哈哈镜馆，参观那些千奇百观的哈哈镜。 无数的扭曲的镜面，把人象给拉扯成夸张滑稽的形状，或者头大如斗，或者嘴大如盆，再或者，肚大如鼓。 “你看看你，多丑啊，这么短的腿啊，象个萝卜腿。”徐二龙指着温叶在镜中的投影，一个劲的点评。 温叶捂着嘴笑：“你别说我了，你瞧瞧你自己，这弯腰驼背的，象个巨头怪。” 两人在哈哈镜馆中，嘻闹半天，又转去外面的地方游玩。 这滑滑梯什么的，感觉是小孩子才玩的玩意，温叶怎么也不肯上去滑，只有徐二龙爬上去，滑了两把，算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吧。 然后，两人又去坐了电动飞船，一会儿水里，一会儿天上，在这个年头，确实算新颖。 玩过了这些项目，两人跑去坐船。 公园中，开辟得有一条曲道通幽的人工河，一条条小船，就在这人工河中慢慢前行。 徐二龙牵着温叶，小心的迈进小船中，小船一阵晃荡，吓得温叶险些摔倒。 她下意识就抱住旁边的徐二龙。 “嘘……”旁边响起一通吹口哨的声音。 徐二龙回头一瞧，就看见岸边上，几个社会小青年，吹着口哨。 他妈的，这是调戏谁呢？不给点教训你们，你们还真以为，这口哨可以随便嘘？ “吹什么吹？就他妈的短小无力，也好意思学人吹口哨？老子可比你们吹得响亮多了，有本事，再吹几个。”徐二龙冷笑道。 第247章 爱情的小船说翻就翻 果不然，这几个小子，哪里经得住激，手指搁在嘴里，发出更大更响亮的口哨声。 “快抓住那几个流氓，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吹流氓哨。”后面两个戴着红袖笼的公园管理人员嚷了起来。 这一嚷嚷，把这几个小青年给吓一跳。 这真要被当流氓给抓了怎么行？ 看着后面是汪洋的人民群众，几个小青年甩开脚丫就跑，甚至有两个慌不择路，扑通一下，掉下水来。 那模样，狼狈而滑稽。 徐二龙冷笑，这些小崽子，毛都没长齐，居然还想学着人家操社会？ “来，我拉你们上来。”徐二龙热情的递着船浆过去。 小青年感激的抓住船桨。 哪料得，明明看着要被拉上来，结果，徐二龙手一抖，再往前一推，落水小青年，又被压在水中。 “哎呀，你抓稳啊。”徐二龙焦急道。 小青年这一次死死的抓稳，等着徐二龙拉他上来。 哪料得，徐二龙再一次手滑，小青年又被船浆压入水中。 反复几次，这个小青年，终于省悟，人家哪是热心要拉他上来，人家是逗他玩呢。 他只能狼狈的，向着那边岸边靠过去。 这样的人工小河，水不深，但河底的淤泥多，走一步，陷一步，走一步，陷一步。 好不容易他才走到岸边，他的同伴将他拉上去，等着他的，就是公园管理人员的教训。 徐二龙朗声道：“今天这事，算是给你们一点小小教训，别年纪轻轻的不学好，下次可没这么幸运了。” 一点小波折后，徐二龙跟温叶，继续划着小船，沿着人工河向前行。 前面有一处小小的石拱桥，游客在上面过，他们的小船要从下面划过去，必须得低着头。 徐二龙和温叶低着头，从石拱桥下穿过。 迎面，就跟对面的一艘小船给撞上了。 船身剧烈摇晃起来。 还好，徐二龙和温叶刚才经过石拱桥，弯着腰，底盘很低，小船摇了几下，还是稳住了。 可对面的小船，就没这么幸运，摇晃两下后，翻掉了，船上的一男一女，掉进河中。 人工河渠浅，两人掉在河中，很快就站直身。 “二哥。”对面那个男青年，伸手抹了一脸的水，委委屈屈叫了一声。 徐二龙定睛一看，这不是金牙齿吗？ 穿着格子花衬衣，下面半截虽然在水中，但也能瞧得出，这是一条喇叭裤。 纵然现在掉在水中，全身水淋淋，但依旧能瞧出他这个骚包的模样。 “怎么是你？”徐二龙和温叶也好笑了。 没想到，在公园划船，撞翻一船人，居然是金牙齿。 金牙齿心里苦啊。 他今天，就是带着别人来划船，刚才他眼尖，看见这边小船上，是二哥跟嫂子，他一时间慌了神，急着想掉头避开，手忙脚乱中乱划水，结果事与愿违，不仅没有避开，反而被撞翻掉入水中。 袁娜掉在水里，也是又气又急，此刻全身水淋淋，她掉起自己手中的包，砸着金牙齿：“都怪你，全怪你。” “哎……这不能怪我啊。”金牙齿急着解释。 看着这模样，倒象小情侣在打情骂俏。 徐二龙抽了抽嘴角，一时间，也不知道说啥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自己还是跟温叶划船吧。 至于金牙齿和他的女伴怎么样，不管了。 徐二龙划着小船，带着温叶离开。 “你不管他啊？”温叶轻声问：“都掉进水中了呢。” “管个屁。”徐二龙回答：“他自己解决，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孩子。” “那个是他对象？”温叶轻声问：“有些眼熟。” “不知道，应该不是吧？”徐二龙回头望了一眼。 这一望，徐二龙和温叶都记起来了，这不是李迎彤的朋友吗？ 当初在皮鞋店假装摔倒，那一幕，正巧被温叶看见。 金牙齿怎么跟她在一起？ 这跑到公园来划船玩，可不是一般的朋友关系啊。 “回去，我得好好问问他。”徐二龙皱了眉头。 金牙齿从小河里爬上来，又将全身水淋淋的袁娜拉上来。 这初夏的季节，衣着不多，这一下水，袁娜年轻姑娘美好的身材展现在眼前。 金牙齿不由多看几眼。 “看什么看。”袁娜气急败坏：“全怪你，要来划什么船。” 说罢，她捂着脸，快步向前跑，急着要回家。 “喂，我送你。”金牙齿在后面紧追几步，也顾不得自己甩尖子皮鞋上有多少水，有多少淤泥了。 迎着路上行人看好戏的眼神，金牙齿把袁娜护送回家，然后，他才拖着湿漉漉的一身，赶回皮鞋店。 “哎哟，这么凉快的天，你就急不可耐下河游泳了？”桂花婶打趣他一句。 金牙齿黑着脸，也不搭理桂花婶，自己去了皮鞋店后面的私人地盘，翻出自己的换洗衣裤。 换过身上湿淋淋的衣裤，又拿毛巾擦干脸上头上的水，金牙齿开始心痛他的甩尖子皮鞋了。 这泡了水，还得怎么办？ 一边心痛着他的甩尖子皮鞋，一边又在嘀咕，今天跟袁娜在公园划船，被二哥撞上，二哥会怎么想？ 带着几许忐忑的心思，金牙齿终于是等到徐二龙和温叶过来了。 “二哥。”金牙齿巴巴的叫了一声。 徐二龙打量着他一眼。 还好，回来已经换过衣服了，不再是那么骚包的格子花衬衣和大喇叭裤了，脚上穿着的，还是一双解放鞋。 这是从毛操哥，无缝对接农村青年？ 毛操哥，是他们本地的一个叫法，就是对这年头时髦青年的戏称。 “今天玩得高兴吧？”徐二龙笑呵呵的问金牙齿。 金牙齿暗想，果然，该来的，就得来，二哥果然来盘问自己了。 他也不隐瞒了，哼哼道：“本来是玩得挺高兴……” “这意思，还怪我打扰你的雅兴了？”徐二龙都给整笑了。 “也不是啦。”金牙齿很诚实的回答，他要多蠢，才能怪二哥打扰他的雅兴？ “那女人是谁？你们怎么在一起了？”徐二龙直接问。 “就是在夜校认识的，以前也见过啊，二哥你也见过，你没印象了？上次她来店里，险些摔倒的。”金牙齿说。 第248章 喜欢女人投怀送抱 黄小刚在旁边神补刀：“我们当然有印象啊，她摔倒，还险些把我给压坏了。” 金牙齿想踢他一脚了：“去去去，你少在这儿煽风点火。” 黄小刚自己走开了。 徐二龙伸手抚额：“我是让你们去夜校进修，不是让你去夜校搞对象的吧？” 金牙齿不服气的道：“二哥，你现在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天天有嫂子陪在身边，天天晚上有媳妇可以抱着睡，你当然不知道我们的辛苦喽。” 温叶在一边，给羞红了脸。 一惯徐二龙处理事情的时候，她很少插嘴过问，没想到，这战火，莫名就烧到自己的头上。 金牙齿还越说越委屈，给憋气，扭坐在一边的凳子上了。 “有情绪了？”徐二龙问他。 “没有。” “我看你这就是有情绪了。” “没有。”金牙齿气呼呼的道，声音还高了两度。 徐二龙在他身边坐下：“金牙齿，你要找对象，我当然是支持。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当然也是　希望你们都能找到一个好对象，然后成家立业。” 金牙齿心里的那点委屈别扭，消了不少。 “不过，我们找对象，也尽量要找个合适的，对不对？你确定你找的这个合适？”徐二龙问他。 金牙齿道：“这合不合适，总得处处才知道，是不是？现在不是讲究个自由恋爱吗？” 徐二龙给他整得无言以对了。 桂花婶在旁边道：“金牙齿，这自由恋爱好是好，可人家城里的姑娘，能瞧得上你吗？” “怎么就瞧不上了？”金牙齿不服气的道：“我比城里的人，是少了一只眼睛，还是少了一个鼻孔？凭什么就不能瞧上我？” 说罢，他还把头一扬，就是这么自信。 要是额前还有一绺刘海，估计还能甩上去。 徐二龙感觉，十瓶飘柔，都支撑不起他的这一股自信。 “那你们现在确定关系了？”徐二龙问他。 “没有，我正在追求。”金牙齿提起这个，顿时就笑了起来，脸上快笑成一朵花了，那大金牙，更是耀眼：“我相信，只要我多使点罗曼蒂克的手段，我一定会追求到她。” 徐二龙不想打击他，可还是得认真的提醒：“金牙齿，你对她了解吗？她品性如何？家庭关系如何？你可别遇人不淑啊。” 黄小刚凑过来接嘴：“对，上次那故意摔倒，一看就不是好人。” 金牙齿气极了，作势要打黄小刚，黄小刚身子灵活的一闪，跑到皮鞋架后面躲着。 金牙齿也不可能真的追着打，他讪讪的收回手，对徐二龙道：“二哥，你们不能拿老眼光看人啊？袁娜哪儿不好了？她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是干了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凭什么你们就认定她不好？就算她那天，假装摔倒，那么假，一眼就能看穿，可也没有妨碍谁吧？” “再说了，嫂子当初的名声，不也是挺差的吗？可你不一样非她不娶？”金牙齿小声嘟哝。 温叶脸色一白，没想到，她的事，居然也被拿出来讨论。 徐二龙想捶金牙齿了，这是什么人，都拿来跟温叶相比了？ 老子认识温叶是多少年？她的人品性格，我是清楚了解，你那什么袁娜，你又认识了多久？ 金牙齿也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对，连声道歉：“二哥，我没有说嫂子闲话的意思，我就是打个比方。” 这话谈到这儿，好象继续谈下去，也没多大必要。 看样子，现在的金牙齿，已经一头栽进去了，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只会起逆反心理 徐二龙只能自我心里建设，确实，自己也不能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就算袁娜当初假摔一下，太过明显，用后世的话来说，是茶还是什么？ 可不少男人，人家就喜欢这个调调啊。 就喜欢女人主动的投怀送抱。 只要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确实也谈不上大过。 不都是说，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而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 那人家，使点小花招来征服男人，确实犯不着上纲上线。 “那行，你继续你的罗曼蒂克。”徐二龙伸着手指警告他：“不过，你得搞清楚前提，你追求对象归追求对象，这皮鞋店的事，可不能含糊，知道不？” “我知道，我知道。”金牙齿举起手，跟徐二龙不伦不类的敬个礼：“二哥，你放心，我保证不耽误正事。我今天也是休息，才带她去划船的。” 这事一说开，金牙齿心情极好。 唉，二哥还是通情达理的，人家饱汉，还是知道自己饿汉饥的。 之前在公园碰着二哥，就不该这么着急紧张啊。 看吧，一紧张，自己把船给整翻了，连皮鞋都泡了水。 那皮鞋，不会就这么泡坏了吧？ 金牙齿从之前担心徐二龙反对，现在转而担忧他的皮鞋，继续再担忧起袁娜。 唉，今天把她给搞进水里，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不搭理自己？ 徐二龙和温叶，转头又去了一下化工仓储百货。 百货公司，自然比皮鞋店热闹多了。 这主要还是归功于百货公司的人员，全是化工厂的子弟。 张阿姨想，自家的侄儿在百货公司上班，那买东西，肯定要去这儿买啊，得照顾自家人。 李阿姨想，邻居家的燕子在百货公司上班，在她那儿买东西，她总得拿好的给自己。 王阿姨想，自家的女儿现在在百货公司上班了，自己可不能去外面逛百货公司了，省得说自己立场不坚定。 就是在这样的心思中，百货公司的业绩，一直稳定着。 徐二龙巡视了一下全场，对目前的经营状态还算满意。 然后，又核对了这一段时间的帐本。 百货公司现在每天的营业额，差不多，就在三四千块钱左右。 这样的营业额，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县城，只有这么大的地方，人口数量有限，大家每个月的工资，也有限。 这段时间，熊亚伟带着车队过来，又补充了一些货源，只可惜，两人没时间碰个面。 “二哥，这收的国库券太多，会不会影响到现金流？”喻平在徐二龙查帐本的时候，问了这么一句。 第249章 历史性的突破 毕竟现在许多厂矿职工，就是拿国库券来买东西啊。 徐二龙点着头，确实，当初说可以拿国库券来买东西，是想当个噱头，吸引更多的人来这儿买东西。 别人的国库券流通，可流通到他的手上，目前是没办法流通的了。 目前这才营业没多长时间，资金不紧张，天天是现金流进来。 可过一段时间，这问题就会慢慢严重起来。 别到时候手上，全是国库券吧？ “嗯，这个，我会想办法。”徐二龙把这事给记在心上。 他得找个合适的方法，解决资金链的问题。 **** 石校长终于得到了预考的消息。 他们学校，居然有三十八人通过了预考。 听着这个消息的时候，石校长兀自不相信，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真的，这是真的。 没错，就是三十八人。 想一想，去年才八人，今年就是三十八人。 这简直是历史性的突破啊。 石校长都想在校门口放一大串鞭炮了。 不光是他震惊，包括县里的领导也震惊了啊。 这云集中学，一惯是县里的九流学校啊，不声不响的，怎么突然冒出头了，居然这么多人进了预考？ 毕竟，这预考的名额有限，此消彼长。 他这边多了，别的学校名额自然少了。 “一定是作弊，一定是作弊。”大家就险些把这种话给直接说出口了。 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石校长才不管呢，赶紧通知预考过了的同学回来，继续复习，为后面的正式高考作准备。 徐二龙也接到了通知，他通过了预考。 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大好事啊。 “二龙，你真行。”温叶含笑看着他：“我就知道你能行的。” “温老师，你知道我最喜欢听你说什么吗？我最喜欢听你说，你真行。”徐二龙凑过去，笑问。 温叶娇羞着小脸，轻推他一把。 也就这两天，让你放纵一下，哼，后面再紧接着复习，决不能再分心了。 徐二龙骑着自行车，栽着温叶去学校。 “热吗？”温叶在后面，拿着手绢给他打扇，唯恐他热着了。 “不热。”徐二龙笑。 他现在，离他的大学梦，更近一步了。 这能通过预考，就算是最好的证明。 接下来，他要为高考作最后的冲刺。 只是高考，他就没有多大的把握了。 前世，他就没参加高考，对于什么题，是一点也不清楚。 不过，唯一有印象的，是语文作文题。 毕竟，每年高考后，许多作文题，都会拿出来讨论。 这８３年的高考作文题，是一副漫画形式，大概就是讲挖井这样。 这算不算自己占了一点优势？ 徐二龙暗戳戳的想，这个可以跟温叶透露透露，让自己媳妇也考高分啊。 “温叶啊，如果这天气热了，让你挖一口井，你会怎么挖呢？”徐二龙问她。 “挖井？”温叶愣了一下，她可没想过挖井这个问题啊。 “我们不缺水吧？”温叶问。 “那万一河里的水也干了呢？”徐二龙暗笑：“总得挖井吧。” 只是，说完这话，他笑不出来了。 他们这儿，河里的水，真的会干啊，真的会旱啊。 1978—1983年，因为天气过于异常，导致全国各地均出现不同程度的干旱情况 持续时间长，损失惨重，北方是主要受灾区，几乎造成庄稼绝收的情况。 他们这边，虽然水系纵多，但今年，也受了波及。 甚至大家惯常游泳的桃花河，都干旱得没有水，不少水库也告急，群众饮水都困难。 徐二龙刹住车。 这一猛地刹车，温叶措不及防，赶紧搂紧了徐二龙的腰。 以前，徐二龙喜欢搞这样的把戏，挨挨擦擦，也是一种情调。 可现在，他完全是没有这样的心情。 既然知晓后面要大旱，大家饮用水都困难，他总得做点什么啊。 不提前预备，难道，真等到旱灾严重时，大家全提着桶，跑长江边上提水喝？ 离江边近的倒没关系，那离江边远的人家呢？ 那些庄稼呢？ 这才包产到户，大家勉强能吃饱饭了，这要是大旱一场，受损的农民，承受不起这样的后果啊。 别以为，这事影响的只有农民，工人同样受影响。 大旱时节，庄稼地里没产出，各种粮食、蔬菜、禽蛋之类的减产，物价肯定要上涨。 到时候工人的工资购买力就会缩水，原本吃饱肚子后，会有闲钱来买日用百货，现在那点钱，就只能先买粮食顾紧肚子。 徐二龙的百货公司也好，皮鞋店也罢，都是开在县城，他的客户，就是县城的这几十万人口。 别人口袋没钱，他也自然挣不着钱。 徐二龙感觉自己总要做点什么。即是为了别人，也是为了自己。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温叶，你知道北方旱灾吧？”徐二龙问：“如果，今年我们这边也旱灾，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想办法抗旱救灾啊。”温叶回答得理所当然。 报纸上，广播里，不都这么宣传的吗？ 但是，怎么抗呢？ 徐二龙再度认真思索着这个问题。 虽然旱灾严重，老天不下雨，但是，他们这边水系还是有的。 那只能想办法，把水系的水引上去，给庄稼作物浇灌。 感谢那些年的集体建设吧，修建了不少的水库沟渠，保证了灌溉。 徐二龙把温叶送到学校，而他，骑着自行车走了。 “徐二龙。”石校长气得大骂。 才在感觉他孺子可教，这段时间态度端正，学习认真，能挺进决赛圈。 结果，就这么不经夸？才来学校又跑了？ 徐二龙骑着自行车，首先跑到的，就是自己的村子。 什么事情，都是先想着自己周边的人，再扩大想着别处的人。 “二龙啊，你可真是大忙人，今天怎么想着回来了？”黄正农问道：“又是要打什么证明？” 除了打证明，他想不出徐二龙回来找他的原因。 徐二龙笑道：“今天可真不是来找你打证明的。” 他给黄正农递上烟，直接问道：“黄队长，你是个庄稼汉老把式，你给看看，今年这个天如何？” 在科技不发达的年代，劳动人民根据天气，也积累了不少的经验，以谚语的形式口口相传。 第250章 提醒大家作好抗旱准备 比如，朝霞不出门，晚霞走千里。 天上鲤鱼斑，明日稻谷不用翻。 小满不满，没水洗碗。 这些通俗易懂的谚语，也算是给劳动人民提供了不少的科学依据，大家会根据这些谚语，来进行天气预测，进行耕种。 黄正农抽着烟，皱着眉道：“看样子，今年的雨水比往年少啊。” “黄队长，我感觉，今年估计要大旱，你得跟大家说一说，提前做好抗旱准备。”徐二龙提醒着黄正农。 “大旱？”黄正农嘀咕着。 雨水少，跟大旱，可是两个概念啊。 “你从哪儿听说的？”黄正农问。 雨水少，凑和着可以过，这大旱，可就是另一种打算安排了。 徐二龙一本正经道：“看报纸来的啊，现在北方旱灾这么严重，我们也得作好准备。” 怕黄正农不放在心上，徐二龙又道：“黄队长，这事，可大意不得啊，你今年是种了多少的庄稼？要是旱了，你能缴上公粮吗？” 黄正农点点头：“那我跟社员们说一声，大家作好准备。” 他现在还改不过口，还是习惯称大家为社员。 “对，多挖点坑蓄水，平时沟渠也要灌满水，还有，你看，是不是搞几台抽水机什么？”徐二龙给黄正农提醒。 “搞几台抽水机？”黄正农看着徐二龙笑了：“你以为，这还是以前？集体劳动？现在各顾各，哪有条件弄抽水机？” 他这话，是实话。 集体劳动有集体劳动的好处，可以集中资源办大事，可也容易滋养一些人的惰性，在其中混水摸鱼。 这包产到户后，自己经营自己的一亩二分地，大家提高了积极性，多劳多得，不劳不得，不种庄稼，就等着挨饿，大家都积极起来。 可这要弄什么抽水机之类的来，那就是异想天开了，谁会满足你一个人的需求？ “黄队长，这事，可真得重视啊，一定要提前做好防旱抗旱的准备。”徐二龙再度正色提醒：“我今天回来，就是专程来提醒的，我可不想看着乡亲们因为准备不足，而颗粒无收。” 黄正农点点头：“好，我记在心上，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想办法做好抗旱准备。” 人家徐二龙现在不靠天色吃饭，都还在想着他们，要他们作好抗旱的准备，他们这一群还在靠天色吃饭的人，有什么理由不作好抗旱的准备？ 徐二龙骑着自行车往回走。 想了想，光提醒黄正农一人也不行啊，也就是让本村子人有点准备。 可一旱是一大片啊，别的村子没水会怎么办？ 许多地方，为了抢水，经常是村与村之间群殴，甚至会引起死伤。 徐二龙骑着自行车，又拐到另一个村子中，找村长这些人，再度说了要大旱的可能，提醒大家作好抗旱准备。 怕村长这些不靠谱，他还在村口，跟一些年岁高的老人，摆了一阵龙门阵，再度重复这个话题。 在靠天色吃饭的年代，这些老人，还真的有经验，说的话，别人也能听上几句。 这么折腾一阵，徐二龙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可他不放心，这件事，必须要引起大家都注意，提前做好准备才行。 徐二龙跑去县文化馆，要找袁记者吃饭。 或许，让本地的报社大力宣传，能提高大家的防旱抗旱意识。 徐二龙蹲守了半天，才守到袁记者。 他在外面跑新闻才回来。 看着徐二龙等在这儿，袁记者挺意外：“二龙，你是在等我？” “是啊。”徐二龙笑道：“你这个大忙人可忙啊。” 袁记者笑道：“没办法，职责所在。” “还没吃饭吧？走，我们一边吃，一边谈。”徐二龙邀请着袁记者。 两人去了牛一手的苍蝇馆子。 牛一手做了几道他的拿手好菜出来，标准的三菜一汤。 趁着上菜的功夫，牛一手也是笑嘻嘻的过来跟徐二龙搭话几句。 当初听徐二龙指点，开了这么一个店，投入不大，却让他看见了希望。 现在，他这个馆子，名声也渐渐大了，来吃的人也多了，他还打算，再多买两张桌子，扩大一点经营面积。 “可以，好好干，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徐二龙勉励他几句。 要了两瓶啤酒，徐二龙跟袁记者聊起来。 袁记者看着啤酒还有些开心：“二龙，你知道不？前两年，大家的日子多苦，这啤酒也难得见。可这几天我下乡，居然看见许多农民忙了一天，也在喝这个了，这是不是象征着，我们的生活水平，在逐步提高？” 他作为新闻记者，自然有一双会观察的眼睛。 其实这个不用他提，徐二龙也知道，国内就这几年，这生活水平是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且，也就今明两年，不少农民，收入都会增加，甚至不少人，开始修建房屋。 “以后，我们的生活水平，肯定更好。到时候啊，这啤酒，是喝一瓶，倒一瓶。”徐二龙笑着，给袁记者面前的酒杯倒上酒。 “喝一瓶倒一瓶？不行不行，这种行为，绝对不允许。这简直是浪费粮食、行为可耻。”袁记者正义的说。 徐二龙很开心，虽然这袁记者，会因为收了自己的钱，给予自己一些关照，可基本的操守准则，还是有的。 有这样的人发声，整个社会　风气自然是积极向上。 等到了后世，各种自媒体群起的时候，那才真是群魔乱舞，什么声音都有。 “我今天找你，是想跟你说，今年夏天，估计大旱，你得在报纸上，多多发声，让更多人知晓，作好抗旱救灾的准备。”徐二龙说。 袁记者看着他，没想到，他今天的要求，居然是这个？ “这事，很重要，影响全县农民的收成，关系着大家的口粮。”徐二龙正色道：“我就是自己现在人单势微，才借助你这样的喉舌积极发声。” 袁记者深思了一下：“我们新闻，是要求公正客观真实的反应现下的问题……” “这是我跟许多老人家讨论的结果，他们都说，今年会大旱，北方现在旱情严重，你也应该知晓，所以，我们这边今年大概率会大旱，得提前作好准备。”徐二龙强调。 第251章 农机站订货 袁记者感觉，这事，平时一些工作会议上，也在提做好春耕工作，促进夏粮增产，防旱防灾什么的，犯不着特别的提吧？ 徐二龙看袁记者的这个神情，并不是很重视这事。 想想也对，人家凭什么无凭无据的根据你的几句话，就在报纸上随便发表一些不负责任的言论？ “你想不想升职？想不想成为知名记者？”徐二龙凑近一点，问袁记者。 袁记者看他一眼，这其中的意味，自然是明了。 谁不想升职啊？谁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你如果，胆敢在报纸上，头条头版紧急提醒旱情，我保证，不出三个月，你一定会升职。”徐二龙拿这个引诱他。 这简直是引人犯罪啊，这种事，能随便乱来？ “机会，往往是一纵即逝。你想想，如果你现在就在报纸上紧急提醒预警旱情，到时候，旱情应验，是不是大家都会夸你未雨绸缪？不管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老百姓，都会记得你的好。”徐二龙继续诱惑着。 袁记者真的动心了。 果然，风险与机遇是并存。 如果，提早预警，赌对了，他肯定会名誉加身，赌错了，那肯定要受处罚。 “这事，就看你怎么考虑了。”徐二龙说。 他也不可能拿着刀，逼着袁记者去写这个报道。 袁记者回家后，整理了今天的新闻稿件。 脑海中，仿佛就是徐二龙所说的话。 想不想成为知名记者？袁记者想啊。 咸鱼都还有想翻身的时候，他作为一个记者，当然也想有自己的影响力，能成为一个知名记者。 他坐在写字台前，拿着笔，犹豫再三，也不知道如何下笔。 最终，袁记者还是决定搏一把。 只是，他也投了一个机，他在这个紧急提醒预警旱情的稿件中，加上徐二龙这个名，变成了——据徐二龙分析。 如果博对了，徐二龙出名，他在圈中也出名。 如果博错了，那徐二龙也就被人骂一通骗子，而他，就受点小处分，大不了就是没有认真细致的了解事情真相，听信传言之类的批评。 反复斟酌后，袁记者把稿件写好，交到他的主编那儿。 **** 徐二龙整晚没睡好。 这除了给大家预警之外，还得有点更实际的操作。 最实际的操作，当然是提前购买抽水泵之类的，真的大旱时候，就一级一级的从下面往上面抽水，好给庄稼灌溉。 徐二龙现在难得去找货源了，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找货源。 第二天一大早，徐二龙骑着自行车，跑到了县农机站。 八十年代初，乡镇（那时称公社）一般设七站八所。 七站主要指农技站，林业站，农机站，畜牧兽医站，经管站，水利站，广播站，沿海公社设渔技站；而八所，指财政所，派出所，税务所，粮所，邮电所，供电所，民政所，司法所。有的站所只有一人，就称助理，如经管助理，财粮助理。而派出所如只有一人，则称公安特派员。 农机站，主要就是负责农民兄弟修理各类机具及代收代种集体土地上的农作物。 徐二龙现在就直接跑到县农机站去，要求买十套抽水泵。 “买十套？”农机站的同志，都被他这么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给震惊了。 要知道，他们平时的主要业务，就是卖点喷雾器之类的，而且，也就是一套这样。 哪有十套这样买的？ 而且，他们也没货啊。 “我确定要十套。”徐二龙很确定的说：“我现在，就可以先付押金，你们可以去组织调货。到时候，我会来取。” 徐二龙当场痛快的，就付了五百块钱的押金。并且，跟农机站这边签定合同，先付五百的押金，剩下的资金，后期支付，如果他违期没来取货，这些押金，自然归农机站所有。 农机站的站长，极为动心。 这可是一笔大单子啊。 毕竟他们这边，丘陵纵多，不象别的平原地区可以实现机械化的操作，也就没有大型农机销售购买的机会。 但现在，这突然冒出这么大的一个订购单子，人家连押金也付了，当然得认真对待。 徐二龙又主动给人家吃一颗定心丸：“当然，你们实在订不了这么多，也没关系，能有多少，就有多少。哪怕到时候，实在没有，你们把这些押金，退还给我就行，你们不会损失一分一毫。” 这是彻底的打消了农机站站长的顾虑。 想想，人家押金已经给在这儿，就算到时候没有货，也就退还押金，没有什么损失啊。 农机站站长笑眯眯的，跟徐二龙达成了这一桩合同协议。 送走徐二龙后，站长就开始打电话，动用他的渠道和关系网，开始找抽水泵了。 打过电话后，站长坐在一边，抽着烟看报纸。 这是今天才送来的本地报纸，一张报，一支烟，就可以让这些人度过一整天。 站长翻着报纸，一看，头条头版，居然预警，说今年大旱在即，要求全县人民提高警惕，做好防旱抗旱的准备。 这报道，说得言之凿凿，而且，上面说的，据徐二龙推测。 徐二龙？ 不就是刚才跑来跟自己订购十台抽水泵的人吗？ 站长怕搞错了，又把合同找出来看一眼。 没错，真的是徐二龙。 所以，他预测出今年会大旱？不仅报纸上报道了这个消息，他本人，也开始提前采购抽水泵了？ 站长连报纸也不看了，立刻又开始打电话：“喂，老苏啊？是我，老张，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一下啊，刚才我们这边，不是麻烦你们给批十台抽水泵吗？不，我不是要取消，我的意思，我们再追加，追加十台……好，这事就麻烦你了，嗯，我明天就争取过来看货……” 站长这边，是马不停蹄的开始准备这一批货源，无论如何，得把这些抽水泵拿下。 骑鞍公社的人，也看了报纸。 没想到啊，徐二龙居然通过报纸给发声警告，看样子，这件事，必须重视。 报纸上都这么言之凿凿的报道了，还会有假？ 第252章 尽人事听天命 公社的广播，又开始按时广播，让大家提前作好准备，该挖坑蓄水，就挖坑蓄水，该把沟渠截流，就截流。 “确实今年大旱之象啊。”无数老人看着天色，也是这么的说的。 其实从四月份以来，大家都能明显感觉到雨水少。 只不过，平时大家还挑水浇灌，也没在意，就盼着下一场大雨，就能解决。 可现在，天气一天天的热起来，一点也没有要下雨的意思，大家只能更多的挑水浇灌庄稼地。 徐二龙不管了。 他该做的事，已经做了。 尽人事，听天命。 他已经尽自己所能，问心无愧。 他现在，是坐在教室，专心认真的复习着。 这年头的教室，既没空调，又没风扇，就在这样闷热潮湿的环境下硬熬着学习。 老师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多打一些水，把地面给打湿，好给教室降降温。 饶是如此，大家的后背，全被汗水打湿，湿漉漉的黏在后背，异常的不舒服。 就这样熬着熬着，转头进入七月间。 农机站的抽水泵，已经到位。 不少的公社，已经感觉到了大旱的苗头，大河沟里已经没有水，小河沟早就干涸。 听说农机站有抽水泵，一些农民已经开始打起主意。 信用社的人员，也适当的出击，给大家发放贷款，让大家买抽水泵。 一些公社，也开始商讨着，是不是也以公社的名义，购买一台。 否则啊，这老天迟迟不下雨，还真的靠大家肩挑背扛跑老远的地方去一挑一挑的挑水。 公社也陆陆续续的，来找农机站买水泵。 哪怕打个欠条，也得给公社整一个。 农机站的站长很高兴。 他订购的十台，已经卖完。 这证明，当初追加订货，是正确的，他的嗅觉很灵敏。 “老张啊，我们公社，也得要一台啊，这没有办法，再不快点浇灌一点水，这会影响到后期作物的生长啊。”一个跟老张相熟的人，跑来找老张。 老张为难：“老李啊，不是我不给啊，你昨天来，你早来一步也好啊，昨天才把最后的一台给弄出去了。” “不行，老张，大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你怎么也得给我们想办法弄一台啊。”老李并不打算轻易放弃：“你看看，还能再进购一批不？” 老张摇头：“进不到了啊，我们也是提前进购的，现在旱情严重，大家都在抢购这个，已经没货了。” 老李失望，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只有当过农民的人，才能体会到，看着庄稼一点一点的在面前枯死，最终颗粒无收的悲痛。 农机站的一个职员，小声跟老张嘀咕道：“我们仓库不是还有十台吗？” “可那是人家订购了的啊。”老张说。 老李一听，立刻握住老张的肩：“不行，老张，仓库既然还有十台，无论如何，也得分我一台，哪怕抢，我今天也得抢回去。” 老张无奈，这是人家订购的啊。 小职工低声跟老张道：“站长，虽然人家说了订购，可当初也是说明，如果没有货，他也算了。你看，这么长的时间，各个公社都来买，可他也没有急着来要货……” 老张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点点头：“好，就把仓库的这十台，也给弄出来卖了。大不了，我们就跟他说，没有订着货。” 老李握着老张的手，摇了又摇：“老张，你可真是一个好人。” 老张捂着自己的心口，他感觉，好人二字他受之有愧，他良心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这是答应了人家的合同啊。 唉，幸好，合同上面没有悔约条款，自己给不出货，顶翻天，也就是把最初的五百块钱的订金给退回去。 如此一想，老张总算良心过意得去了。 他甚至想，还好当初自己看了报纸，一共进了二十台水泵，虽然数量不是很多，可全县这些公社，互相支援，共克时艰，还是勉强能抗一抗。 **** 七月，是被人称为黑色的七月，不光是指天热，还指高考的严酷，等成绩通知下来的时候，对于大多数人，都是无穷的黑暗。 高考的时间，终于到了。 这一年的高考，日期往后延了几天。 定为7月15日-17日，因为7月7日-9日是中专和技校的招生考试。由于1983年高中毕业生来自二年制和部分学校三年制，考虑很多学生急着参加工作，去考中专技校，所以中专先考，高考后考。 他们云集中学肯定没资格设立高考考场，全部学生，要去县里的考场参考。 这要提前一天去看考场。 石校长高兴，这一次，能带这么多人去看考场，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于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石校长，大手一挥，非常豪气的联系了一台拖拉机，要拉着全体同学去看考场。 这拖拉机，才刚刚运输完猪，臭烘烘的。 可现在，水源紧张，也就仅把粪便给清理了一下，简单的冲洗一番，再上面辅一层稻草，让大家落脚。 大家就在臭气薰天中，带着紧张与激动的心情，去看高考考场，相信，这会是让大家终身难忘的一个高考。 徐二龙骑着自行车，跟在拖拉机后面，跟着去把考场看了。 现在缺水紧张，别说农村，他们在城里，也渐渐开始紧张了。 连他去年卖水的桃花河，几乎干涸了一半，可以直接走到河中间，捡那些翻肚的死鱼和河蚌了。 大环境如此，也别再挑剔了，能有口吃饭的水，也就行了。 15号那天早上，徐二龙和温叶，分别踏进了不同的考场，进行了这一场的大考。 （准考证） 语文、化学、地理、数学……一科科的，就这么从手上过了。 徐二龙感觉，不管能不能考上，至少，他也算是参考过高考的人。 **** 袁记者自从被徐二龙蛊惑后发篇了那篇报道，就一直处于各种后怕啊。 唉，终归是太不稳重了啊。 怎么就这么冒失的在报纸上这么说？ 为此，袁记者那两天，也被领导批评。 第253章 体会到出名的快感 袁记者心里还是嘀咕，这不是你们当初最后审核的吗？你们当初就审核通过了，结果，过错却成了我的？ 心里嘀咕归嘀咕，可他总不能说出来。 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尽力降低着存在感，省得被当成出头鸟给打了。 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各地水源紧张的消息不断传来，甚至上级领导都去乡下进行抗旱救灾视察。 袁记者突然感觉，自己这是赌对了。 真的是大旱啊。 他跟着去各个乡下采访报道，看看这阵子的受灾情况。 面对现场，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内心深处，他其实渴望着这么一场旱情，这样，证明徐二龙是正确的，而自己顶着风险发这样的报道，也是正确的。 可当在田间地头，看着受灾那么严重，大家顶着烈日抗旱救灾，袁记者又希望，旱情不要这么严重，让大家能有收成。 （83年，农民们顶着烈日引水抗旱） 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袁记者感觉自己在火上烤。 骑鞍公社这边，李支书作为代表，跟上级作着总结：“虽然今年的旱情严重，但大家还算有所准备，靠着前期预警，靠着前期蓄的水池，又靠着抽水泵没日没夜的抽水浇灌，损失不算很大。” “不错不错。”上级领导表扬着：“你们做得很好。能提前预警，能提前做好防旱抗灾的准备，值得表扬。” 真要受灾严重，他日子也难过啊。 袁记者终于体会到出名的快感了。 他走路都犹如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 他成了报社的先锋记者，成为了顶着压力，也要勇敢报道事实的无冕英雄。 大家都夸他有远见，新闻嗅觉敏感。 袁记者苦笑，唉，这成名，还真是提心吊胆啊。 **** 完成高考这一桩大事，徐二龙也感觉，自己卸下一块大石。 从紧张的高考中缓过来后，徐二龙开始把重心转到了百货公司。 上次喻平跟他说的现金流的问题，他一直在考虑解决办法。 怎么解决，当然是贷款。 徐二龙双手插袋，带着温叶，在路上慢慢走着。 从这边走到街那头，想着，又折回来，慢慢往这边返回走。 这么热的天，也能顶着烈日在太阳下走来走去，可真需要勇气。 温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当陪着他逛街这样。 徐二龙买了天府可乐，一人一瓶，两人就吸着可乐，在街上走着。 走到第三趟的时候，终于是碰上了徐行长。 “徐二龙同志。”徐行长叫他。 原本还在磨磨蹭蹭如乌龟散步的徐二龙，立刻加快脚步，想走远一点。 “徐二龙同志。”徐行长提高声音，追了上前：“你别急着走啊。” 徐二龙才恍然一副才听见的样子：“哎呀，徐行长，真是不好意思啊，刚才没听见。” 徐行长笑道：“徐二龙同志，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啊。” 徐二龙揣着明白装糊涂：“哎呀，徐行长，刚才真的是没有听清楚你在叫我。” 徐行长笑道：“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他擦了擦脸上脖子上的汗水，对徐二龙道：“我们还是找个凉快的地方坐着谈。” 这大夏天的在大街上谈事情，这叫什么事？ 三人终于在国营饭店坐下，徐二龙还大方的，又在旁边的饮料店，买了三瓶饮料，请徐行长喝。 “这怎么好意思，应该我请，我请。”徐行长说。 “哎呀，一瓶饮料，我还是请得起的。”徐二龙呵呵笑。 徐行长顿时幽怨起来：“当然，我知道你是请得起。你现在财大气粗，已经不认我这个朋友了，连存款，都不在我这儿办。” 上次百货公司开业的时候，徐二龙明明说好后面来找自己，结果，根本没有来。 而且，最最最关键的，他居然把百货公司每天的营业款，存在别的储蓄所去了。 这才是徐行长最为幽怨的地方啊。 是他给徐二龙贷款不够多？ 还是他给徐二龙交情不够深？ 还是因为没有请徐二龙喝过酒？ “徐行长，你言重了啊。”徐二龙连连诚恳认错。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存款弄到我这边银行来？”徐行长追问。 “说句实话吧，徐行长，我现在的流动资金，已经有问题，那边的储蓄所已经明确的表示，愿意给我一些支持，我实在不好意思把存款从他们那边转过来啊。”徐二龙说：“你看看，刚才我就无颜见你，只好躲着走。” 温叶猛地吸了一口可乐，险些被呛着。 嗯，她俩在太阳下躲着来回走了几趟。 徐行长拍着胸脯道：“徐二龙同志，你这么说，就太伤感情了。他们能给你支持，难道我们银行就不能给你支持？说，你需要哪方面的支持？我肯定大力支持。” 徐二龙慢悠悠的说出他的打算：“　我想你们这边银行贷款给我。” “这没问题。”徐行长笑道：“大不了，我再给你贷一些。你打算贷多少？” “二百五十万。” “啥？”徐行长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去。 温叶也给呛得说不出话来。 “徐二龙同志，你再说一遍。”徐行长坐直身子。 “我说，我要贷二百五十万。”徐二龙回答。 首富当初就是贷的二百五十万啊，他当然也得贷这么多。 “别开玩笑了，徐二龙同志。”徐行长苦笑：“这个玩笑不好笑。” “徐行长，我没开玩笑啊。”徐二龙搓了搓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的脸绷着点，看上去一本正经。 他给徐行长一一列举着：“你想想，我那个百货商店，前期投入，就是那么多，这每个月的营业额，也是十几万，一年的营业额，也怎么有一百多万吧？我拿这百货公司作抵押，难道还不能贷二百五十万吗？” 反正，他不管了，首富是贷的这么多，他也得贷这么多。 如果贷不下来，那只能证明哪一步没做好，他再把那一步去做好就成。 “你贷这么多来做什么？”徐行长问。 平时他们给别的客户说贷款，人家象要了老命似的，根本不贷。 可徐二龙居然贷起了瘾似的，现在还直接开口两百五十万。 第254章 二哥，我也想买房 “当然是开厂矿、办公司、搞科研、搞实业啊。”徐二龙说了一大堆　。 可以干的事多着呢，只要钱在手，还怕没有可以干的事？ 比如弄矿山、比如当大自然的搬运工，比如卖点保健品什么哇哈哈、中华憋精，比如囤地皮、搞房地产…… 徐行长看着徐二龙，真的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他们有存款任务，也有贷款任务。 可这突然贷这么多，徐行长没有感觉喜悦，只感觉压力山大。 “徐二龙同志，你这个金额太大，这事，我得回去慢慢考虑，再商讨商讨。”徐行长说。 徐二龙也知道这数额太大。 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 他点点头，很是理解的对徐行长道：“嗯，徐行长，我能理解，这事，你可以慢慢考虑。来，你看看菜单，喜欢吃点什么，你点，我请客。” 徐行长没心情吃饭了。 他感觉，他的整个五脏六腑，已经被这二百五十万的贷款给挤压得变形，哪还吃得下东西。 “改天吧。”徐行长说。 “徐行长，相请不如偶遇，今天我们偶遇上了，这一顿饭，你无论如何，也得赏脸给啊。”徐二龙坚持邀请着徐行长吃饭。 徐行长还是拒绝了。 不吃，吃不下。 徐二龙也没再勉强。 这提出来的贷款数额过大，人家一时间接受不了，需要时间消化消化，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自己要催紧一点才对。 送走徐行长，看着“步步高”皮鞋店离这儿不远，徐二龙跟温叶又过去看看。 皮鞋店现在的生意，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这么热的天，大家是恨不得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去，热得连衣服都不想穿，在家全打光胴胴，谁还会跑来买皮鞋穿？ 季节性的生意不好，这在徐二龙的预计中。 皮鞋价格贵，利润高，就是要冲抵这部分淡季的亏损。 桂花婶躲在角落外，靠着墙，没顾客上门，她都有些昏昏欲睡。 黄小刚在店里看着书。 只有黄小霞不怕热，蹲在门外，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学校放了暑假，黄小刚就把她给带着一块儿到城里来了，省得把她一人丢在乡下不放心。 只是叮嘱她店里来了客人的时候，就去外面玩，别影响到客人买东西。 小丫头蹲在地上，小肩膀一动一动的。 徐二龙和温叶还以为，她在看什么蚂蚁搬家之类的。 结果凑近一看，小丫头正在弄一些凤仙花的汁。 拿着小瓦片，将摘来的凤仙花搁在瓦片上，又用一块石头在那儿碾。 将凤仙花碾得差不多了，她才弄起来，染在指甲上。 凤仙花，她们这儿，也称为指甲花。 就是因为这个汁弄在指甲上，能把指甲染红。 黄小霞在那儿折腾，专心致志，有人靠近都没察觉。 伸着黑乎乎的小手，看看，五个指甲上，都给涂抹上了凤仙花汁，她才满意的笑了。 果然，爱臭美可不分年龄和城乡啊。 等她举着手指，对着阳光看时，才察觉，徐二龙和温叶站在身后。 “二哥，嫂子。”黄小霞站起身，巴巴叫了一句，有些无措的把手给背在后面，显得难为情。 “嗯。”徐二龙应了一声。 原本想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结果一看，还有这么多的虱子啊。 他又歇了心思。 想想也正常，现在天旱，水源紧张，哪还有条件洗头洗澡。 再说，小孩子又爱动，又不怕热似的跑得一身汗，这个天，真的极容易长虱子。 温叶在后面，笑眯眯跟黄小霞说一句：“好漂亮的指甲花啊。” 黄小霞红了脸，唉，这个嫂子好漂亮啊，说话也好好听啊，自己啥时候能长得象她这样就好了。 黄小刚看着徐二龙过来，将手中的书本一搁，站起身：“二哥。” 徐二龙视线瞟过去，那本书，是小学二年级的课本吧？ 黄小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嗯，我在废品收购站淘的，自己先学了，到时候好教我妹妹，省得她也不懂，我也不懂。” 徐二龙赞同的点头，多学一点知识不错。 看了看店铺，一切井井有条，没啥差错，徐二龙考虑，是不是弄点别的产品销售，省得没人气？ 可搞得太杂，又不合适，已经有了百货公司了，不可能把皮鞋店，也搞成一个小百货公司吧？ 徐二龙心中盘算着这事，转身准备离开。 “二哥。”黄小刚走了几步，犹豫着叫出声。 “有事？”徐二龙停下脚步，望着他。 黄小刚有些扭捏的问道：“二哥，他们说，你这个店铺，当初花两百块钱买的啊？” “嗯，是的。”徐二龙点头。 黄小刚鼓足勇气道：“那你能不能帮我也买一个？” 他急着补充道：“这阵子，我有存钱，够买一个了，我也想买一个房子。” 徐二龙都给笑了。 他手下，也算有好几个人了吧？这小子，居然是第一个想着要买房的啊。 “为什么想着要买房了？”徐二龙拉着温叶，找个位置坐下，慢慢问黄小刚。 反正店铺没人，就当吹牛聊天玩。 桂花婶笑道：“当然是为他妹妹喽。” “嗯。”黄小刚点点头：“我天天这么跑来跑去的，跑回乡下去照顾妹妹。可乡下，哪有城里好啊，我就想着，要是买个房，我就可以把妹妹接到城里来，我就是听说，你这个店铺，当初是两百块钱买的。” 两百块钱的房子，他还是敢想一下的。 “嗯，确实是两百块钱买的，不过，这也是当时的运气。”徐二龙回答。 黄小刚一听，有些失望。 那意思，现在不可能两百块钱买到了？ 看他这失望的表情，徐二龙道：“不过，你也不用太失望，只要存了这个心，慢慢的淘，也许有可能买到别的好房子，你也努力存心吧。” “嗯。”黄小刚点头。 买不到两百块钱的房，那他再存存，买个三百块钱的房吧。 房子好坏他也不在意，他就想有个能落脚的地方，只要能把黄小霞接到城里，他就不用天天回乡下。 第255章 安排黄小刚做个啥 徐二龙和温叶走出皮鞋店。 徐二龙慢悠悠的走着，心里却是寻思，这安排黄小刚做个啥？ 供他去读书？好像不大现实，今年已经十四岁了。 而且，一供，就是供两人，不仅供他，还要供黄小霞，相当于他要把两兄妹一直这么养着。 升米恩，斗米仇啊。 他也见过太多的捐助人读书的事。 初初人家还感激，后来纯粹就把这事当作你的任务，要你定期记得给他打款过去，不打款过去，还要怪你不守信用，耽误他的学业。 但就这么一直让黄小刚留在这皮鞋店帮忙，又感觉太浪费人材了。 人家机灵，也知道上进。 当初，他给这几人，开这么高的工资的时候，其实也存了考察几人对金钱的理念想法。 喻平一直保守，守业还是能行，金钱上不乱用，但也没有想过要怎么再创新高。 金牙齿就压根没那个想法，瞧瞧，有点钱，就是安大金牙、买喇叭裤这些去了。 唯有黄小刚，还在想着要买个房，要接他的妹妹进城。 “温叶，你说，如何安排黄小刚好？”徐二龙问着温叶。 温叶皱着眉，这么久了，她对徐二龙身边这几人的脾气性格，也有所了解。 “他这个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确实有点头痛。” 让他在外面去闯荡，肯定不现实。 可让他读书，也不见得是正确的选择。 这世上，有许多聪明人，但并不见得就是读书的那一块料。 想了想，她认真的给着建议：“在我的记忆中，每个学校，都建有老师家属区，老师们的家属安置在那儿。这样，老师们能安心上课，平时能照顾好家里，学生也能时刻找着老师问问题。” “所以，我的建议，能不能找个大点的房子，像教师宿舍那样，弄成职工宿舍。平均分配，一人一间，”温叶提议：“可以满足他们想进城的心理，大家不想回乡下，可以就住在这儿。 “而且，大家的待遇是一样的，没有区别对待，不会造成喻平、金牙齿他们的心理落差。” “至于他妹妹要读书这一块，我也可能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转到城里的学校来。” “嗯，这个主意好。”徐二龙赞同的点头，他的初步想法，也是这样。 他不可能买房子给黄小刚，也不可能供他们俩兄妹去读书。 现在的他，并不是吝啬这几百块钱。 他真要这么做了，就是另一种形式的一碗水端不平。 到时候，喻平会怎么想？金牙齿会怎么想？ 同样是一起出来干事的人，你给一个太多，而另外的人不给，这就会形成一种怨气，甚至闹得不和。 就如他们家，就因为徐老太从小看徐大民聪明，所有的资源，就砸在徐大民的身上，久而久之，自己和小玲成了被忽视被压榨被剥削的那一个，自然矛盾重重。 难道自己也学徐冬生的口气，老子的钱，想给谁就给谁？想给谁买房，就给谁买房？ 这真的会让另外的人心寒。 这也是徐二龙一直纠结的问题。 所以，温叶这个提议好。 先弄个集体宿舍，让每人在城里都有落脚的地点，解决他们目前的迫切需求。 这就相当于，给所有的人一个读书的机会，给所有人准备好同样的学习用具，至于你能考一百分，还是考零分，这就是你自己的本事了，怨不得别人。 “好，我们去找房子。”徐二龙说。 这找房子的事，还是只能拜托熟人。 谁叫这年头，就没有中介房产公司这一个行业。 只能靠着熟人，口口相传，才能知晓，谁家的房子，有可能要卖。 两人去了招待所，跟郑大姐说了一声，要买一个大点的房子。 郑大姐笑道：“二龙，你这是买房子买上瘾了？买了一套又一套？” “郑大姐你说笑了，我这也是没办法，就是住处不够，才想着买啊。难不成，你想让我们大家继续租招待所住？” “那行啊，长租，我们肯定给你优惠一点。”郑大姐笑：“当初你不就是这样的吗？” 说笑归说笑，郑大姐还是挺把这个事放在心上。 毕竟，她帮徐二龙找房子，又不是白帮忙，人家买了房，会给二十块钱的茶水费。 嗯，二十块钱啊，真香，抵得过大半个月的工资了。 这阵子放暑假，小玲也天天窝在家。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担心她天天往外跑，象野丫头一样的不着家。 可现在，就这么天天呆在家里，也不象话。 这性子养自闭了怎么办？ 可一想，天这么热，又大旱，游泳也没地方，在外面也没办法玩，万一中暑了怎么办？ 也就只由得她啊。 还好，小丫头也并非玩物丧志的那种人，没有天天守在家里看电视。 她心中，有个作家梦，她可是要立志当作家的人。 现在的她，天天都在看杂志，看书，要写文章。 “二哥，今天你得请我们吃饭。”小玲冲着他笑得一脸灿烂。 看这个表情，就是有大好事啊。 “什么事，说来听听，要是合适，我就请吃饭，要是不合适，我就拒绝。”徐二龙回答。 “我的文章发表了。”小玲眯着眼，笑个不停。 “是吗？”徐二龙意外：“拿来我看看。” 他想象中的，小玲的文章发表，是在地方上的这种小报纸上。 没想到，居然是一本不错的全国期刊。 而且，她居然取了一个“美玲”当笔名。 “为什么叫美玲？”徐二龙问。 小玲显得有些扭捏了：“就是……就是美丽的铃铛的意思……” 嗯，提起这个，有点羞耻。 她看着徐二龙，二哥的关注点，能不能不要这么奇怪？ 不应该关注自己的文章发表了吗？ “寓意很好啊。女孩子，取个好听的笔名容易让人记住。”温叶说。 小玲站到温叶的身边，嗯，还是嫂子好，自己以后跟嫂子混了，不跟二哥混。 “余德美？”徐二龙又念。 “嗯，这是我的指导老师，我这文章，就是在她的指导下写出来的。”小玲大声说：“也是她让我给这家报社投稿的。” 第256章 地里捡到宝 可以看出来，她对这个老师挺喜欢的。 “不错，很好，没想到，我们家，也出了一个才女啊。比我强多了。”徐二龙说。 徐小玲这下更高兴了，终于有比二哥强的地方。 徐二龙逗逗她：“不过，我听说，发表了文章，是有稿费的吧？你有了稿费，不是应该请我们吃饭吗？怎么还要我请你吃饭啊？” 小玲支吾一下：“我……我是有稿费，可这稿费，我想留给我们余老师买东西。” 听着小丫头有她自己的安排打算，徐二龙总算放心了，有了稿费，也记得给她的老师买礼物，这总算是一份情意。 “行，看你表现得这么好，我就请你们吃饭好了，哎，这算不算我们大家沾你的光？”徐二龙问。 “当然算。”小玲说。 张金芳看着她们兄妹俩打闹，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下去。 她这算不算儿女都成材了？是有大出息的人？ 如果没有离婚，没有从农村出来，大概，二龙已经去砖窑搬砖，小玲，继续窝在家里，就跟普通的乡下丫头没区别，打猪草、喂猪、煮饭、洗衣服…… 她庆幸，庆幸徐二龙的反抗。 **** 天旱的日子继续着。 农村的水井，早就见底，水桶在水井边排着一长队，大家都是轮流候在井边，等着渗点水出来，再装进桶里。 而城里就更困难了，现在是自来水管也没水了。 县里组织了洒水车，从别处拉来水。 城里的居民，家家户户都端着盆、提着桶去排队接水，然后，靠着接回来的水煮饭。 这一下，大家是切实的体会了一把节约用水的实际好处。 徐二龙也趿拉着拖鞋，提了水桶，加入了排队队伍，等着打水回家煮饭。 熊亚伟来找他的时候，就看见他还在队伍中，耐心的等着。 “二龙。”熊亚伟喊。 徐二龙看见他，扬手打个招呼算是回应。 熊亚伟走过来，看着前面还有这么多人排队，直皱眉。 没想到啊，他们县城现在旱到这个地步。 前面的一个老人，居然带了两个大铁桶来，非要人家放水的，给他灌两桶水，被拒绝了，在那儿吵吵嚷嚷。 好不容易轮到徐二龙了，他把带来的脸盆给装上水，又把水桶给装上水。 现在是谁也不笑话谁，大家都是把家里能用的盆啊桶啊全给用上。 但这放的水，也有定量，争取让每一户都能领到一点，解决吃饭这样的燃眉之急。 “今天，就吃面条吧。”徐二龙笑着跟熊亚伟说：“节约一点水。” 熊亚伟皱眉。 他不是嫌吃面条这个问题，他只是在想，这样的日子，得持续多久？ “这样的情况，还得持续一阵子。”徐二龙笑着说。 “二龙，不如，你到我们那边去玩几天吧。”熊亚伟对徐二龙道：“你看看，你们在这边，生活完全是受到了影响。” 徐二龙也知晓，这天旱的日子，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他这两天，已经在打算，带着全家去外地转转，权当旅游，也避开这儿这么大旱着的日子。 此刻听熊亚伟一邀请，徐二龙立刻答应：“好啊，那我们就去你们那边玩几天。” 也顺道过去，看能不能想办法，把熊亚伟的灾给化一化。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熊亚伟说：“我先回去等你们，你们收拾好东西就过来。” 他开货车，是随时就可以走。 可徐二龙他们一行四人，还要回去打什么证明，还要收拾行李，不可能跟着货车走，只能选择汽车出行。 他留下他的联系方式，又特别的约定时间，到时候，他好接人。 送走熊亚伟后，徐二龙就开始着手准备外出的事。 **** 徐冬生跟着村民都在引水抗旱救灾。 一家子的土地，全是他一人在种，还指望着收成，这旱了，他比谁都着急。 之前号召挖坑蓄的水，已经用完，引的水也有限，徐冬生甚至自己转到河边，试图挑水多浇点地。 结果，在地里，他居然踩着一个东西。 掏出来一看，这是一根链子，上面还带着一块什么东西。 搁在水桶里洗了洗，徐冬生认清，这是一个项链，上面还带着一个长命锁。 虽然看上去，有些脏兮兮的，但徐冬生还是能认出，这是银子制成。 徐冬生紧张的看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他，他迅速的把这东西塞进兜里。 别的他不懂，但金子银子，他总归是知道，是值钱的东西。 他拿到城里，想找几个老人，帮着给看看，这东西，能值多少钱。 “这一看就是银子做的长命锁嘛。”老大爷说：“也不大值钱。” 银子居然不值钱？ 徐冬生感觉对方在蒙他。 其中一人看着徐冬生是个农民，又不识货，当场就对他说：“兄弟，十块钱，我买下了。” 徐冬生哪会这么轻易就同意，十块？打发要饭的呢？真要这么少，他不如留着，到时候留给大民，当作传家宝。 徐冬生揣着东西，转身就走。 别的人，都当看热闹就散了。 只有一个老者，是懂行的，跟着徐冬生走了一程，对徐冬生道：“这位同志，你别走这么快，这东西，你也不识货，拿去也没用，不如，卖给我好了。” “你给多少钱？”徐冬生问。 “二十。”老者伸出两个手指，认真的比划着。 徐冬生摇了摇头，价格少了，他就留给大民当传家宝。 “那你打算多少？”对方问。 徐冬生同样伸出两根手指：“两百。” 他的见识，也只能让他比划出个两百这样的数目。 毕竟这年头，许多文物，也就只值这么多。 那些年，不少盗贼，就是为了几百块钱，盗卖了不少的文物出去。 “你要价也太多了，你这是银子，又不是金子，值不了两百。”对方说：“你看看，金店的金子现在才多少。” 徐冬生回答：“那你买金子去，我就把这个当传家宝。” 带着这样的心思，徐冬生一步不让，最终，还真的以两百块钱的价格，卖掉了这一个东西。 徐冬生揣着两百块钱回家的时候，激动得想大吼。 第257章 第一次出远门 没想到，老天爷待他不薄，这弄水浇个地，居然能捡着这么一个东西，卖两百块钱。 他感觉，这就是老天爷看他日子难过，特意施舍给他的，让他度过难关。 徐冬生一高兴，跑去镇上，想买一块猪肉。 可这个时间点，哪还有猪肉卖。 他只能打了一斤酒，又买了一斤鸡蛋糕，揣着回家。 原本是一件高兴的事，可没想到，他刚把糕点端到徐老太面前，徐老太就直接骂人。 “你个败家玩意，这好端端的，还买这些东西吃？” 徐冬生赶紧低声恳求她：“妈，你别大声嚷嚷，我今天，是捡着了横财。” 他压低声音，把今天在地里的事，跟徐老太低声讲了一遍。 “才卖两百块钱啊？”徐老太瘪瘪嘴，有些不爽。 “人家只给这么多，再多也不肯给了，说了这东西只是银子，又不是金子。”徐冬生解释。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开口只要了两百。 他也在暗暗后悔，如果，他胆子大一点，要个五百会怎么样？ 再不济，当时要个三百也行啊。 虽然懊恼归懊恼，但这白捡了两百块钱，还是值得高兴的。 徐老太勉强接受只卖了两百块钱这事。 随即，她还是骂徐冬生：“你个败家子，这有了钱，就乱花，也不知道给大民寄去？现在大民这么懂事，为了体贴家里，这放假也不回来，还在想着怎么去挣点钱，你就不知道心疼心疼他？” 徐冬生道：“妈，我当然会给大民寄去，这穷家富路，他在外面，没人照应，身上多揣点钱，是应该的。” 所以，徐冬生隔天，就将这两百块钱，给徐大民给寄过去，让他安心学习，别担心家里，不要有钱财方面上的压力。 **** 徐二龙一家人，收拾妥当，带着必备的东西，打算坐今晚的夜航出发。 “二龙，我们房门锁好了没有啊？”走出去一程，张金芳念叨着：“我怎么感觉，没锁好房门？” “锁好了的。”徐二龙回答：“我还反锁拧了几圈，再踹了两脚。” “我们东西带齐了没？别带掉了东西吧？”张金芳走一程又问。 这不怪她紧张啊，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好几天的那种，她就是各种不放心。 “妈，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在外面别走掉了。”小玲提醒着张金芳。 徐二龙也笑道：“对，妈，别的都别担心，我带了介绍信的，就算东西没带齐，到时候再买就是。你一路上顾好小玲，看好她，别让她走失了。” 张金芳立刻紧张的牵了徐小玲的手。 临行前，徐二龙可是跟她们讲了不少外面那些各种骗子、人贩子的手段。 小玲这么大个姑娘了，万一被人贩子给拐走怎么办？ 张金芳都想问，我们不出门了好不好？ 怀着各种担忧、紧张、向往、期盼的心情，几人在码头侯着轮船，终于坐上船了。 不管是温叶、小玲还是张金芳，都是第一次出门。 虽然平时在江边，也看见不少轮船去去来来，可今天，还是第一次能坐上轮船。 徐二龙依旧还是买了二等舱的位置，一个舱室四个床位，就是他们一家人，不会再有外人来干扰。 舱室闷热，几人就靠在外面的船舷上吹着夜风，看着江上的夜景。 星星点点的航标灯，在江面倒映着光彩，引得小玲啧啧称奇。 居高临下，甚至能看见下一层船甲板上，也是挤满了吹夜风的人，甚至有个三岁的孩子，跟在大人身边，扒在栏杆向外望。 甚至，扬手丢了一下网兜下去，奶声奶气的喊道：“我也要网大鱼喽。” 那网兜，就这么飘飘荡荡的飘下去，落入江面，消失在浪花中。 小玲瞪大眼看着，笑得直不起腰，这要多天真啊，居然认为丢个网兜下去，就能网着鱼。 徐二龙提醒道：“你们注意一点，别靠在船舷太近，这掉下江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知道了。”小玲回答，下意识的身子离栏杆远一点。 一直到后半夜，几人吹够了夜风，才回船舱，关上舱门，合衣迷迷糊糊的睡去。 早上到渝城后，徐二龙招了出租车，带着她们立刻又赶去火车站，要坐火车去熊亚伟那边。 小玲和温叶现在都不说话了，两眼只顾着看着外面的大城市。 她们县城算富裕的，可跟市里比起来，还是差太多。 何况这个市，还是那么繁华有名的城市，跟省城不相上下。 一天后，徐二龙一家人，终于抵达了省城。 熊亚伟靠在火车站外面的出租车前，不时抬手看看表。 接到二龙的电报，他就早早就等在火车站了。 顺着出站的人流，熊亚伟看见了徐二龙一家人。 “这儿。”熊亚伟挥挥手，大步流星走上前。 看着张金芳提着行李袋，熊亚伟热情的上前，要帮着提行李包。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张金芳连连推让。 熊亚伟二话不说，还是将她手中的行李包给抢过去。 他领着四人向外走，走到出租车前。 “我认识的朋友，特别专程叫来接你们。”熊亚伟爽朗的笑，以示他对徐二龙一家人的重视。 “太感谢了。”徐二龙道谢。 几人坐上车，出租车顿时显得无比拥挤。 还好，这年头，出租车可没有什么超员一说，也没人来查这个，几人挤在出租车上，从城区开过。 笔直的道路，向前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道路两边的房屋，一排排整齐的列在那儿，象排列整齐的小盒子。 “平原地区，跟我们那边就是不一样。”温叶说。 一条大马路，就这么笔直的向前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道路两边的房屋，一排排整齐规划的列在那儿，象一排排的火柴盒。 不象她们县城，公路全是弯来绕去，就没有笔直的地方。各种房子也是因地制宜的修建，没有什么东南西北朝向之说。 徐小玲也道：“我终于能理解，为什么那些兵书上，要摆什么阵法了。这么平坦的地方，能摆阵法。” 第258章 多跟嫂子学习学习 以前，一直呆在小县城，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 她没办法想象县城那种陡峭的地形，如何组建阵法打仗，也如外人不理解她们的地区，怎么可能城市建在峡谷上一样。 熊亚伟笑道：“看多了，也就那样了。” 徐二龙原以为，熊亚伟会在附近给他们找个招待所之类的住下。 哪料得，熊亚伟让人直接把出租车开到他们的家属院停下。 “我已经把我的房子收拾出来，你们就住我家。虽然挤了点，但比住外面强。”熊亚伟提了一个行李包，带着人就往家属院楼上走。 徐二龙诧异了。 这熊亚伟也太耿直了吧？ 居然把人接家里来住？ 熊亚伟的家，两室一厅，在这个年头，真的算是有钱人家的标杆模范了。 现在，他已经让杜小芳提前做了安排，把房子收拾出来。 他和杜小芳带着孩子住一间房。 另一间房，除了原先的那一张床，还再摆放了两张折叠弹簧床，够徐二龙一家四口住。 “将就住。”熊亚伟指着房间：“挤是挤了点，但比住招待所安全方便。” 毕竟省城的人流复杂，盲流也多，跟徐二龙以往住的小县城不可同日而语，住在招待所，没有他这边安全。 “这不大好吧？是不是太麻烦你们了？”徐二龙说。 “这有啥麻烦不麻烦的。”熊亚伟道：“难不成，瞧不起我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去了，再推辞，就显得有些矫情，真的象瞧不上别人家似的。 朵朵妹抱着洋娃娃，好奇的打量着家里新来的几个客人。 温叶从行李包中，取了一小袋玩具出来。 这是听说熊亚伟家有个宝贝女儿后，温叶特意细心的给准备的礼物。 既有百货公司卖的常见玩具，也有她自己精心准备的一些手工小物件。 “谢谢阿姨。”朵朵妹拿着玩具，一下就喜欢上了眼前这个漂亮又温柔可爱的阿姨。 “真乖。”温叶摸着她的小脸蛋，也是格外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果真，这城里养着的小孩子，就跟乡下孩子不一样。 瞧瞧，这皮肤，多白多水嫩啊，穿的裙子，也是公主蓬蓬裙，还系着蝴蝶结，就是个洋气的小公主。 温叶甚至想，如果，以后她跟徐二龙生了女儿，她也一定会把女儿打扮得这么漂漂亮亮。 杜小芳强笑着，接待徐二龙一家人。 她心中，其实不大舒服，不喜欢有人住进来。 可拗不过熊亚伟强势要求这样做，她也只能照办。 她在一边，打量着温叶，又打量着徐二龙。 “这就是嫂子吧？”徐二龙迎着她打量的目光，冲着她笑：“经常听熊哥提起你，夸你又贤惠又温柔又大方，他娶了你可真是好福气，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甚至对温叶道：“你可要多跟嫂子好好学习，知道不？瞧瞧，人家嫂子待人接物多周到。” “嗯，我一定会跟嫂子好好学。”温叶从善如流的回答。 徐二龙牙齿都发紧了，别，你可别啊，我就是随口一说的，你可别跟着她好好学。 杜小芳被这么一捧一哄，心里的那点别扭，也就消了，接受徐二龙一家要住在这儿一阵的事实，给他们端茶倒水。 张金芳和小玲有些拘谨。 这还是第一次跑这样的人家家里做客，而且，还要在这儿住下。 不过，看着熊亚伟这么热心，徐二龙也没有再作另外的安排，也就住下了。 熊亚伟担当了一个热情的主人，除了安排他们住下，还带着几人，先去单位的澡堂子洗了澡。 这是徐二龙一家目前迫切的需求。 在县城的时候，因为缺水，大家已经好几天没好好洗澡了，也就拿帕子沾点水擦擦身子。 这大夏天的，都有些担心，身上是不是一股馊味快要冲天了。 几人洗过澡出来，温叶披散着秀发，跟着几人一起往回走。 这一路，是吸引了本单位无数人的眼光。 果真，这真是一个美到极致的女人啊。 “那女人是哪来的？” “不是我们单位的吧？” “好象是熊亚伟带过来的，不会是他在外面找的人吧？” “不可能吧，这外面找的人，能带到家里来？” 这话传来传去，不知道怎么，就传到熊父熊母的耳中。 毕竟都是同一个单位家属院，消息传得快。 这可把老两口给急的。 自家这儿子，怎么可能这么混帐，在外面领女人回来？ “不行，我们得去瞧瞧。”熊母说。 老两口往熊亚伟家里赶。 还好，老俩口一进门，就是见着的徐二龙一家子人，都坐在客厅，一边吹着风扇，一边啃着西瓜。 有男有女，有老有小。 熊父熊母这才微微松一口气。 还好，不是些不三不四的人到家里来就好。 熊亚伟给大家作了介绍。 听闻对方是熊亚伟的父母，徐二龙和温叶客气的叫着人，又从行李包中，把带给两老的礼物给拿出来。 这准备的礼物，也就是他们本地的土特产，算是一份心意。 毕竟熊亚伟也是不差钱的主，送点保健品，人家也不见得稀罕。 张金芳跟熊父熊母客气说着话。 她之前就感觉，自己是个长辈，跟徐二龙、熊亚伟这些年轻人说不到一块儿。 这一下，熊父熊母过来，大家都是长辈，那当然是长辈跟长辈交谈哦。 熊父熊母一看张金芳就是一个本份厚道人，说话也诚恳客气。 再一听说，是因为家乡那边旱灾，连吃饭用水都困难，才离开家来这边玩几天，老两口顿时心中无比同情。 然后，老两口就一致的批评熊亚伟，这事，怎么不跟他们先说一声？ 然后，又批评熊亚伟，待客不周，怎么让人家一大家子四口人挤一个房间？ 说来说去，非要让张金芳住在他们那边不可。 反正就是一个家属院，隔得不远。 张金芳推托不过，也就答应了，同意带着小玲晚上就睡那边。 晚饭是在外面馆子吃的。 在外面挑了一家有特色的餐馆，熊亚伟带着大家进去。 第259章 女人的攀比心 落坐之后，熊亚伟笑着对徐二龙道：“之前在你们那边，一直是你带着我吃你们那儿的特色食品，这一次，该轮着我请客，请你们吃点我们这边的特色美食。” 熊母熊父也道：“听阿伟回来提过，说开车路过你们那边，你们也给他许多帮助，这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他在外面，还真得多谢你们这些朋友帮衬帮衬。” “没有没有，那是小熊自己能干。”张金芳连连谦虚：“你们当父母的，能养出这么出息的儿子，可真是好福气，我们挺羡慕的。” 大家互相客套着一番，也算是宾主皆大欢喜。 考虑着徐二龙一行人舟车劳顿，晚上吃过饭后，熊父熊母领着张金芳母女俩住在他们那边，熊亚伟让徐二龙他们早点休息，自己也跟杜小芳回了自己的房间。 逗着朵朵妹玩了一会儿，小孩子玩得累了，很快就趴在床边睡得像个小猪儿。 熊亚伟乐呵呵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回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媳妇，提醒道：“二龙跟我交情很好，现在那边又旱情严重，人家来我们家暂住几天，你可得好好招待，可别使脸子，知道不？” 杜小芳往自己的脸上手上抹着雪花膏，扭身回头看着熊亚伟：“究竟是你跟这徐二龙交情好，还是因为看人家媳妇漂亮啊？千方百计把人家给邀请到家里来？” “胡说八道什么呢？”熊亚伟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朋友妻不可欺，这些玩笑话，可不能乱说。” “什么乱说啊，晚饭前你带他们去澡堂子洗澡，家属院这些人，都是传你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呢。”杜小芳酸酸的说。 女人之间，总不免有些攀比的心理，她心中，已经把自己跟温叶暗自比较了一番。 嗯，人家确实比自己漂亮，身材也比自己傲人，找的男人也挺年轻帅气，说话也好听，可不象熊亚伟这样，是个粗人…… 杜小芳胡乱的比了一阵，好像处处不如人，挺不得劲的。 熊亚伟伸手拉她，想拉她过来。 杜小芳躲闪一下：“你又要干什么啊。” 熊亚伟闷声笑，那点心思，不言而喻。 “别碰我。”杜小芳甩开他的手：“孩子还在呢。” “已经睡着了。”熊亚伟低声说。 “隔壁房间还有你朋友呢。”杜小芳说：“你也不怕别人听见？你不怕羞，我可怕羞。” 熊亚伟感觉有些扫兴，想想，隔壁二龙两口子还在呢，自己也不好搞点霸王硬上弓的把戏，索性自己倒头就睡。 杜小芳看着他自己倒头睡的样子，有些嫌弃的别过眼。 徐二龙和温叶睡在隔壁房间，睡不着。 这换了一个新的环境，总不免有些择床。 徐二龙就回想着见着杜小芳的情形。 这杜小芳，算不上什么顶级的大美女，但就胜在温柔漂亮啊，有少妇的妩媚风情，是许多男人都中意的那一款。 所以，熊亚伟长期在外面跑，这就好比搁了一块肉在家中，又无人看守，自然是引得别人馋嘴啊。 徐二龙敢百分百的确定，杜小芳已经出轨。 但看熊亚伟，对这个媳妇很喜欢。 所以，上一世，在撞上了之后，才会那么失控。 徐二龙决定，住在这儿多观察几天，等把奸夫确认之后，他再想办法，解决掉这个奸夫。 没有奸夫，熊亚伟自然也就不会回家撞上，那也就不会失控杀人，上一世的悲剧就自然错开了。 徐二龙想着心思，迷迷糊糊睡着，一睁眼，天亮了。 “我出去买早点了，一会儿朵朵醒了，你记得给她穿好衣服。”杜小芳起床时，跟熊亚伟说一声。 “我去吧。”熊亚伟回答。 “你还是留在家，招待你的朋友吧。”杜小芳说。 熊亚伟想想也对，自己邀请二龙一家人来玩，自己不作陪，过意不去。 “我们一起去吧。”徐二龙站出来道：“我们也顺道逛逛这儿，看看风土人情。” 杜小芳提着菜蓝子，走在外面。 徐二龙和温叶，不近不远的，落在后面几步。 他已经把杜小芳的情况了解清楚了，她没有工作，整天就是在家里带孩子，跟外面打交道不多，能认识的，大多就是家属区的这些人。 这世上，确实有一见钟情这事。 但是，一个已婚的小媳妇，在这个相对保守的年头，绝不可能会对街上的某个男人一见钟情，然后就带回家的。 能出轨的小媳妇，出轨对象，就是身边认识的熟人。 这不比后世。 后世网络发达，在网上随便撩的，那要找人，还真是大海捞针。 徐二龙打算，就在杜小芳认识的人中间排查。 他和温叶跟在杜小芳的后面，看着她出门买菜，然后，跟一些熟人，点头打着招呼。 看上去，神情举止都是颇为自然，没什么不对劲。 在早点铺子的时候，杜小芳碰上了王鹏海。 他穿着短袖工作服，在早点铺子喝着粥，准备一会儿吃了后，就去上班。 见着杜小芳过来，王鹏海颇为镇定的跟杜小芳点个头，打个招呼。 而杜小芳，有些不自在的避开眼。 这动作举止，很是轻微，可逃不过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徐二龙。 等离得远一点，徐二龙问着杜小芳：“嫂子，刚才那人是谁啊？是熊哥的弟弟？那我去跟他打个招呼。” “不是……”杜小芳含糊道；“就是一个认识的，阿伟他们一块儿学开车的。” “哦。”徐二龙点点头：“开车的好，这年头，开车都是有钱人，我都想去学开车了。” 心里，他却是暗自把这人给记下了。 随后，他们跟着杜小芳，买了早点回家。 张金芳和小玲也从熊母家过来，大家一起吃了早餐，熊亚伟带着他们一家，在附近的本地有名景区玩耍。 徐二龙原本就存了带家人出来旅游的心态，玩得极为开心，在各个景区，都拍照留影。 到了傍晚，几人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跟着熊亚伟回家属院。 家属院外面，有小贩推着西瓜在那儿贩卖。 第260章 男人是真的难 “来哟来哟，米国的大西瓜哦，从米国进口的哈，保甜保熟，绝对让你吃了一口想吃二口。”小贩拍着西瓜吆喝着。 这可真是吹牛不犯法啊。 一个西瓜都还从米国进口。 没想到，这年头，就流行这一套了。 从一堆西瓜中，挑出最好品质的，然后，就套上一个从国外进口的噱头，什么国外进口，比国内的好，价格就高上不少。 而老百姓一买，确实这个好吃，果然，国外的进口就是好。 这些小贩，就是把任何东西，都要套上从国外进口，为了挣钱，可真是一个劲踩着国产的东西，往国外贴金啊。 那年头老百姓格外崇洋媚外，这些商贩推波助澜功不可没。 你倒真是什么高端高科技的东西，你吹嘘一下国外进口的也还好。 结果他妈的，人家高端高科技的东西，根本就不卖给你，就一些垃圾快消东西卖给你，一个个还当宝。 王鹏海刚好也下班回来，混在人群中买西瓜。 看见熊亚伟的时候，他还是从容的打着招呼：“熊哥，来，买西瓜，米国进口的哦，甜得很。” “行啊，来一个。”熊亚伟笑着答。 “不用。”徐二龙拦住了他，笑道：“熊哥，我这个肚子，可就是吃不惯外国的东西，一吃就上吐下泻，我就还只能吃本地的。” 他拉着熊亚伟，多走几步，走到另一个摊贩那儿，自己动手，挑了一个大西瓜：“抱着，我亲自挑的瓜，可不差。” 几人抱着西瓜往回走，杜小芳在家里，已经煮好了晚饭。 “辛苦了，嫂子。”徐二龙跟她道谢：“这么热的天，还要你在家里煮饭。不如这样吧，明天，明天我们都出去玩一趟，晚上回来下馆子，我请客。” 杜小芳笑道：“这么热的天，我就不去了，我身体不大好，晒太阳容易头晕，就让阿伟陪着你们玩。” 她不愿意去，也不好勉强。 第二天，徐二龙一家，和熊亚伟带着朵朵妹，又去了附近的两处景点，玩个尽兴。 甚至，徐二龙还主动要抱着朵朵妹，一块儿去坐电动飞船。 当然，这是避开了熊亚伟。 在抱着朵朵妹坐电动飞船的时候，徐二龙笑着问她：“朵朵妹，喜欢叔叔不？” “喜欢。”朵朵妹笑得很开心：“我喜欢叔叔，也喜欢阿姨。” 送她那么多的礼物，带着她出来四处玩，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除了我，朵朵妹还喜欢哪些叔叔呢？”徐二龙笑着问：“总不能朵朵妹就我一个叔叔吧？” “我还喜欢王叔叔，他也经常给我买东西。”朵朵妹笑着说。 “那平时朵朵妹喜欢上哪儿玩，你妈妈会带你上哪儿玩呢？”徐二龙想着各种招数，问着朵朵妹：“你说了，叔叔下一次才好带你去玩啊。” 朵朵妹老实回答：“妈妈就带我去人民公园玩。” “就你和你妈妈？还有别人吗？”徐二龙问。 “就我跟妈妈啊。爸爸长期不在家。”朵朵妹回答：“人家小朋友逛公园，就是爸爸妈妈带着一块儿去，可我家，就我跟妈妈一起去。” 徐二龙听着这话，想着也有些无奈。 唉，这是为了挣钱，陪不了老婆孩子，可陪了老婆孩子，挣不了钱，一样也会被嫌弃没本事挣不了钱。 果然，男人是真的难啊。 东一句西一句的问着，徐二龙从朵朵妹的话中，大概又能圈定几个跟杜小芳走得近的男人。 而那个开公交车的王叔叔，是徐二龙重点怀疑的对象。 如此玩了三天，徐二龙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对熊亚伟道：“熊哥，这玩了几天也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打扰这几天，可真是麻烦，有机会，下次你带着嫂子来我们那儿，我作东，好好款待你们。” 他想，如果他们不走，留在这儿，杜小芳也肯定不会跟奸夫会面。 这不碰面，自己也没直接的证据，不可能靠着一些捕风捉影的蛛丝马迹就怀疑人。 毕竟，心中存了疑，看谁都象奸夫。 只有大家都离开，给这一对奸夫淫妇制造机会，才能捉奸拿双有证据。 熊亚伟还是挽留他们在这边多玩几天。 但他自己，肯定不能再在家里多呆了，他还得带着车队四处跑着拉货。 跟熊亚伟告辞后，徐二龙带着自己一家人，转火车，去了邻市。 住进招待所的时候，徐二龙找了公用电话，给县里的化工厂打了电话，让喻平过来接电话。 接通电话后，徐二龙详细交待了一下喻平，让他通知周彪过来一趟，自己住在某市某个招待所几号房，让他赶过来。 “好的，二哥，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喻平关切问一句。 “没有，就是有点事，要让他去办。”徐二龙说。 三天后，周彪赶过来，在这儿，跟他们会合。 现在的周彪，已经是极有气势。 原本习武之人，就有一股子彪悍之气，现在又当上了联防队的副队长，红气养人，看上去，更是气势十足，就那么闲闲站在那儿，没有人会轻易来招惹他。 徐二龙把他叫到一边，仔细的跟他交待了一下，这一次让他过来的目的。 当然是去盯着杜小芳，暗自尾随。 为免认错人，徐二龙要带着周彪亲自去认人认门，徐二龙又带着一家三口，坐火车折返回省城。 “二哥，为什么我们又回去啊？”徐小玲不明白，好奇的问徐二龙。 “嗯，临时想起有点事，得回去一趟。”徐二龙含糊的回答。 这种事，哪能让小丫头知晓，没来由的脏了她的耳朵。 徐二龙在运输队家属院不远处的招待所登记，要了三个房间，暂时落脚。 让妈妈、妹妹还有温叶在招待所休息，别乱走动后，徐二龙带着周彪，摸到家属院。 先指认了熊亚伟家的楼房，房门，又趁着杜小芳出来的时候，把杜小芳指认给周彪看。 “就是这个女人，你把她盯紧了，平时跟哪些人接触，有什么异样，都记下来，明白吗？”徐二龙轻声叮嘱周彪。 他又解释道：“之所以这事让你来，因为你脸生，大家不认识你，你就算走在她后面，她也不知道你在盯着她。” 第261章 想明正言顺在一起 周彪沉稳的点点头：“好。” 徐二龙拍拍他的肩，他就喜欢周彪这样的性子，是个得力的保镖助手。 徐二龙甚至想，以后真有某一天，自己一定把周彪提来当自己的私人保镖。 不过现在么……嗯，自己不算有钱人，还没到树大招风的地步，在外面走着，跟普通人也差不了多少。 **** 杜小芳抱着朵朵妹，在家属院坐着玩。 同家属院的姑娘们，都围着肖英在看。 “漂亮不？这裙子，可是我男人给我买的。”肖英大声嚷嚷着。 这年头，不管是买裙子还是买了新皮鞋，都归是惹人羡慕的事，肖英显摆显摆，也实属正常。 杜小芳心里别扭。 这肖英，不是别人，是王鹏海的媳妇，是她们这运输队的一个后勤。 杜小芳心里想着冷笑，王鹏海可是无数次在她的面前说过，他的媳妇不温柔不知道理解心疼人，还是她杜小芳好。 可没想到，此刻听着肖英说身上穿的裙子，是王鹏海给她买的。 杜小芳的心里，极度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心理，她现在急迫的，就要去找王鹏海问问，这是把她当什么了？ 将朵朵妹送到邻居那儿，借口自己要去百货公司买痱子粉，让邻居帮着照看一下，杜小芳换了一身格子连衣裙，离开了家。 周彪不动声色的跟上前。 反正没在杜小芳前露过脸，也不用担心被认出来。 一路尾随跟踪，还真让周彪看见了点什么。 周彪蹲在墙角，只感觉自己受了一万点的暴击，他可是打小就练童子功的人啊，还能让他看见这些？ 杜小芳在王鹏海的员工宿舍找着他。 这地方，一度也是两人偷情的地方。 “小芳，你怎么来这儿了？”王鹏海有些意外，又望望外面，提防有人看见。 杜小芳酸溜溜道：“听说你给你媳妇买了一条新裙子，我就是来看看。” 王鹏海愕了一下，随即笑道：“一条裙子而已，改天，我也给你买一条。” 说罢，上前搂着杜小芳就要亲她。 杜小芳别扭的推开他：“我是稀罕那一条裙子吗？” 她想要，熊亚伟自然是什么都舍得买给她，各个大城市的新款式都有。 “我知道，小芳就不稀罕那些东西，你跟那些俗人，就是不一样。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王鹏海哄骗着，搂紧她。 杜小芳半推半就，趁着王鹏海猴急时的时候，她对王鹏海道：“要不，你离婚吧？我也离婚，我们俩名正言顺在一起？” 这世上，又有几个女人，会甘心不明不白的跟着一个男人偷情？ 不是图钱，那就是图人。 杜小芳就是明显图人，她不想再跟王鹏海这么偷偷摸摸，还要看着人家两口子恩爱，她要明正言顺跟王鹏海在一起。 王鹏海吓了一跳：“这不行……” “怎么不行？”杜小芳反问：“你说过，你喜欢我，你也说了，你家的媳妇就是个母夜叉，即不温柔也不体贴，你早就不想跟她过了。” 王鹏海苦笑，这外面哄女人的话，也能算话？ 他有多想不开，要去跟自家媳妇离婚，回头娶杜小芳？ 媳妇可是运输队的后勤，媳妇娘家也挺能助力。 这杜小芳有什么？就是一个在家带孩子的女人，连个正式工作都没有，裤腰带这么松，随便哄哄就能上手的。 “小芳，我喜欢你是一回事，可这离婚，是另一回事。”王鹏海不敢再随口乱应承了：“你想想，这年头，离婚可是被所有人指指点点的，我一个男人无所谓，可你是个女人。你看电影明星牛小庆，她离了婚，可是被全国人民骂。我可不能让你被人指指点点。这离婚的事，我们就别提了。” 杜小芳怨恨的看着王鹏海：“你什么意思？不离婚？就这么样？你就是纯粹的玩弄我？” 王鹏海连声道：“小芳，我没这个意思啊。平时亚伟不怎么在家，我也是看你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挺辛苦的，就帮着照顾照顾。我哪有玩弄你的意思，其实，就这样，不也挺好的？我也是为了你的名声考虑，这年头离婚，真的要被人指指点点。” “那以后，你别来找我了。”杜小芳气哼哼的道。 两人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周彪守在外面。 之前徐二龙让他跟踪杜小芳时，周彪心中也曾纳闷，这徐二龙是对外面的女人感兴趣？明明身边已经　有那么漂亮的媳妇，还对外面的女人感兴趣？ 是家花没有野花香？还是想换换口味？ 可现在，目睹杜小芳跟别的男人偷情后，周彪突然间就明白了。 这一趟，他没有再跟踪着杜小芳，选择了跟踪王鹏海。 这跟踪两天，还真让他发现了一点东西。 这王鹏海，居然伪造车票。 那年头的公共汽车，上车买票，全是售票员手撕票。 一个小盒子，上面缠绑着各种面额的车票，盒子中，就放着钢蹦儿之类的零钱。 收钱不撕票是贪污行为。 可没想到，王鹏海居然这么大胆，直接伪造了车票，跟他同车的售票员一起联手贪污。 当周彪把这个发现告诉徐二龙时，徐二龙都给惊得说不出话。 果然这年头，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啊。 各行各业的人，胆大的都在利用各自行当的漏洞在拼命的搞钱，赚得钵满盆满。 难怪这王鹏海当个公交车司机还挺自在，原来有这样的搞钱门道。 徐二龙原本还想用个什么办法解决王鹏海，这一下好，都不用想办法，只要把证据收集好，检举上去就行。 搞定这事，徐二龙松了一口气，再等两天，事情就会有个结果。 回到房间，温叶端过一杯茶水，送到他面前：“二龙，渴了吧？喝点茶水。” 这是用金银花泡的茶水，清热解渴，夏天喝这个降降暑气，挺不错。 徐二龙端着茶缸子喝了几口。 温叶温温柔柔看着他，贴近身来，伸了双臂，搂住他的脖子。 “二龙。”她轻声喊。 “嗯？”徐二龙微眯着眼。 第262章 享受她的美人计 温叶的双臂搂得更紧了：“我知道，你这段时间有事在忙，男人做事，我肯定不会随便干涉。不过二龙，你做事的时候，能不能别那么冲动，替我、妈妈还和小玲多多考虑？” 她的语调，本就娇媚，此刻贴身靠近，凑在耳边，用着最最魅惑人心的语气软声相求，哪个男人能拒绝？ 徐二龙不动声色的享受着温叶的美人计。 “二龙，我知道，你讲兄弟义气，许多事，会替兄弟出头。不过，我还是希望，不管你做任何事，能三思而后行，我可不能没有你。”温叶双腿又缠了上来，对他进行着最温柔最诱人的规劝。 “嗯。”徐二龙应了一句。 然后，用实力，重重将温叶压在身下。 有这么千娇百媚人间清醒的女人在身边时刻提醒，他徐二龙做事，当然会三思而行，是决不会冲动行事自毁前程。 周彪办事挺靠谱。 几天之后，王鹏海果然被抓了。 这事，在公交系统引起极大的震动，在汽车运输队，也是引起极大的震动。 居然伪造公交车票，这是多大的胆啊。 “难怪王鹏海安心当个公交车司机，原来还敢这么贪污？” “我看他媳妇还经常买新裙子穿，搞半天，是男人贪污来的钱。” “听说这事，跟他媳妇一家也脱不了关系，他们是一伙的。” 杜小芳抱着朵朵妹，坐在家属院中，听着大家议论这事，脸色苍白如纸。 这王鹏海，居然被抓了？ 她还想跟熊亚伟离婚，然后跟王鹏海双宿双飞。 结果，这王鹏海被抓了，那她怎么办？难道她还要去给王鹏海送牢饭？ 王鹏海被抓后，会不会把跟自己的事给扯出来？ 那一刻的杜小芳，是心乱如麻。 她没心思再听这些八卦，抱着朵朵妹快步回家。 徐二龙听着王鹏海被抓，也是彻底的松一口气。 不枉这阵子，他在这儿积极的出谋划策。 他拍拍周彪的肩：“不错，这一次，你干得好，立了大功，回去我一定好好奖励你。” 安排周彪先回去后，徐二龙带着全家，继续在外面旅游了几天，才动身往回走。 他们必须得回去了，喻平要结婚，徐二龙当初可是答应了，要去参加人家的婚礼的。 **** 喻平一家，都在给喻平筹办婚礼。 喻平家里穷，以前一直没人给喻平说亲。 跟着徐二龙后，喻平也算出息了，说亲的，自然多了，喻平也没好高骛远，不象金牙齿那样的不切实际，要找个城里的姑娘什么的。 有了合眼缘的人，对方也不是什么作妖的人，双方也就算是把亲事定下。 现在喻平再一升为百货公司的经理，女方家更是催得急，宁可什么也不要，只要正式嫁给喻平就行。 女方这样表态，什么都不要，喻平倒不好意思了。 哪可能真的什么都不送给女方？ 所以，喻平送了一辆自行车给女方。 这东西，实用，送给女方，即给女方面子，到时候女方把这自行车带回来，两口子也用得上。 一切都是挺顺当。 当然，这个顺当，是喻平这边看着顺当。 在结婚前一晚，女主家为了这一辆自行车，也闹了一点不愉快。 喻平的对象，叫刘彩霞，在家里，排行第二，大家习惯叫他刘二姐，人也长得挺漂亮能干，难怪喻平乐意。 当她说要把自行车带过去时，娘家人最初是不同意的。 只不过，刘彩霞据理力争，还是把自行车当嫁妆又带过来了。 徐二龙看着眼前的新娘子，微微松一口气。 上一世的喻平，家境不好，直到二十多岁才结婚，娶的老婆有毛病，不到半年就死了。 后来还花钱，从某个山上买了一个媳妇，生了一个孩子后，也跑了。 徐二龙庆幸，这个刘彩霞，已经不是喻平上一世的女人，那就不用担心，喻平再重复上一世的老路。 徐二龙和温叶，给喻平包上红包，又送上祝福，祝两人幸福美满什么的。 作为好伙伴，金牙齿当然也没有缺席，来参加喻平的婚礼。 他来，并不是一个人来，他居然把袁娜也带着一块儿来了。 看样子，两人真的在一起了。 甚至，他还带着袁娜，在所有人面前炫耀：“看，我说过，我要找个城里的姑娘，这没假吧？老子就是找到了。” 大家都起哄：“金牙齿，你别在这儿提劲，搞不好，人家明天就踹了你，让你想哭都没地方。” 金牙齿一瞪眼：“屁，她已经是老子的人了，她还敢踹了我？” “是吗？”大家更是八卦：“说来听听，她怎么成了你的人？” “对，提起这个啊，我可不困了，你仔细说说，她怎么就成了你的人？” 村里人肆无忌惮的开着玩笑，袁娜听得又羞又恼，伸手一个劲的掐着金牙齿，示意他别说。 徐二龙跟着大家笑。 结果，这一笑不打紧，大家的笑话，就落在他的身上，问他啥时候生儿子。 温叶羞红了脸，直往徐二龙身后躲。 徐二龙暗想，早着呢，他跟温叶，都还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连正式结婚证都领不了。 也就只有乡下人，不在乎这个结婚证，感觉只要办了酒席就算结婚。 他还打算等温叶到了结婚年龄，两人正式领了结婚证，再风风光光的大办一场婚礼。 考虑着喻平结婚，徐二龙大方的给了他几天婚假，这百货公司，他自己去亲自经管。 徐二龙和温叶，坐在办公室，听着黄燕汇报着这段时间的经营情况。 温叶拿着算盘，又开始例行的算帐盘帐，帐目这一块儿，她一惯是管得比较紧。 徐二龙喜欢这样子的配合。 他可以一往无前的往前开辟战场，而温叶，用着她的细心、敏锐在后面帮着查漏补缺。 在百货公司转悠几圈，徐二龙碰上了李大爷。 “二龙，好一阵是没有见着你了啊。”李大爷乐呵呵的跟他打招呼。 “李大爷，我也好一段时间没看见你了，你老身体还好吧？”徐二龙笑着问。 第263章 想起订货的那一笔钱 跟李大爷闲聊几句后，李大爷说到正事上：“是这样，我有个侄子，没工作，他也跑外地去倒腾了一些衣服在卖，可在外面，总归是起早摸黑，刮风下雨的，也没个保障，他托我问问，能不不能弄到你这里面来卖。” 徐二龙笑道：“李大爷，这事，你开了口，肯定能行。不过，你也知道，这百货公司，是跟厂里租里，我给厂里租，需要租金，那他进场，也需要交一些费用。这场地、电费、工人工资什么的，都是一笔开支。” 李大爷笑道：“这肯定是这个道理，在外面摆摊，不也得缴管理费嘛，这个我懂。那我让他来找你亲自谈？” “好，具体的，让他来跟我谈。”徐二龙笑着说。 送走李大爷后，徐二龙心里高兴。 他现在这百货公司，算不算有了知名度？也能引商品入场了？ 这既能增加商品的数量类目，也能靠入场费这些挣钱。 他决定，还是再张贴一下广告出去，把招商这事给直接说在明处。 毕竟现在经济越来越活，县城摆各种小摊的人也多了去。 像后世许多大的商场超市，在前端，都会开辟出一些场所，出租给那些美容的、美甲的、卖花的。 一来可以分担一部分的租金，二来也丰富百货公司的业态，三来也是互相成全，汇聚更大的人气人流。 处理好这些事，一天的时间，差不多又过去了。 徐二龙骑着自行车，载着温叶回家。 “二龙，二龙。”半道上，有人叫喊着他。 徐二龙回头，看见了袁记者。 他停下刹车。 袁记者小跑着过来：“哎呀，二龙，这阵子，你是上哪儿了。” 徐二龙笑道：“就是去外地朋友家玩了几天。” “哎呀，可惜了，前几天，有事情要找你，结果，找不着人。”袁记者一脸惋惜。 “有什么事吗？”徐二龙问。 “李书记要找你呢。”袁记者说。 李书记要找自己？ 哪个李书记？ 袁记者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徐二龙，这连哪个李书记都不记得？ 而徐二龙暗自揣测，自己跟这个李书记，没有什么往来吧？这突然找自己，谁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象看穿了他的想法是的，袁记者笑着道：“你别紧张，李书记找你，肯定是好事。上次你不是让我提前报那个旱灾的事吗，视察的时候，他询问我情况，我就照实说，是你提醒。” 这事，不照实说不行啊，当初他发表的时候，上面可是大赤赤的写着：“据徐二龙推测。” 徐二龙听着这话，大概就明白了，李书记当时要找自己，大概就是要询问这件事。 唉，这么好的一个抱大腿的机会，居然漏过了。 徐二龙心下懊恼，但转头一想，这天下的好事，不可能什么全让自己给占了啊。 想通后，徐二龙跟袁记者笑笑，也就不介意了。 “怎么样，这旱灾的情况应验了，你现在也应该算出名了吧？”徐二龙问袁记者情况：“你也算是吹哨人了哦。” 袁记者脸上的笑意更大了。 他都被李书记表扬，县文化馆这边，当然也会抬轿子。 花花轿子众人抬嘛。 他现在，职位升了不说，他还心气提升了，不再满足于本地的地方报纸，他甚至想，他可以写更多能反应现实情况的新闻报刊，他其实可以往市里、省里再发展发展。 “唉，可惜了。”袁记者再度可惜徐二龙，李书记想见他，居然找不着人，现在，事已经过了，也只能算了。 跟袁记者分开后，徐二龙突然想起，他在农机站的那一笔钱。 他当初，可是去缴了五百块钱的押金。 这阵子跑外地折腾熊亚伟的事了，他居然把这一桩事给搞忘了。 如此一想，徐二龙调转自行车车头，拐过去了县农机站。 县农机站的张站长，收着报纸，准备下班了。 结果一看，这有人骑着自行车过来，暗自嘀咕，早不来晚不来，这要下班的时候来，可真烦。 “你好，我是徐二龙，我来看看我订的那一批货。”徐二龙开门见山自我介绍。 张站长一听，腿下意识的软了一下。 前阵子，他一直怕这个徐二龙来提货，要抽水泵，他根本就拿不出来。 可人家一直没来提货，连张站长几乎都忘记这个事了。 结果，在要遗忘的时候，人家又出现了。 “你好你好，徐二龙同志，我一直在等你呢。”张站长笑着，上前握着徐二龙的手，把他往自己的办公室拉：“来来，进我的办公室，我们慢慢谈，这大热的天，你也渴了吧，进来喝杯茶，慢慢再说。” 徐二龙带着温叶，跟着张站长进了他的办公室。 张站长热情的帮着给倒水准备泡茶。 结果提起保温瓶一看，妈的，热水瓶中，哪还有热水。 张站长想骂人了，一个个怎么做事的？居然热水瓶中没水？ 他讪讪的把自己的茶杯，往徐二龙面前推推：“不好意思，这没有水了，你也知道，这阵子，水资源紧张。” 徐二龙嫌弃的看了看他那满是茶垢的茶杯，笑着拒绝：“张站长，不用客气。你也快下班了，我们就直接说吧，我要的那些货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张站长搓了搓脸，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搓好脸后，换上一副沉重的表情：“徐二龙同志，实在不好意思啊，当时接到你的订货单子后，我们就在准备给你进这一批货，哪料得，那边农机厂，没有这么多的数量，说等以后生产出来后，再送货过来。结果后来，到处就在抢购这个抽水泵，农机厂生产出来一台，人家就拉走一台，你这十台的货量，就一直凑不齐。” 徐二龙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要了，能把这五百块钱的押金退还给我吗？” 张站长大喜过望，这客户，果真是通情达理啊。 一说没货，人家也不吵也不闹，就只要求把五百块钱的押金退还。 “好好，我马上给你办。”张站长马上就着手，开始准备退还五百块钱押金的事。 第264章 解决了一块心病 其实这一笔钱，张站长之前早就准备好的，就是防着人家来提货没有货。 到时候人家来提货，结果没有，发火闹事怎么办？ 当然利索点退钱给人家，或许能稍稍平息一下对方的怒气。 徐二龙接过钱，认真的数了数，嗯，不多不少，五十张大团结。 他将钱收下，对张站长道：“那张站长，我就不耽误你们下班了，我先走了。” 张站长亲自送着徐二龙离开，等徐二龙离开后，张站长抹了抹额上的汗。 唉，终于去掉了一块心病，解决了一桩一直担忧着的麻烦事。 下面的小职工凑过来；“张站长，我就说吧，把他的货卖了，根本就没啥事，瞧瞧，这事不就过了吗？” 张站长瞪他一眼：“人家现在身边带着个漂亮姑娘，不想跟我们扯皮闹架，怕没面子而已。你现在很闲是吧？那你再把货给清点清点。” 这个小职工，恨不得自己扇自己的嘴巴了，叫你多嘴，看吧，好事没自己的份，真出了事，还得怪自己的头上。 张站长提着他的人造革黑色皮包，开始下班，路上却是寻思，果真，这个徐二龙，还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的货啊。 看样子，就像拿着几百块钱过来玩似的，就为了提醒他们农机站进点抽水泵？ 唉，这是图啥呢？ **** 云集中学，石校长一直关注着高考后同学们的录取情况。 随着一个个的喜讯传来，石校长紧皱的眉终于舒展。 一个，两个，三个……石校长暗暗统计着究竟有多少个同学考上大学。 五个……这可是创了新高啊。 六个……又创新高…… 七个…… 石校长麻了，新高这个词也不提了，只认真的统计着考上大学的数据。 温叶不出所料，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 京城师范大学。 徐二龙看着她的录取通知书，意料之外，好像又在意料之中。 难道，不应该是读京大，或者华清吗？ 毕竟国人的认知中，国内只有两所大学，一所叫京大，一所叫华清。 为此，小朋友们可是非常苦恼，一度纠结着，以后读京大好，还是读华清好。 不过，读京城师范大学，也挺符合温叶的选择。 当初让她继续读书深造，也是让她有选择的余地，不至于只能当个民办代课老师。 “不错，这考上京城师范大学，可真是个好事。”徐二龙亲昵的摸　了摸温叶的脑袋。 可温叶并不喜悦，却是忧心冲冲。 她考上了大学，可徐二龙却没有考上大学。 徐二龙离录取线，差了几分。 “这学校我不满意，我们重新复读过吧。”温叶说着，动手就要撕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我的乖乖吖。 徐二龙眼疾手快，将大学录取通知书给抢了回来。 还好，没有撕烂，就上面撕开了一个小口子，粘粘也能行。 人家千辛万苦考个大专，就值得全家烧高香了，她居然把这样的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说撕就撕？ “二龙。”温叶看着他，哭了起来。 她是心痛徐二龙，痛惜他没考上大学。 徐二龙心里说不难过是假。 毕竟，他一直对读大学，有非常大的执念。 他一直认定，如果当初，他能有机会读高中，他也能考上大学，不会比徐大民差。 “温叶，别哭了。”徐二龙替温叶擦着脸上的泪：“瞧你哭得这么伤心，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要撕了你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不让你去读书呢。” 温叶扭身，趴在被子上，继续无声的痛哭，两个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压抑又憋屈：“你就差十几分，你明明可以考上的。” 明明最该难受的，应该是徐二龙啊，结果，他还得强打精神，安慰着温叶：“是，我也感觉，我要是再努力努力一点，应该能考上。” “不行，我们去复读，我们去找石校长，复读一年，明年一定能考上。”温叶哭了半响，直起身子，再度下着决心：“我也对这个大学不满意，我也要重新复读，再考个好学校。” 只怕京城师范大学的招生老师，听着这话会气得吐血。 他们的学校，居然被人嫌弃不满意。 “不了，温叶。”徐二龙定下心，对温叶道：“我承认，以往我对读书考大学，是有一些执念，甚至有些魔怔了。可现在，没考上，我反而可以冷静下来。” 他细细的，跟着温叶直剖着内心世界。 “这些年，我一直假想，我要考上大学，我要证明给我爸和我奶奶看，我徐二龙，不比徐大民差，是他们没眼光，就这么放弃我。” “我甚至假想过无数次，我一定要考上大学，等我考上大学的时候，我就要找人，敲锣打鼓的四处宣传，特别要去我奶奶和爸面前去宣传，证明他们当初是多么的有眼无珠。让他们后悔无比。” “可现在，我才想明白，我为什么，要如此的介意他们的看法？他们后不后悔，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能证明我成功的，不是考个大学。” 铺满鲜花和掌声的通天大道，已经在前方，他又何必非要执着于跟徐老太和徐冬生争这么一口气。 “之前，我也一度在纠结，我成绩不好，就算勉强考个大学，跟你也差得远了去，说不定天南地北，各在一处，很久才能见一面。” 他不在身边，他担心，温叶会受到太多的纷扰，毕竟她那么漂亮。 “但现在好了，我没考上，却更自由了，我可以选择去你们学校旁听，挑自己感兴趣的课继续深造，也能照顾着你。” 如果是为了学些知识文化，他可以旁听，可以自学。 如果为了拿个文凭，他也可以读什么夜校、成人大学、函授大学什么的。 没必要再花时间去复读，为了考个大学在那儿死磕。 这么一番直剖内心深处的直白，总算令温叶好受了一点。 她眨眨眼，漂亮的大眼红得象个小兔子：“二龙，你真的这么想吗？你不会是为了安慰我，强撑着这样说的吧？” 第265章 大家一起聚一聚 徐二龙苦笑：“不是应该你安慰我吗？怎么可能是我强撑着安慰你这么说？我是真的这么想，在考试前的时候，我就这么想通透明白了。” 所以，考过之后，他才这么坦然，一点也没有记挂过高考成绩。 “这大学，你就安安稳稳的上，我有空，就过来旁听，知道吗？你就别再闹出什么撕了这录取通知书，重新去复读这些事？”徐二龙勾了勾温叶的下巴：“妞，来，给爷笑一个。” 这话，总算逗得温叶破涕为笑，掐了徐二龙一把：“笑不出来。” 石校长终于是把所有的录取名额给确定了。 十八个啊。 十八个。 石校长感觉，这简直是打破了天际。 他们学校，这一届，居然有十八人考上了大学。 不光他震惊意外　，县城别的学校，也是震惊意外　。 这云集中学，简直是逆天了。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九流中学，一年能考上一两个大学生，就算厉害的了。 可现在，居然考上十八个？ 作弊，一定是作弊。 大家心里有一致的认为。 可人家乡下中学，没考场，高考的时候，是来县里参加考试的啊，而且，人家一个学校的人，也没安排在一起啊。 难不成，怪自己的学校自己的学生协同别人作弊？ 怀着各种复杂的心理，大家还是给云集中学拍手叫好，表示祝贺。 但此消彼长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人家学校考上大学的人多，自己学校考上大学的人就少。 录取名额只有这么多。 石校长把所有的名单都统计完了。 他看好的温叶，当然是全校第一，报考了京城师范大学。 可徐二龙没考上。 石校长高兴之余，开始难过了。 他心知肚明，今年学校能考上这么多人，徐二龙真的是居功至伟。 但结果，人家这么一个大功臣，居然没有考上大学。 差了十几分啊。 石校长想着，只感觉心口痛。 这徐二龙，要是再多花些时间在学习上，这十几分，应该能提上去啊。 石校长心痛了又心痛，暗戳戳的想，要不，去通知徐二龙，让他快些回来复读，按他这个发展，明年一定就能考上大学的。 “石校长。”有同学喊着他。 石校长定睛一看，这跑学校来的几个同学，不就是才考上大学的几人吗？ “你们怎么来学校了？”石校长问。 “嗯，我们几个商量着，就是过来看看校长和老师们。”几个同学笑呵呵的。 比起复习那一段时间，大家一扫脸上的那苦大仇深模样，脸上的笑容都是灿烂阳光的。 这考上大学，意味着已经跳出农门，以后端铁饭碗吃皇粮，成为人上人，笑得如此的开心，理所当然。 石校长笑道：“你们能考上大学，我这个当校长的，也由衷替你们开心，希望你们在大学期间，能继续保持着学习的热情，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四个现代化建设添砖加瓦。” 几个同学笑得更灿烂了：“石校长，我们记住了，保证去了大学，不得给学校丢脸。” 石校长笑道：“要是丢了脸，当心我找到大学来教训你们。” “知道了。”大家笑，心想，在高中的时候被你教训得够多，你还要跑去大学训人？ “石校长，我们也商量了，打算一起凑点钱，请你和几个老师来家里吃饭，算是感谢。”有同学不好意思的说。 这年头，师生情还是挺朴素的。 还没有兴起什么各种形式的谢师宴。 大家感谢老师，也就是心里感谢一下，或者去看看老师。 这请老师来家里吃饭的，还是少。 但这一次，考上大学的同学多，几个同学在一起商量，还是打算，请老师们在家里吃顿饭。 “不用了，谢谢大家好意，这点情，我心领了。”石校长拒绝。 “石校长，你可不能拒绝，我们已经商量好了的。” “对，除了请你们，我们还打算请徐二龙，你一定要同意。” “对，那次学校开会，徐二龙说，要是我们考上大学，能记得他的好就成。当时我说了，只要我能考上大学，我一定每天三支香把他供着，现在我考上大学了，肯定要兑现诺言。” 石校长听着这些同学的话，眼眶微微有点湿：“既然这样，我来请客吧。我也打算见见徐二龙。” 嗯，他得好好安慰安慰徐二龙，鼓励他再接再励，不要因为这一次的失败而丧失信心。 失败是成功之母嘛。 这失败过一次，下一次，就成功了。 当温叶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站在徐二龙面前时，徐二龙挺意外。 这些，好象是云集中学的学生吧？ 同班的几个，他是面熟，更多不同班的，他都不认识。 不过，看着石校长，看着余老师他们，他还是认识的。 他上前，紧紧握着石校长的手道：“石校长，你们怎么来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笑容，是意外加震惊。 石校长握住他的手，摇了又摇：“二龙，我和这些同学们，来看望你来了。” 来看望我？ 石校长又道：“二龙，你不用这么强作欢颜，你想哭就哭，哭出来，就没事了。人生嘛，哪有可能一帆风顺，起起落落再正常不过。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 徐二龙赶紧打住他的话：“石校长，我没想哭……” “没事，哭不出来，我能理解，每年，我看见太多落榜的学生，我也同样的哭不出来。”石校长说。 徐二龙沉默着。 温叶担忧的看了一眼，她都想再哭一场了。 唉，要是徐二龙这一次能考上大学，该有多么的完美啊。 余老师劝着石校长：“石校长，你就别说了，这说起大家都难过。” 石校长总算收了他的发挥，擦擦眼镜，道：“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控了。是这样，二龙啊，这些同学们都是考上了大学，大家特意要来请你吃饭，算是感谢你。” 徐二龙一听，原来是来感谢自己的啊。 “难得大家能凑在一起，一起聚聚是应该的。”徐二龙说。 第266章 真心的感谢你 吃饭的地点，当然定在牛一手那儿。 这么多人，坐了满满三大桌。 这当中，考上的同学，大多数都是男同学，其中只有一个女同学，加上温叶，也就两个女生。 也不怪这年头的女同学考上大学的少。 重男轻女的现象，在农村，就是这么严重，不少女孩子，连上初中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上高中考大学。 所以，当在桌上，大家说着这一路高考的不容易，这女同学，趴在桌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妈今年病了，治病花了许多钱，欠了许多外债，我爸都让我别读了，你们不知道，我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才能参加这个高考……那时候我就在想，我是不是太不孝了，家里这么困难，还要继续高考。如果考不上，我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家里……那一度时间，我都想一死了之……” 温叶同情的看着她。 没想到，这个平时不多言不多语的女同学，这期间，背负了这么多压力，居然想着一死了之。 其实不光这个女同学，包括在场的所有同学都是一样的。 高考前的压力有多大？ 那时候的大家，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除了盯着书本，就是书本，上厕所的功夫，都在想着背课文。 “没事，现在已经过去了，你已经考上了。以后能好好的帮助家里了。”温叶温柔的劝解着她。 安慰别人的时候，温叶也想到自己。 如果没有遇到徐二龙，自己的命运，难道就能比这个女同学好？ 当个民办代课老师，还得时刻提防着被人骚扰，整日活在提心吊胆中，哪还有机会再读书，再考大学？ 想到这儿，温叶微微偏头，望向徐二龙。 这个长相英俊帅气的男子，犹如一道曙光，将她从黑暗中拯救出来，给了她一个光明的未来。 而且，他不是仅仅帮了她一人。 他在自己努力奋斗的同时，也默不作声的顺手帮了许多人。 这样的徐二龙，即高大帅气，又古道热肠，即有勇有谋，也能仗人助人。 她真的好爱他。 真的好爱好爱，她都恨不得立刻给他生十个八个猴子。 她就这么眼神炽热的看着徐二龙，眼中满满的爱意流淌。 徐二龙正在喝酒，一撇眼，就迎上温叶那热烈的眼神。 她那眼，本就是妩媚多情，如同蓄了一汪春水，此刻带着那样火热的爱意，更是含情脉脉。 徐二龙只感觉全身燥热。 要不是此刻时间地点不对，他一定要把温叶就地正法。 非啪她三百个回合不可，啪得她双腿发软，只能跪地求饶，看她还敢拿这么炽热的眼神撩他？ 他端着酒杯，再度喝酒，以掩饰一下自己此刻的想法。 那女同学趴在桌上哭够了，直起身来，端起面前的酒杯，对徐二龙道：“不管怎么样，真的感谢你。否则，我一定没机会考上大学。” 她的成绩，不是最顶尖的，如果按以往学校的惯例，只有一两个人能考上的话，她绝对不在这一两个之中。 但现在，她就是考上了。 这其中，有她自己的努力，有老师的教导，但徐二龙提供的帮助，也是极大。 大家给徐二龙敬着酒，徐二龙也算是第一次，认真的记下这些同学的名字。 以前，他在云集中学，就是一种打酱油的状态，顶翻天，和男同学就是下课的时候，在外面抽抽烟的交情，甚至许多都不认识。 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些人，是考上了大学的，以后，会是各行各业的人材。 徐二龙认真的记着他们的名。 张小勇，青鸟海洋学院…… 孙童羽，纺织工学院…… 左磊，警察学院…… 朱斌，政法大学…… …… 这些人，以后都会是他徐二龙的人脉。 “大家都考上大学，而我却落榜，以后，还得大家多多照顾提携我啊。”徐二龙笑着跟大家说。 “徐二龙，你别这么说。”石校长道：“别人不清楚，但我当校长的最明白，如果没有你的大公无私，现在考上的，应该是你，此消彼长的道理，大家应该都懂。就如我们学校这一次考上的人多，别的学校考上的人就少。同理，你把那些学习资料自己用，你考上大学的机会就大，别人考上的机会就小。” 余老师也说道：“对，何况，你还同意捐款出来，帮助那些因为学费困难而不能上学的优秀学生，你这样的行为举止，简直是给了他们一个希望，这不是你没考上大学，就能抹杀的。” 那些同学们也纷纷表态：“对，徐二龙，我们真的很感谢你，我们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集体来感谢你的。” “不管你上没上大学，我们都会记得你的这一份情。我们不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只要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只要我能帮忙，我一定帮忙。” “对，我也是，别的话我不会说，我只能说，如果以后要我帮忙，而我不帮，我就是王八。” 一群同学在酒精的助兴下，激动的表着态。 徐二龙听着这些表态，心下安慰。 虽然这些话现在没办法应验，但人家能说出这种话来，也算是非常有良心。 “二龙，你回来复读吧。”石校长劝说着徐二龙。 大家都考出去了，徐二龙没考得出去，这令他怎么想，怎么就心里不是滋味，趁现在气氛正好，又劝徐二龙复读。 “对啊，二龙，你复读，你复读一年，你肯定能考上，我们都考上了，你也行的。” “对，徐二龙，你回去再复读一年，我们在大学等你。” 余老师也道：“你回来复读，我天天把你盯紧一些，一定能让你考上大学。” 徐二龙笑看着众人：“你们就这么想我回去复读？” “嗯，我们都想你能考上大学。”大家真诚的说。 没有任何一个人，怀有异心。 毕竟，他们已经考上走了啊，就算徐二龙回去复读考上大学，也不会跟他们形成竞争关系。 “谢谢大家的关心。”徐二龙笑道：“我考虑考虑吧，万一复读，我还是考不上，那就丢脸了。” 第267章 当街拦住温叶 “怎么会呢。”左磊说：“我们帮你啊。” “对，我们大家一起帮你，把我们的经验，都传授给你，一定能考上。”朱斌说。 徐二龙笑道：“那这样吧，你们如果真的真心希望我能考上，那把你们的经验都写出来，传授给我，让我从你们的经验当中，学习一下，争取明年能考上？” “好。” “好。” “好。” 一众人齐声回答。 徐二龙道：“那就一言为定了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们今天回去，就记得把经验写下来，我过两天就来拿，我看看你们的经验心得，看看能不能得到一点启发和启示。” “行啊，没问题。”大家同意。 徐二龙听着挺开心。 十八个高考大学生的考试经验啊，这可也是一笔财富。 徐二龙看着眼前包括温叶在内的十八个学生，灵机一动：“不如，我提议，我们找个地方合影留念？而且，以后每年，都找机会聚一聚？” “好啊。” “好。” 大家纷纷拍手赞同。 众人闹轰轰的吃着喝着，说着笑着，等到这一顿饭吃完，大家还真的兴冲冲的跑到“纯真照相馆”，要照一张集体照。 徐二龙和温叶，被推到了最中间，那个叫朱飞飞的女同学，站在温叶旁边。 其它的男同学，推推搡搡中，大家终于站好自己的位置，靠在一起。 随着照相机的按扭一按，这青涩的、纯真还冒着一些傻气的集体合照，就这么留影定格。 随后，徐二龙又同石校长、余老师这些分别合影留念。 也算是给他的高中生涯作了留念。 在最后大家的哄笑声中，徐二龙拉着温叶站在自己的身边，两人又合影照了一张像。 说起来，两人还没正式的拍过婚纱照呢。 石校长在一边，激动得泪眼盈眶。 当初，他怎么就那么想棒打鸳鸯呢？ 明明人家是这么的般配。 还好，人家两人情比金坚，自己当恶人，也没能拆散他们。 石校长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感觉自己是瞎操心。 “我想去一下厕所。”温叶凑到徐二龙的耳边，小声跟他说。 “去吧。”徐二龙回答。 温叶转身，拉着朱飞飞，一块儿去上厕所。 徐二龙看着好笑，果然，女人的思维，就是这么不一样，上厕所永远是成群结队的去。 他也没在意，两个女同学去上厕所，没理由他还跟着去吧。 温叶和朱飞飞，跟照相馆的工作人员打听了厕所的位置，一起去找公共厕所。 公共厕所就在照相馆外面右手边几十米的距离，那年头，都是老式住宅，家家户户都没有厕所的，要么就是家里备个痰盂缸夜间当马桶，要么，就是去外面的公共厕所。 某位天后，都还曾一大早出去公厕倒马桶的。 温叶和朱飞飞，找到了这边的公共厕所。 从公共厕所出来的时候，两个女孩子还细心的互相打量一眼，看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温叶？”诧异的声音传来。 徐二龙扭头一看，不远处，她的姑父汪建设站在那儿。 “姑父。”温叶礼貌的点点头，算是招呼。 “温叶，你怎么在这儿啊？”汪建设又问。 “嗯，跟我同学随便逛逛。”温叶不动声色回答。 汪建设旁边站着一个男人，当他看见温叶时，眼中闪过惊艳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温叶，眼珠子都不转一下的。 “我们先走了。”温叶不想跟汪建设多交谈，客气一句就直接走人。 “这女的是谁啊？你家亲戚？”那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温叶的身影，盯着她那随着走动而摇曳多姿的身段。 汪建设同样盯着温叶，没想到，这丫头，结了婚，还真的越来越有味道。 “嗯，我内侄女。”汪建设回答。 那男人，叫任志伟，是汪建设的上面领导的儿子，这一趟，两人是来县城办事的。 任志伟一听，对方是汪建设的内侄女，再一看，对方就是两个单身姑娘。 他此刻是色令智晕，急追两步，伸手就拉温叶：“这位女同志，你别急着走啊，既然碰上了，不如一起吃个饭。” 温叶警觉的后退一步，伸手打掉他的手：“你别动手动脚的。” 朱飞飞也怒瞪着任志伟：“你走开，哪有大街上这么拦着女同志不让走的？” 任志伟哪儿甘心，这瞧见这么一个绝色漂亮的姑娘，哪会轻易让人走开。 他挡住温叶的去路，向着汪建设不停的挤眉弄眼。 这意思，很明了，这不是你家亲戚吗？那你快来帮着拦下，介绍介绍大家认识。 温叶一瞧他这眼神不对，立刻张嘴喊了起来：“打流氓啊，打流氓……” 徐二龙一群人，还在照相馆。 随即，他脸色一变，转身向着外面冲。 他对温叶的声音，太过熟悉敏感。 石校长一行人，看着他向外跑，不明所以，跟着追上前。 只有照相像的工作人员，站在那儿还没反应过来：“喂，你们怎么跑了？” 徐二龙跑到外面一看，就见得一群人围在那儿。 温叶出事了？ 这念头在脑海中升起。 他拨开人群挤了进去，果真，人群中的就是温叶。 “你个臭娘们，别胡说八道啊，老子哪儿耍流氓了？”任志伟恼羞成怒的瞪着温叶。 他可没想到，这娘们，居然这么不识好歹，大街上直接喊打流氓，引这么多人来围观，这令他都不好意思再动手动脚。 “看你这模样，就象耍流氓。” “人家姑娘这么漂亮，你这色迷迷的模样，不是想耍流氓，是想干什么？” 群众们，是集体声援温叶。 毕竟，漂亮的姑娘，说被人非礼耍流氓，可信度是非常高的。 徐二龙直接一脚向着任志伟踹飞过去：“你他妈的，找死啊？” 他当然是相信温叶，这都喊出来耍流氓了，肯定是给温叶造成骚扰。 任志伟被这一脚，给踹得连连后退好几步，还好汪建设拉了他一把，才勉强站住脚。 “你是谁？敢打老子？”任志伟不可置信的瞪着徐二龙。 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这么挨打。 第268章 亲戚之间是误会 徐二龙脚过去，兀自不解气，上前抓住任志伟的衣襟，啪啪连着给了几耳光，打得任志伟晕头转向。 “老子是她的男人。”徐二龙硬气的回答。 大家一听，对，人家男人，帮着媳妇教训臭流氓，应该的。 大家集体鼓掌。 石校长他们落后一程，已经叫过来了公安：“同志，这有人耍流氓，麻烦你们来解决处理。” 汪建设和任志伟都慌了。 这都把公安引来了，搞不好，还真的落下个流氓罪。 任志伟瞪了汪建设一眼，不是说，这是你家亲戚吗？ 要不是汪建设说是他家亲戚，他任志伟再冒失，也不可能在县城的大街上拦着人家女同志啊。 汪建设赶紧解释：“同志，这是误会啊，这真的是误会啊，我跟温叶是亲戚，刚才就是想问她几句话。结果就造成一点误会。” “你想，我是她的姑父，是亲戚，亲戚之间，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我这是实话实说，这就是一点误会。” 有他在一边作证，又没有对温叶造成明确的伤害，公安教训一番后，只能让人走。 “你没事吧？”徐二龙问着温叶。 温叶摇摇头：“我没事。” 朱飞飞愤愤道：“刚才那人，明明就是心怀不轨，如果温叶没有立刻喊叫起来，只怕还真的拉我们去吃什么饭。” 许多女同志，被人骚扰的时候，就是怕声张，对自己影响不好，失了先机，结果，就被人半拉半劝的，给拉去偏僻地给解决了。 徐二龙牵了温叶的手，若无其事道：“没事就好，走吧，我们回去继续照相。” 他若无其事，那些同学们，可是一个个的义愤填膺：“这哪能这么便宜他们。” “就这么放过了，可真让人气不过。” 徐二龙沉声道：“这能有什么办法？人家都说了误会，亲戚之间，哪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 汪建设骑着自行车，往回走。 今天可真是晦气啊，没吃着羊肉，反惹一身骚。 就因为跟温叶搭话几句，就害得任志伟挨打，甚至带差点被扣个流氓罪的罪名给关进去。 为此，任志伟转头是把这点怒气，转发在汪建设的身上。 汪建设只能当孙子一样的听着，屁也不敢放。 现在，在城里办完了正事，他骑着自行车往回走。 也不知道是心不在焉还是怎么的，自行车象被什么一绊，而他出于惯性，直接摔了出去。 不等汪建设从地上爬起来，一个麻布口袋从身后直接罩上来。 汪建设两眼一抹黑，就被罩在这样的麻布口袋中，被一阵拳打脚踢。 汪建设被打得哎哟连天，连声叫着讨饶，可对方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他，拳脚更重。 甚至一脚直接踹在他的心窝子上，踹得他几乎晕了过去。 把他打够了，对方才扬长而去。 汪建设哆嗦着，从麻布口袋中爬出来。 现场除了他和他的自行车还摆在那儿，哪有别的人影。 汪建设下意识的四下看看，害怕哪儿再冒出人来把他暴打一通，确定安全后，他赶紧骑上自行车，一溜烟的往家里跑。 他鼻青眼肿到家，可把温四姐给吓了一跳。 “老汪，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温四姐连声问。 “别提了，被人蒙了麻布口袋打。”汪建设说。 这一说，扯得脸上的淤伤痛得厉害。 “我，我拿鸡蛋给你滚滚。”温四姐说。 在农村，大家活血化淤的方法，就只有这样。 在弄鸡蛋的时候，温四姐看着汪建设脸上身上的伤，青一块紫一块，只怕好几天都不能消，温四姐心痛得不得了。 “你这是遭的什么罪哦，谁能下这样的死手打你？你这是得罪了谁？”温四姐问着。 汪建设黑着脸：“能是谁？八成就是徐二龙干的。” 这一说，痛得他又龇牙咧嘴倒抽冷气。 “徐二龙干的？”温四姐听着这话，顿时气得火大：“这混帐东西，他八字是不是跟我们不合？碰上他就没好事，他莫名其妙的跑来打你干什么？” 汪建设愤愤道：“我今天去县城办事，碰上温叶。听说她考了大学，我就停下来多嘴问她两句话。呵，人家可高傲了，居然当街喊打流氓。你说，我是当她姑父的人，我会干出这样的事？” 这些话，也就是避重就轻，跟温四姐说说罢了。 “结果，徐二龙就把你打了？”温四姐问。 “他要是当场打的是我，那还好。结果，他打的是任志伟。”汪建设气冲冲的道：“这阵子，我还在想办法调动工作，还在努力的想讨好着任志伟，结果，这打任志伟　，不比打我更严重？” 关键是，任志伟是当场被打，他是后面被套着麻袋打。 而且，任志伟挨打后，怒气还转到他的身上。 他是即把人得罪了，挨打的事也没逃得过。 “这徐二龙，简直是太混帐了，不行，我得找温老五说道说道。”温四姐将手中的鸡蛋一摔，起身，真的要跑去找温老五算帐。 汪建设道：“我跟你一起去。” 奈何不了徐二龙，他总得在温老五这儿给找补找补。 哪怕挤兑一下温老五，由得温老五出面去教训一下徐二龙也好。 温四姐搀扶着汪建设，一瘸一拐的走到温老五家的门口，温老五不在家。 结果一找，温老五和一群村里人，蹲在大槐树下乘凉。 “温老五，瞧你女婿干的好事。”温四姐叉着腰大喊。 温老五此刻聊天聊得口吐白沫，正在兴头，被温四姐跑过来一喊叫，他懵懵懂懂的站起来：“我女婿干了什么好事了？” “他啊，简直是过份，居然把我家老汪给打了。”温四姐说。 说罢，她指着汪建设，对温老五道：“瞧瞧，看我家老汪，被打成啥样了？” 村口那些人，看着脸肿得象猪头的汪建设，心里都不由发笑。 这不是镇上的那个汪建设嘛，仗着是在镇上工作，平时总是鼻孔朝天，根本瞧不起他们这些泥腿子，没想到，居然被打成这样。 第269章 亲戚怎么可能做这事 “不可能吧？大家是亲戚，他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温老五说。 “怎么不可能，难道我还自己把自己打成这样？”汪建设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大声质问。 “不可能吧？大家是亲戚，徐二龙怎么可能打你呢？”温老五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打你？” 汪建设险些一口淤血呛出。 妈的，这话，不是他之前在县城说的吗？ 这温老五，居然拿这话来堵他的嘴。 他都不知道，这是故意的呢，还是巧合的。 “怎么了？以为他把我家老汪套个麻袋打了，就不知道是他徐二龙干的事？”温四姐大骂道：“也就只有他能黑着心肠，套人麻袋。” 温老五一本正经反驳道：“四姐，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吧？你怎么证明，是我家好女婿干的？你都说套了麻袋了，是看见我家女婿打人了？说不定，是你们自己平时得罪人太多，被人套了麻袋打，总不可能把这事，给算在徐二龙身上吧？大家是亲戚，我家女婿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蹲着的那一群村民，齐齐点头附和：“对啊，徐二龙这小伙子，那么老实憨厚，踏实本分，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汪建设真的气得吐出血来，这些人是不是该去看看眼睛，徐二龙这人，是老实憨厚、踏实本分的？ 他捂着胸口，决定不提这事了。 今天这一趟，是白跑了。 还指望挑唆温老五一番，让温老五去教训徐二龙。 哪料得，温老五这个浑人，来来去去就这么一句，大家都是亲戚，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他拉着温四姐，对她道：“别跟他说了，我们走。他整天只知道喝酒，什么事都搞不清楚明白。” “我怎么不明白？”温老五大声道：“我女婿，那么光明磊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干出套麻袋打人这事？你这纯粹是诬蔑，赤裸裸的诬蔑。” 那些村民，也齐声附和：“我看这事，百分百就是诬蔑，自己得罪的人太多了，不知道被谁套麻袋打了，就把罪名怪在徐二龙头上。这就是看人家徐二龙老实本份，憨厚耿直，好欺负呗。” “对啊，所以说啊，可恶事，平时还是少做一点，省得被人套了麻袋打，结果还找不到人。” 汪建设彻底的气得说不出话了，他就不该来。 他拉着汪四姐，转身就走。 看着他俩口子要走，温老五在后面大声提醒她：“四姐，过两天，我家请客，温叶考上大学了，我得办几桌酒席，到时候，你们早点来啊。” 温四姐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自己男人挨了打，还得来看温老五炫耀他女儿考上大学？ 她骂道：“来，来个屁来，我们不来了。” “不来就不来呗。”温老五哼哼：“你有脚杆，我有门槛，我已经请了你，你自己不来，就不要怪我请客不请你了。” 看着温四姐两口子气冲冲的来，又气冲冲的走，温老五心想，这个四姐，简直是越来越没谱了。 自己的女婿，那么光明磊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干出套麻袋打人这种事？ 这是诬蔑，赤裸裸的诬蔑。 **** 经过两天张罗，温老五终于是把酒席给张罗起了。 说是他张罗，其实更多是张金芳来帮着张罗的，而温老五的主要作用，就是邀请他的亲戚朋友。 这摆酒席，可一直是温老五的心愿啊。 这能跟自家亲戚多喝一顿的机会，他是决不会放过的。 他温家的所有亲戚，沾亲带故的，他全给请了。 连同村的人，他也全给请了，人数还挺多的。 这人多，安排的席桌也多，用哪些菜，就有讲究。 这难不倒张金芳，她帮着出谋划策。 提前泡好黄豆，拿石磨推了，再做成河水豆花，就是最好的待客主菜。 采来的青椒丢在火里烧一烧，拿小对窝擂成糍样，蘸河水豆花最好。 再买两根杂骨，伴着心肺类的内脏，丢进锅里，大火炖了冬瓜，也是美味可口的。 其实乡下的吃食还是多，就是许多人不会弄。 徐二龙又让人给送来了几条鱼。 让人把鱼杀了，又教人把鱼斜斜的打成薄片，拿盐、姜之类的去味，再把泡菜坛子里的泡菜给取出来，熬成酸菜鱼。 这酸菜鱼，在这个年头，还没兴起，大家对于鱼的吃法，也不多。 以前大家煮鱼的普通煮法，就是把鱼切成坨，然后拿豆瓣红烧。 许多时候，还烧不入味，吃着鱼腥味重。 可现在，徐二龙就教给他们新的吃法。 鱼可以打薄成片，更方便入味。 平时家里的泡菜坛子中的泡酸菜，是喝稀饭的时候吃，可现在，居然能弄出来煮成鱼。 大家看着徐二龙亲自在这儿掌大勺，都是新奇。 “看看，温老五这女婿，还真好啊，居然还会掌大勺。” “没想到，酸咸菜还能拿来煮鱼，这酸的，好吃吗？” “看这架式，有模有样。” “也不知道温四姐是怎么有脸说出口，说人家套麻袋打人，依我看，这么踏实能干的小伙子，怎么可能干那事。” “都说了，是诬蔑，只怪温四姐一家人太讨厌。看，今天就不好意思来。” “难怪，我就说，没看见她们一家，也知道要脸，不来了？” 徐二龙热火朝天的掌着勺。 不掌勺不行啊，省得食材被浪费了。 又有温家的其它些亲戚帮忙，很快，几桌酒席就给摆开。 主打的就是河水豆花，每张桌上，都摆上好几碗，然后，每张桌，都端上一盆酸菜鱼，又是几碗冬瓜汤，然后炒的青椒肉丝，回锅肉，再加上油酥花生米、凉拌空心菜、凉黄瓜，看上去，这酒席，也算有模有样。 徐二龙甚至还拉来了两箱啤酒，让大家喝。 最初，温叶是不赞同办这个的，挺浪费。 可徐二龙和温老五是一力赞同。 他需要借这样高调的方式，让大家都清楚的知晓，温叶考上大学了，她是这儿飞出去的金凤凰，不是大家以前嘴里的那种名声不好的女人。 第270章 温家的升学宴 “这河水豆花不错，绵扎。” “这个鱼，你们尝这个鱼，真的不摆了，酸酸辣辣的，还挺有味道，一点也不腥。” “真的吗？我也尝尝。” “你小心点，别这么狼吞虎咽的，小心被刺扎了。” “这鱼确实不错啊，没想到，用泡菜坛子里的酸咸菜，居然还能这么做出来，我以后也这样做鱼。” （酸菜鱼） 温老五端着酒杯，挨着给每一张桌子的客人敬酒。 往往是别人随意，他自己先一口就干。 大家都哄笑着他：“温老五，你今天是打算一醉方休啊，大家还没灌你酒，你就先把自己灌醉。” 温老五嘿嘿的笑。 看破不说破嘛。 徐二龙端着酒杯，跟在温老五的身后，也借此机会，在温家的各种亲戚中，再次刷刷脸。 刷完脸后，徐二龙开始发表讲话。 “感谢各位亲朋好友，百忙中今天来参加温叶的升学宴，在此，我徐二龙跟大家表示真诚的谢意。”徐二龙说。 可惜，没几人听他的，大家都在忙着吃饭，对于这一套，不大适应。 徐二龙心下遗憾，果然啊，没有气氛组带头，这些人，都不知道拍个掌回应回应。 他也不客套了，直接把话直奔主题：“大家应该知道，温叶现在考上了大学，马上要去京城读书，山高路远的，一时半会就顾不上家里，还请大家平时多多帮忙照应一下我老丈人，我和温叶感激不尽。” 这一下，大家终于纷纷响应：“嗯，知道了。” “放心，我们肯定会帮忙照应的。” 徐二龙再次大声道：“温叶上了大学，就算是吃皇粮的人了，以后，还会有更大的出息，你们现在帮了她，她都会记在心中，以后会找机会，回报大家的。” 这一说，大家果然关注了。 “对，亲戚之间，当然得互相帮忙。以后我们有事，可就得找你们帮忙哦。”有人嚷着说。 徐二龙道：“亲戚之间，当然是能帮就帮，可这前提，也得温叶好，只有她好了，你们以后才会有助力？明白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家应该都懂吧？” 大家顿时笑了起来，这个，大家太懂了。 在农村，他们可也算是见过身边的人，谁家要是出了一个大人物，可真的就连带着整个家族都会提拔，大家都会跟着沾光的。 “温叶虽然跟我结婚，但依旧还是你们温家的人，她成功了，你们温家的人，也会跟着沾光。”徐二龙说。 大家笑了起来：“确实是啊，我们温家也出了大学生，就是提起，我们脸上也有光啊。” 以前，提起温老五的媳妇跟人跑了，提起温叶是个狐狸精，他们自己也感觉丢脸。 但现在，一切不一样了，当然提起温叶也感觉脸上有光。 徐二龙笑着，话题一转：“但是，如果谁要是认为，想踩着温叶往上爬，要做出任何不利温叶的事，那就别怪我徐二龙翻脸不认人。” 他可真不希望，再出点什么汪建设之类的人物。 借这个机会，敲打敲打一下温家人，也是应该。 大家心中自然也就有算盘。 以前欺负温叶，欺负温老五，不就是因为温老五软弱无能，温叶又年幼？反正是量定了温老五这一家，是没出息。 现在，温叶嫁了这么一个给力的男人，又考上大学，有出息了，也就只有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做出不利于温叶的事吧？ “放心吧，温叶是我们温家的人，不用你说，我们也会照顾好她，谁要敢说她半句不是，我们饶不了他。”温家一众人表态。 徐二龙心底呵呵，以前温叶名声那么差，被全村人说三道四，也没谁出来帮她主持一下公道？ 不过，以前的事，再来细细追究也没意思。 他今天　，已经把利弊分析在这儿，再有谁象汪建设这样不长眼，胳膊肘往外拐，那就真的不怪他徐二龙了。 在温家吃过这酒席后，温老五醉薰薰的，被人扶着进屋休息，他嘴里兀自还嚷嚷着：“来，继续满上……” 张金芳在一边，无奈的摇头。 唉，这样的父亲，整日贪杯，别的什么事都不管，被李淑华挑唆着，难怪当初的温叶，处境是那么的难。 不过现在都好了。 张金芳笑眯眯的看着温叶，看着她和气礼貌的送着那些客人。 自家这媳妇真不错，又漂亮，又谦虚，又还知书达理，现在又考上大学，以后啊，吃皇粮的人。 张金芳没高兴几分钟，想起另一个严重的事实。 这温叶，别象那个周娅一样，考上大学，就眼高于顶，瞧不上自己的儿子吧？ 张金芳随即暗啐了自己一下，瞎想什么呢，这能一样的比吗？ 那周娅，也就是订的娃娃亲，两人本来也没啥感情。 而这温叶，可是跟二龙结了婚的，两人多恩爱的，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忙完这边的升学宴，徐二龙顾不得休息，自己先骑着自行车，跑去云集中学，要拿那些同学的经验总结。 打铁得趁热啊。 趁大家这才考上大学，关于考试的一切都记忆深刻，总结出来的经验当然有价值。 石校长拿着小锤子，在那些教室巡逻着。 九月份新学期开学，又有不少新同学进入这个校园，这些桌椅，该修的得修，该补的得补。 这些缺胳膊断腿的桌椅，修修补补还能用的。 现在财政困难，他也不好意思四处要经费补助。 而且，要，也不一定要得到啊，索性，不开这个口。 徐二龙跑到云集中学找到了他。 也感谢这些年的学校机制吧。 学校内，都有教师楼，老师们连同家属都住在学校内，随时随地，来学校都能找着老师。 看着石校长弯着腰，在那儿钉钉子，甚至因为失了准头，一锤子，给砸在手上，痛得石校长跳起来。 徐二龙看着这一幕，即心酸，又好笑。 没想到，这个老校长，自己在动手，修补这些烂桌子板凳。 “石校长。”徐二龙叫他。 石校长回头：“徐二龙，你来了？” “是啊，我就是过来看看，大家承诺给我写的经验总结，写好没有。”徐二龙笑着回答。 第271章 真心希望你来复读 “肯定写出来了。”石校长说：“我可是专程跑去督促他们的。” 他也不急着再修桌椅了。 刚才砸了手，他也想缓缓。 他提好锤子，对徐二龙道：“走，去我办公室，那些资料，在我办公室里。” 徐二龙看看石校长手中的锤子，下意识的退开几步。 笑道：“石校长，你还是先把锤子放下吧。” “怎么了？”石校长提着手中的锤子看了看：“这锤子，又不重，敲敲钉子之类的，挺顺手的。” 徐二龙苦笑：“我就怕你太顺手了，一时间，顺手想着教训谁……” 石校长笑了起来，指了指徐二龙：“你啊……” 说完这话，他还是将锤子，搁在旁边的一个台子上，省得一会儿，还真的顺手教训人。 以往，他对徐二龙诸多不待见，可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他当作自己最偏爱的学生。 看他，就犹如看待自己那最调皮捣蛋的小孙子，颇有点纵容的意味。 徐二龙可没想到，自己在石校长的心中，居然降为他小孙子一辈的人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石校长的办公室。 石校长从他办公桌的抽屉中，抽出一叠纸，交到徐二龙的手上：“看看，这是十七份心得体验，就差温叶的。” 这言下之意，温叶的，你就自己找她呗。 徐二龙翻看着这些关于考大学的心得和体验。 大家都是诚意满满，写了许多，包括自己如何准备复习，对于知识点，又是怎么做的，不懂的难点，又如何解决，考前的心态又如何，在考场上，又要如何做到尽量少失误…… 这是各方面的经验都给包括总结了啊。 石校长语重心长的道：“徐二龙，你看看，这些经验总结，是同学们对你满满的爱啊。大家都希望，你能好好的复读，争取下一年，你也能考上大学，你可不能辜负大家对你的期望。” 徐二龙点点头：“嗯，我明白。” “看，这儿还有余老师给弄的题，他可是费尽心血，把以往几年的高考题，都给弄下来，让你多练练手。”石校长说。 “别的老师有吗？”徐二龙问。 “当然有，看，这是语文老师给你出的题，这是物理老师给你汇集的资料……大家都是希望你能回来复读。”石校长说。 徐二龙摸着这厚厚的资料，这一刻，他也有些为大家的情谊所感动。 在没有直接利益冲突之下，其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是挺美好的。 徐二龙收好这些资料，对石校长道：“石校长，既然资料这么齐，不如，我们把它编撰成册出版卖吧？” “啥？”石校长只当自己没听清。 “我说，我们把这些，弄出来卖，换点钱。”徐二龙大声说。 石校长勃然大怒。 他还在一心一意的，想劝徐二龙回来复读，同学们老师们是不遗余地的帮他，结果，他居然说啥？ 要把这么珍惜的心血，弄出去卖？ 石校长习惯性的，就想找身边的东西要教训徐二龙了。 结果手一抓，啥也没抓到，也就只抓到一只钢笔。 他只能拿着钢笔，戳着徐二龙：“你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你简直是利欲薰天，整天钻在钱眼中了。读书不认真的读，还要去当个体户。你要是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学习上，这次怎么可能考不上大学？还要我们在这儿替你瞎操心。” 这钢笔，用得久了，有些漏墨，这一戳，戳得徐二龙的衣服上，全是蓝黑墨水。 徐二龙暗自庆幸，还好，之前提醒石校长，让他把锤子搁一边了。 否则啊，石校长随手拿着锤子，给自己一下，这可是自己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啊。 他闪开一点，对石校长道：“石校长，我也是为了大家好啊。” “好个屁。”石校长气得爆粗口了：“真要为了大家好，你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你对得起这些认真给你传授经验的同学？你对得起为了你呕心沥血的老师？这张口闭口就是钱，你简直是辜负了大家对你的期望，你这样，就算读再多书，有个屁用？你这样，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 徐二龙默默听着他骂。 等他骂够了，把这一股子气出完了，徐二龙才道：“石校长，你骂得对。不过，许多事，你可以换个方向想。” “这钻在钱眼中，固然不对。可如果没钱，这也不是好事。上面都说了，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现在改革开放的目的，就是要大力发展生产力，让大家共同富裕起来。所以，石校长，这提钱，想赚钱，真的没有这么不堪。” 石校长不说话，他不认同这个观念，可也没有更好的理由反驳。 他教书育人这么多年，甘于清贫，一直想的就是要为国家培养输送人才，为建设共产主义而努力奋斗。 可现在，这个学生，居然要他赚钱，还是拿着学生和老师的心血来赚钱，他怎么能接受？ “石校长，我在想把这些资料编撰成册卖钱，也不是自己独吞，那些同学，我肯定会给他们费用，相信他们也乐意。”徐二龙说。 石校长道：“你别教坏别的同学，他们自己考上大学，国家会给他们补助。才不会象你这么见钱眼开。” “是，我承认，是国家会有补助，可是，就这么一点补助，起不了作用啊。”徐二龙道：“你想想朱飞飞同学，她母亲生病，为了治病，欠了一屁股的债，她压力大得想一死了之。想必，她上大学后，一定会省吃俭用，努力把补助的那些钱寄回来家。” 石校长不说话，但却深信，朱飞飞会这样做。 “所以，石校长，为什么，不能有这么一笔钱，可以替朱飞飞解决一些燃眉之急，让她可以安心上大学，而不是跑大学去以水充饥，节约钱下来给家里抵债。” 石校长不说话，显然，这话，有些打动了她。 “石校长，你再看看这个学校，四处破破烂烂，你还整天拿着锤子钉子，修各个破烂的桌椅，以防同学坐着坐着，就摔一跤。” “难道，你就不想这个学校更好一点？” 第272章 这事怎么规划 “你就不想有点钱，换一些新的桌椅，让大家能坐得踏实？” 他拉着石校长，走到窗边，指着外面的操场：“你看看，这个操场，还是坑坑洼洼，连弄点煤渣把这操场给填平，都办不到。” “你再看看，这教室的电线，多老旧了，稍有一点刮风下雨，就是停电，你就没有想过，给大家换一下电路，让大家能有个明亮的读书环境？” 石校长捂着脸：“二龙，你别说了。” “不，我就要说。”徐二龙大声道：“难道你就真的不想大家能过得好一点？不想把这学校的教学环境弄好一点？” 石校长苦着脸。 他不想吗? 他想得很。 他也想把这操场给拿煤炭渣给填平，他也想教室里能有一些新的课桌椅，他也想大家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认真的读书。 可要改善这些，都需要钱，需要上面拨款。 但现在，是百废待兴的时刻，到处需要兴建的地方多了去，要用钱的地方多，否则，也不至于发那么多的国库券，让老百姓来支援。 所以，他们这样九流的乡镇中学，真的还轮不到上面拨款，只能自己熬着。 石校长天人交战一番，终于哆嗦着问徐二龙：“那按你所说，把这些弄成册，就有钱了？” “这也得看怎么规划了。”徐二龙沉声道。 这能说通石校长，事情也就算是完成了一半。 他和石校长，重新在办公桌这边坐下，他主动替石校长倒了一杯水，请石校长喝水。 而他，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的一口气给喝完。 刚才讲那么多，他也费口舌啊，可真是讲得口干舌燥了。 喝过水，缓缓有些沙哑的喉咙，他才在石校长旁边坐下，跟石校长慢慢讲着这中间怎么操作。 “石校长，我现在的初步打算，就是把这些编撰成册卖，你想想，现在我们学校考了十八个大学生，风头正盛，全县的这些学校，应该都知晓了，肯定会来取经的。” 石校长点头：“嗯，已经有好几个别的学校的校长，说要来跟我们学习。” 不过这种话，之前他没说，是怕大家骄傲——虽然他比大家还骄傲。 “对啊，人家校长们想着来学习，那些同学，肯定也想学习，趁着这会儿正火热的时候，把这些书籍推出去，总有市场。”徐二龙跟石校长分析：“你想想，大学生亲自传授的经验，相信那些准备考大学的学生，都会有兴趣。” 石校长连连点头，平时各个学校之间，不都是要组织老师讲课，外校的老师也来听课吗？不就是为了相互之间的学习。 他们只想着老师们之间的交流学习，却忘记了同学也需要学习的啊。 “到时候，我们这本册子上，不仅有大学生的经验之谈，也有老师们的经验总结，大家买回去，即学了经验，也练了题，这算是物超所值，没有人会反对。” “到时候，我们就定价一元一本，一人赚一块钱，十人赚十块钱，百人就赚百块钱，想一想，全国有十四亿人口，我们不就有十四亿了？”徐二龙笑着说。 “这么多啊？”石校长给吓得心脏朴腾扑腾的跳。 他老了，可经不起吓，这以亿为单位，这不是天文数字？ 随即，他瞪徐二龙一眼：“你说啥？全国十四亿人口？说你读书不认真，就是这样的不认真，连我们国家有多少人口这样基本的问题都搞不清楚，还在这儿打胡乱说？” 徐二龙深知自己嘴瓢了。 现在全国当然没这么多人口。 可现在没有十四亿人口，以后会有十四亿人口啊。 他也是说顺嘴了而已。 “是我搞错了。”徐二龙顺口认着错，不会在这些事上，跟石校长争论输赢：“我上课不认真，也没认真看书，说错了。不过，我们可以这么想啊。全国想考大学的人，一两百万人总有吧？就当只有一半，不，就算只有三分之一的人买这个册子，我们也有钱赚的。” 石校长再度笑了，他看着徐二龙，只感觉这孩子，想法是好的，可想得太天真了。 他们一个九流的乡镇中学，固然这一次考得比较好，全县别的学校会来取经，可让全国想考大学的人，都来买他们的册子，这是异想天开了吧？ 徐二龙知晓，现在跟石校长说这些，他不会相信。 不是没有基本的信任，而是这年头，大家根本就没有想过，外面更广阔的地方。 他还是打算，以实际行动，做出来了成绩，再让石校长看。 如果做不成，那就当自己这会儿在吹牛算了。 但他感觉，这事，还是能成的。 想想那个疯狂英语，再想想那啥《哈佛女孩某某某》，这可是风行全国的啊，哪个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庭，没有这么一本书？ “石校长，关于利益分配这一块，我还是先跟你讲明。在刨除各种成本后，我要求分一半的利润，剩下的一半利润，归你和学校。你分一部分利润给这些同学和老师，算是他们的稿费，相信他们会非常乐意。另外的，你就看着安排？你想换课桌就换课桌，你想弄操场就弄操场。甚至啊，你还可以在教室里面吊上风扇，让大家不至于这大六月的天，汗流夹背坐在教室里受苦。” 石校长听着好心动。 真的好心动。 他可从来就没有想过，能给教室里装上风扇啊。 他只求少停几次电，就烧高香了。 他感觉自己白活这么大把年龄了，这个眼界，还没有学生高。 他被学生给描述的这一幅美好蓝图给打动。 他想有钱，想换新课桌，想弄煤渣操场，甚至，还想给教室全装上风扇。 他看着徐二龙，最终叹道：“二龙啊，我感觉，我被你教坏了。居然为了五斗米折腰，没有再想坚守清贫。” “不，石校长，这不是教坏。我们是为了大家好。”徐二龙激动得想伸手扶住石校长的肩了。 在这学校的时间不长，但他真的能感觉，石校长是一个一心为公的好校长，他希望大家都能走得更远。 第273章 最铁的哥们是什么样 说通了石校长，徐二龙心中松了一大口气。 搞定石校长，就相当于搞定了内容。 这内容搞定了，再想办法的，就是搞销售渠道。 别以为，有了东西就能卖出去。 这怎么卖、如何卖，也是一门学问。 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只局限于小地盘，一个小镇上，当然不怕巷子深，人家闻着酒味就来。 可全国这么大的地盘，连你这个县，人家都不知道，谁能闻着你这个巷子的酒味？ 所以，现在就得布局好，如何铺好这个销售渠道。 这合适的人选，当然是选袁记者。 毕竟人家新闻行业的，也算是从事传媒工作，这种事，还真得找他来帮着炒作。 而且，徐二龙也想把跟袁记者的关系搞得更铁一些。 在自媒体兴起前，记者这一行，真的是无冕之王，许多事，让他们帮着出面报道一下，还是很有效果。 不都说，最铁的哥们，一定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还要一起……还要一起干啥？徐二龙一时间，竟想不起。 他也不想了，耐心的等在文化馆附近，等了好半天，才终于等到袁记者。 唉，没私人联系方式的时代，要找人，也就只有在单位或者家里来等人了。 “二龙？”袁记者看着徐二龙挺高兴，拐了过来：“你怎么在这儿？刚才我还以为看错了人。” 徐二龙笑道：“我专程来找你的。” “是吗？”袁记者呵呵笑，对徐二龙道：“那好，你等我一下，我去交接好后面的事。” 毕竟他们干记者这一行，时间也不规律，采访重要人物啊，跟拍新闻事件啊，应对突发事件报道啊……忙起来的时候，吃饭睡觉都顾不上。 袁记者交接好手上的事，走出来，对徐二龙道：“走，今天我请客，请你撮一顿，以往全是你在请我吃饭，今天这一顿，无论如何得我请。” 上一次的报道，让他大大的出名，职位也提升了一些，这一顿饭，算是感谢徐二龙的帮忙。 徐二龙也不介意谁请谁了，毕竟，大家也不是真缺这一顿饭吃。 袁记者约着徐二龙找了一家新开的小餐馆。 现在外面开小餐馆的人，也越来越多，当然要来换换口味。 袁记者豪爽的点了几个菜，还让人给送了啤酒上来。 两人边吃边聊，徐二龙把话题给引到正事上。 “袁记者，这一次，你想不想发财？”徐二龙端着酒杯，笑着问袁记者。 袁记者心中格了一下。 他记得，上一次，徐二龙也是用着这么一副口气，问他，想不想升职，想不想成为知名记者。 然后，他就真的升职，真的出名了。 他左右环视一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他才用一种略为紧张的声音，问徐二龙：“这一次，你又要准备让我曝个什么大料？” “没什么大事要曝料。”徐二龙笑着摇头：“不过，我这段时间，刚好有个想赚钱的法子，考虑着大家朋友一场，怎么也得捎上你，就看你愿意不愿意了。” “又要帮你写点稿子？你之前，不是说，不要采访你了吗？”袁记者说。 自从百货公司开业那一天，徐二龙提心吊胆过了一夜，变得谨慎，已经不再报纸上给自己的店一个劲的宣传造势了。 袁记者感觉，自己失去了一条找外水的门道。 “当然不是采访我，是采访这一批的大学生。”徐二龙回答。 “这个行啊。”袁记者道：“每年高考后，这关于高考的事，总归要讨论的，这采访采访，也是应该。” 徐二龙摆摆手：“我要求的，不仅是你一人采访，你还得发动你的关系人脉网，把你认识的，从事新闻媒体的这些朋友、熟人、同事都给介绍过来，大家都来采访采访这些大学生。” 袁记者听着这话，颇为意外：“让这么多人来采访？这个大学生，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徐二龙想了想，这不一样的地方，当然是为了赚钱啊。 不为了赚钱，别人上不上大学，关他屁事。 徐二龙也不兜圈子，直接跟袁记者低声道：“这一次，云集中学考了十八个大学生，这在全县，是极为罕见的事，全县别的学校，都在努力想找云集中学取经。我就寻思，这么好的事，当然要扩大宣传，努力要让全国人民都知晓。” 袁记者倒抽一口气，这徐二龙的口气，可真大啊。 地方上的一点事，要让全国人民都知晓？ 自己干记者，现在想的，也不过是在市级或者省级新闻报纸上多发两篇重量级的新闻稿，他居然，还要全国媒体上发？ 徐二龙继续道：“我已经把这十八个大学生的考大学的经验和心得，编撰成册，就是想靠着新闻媒体采访，宣传一波，然后销售这些书册。” “如果你愿意参与其中，那我可以决定，每销出去一本，你就可以提成一分。” 如果再按以往的那个报酬，写篇报道给五块钱，估计，袁记者写了就写了，也没别的想法。 还让他去动用他的人脉和关系，估计他也不那么尽心尽力。 但是，这直接把袁记者给拉拢过来，让他在这中间，占分钱的红利，那就跟他本人，形成直接的相关利益。 只有媒体宣发得多，这广告效应好，在全国的销售数量多，他能分的钱也越多。 参考那什么哈佛女娃某某某，剑桥男孩某某某，媒体辅天盖地的报道，然后，大家都知晓有读书这么厉害的人。出名了，自然书也好销了。 “提一分？”袁记者对于这个提法，有些诧异。 以前写一遍软广告文章，就是五块，现在卖一本书，才提成一分？ “你可别小瞧这一分啊。”徐二龙给他画着大饼：“这一分，看着是不起眼，可你想想，一本提成一分钱，十本就是一毛钱，一百本，就是一块钱，一千本，就是十块钱，一万本，就是一百块钱……要是销出去一百万本，你不就是妥妥的万元户了？” 第274章 憔悴的熊亚伟 袁记者推着鼻梁上的眼镜，不大确信的问徐二龙：“这能卖出去一百万本？” 潜台词——我能当上万元户？ “当然，在我们县城卖一百万本，肯定不行，但是放在全国来说，这卖出去一百万本，只要宣传造势到位，还是能成。” 袁记者好笑，他感觉，徐二龙给他画的饼，真的太大太大了，居然要卖到全国，还要卖一百万本，让他就靠这个，就一举当上万元户？ 不过，认真想一想，就算当不上万元户，只要卖出去几万本，自己也能分到几百块钱，其实也划算啊。 “当然，你让你的那些同行、熟人或者朋友来采访，我们也不能让他们白来采访一趟，老规矩，每来一个人采访，发表在县级刊物上，奖励一块钱，发表在市级刊物上，奖励三块钱，如果是发表在省城刊物上，奖励五块钱，你看怎么样？” 毕竟各个刊物的级别不同，影响范围不同，给的奖励自然也不同。 但是，也不能忽视人家那些县级刊物。 想想保健品三Ｘ口服液，人家还把广告刷在各个农村的主要位置上，不少墙头全是它的广告语。 人家就靠着农村包围城市这样的路数，一样把保健品给卖得火遍全国。 “那我去试试。”袁记者说。 徐二龙道：“这个，不能试，是要尽全力的。相信我，只要你尽了全力，不说包你当上万元户，挣个几千块钱，完全没问题。” 袁记者是心荡神摇。 几千块钱啊。 这得自己干多少年工作，才能挣回来？ 此刻的他，是真的相信徐二龙所说。 人家能把生意做这么大，这拉上自己挣几千块钱，完全有可能。 “好，我马上回去准备，你看看，通知这些人，什么时候来采访？”袁记者激动得现在就要开始通知人来了。 徐二龙道：“我明天，就让人把样本拿来你看看，你也是搞这一块的，你再给编辑审核一下，看看编撰成册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你作最后的决定，确定好后，我这边找印刷厂印刷，你那边，就可以联系人来采访。” “好。”袁记者回答。 徐二龙踩着软绵绵的脚步回家。 这拉上袁记者，自然是好。 毕竟这世上，钱是赚不完的。 自己也不过就是仗着重生的先机，了解一些时代发展中出现的火爆事物，把这些事物给复制一下。 真正要落实，还是需要靠别人啊。 否则，自己还要去了解每一个门道，还要去找每一个人，四处烧香，得不偿失。 这让袁记者动用他自己的关系网，再一层一层的网下去，这宣传造势的规模，就可观了。 “二龙，你总算回来了，小熊等你半天了。”在门口的时候，张金芳跟他小声说一句。 徐二龙进了屋，就看见沙发上坐着的熊亚伟。 人，还是那个人。 可是，却莫名多了几许的憔悴感。 这种憔悴感，不是累着了，也不是瘦了，就是纯粹的一种空洞状态。 就如花瓶中的花朵，失了水份的滋润，焉焉的感觉。 “熊哥？你这是怎么了？”徐二龙试探着问熊亚伟。 熊亚伟看着他，露出一线笑容。 只是这一抹笑容，比哭还难看。 徐二龙心中一格登，看样子，这是出事了。 “熊哥，你吃过饭没有？要不，我陪你再吃一点？”徐二龙探试着说。 熊亚伟猛地起身：“好，你陪我喝两杯。” 说罢，他自己先迈步向外走。 徐二龙跟温叶她们交待一句，让她们自己先洗洗睡，不用等他了，他跟着熊亚伟走了出去。 此刻已经晚上九十点钟了，外面摆夜市的小吃摊，并没有多少。 还是徐二龙找了一家熟悉的夜市小摊子，两人在这儿落坐。 “吃点什么？”老板笑着上前招呼两人。 “有什么，随便来点，再给我来两斤白酒。”熊亚伟说。 这还真是打算借酒消愁？ 徐二龙向着老板递个眼色，又笑着对熊亚伟道：“熊哥，这么热的天，哪有喝白酒的道理，不如，来啤酒吧，也消渴。” “好吧。”熊亚伟无可奈何应同。 老板端了几碟下酒的小菜过来，又给送过来几瓶啤酒。 熊亚伟豪爽的拿起啤酒瓶，放在牙关一磕，直接用牙把瓶盖给开了。 徐二龙想阻止，也没办法阻止，算了，由得他吧。 熊亚伟往徐二龙面前的杯子吨吨吨的倒着啤酒。 倒得太急，啤酒沫都渗出杯子。 而他，转头又给自己的杯子给倒上啤酒，一口饮尽。 在看着他连着闷头喝了好几杯后，徐二龙按着他的杯子，不让他再喝：“熊哥，就这么光喝闷酒伤身，喝了两瓶也够意思了。” “你就让我喝吧。”熊亚伟低声说。 “光喝也没用啊，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徐二龙说：“不如说说，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伯父伯母身体不好吗？还是你遇到什么意外？” 熊亚伟趴在桌上，埋下了头：“不说，老子没脸说。” 徐二龙一听，已经猜得七七八八，熊亚伟这模样，大概就是已经知晓杜小芳出轨的事。 换作任何一个男人，知晓自己的媳妇出轨，第一时间，都无法接受。 徐二龙也没再问，此刻随便说什么，都有点往别人伤口撒盐的意味，是揭着别人的伤疤。 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慢慢喝着。 熊亚伟趴在桌上，想着种种，陌地悲从心来，喊叫道：“我有哪儿对不起她，她要这样对我？” 这喊叫声太大，引得过路的人，都向这边投来诧异的眼神。 还好，大家只当这是喝酒喝醉了发酒疯，没几人跑过来看热闹。 熊亚伟又给自己灌了两瓶啤酒。 熊亚伟喊出来之后，就如同闸门开了阀，他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竹筒倒豆般，全说了出来：“老子哪儿对不起她啊？她要项链，我给她买项链，她要手表，我给她买手表，甚至她半夜想吃汤圆，只要我在家，我都要给她煮。我这么巴心巴肠的对她，她居然敢给老子戴绿帽？而且，还是我认识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搞这事，想一想，我真他妈的瞎了眼啊，居然没有看得出，被当狗熊一样的戏耍。” 第275章 把她打得躺进医院 说到这儿，熊亚伟猛地伸手，一巴掌拍在桌上：“知道不，老子听到这消息，想杀人的心都有。” 他人长得高大魁梧，这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桌子都几乎闪架，可想而知，此刻的他，有多愤怒。 徐二龙眉头突突的跳，熊亚伟别真的激动得杀人了吧？ 可王鹏海已经被抓了啊，熊亚伟不可能跑监狱去杀人吧？ 他按着熊亚伟，道：“熊哥，这只是气话，说说就算了。无凭无据的事，不要瞎猜想。” 熊亚伟红着双眼：“瞎猜？家属院四处风言风语，她自己也承认了……” 说到这儿，这个大男人，几乎语噎：“我倒是宁愿，她打死也不承认啊……” 只要杜小芳不承认，他也还能自欺欺人的想，别人是乱嚼舌根子。 可没想到，杜小芳居然还真的痛快的承认了。 那一刻，他是彻底的失控，把杜小芳打了。 “那现在？”徐二龙小心的问。 “我把她打了，现在，她躺在医院的。”熊亚伟说。 若不是伤痕累累，他又何苦对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下这样的重手。 徐二龙听着只是倒抽冷气。 就这样，就把杜小芳给打得躺进医院？ 回想上一世，熊亚伟是回家直接撞上，那愤怒之下失手杀人，也丝毫不过分。 “那个狗男人，现在是在监狱，否则，老子一定冲到他家去杀了他。”熊亚伟咬牙切齿的说着，又端了一杯啤酒，倒进嘴里。 徐二龙相信，他这话，不是随便说说。 如果王鹏海没进监狱，搞不好，熊亚伟愤怒之下，还真的跑去他家闹事，失手杀人再所难免。 “熊掌”之称，并非浪得虚名，一巴掌下去，可以直接把人扇晕的份。 徐二龙庆幸，自己已经把王鹏海送进监狱，至少，熊亚伟有怒火，也找不着人。 鲜血洗刷不掉的耻辱，时间也会慢慢的磨平。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徐二龙问：“朵朵妹呢？” 希望熊亚伟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冷静一些，别为了那些犯贱的男女，搭上自己的一辈子，也毁了孩子。 “我要跟她离婚，孩子肯定得归我，我决不让朵朵妹跟着这样的妈，丢人。”熊亚伟说。 这样的选择，是最好的选择。 徐二龙暗想，现在的熊亚伟，痛苦一阵，再所难免。 但只要离了婚，挺过这一阵，以后换个地方生活，换个环境，渐渐的，也就会走出阴影。 熊亚伟在那儿，不知道喝了多少的啤酒。 徐二龙看他实在醉得不象话，让老板过来结了帐，他扶着熊亚伟往家里走。 这醉烂如泥这话，可真不是凭空瞎想。 喝醉了的人，就象一滩泥，一个劲往地上梭，徐二龙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熊亚伟给拖回家。 熊亚伟躺在客厅的地上，真的醉得厉害了，是又哭又闹，甚至，还吐了一地。 温叶和张金芳，顾不得睡觉，跑出来，忙着收拾这样的残局。 “杜小芳，你对不起我……杜小芳……”熊亚伟一边哭着，一边嘶喊着。 那又哭又闹的模样，真的令人唏嘘。 徐小玲这个泪点低的丫头，在一边看着，跟着哭得稀里哗啦。 “熊哥太可怜了。”她一边抹着泪，一边说：“那个杜小芳，简直是太坏了，熊哥明明对她这么好，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啊。” 有吃，有喝，那日子，是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的，结果，那女人，就是这样的不珍惜，将熊亚伟这么一个硬汉，给伤得伤痕累累。 “闲的呗。”张金芳恨声道：“要是让她天天吃不饱，吃了上顿没下顿，她哪还有心思去寻思找汉子。要是在农村，这样的女人，会被大家唾沫星子给淹死，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说完这话，张金芳意识到不对。 怎么能当着小女儿说这种话呢？ 也只怪自己太同情小熊了，愤恨下，说话就这么直接。 她回头，唬着脸对徐小玲道：“这么晚了，你在这儿瞎操什么心？快回去睡觉，明天还得早点起来上学。” 哭眼抹泪的小玲，抽抽噎噎道：“妈，这是暑假，明天不上学。” 张金芳也感觉，就是气晕头了呗。 “就算明天不上学，你也回自己房间睡觉了。”张金芳赶着徐小玲回她自己的房间。 这大人之人的龌龊事，哪能让小孩子来听了掺言的。 徐小玲被赶回房间。 张金芳她们忙着收拾这一堆烂摊子。 将熊亚伟的呕吐物给收拾干净，徐二龙又打来热水，给熊亚伟擦干净脸和手。 折腾够了的熊亚伟，终于是安静下来，在喃喃喊叫着杜小芳，最终，沉沉的睡了过去。 徐二龙抱来席子和棉絮，在地上打了地铺，让熊亚伟能舒服的睡在上面，也不用担心半夜他摔下床。 折腾完这事，已经半夜两三点了。 徐二龙洗了脸和手，一身疲惫的跟着温叶回屋。 唉，这熊亚伟，该遇上的事，还是遇上了。 只不过，比自己预料中的轻多了。 痛过、醉过、哭过、闹过……等发泄出来，也就好了。 怕就怕熊亚伟不肯发泄出来，憋在心中，只寻思着要找人报仇才麻烦。 还好，王鹏海在监狱，一时半会，是找不着人。 温叶也没睡意。 她靠在枕头边，半响，幽幽叹一声：“唉，熊哥真可怜。” 徐二龙不乐意了。 这一个二个的，怎么都去可怜同情熊亚伟了？ 他扭头，看着温叶，笑道：“如果是我碰到这种事，估计，我比他还可怜。” 这话，把温叶吓了一跳。 她直起身，半跪在床上，结结巴巴道：“二龙，我不会的……我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徐二龙可没想到，这么一句话，居然令温叶如此的紧张。 不过，话已经说到这儿，彼此交交心，也合适。 他笑笑，抚摸着温叶柔嫩的小脸：“温叶，你我是两口子，如果某一天，我有哪方面做得不好，你可以跟我说，真要不对，我会改，明白吗？” 许多女人，不就是对身边的男人诸多不满意，才生了二心？ 第276章 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不会的。二龙。”温叶给急得快哭了。 自从当初她妈妈抛下她，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她一直就活在流言的恐惧阴影之下。 特别是随着年龄渐渐增长，她出落得跟她妈妈越发的相似。 大家都是指指点点，说她跟她妈一样，天生狐媚子样，一看就是不安于室的人，谁家娶了这样的女人，都会闹得家宅不宁，轻则红杏出墙，重则家破人亡。 所以，这一直是她心中介怀的点，分外敏感。 刚才听着张金芳骂杜小芳，说杜小芳那样的女人，就是不守妇道，在农村，要被大家唾沫星子给淹死，温叶都有些战战兢兢，害怕提及自己的母亲，然后牵扯到自己。 她伸手，紧紧贴在徐二龙的手掌上，颤颤巍巍的道：“二龙，我不会的，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就算你再不好，我也不会找别人。何况你这么好？” 她低声道：“在我小时候，我妈妈跟着别人跑了，留下我跟我爸，被村里人指指点点，挖苦嘲笑，那时候，我就暗暗发誓，以后，我决不做这样的人，我决不要做出令丈夫和孩子蒙羞的事。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徐二龙道：“温叶，我相信。” 有句老话说得好，出不出轨，跟爱不爱的没有关系，只跟道德有关系。 道德感强的人，哪怕对婚姻、对另一半再失望，也不会出轨，不会在外面乱来。 而道德感不强的人，哪怕嘴里说着爱自己的家人，爱自己的另一半，可有机会在外面偷腥，是一点也不落下。 而他徐二龙，跟温叶差不多，其实都是属于道德感比较强的人。 他将温叶搂进怀中，轻声道：“温叶，我相信你。也怪我，刚才不该说这些话，也就是跟熊亚伟喝酒喝多了点，又看着他的际遇，不由有些感伤，才口不择言。” 他没想到，一句话，就这么轻易的触动着温叶的敏感点，令她这么紧张。 “我没怪你。二龙。”温叶轻声说：“我只是想你相信我，我绝不会学我妈妈。” “她是她，你是你。”徐二龙轻声说：“我怎么会因为她的事，而不相信你。” 也许，从小的经历，令温叶比同年龄的姑娘承受得更多，所以，她更能清楚明白，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坚决不能做。 温叶靠在他的胸口，温顺的点着头：“二龙，你能相信我就好。你说得对，我们是两口子，要是你认为，我有哪儿做得不好，你也跟我说，我会改，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好。”徐二龙轻笑：“有问题，我们就彼此坦诚布公的谈，不生二心就好。” 夫妻之间，需要磨合的地方多了，彼此之间，多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误会。 温叶也终于破涕为笑，靠在徐二龙的怀中，蹭了蹭，满足的闭上眼。 徐二龙低头，看着她安静柔和的小脸，还是有一种钝钝的痛。 这样子的温叶，生活得太过小心谨慎了。 或许，从小的经历，让她承受背负的太多，而他徐二龙，成了她唯一的光，她才会如此的紧张害怕，一句玩笑，都令她这么着急。 终究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啊。 徐二龙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就如哄着小宝贝入睡一般。 希望温叶跟他在一起，以后不要再这么紧张和惶恐，随便一句玩笑话，就令她急着要自证清白。 熊亚伟一觉，是睡到上午十点。 醒来后，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睡的地铺，又看看外面耀眼的太阳，脑子中，陆陆续续想起昨晚的事。 挺丢脸的。 可好象，想开了，也没啥了。 这事憋在他心中，他没有跟外人说，怕那些同样跑车的司机笑话他。 憋得太久，他都感觉自己要发疯了，甚至开车在路上的时候，他也在魔怔的想，干脆，就这么一脚油门踩到底吧。 昨晚，跟徐二龙一起喝过酒，把槽心事吐过后，他也感觉，心里不再那么堵得慌。 也不知道，徐二龙会怎么看自己？ “小熊，醒了？”张金芳在外面探头张望一眼，看熊亚伟坐在地铺上发呆，问了一句。 “嗯，醒了。”熊亚伟摸摸脑袋，有些尴尬的站起身。 “不好意思啊，睡这么晚，没打扰大家吧？”熊亚伟问。 他一边问，一边忙着忙脚的，收拾自己的地铺。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张金芳笑道：“前阵子，我们一家人，吃住都在你家，那不是更打扰？” 这一说，张金芳都笑了起来，熊亚伟也没那么拘束了。 张金芳又道：“二龙说他有点事要去急着处理，很快就回来。” 她找了新的毛巾和牙刷，递给熊亚伟，让他洗脸刷牙。 张金芳又把稀饭和咸鸭蛋、馒头给端过来：“来，吃点稀饭，昨晚你喝多了，又吐了，估计肠胃不舒服，吃点稀饭暖暖胃。” 熊亚伟问道：“你们呢？” “早上我们已经吃过了，看你睡得沉，我们就没有叫你，让你多睡一下。”张金芳解释。 知晓大家已经吃过早饭，熊亚伟也不矫情了。 他接过饭碗，喝着稀饭、吃着咸鸭蛋。 柔软可口的稀饭，温暖着他的胃，也温暖着他的心。 他端着碗，怔怔的想，他有多久，没吃过杜小芳给他煮过的一碗热粥？ 张金芳看着他吃着稀饭，吃着吃着，又在掉泪，一时间，也不知道说啥好。 不过，安慰人的话，现在讲都是多余，只能留些时间，让他自己慢慢消化接受。 熊亚伟吃过早饭，就要走人。 “小熊，你别急着走啊，二龙说出去办点事，一会儿还要回来，你等等他。”张金芳提醒。 熊亚伟叹气，这已经睡了大半天了，也不急这一会儿。 “好。”熊亚伟应了一声，重新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张金芳赶紧拧开电视，让他看电视。 可惜，这年头，电视上也就那么几个台，节目也少，熊亚伟哪有心思看电视，只是在那儿怔怔的发呆。 第277章 熊哥真可怜 而温叶，在小玲的房间中，辅导着小玲做暑假作业。 这丫头，现在开始偏科了，这样子不好。 温叶是打算赶在开学前，给小丫头把数学给好好补补。 小玲不乐意了，唉，以前感觉，有个当老师的嫂子挺好，可以给补课。 可现在，小玲感觉，唉，家里有个当过老师又是大学生的嫂子，挺不好，一大早的，就开始补课了。 原本就不乐意补裸，此刻听着外面的电视声音，一颗心就痒痒了，想跑出去看看电视。 “不可以哦。”温叶温温柔柔的笑着看她，态度是温和而坚决：“这些题没做完前，不能三心二意。学习是要讲究专心，持之以恒。你开学马上就读初二，数学的难度会加大，你再不补上，后面会越落下越多。你也不想你二哥笑话你成绩差吧？” 徐小玲想想，是这个道理哦。 她只能皱着眉，继续做着题。 做完这些练习题，小玲喝着水，随便去上厕所。 从前面路过的时候，看着熊亚伟坐在堂屋的沙发上。 哪怕电视上的节目正精彩，可熊亚伟的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她进进出出都没察觉。 徐小玲心里叹气。 唉，熊哥真可怜啊。 那个杜小芳跟别的男人好上，这对他的打击可真大。 她跑回房间，再度跟温叶道：“嫂子，熊哥真可怜。” “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温叶只能这么温声告诫她。 小玲不乐意的嘟着嘴：“你才比我大几岁啊，动不动就说我小孩子。就因为你成亲了，你就是大人了？” 温叶脸一红：“总之，说你是小孩子，你就是小孩子，没结婚成亲前，就是小孩子。” “嗯，我懂。”小玲微抬了下巴：“结婚，就是从女孩变成女人的第一步。杂志上这么说的。” 温叶窘了个窘，支支吾吾道：“行了，你不是说，做完那些练习题，你还要写你的日记吗？你写你的日记去。” 省得这小玲，又说点什么话出来。 徐二龙一大早出门，就是赶着追问那些学习资料的进度。 这东西，就得打铁趁热，趁着现在考上大学的人数多热度高，才好炒作。 再隔一段时间，这个热度下去，效果就不行了。 石校长这边，又给补充完善了一些资料。 除了修改那些同学写作的病句或者错字外，别的一些任课老师，也给作了一些习题讲解和教学经验。 可以说，现在的这个书册，内容挺完整了，定价一元，完全值得。 徐二龙拿着这册子样本，回头又找袁记者，把样本给他，让他给编辑审核一番，如果没问题，就想办法开始下一步。 办完这事，徐二龙记着家里的熊亚伟，又赶着回来。 “二龙，我准备走了。”熊亚伟看他回来，总算回神，想起自己应该走了。 “熊哥，不如在这儿多呆几天？这货是拉不完的，不如歇一歇，就在这边多玩几天？”徐二龙挽留他。 “不了。”熊亚伟道：“我还要开车。现在，也只有开着车，一路前行，才能让我能注意力集中一点，不东想西想。” 就如刚才，明明坐在这儿看电视，可思绪，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徐二龙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这一路上爬山涉水、翻山越岭的，总得注意力高度集中，熊亚伟也就没功夫去想杜小芳的那点破事了。 “熊哥，那你自己一路小心，注意安全。”徐二龙提醒着：“不管怎么样，多想想朵朵妹，那么乖的孩子，还在家里等着你平安回去，等着你给她买礼物。” 熊亚伟神色黯然点点头：“嗯，我记得。” 就算为了孩子，他也得好好开车，平安回去，不能再象前段时间那样魔怔，想一脚油门到底了。 徐二龙送着熊亚伟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熊哥，你长期跑长途，经过的地方多，那些地方，你都有些熟人吧？” “怎么了？”熊亚伟问。 他们长期在外面跑车拉货，一路上，总有固定的地方加水、加油、吃饭之类的。 只有在熟悉的人这儿办事，才能放心，否则，他们也怕遇上黑店啊。 而要拉货，自然是各地的人，也认识一些。 “是这样，你能每经过一个县城的时候，帮着给打听打听，那些地方的新华书店，有没有《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本书卖？”徐二龙说。 这《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书，自然是徐二龙目前在编撰的这个册子。 他这两天，一直在思索，叫什么名。 人家叫《黄Ｘ密卷》，那他们的叫啥？ 叫《云集密卷》？听上去，不够响亮，没啥区分度，哪有以一个小乡镇来命名的。 学人家《黄Ｘ密卷》用县城地域来命名？ 可他们县城，叫长寿县，难道叫《长寿密卷》或者《长寿密笈》？ 明明这是一个学习方面的资料，怎么就莫名给搞成长寿养生的类目了？ 所以，不能叫长寿什么的。 当然，《徐二龙密笈》这种名字，更别提了。 人家一打听，徐二龙是谁？啥？一个没考上大学的人？ 那他自己都没考上大学，哪有资格来教人考大学？ 思来想去，徐二龙就决定，取这么一个名《手把手教你考大学》。 当然，这是主书名，下面还再加上一点副书名《十八名大学生的呕心沥血之作，让你考大学少走二十年弯路》。 这少走二十年弯路，可不是随便说说。 真要有人因为看了这书，受了启发开了窍，考上大学，这岂止是少走二十年弯路？ 可以说，是少走一辈子的弯路。 这年头的大学生，多金贵，多吃香？出来就是各行各业的干部人物，工作有保障，退休有保障，一辈子都风光。 “行，我记住，到时候我帮你问问。《手把手教你考大学》是吧？我一定帮你把这书给找到，县城没有，就省城去找。”熊亚伟回答。 徐二龙哭笑不得。 这书他还没有正式发行呢，这上哪儿找？ 第278章 有一种爱叫怜爱 “熊哥，不是，你听我说。”徐二龙笑着阻止他：“这书，其实是我在帮着学校筹划的一本书。现在还没正式印刷。你在省城也是买不到的。” 熊亚伟闹不明白了。 还没正式印刷，那还怎么买？而且，不是自己在印刷吗？怎么还要在外面买？ “熊哥，这只是一种炒作手段。”徐二龙也不瞒他，直接坦言：“你开车经过那些地方的时候，就顺便打听一下这一本书，让新华书店的人，知晓大家想买这本书就成了。” 这一番解释，总算让熊亚伟明白了。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行啊。二龙，你可真牛逼，这种招数，也能想得出来。”熊亚伟佩服的向着徐二龙伸伸大拇指。 “这哪是我厉害啊，我也是跟别人学的。”徐二龙谦虚的说。 想想当年，毕加索可就是这么的推销自己的啊。 “行，那我经过每个地方拉货的时候，或者中途停车加水加油吃饭的功夫，都让人给打听打听，多些人打听，就多些门道。”熊亚伟笑着说。 反正加水加油吃饭的工夫，也是跟人闲聊，聊几句这个，也是帮了徐二龙。 温叶从房间中出来，提醒道：“其实，也可以发动当地一些小孩子，拿点糖果当奖励。” 她当过老师，当然明白，为了一个糖果，这年头的小朋友，有多拼。 为了一颗糖果，小孩子可以跑几里路去传个信。 “这主意不错。”徐二龙点头：“熊哥，我拿几斤水果糖，你丢在车上，到时候你就看着办。” 反正几斤水果糖才多少钱啊，一路上，散给那些小孩子，让他们去新华书店打听打听，比一个成年人去效果强多了。 徐二龙就在附近的糖果公司，称了几斤散装水果糖，让熊亚伟揣着，丢在车上，碰上合适的时机，就散给那些小孩子。 “好。”熊亚伟回答，跟徐二龙挥手作别。 徐二龙送走熊亚伟，看着路边有人卖西瓜，他也蹲下身，准备挑个西瓜回去。 “今年的西瓜不怎么样啊。”徐二龙说。 卖西瓜的老农道：“前阵子，旱得严重，也就只有这样了。跟往年不能比。” 听着这个解释，徐二龙也不再嫌弃，挑了一个西瓜，抱着回家。 将西瓜切了，叫大家来吃西瓜。 张金芳和温叶都过来了，唯有小玲还在她的房间中不出来。 “她这是在干啥，这么专心呢？”徐二龙笑。 温叶跟着轻笑：“刚才熊哥在这儿的时候，她一个劲的嚷嚷要出来看电视，这会儿让她出来，她反而不出来了。” “我去看看。”徐二龙放下手中的西瓜，走到后面的小院。 徐小玲的窗台，正对着小院子，而她的写字台，就靠在窗台下，此刻窗户大大开着，小丫头借着自然光线，在奋笔写着日记。 徐二龙晃眼一瞥，就瞧见小丫头的日记本上，居然有“熊大哥”几个字。 “小玲，你在写什么？”徐二龙出声问。 正在专心写日记的小玲，吓了一大跳，慌里慌张的，就收着她的日记本。 然后，小丫头埋怨着徐二龙：“二龙，你好讨厌，偷看人家写日记。” “没有。”徐二龙义正辞严的反驳：“我没有偷看，我只是站到窗口这儿来叫你吃西瓜，谁知道你在写日记？对了，你反应这么大，是不是在写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这是轻轻松松，就掉转矛头，原本是徐小玲指责他偷看别人写日记，变成他指责徐小玲在写见不得人的东西。 果然，徐小玲顿时紧张起来，结结巴巴道：“我没有写见不得人的东西。而且，我只是写作，写作，你知道写作吗？写作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当然可以合理的想象，再合理的夸大。” 呵，小丫头，理论现在还挺多的啊。 徐二龙都给整笑了：“行啊，那把你这合理的想象，再合理的夸大的写作，拿出来我们看看。” “不给。”徐小玲反对。 “不给就不给呗。”徐二龙满不在乎：“我就知道，你有同学给你写了情书是吧？你现在，就在想着给别人怎么写情书。” “才没有。”徐小玲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任何人，一但涉及到自己的事，就是难免羞涩。 她从房间中跑出来，跑去跟张金芳告状：“妈，你看二哥，他冤枉我，我才没有给别人写情书。” 她又跟温叶道：“嫂子，你快管管二哥，他就在胡说八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我刚才在窗台下看见了，你上面好象写着亲爱的什么同学？”徐二龙摸着额头，认真的想。 “你乱说。”徐小玲大声反驳，拿着她的日记自证清白：“我才没有写这些，你看，我明明写的熊大哥看上去好可怜，我哪有写什么亲爱的同学？” “嗯，我看看。”徐二龙借机接过那个日记本。 粗粗晃了几眼，确实是写的关于熊亚伟，小丫头根据昨晚的所见，写了熊亚伟的际遇，对熊亚伟充满了同情。 看上去，好象没问题。 可徐二龙心中，还是有些担忧了。 不是怪他多想啊。 这世上，有一种爱，叫怜爱，就是怜着怜着，最后就成了怜爱。 别的不说，就以大家熟知的武侠小说《倚天屠龙记》里的杨不悔为例，她的爱，不就是由怜生的爱吗？ 徐二龙相信，熊亚伟是个好男人，值得找个好女人。 可徐二龙根本就无法想象，把自家这个小丫头跟熊亚伟搭上什么关系。 这简直是离谱。 但是，小玲这个年龄阶段，要是不好好的引导，万一还真的怜上了？ 毕竟，她现在也应该是情窦初开的时候。 徐二龙咳咳：“所以说，你小孩子就是不懂了吧？熊哥哪儿可怜了？你不知道，他人家吃香得很呢。他们家属院，好几个姑娘稀罕着他，而且你知道不？他在外面跑车，有个开饭店的寡妇就瞧上他了，愿意跟他生孩子，哪怕无名无份也愿意……” 第279章 马上迎来一片森林 小玲不可思议的瞪大眼：“啊？熊大哥是这样的人？” “你不知道吧？唉，所以说，你们小孩子，就是不懂啊。容易被人表面给欺骗。”徐二龙说。 心里却是暗想，老熊，对不起了，算我背后编排你这点不是。我总得先把我妹子的这点小苗头给扑灭才对。 “唉，亏我昨天看他哭得那么伤心，还感觉他好可怜，结果，他也没啥好可怜的啊。”小玲说。 这么想着，她又看着自己的日记本。 哎，亏得自己还陪着流了这么多的泪，写这个日记的时候，就是一边写一边流眼泪，上面还有自己的泪痕呢。 没想到，结果熊亚伟也不是那么值得同情可怜嘛。 人家失去了一棵树，可人家，马上就能迎来一片森林啊。 如此一想，小玲立刻就撕掉自己这一篇日记：“算了算了，我不写他了。” 看着她真的动手撕掉这一篇日记，徐二龙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及时的踩灭了一颗小种子，让它还不曾萌芽，就给消灭在无形中。 **** 熊亚伟开着车，一路向前，在经过另一个县城的时候，看着路边的加水补胎的招牌，他停下了车。 “帮我加水。”熊亚伟冲着那个点喊。 这是附近的村民，脑子灵活，看着自家离国道近，过路往来的车辆多，就在这儿搭了一个简单的棚户，给过往的车辆加水之类的。 看见有货车停在门口，是个熟悉的脸，这个村民笑着过来打招呼。 他的两个儿子，一个有十二三岁，一个八九岁，原本蹲在门槛上，捧着一本《杨家将》的连环画小人书在看，听着有人加水，搁下手中的小人书，帮着提了水桶给加水。 熊亚伟想起徐二龙拜托的事，就问着这两个小家伙：“你们这儿，有《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书没有？” 那村民笑道：“他两个还小，平时就瞎看啥小人书，哪指望他们能考大学哦。” “话不能这么说，莫欺少年穷，说不定，过两年开窍了，一下就考上大学？”熊亚伟说：“我亲戚家的孩子就是这样，这突然开窍了，要想考大学，听说让我跑车的时候，顺道帮他问问，看哪儿有，给捎一本回去。” 对方笑道：“那这个，我回头就去帮你给问问。” “嗯，就这两天要，麻烦你们了。”熊亚伟说着，从驾驶台上，抓了几颗糖，丢给那两个加水的男孩子：“给，谢谢你们帮着我去跑一趟。” 村民笑道：“瞧你这客气的，大家都这么熟，不就是帮着问一句的事。” 两个帮着加水的小男孩子，伸手接过糖。 这凭白无故的多了几颗糖，还是挺高兴，他们在这儿帮着大人干活加水，偶尔也能得个一分两分的零用钱。 “我现在就去帮你问。”小的一个家伙，原本就想跑去县城玩，只不过，被家里的大人给按着，只能在这儿乖乖的帮着看店加水之类的。现在有了借口和机会，当然就是撒腿就往县城方向跑。 跑了几步，才又跑回来，仰脸问熊亚伟：“你说的什么？” 熊亚伟好笑，果然啊，小孩子就是这样啊，想去县城玩，总会找理由。 “《手把手教你考大学》”熊亚伟说。 最初的时候，他还感觉，这个书名不好记。 可调换一下，比如，最初，他是手把手教小骆学开车，把开车，调换成考大学，不就是挺好记了？ 手把手教你学开车顿时就秒变成手把手教你考大学。 “知道了，手把手教我学栽秧，《手把手教你考大学》。”小家伙嚷嚷着，跑了开去。 熊亚伟笑道：“那就多谢你们了，过两天我路过的时候，再来听消息，我先走了。” 告别了这一个点，熊亚伟继续开车前进，等到了饭点，找了熟悉的路边饭馆吃饭的时候，熊亚伟又如法炮制，让大家帮着他打听一下，他们这儿新华书店有没有《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本书卖？ **** 徐二龙这边，是抓紧搞书的印刷了。 有袁记者从事这一行业的关系，自然是把校审这些给弄好了，甚至，还找人，给申请了一个内部的书号。 徐二龙感叹，看吧，这就是经济改革的效果。 如果只是让袁记者拿五块钱的固定费用，人家写完他的稿子一发表，别的事也不会多管。 可现在，这每卖出去一本书，他就能提一分，自然是极为上心的。 他也想多卖啊。 然后，就去了印刷厂。 印刷厂，一惯负责他们本地报纸的印刷发行，当然熟悉，这接过样刊排版，自然不在话下。 当问及要印刷多少本时，徐二龙想了想，要求印刷十万本。 这印刷，当然是量大价格方面就越有优势。 他当然还是希望，能把价格给压下来一些。 这印刷的成本，包括开机费、制版费、印刷加工费、纸张等。 以一个单页为例，如果没有后续工艺，成本就是印刷费加纸款。一般来说，如果数量少，不超过1000印的话，印刷费就是开机费。 可以说，印刷数量的多少，决定了印刷费分摊的费用。 当然，也不是说数量越多越便宜，当达到一定的数额，这个成本就没办法再降低了，基本上是恒定了。 毕竟纸张这些，都是需要成本的。 而且人家国营印刷厂，就是这么牛逼的存在，说价格是多少，就是多少，不管你多少，就是这么一回事。 只是，当听说印刷十万本的时候，大家还是被这个数量给震惊了。 印这么多？ 包括袁记者。 虽然他也想，多印一些，多卖一些。 可这个事，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吧？哪有一上来，就印刷十万本的。 “先印一万本吧。”袁记者说。 徐二龙搓着脸。 他原本的想法，是多印一些，可以把价格给压下来一点。 可人家，国营印刷厂，就是一点也不通融，没有回旋的余地。 “行，就印一万本吧。”徐二龙回答。 反正印一万本，跟印十万本的价格费用，相差无几。 第280章 让温叶当封面女郎 当徐二龙回头把这事跟石校长说一声的时候，石校长生气的哼哼：“二龙啊，不行，这事，我得去找人谈谈。” 听听这口气，这让徐二龙纳闷：“你能找着什么人？” 以徐二龙的认知，袁记者已经算是在这个门道有人脉的了，也就只能谈下这个价格。 石校长傲骄的哼哼：“我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还是认识不少人，有些人，还是我学生……” 这一说，徐二龙倒是心领神会。 确实啊，既然有这么一点关系，去试试也无妨。 毕竟，这书，他预想的定价，才一元，当然能把成本再往下面压一压更好。 他也相信，这印刷成本，还可以再往下压一压，人家只是因为是国营厂子，不会自动降身价罢了。 果不然，石校长出面，带着徐二龙重新去印刷厂跑了一趟，还真把印刷成本给再谈下来了一点。 虽然只是少了两个厘，但是，就按十万量的印刷册子来说，也能省两百块钱。 何况，徐二龙设想的，不止是十万册的量。 敲定印刷的事，徐二龙暂时先付了两千块钱的押金，让印刷厂开始印刷，又让袁记者开始在报纸上造势，也邀请他的一些同事、同行一起来采访。 这一天忙得团团围，徐二龙回家的时候，感觉整个身体被掏空，只想快些躺下。 他前脚刚进屋，后脚袁记者就按着门牌号，找到他的家中来。 袁记者是突然间，想起一桩极为重要的事。 这个书，既然要宣传发行，当然要有个漂亮的封面。 可之前的封面，不怎么出彩。 就是云集中学的十八个大学生的集体像，一个个像在照毕业照一样，严严肃肃站在一排，人像都显得比较小，甚至面容有些模糊。 袁记者暗想，这拿温叶出来当封面宣传，效果多好啊。 这么漂亮的一个大美女，又是女大学生，只要把她的照片印在封面上，这不比那些电影演员的画报还吸引人？ 看看《大众电影》杂志，人家封面上，全是漂亮的女演员，那发行量，也是蹭蹭的高，去年就高达950万册了。 如果，这《手把手教你考大学》用温叶做封面女郎，相信这书的销量，不说高达950万册，销售十几万册，也应该没问题。 袁记者莫名的，就有这么强的信心。 “让我当封面女郎？拍特写？”温叶听着这话，脸色是震惊。 “是啊。”袁记者坐在沙发上，兴奋的跟温叶道：“你是大学生，是这书的主角，让你当封面女郎，完全没问题。这书，既能传达给大家考大学的经验，又能让大家看到这么一个赏心悦目新时代的大学生，相信大家一定会卖账，销售肯定很高。” “不。”温叶摇摇头：“不是已经有了我们的集体照吗？这是我们十八个同学的高考经验，就拿那一张照片当封面不行吗？” “这怎么行？”袁记者道：“那集体照，再这么一搁在封面上，人像特别小，怎么能突出你的容貌呢，你看看，就这么小一张照片，再这么一处理，大家的面容都不怎么清晰了。” “不。”温叶还是拒绝：“我不要照相，也不上什么封面。” 袁记者感觉自己怎么就遇上这么一个轴的姑娘呢？ 上一次照片的事也不同意，这一次，明明就是一个大好的宣传机会，可以当封面女郎，她也不同意。 袁记者只能把视线投向徐二龙，指望徐二龙来劝服温叶。 哪料得，徐二龙只是笑笑，对袁记者道：“既然温叶不喜欢，那就不用，咱们就按原定计划那样，用十八个大学生的集体照当封面。而且，把温叶的头像，稍为处理模糊一下吧。” 袁记者都给气死了。 还指望徐二龙劝温叶，哪料得，他居然直接支持。 袁记者还想说点什么，徐二龙道：“这事，就不用再商量了，我们就是正正经经的销售一个教辅书而已。” 袁记者反驳道：“我们哪儿不正经了？我们就是宣传大学生啊，拿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学生当封面很正常吧？你看看别的行业宣传，不也要挑一个长相好象的姑娘出来？” 徐二龙依旧否认：“不用了，就按原定的计划印刷就成。” 见他们两人态度都这么坚决，袁记者无可奈何，也只能起身走人。 他走后，徐二龙起身，去给自己倒水喝。 温叶看着他的背景，沉默了一下，小声问道：“二龙，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嗯？”徐二龙回头看她。 温叶轻咬着下唇，低声道：“就是照相当封面女郎的事。” 徐二龙笑了起来：“这有什么懂事不懂事的？你不喜欢，没必要勉强啊。” 温叶还是心上心下。 她轻声道：“我从小其实特别害怕回家，每次从村头路过的时候，不少人，都对我指指点点。我其实很害怕别人对我指指点点，总感觉在说我坏话，或者说我妈妈的坏话。所以，这袁记者在让拍照片当什么封面女郎，我还是第一时间害怕。” 这如果当了封面女郎，真要把这书卖到全国各地，那认识她的，就不仅仅是村头的那些人。 她害怕，更多的人对她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可是，刚才袁记者，已经把情况分析得很清楚了。 如果，用她作封面女郎，可以有一些宣传噱头，可以多销售一些。 徐二龙做生意，她不能帮得上太多的忙，现在就这么一件事让她做，她在反思，刚才自己是不是拒绝得太直接了，只顾着自己害怕，没有替徐二龙考虑。 思前想后，她对徐二龙道：“二龙，那你去跟袁记者说吧，我同意做封面女郎。” 徐二龙将水杯递给她，叹气道：“温叶，你不喜欢的事，没必要勉强自己。” “可我想帮你。”温叶认真的强调：“袁记者说了，我做了封面女郎，可以让销量增加。” 徐二龙哭笑不得：“温叶，你想帮我是好事。可我徐二龙做生意，不需要我自己的女人出去抛头露面。你不喜欢，当然就不用勉强。” 第281章 有人请他参加生日宴 “可我真的想帮你啊。”温叶说。 “帮我？”徐二龙笑了起来：“你平时把我喂饱一点，就算是帮我了。” 温叶紧张兮兮的问：“那你是饿了吗？我给你下面吃？” 徐二龙顿时笑了起来。 温叶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在笑。 不过，看着徐二龙笑得如此的开心，温叶跟着羞涩的笑了起来。 徐二龙伸手拉过温叶，正想亲热亲热，结果，张金芳她们回来了。 张金芳今天是去给邻居送被套。 她现在在这条街，多少有点名气，大家都知道，她的手工好，裁缝技术也行，会帮人做枕套被套之类的，大家有事都乐意找她。 只是没想到，她前脚才回来，后脚，又有一对夫妇找上门来。 来的是一对中年夫妇，看上去，有些眼熟。 “你好，徐二龙同志。”男的走过来，笑眯眯的跟徐二龙握手。 这架势，颇有一点领导过来视察民情的样。 徐二龙心里纳闷，这是谁啊？ 但面色不显，同样微笑着跟他握手，借这个机会，把人给打量清楚。 来人穿着白衬衣，在这个年头，已经表明身份，不是一般的平头老百姓。 “二龙，这是我们街道办事处的赵主任。”张金芳给徐二龙作介绍。 徐二龙笑着道：“你好，赵主任。” 心里却是寻思，这街道办事处的赵主任来找自己是干什么？平时也没怎么交往吧？ “是这样，大家都是一个街道的，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过两天，是我家老太太满七十大寿，就请了我们街道的这些人，希望大家都过来热闹热闹。”赵主任身边的妇女笑着补充。 “哦。”徐二龙含糊的应着，心下大概也明白，这是又一个吃卡拿要的吧。 人家不在工作上跟你吃卡拿要，人家就名正言顺的给家里的老人办寿，你总不能说人家尽孝心有问题。 但凡家里有个什么大事，就是这些人巧立名目的时候。 送走这两人，刚才一直在探头探脑看情况的杨婆婆拐进来，对张金芳道：“你们才搬来没多久，是不知道，这个赵主任，一年到头，就是办这样，办那样，上半年才给孙子办了满月酒，这下半年又是他丈母娘过七十大寿。” “他这是全街道的人都请了？”徐二龙问。 “怎么可能。”杨婆婆道：“人家也是看人下饭的，一般人，人家可不请，人家请的，全是这个街道家庭条件不错的。” 所以，自己被当肥羊给盯上了？ 徐二龙不反感送礼，也感觉，经常请人吃饭，维持一下人际关系也正常。 但现在自己明显跟这个街道办事处的赵主任，没多大的人际交往。 总不能自己是一头肥羊，谁都可以上来薅一把羊毛吧？ 不过徐二龙还是决定，去参加人家的寿宴，人家已经上门亲自请了，不去也太不给脸面。 **** 袁记者联系好了他所认识的同行、朋友，约好了这一天进行采访，对云集中学所考的十八个大学生做采访，来一爆宣传。 除了温叶，别的十七个学生，听着这消息，是又惊又喜。 这考上大学，已经够他们惊喜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记者来对他们进行采访。 虽然采访的形式，是打包采访，是以云集中学考出十八名大学生的名义采访，可总算有机会能上新闻报纸，可以算是光宗耀祖的事。 许多人已经打算，到时候，等在新闻报纸上看见自己的名字，一定要把这个版面给剪裁下来，然后框上，留作纪念。 毕竟，能上报纸，这可是极度风光。 可再一听，自己前阵子写的经验总结，居然让徐二龙给编撰成册出版，上面一长串的作者名上，还有自己的名，那更是欣喜。 普通人能在地方报纸上发表一篇豆腐干的文章，就够吹嘘的，会被人冠上大作家的名。 可他们，居然能直接出书。 而且，到时候，还有一笔稿费。 朱飞飞听着这个消息，几乎是哭出声。 真要能分到一笔稿费，那太好啊。 她家里那么困难，母亲看病，一直要用钱，这考上大学的喜悦，也冲抵不了现实的烦恼。 就算大学有一定的生活补助，可人家也没说，要给你家里扶贫，替你父母治病还债啊。 甚至，她已经跟那些亲戚打了借条，承诺上大学后，每个月从自己的生活补助中，攒出二十块钱，来慢慢还帐。 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办到的事。 可现在，居然能有稿费，这不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她激动中，她看着石校长，再度哭，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之财而哭。 谁能想到，当初只是想写给徐二龙的一些考大学的经验心得，居然能变成稿费？ “别哭了，别哭了。”石校长劝着她：“换作别人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是逼着你们来呢。” 朱飞飞不好意思的抹着眼泪：“对不起，石校长，我就是一时间太激动了。我保证不哭了，省得给大家抹黑。” 石校长心中感概，还好，自己当初被徐二龙给说服，同意搞这么一桩事。 这能让大家换一笔稿费，大家名也有了，利也有了，是皆大欢喜的事啊。 袁记者忙着忙后，安排着采访的事。 然后，他发现，徐二龙居然没来。 这样重要的场合，他怎么还不来呢？ “石校长，二龙这是上哪儿去了？”袁记者问着石校长。 “我也不知道啊，不是约好了时间的吗？”石校长扭头，向着场外张望。 袁记者踱着脚，急得不时的抬手看着手腕上的手表。 他这不是显摆他的手表，他纯粹就是看时间。 别以为，大家都很闲，是来这儿闲逛的，大家还有别的事情要办，这也是看在有钱拿的份上才来采访。 “我去找找他。”石校长说。 “我也去。”袁记者说。 这事是徐二龙一手主导的，他不来，这场戏，还怎么开锣？ 袁记者一走，石校长跟着走，那些同学，当然也察觉到不对。 “二龙怎么没来？” “难道他出事了？” “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来啊，走，我们去看看。” 第282章 记者们进行着采访 一群人，都急冲冲的向外走。 那些应邀而来的记者们，看着大家向外走，也不由好奇的跟上：“这是出什么事了？跟去看看。” 一行三四十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向着禹王街徐二龙所在的住处出发。 袁记者带头，石校长紧随其后，再后面，就是那一群同学和记者。 当大家走到禹王街这边的路口时，就被前面摆放的酒席给惊住了。 这一眼望过去，好家伙，这起码有三四十桌吧？ 在那个年代，还没有多少的餐馆酒店之类的承接寿宴。 那些私人开的小餐馆，明显也承接不了这样大规模的寿宴。 所以，城里办这种席，就跟农村的流水席差不多。 都是在街口摆酒席，借了左邻右舍的桌椅板凳，再请几个手艺不错的厨师掌勺，再左邻右舍来帮忙端菜传碗之类的。 袁记者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席桌上的徐二龙。 “二龙。”袁记者扬声叫着他。 徐二龙笑容满脸的站起身：“你们怎么来了？” 这一下，袁记者气坏了。 他在邀约人过来采访，结果徐二龙居然放鸽子，自己跑到这儿来吃酒席？ “徐二龙，你简直是太过分了。”袁记者一步迈过去，冲着徐二龙大叫：“你知不知道你在搞什么名堂？你跑这儿来吃什么酒席？” 徐二龙露出一脸为难的神情，有些难言之隐。 倒是旁边有人道：“今天赵主任的丈母娘七十大寿，大家总要来捧捧场。” “哪个赵主任？”袁记者大声问：“是干什么的？要请这么多人来吃饭？” 跟随着袁记者后面过来的那一群记者一听，赵主任？ 再一看，这街面上摆了这么多的酒席，这是请多少人来吃酒席？ 这一群记者，顿时不客气了，赶紧抓住机会拍照。 他们不是本地的人，自然也不用顾忌什么赵主任不赵主任的。 再说了，他们是一群人，还怕这个赵主任能光天化日之下对他做什么？ 那边还在笑容满面应酬客人的赵主任，看着这一群不相识的人出现在这儿，还有些懵。 再一看大家还举着照相机对着拍照，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不要拍，不要拍。”赵主任跑着过来，连声嚷嚷。 但记者们，已经拍了照片，连同赵主任慌里慌张跑过来阻止拍照的形象，也一并给拍进去。 “大家不能拍，马上把相机给我交出来。”赵主任大声说。 这一下，那些记者更反感了。 瞧，这就是国家的蛀虫，居然敢这么一副口气对大家颐指气使。 回去一定要好好的批判，一定要大力的批判才对。 国家才在让改革开放，老百姓的日子才刚刚好过，这什么赵主任，居然就这么的铺张浪费，大操大办，这怎么能行？ 而且，谁家会有这么多的亲戚，请了几十桌？ 这可是值得深挖的典型。 记者们很兴奋。 这又是一个可以曝光的新闻点啊，铺张浪费，这可是很容易戳老百姓的痛脚。 大家开始发挥着新闻媒体人的素养，开始访问在场这些人：“请问，你跟这个赵主任是什么关系?是他们家的亲戚吗？” “能聊一聊，这赵主任家操办酒席，是什么原因？是因为结婚，还是因为丧葬？” “我想问一下，你们来参加这样的寿宴，是自愿还是被强迫的？” 赵主任听着这些记者们东问西问，急得不得了。 他自己在那儿阻止，连同他的那些亲戚，看着情况不对，也跑过来，试图阻止，驱赶着众人。 一场原本好端端的寿宴，就这样搞得鸡飞狗跳。 而徐二龙，趁着混乱，也早早的站开一些，无辜的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乱象。 记者们总算把自己想要掌握的情况，了解了七七八八。 这个赵主任，就是一个街道的主任，借着工作的便利，经常借各种名目请客，大操大办。 去年才办了他父亲七十大寿，上半年又办了他孙子的满月酒，现在又是办他丈母娘的七十大寿。 然后，就借着这些名目，收各种礼金，大家对此，都有些怨言，可又是敢怒不敢言，毕竟都在这街道，总有要求着他的时候。 记者们拿到这些采访材料，是心满意足。 没想到啊，这又是一桩送上门来的新闻。 只有袁记者心里发慌。 今天的主要目的，是采访这十八个大学生，再借机宣传一波《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书，哪能被别的事给拐带了节奏。 “大家采访完了没有？采访完了，我们按原计划执行啊。”袁记者大声说。 大家闻言，当然记得主要目的，跟着袁记者又返回之前的活动场地。 这活动场地，还是他找图书馆借的。 按着流程，先是石校长上台，讲解了一番云集中学这一次的辉煌。 这些数据，石校长早就烂熟于心。 他详细的列举了，他们一个九流的乡镇中学，条件是多么的恶劣，自从恢复高考以来，考上大学的学生，屈指可数，但这一次，却是考了这么多的大学生出来，着实不容易。 当然，他也牢记着自己的任务，拿起《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书，说道：“我们学校，能一次考这么大的大学生出来，是大家集体的智慧和经验。现在，我们把这些智慧和经验分享出来，希望能帮助更多的学生，让他们能从中得到启发，顺利的考上大学。” 记者们在下面，很给面子的拍掌。 石校长讲完，又是同学们上去讲解经验和心得。 这些流程，大家都是比较公式化，也没啥特别的亮点。 不过，每年高考后，采访高考后的大学生，这也是新闻传媒的特定选题。 当朱飞飞上前开始讲解时，总算出现了一个小高潮。 她说着说着，哭了起来，这一哭，又哭得大家眼泪花花，令一众记者感叹，果真乡下中学，这些农村孩子能考上大学，真不容易啊。 徐二龙作为最后的压轴人物，最后出场。 他拿起《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本书，用他那磁性的嗓音，深情的作着总结发言。 第283章 静等新闻发酵 “曾经有一个考大学的机会摆在我的面前，而我，因为经验不足，与大学失之交臂。” “为此，我伤心，我难过、我懊恼、我沮丧，甚至痛不欲生。” “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有人告诉我，一杯水打倒了，就是打倒了，不管怎么懊恼，也没办法把水收回来，覆水难收就是这个道理。与其揪住过去不放，不如总结经验教训，下次不要犯这样的错误。” “所以，我痛定思痛，虚心的向我这些考上大学的同学请教，而他们，也不吝赐教，把他们最珍贵的经验传授给我，希望我明年能考上大学。” “当我拿着这满满的资料，我是感动的，而我在翻看这些资料后，我是醍醐灌顶，我坚信，我在领悟了这些资料后，明年，我一定能考上大学。” “如果当初有人，把这样的一本书，摆在我的面前，我相信，我绝不会与大学失之交臂。” “我是有了信心，可我身边，还有许多没有考上大学的同学，他们或许跟我一样，至今还在各种痛苦难过沮丧中度过。” “再放眼全国，跟我这样类似的落榜生，是数不胜数。” “他们的痛苦，我能理解，更能感同身受，所以，在经过无数的不眠之夜，在经过无数的思考之后，我感觉，我不能这么藏私，我不能把这么好的经验自己独自一人享受。” “我应该把这样的经验推广，让更多的学子能学到足够的经验，让大家更有把握考上大学，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贡献自己的力量。” “所以，才有了《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本书的诞生。相信，你们和我的目标是一致的，是要努力为国家培养更多的栋梁之材，成为民族的脊梁，屹立在世界之巅。” 他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说得铿锵有力，视线在一众人身上缓缓扫过。 最终，视线落在了温叶的脸上。 温叶听得热血沸腾，她家的二龙，真是太好了。 她眼含着热泪，拼命的鼓掌。 她一带头鼓掌，那些同学们也非常给面子的跟着鼓掌，那些记者被带动着，也不由热烈的给予掌声。 石校长跟着鼓掌，心里却是暗想，学废了，学废了，下次我开学典礼在台上讲话的时候，我也一定要让副校长在下面带头鼓掌才行。 记者们刷刷刷，拿笔在笔记本上作着记录，然后，又随机的进行了一些提问采访，最终，这一次的采访任务，圆满完成。 袁记者按着事先的约定，给这些记者准备了一些小礼品，如果文章在报纸上发表，会按着约定汇款，又私下承诺，如果能介绍一个同行来采访，会有一块钱的补助费。 这些记者，心中也暗暗寻思，自己跑一趟，新闻采访素材有了，这发表在报纸上，自己的工作任务完成，又还能有一笔额外收入，这再介绍一个朋友来，那又是一笔额外收入。 自己人脉广，介绍二三十人来，那不就有二三十块钱的收入？ “一定，一定，这样先进的事迹，这样优秀的经验，确实值得推广啊。”记者们纷纷表示赞同。 然后，各回各家，开始写新闻稿件了。 完成了这一波采访，　徐二龙也在反思，这中间，有哪儿处理得不好的地方，回头，下一次再有记者来采访的时候，可一定要作改进。 “下次，我感觉，我要穿得更帅一点。”徐二龙如此想，这是要改进的重中之重。 温叶抿着嘴儿笑。 “你笑什么？是笑我今天不够帅气？”徐二龙唬脸呲她。 “很帅了。”温叶笑，眼中，全是浓浓的爱意，遮挡不了。 那些同学们，也在纷纷作着总结。 “哎呀，刚才我太紧张了，我感觉，我想说的话，都没表达清楚。” “我也感觉，我的声音是不是太小了？” “没想到，这些记者，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吗？以往，我总感觉这些人，高高在上呢。” “也没啥，想想，我们考上大学，以后读书出来，也不比他们差。” “以后还有机会再采访我们没有啊？我要不要回去再练习练习？” “算了吧，你说话，大着个舌头，再练习也没用，难道你还能把大舌头变小？” 石校长听着这些同学们叽叽喳喳，他也感觉自己长见识了。 嗯，下次，自己衣着也要多讲究一点，嗯，发言的技术，也要改进一下。 他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今天大家都表现得很好，展现出了我们云集中学的风貌，打出了我们的威风，树立了我们的信心。” 大家齐齐喝声倒彩。 云集中学以前有什么风貌？就一个乡镇九流中学，全县教育系统瞧不上的存在。 不过，今年还真的是挺扬眉吐气的，一口气考上十八个，刷新了学校的高考纪录，也令全县教育系统震惊，这已经足够。 “大家可以回家，多作点准备，改进得更好，后面，应该还有再有采访的机会，希望大家不要掉链子啊。”徐二龙跟大家说。 “不会。”这些同学齐声吼。 开玩笑，他们跟袁记者一样，指望着《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能多卖一点，他们也能分到更多的稿费，脑子有病，才会扯后腿掉链子。 都是能考上大学的人，脑子肯定没问题。 徐二龙接下来，就开始等着新闻报道事迹后的发酵。 毕竟，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一切靠着纸媒，就得有一个发酵期。 **** 骆渝今天过化工仓储百货来结他的货款。 这阵子，他的这些小食品，销量一直不错，骆渝也因此信心大增，他甚至考虑，再多生产一些出来，不仅可以在这百货公司卖，他还打算，去跟那些各种乡镇上的小卖部谈谈，让小卖部也这么给他代销。 只是，当他在财务室，结清上一笔的货款时，喻平过来，跟他郑重提醒，要求他办好各种手续，比如，营业执照，食品许可证之类的。 第284章 得规范经营了 骆渝呆了。 “为什么要办这些啊？以前也没办。” 这去办什么营业执照，这得花多少钱？ 再说，这办食品许可证，也挺麻烦的啊。 “以前没有，但现在，需要规范经营了。毕竟，你如果没有这些，就相当于质量没有保障。”喻平解释。 骆渝道：“这怎么可能质量没有保障呢？我用的这些材料，都是些好材料啊，当初，徐二龙是亲眼看着我做的。” 喻平微笑着不语，还是坚持着：“既然质量有保障，那你还是把各种手续给补办齐全吧。” 骆渝有些气愤：“以前徐二龙都没要求，你怎么要求啊？不行，我得找他，我得当面亲自问他。” 黄燕在一边补充道：“你也不用急着去找他，这其实，就是他的意见。” “我不信。”骆渝说。 这一直就是这么生产的，徐二龙以前就没有说什么，凭什么现在要这样那样？ 他还是感觉，是喻平这些人，在背后搞鬼，拿着鸡毛当令箭。 他还真的跑去，找了徐二龙。 徐二龙还在整理着他的那些书籍，十万册已经印好，他要开始准备铺货了。 当骆渝找着他，把心中的各种不服和猜测说了后，徐二龙轻笑起来。 “这确实是我的意思，这不仅仅是针对你一人。别的像你一样的小供应商，我都是这么要求的。”徐二龙笑着说：“前期，我是给你们一个机会，看你们连本金也没有，才让你们这么粗犷经营发展一下。” 毕竟，许多行业，都有这么一个野蛮生长的时候。 除了那些有背景的人创业，能有各种资金和渠道支持外，普通的小人物，哪有那么多的本钱来折腾？ 让他们还没有看见一点甜头的时候，就让他们投入各种资金，先完善各种手续，只怕这些人，立刻就歇了心思。 现在，大家已经尝到了甜头，再想野蛮发展，就不可能了。 这些规矩，就得遵守。 徐二龙是不可能继续拿自己的信誉，替他们来背锅。 这食品行业，安全是大事。 虽然满街头，都是各种卖小零食的人，比如，卖糖葫芦的，卖吹糖人的，卖麻辣串的，还有那种卖搅搅糖的……这些小贩，谁会有营业执照？谁有什么食品经营许可证？ 可那些小孩子，都喜欢在他们那儿买东西，压根儿就没有担心会吃出什么问题。 就比如看那吹糖人的，把麦芽糖制作的糖稀，往粘了滑石粉的手上一搓，然后用嘴衔一端，待吹起泡后，弄成各种造型。 （吃过这个的举手） 那时候的人啊，真的是既单纯又淳朴。 没有谁会想着，有人会在食品中投毒。 也没有人想着，这些卫不卫生。 也暂时还没有人想着，要往这些食品里面掺杂使假、添加各种化学添加剂。 毕竟这年头，化学添加剂也是一个奢侈品，普通老百姓，炒菜用点味精都算奢侈。 无数孩子酱油拌饭，都可以吃得美滋滋。 这也是徐二龙当初敢大胆，允许骆渝生产出来的各种小食品，在他的百货公司销售的原因。 因为骆渝也算是有正式工作的人，而且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肯定不会乱来。 但现在嘛，已经有了本钱，当然就得完善各处手续。 “真的需要办这些手续啊？”骆渝问。 他才在想扩大生产，还想让各个小卖部这些帮着代销他的产品，结果，徐二龙给他当头泼冷水？ 徐二龙坚决的点点头：“这个条件，我是不可能再退让，必须要求手续完备，合规合法。如果限定时间内，你还没有去办这些手续，我这边，也只能通知他们把你的货陆陆续续的撤下。” 骆渝闷闷不乐的往回走。 这去办各种手续，这得多少钱啊？ 而且，这以后，是不是还得交各种费用了？ 他媳妇小凤抱着孩子，在院子里玩。 这阵子挣了钱，小凤给孩子也买了新衣服，人是看着干净利落了不少。 看着骆渝回来，小凤笑嘻嘻的，问着骆渝要钱：“你今天去结了货款了？” 骆渝把钱掏出来，递给她：“这些货款在这儿，你看看，差着谁的材料钱，先去付了。” 小凤美滋滋的清点着货款。 这自己搞些小食品出去卖，真比在糖果厂当工人强多了。 看看，这段时间，已经挣了好几百块。 清点完，小凤心里开心，准备今晚煮个肉，再炒两个小菜，大家庆祝庆祝。 一抬头，却见骆渝一脸闷闷不乐，并没有因为拿了货款回来而开心。 “你怎么了？丧着脸。遇着麻烦了？”小凤问。 这货款已经拿回来了，又没被拖欠，又没被偷，有啥不开心的。 “是这样，我今天去结货款，百货公司那边，让我后面办营业执照，办什么食品经营许可证。”骆渝闷声道。 “啊？”小凤也意外：“为什么要我们办这个？这个一办？我们不就成了个体户了？” “是啊。”骆渝说。 他明明，就只是利用闲暇时间挣点外水，虽然后期发现规模已经比他想象中的大，可他也只是把这个当作一个外水啊。 这突然间，要让办各种手续，这不是逼得他当个体户吗？ “要是不办会怎么样？”小凤问。 “不办的话，他就陆续撤我们的货，不再要了。”骆渝说。 小凤纠结了又纠结，最终，还是道：“既然这样，那以后，我们就不做了呗。” 她对骆渝道：“反正这段时间，我们已经挣了几百块钱了，已经够用了，” 在她的认知中，抱着小富即安的心态。 其实不止她一人是这样的心态，这世上，无数人，都是这样的心态。 小富即安。 只要日子能比以前宽裕，不再捉襟见肘，那就没必要去拼一把去赌一把。 何况，骆渝还有正式工作，糖果厂的工作，也是一种好工作啊，至少，各种糖果可以使劲给孩子吃。 两口子一番商量，小凤还是建议，以后，就不再做这个了，安安心心的上班，每个月有三十多块钱的工资，手头还有几百块钱的余钱，完全够了。 第285章 反复纠结的骆渝 早上六点钟的时候，门外传来传门声：“骆渝，骆渝。” 这是骆渝的哥哥骆江。 骆渝做小食品，因为量大，把他哥哥也叫过来帮忙的。 骆渝打着哈欠，打开门。 骆江进来，问着骆渝：“不是说，今天要做些蛋黄元出来吗？你还在睡觉？” 骆渝道：“以后不用做了。” “为什么？”骆江大吃一惊：“人家不要这个蛋黄元？” “不是。”骆渝回身，自己在床边坐下。 反正自家兄弟，没啥客气的，让骆江自己找个板凳坐下就成。 骆渝将昨天的事，又给骆江讲了一遍：“人家说了，不办这些证件，就不再收我的东西了。” “办这个证件要花很多钱吗？”骆江问。 骆渝也不大清楚，他尴尬的摸摸后脑勺：“应该很花钱吧。我听别人说，这办了这个证件，就是个体户了，说不定，那些人，就专程盯着你。一天到晚找麻烦。” 那些年，像他这样想法的人挺多，就怕人家来找麻烦，稍稍赚了一点钱，见好就收。 骆江叹气。 这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赚钱的门道，比在工厂上班挣得还多。 结果，这说不干就不干了？ 骆江坐了一阵，见骆渝一点也没有再开工的打算，问他：“真的不做了？” “不做了，昨天小凤也劝了我半天。反正我有工作，不可能把工作给搞丢，再说，我们手上已经有了几百块钱了，不缺钱用，不用象以前那么拼了。”骆渝回答。 又对骆江道：“这段时间你帮我，这工钱我还是按约定给你。” 当初他叫骆江来帮忙，自然也不可能白帮忙，总要付些钱的。 骆江接过钱，想了想，问骆渝：“既然你不做了，不如，你把这个门道让给我？” 他帮着骆渝做了这么久，这点手艺，也学得差不多。 “门道让给你？”骆渝问。 骆江道：“是啊，既然你不想做了，我就去试试做做。” 做这些小食品的成本和利润，他多少也清楚一些，其实也挺赚钱。 而且，不用愁销路啊，只需要自己在家庭作坊里，把小食品生产出来，送到百货公司去就成。 挺稳当的销路。 就算要办各种手续和证照，只要每个月能赚个十多二十块钱，骆江也感觉，这个行当值得继续做下去。 “好吧。”骆渝回答。 他不做了，让给兄弟做，好象也说得过去。 小凤在一边，听着他们兄弟俩的对话，心中有些想法了。 昨天是在想着这个行当不做了。 可现在，听着大伯子要做，小凤就感觉，这生意，就这么让给别人做，太亏了。 她吞吞吐吐道：“其实……我家兄弟也想做这个，他说过了，要是让给他做，他会给我们二十块钱的报酬。” 言下之意，这让给骆江做，不可能不收一点好处。 骆江犹豫思考了一下：“那我回家商量商量？” 看着骆江回家商量，骆渝两口子，也开始紧张商量了。 这世上，许多东西都是这样，本来没放在眼中，随手可以丢弃。 可当这东西丢出去，发现有人来捡，丢弃的人，又感觉，自己丢的可能是宝贝，然后，舍不得丢了。 骆渝两口子，现在就明显是这样的心态。 这好歹能挣这么多钱呢，真的不做了？ 那也太舍不得了。 看看，这一说不做了，当哥哥的立马就要接手做。 “亏得还是兄弟，就这么眼红你挣了钱？说不定，他早就巴巴的盼着你不做。”小凤说。 “那我继续接着做？”骆渝说。 小凤又开始犹豫，这接着继续做这个生意，那就要办各种手续，这是不是格外麻烦？ “不如，跟你哥哥合伙吧。”小凤说：“真有什么麻烦，人多一点，也容易解决。” 商量来商量去的结果，骆渝跟骆江达成协议，两兄弟一起搞这个，大家算是合伙生意，这办各种手续的事，就由骆江出面，大家一起出钱，到时候赚了钱，就平分。 **** 这段时间，各个小县城的新华书店，都有一些小孩子，跑来问有没有《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本书。 最初，只是一两个小孩子，新华书店的工作人员没当一回事。 可渐渐的，来问这一本书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来的人，也不再是小孩子，甚至有些，一看就是高中生，甚至，还有一些看上去，象是当父母的。 新华书店的人，不由留意了，这《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是什么书？怎么每天有好些人来问了。 “你还不知道？这两天新闻报纸上报道了，人家那学校，考了十八个大学生，就是根据他们考大学的经验写的书。” “这看了这书，就能考大学？” “听说效果很好，有人看了这书，就痛哭流涕，说为什么当初不早点看见这一本书，要是早点看见这一本书，学到了经验，说不定，已经考上大学，不会落榜。” “有这么神奇？” “我也是听说。想一想，这一本书，才一块钱，如果孩子真的看了这书能有启发，能考上大考，这一块钱，真的花得值。” “听上去，是这么一个理，只是花一块钱，万一，真的能受点启发呢？” 新华书店的工作人员，听着别人的议论，心里寻思，既然这么多人来问这书，他们总得急顾客所急，想顾客所想，把顾客的需求摆在第一位啊。 他们也开始向上面汇报，说许多顾客来书店，指名点姓要买这一本书，要求进货。 徐二龙这段时间，也是密切的关注着各地的新闻报纸。 他们前后已经接受过三批记者的采访，邻近的县级新闻报纸，市级新闻报纸上，已经有好些采访报道面世。 看样子，这新闻已经在慢慢发酵了。 袁记者更是不遗余力，在本地报纸上，是连番发了好几篇关于对云集中学十八名大学生的新闻素材。 对于这种软广告形势的推广，他已经是驾轻就熟，以前给步步高皮鞋店写了那么多的推广新闻，可不是白写的。 第286章 现场签售会的火爆 在他的连番推荐下，本县凡是看过报纸的人，都清楚，云集中学一个九流乡镇中学，能考这么好，就是因为有了《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样的资料。 最先沉不住气的，就是别的学校，他们一定要看看，这个《手把手教你考大学》是不是真的这么神奇，看了这书，就能考大学。 可是，报纸上光在说这本书怎么怎么好，可这书，在哪儿买啊？根本不知道哪儿买。 大家跑云集中学，可云集中学的人也是一脸懵，他们也不知道这书在哪儿啊。 大家跑新华书店，又是一阵追问，把新华书店的工作人员都给骂得恼火。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这么有名的书，你们新华书店居然没有？” “你们还是不是人民的新华书店？你们还有没有想过为人民群众服好务？” “你们这是官僚主义，脱离群众，不急群众所急，不想群众所想。” 新华书店的人，也是被骂得冤，他们也不知道这一本书，是哪儿来的。 然后，有人多嘴道：“不如问石校长，问他们校长，他们在接受采访，不可能，这书在哪儿不知道吧？” 石校长在千呼万唤中出来，跟这边新华书店的人进行了面对面的对接：“这书，确实是我们云集中学出的，但是，我们也是应别人的请求才推出这么一本书，有限额的。” 这一下，新华书店的负责人急了：“石校长，我们都是一个县城的，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你连我们自己县都不满足，这怎么可能先给别人呢？无论如何，也得先给我们啊。” 经过一番诉说，石校长同意了，先暂时调拨一百本书，支援本县的家乡父老，并且由自己的十八名学生，在现场进行签名售书。 “现场签名售书？”新华书店的负责人，感觉自己成了土老帽，啥时候有这样的操作啊？ 哎，果真石校长，就是高人啊，连这样的方式方法都能想得出，难怪在他的带领下，他们学校能一次考十八个大学生。 新华书店的负责人，信心大增，他感觉，真要搞什么现场签名售书，一定会大卖。 石校长心中暗道惭愧，这什么现场签名售书，这也是徐二龙给弄出来的概念啊。 没想到，这要卖一本书出去，这后面，还有这么多的门门道道。 石校长现在感觉，徐二龙要从利润中分一半，完全是应该的。 要是没有他这系列的操作，只怕自己真要弄这么一本书出来，大概，也卖不了几本，顶翻天，别的学校的校长，出于情面，象征性的买上一两本算是支持。 第二天一大早，石校长就带着一些学生，在新华书店门口，摆起了一长排桌子。 又在上面，拉了一长条横幅：“《手把手教你考大学》签售现场。” 这个架式一拉开，又刚好早上上班高峰期，无数人从新华书店路过，都不由探头张望一番。 石校长按着徐二龙所说，让人搬了一百本书在现场。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只同意搬一百本书来这儿。 不是应该多搬一些来，可以多卖一些吗？ 徐二龙笑而不语，坚持只签售一百本。 饥饿营销，可不是说着玩的。 他一方面，让袁记者作好准备，到时候在现场，又多拍几张照，好为宣传再添加一把火。另一方面，他也让石校长通知了本校的一些学生。 如果现场签售场面冷清，没几人购买书，那就自己的校友上啊，自己人把书给买下来，总得营造出现场火爆、一书难求的场面。 人家买杯奶茶，都可以排几个钟头的队，现在大家为了买精神食粮，抢着排队没毛病。 九点钟不到，这新华书店前，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即有石校长安排签书的这十来个同学，又有新华书店的工作人员，还有特别安排的书托，然后，就是一些纯粹就是看热闹的人。 毕竟这年头，娱乐方式太少，看电影逛公园又要花钱，唯有看热闹，是最好的消遣娱乐方式。 随着九点的时间一到，石校长这边，给放了一串鞭炮，噼啦啪拉一阵响，吸引了更多的人注意。 新华书店的负责人就想，这可真是太会整花活了，这卖一本书，居然有这么多的方式，哪象他们啊，不就是把书直接往柜台呈列架上一摆，愿意要就要，不要就搁那儿吃灰吗？ 结果，看热闹的人挺多，但真正上前要购买的，居然没人。 嗯，其实现场，还是有两个人想买。 但就是看着这个架式，有点吓人，这么多人看着，然后前面桌子前，还坐了十几个人拿着笔等在那儿，确实这场面，普通人哪能接受。 所以，大家都没动，只想想看看情况。 徐二龙暗想，幸好　，自己还安排了后着，还请得有托啊。 否则，就这么多人在一边围观，结果没人买书，那才丢脸丢到家了。 徐二龙向着那些校友打了一个暗号，示意他们可以上场了。 于是，这一群演技拙劣的托们，喳喳呼呼的拥上台。 甚至一些同学，进行着人来疯似的表演：“哎呀，终于让我找着了这本书，我一直在打听这本书哪儿有卖，没想到，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我要一本书，麻烦给我签个名。” “我也要一本。” 这几十个托，排着队，依次上场。 这有人一带头，现场不少人，也被带动了。 原本不少人，来新华书店就是想买书的，看见前面有人开头，自然而然，也跟了上前。 甚至不少人，脸红耳赤的拿着书，想找温叶签字，可又不好意思，总感觉有点心思不纯。 就在这样懵懵懂懂中，也不知道书是被谁给在上面直接签了名。 而一些此刻路过的群众，搞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跟着挤过来看热闹。 看着大家买书这么热情，害怕有什么好事自己搞掉了，连声问：“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干什么？” 第287章 饥饿营销 “卖书，说什么书，特别厉害，可以手把手教你考大学。”围观群众说。 “哇，这口气，可真大啊，考大学这么难，居然还能手把手的教会？” “买一本试试呗，反正就是一元钱，能考上大学当然好，就算考不上，也不过就亏了一块钱。” “怎么能说亏了一块钱呢？就算拿去擦屁股，也可以用一段时间呢。”有人说。 这话声音有点大，石校长听得脸都绿了。 他们的呕心沥血之作，居然被人拿去上厕所？这是村头的厕所没纸了？ “现在，还剩二十八本书了……现在，又有一位群众买了一本，现场还剩二十七本书了。我们这一次，只供应一百本，签售完之后，就不再签售。”徐二龙大声说：“大家要抓紧时间，不要犹豫，不要迟疑。要知道，机会是稍纵即逝……在这知识就是力量的时代，这书，是千万不能错过的珍宝。买了它，我们手把手教你孩子考大学，你不买，我们是手把手教你孩子的同学考大学。” 这一番倒记数的话语，无形中，又起了一种催促的作用，原本还在观望的一些人，也开始被鼓动。 买它，买它，一定要买它。 自家儿子明年要考大学，一定要买它。 虽然自己的女儿现在还小，可提前学习总没错，买它。 自家亲戚的孩子也在准备考大学，买它送人也不错。 一定要买啊，同学们都买了，而自己不给孩子买，那不就是眼睁睁看着别人家的孩子考上大学了？ 这考大学，又不是吸空气，人人有份，当然得抓紧时间抢购。 果然，这剩下的一些书，也被人给买了。 这场面，就是越来越火热。 很快，这一百本书，就销售一空。 毕竟，自己安排的人，就买了不少，真正的顾客，其实并没有买多少。 “还有吗？” “没有了吗？” 那些后来的人，纷纷询问着。 “没有了，我们只供应一百本。非常抱歉。”石校长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心里却是暗暗着急，唉，为什么徐二龙就不肯多搬些书来啊，多卖几本也是好啊。 而袁记者，端着相机，寻找着最佳的拍摄角度，拍下《手把手教你考大学》现场售书场面火爆的场景，那一书难求的场面，是极为震憾。 相信，只要文章配上照片，那绝对是有极大的说服力。 “什么时候再有啊？” “我还没买到啊，在哪儿能再买啊？” “我加钱，我出一块五，不，我出两块钱，谁让给我啊？”有人在人群中嚷嚷。 这一嚷嚷，之前买了那些书的人，抱紧自己怀中的书，更是如获珍宝。 这么宝贵的东西，哪可能就这样的转让？绝对不行。 能靠着这本书靠上大学，那前途，是眼前的一块钱的利润能比的？ 徐二龙看着全场，看着气氛差不多到位了，他才压压手，提高　声音，拿着大喇叭喊道：“这书，以后还会不会再有，我们也不清楚，大家如果确实有需要，可以找新华书店询问。” 县新华书店的负责人只想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都是你在说。 徐二龙又道：“这县里的新华书店没有，大家可以想办法，去市里的新华书店买，或者，去省里的新华书店买。” 有人立刻就大声质问：“这《手把手教你考大学》不就是云集中学出的书吗？不是这十八个大学生的经验之谈吗？为什么，我们在本县还买不了？还得去市里或者省里的新华书店买啊？” 徐二龙笑笑，故作神秘的道：“其实这书，就是供应省里面的。这一次能拿一百本书出来搞现场签售，其实就是为了回报本县的父老乡亲。” 大家一听，这书，这么高大上？以后是供应那些大城市的？ 难怪还搞什么现场签售，果然，供应大城市的，就是不一样。 这么一想，无数人心中后悔，早知道，刚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也应该上前买一本啊。 看吧，现在没有书了。 想买，还得去市里，去省里了。 大家心下纠结，这去别的县？去市里？好象有点麻烦。 为了一本书，花那么多的路费？ “大家可以写信去问问，如果市里有，县里的新华书店自然会去进货。”徐二龙说。 大家一听说这样操作，顿时如释重负。 这给市里的新华书店写写信，几分钱的邮费问题，还是能承受。 “行，我回头就写信去市里的新华书店问。” “干脆，不如往省里写吧？估计省里的新华书店更齐全一点。反正就是花同样的邮费？” “对对，还是你想得周到，干脆往省里寄信问问。” 大家议论纷纷。 徐二龙听着大家赞同着这样的结果，他也欣慰。 毕竟这年头，最畅销的地方，还是新华书店啊。 虽然外面也有不少的报刊亭，可跟新华书店相比，完全不是一个体量，他是打算以新华书店为主，再配合各地方的小报刊亭。 如果前期，他直接带着这书，去找新华书店推销，并不见得是个好买卖，人家眼界高，说你没名气，根本不给你机会。 但现在，这么多的人，写信去新华书店要这样的书，那再辅渠道，会事半功倍，说不定，是人家新华书店的负责人，主动找上门来跟他谈。 果不然，不过两天，就有省里的新华书店过来跟他们联系，要求一千册的数量。 这一千册的数量，其实是相当保守。 就按一个省，平均下辖几个市、几十个县来说，每个县的新华书店，也就只能分到几十册这样。 现在，这才是真正考验这书前期宣传工作到位的地步。 人家也只是最初的保守预计，只要求一千册不过份。 这一千册，这个量，哪能满足徐二龙的胃口。 他这么宣传造势，怎么可能才能往外销一千册？ 袁记者和石校长，对此也有些担忧。 袁记者想，这段时间，光他自己在本地报纸上，就发表了那么多篇吹嘘《手把手教你考大学》的文章，不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 第288章 什么东西爆了 石校长也暗想，自己连老脸也不要了，组织人手又是折腾这样，又是折腾那样，就差上台唱大戏了，如果就卖个一千册，除掉成本，还有啥？ 唉，果真，这生意，　就没有这么好做的。 看样子，指望开学前有一笔钱能购进一些新的教学材料，是没指望了。 石校长回家的时候，都是垂头丧气的。 他的爱人安慰着他：“老石，你啊，以后就安安心心搞教学就好，别的，就别折腾了。咱们不是生意人，没那么多的心眼子，咱们就老老实实的把学校搞好，把教学搞好就成。” 石校长点头，心中暗想，还好，当初只让先印了一万册。 否则啊，印十万册，那不全砸在手中了？ 就算这前期垫款的，是徐二龙，石校长也不忍心看着徐二龙亏进去啊。 石校长忧心忡忡的睡去。 哪料得，第二天天刚亮，就有学生跑到家属区楼下，一个劲的喊道：“石校长，石校长，爆了，爆了。” 石校长从睡梦中惊醒，吓了一跳：“什么爆了？什么爆了？” 他甚至顾不得穿外衣，套着拖鞋就向外跑。 这家属区的别的人，也被吓醒，这一大清早的，什么爆了？ 那学生也意识到说错了，赶紧扯着嗓子纠正：“没什么爆了，石校长，我只是说，那个书卖得爆了，人家已经把剩余的册数又给定了，徐二龙现在已经通知印刷厂，继续追加印刷。” 刚跑到楼梯口的石校长，总算听清楚了。 不是别的东西爆了就好。 他看了看自己此刻衣衫不整的模样，大热的天，仅仅穿了一条大裤衩，裤衩上，还印着华光毛巾厂的字样。 嗯，丢人。 石校长赶紧跑回屋，先收拾收拾自己，自己教书育人的光辉形象，可不能丢。 而家属楼里脾气不好的老太婆，已经扯着一盆水，从窗口直接泼下去：“一大清早的，鬼叫个啥？爆爆爆，最好爆上天。看你还吵不吵。” 那个跑来传话高兴得忘乎所以的同学，可怜兮兮的承受了这一盆无根之水。 还好，热天，也不担心受凉。 石校长换好衣服，急急冲冲的，跟着这个带话的学生，赶去印刷厂了。 他要看看，这怎么突然就卖爆了。 徐二龙之前心中的担忧，不比石校长和袁记者少。 石校长和袁记者投入的是精力是时间，他徐二龙投入的，不仅是精力，不仅是时间，还有本钱。 这印刷厂最初的定金押金什么的，都是他先垫款出来的。 要知道，这印刷成本，就差不多 要是销售不好，只怕垫款出去的本钱都收不回来。 现在，前期的一万册已经销完，当然得马上追加印刷。 可惜这年头，不是后世电商时代，完全可以根据各项实时数据进行着优化。 他没有数据，也只能根据统计出来在报纸上发表的那些采访新闻报道，估算着现在大概怎么样。 这一次，他不再保守，直接要求再追加十万册的印刷量。 既然前期投入宣传的效果在呈现，后期应该会有一个井喷的状态，再然后，会形成一段时间的长尾效应。 这先追印十万册，再看看情况。 石校长看着这十万册的量，有些腿打闪闪了。 这十万册，是不是多了一点？ 可转头一想，这前面一万册，自己提心吊胆一段时间，结果就睡了一觉的功夫，那一万册就销出去了。 这十万册，大不了，自己再睡十觉……就算睡一百觉，其实也可以。 袁记者，心中也在盘算。 销一本，自己提成一分，销十本，自己提成一毛，销一百本，自己提成一块，这一万本销出去，自己已经可以提成百块钱了……这已经抵得上两三个月的工资了。 果然，这是一笔好买卖啊。 正当印刷厂开足机器，印刷这十万册书时，又有一位客人，不辞辛苦，赶到云集中学，找到石校长，要求代理《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本书。 来人姓伊，四十多岁，瘦瘦的，戴着黑色眼镜，一看就是一个文化人。 当他从公文包中，拿出一本《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跟石校长确认，这一本书，确实是石校长他们云集中学出的，对方长舒一口气，有一种找着了真庙，求着了真佛的感觉。 “我想代理这一本书。”对方开门见山，跟石校长说明来意。 “代理？”石校长问。 他这阵子，倒是不少的熟人和朋友找上门来，想走后门，从他这儿买一本书，他都是按徐二龙的授意，直接拒绝，让大家去新华书店买。 用徐二龙的话说，他们不差卖这几本书的几块钱，但他们一定要让新华书店的人，清楚这本书，销路有多好，才有可能多订货，再借助遍地开花的新华书店，在全国铺开。 这些利害关系，徐二龙已经跟石校长分析过，石校长当然得照做。 可现在，这居然是有人找上门来，要求做代理。 石校长感觉自己不是一个生意人，他们提供一些教学内容可以，这什么代理不代理的，只能让徐二龙来谈。 徐二龙看着眼前这姓伊的瘦弱男人，微微一笑。 没想到啊，又见着了一个排行榜人的人物。 徐二龙内心，对他是抱着十二分的敬重。 虽然人家现在只是一个小人物，但已经具备冲天之势，再过两年，就能起势。 徐二龙和老伊，认真的谈了谈关于代理《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书的事。 老伊具备了一个生意人的眼光和健谈，跟徐二龙是相谈甚欢，两人很快，就确定了关于这一本书的代理方式。 所以说，能干大事的人，其实在许多时候，就具备了他的果断性和前瞻性。 在别人都在观望、不大确定的时候，人家就能嗅到其中的商机，主动找上门来，果断利落的拿下代理权。 虽然，在成本、利润这方面两人进行了一阵谈判，但并没有改变人家的决策。 这书的主渠道还是全国各地遍地开花的新华书店，至于那些零售的书刊报亭之类的，就由老伊负责代理销售。 第289章 许多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最终，徐二龙、石校长和老尹，三人共同在场，签下了书面合作协议，这全国私人代理的权利，就交给老尹，由老尹来负责。 石校长有些不大确定的，低声问徐二龙：“这把书交给他来代理，这能行吗？会不会有问题。” “不会。”徐二龙自信满满的回答。 他相信，有老尹作辅，这《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肯定销售会大增。 毕竟老尹靠着一毛钱系列丛书，就可以赚几十万的人。 再说，自己前期的各种新闻宣传工作，也做得到位了，这后期爆发，是水到渠成的事。 把代理权给老尹，其实也就是卖好，交个人情。 签字完合同　，徐二龙又拍板，让印刷厂再追回十万册。 印刷厂的负责人，感觉按这个趋势，印刷厂的经济效益，可以超过过去几年之和。 **** 徐大民躺在学校宿舍的上下铺上。 这个暑假，他没回家。 他感觉，他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爹不亲、娘不爱，身世成疑，受尽欺凌与白眼。 同宿舍的人，都已经回家，就他一人在这儿，待了这么长一段时间。 徐大民感觉自己就成了一条咸鱼。 除了肚子饿了，以及必要的生理需要解决，别的时候，他就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干。 前阵子，他收到了徐冬生寄过来的两百块钱。 这可真是一笔巨款。 据说，是徐冬生在地里捡了一个什么东西，给卖了两百块钱。 字里行间，能感受到徐冬生说这话时挺高兴的。 可徐大民心里却是吐槽，果真，乡下人没见识，就是没见识。 能在地里捡着的东西，银子做的，怎么也是一个老古董啊，怎么可能才值两百块钱？ 说不定，拿去文物单位给鉴定一下，还有一段很辉煌的历史。 想想历史书上所说，那些镇馆文物，哪一件，不是地里无意中发现的？ 可这东西，已经卖了，再纠结也没用。 徐大民拿着这一笔钱，胡吃海喝，居然还长胖了一些，瘦弱的身体倒是添加上了一些肉，不再如过去那么孱弱。 至于他跟周娅的关系，两人自然而然，已经告吹。 成年人之间，许多事，不需要说得那么明白。 不是非要约着人家出来，当面说，我们俩分了，才能算分手。 这走着走着，关系淡了，自然就散了，是大有人在。 他没去找周娅，周娅也没来找他，大家自然而然是默认这一段关系的结束。 徐大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 宿舍门推开，有人进来。 这是宿管老师。 看着徐大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宿管老师吓了一跳。 虽然假期，留校的学生也有，可人家，要么是忙着复习课程，要么，就是忙着干点别的，早出晚归，象徐大民这样，整天呆在宿舍不出门，还真是少见。 别是有不想，在这儿闹自杀了吧？宿管老师上前，下意识想探探徐大民还有没有气。 徐大民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宿管老师。 宿管老师都怕他是突然诈尸了。 “徐大民，你在干什么？”宿舍老师定定神，问着徐大民。 “思考人生。”徐大民坐起身，规规矩矩回答宿管老师的话题。 “哦。”宿管老师点点头，唉，这年头的学生想法多，总认为，自己能拯救世界，拯救全人类。 “对了，外面有人找你，说是你妈妈。”宿管老师想起过来的目的：“刚才在下面喊你，你也不应一声，我都以为你不在。” 徐大民含糊跟宿管老师点头，心里却是想，妈妈？她来干什么？ 徐大民不想见周凤茹。 他恨徐冬生，同样也恨周凤茹。 如果不是她不检点，自己也就不会沦落为私生子，成为大家的笑柄，背上这么大的包袱。 他不想见，可想了想，他还是起身，趿着拖鞋，邋里邋遢的出去见周凤茹。 隔着远远的距离，他就一眼看见了他妈周凤茹。 这么久不见，周凤茹越发保养得好了，烫着时髦的波浪卷发，穿着一条格子花的连衣裙，若不走近细看，这衣着打扮，这跟他们大学的大学生，差不了多少。 而在周凤茹旁边，还站着一个差不多五十来岁的男子。 瞧两人说话那个劲头，关系还挺不错。 徐大民没来由的一阵恶心。 他停下脚步，扭头往回走，不想再看周凤茹一眼。 “大民，大民。”周凤茹眼尖，看见了他。 见他扭头往回走，周凤茹快步的追上前：“大民，你别走啊。” 她穿着高跟鞋，几乎是一路小跑，嘴里不停的喊叫着大民你别走。 徐大民感觉自己的脸再度被丢尽。 还好，现在学校放假，校内没多少的学生，否则徐大民感觉，自己不如一头撞死在豆腐上。 徐大民停下脚步，大声愤怒问周凤茹：“你别叫了，你还叫我干什么？” 周凤茹看着他，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大民，妈妈来看看你，你怎么能这么跟妈妈说话？” 徐大民烦燥：“来看我？你怎么早前不来看我？现在想着来看我，结果，还带着一个男人来？这是嫌我的身世还不够丢人？” 周凤茹脸色白了白，没想到，徐大民对她这么抵触。 她急着解释道：“大民，不是我想带他来，他也是想来看看你。” 徐大民打断她的话：“我不需要谁看。你给我走，以后别来找我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他甚至伸着手指，不客气的指着校门那边的方向，示意周凤茹滚。 周凤茹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大民，你以为，我不知道丢人吗？我也是没办法啊。你知道，我回城来的这一段时间，是过得多么的艰难吗？” “你外公外婆去世，舅舅、舅妈的脸色有多难看，嫌我在家里吃了他们的，用了他们的，哪怕我象个佣人一样，一天忙得团团转，什么都给他们做好，他们还是嫌弃我在家里吃白食。” “我好不容易找了一份零时工，可以糊纸盒，结果，交货的时候，又被人故意刁难，说什么不合格。” 第290章 开悟了的徐大民 “我去扫大街，没干几天，又被人家找关系给顶下了……” “大民，我也是没办法……” 她哭着呜咽着，诉说着她是多么的不容易。 其实，这些事，半真半假。 她回娘家的时候，确实父母已经去世，家里只有哥哥嫂嫂。 她借口只是回家来看看，话里话外，都是透露着她现在过得多么的好，儿子也有出息，成了大学生，以后，她就是等着享福的命。 她哥因为当初下乡的事，感觉愧疚，对她是好言好语招待，说既然大老远的回来一趟不容易，就多住几天。 她就真的住下了。 真把自己当贵客。 可久了，她嫂子看出不对劲，话里话外都挤兑她。 就算被各种冷嘲热讽，周凤茹也不敢走。 她没去处，不可能再回骑鞍公社，她也只能呆在娘家，只能乖乖的学做事。 她哥给她找个糊纸盒的工作，她也做得不好，被人家挑质量，没几天，就不让她做了。 后来做个扫大街的工作，也是做不了多久，就一个劲的喊苦喊累。 东不成，西不就，她也受够了她嫂子的脸色。 后来，她被人介绍到一家小餐馆里当服务员，一来二去，她就跟小餐馆的老板给好上了。 虽然这男人年龄大了，各方面不如她的意。 可人家，好歹开了一家餐馆，而且，收入还不错。 这对于眼下的周凤茹，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想想，跟着这男人，至少，吃喝不愁，而且，晚上就住在餐馆，不用再回家看嫂子的脸色。 等一切终于安稳下来，周凤茹才想着，过来看看徐大民。 可没想到，徐大民居然对她是这么一个态度，直接让她滚了。 “我这一切是图啥？我也是想为了你好啊。”周凤茹哭着说。 “为我好，就是为我再找一个爹？”徐大民恨声骂道。 “不。”周凤茹回头看看那男人，又把徐大民拉到一边：“大民，我不会跟他结婚的。这点你放心。我现在，也不过危难之下的权宜之计。你也要替妈妈想一想，我寄人篱下，随时要被人赶出门，这是迫不得已的事情。难道，你真忍心看我露宿街头？” 徐大民回想着见过那些露宿街头的流浪汉，邋遢不说，还被人随时随地的欺负和戏弄。 周凤茹看着徐大民：“儿子，为了生活下去，这一切，不丢人。当年韩信，都还曾受过胯下之辱。大丈夫，就要学会能屈能伸，何况，我也不过是个普通女人。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当初和我一起下乡的知青吧？她清高，可结果呢，在乡下，不到半年就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周凤茹继续道：“儿子，这日子，已经很苦，难道，你真的希望回到乡下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这城里，那么多的知青为了返城回来，哪一个，不是抛妻弃子，回城后再想方设法的留下？大家谁都不会笑话谁。这是每个人的必然选择。” 徐大民沉默着不说话。 周凤茹道：“我现在做这些，也是为了你打算，我已经试探过了，他承诺，再过半年，等能再多挣一些钱，就给我买一套房子。那样，我就有自己真正的住处，不用再呆在你舅舅、舅妈家里，受他们的白眼。等以后，这房子我就转给你，我们永远都不回乡下了。” 徐大民被周凤茹的这一番话给说动了。 他也不想回乡下，所以这整个暑假，就一直呆在学校里。 周凤茹又跟徐大民说了半天话，临走时，留给徐大民两百块钱。 这也是她这一段时间，从那个男人手中给编过来的，现在，全塞给了徐大民。 看着周凤茹和那个男人一起离开，徐大民依旧还是感觉恶心。 虽然他能理解周凤茹的苦衷，可他就是感觉恶心。 可这两百块钱，他感觉，捏在手里还是挺不错。 那一刻的徐大民，突然间悟了。 既然他的身世，已经是绕不过的耻辱，那他，何必还在这事上耿耿于怀自暴自弃？ 他要留在城里，永远不回乡下，这样，永远不会有人提起他的身世。 他要留在城里当人上人，他是天之骄子，他没理由，混得比别人差，更不可能比徐二龙差。 他从小就比徐二龙聪明。 在外面捡了一毛钱，他就知道自己买糖果吃了，而不是拿回家。 而徐二龙就会傻呼呼的把捡着的钱拿回家，结果，没得到家里的表扬，反而徐老太怀疑，是不是偷了她的钱，悄悄拿去买糖果吃了。 读书的时候，他的成绩跟徐二龙差不多，可为了表示他读书用功，他连上茅房的功夫，也要拿一本书去，好证明，他读书是多么的用功。 而徐二龙，放学回家，就只知道帮着张金芳做事，不是帮着挑水，就是捡柴，让人一看，就不是个认真读书的料。 甚至在中考的时候，他听着说家里穷，供不了几个孩子读书，最多只能供一个孩子读书时，他果断的，把徐二龙害得受了伤，影响考试。 结果，他和徐二龙双双都考上高中，但他的分数，就比徐二龙高那么一点点，这读书的机会，自然而然，也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从小就会算计，比徐二龙强了不是一星半点，没理由，现在不如徐二龙。 徐大民揣着钱，走到学校前面的大街上。 先找了一家理发店，将自己这凌乱邋遢的头发给理一理。 这阵子，读书不如高考前费脑，又存了报复的心理，拿了钱就胡吃海喝，他的身体壮实不少，不再如以往的小鸡崽般孱弱。 理完发，又修个面，镜中的徐大民，看上去，也是文质彬彬，透着一股子书卷气。 他又跑到附近的百货商场去，给自己买了几件合身的衣服，人靠衣裳马靠鞍。 当看着镜中的自己，徐大民暗自给自己打气：“徐大民，你一定行，你一定会比徐二龙过得好。” 徐二龙不就是做了点生意吗？不就是找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吗？他徐大民一样可以办到。 第291章 找个各方面有助力的女人 徐大民考虑着做生意挣钱。 但做生意，一来需要商业眼光和嗅觉，二来需要本钱，三来需要时间。 徐大民自认自己现在没本钱，也没时间。他现在没办法经商。 但是，找个漂亮的女人，他还是能办到。直接找个有家世背景的女人，靠着女方的势力上位，是最快捷的成功方法。 他暗自后悔，当初，怎么就看上周娅了？一点助力也没有，反而连累自己名声受损。 果然，人年轻了，见识少，没得挑只能将就。 现在，徐大民不打算再这么浪费了。 他一定要找一个各方面对自己有帮助的女人，到时候，带到徐二龙面前去打脸。 找谁？ 徐大民将他身边所有认识的女人，都给扒拉了一遍。 在他们学校，男女比例是八二比。 一百个人中，男的占百分之八十，女的只有百分之二十。 这百分之二十中，又差不多一半，是跟他一样，从乡下来，没啥关系地位，根本没办法助力。 徐大民又把剩下的给扒拉一下。 这一扒拉，徐大民才感觉，自己这一年在大学，完全是白费了。 他居然跟别的女生关系不很密切。 毕竟那时候，周娅经常来学校找他，大家都知晓，他有一个对象。 他又不是学校的什么风云人物，不可能在有了对象的情况下，还有别的女同学对他青睐有加。 唯一出名的那一次，还是学校这边收到信，找他谈话，令他在学校的风评更不好。 所以，他想从以往认识的那些异性中，找出对自己有用的、再发展成对象，机会渺茫。 徐大民慢慢往回走。 当走到校门口时，他突然就福至心灵。 这马上开学了，每年新学期，就会有大批的学弟学妹进入大学。 他可以利用迎新的机会，寻找合适的对象。 别人初来乍到，不会清楚他的底细，等培养起了感情，别的事，就好说了。 **** 徐二龙这边，也在开始准备送温叶去大学报到了。 《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书册，已经打开了知名度，代理权也交接出去，大的事项他已经搞定，后期只需要处理一些小细节，按需印刷交货就成。 张金芳在家里，给温叶收拾着东西。 这出门在外，需要带的东西太多了。 一想着，儿媳妇去读大学了，估计儿子以后也在那边的多，张金芳心中，多少有些不舍。 可一想，人家年轻人，是要奔个前途的，哪有可能不让人家奔前途？ 张金芳只能把东西再往细的收拾。 她对这个媳妇，是挺满意的。 人漂亮，又是大学生，处事也极有分寸，知书达理，在家也会帮着自己做一些家务。 这结婚嫁入徐家大半年来，婆媳之间，倒没有红过脸。 唉，要是温叶能快些给自己生个孙子，自己在家里抱孙子，那就更好了。 张金芳暗自想。 但这想法，她也感觉不实际。 难道让儿媳妇大着肚子在大学上课？ 难道上着课，还要想着孩子的吃喝拉撒？ 张金芳感觉自己就是在瞎想，这些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高兴的，只有小玲。 嗯，嫂子上大学去了，就不用天天给自己补课了。 临走前，温叶回了一趟娘家，看了看温老五，告诉他，自己要去大学报道了，一时半会，不能回来看他，让他自己在家多保重身体。 温老五一听，咧着嘴笑：“温叶，你长这么大，爸还没有送过你去读书，这一次，爸送你去读书。” 温叶都给无语死了。 她长这么大了，温老五啥时候关心过她读书不读书的？ 现在已经嫁人了，他反而要送自己去外地读书？ 徐二龙一看，温老五就是想借着送温叶去读书的名义，跑京城去逛逛呗。 “爸，这事不用你说，我也准备请你跟着一路去，有你老人家在一边指点也好，省得我们这些小年轻吃亏上当。”徐二龙笑着说。 温老五一听，屁股都要翘上天了：“对，你们小年轻，社会经验少，容易被骗，好歹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米多，有我跟着，你们才不会上当受骗。” 温叶好笑的嗔了徐二龙一眼。 她当然明白，徐二龙这也是顾着她，才会这么给温老五面子。 徐二龙其实也想把张金芳给带着一块儿去京城转转，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可惜，小玲这丫头也要报名读书啊。 徐二龙只能打算，等着下一个假期，再带着妈妈和妹妹去京城转转，反正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这要离开一段时间，徐二龙当然也要跟下面的人交待清楚情况。 化工仓储百货那边，挂的是化工厂的招牌，麻烦事情并不多，真有麻烦事，也是化工厂那边出面处理，不要以为，那些管理费是白缴。 再一个，就是这边皮鞋店了。 徐二龙走前，过去跟大家打个招呼，提醒一下注意事项。 黄小刚看着徐二龙，支支唔唔：“二哥，上次我说买房子的事……这阵子，有合适的吗？” 徐二龙感觉自己这阵子太忙，几乎将这一茬给搞忘了。 毕竟黄小刚也急啊，这新学期马上要开始了，如果解决了房子问题，他也可以接妹妹就在城里住下，不用天天回乡下。 “我去问问郑大姐。”徐二龙说。 黄小刚道：“二哥，我能跟你一块儿去吗？” 徐二龙点头：“行，你跟我一起去。” 既然是黄小刚想买房子，当然是他本人亲自看过比较好。 两人几分钟，就走到这边东方红招待所。 郑大姐在前台看着电视，看着有人进来，还以为，有人住店。 抬眼一看，是徐二龙，她笑道：“我就说，这一大早的，喜鹊喳喳叫，原来是徐二龙要来到。” 徐二龙笑道：“郑大姐，你就别打趣我了，你别嫌我上门麻烦就好。” 几人说笑几句，郑大姐要倒水他们喝，徐二龙拒绝，问着郑大姐这段时间，有没有帮着找房源。 “唉。”郑大姐叹气：“这阵子，我都有问过，没有合适的，大家都住房紧张。” 第292章 临行前的准备 徐二龙心下失望，果真这年头，就没有那么好买的房子。 黄小刚不仅是失望，更是焦急。 这没有房子，他怎么把妹妹弄到城里来读书啊？他不是还得继续城里乡下两头跑？ 徐二龙看他这么焦急，动了一点隐恻之心。 “黄小刚，不如，你也暂时在招待所租房子住？”徐二龙提醒他：“这先在城里住下，再慢慢找房子？” “对。”郑大姐也道：“之前徐二龙他们也是这样的。” 黄小刚思索犹豫着，这能攒钱买房子，当然是买房子。 可现在，没房子买啊。 这租招待所，一个月，也要十块钱，再加上，他还要给妹妹缴学费，缴学杂费，然后生活费什么的。 “在这儿租房子，我妹妹能在城里读书吗？”黄小刚问。 毕竟现在黄小霞读的学校，就是村小，也不知道能不能转到城里来。 “能。”徐二龙打包票的说。 这件事，让石校长帮着搭句话就成。 毕竟这段时间的石校长，也是风头人物，全县大大小小的校长，都在找他取经。 “如果真的，那我就在这儿租房先住下吧。”黄小刚思索一阵，也只能这么同意了。 虽然每个月会多付出十块钱的租金，但能解决妹妹在城里读书，他也有机会上夜校进修。 徐二龙帮着黄小刚挑了一个房间。 这房间，就是之前张金芳和徐小玲住过的房间。 虽然隐私不大好，上上下下的人，都要从这儿经过。 但这个位置，正对着下面的招待所前台，有什么事，前台一抬眼，就能看见。 这两兄妹人小，安全性还是得放在第一位。 既然是徐二龙介绍过来的人，郑大姐当然是好说话，让黄小刚到时候拿了介绍信就过来登记。 徐二龙又带着黄小刚，去找了石校长，让石校长帮着搭句话，给安排在城里的小学校读书。 “行，我到时候，帮着解决这事。”石校长一口同意。 黄小刚高兴得跟石校长连着三鞠躬。 徐二龙笑着对黄小刚道：“你小子，可算是捡了大便宜，今年这一说，就一句话的事。” 想一想去年，他为了他家徐小玲读书，也是愁眉苦脸了好一阵子，跑了那么多的学校，人家都不收。 黄小刚感激的看着徐二龙。 他当然知晓，这事能办得如此的容易，也是多亏徐二龙的人情在。 否则啊，人家一个校长，根本就不认识他，谁会管他妹妹读不读书的事？ 把黄小刚这事给安排好，徐二龙也感觉，要处理的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就算一段时间不在县城，一切也会井然有序的进行。 家里，他也安排好了。 张金芳给收拾了无数个包袱，里面吃的穿的喝的用的，都是给温叶准备的。 看这架式，这是打算让温叶搬家走人的地步。 “妈，这些没必要带，路上累赘，容易搞丢。”徐二龙再三解释：“一些非必要的随身物品，就不要带了，到了京城再买。怎么，你是嫌京城的东西，没有家里的齐全？” 看着他把自己精心收拾的东西又给拿出来，张金芳感觉，自己这是喂了一个白眼狼的儿子。 她气呼呼的甩过一个东西，甩到徐二龙脸上：“把你能的，你有几个臭钱就不得了，你就买吧，记得把这个给穿上。” 徐二龙拿过来定睛一看，这不是防盗内裤吗？还是特大号的。 徐二龙顿时臊得脸通红。 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这东西，哪能当众展示？ 这一趟出门，不光是温叶要走，包括云集中学其它的那些学生，也要去各自的学校报到。 石校长已经提前预支了一些稿费给这些学生。 每个学生都是喜笑颜开，对于这一笔意外之财，格外开心。 特别是朱七七，这一笔稿费，是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她也不用忧心忡忡她妈妈没钱治病。 大家约好，一起坐夜航去市里，再从市里各自坐火车离开，能同路一程算一程。 读高中阶段，大家都是各自闷头读书，关系是不好也不差，但这一段时间，大家一起吃饭，一起传授经验，一起接受记者采访，一起为书册的出版出谋出力，这情谊，反而是飞涨得极快。 这一起共过事，大家的命运就因为这一件事给联系在一起，还真的是缘份的奇妙。 大家商量的结果，是决定坐晚上十点钟的这一班夜航船。 一共十八个学生，再加上，这些同学，都有父母或者兄长这些护送去大学报道，这一下，他们无形中，就形成了几十个人的小团体，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会上前来找麻烦。 大家统一购了票，随着人群陆陆续续的登船。 温老五跟在温叶的身边，帮着提行李。 温叶的行李，比别的同学少。 别的同学携带的行李太多了。 棉被就占了大头。 然后就是一年四季换洗的衣服，喝水的水壶，晾衣服的衣架，手电筒…… 零零总总的，塞了几大包，几乎每个同学，都有两个大蛇皮口袋。 而温叶的行李，相对较少。 就两个行李包。 温老五凑到温叶身边：“闺女啊，你的行李，怎么就这么少呢？是不是你婆婆对你不好啊？” 温叶又气又恼，低声道：“爸，你别打胡乱说，她对我挺好的。是二龙不让带那些东西，说去了京城再买新的。这两包，就全是吃的，是怕我去那边，水土不服，带些本地的吃食好养胃口。” 温老五满意的嘿嘿笑：“那就好。” 旁边有人伸手过来，准备帮着温老五提行李包。 温老五紧紧的抓住行李包：“我自己提，我自己提。” 养个闺女这么大，他都没上过心。 这好不容易借着送闺女去大学报道的机会，能出去玩玩，他要是连个行李也不提，也太说不过去了。 徐二龙没让张金芳和小玲来送他们，省得这晚上回家不安全。 他不在家的这一段时间，当然是让张金芳和小玲自己注意安全，晚上别四处闲逛。 甚至，他还特别的跟桂花婶说，让桂花婶这段时间住到他家去，跟张金芳作伴。 第293章 会记住这个夜晚 船上的夜晚，是迷人的。 对于这些初次离开家，要奔向更光明前途的同学们来说，这样的夜晚，是注定难忘的。 徐二龙也没有再矫情的买什么二等舱之类的了。 他跟大家一样，就是订的四等舱，把大家的舱位给安排在一起，这样彼此有照顾。 然后，一群青年，犯着中二病，在船甲板上，指点江景，挥斥方遒。 不外乎，他们要努力学习，报效祖国，以后好建设祖国的大好河山。 徐二龙相信，此刻的他们，说这话，是真的这么想的。 这年头，大家真的有这样的信仰，每个人眼中，都是有着希望。 最终，这一群男男女女，居然在一起，唱起了《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 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 …… 最初，唱这歌的，只是他们几个年轻人，可随着这熟悉的旋律响起，船上无数的年轻人，也跟着唱起这歌。 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 伟大的祖国该有多么美！ …… 徐二龙牵着温叶，也跟着加入这合唱的大军中： 创造这奇迹要靠谁？ 要靠我，要靠你， 要靠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歌声在空旷的江面上飘荡，传出去很远很远。 而每个人的眼中，都含着激动的泪花。 相信这些年轻人，他们此后的岁月，都会记起，在前往大学的路上，大家集体在轮船的船甲板上，高声唱着这曲调优美、振奋人心的歌曲这一幕。 经过一晚，早上五点多钟的时候，船到达码头。 徐二龙带队，提醒大家把行李带好，把重要的财物这些搁贴身衣物里，别给小偷扒手之类的可趁之机。 然后，他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下船。 大家的目的的，都是先到火车站，然后，再乘坐火车奔赴祖国的大江南北。 徐二龙为了醒目，捡了一个小竹棍，举在手上，再拿温叶的手帕系在小棍子上，高高举着。 这样，他们一群人，就能一眼看见徐二龙的位置所在，不会走散。 温老五跟着一群老父亲走在后面，他可骄傲死了：“嗯，温叶是我闺女，嗯，徐二龙是我女婿。瞧我这闺女女婿对我多好。知道我还没去过京城，专程带我去京城转转。” 那些学生的家长，点头恭维着他：“你可真是好福气，女儿读书厉害，女婿也有本事。” 温老五笑得合不拢嘴：“那是当然，这女婿，当初可是我一眼就相中的，别人再怎么反对，我就是认准了他一个。” 大家真的佩服他，确实这女婿是找得好。 徐二龙带着大家，在火车站前的大坝子上集合。 火车站，一惯是龙蛇混杂的地方，徐二龙再度跟大家讲一下外面有可能碰上的什么骗局之类的。 他可不想自己投资出来的第一拨人，结果在路上被人骗被人拐。 不是许多报道，一些女大学生，就被拐去山窝给人当生育工具，最终疯颠的下场？ 他感觉，他现在是操碎了老父亲般的心。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大家各自的车次到点，要走的同学，就拖着行李，跟别的同学告别。 最终，徐二龙他们买的到京城的车也到点了，徐二龙、温叶和温老五，提着行李，跟大家告别。 “大家一路保重，一路保重。”大家互道珍重。 三人排着队，检了票，进了站台。 这年头的绿皮火车，又挤又慢。 这个时间段，又恰好是各地学生去大学报到的时候，车厢里，挤满了人，行李架上，堆放着的，全是大包小包的行李。 徐二龙走在前面，让温叶紧跟在自己的身后，再让温老五在后面跟着，几人总算挤到了自己的卧铺前。 这边卧铺，又比前面的硬座好许多。 “人好多。”温老五颇为震惊。 果真这出来看一看世界，还是挺开眼界的。 徐二龙这几张卧铺票，也是找黄牛买的，可多花了不少的冤枉钱。 但是，多花冤枉钱，也得买啊。 他又没有哪个亲戚在铁道部门。 就算在铁道部门，也不见得能买着票。 几人在卧铺前，放好东西，将行李包搁在上面的行李架上，又把毛巾、水壶等要用的物品，给放在自己的卧铺位上，方便拿取。 温老五嚷嚷着车内太热，要打开窗子透气。 他才把窗子拉开，徐二龙又迅速给关下来。 “怎么了？”温老五问。 徐二龙道：“车没开之前，别随便开窗户。” 要知道，那些艺高人胆大的小贼，可以就趁这会儿的功夫，直接从窗口伸手进来偷东西。 温老五自知冒失，可又不能这么丢面子。 他讪讪道：“我当然懂，我这是跟你们说一下，怕你们年轻不懂，就随便开了窗。” 温叶抿嘴偷笑，当然也不揭穿。 随着汽笛长鸣，火车缓缓驶出站台。 温老五透过窗户向着外看，就看见一群男女，居然扒着隔壁那条线上的火车头。 这是要回机务段调头的火车头，一些铁道部门的职工家属之类的，往往就这么扒着火车头，坐回黄桷平那边的家属区去。 他甚至看见有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居然也这么几步跑上前，吊上火车头。 “乖乖，这些人好勇。”温老五惊叹的说了一句。 这也是时代的通勤特色啊。在这个年头，大家为了省点车费，就是这么的玩命。 火车顺着长长的铁轨向前行，出了市区，开始翻山越岭。 80年代渝城至京城的9/10次列车由蒸汽机车牵引，途经成渝、宝成线，时速只有60公里。 这沿途停靠54个站点，一趟车来回要花费5天时间。 直到八十年代襄渝铁路全线贯通后，渝城北上通道建成，京渝列车绕道蓉城才成为了历史。 还要到８７年的时候，9/10次特快改走襄渝、焦柳线运行，缩短了运距和时间，单程由2552千米缩短至2087千米，运行时间才由45小时压缩至32小时。 现在的车上，没有空调，人多拥挤，又是八月，车厢内是热浪滚滚，酷暑难熬。 据说，曾经超载量达到百分之八十，可以想象，这一趟列车是多么的挤了。 第294章 去大学报道 温老五最初的兴奋劲过了后，都感觉自己是汗流浃背了。 他连跟人聊天吹牛的兴致都没有了，只是拼命摇着手中的扇子。 而温叶坐在上铺上，静静看着书，心静自然凉。 徐二龙对此，也无可奈何。 时代特色，就是这样，他们也只能在车上熬这四十多个小时。 经过四十多个小时的长途旅行，火车总算抵达京城。 三人从火车厢里挤下来，感觉全身都是汗。 出站后，徐二龙在旁边的报刊亭，买了一份地图。 这八十年代的京城，他也没来过啊，得认真的查查地图才行。 按着这最新版的京城地图，徐二龙带着温叶和温老五，找到了学校。 这一路，温老五紧紧小跑跟在徐二龙后面，唯恐走掉了。 这大城市，车水马龙，这让连县城都没出过的温老五，着实有些害怕。 还好，学校各院系有学长学姐们迎接新生，有他们的带领指引，后面的事情就轻松多了。 按着指引，温叶拿着录取通知书，进行着资料审核。 一切资料审核完成后，又发给她宿舍的房间、报到证什么的。 随后，学姐又带领着温叶，去找她的宿舍。 徐二龙和温老五跟在后面，提着行李包，走到了浅蓝色外墙的女生宿舍楼下。 在这儿，进进出出的人挺多，跟他们一样，都是护送家人来学校报到的人，天南地北各种口音的都有。 他们来得还挺早，同宿舍的别的人，还没有来到。 温叶将行李，放在自己的床铺上，再出去，准备找地方吃饭，然后买必要的生活物资。 谁让徐二龙为了图轻便，没带棉被褥子之类的，还得出去买了才能回来铺床。 三人在学校附近先随便找了一家小吃摊子吃东西，应付应付肚子。 再然后，徐二龙揣着介绍信，去找招待所。 在火车上，没办法好好洗洗，再经过火车上四十多个小时的蒸笼，这身上，早就酸臭。 如果就这么一身酸臭的去买东西，只怕别人把他们当盲流。 找了一家招待所，有热水供应的那种，三人轮流着洗过澡，再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才出门去买东西。 学校附近，也有这样的商店，主要经营的，就是学生需要的各种生活用品和学习用品。 大到棉絮，小到图钉，几乎都可以包全。 这也省得这些新来的学生人生地不熟，找不到地方买东西。 这一买，棉被、褥子、床单、枕头、衣架、洗脸盆、拖鞋……又是两大包。 徐二龙扛着棉被、床单，温老五抱着床褥子和床单，而温叶，就拿着衣架、拖鞋、洗脸盆等轻巧物品。 几人重新回宿舍，给温叶辅床。 这宿舍里，已经陆续又来了两个女生，也是在家人的陪同下来的，此刻大家都忙着拿盆子打水，把这些床给抹干净，再开始辅床。 温叶见状，赶紧也拿了盆子打水，开始抹床头，也顺便，帮着另一个同学的床铺，一起抹了。 “谢谢你啊。”对方的父母表示感谢。 “不客气啊，以后大家一个宿舍，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温叶谦虚回答。 “对对。”对方的父母，看上去，也是乡下人，挺老实憨厚的，对自家的女儿道：“以后，你们一个宿舍，互相帮助，我们在家，也安心。” “好的。”那姑娘，向着温叶笑笑。 徐二龙当然也希望，温叶和宿舍的同学关系良好啊。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在学校，自然是靠着一个宿舍的室友。 大家互相作了一下自我介绍，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徐二龙帮着温叶把床铺给铺好，温叶自己动手，又将被子给套上。 来的时候，张金芳是把她亲手制作的被套给温叶装了两套。 这东西，也不占多少的地方，徐二龙给收下塞进了行李包中。 现在，拿出来套棉被，倒是非常的省事。 那两个室友，一脸羡慕的看着。 这东西，真方便啊，直接就把棉被套进去了，到时候拆下来的清洗，也非常方便啊。 不过，也没冒失的开口打听，毕竟，没有谁是大富大贵的家庭，可以随便买上这么一床被套。 陆续的，其余的几个室友，也到了。 看着这么多人挤进这么一个宿舍，温老五手足无措，倒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徐二龙热情的跟几位室友的家长打着招呼，热情的寒喧着。 这令那几位室友有些摸不清头脑。 “我是温叶的爱人，以后，你们大家都是室友，还请多多关照啊。”徐二龙客气的说着，又把准备的一点小礼物给送上。 这是百货公司新进的一批小镜子，可以折叠起来，象个小盒子一样。 平时搁在包里，也不用担心打碎，打开来，又能对着镜子照一照。 在百货公司的销量也不错，挺受姑娘们喜欢。 也就一块多钱的价格，徐二龙就拿了这么几个小镜子，送给几位室友，当作见面礼。 这一手举措，倒让那几个室友有些意外。 这一来，就送这么精美的小镜子？ 大家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这年头，没有谁家特别的富裕啊，小姑娘之间，给一把瓜子，或者给两颗糖，都算大方的。 结果这一来大学报道，室友就这么大方的送了小镜子？ 看大家不好意思收礼物，温叶把这几面小镜子，一一塞到她们的手中，温声道：“大家都是室友了，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她的声音，又娇又媚，那几个室友，带着几许复杂的心情，收下了这个见面礼。 徐二龙和温叶，又去跟宿管老师打过招呼，又给宿管老师送了同样的一面小镜子，外加一罐茶叶，一条丝巾。 温叶知晓，徐二龙给这些室友和老师送礼，其实都是在为自己辅路。 这先把关系打点到位，真碰上什么事情，多个人关照一下，总是好事。 果然，宿管老师收下礼，又笑眯眯的看着温叶。 她就知晓，这么漂亮的姑娘在学校，肯定会惹来狂蜂浪蝶，这托自己帮着关照，当然是应该的。 她收礼物，自然是收得理直气壮。 第295章 徐大民有了新目标 徐大民在他的学校，也积极的进行着迎新的活动。 他主动申请去了校外，认真的打量着每一个来学校报到的同学。 这新同学跟老同学，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老同学进校门，那是目空一切，就跟回自己家一样自在。 相反的，那些新同学，眼中透露出来的，都是一种好奇、向往和憧憬的目光。 对于有学弟之类的出现，徐大民并不感兴趣，都是推让给别的同学去接待。 当看着有学妹之类的出现，徐大民就会认真的分辨。 谁是农村的，谁是城市的，他现在一眼就能分辨出个大概。 看着前面又出现一个姑娘，穿着时髦的格子连衣裙，徐大民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小跑上前：“你好，同学，是新来报到的吗？我是负责迎新的学长，我来带你去报到吧。” 他甚至，还要体贴的，帮着人拎行李袋。 结果一提、再提，也没将行李袋提动，倒是惹得旁边的同学们哄堂大笑。 那姑娘后面的一个男同志笑道：“这位同学，谢谢你的好意，还是我自己来吧，这里面，全是大米，你也提不动。” 徐大民尴尬的站在一边，这是笑话他弱不禁风吗？ 他带着这个女同学往里走，热情的介绍着学校的情况，又再度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姓名，哪个专业的。 他现在，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结交别的姑娘，不管行不行，先刷个脸熟。 帮着把这个姑娘安排好，徐大民又再度说了几句话，让姑娘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找他。 跟这个女同学告辞后，徐大民又回到校门口，继续物色下一个目标。 毕竟，这得遍地撒网，多接触一些才进大学的学妹，以后才有机会再发展。 在校门口站了半晌，终于，又有一位目标人物，出现在眼前。 这也是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同学，扎着高马尾，青春洋溢。 最最关键，人家是坐的出租车来，出租车是直接在校门口停下。 别的同学来，都是在父母的陪同下，坐着公共客车，大包小包的赶过来。 可现在这个女同学，就提着一个小皮箱，从出租车出来，又拿了一个墨镜，架在鼻梁上，抬眼打量眼前的学校。 “你好同学，是新来报到的吗？我叫徐大民，是负责迎新的学长，我带你去报到吧。”徐大民抢上前，带着迷人的笑容。 出租车中，又下来一个同样戴着蛤蟆镜的女人，看衣着打扮，明显就是一个中年少妇。 “阿姨好。”徐大民又点头打招呼。 那女人，隔着蛤蟆镜睨了徐大民一眼，又望向学校大门。 显然，这是来学校新报到的。 “学妹，我帮你拎行李箱吧。”徐大民上前，帮着把小行李箱给热情的抢在手上：“这边来，你注意一点，别被撞上了。” 这两人一前一后，面无表情的跟在徐大民的身后，往前走。 徐大民一边走，一边热情给两人介绍着：“我叫徐大民，是上一届的学长，对学校各方面比较熟，以后有什么麻烦事或者不懂的地方，你都可以来问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尽管说一声。” 年轻的姑娘依旧一脸冷漠，倒是后面的那个中年少妇，冷着粉脸，含糊的应了一声。 明明别人的态度如此高傲，可徐大民却感觉，这两人，肯定家世好，有来头，才会这么的傲慢。 他一定要努力攀附上这个学妹不可。 **** 徐二龙送温叶在学校报到后，也没急着离开京城。 反正还没开学，当然利用这点时间，逛逛京城。 可惜去晚了，没看上升旗，只能逛逛广场，参观一下纪念馆。 在广场照相的时候，温老五是意气风发，没想到，他也有机会，在这广场前照像。 只是，当他进了纪念馆瞻仰时，他是哭得老泪纵横啊。 经过那年代的人，都是有这么深厚的感情。 徐二龙能理解，据说，当年，全国人民在听着广播的时候，那感觉，就如天塌了，坐在地头哭得昏天暗地，都担心第二天的红太阳会不会继续升起。 晚饭，徐二龙又带着两人，去吃了烤鸭。 “这么贵啊？”温老五看着片得薄薄的鸭肉，即想吃，又心痛钱。 环眼看看四周，还有不少高鼻子蓝眼睛的歪果仁，温老五感觉自己，又开了眼界。 “爸，你别一个劲的盯着人看，不礼貌。”温叶拉拉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看别人。 “有啥不礼貌的？看一看，又不少一块肉。”温老五说：“不服气，他也盯着我看好了。” 徐二龙小声提醒：“吃饭吧，一会儿，还要赶回去呢。” 这总算让温老五不再去盯着别人看了。 吃过饭，三人又坐着公交车回去。 将温叶送回学校后，徐二龙和温老五孤零零的回了招待所。 温老五倒无所谓，依旧沉浸在京城中的所见所闻。 只有徐二龙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唉，以后啊，是孤枕难眠了。 他跟温叶，得异地恋了。 让温叶上学期间回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能他平时多往京城跑了。 总不能来京城，就住招待所吧？ 而且，这都到京城来了，不买个四合院什么的，都不符合重生人士的身份。 重生回来，谁不跑鹏城买地、京城买四合院？ 徐二龙带着温老五，开始满京城转悠，美其名曰带他体会老京城的风土人情。 八十年代的老京城，许多胡同和四合院，看上去是破旧杂乱无章的。 只是，想在这儿买四合院，那这么容易。 那什么运气一好，谁就给介绍买个四合院，完全就是小说中瞎扯。 试想，在以后房产中介满天飞的时候，真有什么优质便宜的好房，会沦到你普通人？ 人家房产中介早就自己拿下。 同理，这四合院，现在都几乎是大杂院，住了不少人家，鸡毛蒜皮满天飞。 要不然，怎么会禽满四合院呢。 至于什么淘古董文物啥的，徐二龙前世不懂，现在自然也不懂。 他也不相信，自己学几天，就能运气好得逆天可以捡漏。 第296章 他乡遇故人 这世上，大多都是普通人，重生一趟，顶翻天，也就是知道个时代大概走向，八十年代干干个体户，做做小生意，然后买点什么国库券，九十年代弄点股票什么的，再然后，就买点北上广深的地皮房地产之类的，等着升值当包租婆包租公。 这什么文物捡漏啥的，路边随便碰到一个小贩，摆的个手串是什么珍品，这种也就是看个热闹罢了，他不会。 两人在外面，东看看，西看看。 温老五也睁着眼，四处张望。 这时，一个衣着破旧的小老头，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问着他：“大哥，有货卖吗？” 温老五莫名其妙，他感觉，这些人啊，说的话，他叮又叮不懂，学又学不废。 见他愣了，对方手上拿了两个圆钱，对着他晃了晃：“大哥，你家里有这个卖吗？现在我有老外朋友好奇，要收，如果你有，就卖给我。价钱好说。” 温老五睁大眼，伸手想拿过他手上的圆钱看：“这是啥？” “哎呀，这个你不能看，这是银元，懂不。值五十块钱呢。你要是有，我就五十块钱买，你要是没有，就算了。”对方说完这话，转身就走。 徐二龙刚好看了旁边的一个稀奇玩意，凑过来，好奇道：“刚才那人跟你说什么？” “不知道。”温老五双手一摆：“听不懂。” 徐二龙好笑，毕竟现在普通话没有大力推广，大家各种南腔北调的，连比带划的时候多。 两人继续沿着胡同巷四处闲逛，就见得前面摆着一个小地摊。 地摊上，又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什么收藏工艺品，什么像章、玉石手串、斑驳的香炉鼎，还有一些青花瓷样的瓶子类。 “咦，这个。”温老五指着地摊上的几个圆钱，挺意外：“你这个多少钱？” 对方望着他。 温老五连比带划问：“这个，多少钱？” 他认得，刚才那个人问他，就是问他有没有这种圆钱卖。 对方竖起一个手指。 “十块？” “一百。”对方回答。 “不会吧？”温老五迅速的盘算了：“刚才人家才说五十块钱，你这个，居然要一百？” “这位老弟，我听你口音，就知道你是外地人。你们不懂，这东西，是紧缺货，这市价，就值一百块。要是碰着那些歪果仁啊，我起码要卖他们两百块钱，哪有可能五十就卖的，你要是有，有多少，我就收多少。”对方说。 徐二龙也只当闲逛，听着两人八卦。 甚至，这摊主，还细心的教温老五怎么辨认这东西。 温老五听着对方讲解，沾沾自喜，没想到，这东西，转手卖给歪果仁，还能挣两百块钱？ “走了。”徐二龙拉着他，这些就当八卦听听就算了，真要信啊，这中间的坑大着呢。 无数民间传说中，那些当铺的老掌柜，都有可能看走眼，被人家拿赝品给糊弄过去。 温老五被他拉着走，心里还是在嘀咕：“没想到，折腾这个这么赚钱啊。” “这些，都是骗人的。”徐二龙说。 “我不信。”温老五压根儿不相信：“人家摆着地摊在这儿卖呢，怎么可能骗人。” 见他不肯相信，徐二龙也感觉，让他见识见识这些骗术也好，人啊，不上点当吃点亏，是不受教训的。 他把温老五拉到一边，两人就在一个偏僻点的位置，观察着行人。 果不然，温老五就看见了之前问他有没有圆钱卖的人，又鬼鬼祟祟的过来，问着一个路人。 没多久，那路人，同样经过了那个摆地摊的地方，蹲下身，拿着那个圆钱问事情。 兜来兜去，然后，又有新的一人出现，满脸焦急，居然急着要把祖传的圆钱给贱卖，好换钱给家人看病。 温老五看到这儿，终于是想明白了：“他们是一伙的？” “当然啦。”徐二龙笑道：“这几人串通着演戏，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便宜，让你随便捡的？” “唉，亏得我还以为这个转手就能赚钱呢。”温老五唉声叹气：“结果，是骗子。” “这么容易赚钱的方法，人家早就自己赚了，哪会轮着你我这些外人？”徐二龙说：“所以，不要妄想天降横财，还是老老实实挣自己能挣的钱，才是正经。” 两人又顺着这边的巷道走，哪料得，刚走到这边的路口，一个人，从门口被推出来，险些撞在徐二龙的身上。 徐二龙反应迅速，赶紧闪开几步，以免被碰上。 这出门在外，当然得随时提高警惕。 “滚，老子没嫌你浪费了我的木料，你还敢找我要工钱？”门内有人骂骂咧咧，随着话落，一个包袱又给丢出来。 包袱没裹紧，里面的几件换洗衣服，也一并飘散在外。 “不，你们得给我工钱……”被推出来的男子跌倒在地上，喃喃道。 “你再闹，我让警察来抓你，你个盲流，介绍信都没有，信不信抓你进大牢？”门内的人威胁着。 这一说，那个被推出来的男人顿时收了声，显然，他怕被当盲流抓。 他只能胡乱的，收拾着被丢出来的包袱，捡那些丢在地上的衣衫。 徐二龙在他面前慢慢蹲下。 眼前的男人，头发凌乱如鸡窝，不知道多久没洗，上面还沾着些木屑，胡子拉碴的，一脸狼狈。 “幺爸？”徐二龙轻声叫出声。 正在捡衣服的徐春生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徐二龙，一脸不可置信：“二龙？” “幺爸，真的是你。”徐二龙叹气。 这人，就是离家出走的徐春生。 徐二龙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居然在京城能碰到徐春生。 看他这模样，不知道在外面流浪了多长的时间。 徐二龙跟徐春生的关系，并不怎么亲近。 主要是徐春生在外的时候多，然后呢，人家回家，也是稀罕着他的宝贝儿子徐大民，对徐二龙这个侄儿，自然是差多了。 可是，不管亲近不亲近，这在异乡碰上，还是意外。 “幺爸，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徐二龙问他：“你在这儿是干什么？怎么把你给赶出来。” 第297章 我丢不起这人 徐春生咬着唇，哆嗦道：“他们欺负人……明明说好，我给他们打一套家具，高低床、大衣柜，包吃包住，做好了，给十块钱的工钱，可现在，家具做好了，他们说没做对，不肯给我工钱，赶我出来……” 徐二龙听着这话，气得拳头发紧：“走，我去帮你要这个工钱。” “不。”徐春生倒是摇摇头：“别去了，万一他们告我是盲流，要抓我那怎么办？” 盲流，是那些年的产物，就是指所有未经许可即离开乡土、“盲目流入”城市的农民，可以算是农民工的前身。 大家都能记得《超生游戏队》中那句调侃的话，盲流就盲流，不要做人流就行。 以前对农村人口流动采取“计划入城”的政策，将“未按计划入城”的农民划入“盲目流动”的群体，对“盲流”采取限制入城的政策。 在八十年代，农村大量剩余劳动力都不能随意进城，去城里是走亲还是访友还是出差，都要有介绍信说明的。 而徐春生他离家出走后，就一直四处流浪，居无定所，自然也没介绍信。 还好，他还有点手艺，要求也不高，只要包吃包住给点工钱就行，别人介绍他这儿做点活，那儿做点活，结果，不知不觉中，就跟人浪到了京城。 只是，这一个主家也确实太恶心人，事给做了，结果，不想给这十块钱的工钱，就欺负人，借口家具做得不好，把他赶出来，甚至威胁要抓他。 徐春生听说，盲流被抓后，要“四边”，就是边劳动边审查边教育边遣送，他对此，是害怕，不愿意面对这样的情况。 他不想被抓，不想被审查，更不想被遣送。 所以，当徐二龙要出面，替他讨要工钱时，徐春生自己就反对。 “不要，二龙，我不要工钱了，别去找他。”徐春生拉住徐二龙，害怕徐二龙冲动冒头：“你就当幺爸求你了。” 毕竟以往在村里，他也知道，徐二龙脾气有时候，就是这么火爆。 温老五不大懂，他这可是送闺女进城读书的，有正式介绍信，根本不懂这盲流不盲流。 他道：“为什么不要啊，就算十块钱，也是钱啊，买酒喝，也可以买许多。” “不要了……”徐春生坚持说。 他收拾好自己的包袱，转身就要走。 徐二龙看着他单薄的身影，搂着破旧的包袱，包袱中，还是那几件满是补丁的衣服。 “幺爸，你现在，是打算上哪儿？”徐二龙上前问他。 虽然，他已经跟徐家断了关系，可在外地，看见徐春生如此落魄，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我，我去找我朋友。”徐春生回答。 徐二龙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这都在外面当盲流，连应得的工钱都不敢要，他能去哪儿？ 徐二龙坚持着，把徐春生带回招待所，让他先洗洗澡，然后，带他去附近的理发店，把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给剪掉，再刮掉胡子。 这才一年左右的功夫不见，徐春生真的老了许多，憔悴了许多。 这在外流浪，担心受怕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日子苦不说，心理上的承受压力也大。 徐二龙让他呆在招待所，又去外面买了一些吃食回来，几人呆在房间里吃东西。 “幺爸，你回去吧。这在外面流浪，居无定所，又担惊受怕受人欺负，不是好事。”徐二龙劝他。 “我不。”徐春生立刻出声反对。 说到这儿，这个在外流浪受够苦头的中年男子，几乎呜咽起来：“我丢不起这个人。” 这让他回去，他如何能面对那样的家庭？ 兄长和媳妇给自己戴绿帽子，他回去，怎么面对徐冬生？怎么面对周凤茹？怎么看待两个儿子？ 这是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的奇耻大辱，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半夜把一屋人都给捅死。 所以，他选择在外面，只要饿不死人，能混个吃的，他也满足了。 温老五闻言，顿时跟徐春生有了同病相怜的意味。 他拍着徐春生的肩，叹道：“唉，老弟，你也不用这么难过，这事，咱往开了想。这天下，哪有过不去的坎。” 他又端着老丈人的架子，对徐二龙道：“二龙，帮我们买两瓶酒回来，我跟你幺爸好好喝两杯，舒舒心中的郁气。” 这要不是了解他的习性，还真以为，他是想安慰人呢。 徐二龙还是买了一瓶酒给他们，温老五还真的端着酒杯，跟徐春生促膝长谈。 徐春生这一年，在外面也确实过得窝囊而憋屈，被温老五几杯酒一灌，是哭得难受。 温老五听着徐春生的哭诉，竟生出一种自己幸运多了的感觉。 瞧瞧人家，居然是大哥跟媳妇搞上了，还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连儿子都有可能不是亲生的。 果然啊，这世上，幸福满足，是比较出来的。 看看对面这位老哥，在外面流浪，象乞讨一样，还时刻被人欺负。 而自己就不同了，媳妇虽然跑了，可至少，把闺女给自己留下。 自己有个好闺女，又找了一个好女婿，后半辈子是衣食无忧的。 温老五刚这么沾沾自喜的想了一下，突然心生警惕，人家的儿子不是亲生的，那自己的闺女，是亲生的吗？ 可别跟这老哥一样，连闺女也不是自己亲生的吧？ 温老五心下戚戚。 如果闺女不是自己亲生的，那还给自己养老吗？ 别到时候鸡飞蛋打一场空，自己比徐春生还惨吧？ 如此一想，温老五感觉手中的酒喝着也不是滋味了。 徐二龙也想着心事。 “幺爸，那你打算后面怎么办？”徐二龙问着徐春生。 “我不会回家的，你再怎么劝我也没用。”徐春生很坚决的说。 吃饱喝足，徐春生提着他的包袱要走。 “你现在，能走哪去？”徐二龙问他。 “我在城效，有个认识的朋友，我到他那儿暂住几天，再找点别的活干，包吃包住，也不碍事。”徐春生说。 他有手艺，怎么也能挣得一口饭吃。 只是，这没有介绍信，始终是个麻烦事，终归是别人眼中的盲流。 第298章 我也想当驻京办人员 “要不，我想办法，给你办个介绍信吧。”徐二龙也只能如此想。 有个介绍信给他傍身，就相当于有个身份证明，那就不至于在这儿象个老鼠一样见不得光，人家一句要检举他，他连工钱都不敢要了。 徐春生嘴唇张张，看着徐二龙。 这在异乡，能碰着亲人，别人没有嘲笑他，请他吃饭，请他喝酒，还要想办法帮他，徐春生这沧桑孤寂的心，总算有点温暖。 “二龙，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事麻烦，你也帮不了。”徐春生拒绝了徐二龙的好意。 这介绍信，哪有这么好办的？ 他提着包袱要走，徐二龙也只好默默的跟在他的后面，打算送他一程，看看他究竟是住在哪儿。 徐春生所说的这个朋友，是住在郊区，一个破旧的院子，堆满了煤炭花。 “弄炭花”是他们这边的说法，就是去捡那种工厂锅炉房倒出来的煤渣。 那些煤渣中，有些煤炭没有完全燃烧，这些人就专程跑到这样的煤炭灰渣场，将这种煤炭给挑捡回来，拿回家，可以继续生火煮饭之类的。 对方也是一个灰头黑脸的五十多岁的老者，对于徐春生过来投奔他，既没表示很欢迎，也没有表示拒绝。 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非亲非故，人家肯收留这样的盲流在这儿暂住，就算不错。 徐二龙上前，热情的给对方递上烟。 对方没接，只是疑惑的看着他。 “这是我侄儿。”徐春生介绍。 “进来坐吧。”对方说。 徐二龙跟着进去。 能看出，徐春生在这儿暂住，也就是住在院子里，用捡来的塑料薄膜搭个棚子，能遮风挡雨就成。 跟住桥洞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不用担心被人半夜给赶走。 徐二龙在闲聊中得知，这人，是本地人，只不过，腿脚不利索，当初也是因为在外面摔倒，徐春生路过，就伸手扶了一把，有这么一点交情在。 所以说，这世上，好人坏人都有，既有昧着良心坑徐春生十块钱工费的人，也有因为被徐春生扶一把，愿意收留徐春生的人。 这老人，也是劝着徐春生，既然家里的侄儿来接他了，不如跟着侄儿回家。 “我不回去。”徐春生还是这么一句话。 徐二龙叹气：“那幺爸，你先在这儿住下，我明天，再过来看你，想想办法。” 这没介绍信，他也没办法留徐春生住在招待所。 徐二龙回去的路上，就想着这个介绍信的事。 最终，他在路边的公用电话厅，打了一个电话回县城，打给化工厂的李永年，让他看看，能不能以化工仓储百货公司的名义，给徐春生弄一个什么驻京代表的介绍信。 这听上去，有点违规，可是，这也是给徐春生的一个傍身之物。 这边也不可能去当地仔细盘查，到时候，只要承认徐春生确实是化工仓储百货公司的外派人员就行。 李永年同意了，徐二龙又留下这边的寄信地址，让李永年办好介绍信后，加急寄到这边。 搞定好这事，徐二龙才轻吁一口气，回了招待所。 招待所房间里，温老五喝完了酒瓶中剩下的那些酒，已经呼呼睡过一觉。 此刻，他打着酒嗝，对徐二龙道：“你那个幺爸，可真是一个可怜人啊。” 徐二龙苦笑，谁不是个可怜人呢？ 上一世，事情真相没揭开，幺爸可是乐呵呵的挣钱养徐大民、徐小飞两兄弟。 他有手艺，这八九十年代，农村不少人挣钱后就盖房子做家具，他就靠着给人做家具，就挣了不少钱。 后来房地产高速发展，他就包工做活，更是挣得多。 只是后来在给人装修的时候出事，从人字梯上摔下，脑出血，送医院抢救也没来得急，为此，徐大民还找人家索赔，要了一大笔钱。 唉，大家这么拼死拼活的，都成全了徐大民。 “他真的不打算回去，就在这京城当盲流？”温老五问。 徐二龙点点头：“嗯，他下定决心不回去了。我已经在想办法，给他弄个介绍信，弄成化工仓储百货的驻京办人员。” 温老五听着一脸向往：“驻京办人员？这听着，挺高大上的啊。” 他略显扭捏的道：“那能给我办一个吗？让我也当当这驻京办人员？” 这东西，是办着好玩？ “不是，好女婿，你听我说，我想了想，我就温叶这么一个闺女，这让她离开我，我可真不习惯，我打算，就留在京城，照顾她。”温老五说。 徐二龙不动声色问他：“你留在京城照顾她？那你准备干点什么？我幺爸在京城，至少，他还有一门手艺，可以养活他自己。” 温老五一下就跳起来：“好啊，徐二龙，你个白眼狼，以前你说接我进城，给我养老，就是说着玩的是吧？现在我要进城，你不让我进城了？你嫌我没手艺，不能养活自己？你是不打算给我养老了？你个没良心的，这是骗我把闺女嫁给你，你现在反悔了。” 徐二龙好笑的看着他，这进城，就直接进到京城了？ 这跨度，可真大啊，大得他徐二龙之前都没想到过。 这送温叶来京城读书，他也在思索，如何在京城这边弄个落脚点，即能照顾到温叶，也方便以后来京城发展。 只不过，这温老五，根本不是他徐二龙的首要考虑人选。 结果，温老五倒是自己主动提出要留在京城。 “你确定要留在京城？这人生地不熟的，你也不害怕？”徐二龙问他。 温老五道：“我怕什么啊？你幺爸就能在这儿呆着，我怎么不能啊？他有手艺能干活，大不了……大不了，我跟着他去干活。有我在，你放心，决不可能再让谁不给工钱。 徐二龙都给整笑了。 没想到，温老五来京城一趟，居然打起这样的主意。 “再说，我闺女，可是大学生，就算我们有什么不懂的，我也可以问她啊。”温老五说。 “可你天天喝酒，你别一喝上头，就跑学校跟温叶撒酒疯吧？”徐二龙问。 第299章 买的宝贝被人撞碎了 温老五连声道：“好女婿，我现在可没干这样的事，不信，你回村里问问，我现在，可是挺有分寸的。” 他这人，其实也是好面子的。 媳妇跟人跑了，他没面子，才开始借酒消愁，然后，借着酒意发酒疯，打那些平时出言奚落嘲笑他的人。 可现在，这日子好过了，女儿女婿既有出息又有孝心，他再怎么喝酒，也不可能毫无分寸，再干点丢脸的事出来。 徐二龙点点头。 这事，得好好考虑考虑。 这留温老五在京城，照顾温叶，也不错。 勉强算是落个棋子在这儿吧。 第二天，徐二龙带着温老五继续在京城闲逛。 东逛西逛，逛到了一条小街，两旁不足百米长的一条小街，摆的全是旧货，各种瓶瓶罐罐都有，不少各种旧家具都在其中。 徐二龙再不懂这个，也看着这些旧货眼热啊。 他试着问问价格，好家伙，这些旧家具，居然价格只有几十块钱。 徐二龙都恨不得管他三七二十一，拉一车回家搁着，等着以后开彩蛋这样了。 走着走着，又看见一个男人垂头丧气的抱着一个花瓶路过，在向人打听一个卖家。 据说，这人上午的时候路过，花了三十块钱，高高兴兴的买了这个花瓶。 结果，拿回家给老人一看，被老人一通数落，一个月就几十块钱的工资，你居然拿三十块钱买这么一个既不能吃又不能穿的玩意？不行，必须马上拿回去退货。 所以，这个男人，就是拿着这花瓶回来准备退货，可卖家早就不知踪影。 他就只能抱着这个花瓶一路唉声叹气。 徐二龙听着这事，也只能当故事听听。 谁知道是真是假？谁知道是不是托一伙来串通起骗人的？ 哪料得，刚走没几步，就有人出现，把这个花瓶给买下。 据说这个人，是博物馆的，这是出面给博物馆买的宝贝。 徐二龙听着直摇头。 果真，人啊，就赚不到超出自己认知的钱。 自己不懂这个，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宝贝跟自己擦身而过。 反转过头想一想，也好，不贪心，也就不冒进，少了上当受骗的机会。 不过这事，给徐二龙提了一个醒。 他在两边的旧货市场看看，一个个小贩见有顾客，吹得唾沫横飞，直言是什么老古董、传家宝什么的。 徐二龙不要，他不要什么老古董，也不要啥传家宝。 最终，他花了一块钱，挑了一个看上去破破旧旧的大花瓶。 并坚持要对方，给他写了一个二十块钱的收据。 “兄弟，你这是给公家办事？”对方向着他比了比大拇指。 这给公家办事，当然是把价格往高了报。 徐二龙笑道：“看穿别拆穿啊。” “当然，我肯定不会坏事，只是，兄弟，你也太能压价了吧，只花一块钱买，就去报二十块钱，你怎么也得给我多一块钱吧？”对方还试图讲价。 “你也不瞧瞧，你这个东西，哪能值这么多？”徐二龙拒绝：“就一块钱，给我写个收据。愿意就成交，不愿意就算了。” “成交成交。”对方笑嘻嘻的，眼珠子一转，写了收条，落款王麻子。 这王麻子，当然是个化名，肯定是找不着他人的。 这点小把戏，徐二龙也不拆穿。 付了一块钱，徐二龙接过收据，又把这花瓶，给小心翼翼抱在怀中，真的象抱个价值连城的宝贝。 然后，他带着温老五往回走。 “二龙，这买个花瓶干什么？”温老五不解啊。 “嘘。”徐二龙嘘声：“这是宝贝，老古董，我们是捡着宝了。” “真的？”温老五两眼放光：“是不是就象那个聚宝盆这样，里面有取不尽的金元宝，伸手就拿出来？” 徐二龙只想说，你是不是听的民间传说太多了，总幻想着有什么摇钱树、聚宝盆什么的？ 徐二龙抱着这个宝贝瓶子，带着温老五一路前行。 兜兜转转，转到了一个胡同。 这就是昨天遇到徐春生的那个胡同。 徐二龙在这儿左右闲逛了好几趟，终于看见那家房门打开，有个男人迈出门来。 这不就是昨天赶徐春生出门的那男人？ 徐二龙抱着宝贝瓶子，急急走过去，要相遇的那一刹那，别人向左他向左，别人向右他向右。 左晃右晃两下，两人直接撞上。 徐二龙手中抱着的宝贝瓶子“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那清脆的响声，将几人都吓一跳。 “好啊，你撞坏了我的古董花瓶。”徐二龙一把伸手抓住对方的衣襟，嚷嚷起来。 “我没有……”对方说。 “就是你，我这才花高价买的古董花瓶啊。”徐二龙指着地上四分五裂的花瓶，一脸的悲痛欲绝：“我的古董花瓶啊。” “我没有，这不关我事……”对方结结巴巴说。 妈的，这是出门没看黄历？这刚出门，才走这么几步，就跟人撞上了。 “什么不关你事，就是你撞碎的。不行，你必须赔我的古董花瓶，否则，这事，我跟你没完。”徐二龙大声嚷嚷，向着左右过路的行人嚷嚷道：“大家来给我评评理啊，我好端端的抱着古董花瓶走路，他跟我撞上，把我的古董花瓶给撞碎了，该不该赔？” 过路的行人，有些只当看热闹，有些人点头说该赔。 而对方的家人，听着门外吵吵嚷嚷，跟着出来看热闹。 这一瞧，是自家人惹事，立刻帮着加入战团：“为什么要赔？你说是古董就是古董？你自己不抱好，这能怪谁？我们还没怪你把人撞痛就是好的。” 温老五一听，直接撸了袖子：“你们说啥？居然敢说我们把你们撞了？明明就是你们把我们的宝贝花瓶给撞坏了。这是古董，知道不？是宝贝，我还准备拿回家，当传家宝的。” 刚才他的好女婿可是告诉他，这是个好宝贝，不能声张的，结果，这宝贝，就这么被人给撞碎了？ 对方一看他，就是个地道的乡下老农民，还是外地口音，就凶他：“你哪儿来的乡巴佬，这是跑京城来要饭，你讹谁呢？我可是额上找得有通天纹的人，你能讹谁呢。” 第300章 设法替幺爸讨工钱 “好哇，你们不赔我的钱，反而骂我们是乡巴佬，跑京城来要饭？还怪我们讹人，不赔是吧？行，我们找公安，评评理。我可不相信，这首都，居然没个讲理的地方。”徐二龙理直气壮的拉着对方，要去派出所。 旁边有人给指路，前面哪哪儿是派出所。 对方挣扎着不想去，甚至还试图喊左邻右舍帮忙。 “大家搞清楚啊，我现在是才买的老古董被他给撞碎了。你们要是想帮他，就帮着把这笔钱给赔了。”徐二龙从口袋中把那一张字据给掏出来，扬了扬：“不多，二十块钱，你们谁这么大方，就帮着他把这笔钱给付了，人家都有通天纹，能通天了，我招惹不起，赔了我钱，我二话不说就走人，绝不为难大家。” 众人一听，妈的，这帮忙，就得赔二十块钱，谁愿意啊。 大家自觉的退后几步。 徐二龙连拖带拽，非常强硬的，把对方给拉到派出所。 一进门，徐二龙就大声道：“同志啊，你们可得替我做主啊，我们外地来的同志，不可能在首都被人不明不白的欺负了，还没地讨个说法啊。这要传出去，这首都不是被抹黑了？” 派出所的人一听，什么事情这么严重？给首都抹黑？ “同志，你慢慢说，别着急。”派出所的同志说。 徐二龙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我们送我女朋友来大学报到，就顺便在首都逛逛，参观一下我们伟大的首都，顺便想着也带点东西回去，好给乡亲们证明，我们也是来过首都的人。千挑万选，我们就买了这么一个宝贝花瓶。可这人，走路不小心，把我才买的宝贝花瓶给撞碎了。他不仅不赔偿，反而骂我们是来京城要饭的，瞧不起我们外地来的同志，说他们头上长有通天纹。” 说到这儿，他声音猛地提高了八度：“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还通天纹，这是想干啥？大清早亡了。他们居然还残留着这样的思想，必须得接受人民群众的监督教育。” 对方可没料得，徐二龙这么一个外地小伙子，居然是这么能说会道。 居然抓住一句话，给大做文章。 果不然，派出所的同志一听，居然这年头，敢提这么一句话，这必须狠狠的批评教育。 看着那人被一通批评教训，徐二龙心里冷哼，这种人，就该被批评，关几天让他长长记性也挺不错。 不过，批评归批评，教育归教育，赔偿归赔偿。 自己需要的赔偿，必须得赔。 徐二龙又把那收据递过去：“同志，你看，我的收据还在这儿呢，这就是我花二十块钱买的。你们怎么教育批评他，这是你们的事，可我这个损失，总得赔偿给我吧？” 派出所的同志看过收条，确实上面写的是二十块钱。 他们一脸严肃的转头批评那个男子：“确实你有错在先，撞坏别人买的东西不赔偿，这简直是给首都人民丢脸，给首都抹黑，这一笔钱，必须赔偿给人家。先把这一笔赔偿给人家，后面的事，再谈。” 这要是赔偿不积极，那这批评教育的程度，又不一样了。 这一番连敲带打，对方家人哭天抹泪，这真是出门不利啊，撞坏了花瓶，还得赔钱，这还要接受批评教育。 再哭再闹，还是回家，凑了二十块钱，赔偿给徐二龙。 温老五还不满足，这撞坏的，可是他的宝贝花瓶啊。 “算了，我们再去另外买一件吧。”徐二龙一脸痛惜的道：“这派出所的同志，已经给我们主持了公道。我们也不能让人家工作难做，我们另外再买一件好了。” 派出所的同志连连点头，果真新时代的青年，就是这样的通情达理，能理解自己这边的工作不容易。 徐二龙拿着二十块钱，拉着温老五出了派出所门。 他今天折腾这么一出事，是要替他幺爸讨回应得的工钱。 这干了活，说好的工钱，就得给。 既然徐春生没胆量没底气来要这一笔工钱，徐二龙也就只能另想办法，换个方式，把这笔工钱要回来。 否则，不是让这一群没良心的家伙更长歪？ 原本徐二龙打算把这钱给徐春生送过去。 可看看天色已经晚了，此刻再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索性，他再等两天，等李永年这边，把介绍信给加急寄过来后，再把钱和介绍信一并给徐春生送去。 接下来的两天，徐二龙开始找房子。 理想中，当然是能找着一个四合院，然后人家恰好要卖。 可这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这转悠了两天，也没有合适的。 毕竟这是首都啊，外来人口那么多，人家人脉比他广，沾亲带故的，真有要卖房子的，保证人家比他先一步买到。 徐二龙只想快点有房屋中介公司出现，他愿意付些中介费，只求有个四合院。 隔了三天，李永年给寄的挂号急件，总算到达，也算是给徐春生弄了一个介绍信。 徐二龙带着介绍信，打算去找徐春生。 “我也去，我得看看你幺爸去。”温老五说。 两人转了几趟公交车，再步行一段距离，总算找着了徐春生的落脚地步。 但今天，徐春生并不在这小院中。 向那老人打听，才知晓，徐春生去了木材公司等活。 木材公司是负责各种木材的加工、销售等，大家要想做家具，都会来这儿挑材料，在这儿等活的机率比较大。 徐二龙和温老五一路上向人打听，找到了这边的木材市场。 徐春生提着他的工具包，蹲在路边，望着来来往往的人。 跟他一样蹲在这儿的，还有不少人，大概都是象他这样的手艺人，在这儿等着活。 此刻，他就拿着一个破旧有些变形的水壶，往嘴里咕咕的灌着水。 他太饿了，今天一天，只啃过一个馍。 他干活的工钱没得到，以前挣得不多的那点钱，也用完。 现在，他就只能熬着，寄希望能快点有个主顾来找他，包吃包住，解决他眼下的迫切需求。至于工钱，少点就少点，关键能包吃包住就好。 第301章 试着自己做家具 徐二龙在木材市场找了两圈，才找到了徐春生. 看着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徐二龙，徐春生嚅咧着唇，竟不知说什么。 “幺爸。”徐二龙叫着他：“我可算找着你了。” 徐春生站起身，刚想说话，可肚子，却咕的一声叫。 而且，还叫得特别的响。 徐春生老脸顿时臊得通红。 还好，他的脸膛，早就晒成酱紫色，根本看不出来。 他只能再度拿着水壶喝水。 可倒了几下，水壶里只剩最后几滴水了，连拿水充饥也办不到。 “幺爸，我给你弄来了介绍信。这儿好热，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徐二龙低声说。 “有了介绍信？”徐春生睁大眼，完全不相信，就几天的功夫，徐二龙居然给他弄了一个什么介绍信？ “二龙。”徐春生紧张的看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他才紧张兮兮的道：“二龙，你别是弄个什么假的吧？这被抓住，可是大事，你可不能干这种犯法的事。” 徐二龙给无语了：“幺爸，你放心，这肯定不会是假的。”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喝酒……吃饭吧。”温老五嚷嚷道：“这走了半天，早就饿了。” 这一说，徐春生的肚子，再度不争气的发出一长串肠鸣声。 徐春生也没有再坚持，跟在徐二龙的后面。 木材市场后面的一条街，还是有几个零星的小吃摊。 有卖什么打卤面，什么桂花酿，还有大饼之类的。 徐二龙带着两人在卖打卤面的小吃摊前停下，让老板帮着煮了三碗打卤面，甚至特别给徐春生要了一个大份。 很快，三碗打卤面端上小桌子，徐二龙将那碗份量最大的，推到徐春生的面前：“吃吧，幺爸，吃了东西，我慢慢跟你讲。” 温老五望望四周，看向小吃摊的老板：“就没有酒吗？” “啥？”对方一时间，没听明白温老五的口音。 “没什么，没什么。”徐二龙赶紧摆手。 万一一不对付，人家再来句你瞅啥之类的，惹不起惹不起。 没酒喝的温老五，只能郁闷的吃着面条。 徐春生也不客气，端着面条呼呼的吃着。 只有这东西，才能满足他的肠胃。 很快，这一大碗的打卤面，徐春生风卷残云一般，几下给整下肚，连带着里面的汤汤水水，都给吃得一点不剩。 徐二龙又再去买了几杯凉水，让大家改改口。 吃饱喝足，徐春生感觉自己又有力道了。 他问向徐二龙：“二龙，你不是说有介绍信吗？我看看。” 徐二龙把介绍信拿出来，递给徐春生。 徐春生其实也不识字，只有当初在公社的扫盲班的时候，认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上面的字迹，他勉强辩认出自己的名字。 “这真是我的介绍信？不会是假的？拿着它，不会再被人抓了？”徐春生再度问。 温老五听着不高兴了：“你这人，怎么反复问吗？这么不相信你侄儿？说了，不是就是不是，这信，还是我亲自收着的，怎么可能假？” 这么一说，徐春生才放下心来。 徐二龙又从口袋中，取了十块钱，推了过去：“幺爸，这是你的工钱。” “我的工钱？” “嗯。你的工钱，我前两天，去了那户人家，帮你把这工钱给讨了过来。”徐二龙说。 温老五瞪大眼。 他们什么时候去帮徐春生讨了工钱？ 徐春生也不可思议的看向徐二龙：“你去找人家了？他们会这么容易就付工钱？你没有跟人打架吧？” 他紧张的看着徐二龙：“二龙，我们是外地来的，在这儿人生地不熟，这真要打起来，你会吃亏的啊。” 徐二龙摇摇头，他又不傻，怎么可能跟人打起来。 “幺爸，这钱是你自己应得的工钱，你收下吧。”徐二龙坚持让徐春生把这钱给收下。 徐春生感觉自己的眼湿湿的，他拿手背擦了擦眼眶，对徐二龙道：“二龙，幺爸对不起你……我以前，对你也不怎么好……现在反而要你这么帮我。”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啥。 毕竟那时候，整个徐家人，都是关注着徐大民，大家是合力供养着徐大民，对于徐二龙自然是忽视得多。 当然，这事，徐二龙自然也不会怨他，换一个角度看，人家对自己的儿子好，完全是没毛病。 虽然现在看来，像是一个耻辱。 “幺爸，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徐二龙道：“既然在这儿碰上你，我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看着你被人欺负。” 说到这儿，他话题一转：“不过，你就这么继续留在京城，就这么在木材公司等活，不大靠谱啊。” 这遇上好的主顾，当然不错，包吃包住后，还能拿到一笔工钱。 如果遇上不好的主顾，像前几天的那一户主顾，找着借口挑着刺，不给工钱，那完全就是白忙活一场。 要是再再运气不好，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以找人去干活的名义，结果被骗去什么黑砖窑、黑煤矿什么的，那才是走投无路。 “可大家，都是在这儿这样等活的啊。”徐春生说。 “幺爸，我们换个思路。你有手艺，不如，自己做点东西出来卖。”徐二龙给他提着建议：“总比这样在这儿空等着强。如果十天半月没人找你干活，那这十天半月，不是白白耽误时间了吗？” 这找不着活，也是徐春生担心的问题。 这一天两天没活干，他还能熬过去。 可要是十天半月没活干，就比较难熬了。 看徐春生不语，徐二龙只能更进一步点拨他：“刚才我在木材公司转了两圈，也顺道看过了那些材料，现在不是有了一种新的宝丽板材质吗？你可以用这样的板材，做些家具，应该有市场。” 这八十年代，宝丽板正式开始兴起的时候，许多人家都会选择这样的板材来做家具。 特别是一些要结婚的年轻人，更是指名点姓要用这样的宝丽板做组合家具，这才符合年轻人追求新潮的思维。 第302章 你出本钱我出力气 徐二龙想过了，这让徐春生一来就做这什么组合家具，太过费时间。 而且，做这么一套出来，销售也需要一些时间。 但是，如果做一些简单的家具，就比较合适。 比如，做一些简易的折叠饭桌，或者，简单的桌上置物架。 这折叠饭桌，或者桌上置物架，工艺并不复杂，很容易做。 而且，在大家普遍住房都紧张的情况下，这能折叠的饭桌，或者可以扩大使用空间的桌上置物架，应该极受欢迎。 徐春生听着苦笑：“二龙，这些事就别提了。你能帮着幺爸做到这个份上，我已经很感激了，别的，我也不敢想。” 他当然是不敢想。 这做个什么饭桌什么的，他能做出来。 可这些，都是需要本钱啊。 就拿那个宝丽板来说吧，好看是好看，可一张宝丽板的钱，就需要三十五块钱，差不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他连吃饭都成问题的人，哪还有想法想这些。 徐二龙思索一下，大概就明白，徐春生担忧的是什么。 他对徐春生道：“幺爸，你要是考虑本钱的话，这个你不用操心，我可以拿一千块钱出来当本钱……” “不行。” 温老五跳起脚反对，他嚷嚷道：“徐二龙，你好歹跟我家温叶结婚了的吧，别以为，我家温叶不管着你，你就可以随便豁豁钱了。这钱上的事，你怎么可能就随便给了？就算是你的幺爸，你也不可能随便给。” 哼，亏他还是徐二龙的老丈人呢，徐二龙还没给过他一千块钱。 如此一想，温老五更酸了：“不行，这么大的事，你得跟我们商量商量 。” 徐春生被这么一嚷嚷，也是不好意思：“对，二龙，这么大一笔钱，我拿着也不安心啊。” 徐二龙哭笑不得。 这出一千块钱当本钱，居然还被他们两人反对。 但这步棋，他还真得走。 只放温老五一颗棋子在这儿，徐二龙不放心，谁知道温老五会不会喝酒闹事？ 这多搁一棵棋子在这儿，互相照应一下也好。 “你们别急着反对，听我慢慢说。”徐二龙拉着两人，蹲在路边，仔细跟两人扒拉。 “你们都打算留在京城，我肯定是希望你们能互相照应，这样，也不算势单力孤。这有个正经的营生，生活也有保障。” “这有了本钱，就可以找找附近的院子，一来，可以当作小作坊，制作这些简单的家具，二来，也算是租了房子，有个正式的落脚点，我再来京城，也不用再去住招待所什么的。” 再说，徐春生干木工，对于木料这些也懂，让他在贩卖家具的时候，留意一下别人淘汰出来的那些旧家具，真要淘着一点什么老古董，以后升值的价值，哪会是现在这区区一千块钱？ “所以，幺爸，你只管放心大胆去干 ，就算卖不掉，我到时候来京城，帮着一块儿去卖。就算亏了，大不了，我们就当缴了学费，接受经验教训，以后再来过。”徐二龙豪气万丈的说。 徐春生被徐二龙这一番话说得心动。 这如果真有徐二龙来京城帮着坐阵，那肯定心里不慌啊。 确实比现在守在这儿等活干强。 想一想，自己已经三天没有接着活了。 要是运气不好，十天半月都接不着活，那自己，不得饿晕在街头？ 如此一想，徐春生下定决心。 他对徐二龙道：“好，二龙，我按着你所说的去做。不过，用不了这么多的本钱，两百块钱就好。如果赚了，我们就一人一半，如果亏了，这笔钱，我会记着，以后，会慢慢挣钱了还你。” 他感觉，一千块钱的债，他承担不起。 如果只是两百块钱，咬咬牙，还是能承受。 温老五一听，这赚了钱，一人一半，亏了钱，只算徐春生一人的，这当然好啊。 他在旁边道：“你这话对，你想想，你一无所有，二龙这么帮着你，比你亲儿子都还强，这赚了钱，一人一半是应该的。” 徐春生听着这话，脸色顿时难看。 温老五自知说错话，讪讪道：“我这只是打个比喻……打个比喻……” 徐春生铁青着脸道：“这个，我明白。二龙，我不会白占你便宜，这事，就这么说定，你出本钱，我出力气，这赚了钱，你我一人一半。亏了，就算我的。” 以前，还想着挣了钱，养家养媳妇养儿子。 现在？呸，去他妈的，先养活自己再说。 三人重新返回徐春生落脚的地点。 回去的时候，徐二龙顺手买了一点烟茶酒之类的礼物，算是感谢那个老人这段时间收留徐春生的谢礼。 老人接过礼物，有些开心，主动请徐二龙他们留在这儿吃晚饭。 细谈之下，徐二龙知晓，这老人姓孙，大家习惯戏称他为孙猴子。 徐二龙向他打听，他们这附近，有不有这样子的院子出租，打算长期租住在这儿。 “这还真巧。”孙猴子道：“我隔壁院子马上空出来了，昨天还上门拜托我，让我空了帮着照看一下。” 隔壁院子是个寡妇，就带着两个女儿过日子。 现在，大女儿快生孩子了，让她去帮着照顾，这一去，大概一年半载是不会回来。 所以，就拜托邻居孙猴子平时帮着照看一二。 “那麻烦孙叔带我们去看看？”徐二龙道。 “嗯，那我带你们去看看，看看人家走了没有。”孙猴子说。 三人走到隔壁。 隔壁一切收拾得规规整整。 这要出门，一年半载不回来，当然该收拾的都收拾妥当了，院子看上去，倒也不错。 而那个寡妇，也把出门的大包小包给收拾好，就等着一会儿去火车站坐火车。 孙猴子跟她说明来意，问她院子租不租。 那寡妇倒是狮子大开口：“租，当然租。不过，一年得一百块的租金，少了，我可不租。” 徐二龙还没说什么，孙猴子倒是先说了：“一年要一百块钱的租金，这也太贵了吧？你这分明就是没安心租啊。” 普通工人，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三四百块钱，结果租金就要一百，确实太贵了。 第303章 在郊区租了小院 那寡妇叹气道：“我这也是女儿生孩子要用钱。” 她又道：“我也急着走，反正家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给一百块钱，我马上就把钥匙交给你。这家里院里的东西，随便你用。” 对方这么爽快，徐二龙也不再纠结。 他确实是看上了这么一个院子，能单独租下来，当然好，这是相当于解决了他们几人的在京落脚点。 在痛快的数了一百块钱给这个寡妇后，这个寡妇，也痛快的交出钥匙。 徐二龙不放心，又让孙猴子帮着找来这附近有点声望的老人，大家一起帮着作了个见证，签字画押，算是把这房子租下来。 寡妇痛快的在字据上签字画押后，提着包袱，急着去赶火车了。 这可真是风风火火啊。 徐二龙这才仔细认真的打量着这个房子。 就是普通的乡下农村房子，并排着三间房，侧边搭了一个小偏房，就是灶房。 家里早就收拾得干干净净，可以带走的，比如衣服、被子、床单等，那寡妇已经打包，全部带走。 不能带走的一些东西，比如什么大铁锅、木箱子、长条板凳之类的，当然还在屋里面摆着。 院子靠角落的地方，还搁着一架板车。 徐二龙看着这板车，挺满意。 他能爽快的付钱，也是冲着这个板车。 这有了板车，徐春生真要做了家具出来，用板车拉出去卖也方便啊。 这房子，人家才腾出来，干干净净、利利落落，各处规整得挺好，连清洁卫生，也没必要做。 徐二龙带着徐春生和温老五，又返回市里，再度添置了一些床单、被子和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资。 晚饭的时候，是在隔壁孙猴子家搭的伙。 大家吃得开心，徐二龙再三感谢孙猴子的帮助，并邀约明天孙猴子来他们这边吃中午饭，算是感谢孙猴子的帮忙。 现在成了左邻右舍，当然需要这些本地人多多帮衬帮衬，打好关系是必要的。 孙猴子推辞几下，也同意了，明天来他们这边吃饭。 温老五喝得醉薰薰的，被徐春生和徐二龙搀扶着回来。 这边厢的三间房，徐二龙挑了最好的那一间，充当自己和温叶的卧室，另外一间，就让徐春生和温老五一起住。 温老五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徐春生反而睡不着了。 这一年来飘泊无定，睡过桥洞，睡过码头，现在，终于有这么一张床，让他能安然入睡，不担心半夜被人找麻烦。 第二天天亮后，徐春生拿着他的工具箱，开始先把这房子里的不多的几件家具给修修，把要坏掉的板凳腿给补好，又把破旧的门给补好，连同窗户也修整过。 弄完了这些，半天的功夫，又过去了。 而徐二龙带着温老五，则是负责出去买菜。 这中午要请孙猴子过来吃饭，当然得买菜做饭。 别的菜系，徐二龙不大会，不过呢，只要认真想想，炒菜不放辣椒之类的，这应该能适应大众的口味。 虽然这样的菜，吃上 去，有点不伦不类，川菜不象川菜，鲁菜不象鲁菜的，可大家还是吃得开心。 孙猴子又给几人详细介绍了这一带的情况，只要不惹事，别人还真不怎么过来找麻烦。 吃过了午饭，徐二龙安排温老五洗碗收拾屋子，而他带着徐春生，开始去木材公司，挑选木料制作家具。 在木材公司转了两圈，四处了解了一下宝丽板的行情。 这宝丽板是一种以胶合板为基层，表面贴上装饰纸后，再涂上一层聚酯树脂作为保护层的人造板。 花型大多以一些菱形或者蜂巢的款式为主，整个板材看起来光泽亮丽，颜色鲜艳。同时它还具有防潮防腐、表面平整光滑的特点，在八十年代特别的流行，成为家具和建材的装饰性材料。 谁家要是新做家具，都会挑这样的材质。 当然，这板材的厚度不同，价格也不一样。 能用来制作桌面的，当然得厚度够，才能有承重力。 “我们这宝丽板，可是国外进口的，你看看，带激光的，这亮度，这光泽度，多好。对着光线看看，能发七彩光的，这拿去做家具，保证富丽堂皇，流光溢彩，高档无比。”这家卖宝丽板的一个劲的吹嘘着。 他以为，徐二龙就是一个准备结婚的小年青人，这是带着徐春生这样的木匠过来挑板材。 徐二龙心里有数。 这东西，确实是国外进口的，可是，真的跟国内的实木材质比起来，差远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工业化的制作，明明就是一种人造板，但在这个年头，人造的，就比天然的贵。 要再隔二三十年，大家才会意识到，天然的，才是真的好。 “你就说说，这价格，能再少一些吗？”徐二龙瞄好了货，开始砍价：“实不相瞒，我们是打算自己开家具厂，以后，要货的机会肯定多，你这个价位合适，我们以后，就一直在你这儿拿货好了。” “你这能拿多少啊？”对方问。 “这最初，我也不说什么大话。我最多拿十张板材回去，制作出来，试试销路再看情况。”徐二龙说。 “这个，你至少得给这个数。”对方张着手掌比了比：“怎么也得三十五一张。” 徐二龙笑道：“我这一路，可是都打听了的，零售的价格，也是这样。我们可是自己开家具厂，你总不可能就这么一锤子买卖吧？” “那一张板，再给你少一块钱。”对方说。 徐二龙依旧不肯同意：“这个价格，肯定不行，还是高了。” 他报出自己的底价：“三十块钱一张，你看行不？” “这怎么行。”对方立刻道：“我这是国外进口的。价格就是这么贵。” “不管你进不进口，这东西，实质上，就是废锯沫加上强粘胶合成，这化学的东西，闻多了，可是头晕脑胀，对人体不好。”徐二龙说。 对方愣了愣。 这年头的人，哪有这什么环保一说。 但他感觉，确实这阵子，呆在这店里多了，特别是晚上门一关，空气不流通，早上起来，还真的头晕脑胀，他还以为，是晚上没睡好。 第304章 买板材准备做家具 “你乱说。”对方不承认。 “我乱没乱说，这不重要，你看看，就三十块钱一张的价格，能批发给我们吗？”徐二龙坚持着这个价格。 “哪有你这么讲价的，一砍价，就砍五块钱。”对方还是不依。 最终，谈来谈去，价格谈到三十一块钱一张，再少，对方是不承认卖了。 毕竟，这东西，真的是国外进口的啊，他来价也贵，再少，他也赚不了钱。 “行，把这两种花色图案的，一样给我搬五张，给我送货吧。”徐二龙说。 “还要送货？”对方眼角抽了抽。 “这是当然，以后啊，量大了，我们就不直接来了，直接让人带句话，你帮着把需要的板材送过来就成。”徐二龙笑。 这木材公司，四周拉货的车自然多。 十张板材，也不算很重，让人送一趟，也不算太贵。 徐二龙又让徐春生再挑选一些材料，比如各种规格型号的钉子，胶粘剂之类的。 零零总总，全丢在板车上。 等徐二龙付了款，准备走时，刚才卖板材的那个老板，凑过来，问着徐二龙：“你说，这个闻多了，真的对人体不好？” “对。”徐二龙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你这白天开着门做生意倒影响不大，特别是晚上，你可千万别睡在这里面，这一天两天是看不出问题，久了，这问题就大了。我也是想跟你做长期买卖，才提醒你这么一句。” 对方点点头。 他就说，这段时间，总是感觉头晕脑胀的，还以为，是没睡好。 不管真假，他打算，这阵子，还是不睡在店里为好，就睡在外面。 徐二龙和徐春生带着人，拖着板车送货回租的地方。 徐春生在半路，有些担忧的问着徐二龙：“这东西，真的不好？那我们确定要做这个？” “确实不怎么好。”徐二龙道：“不过，现在的老百姓，又喜欢追捧这玩意。” 他安慰着徐春生：“当然，幺爸，就这么一点量，不影响什么。再说，这些一直搁在院子中，空气流通，也没啥大问题。” 像刚才那木材铺的老板，人家店里堆放的太多，晚上又是关了门窗睡觉，空气不流通，久而久之，自然就头晕脑胀有问题。 “哦。”徐春生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这些货，拉到了院子里，几人一起帮手，很快就把这些板材给拉到院子中。 院子里，搭了一个简单的棚子，上面盖上一些牛毛毡，可以遮风挡雨，以前是寡妇用来堆放烧火柴和煤炭花之类的。 现在被徐二龙利用起来，当成算是简易的工棚，以后徐春生就可以在这院子直接干活。 这样的工作环境，令徐春生很满意。 终于不用再看人眼色，可以踏踏实实凭手艺挣钱。 “幺爸，你先熟悉熟悉一下操作环境，我去接人，晚点回来，我再给你仔细画画图纸。”徐二龙说。 他今天，得去接温叶。 这周末，温叶放假，他得接温叶过来，让她看看，在京城租的房子怎么样。 想必，温叶知晓温老五会留在京城陪着她，是非常意外跟震惊吧。 温叶这一周，都是在熟悉学校环境，熟悉大学生活。 这跟过去，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来自天南地北的同学们，相聚在一起，气氛非常好。 现在，看到徐二龙来接她，温叶很开心。 “怎么样，还习惯大学生活吧？”徐二龙笑着问她。 温叶点点头：“嗯，目前还好，老师挺好，同学们也还好。” 唯一不好的，就是徐二龙没考上大学。 所以，温叶知趣的，没有过多的提大学校园的情况。 徐二龙带着她，去赶公共汽车。 “这是上哪儿？”温叶问他：“住的招待所，不是在这边吗？” “嗯，我已经在城郊租了一个小院，以后周末的时候，你可以过去看看。”徐二龙说，又道：“你爸决定留在京城，你周末的时候，想吃点什么家乡菜，可以让他煮好。” “他留在京城？”温叶听着这消息，真的意外。 她的爸，并不是很靠谱的人啊。 她想，是不是该劝爸回去？ “嗯，他想留在京城，我想了想，让他留在这儿照顾一下你，也不错。”徐二龙说。 “你真这么想？” “对。而且，我幺爸也在这儿，多两人互相照应，感觉也行。不过，他们两，岁数大，怕有些事情拿不定主意，你周末过来的时候，也可以帮着参考参考。”徐二龙说。 温叶一听，徐二龙这是把事情给安排得明白妥当，那她，自然得支持：“好，我明白了。” 两人坐着公交车，又走了好大一程，天擦黑的时候，才算回了租住的小院。 徐二龙暗自后悔啊，这在京城没有自行车，只能靠公交出行，就是这么的不方便。 他得想办法，弄一辆自行车。 徐二龙带着温叶进了小院，徐春生和温老五正在小院子里吹牛。 徐春生动手，已经把所有的地方都给整理好，包括做工的工作台，也给搭建出来，到时候，就可能直接开工。 看着徐二龙领着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进门，徐春生就猜得，大概，这就是徐二龙娶的媳妇。 “这是我幺爸。”徐二龙给温叶作着介绍。 温叶恭敬客气的叫了一声：“幺爸好。” “好，好。”徐春生有些手足无措。 想了想，徐二龙娶媳妇的时候，他不在，也没给人家准备什么礼。 他最终，将口袋中唯一的十块钱拿出来，递给温叶：“你跟二龙结婚，我没啥东西送，这算是我送你们的礼信。” 温叶看了看徐二龙，见徐二龙摇头，她也笑着，温温柔柔的拒绝：“谢谢幺爸，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徐二龙也道：“幺爸，你别这么见外，这钱，你自己留着傍身。” 一番推托，将徐春生的那十块钱给推回去了。 徐二龙又带着温叶参观他们的小房间。 崭新的床单，崭新的被子，看上去，倒有些象新房了。 “未来一年，我们就是住在这儿了。”徐二龙说：“你满意不？” 温叶点点头：“满意。” 第305章 老婆孩子热炕头 徐二龙给安排的，她自然是非常满意。 徐二龙又把一些安排打算，跟温叶说了。 比如，让温老五留在京城照顾她。 又比如，让徐春生在这儿做一些简单的家具然后拉出去卖。 “这个主意，倒是挺好。”温叶认真的赞同：“我爸也可以帮着一块儿出去卖家具。” 几人坐在堂屋里，开着灯，商量着做这个家具的事情。 在徐春生的思维里，还是他所见过的那些老式家具，比如，写字台、八仙桌、五斗柜、两门大衣柜这些。 实木做成的家具，就是这么稳重踏实，搬着挺有手感。 倒是这什么宝丽板给做出来的家具，看着是光鲜，可搬着也是轻飘飘的，这东西，真的好？ 徐二龙连比带画，给他讲那种简易折叠的折叠桌怎么做。 只需要量好尺寸，把宝丽板切割成所需要大小，再四周包上边，下面安上一个可活动收折的X形桌腿就好。 而那种可以增加桌面空间的桌上置物架，就更简单，将剩下的那些边角料，切成二十公分宽的木板，按着凹凸楔合成架子就成。 这种方式，更为简单，而且，是把所有的剩余材料给利用起来。 他甚至，还拿着笔和本子，当场画给徐春生看。 这一下，徐春生总算明白了，这大概是 什么样子的东西。 没想到，徐二龙居然能想出这个东西。 徐二龙不好意思的摸 摸头，这哪是他想出来的，他也就是见多，现在把这些东西，给说出来而已。 温叶帮着一起出谋划策，根据宝丽板的长宽，再来合理的规划着，如何切割板材。 经过一阵比比算算，一张宝丽板，总算是最好的利用起来了。 换算出来，就是一张板子，可以切割出来两张大的折叠桌子。 剩余的材料，可以组合成三个简易的桌上简易置物架。 一张桌子二十元钱，一个简易置物架十元钱，这个行情，是徐二龙这阵子在外面闲逛，得出来的大体行情。 毕竟，一个双开门的大衣柜，市场上也只售卖八十元，已经算是高价，许多老家具，都没有超过这个价的。 如果卖出去，就相当于，一张板材，可以赚个对半的价。 徐春生被徐二龙这么一通分析，有些激动起来。 这意思，他只需要做这么一张宝丽板的家具，只要能卖出去，就可以跟一个工人的收入差不多了？ 徐二龙点点头，确实，这年头，做生意的，一天赚的赶上工人一个月的收入，这是常态。 否则啊，那投机倒把的罪名那么严重，就还有人要冒险搞投机倒把？就是这中间的利润太可观。 特别是地域辽阔，交通运输不便，更是给这样的做生意提供了极大的利润空间。 人家那些大佬，随便倒腾一点啥，几百万就在手，比如，红烧肉的王某。 晚上，徐二龙和温叶睡在屋子里的炕上。 对于这个炕，温叶是稀奇。 毕竟，他们老家，可都是睡的床，哪怕家里再穷，没办法用木料打一张床，也得用木板搭成一张床。 可这边的民房，居然是睡炕，这可让徐二龙和温叶长了见识，老婆孩子热炕头，可不是假话。 当晚的徐二龙和温叶，是小别胜新婚，体验了一把热炕头的感觉。 这炕，这么结实，可比老家县城的床强多了。 家里的床，还担心吱嘎吱嘎作响，影响到了张金芳和徐小玲。 可这炕，总不会吱嘎作响的。 徐二龙带着温叶，又长了一些知识。 以至于第二天，徐二龙不想起床。 可徐春生已经一大早，就拿着锯子在外面小院子开始锯木板了。 徐二龙被吵得没办法再睡懒觉。 他探起身子，把窗户打开一道缝，向外望去。 就见得徐春生穿着一件破旧的衣衫，在那儿拿着锯子，一锯一锯的锯着木板。 在八十年代，工业落后，许多东西，都还是老式的手工操作。 比如徐春生所从事的木工这一行，还是拿着几千年前的锯子改木料。 在八十年代之前，有一种行当，叫做“解匠”或者“锯匠”，就是拉锯解板的匠人。 做家具，得把木材改成大板，自然得找解匠来。 两人拿着大锯，一来一回的来回拉扯，费老大的工夫，才能把木材给改成大板。 （一上一下改木料） 然后，木匠再拿小一点的锯子，又把大板改成自己需要的各种板材或者柱腿之类的。 为了光滑平整，还得一刨子一刨子的慢慢刨。 所以，这落后的工具，搞得家具价格都很贵。 毕竟人家费了功夫，下了大力，还花了这么多的时间，才造出这么一个产品。 总有些人，习惯拿现在的物价对比那时候的一些物价，这就根本没有可比性。 比如现在，电锯直接一划拉，不用一分钟的时间，一块板子就下来了。 在以前，就得靠两个解匠，站在木材两旁，你来我往的一锯一锯的拉，臂力差了还拉不动，外人来找不着准头，拉歪了也不行。 就这么拉一天，也只能改一两根木材。 这落后的工业，就注定了许多产品产能低下、价格居高不下。 徐二龙看着叹气。 这样不行。 靠这样操作，哪怕再简易的桌子，也费功夫啊。 徐二龙起身，温叶端了热水过来，让他洗脸。 看着温叶那被滋润得容光焕发的小脸，徐二龙心情好，趁着洗脸的功夫，又亲了一下。 洗整完毕后，徐二龙也不在家里吃早饭了，他带着温叶出门去。 他得给徐春生搞点趁手的工具。 这提高效率才是当务之急。 先送温叶回学校后，徐二龙开始找电锯或者油锯。 只有有了这样的东西，才能把徐春生的工作效率给提升。 徐二龙跑遍大街小巷，又向无数人打听，总算在一家五金机电商店买着了一款电锯。 当徐二龙拿着这电锯回去给徐春生看时，温老五搞不清楚这东西是什么，还试图拿手过来试试。 “别乱动。”徐二龙厉声喝止。 这严厉的声音，把温老五给吓一跳，这个好女婿，居然这么凶的口气说话。 第306章 第一个家具做出来了 徐春生看着这东西，也直觉这东西很厉害啊，看着就是一个很厉害的锯子。 “这是电锯。”徐二龙给他们作了介绍：“这东西，很厉害，可别再不知天高地厚的，随便拿手来碰。” 为了让徐春生和温老五对这个东西产生敬畏之心，徐二龙拿着电锯，接通电源，示范了一下。 在一阵刺耳的电锯声中，电锯将板材，给轻轻松松的锯下来。 “乖乖，这东西，这么厉害？”徐春生和温老五都傻眼了。 这不出来外面走动走动，还不知道居然有这么好的东西啊。 就连徐春生这个做木匠的，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锯。 徐二龙再度警告一番，说明这东西的危险性，以防徐春生和温老五不知天高地厚，酿成危险。 然后，才给徐春生讲解示范，怎么操作。 跟徐春生讲解了各种注意事项，又让徐春生拿着锯子，找了一些木板来练习。 最初，徐春生拿着这电锯，还有些心惊胆颤。 这样的电家伙，操作不当，可就有受伤的可能。 但是，在徐二龙的指导下，徐春生多使用了几次，也慢慢的找着了感觉。 这东西，可真是太好使了，比之前用的手工锯，强大多了。 等他使用顺手后，徐二龙再让他，拿着这电锯，慢慢操作锯那个宝丽板。 徐春生拿着墨斗，弹好线，然后，拿着电锯，慢慢的锯着。 很快，这一张宝丽板，就给切割完毕。 这板材切割好，接下来，就是打磨修整一下边角，然后封边。 再然后，就是下面可以折叠的桌腿。 将这折叠的桌腿，给安装在之前做好的桌面下面就行。 取了中间的位置，徐春生按着徐二龙的指点，将桌腿给安装完毕。 说来也是奇怪啊，他当木匠，都这么多年，早就出师了，可现在，居然由得徐二龙在一边指指点点，还完全照做。 折腾一天的功夫，这个折叠桌子，总算完成。 徐春生看着，还有点激动。 毕竟以前，做的家具，大多都是床，或者八仙桌，更多做的，是农村嫁女时兴的木箱子。 由于全是木板做的，都显得厚重，而且，很笨拙的样子。 可现在这用宝丽板制作出来的桌子，看上去，是那么的轻巧、方便，特别是那桌面，光泽亮丽、流光溢彩，真的好时髦。 这东西拿出去卖，肯定比那些八仙桌强多了。 徐二龙也是心中暗叹。 就是因为有这样看着时髦的新家具出现，无数人，把家里的那些老式家具淘汰，换上了这样的新式家具。 只有若干年后，才会后悔，当初是丢弃了些什么东西。 几人围着这桌子转了几圈，又检查了哪些方面的不足，看看还有哪儿可以改进的。 徐春生把这些，一一记在心中。 第二天，徐春生又开始拿着电锯，开始改板子，改成所需要的尺寸，温老五在一边帮着打下手。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的进度，明显比昨天快多了。 半天的功夫，又制作出来了一张折叠餐桌。 剩下的板子，全给改成二十公分宽的尺寸，用刨子，修修平整，封上边，再拿钉子，钉成框架，这所谓的写字台上置物架就算是完成。 这可比桌子的制作方式还简便。 经过两天折腾，两张折叠桌，三个桌上置物架彻底完工。 现在，就是拉这些东西出去检验市场的时候。 毕竟，做出来是一回事，能卖出去变成钱，又是另一回事。 只顾生产，不管销售，这是不行的。 三人在板车上，铺上一层稻草做防护，又铺了一层棉纱，以免家具被擦花，然后，拿了麻绳固定好，才拉着板车，向着集市过去。 这一路上，徐春生和温老五都紧张。 当然，最最紧张的，是徐春生。 毕竟以前，他只是个手艺人，只管按着主家的要求做家具就行。 可现在，这不光要做，还得要学会卖，这要是卖不出去怎么办？ 压力山大啊。 相比之下，温老五的心理活动，可丰富多了。 他也没做过生意啊。 以前在乡下，只知道下地挣工分。 后来土地下户后，他也只知道种种庄稼，平时就喝喝酒，别的事，一概不管。 虽然女婿开得有店，可人家，也不需要自己去帮着卖东西。 没想到，来了京城，居然还有机会，跟着去集市卖东西。 徐二龙他们去的，就是城郊边上的一个集市。 这儿也是一条长长的街，在这儿摆摊卖东西的人不少。 三人推着板车往前走，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停下来。 然后，徐二龙示意两人，把家具给抬下来。 把家具抬下来，将折叠桌子在地面上支撑着摆开，又把那三个桌上置物架给搁置在折叠桌上。 这么一个家具摊子，算是搭建起来。 徐二龙已经卖过这么久的东西，早就对这一趟流程很熟悉。 可回头一看，徐春生和温老五，居然互相耸拉着肩，在后面几步的距离，左顾右盼，缩头缩脑。 “你们怎么了？”徐二龙问。 温老五支支唔唔道：“这儿站着，去去来来那么多人看着，好丢脸。” 徐春生跟着点头，显然也有些不能适应这个新身份。 徐二龙几乎失笑。 其实这种心态，对于这年头的许多人来说，都有。 毕竟个体户，在许多人眼中，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这提起当个体户，在街边摆摊叫卖，好丢人。 徐二龙暗想，这才哪儿到哪儿？ 等到九十年代下岗潮兴起的时候，大部分的工人失业，人人都只能摆摊过日子，那时候，为了混口饭吃，这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一点也不重要了。 想想贫嘴张大民，人家下岗后，厂里发他几百个保温瓶当工资，不一样得挨家挨户的敲门上门推销？ 拉不下面子，那就等着全家老少喝西北风吧。 徐二龙也只能给他们一点时间，慢慢来适应。 就象当初的小玲、喻平他们，不一样都从这样的心态中过来？ 这摊子摆好没多久，过路的人，来来往往都会看上一眼。 毕竟这宝丽板做出来的桌子，确实色泽亮丽、时尚美观，在一片灰蒙蒙的环境中，挺亮眼的。 第307章 负责送货上门 “这是桌子吧？是卖的吗？”有人过路的时候问道。 “是啊，新出的，折叠桌，美观大方，收纳方便，是居家的不二选择。”徐二龙趁机给宣传一波。 “确实挺美观大方的，这怎么个收纳方便？”对方问。 能看得出，这是问着好玩的。 但徐二龙还是认真的给他讲解，这折叠桌，怎么收折，又怎么打开。 权当这是一个不花钱就请来的托吧。 请托来陪着演戏，还得花钱，而且，演技还不好，一眼就让人看穿。 这种问着好玩的人，人家可真的就是路过的，演技天然。 “你再看看这个，这个是桌上置物架。想一想，家里的空间有限，许多东西没地方放，把这个置物架往写字台上一搁，瞧瞧，这是不是多了两层架子？可以多放不少的东西了。”徐二龙讲解完折叠桌子后，又开始讲解这桌上置物架。 这么一讲，路过的人，倒是不少人停下脚步，打量着眼前的东西。 这置物架，可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啊。 刚好附近的一个厂技术人员，从这儿路过。 他的书多，可厂里只分了他一间职工宿舍，宿舍不大，两人间，还是跟别人合用。 也就仅够一张床，一张写字台，再加一个板凳的位置，他勉强放了一个书架进去后，宿舍更显得拥挤。 现在，看着这桌上置物架，可以搁在桌上，那他，可以拿回去搁在写字台上啊。 这不就相当于写字台上，又多了一个小书架？ 不管是放书，还是放台灯，放他的学习工具，都是极为方便的。 “你这个小书架，多少钱一个？”技术员停下脚步，问徐二龙。 “二十块钱。”徐二龙直接回答。 最初，他的设想，这些利用剩余边角料制作成的东西，卖个十块钱就差不多了。 但这真正做下来，他才发现，其实这么几块板子合起来，实际面积，跟一张折叠桌的面积差不多了。 所以，这要价，肯定得涨一点。 “贵了吧。”技术人员皱着眉。 “不贵。”徐二龙看着他的衣着神态，大体也能猜出，这是个知识分子。 他对这个技术人员解说道：“你想想，这东西，可挺节约地方的，不占用多一点的面积，就这么摆在写字台上，就相当于房子，扩大了使用面积。” “而且，这东西，不仅仅可以放在写字台上，这搁在床头，也能当书架。想看书，躺在床上，伸手就可以随手拿一本，如此方便、轻巧又时髦的东西，卖二十，真的不贵。” “这在天子脚下、皇城根边，你能花上二十块钱买到一平米的地吗？不能。可有了这个置物价啊，你不就相当于住的地方，多了一平米的地？” 这一比喻，还真的戳中了对方的心。 这京城，好归好，可住宿紧张也是不争的事实。 那些胡同里，大杂院是居住了多少人，真的是寸土寸金，为了多争一个摆炉子的地方，两家人都可以吵得鸡飞狗跳。 这有这么一个桌上置物架，相当于多增加一点空间使用面积，还是挺好的。 “我们啊，这也是家具厂为了打开知名度，现在才定价二十。过几天，等知名度一打开，我们还得提价，卖三十块钱都有可能。”徐二龙说。 “行，那我买一个，你帮着挑挑。”对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买了。 虽然二十块钱小贵，可是，这怎么也算是给家里添置了一个大件，可以用许久的。 对方准备付钱的时候，又开始犹豫了：“这东西，我怎么拿得回家？” “这个你放心，只要距离不远，两公里以内，我们肯定包送货上门。距离远了，你再适当的加点运费，你看成不？”徐二龙微笑着问对方。 “嗯，不远，不远，我厂子，就在前面那边的路口，拐角过去就能看见。”对方说。 “行，那我们，帮你送货上门。”徐二龙回答。 然后，他利落的，从对方的手中，抽过钱：“收你二十。” 徐二龙向着后面的徐春生和温老五使个眼色，两人才上前，还真的老老实实的，帮着挑了一个桌上置物价。 就这么一个置物架，也不用板车拉了，徐春生和温老五，一人抬一边，就直接跟在这技术人员的身后，给送货上门。 没多久，两人送完货回来，向着徐二龙伸着拇指比划：“二龙，还是你强啊，居然送货上门这一招都给想出来。” “这东西，就得送货啊，距离远了，适当加一点钱，也是应该的。”徐二龙说。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然后，过来一个戴红袖笼的人：“你们交了管理费没有？” “交管理费？”徐春生和温老五面面相觑。 徐二龙还真不怕人收管理费。 他怕没人收管理费。 这没人收管理费，就意味着，这片区没人管，说不定，谁都可以跑来找麻烦。 这有人收管理费，那就好，不管好歹，至少，明面上，看着是正常的。 “有票吗？”徐二龙多了一个心眼问。 “怎么没票？”对方瞪他一眼：“这可是街道正式发的。” 徐二龙赔着笑脸：“我们也是帮着亲戚做事，这交了钱，总得拿票回去交帐是不？否则，人家不认我们也没办法。” “给，票。”对方一脸嫌弃的撕了一张票给徐二龙。 徐二龙只当没看见他那脸色，依旧保持着一团和气。 这出门在外，是龙也得盘着，是虎都得趴着。 和气才能生财。 等以后，发展到一定规模，人家才会腆着脸反过来求着你。 瞧瞧那血汗工厂，哪怕没工人了，地方上的人都要帮着给四处找工人，无它，就是因为体量足够大。 徐二龙交过了管理费，继续安安心心的在这儿卖家具，还得给徐春生和温老五作讲解培训。 毕竟以后，这销售的事情得靠他们自己来。 徐春生怎么也放不开，一个老实做惯了手艺活的人，让他这出来搞销售，这可真是难为他了。 相反的，倒是温老五好一点，这说一些给他听，他还知道点头应和。 第308章 他们这是以新换旧 既然这桌子和置物架，主打的就是不占地，节省空间，当然得把这样的优点夸大。 然后，再用住房的紧张感，来反向衬托这桌子和置物架的便利。 他在这儿讲解，又有人过路，询问着桌子。 这一看，就是一对要结婚的小年轻。 这年头要结婚，可没有要求男方家买房子的说法，但是，添置一点新家具，还是有必要的。 住房紧张，别的家具再也搁不进去，可这买一张折叠的新桌子，还是可以。 “你们可太有眼光了，一眼就瞧上这桌子，这桌子，可好了。”徐二龙继续王婆卖瓜，可他不光自卖自夸，还顺道把对方两人也给夸了眼光好。 “瞧瞧，这收折，多方便 。看，平时不需要用的时候，就这么收折起来，靠在墙角，甚至，挂在墙上也可以，轻巧方便不占地。等要吃饭的时候，拿下来，这么一铺开就成。就算以后啊，等你们有了孩子，这铺开，当写字台，给孩子写作业什么的，也挺方便实用，”徐二龙讲解着好处。 “我跟你讲啊，孩子读书，也需要一个好的学习环境，用上这么光滑整洁的桌子写作业，不是一件挺惬意的事？” 对方两人，被徐二龙给描述的这个未来场景给吸引，嗯，平时吃饭用，以后有了孩子，写作业什么的，也可以用。 这可比买写字台强。 写字台买来占地方，而且，用来吃饭，也不方便。 再说，为了保护好写字台，还得专程买一块玻璃来压在上面，省得把写字台面给磨损。 这直接有一个光滑平整的桌面，也可以省了买玻璃的钱啊。 刚好有个女同志过路，听着讲解，也跟着插嘴问一句：“这个价格能少一些吗？” “这个价格没办法再少了。我们是厂家，为了促销，这三天才这么一个力度优惠，后面还会恢复原价，二十八元的，你们今天碰到就是买到，再过几天，可就不止这个价了。”徐二龙一本正经的忽悠。 “而且，两公里范围内，我们还会送货上门，你想想，你在外面买了东西，这请人搬回家，这力钱，也要几毛一块吧？你这不是又相当于省了一笔钱。” 那个女同志听着，笑了起来：“行，那你们帮着我送货吧。” 她这么一说要，之前的两个小年轻，也跟着急了起来：“我们先来的。” “你们也别争，我这儿就两张折叠桌，你们一人一张，再晚一点，可就没有了。我们这就是拿来促销的，没有多的。”徐二龙回答。 “行，我们也要了。”小年轻说。 只有这么两张桌子，没有挑的，两方的顾客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确实这桌子，看着光泽照人，挺高档的。 徐春生和温老五，一人扛了一张折叠桌子，就分头送货了。 徐二龙留在这儿，继续卖剩下的这两个桌上置物架。 徐春生和温老五送货回来，就见得徐二龙把剩下的两个置物架都给卖掉了。 果然，这徐二龙就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啊，难怪能当万元户。 徐二龙哭笑不得，这年头，真的只要胆子大，哪有卖不出去的东西？ 这是一个供需严重失衡的年代，只要能生产出来东西，都会卖得掉。 许多老百姓，是拿钱都买不着需要的东西，还得有票才行。 所以，只要肯动脑子，能生产出来大家需要的东西，自然而然就有市场。 卖完东西，徐二龙带着徐春生和温老五，又去逛了逛市场，看看有些什么卖。 徐二龙关注的，当然是些旧家具老古董。 他设想的，是一边做新式家具卖，一边留意别人淘汰下来的旧家具。 这逛了一趟，徐二龙看中了一把旧交椅，红木制成，早已经包浆，挺笨重的，但上面雕刻的花纹繁复，看上去，还是需要一定的手艺。 徐春生就看得专业一点。 他看的，就是榫卯结构。 老手艺人，就是讲究这些，不用钉、不打胶，以榫卯斗和的方式组成一体，既有控制木材变形、膨胀的功能，更有坚固持久、经久耐用的效果。 这榫卯结构可是被誉为红木家具的“灵魂”。 经过一番讨价还钱，徐二龙花了十块钱，买下了这一把旧交椅。 这东西留着，以后升值获利，说不定，比开一年的家具厂还挣钱。 “想不到二龙还爱好这个。”温老五对徐二龙道：“我家也有个老板凳，也是用了很久了，你要喜欢，回去我就送给你。” 徐二龙抽了抽嘴角，乡下的那个老板凳，能跟这京城脚下的老家具相比？ 同样一个东西，因为用的人不同，身价就不同了。 “可以，反正那些老东西，留着可以。”徐二龙回答。 徐二龙又跟徐春生交待，以后出来卖了家具，就逛逛市场，如果看见有合适的这样的品相好的老旧家具，都可以买下。 别人都是以旧换新，他们这么搞，算不算以新换旧？ 三人拉了这把旧交椅回去，徐二龙认真的搁在自己的房间中，打算好好的保养了。 洗整一番，三人坐着，开始清理着今天的成果。 今天这买卖，主要就是徐二龙在负责，帐目是一目了然。 不管桌子还是置物架，都是按着二十元的价格销售，一共卖了一百块钱。 徐春生听着这个收入，都是暗自惊叹。 自己做家具出去卖，居然能这么赚钱？ 徐二龙拿帐本，把这一笔帐给记在上面：“幺爸，这些帐，我都给记清，这样，大家心里都有数，才不会是一笔糊涂帐。这买老家具，这是我自己的行为，这个帐，就不从这上面走。” 徐春生点头：“嗯，二龙，我都听你的，幺爸没别的本事，就只知道做点家具，这做家具的事交给我，别的事，你安排着办就好。” “不会，幺爸，既然当初说好了，这一人一半，我肯定会记好这个帐。”徐二龙回答：“等以后，规模再大一点，我们就直接开个家具厂好了。” 既然徐春生有这门手艺，当然是帮着他把这一门手艺发扬光大，即算帮了亲戚，也一并挣了钱。 第309章 断了手指的罗利民 接下来的几天，徐春生就专心在家里做家具。 现在他用电锯，越发的顺手，半天的功夫，就已经把所有的宝丽板给切割好。 然后，就是打磨、封边之类的，温老五帮着一块儿打下手，这忙起来，也没怎么念叨着喝酒了。 果然啊，人啊，就不能太闲，闲了，才有闲情逸致，才想喝酒品茶玩鸟赏花。 他们这儿电锯一开动，那声音，惊动了这村子附近的左邻右舍，大家都过来围观，看稀奇。 就这么一个小院子，半截的院墙，徐二龙当然也不可能把别人给拦着，不让别人过来围观。 在这儿，有一户人家，姓罗，家里也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以前在轧钢厂当临时工，结果操作不当，伤了两根手指，就被打发回家。 这大好年龄，又成了一个有残疾的人，呆在家中，实在憋屈。 现在看着租房的外来户，整天在小院子里做家具，这罗利民，也动起了心思。 他像别的人那样，跟着蹲在门口，看徐春生他们做家具。 这一次，徐二龙是打算，把这所有的家具全部做完，再拉出去慢慢卖。 这一趟，板车多拉了一些货，一共拉了五张折叠桌子，又拉了几张桌上置物架。 依旧选择上一次的街边市场，认真的摆好了摊子，开始慢慢的卖货。 这么多来了两趟，徐春生和温老五比上一次好一点，不再缩头缩脑的站在后面感觉丢脸。 加之这一天是礼拜天，逛的人挺多，路过的时候，问的人也挺多。 徐二龙都一一的给作了讲解和介绍。 特别是那个桌上置物架，感兴趣的人不少，倒是很快就卖完了。 徐二龙决定，根据市场的需求，多制作一些这样的桌上置物架。 这东西，制作太简单，就是切割成板块，然后，组合在一起，完全可以批量化的生产。 既然批量化的生产，那肯定徐春生一人搞不过来。 而且，这东西，制作工艺简单，估计要不了多久，这市面上跟风的人就会多起来。 徐二龙的想法，是以收徒的名义，招些学徒工打下手，再然后，以批发的名义，把家具批发给别人去卖，他就纯粹的当个家具厂经营。 只要自己这边的风吹得快，别人跟风也一时半会跟不上。 将后面的几张桌子卖完后，徐二龙带着徐春生和温老五两人，又去木材公司进货。 这一趟，徐二龙要的板材比上次多了一倍，又成功的把每一块宝丽板的价格给压下去五毛钱。 “小兄弟，看上去，你生意不错啊。”卖木材的那个老板跟徐二龙说。 徐二龙谦虚道：“哪里，我们这完全就是混个饭吃，就靠个薄利多销而已。” “不如，你也放两张家具在我这儿，我帮着你卖。”对方笑着，主动提出这个条件。 徐二龙笑着摇头，人家是卖板材为主，怎么可能主动帮着替自己卖家具。 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要把样品摆在店门口，就可以让别的主顾多买一些宝丽板回去，照着这个样品来加工生产。 这老板是培养他自己的客户，却是徐二龙培养潜在的对手，徐二龙肯定不乐意。 就算徐春生不擅长销售，徐二龙也只打算，另外铺渠道。 让木材店老板按着要求，把货给送到小院子，村民们，又好奇的过来围观。 当徐二龙他们下货，要把板材给搬进院子时，徐二龙发现，有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伙子，在帮忙。 在抬板材的时候，徐二龙看见他的食指和中指都没有了。 徐二龙暗自猜测，难道，这也是一个木匠？ 是跑这儿来刺探情况的？ 毕竟八九十年代，这掉了手指头的木匠太多，就是因为操作电锯不当的结果。 把所有的材料给放置妥当后，徐二龙笑着给这个小伙子递烟，顺道问着他情况：“多谢这位大哥，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呢。” “我姓罗，叫罗利民。”对方应答。 “原来是罗大哥，多谢你刚才帮忙。”徐二龙笑着凑上前，拿着洋火，替对方点上烟：“我看罗大哥这手有些异样，做家具时给伤了？” 罗利民神情有些黯然：“不是，就是在轧钢厂的时候，给机床给轧了。” “这样啊？”徐二龙一脸吃惊难过的神情：“那是工伤了？厂里给赔偿了吗？” “没有，说我自己操作不当。”罗利民说。 徐二龙替他抱不平：“这也太没人情了吧，这替厂里做工，手指都没有了，居然不能算工伤，不给赔偿，简直是太过份。” 这是罗利民的伤心事，他叹道：“我们能怎么样，我爸妈去厂里找领导闹过，厂里就给了一百块钱，这事就这么了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徐二龙心下却可惜，唉，两根手指，就只值一百块钱。 “不过，现在我已经习惯了，就剩这么三根手指，一样能干活。”罗利民说。 徐二龙相信，刚才看他帮着搬板材，一样挺灵活的。 想想人家那些没手臂的人，长期锻炼后，用脚梳头、用脚煮饭、用脚做事，一样做得挺顺当。 徐二龙跟他闲聊几句，确定他不是木匠，并不是混进来刺探情况的，也就放下心。 晚上，徐二龙和徐春生几人在吃饭时，徐二龙试探着跟徐春生商量：“幺爸，如果，让你收些徒弟，帮着一块儿干活，你感觉怎么样？” 这年头，这些手艺人，还是有一种固执的认知，总有一种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想法。 对于收徒，有一种抵触心理。 除非，是极为亲近的亲戚，或者有别的极深厚的交情，才会收下徒弟。 而且，收徒之后，也不会好好教，至少要别人帮着干几年的活，这才零零总总的传授一些手艺。 就算这样，也要保留着最后的一点绝招，不肯传授于人。 徐二龙现在，就是想看看，徐春生对于收徒的态度如何。 徐春生端着饭碗，有些奇怪的看着徐二龙：“二龙，你想学这个？你要学，我教你就是。” 第310章 剩下的小指也没保住 徐二龙哭笑不得。 他肯定不会来学木匠。 上一世，他会的手艺就那么多，怎么可能还来学木匠。 “不是，幺爸，我不来学，我是说，是另外的人，一些不相干的人，让他们来学。”徐二龙道。 温老五抿了一口小酒，反对道：“不行，不行，这不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吗？这要把人教会了，人家也跟着做这样的桌子和置物架出来，那我们生意还有可能这么好？” 徐春生跟着点头附和：“是啊，人家学会了，不也这么跟着做了吗？” 徐二龙反问两人：“如果，你不教，你感觉，别的人，就不会了吗？就不会有人来跟风做这样的桌子和置物架吗？” 徐春生和温老五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缓缓摇头。 徐春生自认天底下，不止自己一个木匠，他前段时间在木材市场，就看见有好些跟他一样，在木材市场等活的木匠。 温老五也在想，做这个桌子和置物架，不是挺简单的吗？就是拿电锯，按着线条切割下来，打磨一下，组合起来就成。 他甚至因为这段时间看得多了，竟生出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 既然，他看了这么几天，就觉得自己能成，那别人，也肯定很快就学会啊。 “所以，不管你教不教，别人一样会学会。只要生意好，肯定会跟风上来。”徐二龙说着这个实际情况：“与其别人跟风做出来，跟我们抢生意，不如，我们自己教人，相当于增加人手，可以多做一些出来，先抢占市场。” 这些没什么门槛，或者低门槛的生意，只要生意好，要不了几天，满街就有跟风的，这是必然的趋势。 只有高技术含量的东西，人家想跟风也跟不上，那才是可以保持着天价的利润，比如什么雕刻机、芯片。 “二龙，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听你的。”徐春生诚心的表了态。 他感觉，现在的日子，已经是他这几十年来最舒坦的日子……不，在当初，得知徐大民考上大学的时候，他也一度心里极为舒坦。 可那一切，如今回想，只是一个笑话。 温老五也道：“行啦，随便你吧，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听。” 确定了徐春生的态度，徐二龙感觉后面的事情，也就好解决多了。 所以，第二天，当徐春生又开动电锯，开始切割木板时，别的村民来观看，徐二龙就放出，要收学徒的风声。 “你们在本村熟，可以帮着介绍一下，谁家愿意来学做家具的，可以来当学徒。” “真的吗？你们做家具，要收徒弟？” “当然。”徐二龙认真的回答：“不过，这也不可能免费教，这肯定是要给二十块钱的拜师费。” 为了证明这个可行性，徐二龙又道：“想当初，我幺爸为了拜师学艺，可是带了两只公鸡，又送了一个猪腿，才学了这一门手艺。大家也看见了吧，这有了手艺，上哪儿，都能挣钱混口饭吃。” 大家听着，连连点头称是。 学个手艺，确实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 所以，在徐二龙放出这个风声后，下午的时间，就有两个小伙子，跑过来，要缴学费，要拜师学艺。 这是跟徐二龙年龄 差不多的小伙子，这来拜师学艺，可是经过全家一致商量的结果。 毕竟，这有了手艺，以后才能挣钱吃饭，以后才好成家立业。 徐二龙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拜师礼，又把两个小伙子一共四十块钱的学费，转交给徐春生。 这是徐春生教徒弟学手艺，当然这一笔学费，该给徐春生。 徐春生拿着这四十块钱，还有些恍惚。 没想到，靠着收徒弟，居然也能挣着钱。 温老五在一边，也只能酸溜溜的羡慕。 唉，幸福果真是比较出来的啊。 这一比，人家徐春生可比自己强多了。 人家有手艺，能靠做木工活挣钱糊口。 现在教徒弟，又能挣一大笔钱，以后，还有这么多的徒弟给孝顺。 唉，自己可是什么也不会啊，就会喝酒，难不成，教人喝酒？ 徐春生收下了徒弟，可这怎么教，他也不大懂，只能按着他以前的师傅教他的那样，让徒弟们先打杂，先磨各种工具。 磨锯条，磨刨子……反正磨刀不误砍柴工。 他正在这儿教徒弟怎么磨这些工具，罗利民也神情复杂的站在院里，问他：“我，我能来跟着学这个吗？” 徐春生看着他缺了手指的手，直接摇头：“不行不行，你都缺了几根手指，这肯定不行。” 罗利民一听，大失所望。 他不能进厂当工人，现在想学个手艺养家糊口也不行了吗？ 他急着想跟徐春生证明自己确实能行，甚至想拿起那些工具示范一下：“你别看我缺了几根手指，我一样能行的，我什么也能拿得起。” “别乱动。”徐二龙出来，看他想拿起电锯，急得大喊一声。 可这叫一声，已经晚了。 随着电锯一声响，罗利民的那一根小手指，应声而掉。 徐春生和温老五都给吓呆了。 这是有了电锯后，徐春生和温老五，第一次看见这么血淋淋的场面，一根手指，瞬间就这么没了。 徐二龙眼急手快，上前切掉电源，又迅速的捏紧罗利民的手指，厉声道：“把这儿捏紧，别乱动。” 他得快些给他止住血，再看看，现在的医院，能断指再接不。 他又拿了一张干净的手帕，将罗利民掉在地上的那一小截断指给捡起来，一并要带去医院。 “不用了，没用的。”罗利民摇摇头：“这接不上。” 他当初那三个手指被机器轧断的时候，送到医院都没办法医治，只能进行简单的包扎处理，是不可能再接上了。 徐二龙把他送到附近的医院，果然，这年头的医疗水平，就没有达到那种断指再接的地步。 医院这边的医生，只能给罗利民做包扎止血的治疗处理。 徐二龙看着这一幕，也只能叹气。 这不是他的工人，却在他小院子中的工棚出了事。 第311章 罗家人来讨说法 徐二龙担心，万一人家不依不饶，全家上门来找麻烦，那可真够得扯皮。 这是无妄之灾啊。 徐二龙心下已经决定，这回去后，就关好小院，不能再让这些附近的村民随便进来参观。 省得下一个人，像罗利民这样毛手毛脚，那就是麻烦事。 他叹气，罗利民跟着叹气：“唉，看样子，我是没办法做木匠了。” 徐二龙带着罗利民往回走。 此刻小院前前后后，已经围了一大群的人。 想必，罗利民的手指又被切断的消息，已经传遍四周。 “这不行，必须要给个说法。” “怎么也得赔钱。我家利民已经够苦了，现在还掉一根手指，这以后，就完全成了一个残废啊。” “他们这些外地人，一看就是没安好心，必须要求赔偿，要是不赔偿，就直接砸了他们这个院。” 看样子，这跑来闹事的，都是罗利民家的人。 徐春生和温老五碰上这种情况，都有些发怵。 人生地不熟的，总是难免露怯。 此刻，两人一眼看见回来的徐二龙，仿佛找着了主心骨，叫了起来：“二龙回来了。” 那些人，自发的让出一条道，徐二龙跟罗利民走了过去。 大家的视线，都望向罗利民的手，看他手上缠着层层纱布，纱布上，渗着血迹。 “利民啊，你可真是命苦啊，这好端端的，这手指又是说没就没了。你现在成了一个残废人，以后怎么办啊？这必须得要他们给赔偿。” “对，要是不赔偿，我们也砸掉他们一只手，血债血还。” 罗家的一群人嚷嚷着。 “大伯，二伯。”罗利民捂着手，大声道：“你们别闹了，这事，跟他们没关系。” 他这一开口，他的大伯二伯，倒是气大了：“罗利民，你是不是傻啊，这怎么跟他们没关系？就是因为他们开了这么一个摊子，你的手指，才会没了。” “不是的。”罗利民再度解释：“是我自己拿这个锯子，没拿稳。” 徐二龙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没想到，这人居然主动承担错误，没有把过错推到他们这边来。 徐二龙看过后世许多荒唐不合理的各种索赔。 许多人出了问题，都要把过错给怪到别人的头上。 自己走路上摔跤了，怪别人路没有铺平，会把市政之类的给告上法院。 打麻将猝死在牌桌上，家属会把一起打牌的、连同开麻将馆的人给一起告了。 甚至有人自己在高压线下钓鱼，触电而亡后，家属会把电力公司给告上法院，谁让电力公司不把安全警示标记得醒目一些。 总之，大家的维权意识是极强，就没有检讨过自己是不是有过错。 徐二龙刚才已经作好准备，要被罗家的人给讹上一笔的可能。 可没想到，罗利民这个铁憨憨，居然自己站出去，主动承认错误，说是他自己的问题。 罗利民的大伯，恨铁不成钢的掐了罗利民一把。 怎么罗家，就有这么一个脑瓜子有问题的人哦。 “真的，这真的是我自己没拿稳，就一下把手指给切掉了。”罗利民再度认真的解释：“是我自己掉了几根手指，才没拿稳的。” 他说得言之凿凿，这让人想闹事，也闹不起来。 人群中，有人在低声抽泣。 是个年轻的姑娘。 原来，这是罗利民的对象项小琴。 两人已经到了谈婚 论嫁的地步，男人踏实，女方能干，也算是一桩好姻缘。 哪料得，罗利民在厂里干活，出了事故，掉了两个手指，为此，项小琴可是 心痛得掉了不少的眼泪。 她不离不弃的跟着罗利民，并没有因为罗利民掉了两根手指而嫌弃。 甚至主动的到了罗家，摆明非他不嫁的决心，除了没有那一张结婚证，两人就跟正式合法夫妻差不多。 可没想到，这好不容易把罗利民给照顾好，让罗利民能顺利的用残留的几个手指吃饭干活，结果，罗利民又把手指给搞掉一根。 此刻，项小琴看着罗利民的手指，再度难受得哭泣起来。 “这以后，日子怎么办啊。”有人叹息。 “唉，这是彻底的没有这一只手了，成了废人，可惜项小琴这么好一个姑娘了。” 甚至连村长也站出来，替罗利民讨着主意，跟徐二龙商量：“虽然这事，罗利民说是他自己的过错。可是，这事，总归是在你这儿发生的，你是不是也该出于人道主义，帮补一点？” “对，就算是罗利民自己操作失误，可他们这儿，也有问题，必须要给一些帮补。” 徐二龙点点头：“你说得对，虽然这件事的责任在罗利民自己身上，是他不懂工具，自己冒失胡乱操作。按说，这种事，我们可以置之不理。可人心都是肉长的，罗大哥出这样的事，我也不可能对此视之不理。” 村长向着徐二龙比了比大拇指：“小兄弟，你这话，说得敞亮。就冲你这话，我们也不忍心为难你。” 徐二龙继续道：“不过，这所谓的救得了急，救不了穷。这罗大哥手这么受伤了。就算我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给他一点救助，就算给他补助个三五十，他拿着这笔钱，也撑不了多久。以后日子还是难过。所以，我另外有个主意，大家先听一听，合适我就接着往下说，不合适，大家就当听个笑话笑笑算了。” 他在人家的地头上，当然得态度好，否则啊，人家一个村子的人真的团结起来对付他这个外人，还是麻烦。 他只想求财，安安稳稳的求财。 “你说，我们听听行不行。”罗利民的父亲沉默着半响。 看样子，他跟罗利民一样，都是属于话不多的人。 “我的想法是这样，补助这点钱，肯定解决不了长远。不过，让罗利民有点谋生的手段，以后，也能自己养家糊口。”徐二龙说。 罗父 道：“他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谋生。当初在厂里有个临时工的活，结果手受伤了，这活也办法继续干了。” 第312章 不离不弃的好姑娘 罗利民也长叹一声。 他刚才来小院，其实就是想问问徐二龙，还要不要招学徒，他也想学点手艺，好养家糊口。 可哪料得，结果倒把自己残留的手指也给搞掉了。 “对，罗大哥这手受伤了，再想当个手艺人，确实有点难。不过，既然不能靠手干活挣钱吃饭，那就发挥优势，靠嘴吃饭。”徐二龙说。 “靠嘴吃饭？”大家不解，不理解徐二龙的这个提法。 “是这样，罗大哥的情况，大家是看见了，他的手手以前就有问题，现在更不能拿工具干活。想再学个手艺，确实难上加难。所以，我想的是，我这边发挥革命主义人道精神，按成本价，提供一些家具给罗大哥，他可以拉这些货去集市卖，赚的钱就归他自己，这也算是他自食其力，不再成为一个废人，大家认为这主意如何？”徐二龙把他的想法给说出来。 大家一听，这主意，确实好啊。 这能拉家具去集市卖，赚的钱是自己的，确实不错。 孙猴子也道：“小徐小伙子这人厚道，这提的意见很好。我感觉这事可行。” 罗利民听着这主意，也似乎不错，有心想同意。 可别的人，七嘴八舌的道：“这拉家具去集市卖，这不就是跟干个体差不多吗？” “这东西，哪有这么好卖的？要是卖不掉，这不是亏了吗？” “是啊，这要是十天半月也卖不出去，这不是白费力气？” 这些人，既有真的同情罗利民的，也有纯粹是不想罗利民好的，自然是七嘴八舌各种意见都有。 连带罗利民的亲戚，也在跟着犹豫。 这究竟是要人家给些补助呢，还是去卖什么家具？ 一直在伤心垂泪的项小琴，听着大家的各种议论，最终，站到罗利民的身边，拉着他的衣襟，大声道：“我们愿意，我们拉家具去集市卖。” 她这话，即象是在安慰罗利民，又象是跟着大家证明什么：“我家罗利民会自食其力，决不会是个废人，只能混吃等死。” 明明看上去挺单薄纤瘦的一个姑娘，可这话，偏偏有点孤注一掷的气势。 连带徐二龙，也不由高看这姑娘一眼。 还是这姑娘有决断，处事能干净利落啊。 既然项小琴作了这个决定，罗利民自然也同意了。 别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毕竟以后跟着罗利民过日子的人，是项小琴啊。 徐二龙解决了眼前的一个麻烦，又能给自己这边招一个推销家具的，可以算是一举两得。 “行，这事，我们回头再细谈。”徐二龙说。 打发走了那些围观的村民，徐二龙才跟罗利民和项小琴具体商谈这卖家具的操作。 徐二龙决定把家具，按十八块钱的价格，提供给罗利民，至于罗利民拿去卖多少，这就凭罗利民自己的本事。 毕竟这一行，没有一个具体的价格，讲价还钱，就靠着自己的一张嘴。 “这阵子，我们在外面销售这些简易家具，销售价格是二十元。这是前期搞宣传活动，才有的优惠价，后面，这价格，还会再涨一些。不过，我们还是按十八元的成本价提供给你，你能卖多少价钱，这就算你自己的本事。”徐二龙强调着。 “当然，前期，我们肯定会给你们援助，在你们没有启动资金的情况下，家具先赊欠给你，等你卖了之后，再给本钱我。另外，如果你们不懂怎么推销家具，不知道怎么卖，也可以跟在我的身边，学习一段时间，我肯定会手把手的教你们，直到你们学会为止。”徐二龙说。 罗利民和项小琴，连连点头，对于徐二龙这样的安排，是感激零涕。 这是即教经验，又给凑本钱，解决了他们所有的后顾之忧。 他们只需要跟在徐二龙身边学习，然后，拉着家具出去卖就行。 “你们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徐二龙问着两人。 “没有了，没有了。”罗利民和项小琴连连点头：“到时候，有不懂的，我们再来问。” 送走姓罗的这一大家子人，徐二龙立刻开始处理一些后继的事。 这电锯这安全隐患，可不能再出麻烦了。 徐二龙立刻指挥徐春生，让他再做出一个相对独立的操作工棚，平时落上锁，决不再让闲杂人等随便来动这些工具。 “知道了。”徐春生点头。 徐二龙又道：“你们今天，对这个电锯的威力，是有了一个清楚的认知，以后，一定要更加规范的操作，知道不？这东西，用得好，就是一个好帮手，用得不好，就是一个伤人的利器。” “我懂，我懂。”徐春生现在回想，就感觉自己的手指头痛。 他此刻，对电锯，是又爱又恨。 爱这个电锯的高效率，结果是恨这个东西太厉害。 他动手，真的在院子中格出一个相对独立的操作工棚，除了正式要切割的时候，平时不再动这个工具。 而温老五，早就对这个工具敬而远之了。 他又不是正式的木匠，凭什么要去碰这么危险的东西啊。 这掉个手指头，可不是好玩的。 徐二龙又对徐春生新收的两个徒弟，再度强调了这工具的厉害之处，让大家提高警惕。 “知道了。”大家 齐齐点头。 以前，徐二龙再三强调，大家没有切肤之痛，并不是很重视。 今天，这亲眼看见了血淋淋的事实，大家总是提高了警惕。 接下来的时间，徐二龙调整了一下规划，让徐春生多做一些桌上置物架出来。 这多了两个徒弟当帮手，又有电锯这样的工具，效率自然是更高。 两天功夫，就做出了几十个桌上置物架。 这两天，罗利民也时不时的过来，虽然没有明说，可徐二龙明白他的意思，想快些拉家具出去卖。 “你休息好了吗？”徐二龙问：“我是考虑你的手有伤势，多养养。” 罗利民摇头：“没关系，小琴跟我说过了，我只需要出点力拉货就好，别的事，她来办。” 徐二龙笑道：“听上去，你这对象不错，是个好姑娘，好好珍惜。” 第313章 家具涨价了 罗利民讪讪的笑，也是庆幸自己找了项小琴这么一个好姑娘，对他一直不离不弃的。 徐二龙看着做的桌上置物架差不多了，他就决定今天带着温老五、罗利民和项小琴，去集市上摆摊卖家具。 他就不打算再带徐春生去了，让徐春生安心的就负责生产好了。 这要把一个木匠强迫变成销售，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前期没人的时候，只能自产自销。 现在扩招了人手，就不需要徐春生再自产自销，只放心当生产主管就成。 徐二龙带着几人，去了集市摆摊。 这一路上，罗利民表现还挺出色。 项小琴找了一根长长的麻绳，套在板车上，另一头，就可以套在罗利民的肩头。 这样，罗利民不用手拉板车，只需要像纤夫那样，靠着肩头出力拉车就好。 怕麻绳太粗勒痛罗利民，项小琴还细心的，缝了一条又软又厚的宽布带，搁在罗利民的肩头，这样，就省了一部分力。 而项小琴在旁边帮着推车，时不时调整着方向。 徐二龙看着这一幕，点点头。 人家身残志坚，小两口又如此的肯干肯拼，以后的日子，不会过得太差。 把板车拖到集市，徐二龙示意温老五帮着一起下一张家具下来。 “为什么摆在这儿？”温老五有些不明白：“以前不是在街那头吗？都摆熟了。” “今天这儿也设个点。”徐二龙道：“这儿设个点，别人要问价格，你就叫价三十。” “啊？三十？涨价了？”温老五吓一跳。 这说涨价就涨价，还一下就涨十块钱？ “对，涨价。”徐二龙肯定的回答：“以前，是才开张，为了优惠顾客群众，我们才卖二十的，现在，优惠期过了，当然得卖三十。” 温老五道：“以前卖二十，现在卖三十，卖得出去个鬼哦。” “你在这儿就这么卖吧，三十块钱，能卖就卖，卖不掉再说。”徐二龙叮嘱他：“总之，你就在这儿守着卖，你已经卖了这么多次了，不可能不会吧？” 这话一问，温老五哪会承认自己不会卖东西？ 就算以前在乡下，偷摸着出去卖两个鸡蛋，也卖过的啊。 “谁说我不会啦？”温老五梗着脖子道：“以为我傻啊？卖个东西都不会？” “行，我就知道你成，比我幺爸那人强多了。这儿交给你，完全没问题。”徐二龙糊弄着，夸奖他两句，夸得温老五找不着南北。 摆了两张桌子在这儿后，徐二龙和罗利民，再度拉着板车前行，走到以前摆摊的地方。 然后解开板车上的绳索，开始下货。 罗利民和项小琴在一边帮着搭把手，把这些货给下完。 徐二龙也能好好歇歇气。 而项小琴，也拿了手帕，替罗利民擦着汗水，又一个劲的问他累不累。 “不累。”罗利民说。 项小琴抿着嘴笑笑，转身取了架子车上的水壶，试试水温，小心的喂到罗利民的嘴里。 这一把狗粮，可是塞得徐二龙猝不及防。 徐二龙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居然也有被人塞狗粮的时候。 果真，这年头的感情，就是这么的纯粹啊。 这样巴心巴肠愿意跟男人白手起家的姑娘挺好，也没有因为男人断了手指而嫌弃。 徐二龙真心的祝福这一对小年轻，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按着以往的规矩，徐二龙缴纳了管理费后，安心的把折叠桌和桌上置物架摆放规整。 借这个功夫，徐二龙也开始慢慢给罗利民小两口，讲这个家具的销售方式 。 先从这家具所有的材料讲起，讲到这家具的亮点和卖点。 “小伙子，听你说得这么天花乱坠，那你这桌上置物架，究竟卖多少钱呢？”一个过路的老人家，跟在一边听了半响，忍不住出声问。 “这置物架，卖二十五。”徐二龙回答。 “你这个过份了啊，前几天，我邻居说的，才买成二十块钱。”那老人家说。 徐二龙认真道：“当初我们是才开张，当然会优惠顾客，是想让着他们帮着宣传一下口碑，现在优惠期结束了，当然得恢复原价。” 那老人家听了直摇头。 看着邻居买成二十块钱，他是专程打听了，才找到这儿来，想跟着买一个。 结果，转头就要二十五了？ 这不相当于一下就涨价了五块？谁能接受？ 老人家摇着气，气急败坏的走了。 他来的时候，总共身上就揣了二十二块钱，除了买这样一个桌上置物架，还打算买点菜什么的回家。 现在要卖二十五，他买不起。 他沿着街道往回走，走到这边，看到这边街口，居然也有卖家具的啊。 看这个家具，跟刚才那边看见的家具款式，是一模一样的啊。 这老人家暗想，难道，是自己找错了地方？这一家才是的？ 如此一想，老人家兴冲冲的走上前，问道：“你这个家具多少钱？” 温老五蹲在那儿生着闷气。 他感觉他女婿把他撇在这儿，完全是看他的笑话呢。 真是笑话，凭什么就这么两个家具让他来卖？ 而且，还要价三十元？这怎么能卖得出去。 再心中憋屈，温老五也只能老实在这儿蹲着卖家具。 此刻听着有人主动上前问价格，温老五站起来，小声道：“三十块钱。” “啥？”老人家以为自己没听清：“我耳朵有点背，没听清，你再说一遍，这个桌子多少钱？” 这一下，温老五底气更不足了，感觉人家随时要找茬，声音再度弱了几度；“三……三十块钱。” 这个音量，那老人家倒真的听不清了。 倒是路过的一个路人，好心帮着传话：“老大爷，他说这个家具三十块钱。” 听清了的老人家，顿时火冒三丈：“我闯你个鬼哦，居然卖三十块钱？人家那街头那边的，才卖二十五。” “什么？他们卖二十五？”温老五听清了，一脸震惊。 以前不是卖二十吗？ 居然真的涨价了？ 温老五心中暗戳戳的打着主意，要不，自己也卖二十五好了？ 第314章 感觉捡了大便宜 可回头一想，徐二龙是让自己卖三十的啊，这要是二十五卖了，那差的五块钱，上哪儿找补？ 万一徐二龙说自己给昧了五块钱去喝酒怎么办？ 温老五这一瞬间，是转了无数个念头。 最终，他还是没敢自作主张。 虽然平时他喜欢在徐二龙面前摆摆老丈人的架子，可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些门儿清，他能现在好吃好喝的呆在京城，这全是看徐二龙的情面。 如果惹着了徐二龙，只怕自己只能灰溜溜的回乡下。 “我这个，就卖三十。说了，以前是优惠期，优惠顾客，现在不优惠了。”温老五思前想后，想明白，还是老老实实按着徐二龙所说的价格来卖。 他心中只是暗自想，唉，可惜，这些家具不是自己的，自己也做不了主啊。 那老大爷听他的态度，突然间这么强横，自己也吃了一惊。 这东西，以前真是优惠才有那个价？现在不优惠了？价格没少？ 这么一比较，老大爷突然感觉，还是之前那个小伙子那儿好。 价格相对来说便宜一些，而且，人家小伙子态度可真好，有问必答，说话也笑容满面，说不定，回头去讲讲价，还是能成的。 这么想着，老大爷立刻返转身，快步向着徐二龙那边的摊位走过去。 徐二龙这边，此刻还有一位顾客，同样在跟徐二龙讨价还价着。 “前两天我路过，你们当时可是卖的二十啊，这怎么突然就涨价了。”对方想不明白啊。 “没办法，前两天，是属于开业优惠大酬宾，我们是赔本赚吆喝，就图个开张大吉，图大家买了后，说个好字。毕竟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我们就是想有个好口碑。”徐二龙还在解说。 “那你现在也按以前的价格卖给我吧，我回去，一定好好替你宣传宣传，让左邻右舍都来买。”对方说。 “这个不行啊，这也是家具厂给定的价格。”徐二龙为难道：“亏了我可得自己掏腰包补上。” 那个杀回马枪的老大爷，加入砍价的战队：“小伙子，这个价格，就少一点吧，我们是诚心买，我们买回去，肯定给你好好宣传。” 徐二龙一脸为难的看着两人：“如果，你们两人都要，那我少一点，二十四块钱吧，这样，我回去也好交待。” “不行不行，我们这一买，就是给你买了两套，这就相当于批发了，你可得再少一点。”老大爷说。 一番口舌战，老大爷最终，跟另一位顾客，以二十二块钱的价格，买下了这个桌上置物架。 老大爷还以一副捡到宝的口气，压低声音，悄悄跟另一个顾客道：“还好我们合起来讲价，讲成二十二块钱，省了三块钱。你知道不，街口那边有一家，居然卖三十块钱，还分文不少。”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去看看。”老大爷说。 那顾客，还真的跑去街口那儿悄悄打探一下。 果然，街口那儿，同样有这样的家具卖，人家就是喊 的三十元。 那顾客，顿时心里生出一种捡了大便宜的感觉，马上跑回来，痛快的付了二十二块钱，跟老大爷一人买了一张折叠桌。 徐二龙让罗利民在这儿照看着摊子，他自己亲自给送货了。 唉，人手不足啊，还得再想办法，找点人来销售啊。 还好，这位老大爷跟另一位顾客的住家相隔不远，徐二龙赶紧拉了板车，一趟给把货送了。 等他送完货回来，项小琴居然也卖了两张桌子出去。 而且，是卖的二十五的价格。 这有了温老五在街头的三十的价格作对比，大家都感觉在这儿买是捡着了大便宜。 不光幸福是比较出来的，这价格，也是比较出来的。 原本还感觉，以前卖二十，现在卖二十五，贵了五块钱，不值得买了。 可现在一看，街头那一家，理直气壮的非要三十，少了三十块钱不卖，那街尾这一家，喊二十五块钱，还能讲讲价，那真的算捡着便宜了，得快点买，省得后面还涨价到三十。 “这是两张桌子的钱。”项小琴将手帕中包好的钱递过来，零零总总，一共五十元。 徐二龙不由夸奖了罗利民小两口一番。 果然，会做生意的，就是会做生意，这么随便带一带，一学就会了。 相反，看看徐春生和温老五，教了那么一段时间，依旧还是不上道。 “那你们在这儿继续看着摊，我去转转。”徐二龙示意两人在这儿守着摊子，他转到前面的街口，去看温老五的情况。 温老五依旧蹲在街口，呵欠是一个接着一个，对于卖家具，是一点兴趣热情也没有了。 “这家具怎么卖？”徐二龙站到他的摊位边，故意压着嗓子问价。 “三十块钱。”温老五懒洋洋的回答。 一抬眼，发现是徐二龙，温老五瞬间就站起身：“二龙……怎么是你？” “我过来看看。”徐二龙笑道：“你当初可是说，你留在京城，要跟着我幺爸一起做家具的，怎么，现在没兴趣了？” 温老五叫着委屈：“以前这个卖二十，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现在要卖三十？而且，我听别人说，你那边，才卖二十五，我这边肯定就卖不出去，谁还有兴趣啊。” 徐二龙笑笑，也不解释：“让你卖三十，你就照着三十卖好了。有人要就卖，没人要就算了。每个月总要给你付工资的。” 这一说，温老五才勉强的高兴起来。 徐二龙又回街尾的摊位上，继续卖他的家具。 有着前面的作对比，他这边就算价格比上一次贵点，别人也能接受了。 这一趟，带过去的家具，卖了一大半，剩下的没卖掉，几人又给拉回来。 罗利民和项小琴极度兴奋，这跟着卖了一天的家具，两人可是看见了这中间的利润空间。 就按批发价十八块钱算，拿出去卖二十五块钱，那么，一张桌子，就可以赚七块。 就算再不济，只卖二十块钱，一张桌子，也能赚两块钱啊。 一个月，卖上二十张家具，也就跟工厂的收入差不多。 第315章 有成小白脸的潜质 罗利民和项小琴激动得涨红了脸，眼中全是憧憬和期盼。 两人恨不得明天就拉家具出去单干，不再跟着徐二龙旁边学卖家具，这么简单的事，一看就会啊。 当罗利民红着脸，扭捏的跟徐二龙说出这个想法，想明天就自己出去单干时，徐二龙爽快的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不过，我还是提醒一下，你们要卖家具，最好换一个地方卖，毕竟这边已经卖了这么一段时间，市场有些饱和。大家肯定不能挤在一个地方卖。”徐二龙说。 否则啊，钱还没挣 着，自己人就先在那儿杀价。 项小琴爽快的道：“这个我知道，我拉到我家那边去卖。” “行，明天你们过来拉货吧，到时候，把货卖了，再回来付本钱。”徐二龙说。 家具厂开在这儿，徐二龙肯定不限于自己在这儿小打小闹，当然要扩大产能，也要四处找销路。 他宁愿少赚一点钱，也要扩大销路，占领市场，而不是让别人来把这个市场给抢占了。 这一下，徐春生就能在家，安安心心的只管生产，不再出去跑销售，家里源源不断的有家具不停的生产出来。 第二天，罗利民和项小琴一大早就拉了板车过来，要拉家具去别处卖。 徐二龙让两人在小院里挑家具成品，罗利民和项小琴相互商量着，最终，挑了五张折叠桌，又挑了五张桌上置物架。 徐春生新收的两个徒弟，帮着一块儿把家具给拉上板车，又拿绳索固定好，以免晃动给家具留下擦痕。 装完货，徐二龙拿了出货单出来，认真的把这一趟货的数量给记上，又让罗利民他们签字画押。 这没给货款的事，总得立字为据才行。 罗利民手指已经没了，这签字画押的事，落在项小琴的身上。 项小琴也不认字，只能按着徐二龙的指示，沾点印泥，在出货单上给落了指印。 搞好这一切，这小两口，有说有笑的，拉着板车出门，去别处卖家具去了。 徐二龙是真心的希望他们能旗开得胜。 他是指望不了徐春生和温老五了，只能指望别人。 徐二龙今天也不打算出去卖家具了。 昨天销售了一波，今天罗利民又拉走这么一些，可以歇一歇。 闲着无事，徐二龙让温老五拿石灰水，把外面的围墙给刷白。 “刷这墙干什么？”温老五不理解：“这租的房子，给他刷什么墙啊，真要刷，也刷里面啊。” 徐二龙笑道：“你要是有这么多力气，把外面的墙刷白后，你再去刷里面也行。” 温老五一听，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这既要刷外面，还要刷里面？ 算了，自己还是老实刷外面。 “刷得好，中午有酒喝。”徐二龙补充。 温老五顿时高兴了：“好女婿，你放心，我保证把这墙，刷得比你的脸还白。” 徐二龙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的脸白吗？难道自己还有成为小白脸的潜质？ 嗯，突然间不想努力了，肿么破？ 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徐二龙去了小卖部，买了两瓶酒，又买了一些花生之类的，信步走到了这村子的村长那儿。 村长姓罗，叫罗长寿，一个快六十岁的老人。 因为前两天解决罗利民的事，大家打过照面，彼此间，也算是认识了。 徐二龙找到他，笑着递上烟：“罗村长，来，抽烟。” 罗长寿接过烟，别在自己的耳朵上，拿着手中的烟袋子，挥了挥：“你也来抽抽我这烟。” 徐二龙笑道：“这东西，我可不会，你就别难为我了。” 他又把酒递过去，笑道：“这来村里住了这么几天，一直忙着弄房子啥的，还没空来拜访拜访你，刚好今天有空，我来陪你喝两杯。” 罗长寿笑道：“瞧你说的，这也太客气了。进来坐，我让人给弄两下酒菜。” 徐二龙带过来了水煮花生，罗长寿再让家里人，给整了一点素什锦和凉拌萝卜皮，两人坐在屋子里，慢悠悠的抿着酒。 徐二龙不喜欢喝酒，家里有温老五这么一个酒鬼，已经够够的了。 但这过来陪人喝酒，又是必须的。 小酒一喝，话匣子就打开，一些话，就可以借着一点酒意往外说。 谈得对，就继续往下谈，谈不对，就是说的酒话，作不了算，多多海函。 徐二龙先夸了一通这村子民风淳朴，村子在村长的管理下是井井有条。 这恭维的话，罗长寿听得多了，不反感，也不因此而飘飘然。 夸过了罗长寿，徐二龙转头，就开始吹嘘自己一行人了。 吹嘘自己的目的，当然是抬高自己的身份，不能让人看轻。 否则啊，他们外来人，在这儿只知道四处点头哈腰赔笑脸，搞不好，人家还真认为外来人软弱可欺，欺上门来呢。 “你别看我幺爸这人只知道闷头做家具，人家啊，也是有本事的，他带的徒弟，全国各地的都有，这随便上哪儿去，都有徒子徒孙接待，可威风了。” “而且，他的儿子，可是大学生，这毕业出来，就马上要分配到机关单位，说不定，给分配到京城来，就是一个干部。” “别的不说，就是我媳妇，现在也是在京城师范大学读书，学长学姐都在各个重要机关工作，甚至学校这边已经作了安排，到时候，她下去基层锻炼锻炼，回来也好安排到市的领导班子工作……” “所以，你别看我老丈人正事不干，平时就喜欢喝酒，醉薰薰的，他就是有这个底气啊……” 罗长寿笑微微的喝着酒，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暗想，这跑来做家具的几个乡巴佬，下一辈人中居然还有点出息。 罗长寿对于什么大学生不大学生，其实并不是很迷信崇拜。 虽然他这儿是郊区，但也是京城的郊区啊。 京城有那么多大学，全国各地来京城读书的大学生少了吗？他见得多了，也不在意。 可是，想着对方在读大学，学校中的人脉，确实盘根错杂。校友总归要帮帮校友的，同学，总归要帮帮同学。 罗长寿感觉，还是谨慎点好。 第316章 借着酒意吹牛皮 罗长寿认真的思考着，自己跟徐二龙这些人，又没有什么很直接的利害冲突，大家和和气气的相处就成。 刚好此刻，罗长寿的大孙子，拿着一本书回来。 进门就冲着罗长寿嚷嚷：“爷爷，我今天把这一本书买回来了。” 徐二龙定睛一瞧，这不是自己在大力推广的那一本《手把手教你考大学》吗？ 没想到，现在京城也有销售了。 “知道了。”罗长寿淡声回了一句，又对徐二龙道：“这孩子，太沉不住气，让你笑话了。” 只怪啊，孙子不争气，看着同学有这本书在看，就腆着脸要看。 结果，同学居然小气不肯借，罗长寿才一气之下，让去买一本。 不就是一块钱的书吗？难不成，为了这一块钱，还让人给小瞧了？ 所以，现在孩子把书给买回来了。 “能给我看看吗？”徐二龙招招手。 那孩子舍不得。 他就是找同学借看，同学不肯借。 他现在，自然也不想借别人看啊。 “实不相瞒，这书，是我出的。”徐二龙指了指那书。 “你出的？”罗长寿和他孙子，都大大吃了一惊。 “你看看，上面策划编辑那一栏，是不是写得有徐二龙的名字？”徐二龙问。 那孩子翻开书页看了看。 这上面罗列的人名挺多，确实有徐二龙三个字。 “实不相瞒，这徐二龙就是我。”徐二龙笑着说。 “真的？”这一下子，令罗长寿刮目相看了。 这能出书，那可是能人啊，这可比大学生金贵多了。 想一想，每年全国考上大学的，怎么也得一二十万人吧？ 可能写书出书的，那可真是凤毛麟角啊。 “对，这上面的十八个大学生，全是我的同学，其中，包括我媳妇。这可不是吹的。”徐二龙再度强调。 罗长寿对他的佩服，顿时上升了无数度：“这些大学生，全是你给教出来的？” “差不多吧。”徐二龙说。 他这不算大言不惭。 这么多的同学能考上大学，确实是亏了他搞回去的资料，说是他教出来的，也勉强算。 “没想到，你是真人不露相啊。我看着你天天拖着板车出去卖家具，就以为……”言下之意，罗长寿没有继续往下说。 他之前，就是纯粹把徐二龙几人，当外地来的手艺人，靠着做点家具过活的。 倒是罗长寿的孙子好奇问了一句：“那你怎么没去上学读书，在这儿卖家具呢？” 徐二龙笑道：“我肯定要去读书啊，现在，只是暂时帮着我幺爸给打理打理一下这家具厂，这一切搞顺了，我自然会去读书啊。” 他又对罗长寿道：“其实，我现在，还在谋划出一本书，关于这改革开放期间，各个村子的变化。我现在呆在这些村子，主要也是了解一下各个村子的民风之类的，以后，才好出书。” 罗长寿高兴道：“我懂，这叫采风对吧？以前我就听说有作家专程来乡下采风的。” 徐二龙冲着他比比大拇指：“还是你老见多识广，知道这样的专用名词。” 罗长寿高兴了：“那以后，我们这个村子有机会上书不？” 言下之意，他也有机会被采访吗？ 徐二龙咳了咳：“罗村长，这个，我不能跟你打包票，毕竟现在，一切还在筹划中，什么时候能成，我也说不定。不过，我也认识不少新闻界的记者，如果你村子这边，出了什么好人好事，我肯定会让记者来帮着宣传宣传。” 这一番话，说得罗长寿红光满面。 都说到了京城才知道官小，这证明，京城里当官的人挺多。 他一个小小的村长，根本就不如眼。 他其实也想有个机会上上报纸的。 当然，这前提条件，是因为好事上报纸，而不是什么坏事上报纸。 他心中暗想，还好，徐二龙几人搬到这儿来，自己并没有为难几人。 包括前几天罗正民的事，自己也没有为难，大家甚至沟通得还不错。 以后啊，自己可不能跟徐二龙这边交恶。 对了，还得跟下面的村民提前通通气，让他们别有事无事去找麻烦。 否则，人家再出一本书，痛斥他这个村子的各种乌烟瘴气，他这个村长，也免不了会被上面追责啊。 “徐二龙同志，你放心，你就安心呆在我们村，保证让你感觉是宾至如归，让你体会体会什么是淳朴的风土 人情，我们这儿，决不会发生什么欺负外来人的事件。”罗长寿拍着胸脯跟徐二龙打着包票。 徐二龙脸上露出一副受之有愧的神情：“罗村长，你这么热情，这让我如何回报才好？这样吧，我们在这儿开家具厂，一来，是为了照顾我读大学的媳妇，二来，也是为了挣点钱。这有钱，当然大家一起赚。我拿了一些家具，让罗利民给批发出去卖。如果你有亲戚之类的，没工作没收入，也可以来试试，弄点家具去卖，这能卖掉，赚的钱就归他自己，这卖不掉，就把家具给我拉回来就成，你看怎么样？” 罗长寿一拍大腿：“这主意，当然好。你不提，我都还想厚着脸皮，来跟你说说这事呢。我家还真有几个亲戚，没有工作，这地里也不是整天就有活干，在想利用空余时间做点什么呢。你能给这么一条道，可真是太好了。来来，老弟，我们喝酒，跟你这人喝酒啊，就是痛快。” “来，罗村长，请。”徐二龙跟着端起酒杯，跟罗村长碰了碰杯。 这一番喝酒，徐二龙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一来，故意借着酒意，吹嘘了自己这边的各种身份跟来厉，让罗长寿这边不至于发生欺负外来人的情况。 也来，也借着卖罗长寿人情的由头，再找几个人，来帮着卖家具。 这种把货赊欠给别人，卖了之后再给钱，就是一种代销的手段。 这前期，也就只能这样的代销，让人家卖出去了再给本钱。 只有等以后生意火红起来，那时候，才能让人进货就给本钱，否则啊，还真得先赊欠着。 第317章 徐记家具厂的招牌 从罗村长家里出来，徐二龙打着酒嗝，晃晃悠悠往回走。 温老五还在努力认真的刷着墙。 用高梁扎成的刷子，沾满了石灰水，一遍又一遍的往墙上抹着。 院外的那一面墙，还真的刷白了不少。 徐二龙走过去，正想夸夸温老五刷得不错，温老五却是老远就闻见了徐二龙身上的酒气。 他将手中刷墙的大刷子一扔，对徐二龙吼道：“好哇，徐二龙，你居然一人偷喝酒？你之前可是答应了我，等我刷完这墙，就给我买酒 喝，结果，你倒自己先喝上了？” 徐二龙刚才可真是忘记了这一茬。 他微微笑着，再度大大打了一个呵欠，让这股子酒味飘得更远。 然后，他不慌不忙解释道：“谁说我偷喝酒了？我就是给你买酒回来，结果，在半路上，磕着了，酒瓶子也打碎了，我就看着那碎了半截的酒瓶子中，还有一些酒。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酒洒掉多可惜啊。” 温老五舔舔嘴唇，认同的点头：“是啊，瓶子打碎了，就这么看着这些酒全洒了，挺可惜的。” 徐二龙接着道：“所以，我就赶紧将那剩下的那点残酒给喝了，总不能浪费是不是？” “对。”温老五再度点头：“这酒，可是粮食的精华，可不能白白浪费。” “唉，我也是这么想啊，结果，居然一喝，我还醉了，还在外面躺了一会儿才回来，就忘记了买酒这事。”徐二龙摊摊手，转身往回走：“我现在去给你买酒，你继续刷墙，刷不好，就没酒喝。” 温老五立刻操起高梁做的刷子：“好女婿，你快去买酒，我继续刷，等你回来，我肯定已经刷好了。” 徐二龙重新去买了一瓶二锅头，提拎着回来。 果然，温老五已经将那一面墙给刷完。 “很好。挺白的。”徐二龙说。 温老五欢天喜地的接过他手中的二锅头：“当然，我可是说了，绝对刷得比你的脸还白。” 看着他提着酒瓶子进去准备喝酒，徐二龙做接下来的工作。 他先找徐春生借来墨斗，在外面白色的墙上，勾勒出几个大字。 然后，再去找了红色的油漆，开始慢慢的填充着这几个大字。 没多久，白底黑边的红色大字“徐记家具厂”就显现在眼前。 每个字，足有一人多高，隔老远，都能看见这标识。 这是让人一眼就能看见，这边是家具厂。 特别是他用黑色描边的时候，特别的描厚一点，这远远看上去，竟生出一种立体阴影的感觉，那“徐记家具厂”几个字是呼之欲出。 徐二龙站远一点，认真的端详一下。 嗯，不错。 别的村民，也在跟着端详。 呵，不说别的，至少这几个字，看上去还挺气派。 徐二龙想的就是，这家具厂立起来，再想办法，给徐春生多招几个徒弟，全权负责家具厂的生产，然后，再以一种批发价格批发给别人，让更多人去销售家具。 否则，靠着自己这么几个人，这么小打小闹的自产自销，能赚多少钱？ 刷完家具厂的名称，徐二龙又让徐春生出来张望了一眼。 徐春生看得眼泛泪花。 想不到，他前阵子还在为一日三餐发愁，这转头，居然就开了家具厂，瞧瞧这家具厂的名称，“徐记家具厂”。 这是以他徐春生的名义命名的啊。 “这名字好。这名字好。”徐春生喃喃道。 徐二龙纯粹是懒得想名字罢了。 这家具厂，他也是权宜之下，帮着幺爸想出来的谋生手段。 命名为徐记家具厂合情合理。 罗利民和项小琴拖着板车回来了。 今天拉出去的家具，她们全卖掉了，两人甚至还在外面买了一份卤煮回来加菜。 两人进了家具厂，就找徐二龙，要结清帐款。 这说好的，先赊欠家具出去卖，卖完了再来付本钱，当然得守信用。 两人尝着了甜头，当然是想把这生意长长久久的做下去。 十套家具，按着十八块钱一套，一共一百八十块钱。 项小琴从表包中，掏出手绢，拿出一卷 钱来。 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一百八十块钱。 看样子，这姑娘细心，早就把这些本钱给准备好的。 至于两人拉出去卖了家具赚了多少钱，徐二龙没过问。 这年头为什么生意好做？就是许多东西不透明。 同样一个东西，南北差异、地区差异，就造成价格千差万别。 甚至就在一个地方，同样的东西，碰着的顾客不同，价格也砍得不同。 相信大家，都有在外面买东西讲价还钱的经历，这能多少钱买着东西，就看各自的本事。 哪怕在菜市场买菜，有经验的大妈去买菜，就绝对要比小年轻买菜，要便宜几毛钱。 “对了，我哥问，你们这儿做衣柜吗？他还想买一个衣柜。”项小琴试探着问徐二龙。 徐二龙摇摇头：“暂时没这个打算。” 这做个衣柜，看上去，价格是比这样的简易家具贵上一些，可以卖七八十。 可做衣柜的工序，比做这个简单家具复杂多了。 做一套衣柜的功夫，已经可以做好多套这样的简易家具出来。 而且，这简单家具的市场，可比衣柜更广阔。 项小琴听说这边不生产家具，有些可惜，但也没强求。 这当然是人家生产什么，就卖什么，只要能赚钱就成。 两人结清了今天的货款，又约好明天早上过来拉货，然后，连板车也一并搁在“徐记家具厂”的外面，方便明天直接装货，都不拖回家了。 罗利民和项小琴回家到，罗利民一家人，早就守着门口看了几趟了。 这见得两人回来，结果连板车都没拉回来，还担心出了什么问题。 “你们别瞎操心了，没啥事儿。”罗利民脸上带着笑容。 项小琴也道：“我们把板车，留在家具厂了，省得这拉来拉去的，费力气，明天就直接在家具装了货，继续拉出去卖。” 罗父这才松口气：“今天的家具卖得怎么样？能卖得出去吗？” 第318章 可算是因祸得福 “当然好卖。”罗利民脸上的笑一直没下去：“昨天跟着他们去集市卖的时候，就感觉这个钱挺好赚。” 罗母凑过来：“那你们，今天是赚了多少？” 罗利民和项小琴对视一眼，项小琴张着手指比了比：“今天赚了三十一块钱。” “啥？三十一块钱？”罗母给惊呆了：“这一天，都快赶上当工人时候一个月的收入了。” 要知道，当初罗利民在轧钢厂当临时工，一个月下来，三十块钱还不到。 项小琴连连把手指压在唇上，嘘声道：“你小声点。别让人给听见了。” 可惜，再小声，隔壁邻居还是听见了哇。 隔壁邻居酸溜溜的想，这罗利民，可真是因祸得福了。 这掉了三根手指，可居然找着了这么一个好差事，能拉家具出去卖，一天赚的钱，就够得上一个月赚的钱了。 “不如，我们也去徐记家具厂问问，看看能拉家具去卖不。”女人在怂恿着男人。 可男人却是摇头：“我不去，真要这么好卖，人家会把这买卖给让出来？” 好说歹说，就是不同意，气得这女人要挠他。 其实罗利民和项小琴今天能销售得这么快，也是项小琴给占了大功劳。 她家境不错，长得也漂亮，上面有两个哥哥，就她一个闺女，父母对她也算宠爱。 当初跟罗利民处对象的时候，罗利民还算是相貌堂堂的小伙子，在轧钢厂有个临时工的工作，条件算不错，两人也算般配。 谁能想到，罗利民后来居然掉了几根手指，成了残废。 项家当初也劝过项小琴，这门亲事就算了，以后，再找一个合适的。 可项小琴就是有情有义，绝不愿意离开罗利民，甚至主动搬到了罗利民家住下，以表决心。 项家的人对此也没办法，只能明着暗着帮衬姑娘一点。 这一趟拉家具过去卖，项小琴的父母和兄长，也是帮着一起卖，甚至自家人，都主动买了两套，算是支持项小琴。 这也给初次出来摆摊卖东西的两人，增加了信心。 第二天一大早，罗利民和项小琴两人，又跑家具厂，挑了十套家具，装上车拉着向外走。 这举动，自然是全村人看见。 再加上，经过罗利民邻居大嘴巴的宣传，大家都知道，罗利民两口子，卖家具居然赚的钱比工人都多。 一时间，许多人都想跑过来，也想找徐二龙拉家具去卖了。 徐二龙为难道：“这个，你们得去找村长说说，我昨天，可是答应了他的……” 他得把这个人情给村长，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些村民一听，果真转头去找村长说好话。 毕竟一个村的，大多都姓罗，沾亲带故的不少。 当然，也免不了给村长送点东西，送点鸡蛋啊，送点水果什么的。 最终，罗长寿带了十几个人，站到徐二龙的小院子里。 院子中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罗长寿对着徐二龙，也显得有些难为情：“这些人，都是我的亲戚……他们现在地里的活忙完了，也就想找点事干，挣点烟钱……” “行，既然你老带来的人，我肯定会给面子，我就把家具，按着批发价给你们。不过，许多事情，我还是交待在前。”徐二龙笑道：“这东西，肯定不能扎堆在一个地方卖，大家还是自己先划个条条款款出来，谁在哪一方，大家先说清楚，省得自己在那儿瞎折腾。” 这么一说，果真，那些人，就开始自己在商量了，谁去哪一个地方卖。 虽然有点争执，但在罗长寿的调解下，大家最终，还是达成了一些协议，谁在哪个片区，都有了指定。 然后，大家开始装货，往自己的板车上拉家具。 原本快堆满家具的小院，顿时又显得空空。 徐春生被这场景吓着了。 他这几天带着徒弟埋头苦干，还在担心做了这么多的家具出来，是不是太多了。 可没想到，这转头来一拨人，居然一下就把家具全给清完了。 不行，得快些加油努力了。 他这边用电锯，呼呼的切割着板材，两个徒弟就忙着给装钉。 徐二龙看着两个徒弟经过这几天的培训，已经干得有模有样了。 毕竟这东西，确实简单。 想想某家家居，就全是板式结构，许多人都是买回家，直接拿个螺丝刀就组装了，根本不是一个啥技术含量高的活。 徐二龙直接宣布，两人已经是熟练工，从现在开始，每个月有二十块钱的工钱，等以后，正式出师后，可以根据每天生产的业绩，再提高工钱。 叫罗强的这个徒弟，听着这话是大喜过望。 都说学手艺，要学许久。 可没想到，在这儿，居然只学这么几天，就能拿工钱了。 而且，以后正式出师后，工钱还能再提高，比工厂的工人收入还高，这怎么不令人高兴。 但另一个叫罗志勇的徒弟，想法就有些不单纯了。 凭什么自己在这儿当工人，才能拿二十块钱的工钱啊？ 罗利民就这么拉几套家具出去卖，一天挣的钱，就比自己一个月挣的钱多。 这个想念冒出，罗志勇心中总有些不平衡了。 看着罗强还在那儿傻乐，罗志勇跟他低声嘀咕：“这一个月二十块钱的工钱，有啥值得这么高兴的？” “为什么不高兴？”罗强道：“我即能跟着学技术，也能有工钱，以后出师了，工资还可以增长。等多攒些本钱，我也可能学着自己开家具厂啊。” 罗志勇道：“这得猴年马月啊。你看看罗利民，人家一天就挣得比我们一个月多。” 罗强道：“人家有这个本事挣这钱啊，换我这种笨嘴笨舌的，怕跟人打交道，我就老老实实凭手艺挣钱就行。” 毕竟这世上，不是人人都能说会道有做生意的头脑和手段。 徐二龙听着两人的嘀咕和牢骚，也不作评判。 毕竟这世上，人各有志，每个人的习性禀性不同，想法和做法自然不一样。 虽然做生意，看着是赚钱，可风险也大，一着不慎，赔得倾家荡产的事也是常有。 而手艺人，看着挣的钱不如生意人多，可决不会出现倒欠一屁股债的事。 第319章 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 折腾一天，早上拉货出去卖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 果然，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大伙儿看着罗利民和项小琴两人，拉一车家具出去，全给卖光，挣了那么多钱，也幻想着，自己拉一车家具出去，全部卖光。 可轮着他们，就根本没这么好的运气。 运气好的，卖了三五件家具，挣了十来块钱。 运气不好的，一件家具也没卖出去，还得搭上力气拉板车，甚至还得搭上在外面啃两个馒头的钱。 由此也可以证明，这世上，不是人人都有做生意的头脑，或者，有些人，哪怕有做生意的头脑，可没有这一点财运，也是无可奈何。 徐二龙以前在批发市场，可是看见无数的店铺，哪怕彼此相邻，卖相同的货，一个店铺就可以门庭若市，而相邻的店铺却冷冷清清。 这是货不同吗？其实是同样的货源，同样的商品。 是位置不对吗？批发市场彼此都是格子间，就一个格子间的距离，能差哪儿去？ 这只能归功于，有些人，就是有做生意的头脑，也有这个财运。 而另外的人，就是财运差了一些。 经过这一天的折腾，这是给村民们泼了一盆凉水，大家也不再象之前那样狂热。 徐二龙也希望他们能冷静冷静。 他要从中挑选 合适的人出来，当作长期合作发展的对象。 唯有徐春生和温老五对这个结果，有些诧异。 早上呼啦啦的来这么一群人，把一个院子的家具全给搬空了，害得他们还得赶紧的加紧生产。 可现在，这一群人，又呼啦啦的拉了这么多货回来，院子里，又要占满了。 徐二龙开始清点数目。 还好，虽然退回来的货不少，但从统计的数目来看，还是销售得有三分之一左右。 这样的数据，已经很好。 今天挣了十几二十块钱的人，心里已经在琢磨，明天还来继续拉货卖，说不定，明天还会更好。 只卖了一两件家具的人，心里也在反思，今天讲价格的时候，态度应该好点，说不定，就可以多卖出去一件家具了。 而那些一件家具也没卖出去的人，已经歇了心思。 算了，自己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忙进忙出，是白费力气，还不如人家在这儿做家具的人。 人家多稳当的，不管家具卖不卖得出去，还是有工钱。 有人就跟徐二龙半真半假道：“不如，我们也来这儿当学徒吧？” “行啊。”徐二龙爽快的答应：“既然你们是村长的亲戚，不看僧面看佛面，这点要求，我肯定能同意。不过，规矩还是照旧，二十块钱的拜师费，学得快的，几天上手后，就可以按熟练工开工资。” 这以收徒弟的名义招人在厂里干活，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于是，一番操作之后，徐春生的名下，又多了两个徒弟。 徐春生腰包中，又多了四十块钱的学费。 这把温老五给羡慕的。 这收一个徒弟就是二十块钱，如果收上一百个徒弟，那不两千块钱了？收一千个徒弟，那就是两万块钱了。 唉，人家靠着收徒弟，就能当万元户，自己啥时候才能当万元户？ 以前在乡下，村里的人大家都差不多，没有多大的差距，温老五自然也就得过且过。 可在这儿，他跟徐春生是同吃同住，两人年龄相差不大，又同在异乡，情况也差不多，甚至徐春生之前的处境比他还差。 结果徐春生迅速的翻身，已经成了大家口中尊称的徐师父。 虽然这其中，靠得有徐二龙的帮扶，但徐春生自己也算争气。 反看自己呢？靠着徐二龙，除了吃吃喝喝，结果还是一事无成。 温老五开始进行着人生的重要思考。 **** 自从徐二龙离开家，送温叶去京城读书后，张金芳按照着徐二龙的吩咐，好好的照顾着家。 平日里，除了买菜煮饭外，剩余的功夫，她也会去皮鞋店看看，再去百货公司转悠转悠。 这段时间，大家闲谈的话题，就是“严打”。 每天县里的宣传车，在公路上来来回回的宣传，“从重从快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什么“可抓可不抓的，坚决抓，可判可不判的，坚决判……” 张金芳是听得心惊肉跳。 无知者无畏。 这句话，是极有道理。 张金芳以前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可现在，这宣传车四处一宣传，张金芳突然感觉，这世上好危险，怎么这么多抢劫的、杀人的、耍流氓的？ 张金芳不敢掉以轻心了，她现在，每天都要坚持送小玲上学放学。 否则，自己如花似玉的闺女，被人杀了抢了怎么办？ 这天早上，她把小玲送到学校后，提了菜蓝子，按惯例，去沙井菜市场买菜。 刚走完一坡梯坎，背后突然有人匆匆跑过，把张金芳给撞了一下。 对方撞了她，连句道歉也没有，直接跑开。 张金芳被这么一撞，站立不稳，身体向后一仰，险些栽倒。 还好身后伸过来一只胳膊，稳稳扶住她。 饶是如此，张金芳还是崴了脚。 顾不得钻心的痛，张金芳下意识的就摸摸自己的腰。 她的钱，可都是搁在这儿的表包中。 据说，各种扒手小偷，就是靠着撞人的那一瞬间，就把别人的钱包给偷了。 还好，表包中鼓鼓的，证明她的钱还在。 张金芳稍稍松一口气，钱没被偷就好。 回过神来，她才察觉，刚才多亏别人在背后扶了她一把，否则啊，她还真顺着这梯坎摔下去了。 “谢谢你啊，同志。”张金芳回身，向后面的人道谢。 身后扶着她的，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看上去，倒是仪表堂堂，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服，挺正派的一个人。 “不客气。”对方说：“刚好看你要摔倒，就伸手扶一把而已。你的脚没事吧？” “没事。”张金芳皱眉回答。 刚才崴那一下，虽然不至于骨折，但绝对是扭伤了脚筋。 “看样子，你伤了脚，我背你去医院？”对方问。 张金芳赶紧摇头，连声拒绝：“不用不用，我没啥事。” 真是笑话，她一个中年妇女，怎么可能要一个男人背着去医院？ 第320章 张金芳崴伤了脚 张金芳扶着墙，一瘸一拐的想往前走。 那男人跟了过来：“张大姐，我还是扶你去医院看看吧。” 张金芳扶着墙，奇怪的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姓张？” 那男人笑道：“张大姐，我有亲戚住在禹王街，我走亲戚的时候见过你，当时还跟你打过招呼，可能隔得太久，你不记得了。” 张金芳听了心下惭愧，人家跟自己打过招呼，自己居然不记得这人了。 “不好意思啊。”张金芳惭愧的道歉：“我这人，记性不怎么好，今天还是多谢你。” “不用这么客气，张大姐。你真的没事吧？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对方坚持。 张金芳再三拒绝：“真的不用了，谢谢你，同志，你去忙你的吧，我站一会儿就好。” 对方听着这话，果然走开了。 张金芳松了一口气，她靠着墙，再度试图转转脚踝，可真痛啊。 这一下，她连菜都没办法再支撑着去买了。 “张大姐。”那男人，居然去而复返，重新站到她的面前，又伸手递过来一支拐杖：“张大姐，我给你借来了一支拐杖，你拿着这个，可以借点力。” 张金芳也不好再拒绝。 她能拒绝别人背她扶她，总不能再拒绝别人借个拐杖给她。 “你慢点，小心扶好拐杖啊。”对方善意提醒，小心翼翼跟在她旁边：“前面那边有个江湖草药医生，不如你就在那儿看看？” “好。”张金芳支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拐到那边的草药摊子。 对方伸手，在张金芳的脚踝上捏了捏，痛得张金芳直冒冷汗。 “还好，没骨折。敷点活血化淤的药，不要急着下地行走，先养几天。”草药摊子的人说，给张金芳开了几副狗皮膏药。 张金芳感觉今天自己是出门不利，这被人撞一下，站立不稳就扭伤了脚。 唉，这一下，既不能接小玲上学放学，也不能再来菜市买菜煮饭了。 不管张金芳反对不反对，刚才那个男子，还是坚持着护送张金芳回家。 他笑道：“张大姐，这拐杖是我借来的，我总得把你送回家后，我才好拿拐杖去还人家。” 在他的坚持下，张金芳被护送着回家。 “张大姐，既然你家没人，那我就先走了，改天我再来看你。”对方客气的跟张金芳说，拿了拐杖转身走人。 这做派，倒是挺正人君子的。 “今天可真是多谢你了。”张金芳再三道谢：“这半天，还不知道同志你姓啥呢。” “我姓李，叫李勇。”对方笑着回答：“张大姐，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小玲背着书包回家的时候，就看见张金芳坐在灶台边。 “妈，你怎么坐在这儿啊？”小玲奇怪的问。 “嗯，崴了脚。”张金芳道。 “严重吗？不行，我得给哥发电报，让他回来。”小玲道。 张金芳嗔道：“你这孩子，急什么，你哥有他的事要忙，忙完了，他自然是知道回来，你别一点小事就去麻烦他。” “可你崴了脚啊。” “我只是崴了脚，又不是断了脚。”张金芳不由好笑：“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乡下人，哪有这么精贵，一点点伤就大惊小怪的。” 小玲一想，也对哦，在乡下的时候，她也崴过脚，确实不是什么严重的大问题。 小玲放下书包，自己跑去厨房煮饭。 这煮饭洗衣打猪草之类的活，以前在乡下，她就做得挺麻利。 这来城里读书后，她做这些事的机会少了，但不代表她不会做啊。 家里没啥菜，小玲敲了两个鸡蛋，直接煮了两碗鸡蛋面。 母女俩正香喷喷的吃着，桂花婶回来了。 这段时间，她是按着徐二龙的吩咐，住在这儿，相当于给张金芳作伴。 “哟，母女俩吃鸡蛋面呢？大老远的，就闻着这香味了。”桂花婶笑着走进来。 “桂花婶，你吃过饭了吗？要不，我给你也煮碗鸡蛋面？”小玲礼貌的问。 桂花婶笑道：“我啊，吃过了。今天怎么你想着煮饭了？” “我妈脚崴了，我让她歇着。”小玲解释。 桂花婶跟张金芳笑着道：“看，养个闺女就是这么好，是贴心小棉袄，知道你崴了脚，就让你歇着。唉，我家那两个小子，简直是个混帐东西，我上次病了，上吐下拉，在床上躺了两天，那两个家伙，居然说我躺床上装病，装了两天，也该起来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桂花婶你是说笑呢，你家的两个儿子，挺好的，我还羡慕你有福气。”张金芳跟桂花婶彼此间客气吹捧几句。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你夸夸我，我夸夸你，皆大欢喜。 毕竟，张金芳不是那种掐尖要强的人，不会想着跟人比个高低。 而桂花婶，在皮鞋店干了这么久，眼眉高低能看事，自然是大家相处融洽。 “这伤了脚，一时半会好不了，要不，我明天，早点出门，帮着你把菜买回来？”桂花婶想着主意。 “不用了，桂花婶，不用这么麻烦。”小玲拒绝。 这买菜桂花婶可以帮忙，可总得有人煮饭啊。 等自己放学回来再煮饭，时间已经很晚了。 “桂花婶，我明天，就在学校食堂吃饭，然后，再给我妈带一盒饭菜回来就行了。一举三得。”小玲说着她的想法。 这样，也可以让张金芳安心养伤，自己也不耽误学习时间，也不用桂花婶跑来跑去的早出晚归的辛苦。 “行，这主意好。”张金芳赞同，感觉这样的安排挺好。 “还是这丫头脑子灵光。”桂花婶笑着夸了小玲一句：“想事情，比我们想得周到。” 第二天，张金芳没有再出门买菜煮饭，安安心心的养着伤。 不过，她也没有闲着，虽然脚伤了，可手没伤，许多手工活，她也能干的。 听说，入冬后，京城特别冷，还要下雪，张金芳打算，给徐二龙和温叶，再多织两件毛衣。 这外面买的毛衣，哪有自己织的温暖。 正在认真的织着毛衣，张金芳听见了敲门声。 第321章 帮我织件毛衣 “谁啊？”张金芳出声询问着。 “张大姐，是我，李勇。”门外传来男子的声音。 张金芳怔了一下，这个李勇，来找她做什么？ 她还是一瘸一拐的过去开门：“同志，你……” “是这样，张大姐，今天我出去办事，碰到以前的一个老邻居，他家有祖传的跌打损伤膏药，功效极好。我就寻思着，刚好你用得上，就给你捎了两张膏药过来，你拿去试试，看看效果行不行。”李勇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手中拿着两块狗皮膏药。 “这怎么好意思。”张金芳真的被这个李勇同志给搞得不好意思了。 昨天大街上碰上，人家好心送自己回家，还可以说是顺道。 可今天，人家还惦记着她的伤势，专程给她送膏药过来，这真是太热情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是两张膏药，我也是恰好碰上了，就送过来。”李勇坚持着说。 张金芳道：“那这膏药多少钱？我给你钱吧。” “别提什么钱不钱的，人家邻居送我都没要钱，我怎么可能来收你的钱，这钱啊，你收回去吧。”李勇说着，将张金芳的手往回推，坚持不肯收张金芳的钱。 人家专程给她送药过来，钱也不肯收，张金芳更不好意思了。 她道：“这怎么好意思。” “没啥不好意思的，张大姐，我先走了啊，回头我再来看你，要是这膏药用了效果好，我再给你送过来。”李勇笑着说，转身就走开。 张金芳靠着门边，拿着手上的膏药，颇为感激，哎，这个李勇同志，可真是太客气太热心了。这大老远的，就巴巴的给她送药来，而自己，居然连口水都没倒给别人喝。 张金芳暗暗责怪自己，这也太怠慢别人了。 张金芳关上房门，在沙发上坐下，将 膏药搁在一边，继续认真的织着毛衣。 小玲回家的时候，果然给她带了饭盒回来。 这学校伙食团的饭菜，当然没有自家做的可口，大锅炒的菜，看上去，黄不拉叽的，就象猪食。 想想也正常，学校伙食团，哪舍得放油，油少、菜多、一个火力不均，炒出来的菜，自然就黄不拉叽的。 “你们学校的伙食可真难吃。”张金芳说句真心话。 小玲道：“妈，你现在是嘴刁了，这比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强多了，那时候，我连白米饭都吃不上呢。” 张金芳失笑，可不是吗？ 想想去年在村里的日子，那可真是苦啊。 不仅是吃得差，还经常要受气，被徐老太骂，被徐冬生打。 现在回想，张金芳都不可思议，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是哪来的膏药啊？”小玲看见了旁边茶几上的膏药。 “哦，一个邻居送来的。”张金芳道：“听说效果很好。” “效果很好，那你怎么还不敷上？”小玲说。 她拿了膏药，小心给张金芳敷在脚踝处：“这样也能早点好。” “也对哦。”张金芳点点头：“早点好了，我也能出门买菜，好给你煮饭。” 说到这儿，她伸手，戳着小玲的额头，笑道：“你就是想我快点脚好，好出门买菜给你煮饭，你就怕我闲着了。” 小玲一本正经的反驳：“哪有，我是真的想你好，你看看，就这么整天坐在沙发上，只能看电视打毛衣，多无聊的。” 确实，这么在家里干坐着看电视打毛衣，坐久了，也挺无聊的，如果有邻居过来摆摆龙门阵，也挺好的。 第二天，张金芳依旧在家里，一边看电视，一边打毛衣。 今天，她把门给开着，就是想着有邻居跑过来看电视，这样也有人说说话，图个热闹。 哪料得，最先站在门口的，居然是李勇。 “张大姐，昨天的膏药，你用了吗？感觉效果怎么样？”李勇站在门口问。 “还好。”张金芳回答，心里暗想，难不成，这个李勇同志，是卖狗皮膏药的？ “你感觉还好就成。”李勇笑着，提着网兜进来：“我感觉你这脚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刚才我在菜市场买菜，就顺便也帮你买了些小菜过来，这样你可以在家里煮饭。” 张金芳吓得从沙发上给站起来：“这不好吧，李勇同志，这不好。” 这又是送药，又是送菜的，太令张金芳惶恐不安。 “有什么不好的，顺便的事。”李勇回答。 “那……那多少钱，我把菜钱给你。对了，还有膏药钱，我一并给你。”张金芳回答。 李勇笑道：“张大姐，你别这么见外，我就是看你脚伤了，行动不便，帮帮忙而已，你不用这么跟我客气。” “这哪儿行啊，这买菜什么的，都要钱，这钱，我必须得给你。”张金芳坚持着。 这年头，没有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大家一个月，就那么一点收入，手头都紧巴巴的。 “你真要谢我啊，那不如，帮我织件毛衣。”李勇笑道：“我看张大姐的手挺巧的，这毛衣也织得不错，不如帮我织件毛衣。” 张金芳愣住了。 这年头，所有的女同志，几乎都会织毛衣，给家里的男人织，给孩子们织，都是基本操作。 哪有可能给外面的男同志织毛衣的啊，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这个不行……”张金芳直接就拒绝。 “是这样，我那件毛衣，还是我母亲在世的时候，给我织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毛衣的袖口和衣边都坏了。我就想找个心灵手巧的人，帮着修补一下。这也算是我对老母亲的一点念想。”李勇解释。 “唉。”李勇继续长叹：“说来也不怕你笑话，当初为了照顾我母亲，我一直没成家，老光棍一个，所以，这种活，也就只能来找你们帮忙了。” 这算是把他的身世，给交待得清清楚楚。 张金芳听着心软了。 人家只是想把母亲遗留的毛衣给修补修补，帮帮这个忙，也不算啥。 “行，你把毛衣拿来吧，我帮你修补修补。”张金芳回答。 反正她平日里，也经常帮街坊邻居的忙，补补这样，做做那样，是街道里有名的老好人。 第322章 小玲拍来的加急电报 “张大姐，那我可真谢谢你。这年头，像你这么乐于助人的女同志，可真不多了。”李勇又再度说了不少赞许人的话，约定好下午，就把毛衣送过来。 **** 徐二龙这段时间，将家具厂的一切，彻底的给理顺了。 目前徐春生下面，有五个徒弟，每天可以稳定的生产一百套简易家具。 徐春生主要负责切割，而这几个徒弟，就负责打磨拼装，徐春生在旁边指导。 徐二龙纯粹再给他们作了细致的分工，做打磨的，就一直纯粹做打磨，封边的，就一直做封边。 这样简单机械的操作，熟能生巧后，可以更大的提高效率。 而销售这一块，也基本上固定下来了。 有做生意潜质的，这阵子已经尝到了甜头，越做信心越强。 而那些没有做生意头脑的，被打击了两下，就歇了跟着做生意的心思。 这无本的买卖都做不下去，要是做要本钱的买卖，那不得赔得裤衩都不剩？ 经过几天的自然淘汰，卖家具的几人，彻底的固定下来。 看着大家手中有了些本钱，徐二龙也不再搞代销了。 不再让大家把家具拖出去卖，卖了后再付款。 他现在就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总不能把所有的资金压力和销售压力，全压在自己的身上。 “要先付钱了？” “不再卖了给钱了？” 几个铁了心要卖家具的人，听着这个新规，有些反应不过来。 “对。”徐二龙脸上保持着温和的笑意，却是掌握着全场的谈话节奏：“前期，我是看大家都没本钱，而且，大家心里有所顾虑，怕投了本钱进来，挣不着钱，所以，我才让你们把家具给先拉去卖了再付钱。但现在，经过这么多天，相信大家已经挣了钱。这有了本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才是正经生意买卖。” 这话，确实在理。 他们拉家具出去卖，也是人家付了钱，他们才给家具啊。 “好，我们先给钱。”罗利民爽快的同意。 这阵子，他和项小琴一起，天天拉着家具出去卖，已经挣了两三百块钱，这大大的刺激了他的神经。 他一个手指都掉了几根的人，被人说是废物，这好不容易靠着卖家具，能发家致富，他是坚定了要继续做生意的。 不能靠手吃饭，他就靠嘴吃饭，这天底下，总有他一口饭吃。 罗利民和项小琴按着惯例，还是挑了十套家具，让别人帮着上了板车，然后，规规矩矩在徐二龙这边交了一百八十块钱的货款。 看着罗利民和项小琴都这么付了货款，别的人，也没有再多说，同样也付了货款。 还好，之前徐二龙就定下规矩，让大家各自分开片区卖家具，虽然大家同样在竞争，还没形成直接的利益冲突。 徐二龙打算，等再过一段时间，他再把这地盘给扩大一点，不再仅限于京城的这些地盘，他可以鼓励这些人，把地盘再划大一点点。 算一算这一笔帐，还是利润挺可观。 一张宝丽板，成本价三十块钱左右，可以做成五套简易家具，按现在批发价十八块钱一套，就可以收入九十块钱。 除掉三十块钱的板材钱，毛利润差不多五六十块钱。 而每天差不多要切割十张宝丽板，算下来，就差不多五六百块钱的毛收入。 再扣除学徒的工资、电费、房租什么的，每天五百块钱的利润，这是稳稳的。 而且，这还是目前的收入。 徐二龙还准备再扩大一点，争取扩展到别的省去。 他想跟熊亚伟联系联系，看看别的省市的情况如何。 结果，他还没联系上熊亚伟，倒是先接到了小玲给他发来的电报：“哥，十万火急，迅回。” 徐二龙接着小玲的这电报，心沉了沉。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十万火急？ 这丫头，都拍电报了，也不知道多写几个字，让人知道是发生什么事？ 徐二龙去找了公用电话亭，打给了县里的化工厂，又让通知化工仓储百货的喻平来接听电话。 喻平过来接了电话，徐二龙劈头盖脸就问他，自己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喻平听着电话：“二哥，没听说你家里发生什么特别的大事啊。小玲天天依旧在化工子弟校上学放学，早上碰见她，还打了招呼。” “没别的大事？可不许隐瞒，照直说。”徐二龙看着手中的电报，暗自揣测，小玲这丫头，虽然平时跟他斗斗嘴，可也是兄妹情份，她断不可能拍这么一个电报来跟自己开玩笑吧？ 喻平也在猜测，什么叫大事？ 前几天张婶脚崴了，这算不算大事？ 在喻平的眼中看来，这算不上什么事，可万一二哥非常有孝心，感觉张婶伤了脚，就是天大的事呢？ 喻平照直说了：“前几天，张婶崴了脚……” “骨折了？在住院？”徐二龙只能往这上面联想。 只有这样，才算大事，才让小玲感觉天快塌了，促他快些回去。 “没有没有，没这么严重。”喻平连声道：“就是崴了脚……我昨天跟金牙齿还去看过的。” 徐二龙听着这么说，总算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天大的事。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也应该回去看看了。 临走前，他去学校见了一下温叶。 这段时间，温叶她们在军事基地军训，为期两周。 现在的大学生，跟以后的大学生，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的大学生，一个个都是身体健康强壮，是从劳动人民中走来。 比如象温叶这样的农村孩子，一个个农忙季节还得回家双抢的人，都能吃苦耐劳。 就算另外一些学生，来自城市，可也就是普通家庭的孩子，没谁是娇生惯养的。 大家老老实实的顶着日头站军姿，一番操练下来，大家精气神更是饱满，要把青春献给祖国，献了青春献终身。 “温叶，你的爱人来找你了。”同宿舍的女同学来跟温叶带话。 当初才见温叶的时候，大家基于第一眼的认知，对她持一种保留的态度。 但这么一段时间接触下来，这些同学发现，这温叶，真的是一个好姑娘。 第323章 火车上遇见熟人 这世上，有些人，是美而自知。 有些人，是美不自知。 但温叶，就是美而自知，却是极力降低存在感的那种人，她不招惹人，也不轻易的被谁招惹，同大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这些同学跟她接触久了，自然关系融洽。 “谢谢。”温叶跟对方道声谢，从宿舍楼跑下来。 看见前方树荫下的徐二龙，温叶的眉梢眼角都漾起笑意，心里甜 蜜蜜的。 小两口人在外面找了一家餐馆，美美的享受了一把当地的美食。 “温叶，明天，我得回家了。”徐二龙说。 温叶抬起头看他，有些舍不得。 “家里出了点事，我得回去看看。”徐二龙继续道。 温叶跟着紧张起来：“没什么大事吧？” “没什么大事。”徐二龙道：“不过这么久了，我总得回去看看。火车票已经买好，晚上八点就走。” 温叶心中再不舍，也只能点头。 “我走后，这边家具厂，你要多费点心，周末的时候，过去帮着打点打点。账目这些，你得搞清。”徐二龙跟温叶交待着这些事。 在这边，没有心腹，这些事情，也就只能交给温叶了。 他相信温叶能处理好。 上一世的温叶，可就是挺有经商天赋的，在毁了容、独身一人的情况下，依旧把生意做得有声有色。 徐二龙把一些要注意的事项，讲给温叶听：“你爸这人，喜欢喝酒，我怕他喝酒误事，一些重要的事情，就别让他掺合，平时给点零用钱他用就成。另外我幺爸那边做家具，一定要提醒他们注意安全。还有，这是存折，每天家具厂的营业款，我都存在上面的。如果，这段时间，有合适的房子，有机会买下就买下，不要太在意价格……另外……还有……” 温叶一一把这些事给记在心里。 徐二龙把事情安排妥当，才提起他的行李包，准备坐公共汽车去火车站。 “我送你。”温叶道。 徐二龙好笑的揉了揉她的脸，戏谑道：“别，火车站那儿复杂，我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去送我，被坏人盯上怎么办？这让我怎么能安心离开。” 温叶想想，也只能作罢。 徐二龙等在火车站。 现在已经进入严打期间，明显能感受到火车站的情况有了极大的改善，连小偷小摸的都少了。 随后，徐二龙拿着车票，排着队伍等着检票，进入站台，再上了火车。 这一趟回渝城的火车，相对来说人少多了。 上一次来京城，可是高峰期，是开学的日子，客流量自然大。 这一趟回去，人就少多了。 徐二龙提着行李包，找到了他的那一节车厢，找到了他的卧铺。 依旧是高价在黄牛手中买的卧铺票，这年头，你没啥关系背景，就别指望能在售票窗口买着卧铺票。 而且，为了买一张票，还得半夜就去排队，何必呢。 徐二龙宁愿多花点钱，人少受点罪。 他捏着车票，走到自己的位置。 过道上有个男子，正踮着脚，努力的把他的行李箱，给放到上面的行李架上去。 看他踮着脚挺吃力的样子，徐二龙伸手，帮着托了一把。 “谢谢啊。”那男子搁好行李，转身跟徐二龙道谢。 这一转身，看清徐二龙，吃了一惊：“是你？” 徐二龙定睛一看，这人，挺眼熟的，哪儿见过？ 徐二龙脑子中迅速的思考着，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人。 “你这是来京城进货？”对方又问。 “是啊，你呢？”徐二龙笑呵呵的回答。 “我来京城跑跑业务。”对方笑着说，又问徐二龙：“你的位置在哪儿？” 徐二龙指了指斜上方的铺位：“我的卧铺在这儿。” “这可真是太巧了，我在下铺。”对方笑。 “确实也是太巧了啊。居然有缘上下铺。”徐二龙回答。 他也同样提着行李包，将行李包搁到上方的行李架上。 等搁好东西，两人就坐在下面的位置，再度认真的闲聊起来。 “上一次，也多亏跟你聊聊，这才坚定了我从厂里出来单干的决心。”对方感叹。 这几句话一交谈，徐二龙终于是想起，此人是谁了。 这是以前住招待所的时候，见过的一个跑业务的人员吧？ 当时还来问自己，这出来单干有没有风险，自己也含糊着应付过去。 没想到，他还真的出来单干了。 “叔，你这出来单干，具体是干点什么？跟以前在厂里比起来如何？”徐二龙问，当然也不可能直接问人家的收益。 收入问题，这可是大忌讳。 徐二龙也不可能有拿着高音喇叭，逢人就吹嘘自己一天可以挣多少钱，一年能挣多少钱。 他甚至许多时候，还得装装穷叫叫苦。 “我们厂，这几年军转民，改做摩托车了，今年销售已经达到十万台，我就寻思着，出来做点摩托车的配件了。虽然苦了点，但是，跟在厂里比起来，自由些。”黄志国谦和笑笑。 他南来北往，当了这么多年的业务员，挺健谈，但是，也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 这眼下，是看着徐二龙跟他一样，都是出来单干个体户的，才这么透了一点底。 否则啊，他跟外人还是说，他只是厂里的业务员，帮厂里跑业务，谁也说不着他什么。 “厉害啊，叔。”徐二龙向着他伸手比比大拇指。 所以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话，完全没问题。 人家兵工厂出来的，厂里生产摩托车，他就做摩托车配件，这不是挺好的。 换他徐二龙来，就没本事这会儿搞摩托车配件，连门在哪儿都不清楚呢。 “你呢，县城的皮鞋生意怎么样？这来京城，是打算在京城也开皮鞋店？”黄志国问他。 “不是。”徐二龙笑道：“我爱人考上这边的大学，我送她过来大学报道，就在京城多呆了一段时间，这才回家。” “你居然成家了？”黄志国看着他，心中感叹：“唉，时间可过得真快，没想到，你都成家了。” “这也是缘份到了。”徐二龙笑。 第324章 托关系买辆摩托车 “是啊，这就是讲个缘份啊，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黄志国说。 “我跟叔能同坐一趟火车，还是上下铺，那我们怎么也得有个几十年的交情。”徐二龙接话道。 “那是，那是。”黄志国跟着笑起来。 “对了，叔，既然你们厂生产摩托车，那能不能托点关系，帮我也搞一辆？”徐二龙问着黄志国。 他早就嫌弃自行车慢了。 这能换一辆摩托车，再好不过。 在他们渝城，自行车可以没市场，但摩托车，是一定有市场的。 但现在，摩托车贵，一辆摩托车，售价是一两千，可以说是非常的昂贵了。 普通工人要想买一辆摩托车，就需要攒三年的收入才可能买得上，而且，买摩托车，还需要准购证。 “你确定要？价格可不便宜。”黄志国说。 不过转头一想，人家小伙子，比自己还先下海经商，这买辆摩托车代步，也完全可以。 “叔，我肯定要，一直想要，就是这准购证有点难搞。可没想到，居然在火车上碰上你，我这算是出门遇贵人啊。”徐二龙说。 “行，那我托关系，回头给你弄一辆。”黄志国回答。 他在兵工厂工作这么多年，只要钱到位，这弄一辆摩托车还是能行的。 两人一路上就这么攀谈，也互相交流一些生意上的经验诀窍，是越谈越投机。 徐二龙都想拉着他结拜了。 经过四十几个小时后，火车终于抵达了渝城。 “走，二龙，去我家做客。”黄志国热情邀请，要徐二龙住到他家去。 徐二龙有心想跟着他过去看看，可又记挂着家里。 小玲都给他拍电报了，说十万火急，他总得先回去看看情况。 “叔，改天吧。改天我一定来登门拜访，这次我得先回去。”徐二龙跟黄志国作别：“这摩托车的事，就拜托你了。” 他想着，要不要先付一点定金给黄志国，以示诚意。 “瞧你，付什么定金。等我去厂里把这事给安排好后，你再来直接付钱把车骑走就成。”黄志国说。 “行。”徐二龙跟黄志国再度互相交换了一下彼此的联系方式。 到时候，黄志国直接发个电报给他，他就可以过来提车。 徐二龙跟黄志国作别，从火车站出来，换乘市内公共电车到了码头，然后买票，等着坐船回县城。 这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晚上十点左右，赶回县城。 走在禹王街的道路上，唯一的几盏路灯，也不知道被哪些调皮的孩子拿弹弓给弹坏，整个街道黑呼呼的。 徐二龙竟生出几许害怕，怕家里有什么变故。 保持着几许的警惕，徐二龙走到家门口。 屋子里，还亮着灯，看上去，依旧详和宁静。 “妈。”徐二龙隔着门外叫了一声。 “谁啊？”桂花婶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我，徐二龙。”徐二龙再度重申一次。 桂花婶笑容满面的开了门：“我就听着象是你的声音，又不大确定，还在想着，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徐二龙迈进屋。 屋子里，一切看上去依旧。 “我妈呢？”徐二龙询问。 随着话落，张金芳从小玲的房间走出来，看见徐二龙喜出望外：“二龙，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徐二龙看着她的脚，问道：“妈，你的脚伤了？” 张金芳不在意的笑道：“就是崴了脚，没啥事，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这情况，跟从喻平那儿了解的差不多。 看着张金芳好端端在眼前，徐二龙又追问：“小玲呢。” “她在做作业，你别吵着他。”张金芳压着声音道。 小玲已经听着声音，从她的房间跑出来：“二哥。” 看着妹妹也活蹦乱跳在眼前，徐二龙彻底的放下心。 他都想冲着徐小玲屁股上来一巴掌了。 好端端的，拍个电报，还什么十万火急，速归，搞得徐二龙一路上都在担忧，怕家里出了什么事。 他正想训训小玲，小玲却向着他使个眼色。 这一看，徐二龙感觉，这丫头，似乎有什么话，有点难言之隐啊。 “二龙，饿了吗？我弄点夜宵你吃？”张金芳问。 “好。给我煮碗面条吧，调料打重一点，多放点花椒海椒。”徐二龙点头，这船上的伙食，还真不习惯。 这回了家，他还是怀念家里伙食的那种麻辣鲜香。 张金芳去厨房给徐二龙弄吃的，桂花婶跟着过去帮忙。 徐二龙就望向徐小玲：“你拍电报给我，十万火急，说吧，什么事？” 小玲向着张金芳那边看了一眼，呶呶嘴：“二哥，这事，我明天再慢慢跟你说，这会儿，我先赶作业。” 徐二龙都给气笑了。 这十万火急让自己速回，结果，还比不上她今天的作业重要？还等她把作业写完了再说？ “行。”徐二龙这一路上，也赶累了。 既然家里无事，小玲也要赶作业，那证明，真的没啥重要的事。 只能说这小丫头喜欢夸大其词故弄玄虚。 “去吧，赶你的作业，省得明天挨批评。”徐二龙挥挥手，示意小玲先去做作业，而他就靠在沙发上休息。 沙发边上，还有一件毛衣，长长的棒针，险些把徐二龙给戳了。 徐二龙伸手，把毛衣拨开一些。 毛衣看上去挺破旧，有些年头，两边袖口都坏掉了，又用了新毛线给织过。 徐二龙纳闷，这是谁的毛衣啊。 这肯定不是自己的。 也不可能是张金芳或者小玲的，她们的衣服鞋帽，徐二龙全给置换成新的了，不可能还有这么破旧的毛衣。 而且，看看尺寸款式，这明显就是一款男式毛衣。 徐二龙吓得坐直身体。 他突然想起，以前徐冬生的毛衣破旧了，张金芳都会再找一些毛线来给织补上。 瞧瞧这织补方式方法，跟那时候完全一样。 难道自己不在家，徐冬生来找过张金芳，然后，张金芳心软，又打算跟徐冬生重归于好？ 这连毛衣都给织补上了？ 毕竟，毛衣这些东西，也是随身物品，一个女人，在织男人的毛衣，这就跟一个女人，送布鞋之类的给男人差不多啊。 徐二龙顿时感觉心慌慌。 第325章 发现哪儿不对劲 难怪小玲发电报，十万火急，召他速回，这事，还真的十万火急啊。 徐二龙拿着毛衣，正想看个清楚明白，张金芳已经端着面条过来 看着徐二龙在拿着毛衣看，张金芳连声道：“二龙，你别乱动这毛衣，省得一会儿漏针，不好穿针。” “这是谁的毛衣？”徐二龙出声询问，声线有些不稳。 他可真怕从张金芳的嘴里说出徐冬生三个字。 “哦，这是一个邻居的，他现在袖子破了，自己不会补，拿来让我帮着给补补。”张金芳说。 徐二龙视线一直盯着张金芳，看她神情坦然，没有丝毫的慌乱和别扭。 徐二龙了解自己的母亲，她并不是一个擅于撒谎的人，也不怎么懂得掩饰。 所以，这件毛衣，真的不是徐冬生的，只是自己刚才太紧张敏感了？ “快吃面条啊，你盯着我看什么？”张金芳笑着问徐二龙。 “我感觉这段时间你瘦了。”徐二龙随口找了一个理由。 张金芳摸摸自己的脸：“大概吧，这脚崴了，做饭没以前方便，有点马虎。没事，现在我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也回来了，我一定多做点好吃的。” “嗯。那就好。”徐二龙拿着筷子。 “快吃吧，省得一会儿面条坨了不好吃。”张金芳示意他。 徐二龙拿起筷子，呼呼的吃着面条。 麻辣鲜香的面条吃在嘴里，这令徐二龙感受到久违的家乡味道。 等吃过夜宵，桂花婶忙着去把碗筷给收拾洗了。 “早点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张金芳道：“明天一大早，小玲还要上学读书呢，别影响她睡觉。” “好。”徐二龙也不急这一会儿了。 只要现在妈妈和小玲平平安安在眼前，他就放心了。 徐二龙打了热水，痛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这几天舟车劳顿，他也没有好好洗整。 洗完澡后，他轻手轻脚回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别以为，睡在火车卧铺上，就能安心入睡。 这出门在外，这得提着多少心眼，基本上就是半睡半醒，只有回了自己的家，他才能真的安然入睡。 第二天早上，徐二龙是被小玲的读书声音给吵醒。 嗯，这丫头，读书态度还是挺端正的，每天早上起来，叽叽哇哇的读书声音挺响亮。 不管成绩如何，至少这个态度很值得肯定。 徐二龙跟着起床。 张金芳已经煮好了豆浆，又煎了鸡蛋，烙了两张饼子，算是早餐。 小玲读完书，坐到桌子前吃饭。 她不停的给徐二龙递眼色。 徐二龙看懂她的眼色，跟着坐在饭桌前吃早饭。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徐二龙帮忙提起小玲的书包：“小玲，走，我送你上学。” 张金芳附合道：“对，二龙，你送送小玲也好，哎呀，这年头，抢劫杀人的太多了，太吓人了。” 以前就生活在这一片区，片区内虽然有点小摩擦，邻里之间也有小纠纷，可也没大事。 这什么强奸的、抢劫的、杀人的……她根本就没有碰上过。 她都认为，全国形势一片大好，四周一片安宁。 结果，就是宣传车，整天宣传这样那样，搞得她紧张了，害怕随时有个杀人犯给跳出来。 “嗯，我去送小玲，这提高警惕是应该的，可是你也别自己吓自己。总体社会形式是好的，不能因为发生了一件恶性事件，就感觉处处都是坏人。”徐二龙劝着张金芳，让她别太紧张，自己吓自己。 徐小玲已经急急冲冲向外走：“哎呀，二哥，别说了，快点走，再晚就要迟到了。” 徐二龙跟着她快步出门。 将自行车推出来 ，徐二龙拍拍后座：“上来，我带你。” 徐小玲侧坐在后座上，徐二龙带着她往化工子弟校赶。 此刻街道上，人来人往，都是急急忙忙赶着上班的工人和上学的学生。 “现在好好说说吧，这十万火急催我回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徐二龙一边骑着车，一边往小玲。 徐小玲在后座闷声回答：“二哥，你昨天回来，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徐二龙不动声色的问：“哪儿不对劲？” “哎呀，所以说，你们男人，就是这么粗枝大叶粗心大意。”徐小玲皱着眉头：“你昨晚，不是看见那件毛衣了吗？” 徐二龙只当不懂：“那毛衣怎么了？不是说，是替邻居给织补织补的？” 平时张金芳也经常帮邻居缝缝这样，补补那样的，好象，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可是，那个男人，已经在我家进进出出好久了，我都碰上两三次。”徐小玲说。 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是敏感的。 作为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她对于有后爸这种事，即敏感又抵触。 虽然她回家的时候，只撞上过李勇两次，可她下意识的就感觉，这人，是在跟张金芳献殷切。 这又是送药又是帮着买菜的，要说没目的，可真是假。 徐小玲甚至在这事上，发挥了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以后都打算当作家的人，要是一点自由发挥的想象力都没有，那才叫笑话。 她内心深处的小作文，已经写了好几个版本了。 比如，在李勇锲而不舍的追求下，张金芳这个离异的女人，感受到了来自男性的关切，她三十多年的生涯中，一直给人作牛做马任劳任怨，是从没体会到的关爱与温柔。李勇的出现，不异于给她干涸的心灵撒下了甘霖。于是，张金芳如扑火的飞蛾，不顾子女的反对，毅然决然的跟李勇在一起，要打破世俗的偏见，要勇敢的追求幸福。甚至，不顾高龄的危险，坚持着给李勇生了两个儿子。于是，可怜的小玲成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女，她被迫辍学，还被逼着在家里成了小保姆，照顾着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她遭受了太多的冷眼，于是，自暴自弃，喝酒、抽烟、浪迹天涯，孤苦一生，甚至，不惜拿着刀子在自己的身上，刻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第326章 小玲内心的狗血小作文 小作文二：李勇三番四次的追求着张金芳，张金芳被他的真情打动，愿意跟他双宿双飞。可是，徐二龙和徐小玲这两个子女，却是在极力的扯后 腿，不让他们在一起，甚至，不惜对李勇拳脚相加。张金芳这个懦弱的女人退却了，被世俗和道德的枷锁捆绑，不想再勇敢的追求爱情。为情所困的李勇越发偏执，感觉张金芳的一对子女，是他追求幸福路上的最大阻力，于是，在某个月黑风高之色，提着一桶汽油，泼在了张金芳的房门上，随着火苗的腾起，一家几口，尽数的葬身于火场之中…… 小作文三：人过中年的李勇对温柔贤惠的张金芳一见钟情，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大有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架式。哪料得，李家的人反而认定张金芳是狐狸精，勾引了李勇。于是，李家的人轮番出动，对张金芳还有徐小玲进行着各种威胁与羞辱，甚至闹到小玲的学校，小玲无法面对同学们的各种异样眼光，最终，走上天台，准备跳楼。关键时候，有个年轻帅气的男孩子出现，犹如白马王子一样，拯救了她…… …… 嗯，当然，这只是徐小玲内心的各种乱七八糟 的念头，充满了各种夸张的悲情色彩。 只有悲剧，才令人印象深刻…… “那男人，是做什么的？”徐二龙问。 “不知道啊。”徐小玲回答：“二哥，你得想办法，阻止他们。我可不想有后爸。” 她急着要叫徐二龙回来，就是想徐二龙快些把这种桃花给张金芳挣掉。 “嗯，我看看。”徐二龙回答。 “二哥，这个事，可不能看看啊，我可不想他当我后爸。”徐小玲说。 “我明白。”徐二龙骑着自行车，将徐小玲送到化工子弟校门口。 目送小玲进了校门后，徐二龙调转车头。 既然已经 化工厂这地盘，当然就顺便看看现在化工仓储百货公司经营情况。 可惜，这会儿时间还早，学生们忙着上学，工人忙着上班，百货公司还没到开门营业的时间点。 徐二龙站在百货公司大门外张望了一番。 周彪带着几个值夜班的人在巡逻，这个点，大家都有些困意，只想快些交班完事。 结果，看见徐二龙站在百货公司大门口，巡逻的几人吓一跳，这是微服私访来了？ 周彪过来，跟徐二龙打着招呼。 “这段时间情况怎么样？”徐二龙例行问着话。 “一切还算正常，偶尔还是有些小偷小摸。”周彪如实回答：“不过，自从开始严打后，情况好多了。” 毕竟，那宣传车一天到晚全城巡逻着宣传，连张金芳这样的农村妇女，都知道了可抓可不抓的，坚决抓，可判可不判的，坚决判。 只要脑子正常的，都会暂时看看风头，不会这个时候跑出来作案，否则啊，这顶风作案，完全是找死。 周彪领着徐二龙，从旁边的侧门进了百货公司。 这阵子，百货公司的场地规划，又有了一些调整改变，这进场来的厂家，又多了一点，喻平不得不根据实际情况，作了一些改进。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快到百货公司开门营业的时间。 喻平作为这边的经理，自然提前到场。 看到徐二龙的时候，喻平也意外：“二哥，你怎么来了？” 而且，来得这么早。 “嗯，早上送小玲来学校读书，就顺便过来看看情况。”徐二龙回答。 喻平带着他，视察了一番，把这一段时间的情况，跟徐二龙作了一个大概的汇报。 然后，徐二龙又开始去翻看了一阵账本。 这阵子的营业额，比以往提升了不少。 随着各种品种的增加，大家能在这儿解决的购物需求，基本上就不会再流向别处。 但是，再想提升多少不可能，毕竟县城的总人口、总体经济收入在这儿摆着的。 还得多扩张，多开些连锁百货公司才行。 徐二龙临时开了一个早会，对今天的工作人员勉励一番，鼓励他们好好工作。 “对了，二哥，有个事，我想跟你说……”喻平道。 徐二龙望向他。 喻平说：“我……我媳妇要想来这儿上班……” 徐二龙道：“你两人，肯定不能在一个地方上班。我另外安排。” 虽然这些国营厂矿，确实有许多是两口子在一个厂里上班，但基本上，分属不同的车间。 再说，不存在谁管着谁的地步。 如果，喻平的媳妇在这儿上班，如果犯了什么错误，喻平该管，还是不该管？ 所以，干脆安排到别处去，大家公事公办，不掺杂一点私人关系。 从百货公司离开，徐二龙骑着自行车往回走。 刚走到这边街口，就看见张金芳提着菜篮子走出来。 脚伤养了这么多天，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又考虑着儿子从京城回来了，怎么也得买些好菜，好好给儿女做做饭。 徐二龙思索一下，将自行车停在路边，他靠在车把手上，打算好好观察观察，找张金芳的这个男人是何许人物。 张金芳去了菜市场买菜，一些认识的人，还主动的问着她：“这几天，没见你来买菜呢。这是上哪儿了？” “没上哪儿，就是前几天崴了脚，就在家里休息了几天，没出门。” “这崴了脚，可大可小。上次我崴了脚，隔了二十多天，这脚还是肿着的，怎么都好不了，你可得多注意，别落下什么后遗症。” “嗯，现在贴了膏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张金芳笑呵呵的跟人聊着天。 然后，熟练的买菜，买肉。 前面的一个大姐，还在那儿嫌弃，嫌弃肉瘦了，张金芳一听，立刻挤上前：“这前胛肉就让给我吧，我家就喜欢吃这瘦肉。”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显摆呢。 买好了菜和肉，张金芳看见前面有人，用一个大木盆装着鱼卖，张金芳又过去，挑了两条鲫鱼。 徐二龙就远远的看着，看着张金芳跟普通的家庭妇女没区别，在那儿认真的买菜，认真的讲价。 看上去，跟以往，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张金芳买好菜，提着菜篮子，转头往回走。 没走几步，就在街口处，碰上了李勇。 第327章 这话听着怪怪的 “张大姐，你怎么出来买菜了？我刚才去你家里找你，家里没人。”李勇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张金芳笑道：“这几天了，我感觉，我的脚也差不多好了，出来走走也活动活动。” “就算好得差不多了，也要注意休息。”李勇略带责备的道：“你啊，自己都不知道照顾自己，这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这话，听着有些怪怪的。 可张金芳也没往细里深想。 她从小就是被当童养媳给对待，以前在徐家，任劳任怨的为徐家做事。 现在跟着儿子过，她也是尽心尽职的照顾好儿女就成。 这暗自透着撩拨的暧昧话语，张金芳是压根儿听不懂，更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感情这玩意，于她就是一个奢侈品，她从来没有想过。 她更不会认为，李勇这么一个看着比自己年轻好几岁的男同志，会对自己有意思。 她只认为，是李勇这个男同志，太热心了，太会关心人了。 “我帮你拎菜篮子吧。”李勇伸手，帮着张金芳提菜篮子。 “不用，这么一个菜篮子，我自己提得动。”张金芳客气的拒绝。 “这不一样，你现在，脚有伤。我不允许你再这么操劳。”李勇说，非要强硬的，从张金芳的手中，将菜篮子给夺过去。 在争夺菜篮子的过程中，他的手掌，还有意无意的，罩在张金芳的手背上。 张金芳只好松开手，无可奈何道：“李勇同志，谢谢你的照顾。我的脚伤已经差不多好了。你不用处处把我当个伤员这么看待。我以前在农村，什么活都干过，挑百来斤的东西都不在话下，不至于弱得一个菜篮子都提不起。” “张大姐，话不能这么说。你是个女同志，居然让你干这么重的活，你男人不知道珍惜你，这是他没眼光。说实话，我做梦都想找个象你这么又贤惠又温柔的女人，如果啊，我是说如果，我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媳妇，我肯定做梦都笑醒，我肯定会好好珍惜你，不会再让你干这么重的活。”李勇看着张金芳，半真半假的道。 张金芳不接话。 她再怎么迟钝，并没往别处想，也感觉李勇的这个说法有些不对劲。 李勇也感觉，自己似乎太激进了一点。 他赶紧转移话题，看着手中的菜篮子，笑道：“张大姐，这是嫌我以前给你买的菜不好？所以，今天自己来买肉吃？还一口气买这么多？这是打算吃几天？” “不是。”张金芳也岔开话题道：“我儿子回来了嘛，就买点好吃的，改善改善生活。” “徐二龙回来了？”李勇脚步一顿。 “是啊，他昨晚回来的。”张金芳道：“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哦。”李勇应了一声，提着菜篮子，继续跟着张金芳往回走，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张金芳伸手想把菜篮子给接过来：“李勇同志，你如果有事，你先忙去吧。我也要赶回家煮饭呢。一会儿二龙回来还要吃饭。” “好。”李勇苦笑一下：“你儿子回来了，有他帮你跑腿办事，我也没必要再担心了。” 张金芳暗自想，自己刚才这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这赶人走的意味太明显？确实有点伤人。 张金芳努力的找补道：“也不是，我就是感觉太耽误你的时间。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啊。对了，你的毛衣，我已经给你织好，你有空，就来我家拿回去。” 李勇点头：“好。” 他将菜篮子递交给张金芳，挥挥手，冲着张金芳笑笑，转身离开。 徐二龙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他得先搞清楚，这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此刻见得李勇跟张金芳挥手道别，走上另一条道，徐二龙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前。 李勇一路往前走，再往前走，要拐进那边的巷道。 看着牛一手的饭馆就在前面不远处，徐二龙赶紧将自行车推过去，往牛一手门口一靠，打个招呼让牛一手帮着搭个眼照看一下，自己往回赶。 李勇拐进巷道前，特意的回头，向着后面张望两眼，确定后面没人，他才拐进巷道去。 他的家，就住在这儿，而他，也有一个撑门面的工作－船运公司下属的搬运人员。 平时随着船运沿江行走，他是大大小小的沿江城市都呆过，三教九流打交道的人也多。 他的眼界长了，可收入实力，没跟上他的眼界。 他也折腾了一些门道，想挣钱。 可最终折腾一圈后，他发现，不管干啥门道都累，还有风险。 然后，他就认识了几个闲汉，在沿江一带，专程挑那种有钱的女人，靠着女人骗吃骗喝。 几乎沿江每一个大点的城市，都有他的安乐窝。 现在严打，他感觉外地不好呆，和另外几人回了县城。 以前，他没在县城找女人，想着的是兔子不吃窝边草。 但这一趟回来，他挑中了张金芳作为目标。 一来，张金芳是个女人，还是个离异的女人，名正言顺的追求，也不会被人说什么。 二来，张金芳这女人，看上去，也不算太丑太老，又还温柔贤惠，做得一手好家务，娶了她，也就可以享受一把当大爷的日子。 第三，最最关键的一点，张金芳有钱，她有一个孝顺的万元户的儿子，从她的衣着打扮就能看得出，她的日子，可比全县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过得好。 于是，他就同伙串通一下，故意把张金芳给撞倒，他在适当的时机出现，来一出英雄救美、雪中送炭、热心助人的好戏码。 这阵子，看上去，还算有成效，他已经在张金芳的面前，博得好感，张金芳已经把他认为一个热心助人的好同志。 李勇原本还想再接再励，多巩固几天人设，然后，再直接跟张金芳捅破这一层窗户纸，将张金芳给拿下。 可没想到，居然听说徐二龙回来了。 李勇有点心虚，他感觉，还是先稳稳，缓缓图之，不急在这几天。 第328章 怀疑他动机不纯 徐二龙尾随在李勇的身后，找到了他的住地。 都是这个县城的人，打听一点对方的底细，还是挺容易。 没多久，徐二龙就在街口的理发摊上，跟理发的老大爷聊得火热，很快就知晓了李勇的底细，知道李勇现在是光棍汉一个，经常跟着那些货船沿江跑跑，不怎么在家，有时候挺有钱，花起钱来大手大脚，下馆子不在话下，有时候，又穷得找邻居借钱买米，这一趟回来，还带了好几个人回来…… 徐二龙把这些底细，都给打听清了。 当然，跟理发摊老大爷聊天的结果，他的头发，被老式的推剪给薅掉一缕。 徐二龙打听好底细后，回头去了牛一手那儿，推回自己的自行车。 张金芳在家，在厨房里忙碌张罗，看看安排中午是做个泡椒鲫鱼呢，还是做个鲫鱼豆腐汤。 最终，张金芳决定，就做成泡椒鲫鱼好了。 前几天小玲就念叨着要吃，可惜自己伤了脚，也没精力去折腾，现在脚好得差不多了，可以慢慢的煮饭。 看着徐二龙回来，张金芳抬头问他：“二龙，我买了两条鱼，打算做成泡椒鲫鱼，你看行不？” “行。”徐二龙说。 他们一家，都喜欢吃泡椒风味的东西。 张金芳的视线，停在徐二龙的头皮上：“你头发怎么了？掉了一块？” 徐二龙摸摸头：“嗯，感觉头发长了，找了一个老师傅理发，结果，他老了，手抖得厉害。” 张金芳抱以一个同情的眼神。 当然，这事她也不放在心上，不就是薅掉了一缕头发吗？过几天长出来就好了。 徐二龙也不走，站在她的帝边，剥着大蒜，像跟张金芳随意的拉着家常：“妈，听说，我不在家的这一段时间，有个男同志，在热烈的追求你。” “啥？”张金芳吓得手中的锅铲没拿稳，回头瞪徐二龙一眼，臊得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我没胡说八道，我听街坊邻居们讲的，说这阵子，有个男同志，经常在家里进进出出。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别人还问我，你打算啥时候办酒席。”徐二龙一脸平静的说。 他越平静，张金芳越急：“这些人，这完全是胡说八道嘛。是，这阵子，确实李勇同志是经常过来，人家也只是看我脚伤了，好心的送点膏药送点菜之类的过来，这些邻居，怎么就见风就是雨了？还什么他追求我，简直是笑话。” “妈，你就老实跟我说，你对这个男同志，究竟有没有意思？”徐二龙一本正经的问：“我其实很开明的，我支持你。” 张金芳闻言，扬着手中的锅铲，作势要打徐二龙：“你小子，究竟是啥意思？你这是结了婚，看你老娘不顺眼了？这是把我当包袱，想快些踢开？就这么盼着我快些找个男人嫁了，你好眼不见心不烦？” 看着张金芳真的动怒，徐二龙也不敢再造次了。 “妈，你别这么想，我可没这个心思。”徐二龙说：“这只是外人在这么传话，所以，我才这么问的。” “不行。”张金芳气呼呼的解着身上的围裙：“我得找人说道说道。” 可解了围裙，她犯愁了，这跟谁说道去？ 既然徐二龙都听别人传的闲话了，那证明，这谣言，已经满天飞。 “等李勇来拿毛衣，我跟他说清楚，以后，别再来了，省得瓜田李下，说不清楚。”张金芳也只能这么想了。 徐二龙确定张金芳对李勇一点意思也没有，松了一口气。 刚才说这么多，也是半真半假探探张金芳的心思而已。 “妈，我跟你说个事，你先稳住，可别急啊。”徐二龙给她打预防针。 “不急？你再敢拿你妈的事来胡说八道，你看我跟你急不。”张金芳恨恨道。 徐二龙习惯性的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跟张金芳道：“妈，我怀疑，这李勇，目的不纯，接近你另有所图……” “啥？”张金芳听着，也害怕了，跟着左右瞧瞧：“二龙，难道，他是什么抢劫犯杀人犯啥啥的？” 这阵子听着宣传车宣传的后果，她第一反应就往杀人抢劫方面去想了。 明明就这么小的一个厨房，竟让母子俩人给整出一种紧张感，仿佛四周随时会有杀人凶手跳出来。 “暂时不清楚，不过，你别跟他接触了，知道不？”徐二龙提醒。 张金芳连连点头：“嗯。” 她的视线，转到那件毛衣上：“那……那把那件毛衣给丢出去？” 她越想越后怕，万一这李勇，真的如徐二龙所言，是个杀人抢劫犯，借口来家里送东西，其实就是来踩点的？ 唉，还说这李勇同志看上去挺正派的，不象坏人。 没想到，这年头，连这样浓眉大眼的人，也靠不住？ “不用，妈，你别这么怕。”徐二龙宽慰着她：“我感觉他不象杀人抢劫的……我怀疑，他是拆白党这种……但现在我没证据。” 张金芳没听明白：“啥叫拆白党？” 徐二龙竟不知道，怎么跟张金芳解释：“这个，就是那种骗子的意思……就是专挑有钱的女人……然后，制造机会接触。” “我……我没钱。”张金芳巴巴的说。 “可你儿子有钱。”徐二龙强调。 这一说，张金芳顿时不说话了。 回想这一段时间李勇的出现，确实也太巧合了。 她在菜市场，莫名其妙就被人撞得要摔倒，结果，就恰好李勇在后面扶住她。 她崴了脚，这李勇，比亲儿子亲闺女还孝顺，主动巴巴的送药上门。 甚至，还买了菜送上门…… 当初是认为人家乐于助人，可现在回想，越想越不对味。 张金芳都几乎给气死，自己怎么就这么笨呢。 “这段时间，你和小玲就别住在这儿了。”徐二龙说。 张金芳连连点头，可随即又犯愁：“不住这儿，那住哪儿？” 徐二龙已经想好后路：“住到化工厂去。” 化工厂人员多，也有保卫科，小玲上学也不用走这么远的路。 徐二龙让张金芳简单的收拾了一点东西，他骑着自行车，带着张金芳去了化工厂。 第329章 联防队还招人不 张金芳坐在后座上，紧紧抱着手中的包袱。 徐二龙将张金芳妥当的安置在化工厂的仓储百货仓库的值班室里。 虽然这儿不如自家方便，但安全，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有人巡逻。 安顿好张金凤，徐二龙又叫来周彪，跟他特别的提醒一下，注意接触张金芳的人。 “好”周彪简单利落的回答。 看着徐二龙要走，周彪想了想，颇为尴尬的叫住徐二龙：“二哥，我……我想问问，我们联防队，还要招人不……” 徐二龙停下脚步：“百货公司这边，出了什么问题？” 这好端端的，突然要招人，肯定是哪儿有纰漏。 别他不在县城的这一段时间，又给埋下什么隐患吧？ “不是。”周彪尴尬的摸摸后脑勺。 这段时间轰轰隆隆的严打，震慑行为是明显的，小偷小摸都几乎看不见了，怎么可能有问题。 所以，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不栽人就算好，怎么可能还要招人？ “对不起，是我冒失了。”周彪苦笑一下，转头准备走。 “说说吧，什么事。”徐二龙叫住他，顺手递支烟给他。 “我不抽，我已经戒了。”周彪摆摆手。 徐二龙没再勉强，这抽烟个人爱好，吸烟有害健康，没必要勉强别人。 徐二龙将烟塞回烟盒 中，问周彪：“是你亲戚要想进联防队？” “不是，是我的一个学武的小师弟。”周彪叹气：“这阵子，他家比较困难，他也想出来找份工作，补贴家用。” 学武的小师弟？ 徐二龙来了兴趣。 以前没钱的时候，他无所谓，村里人惹事，他可以自己提着拳头、扁担之类的上。 哪怕跑车的途中，碰上歹徒，他也会提着铁棍上前拼命。 但现在，随着慢慢钱赚得多了，徐二龙也知道爱惜命了。 如温叶所言，他现在，不是单身一人，妈妈、妹妹还有媳妇，三个女人，都需要他保护，他不想再把自己随时置于险地。 联防队虽然说着人多，但是，跟周彪这种正规的学过武的人相比，还是差得远，防范一般的小偷小摸、打架斗殴之类的能行，但更大的作用派不上。 “身手如何？跟你相比怎么样？”徐二龙细问。 周彪道：“我这小师弟虽然入门时间比我晚，但武术天赋，可比我强多了，说不定，明年他去参加武术冠军比赛，有希望拿冠军的。” 这一说，徐二龙更感兴趣了：“行，那你叫他来，我跟他聊聊。” 以后生意越做越大，肯定要配个保镖的啊，既然有这么厉害的苗子出现，那自然得收下。 “行，那我明天就通知他来。”周彪高兴的跟徐二龙一抱拳：“二哥，多谢你仗义相助。” 徐二龙处理了周彪的这点小事后，骑着自行车，又去皮鞋店看看。 这一天到晚事多的，他回来了，自然得一一的着手处理。 黄小刚看见徐二龙回来，特别的高兴。 他已经把妹妹给转到城里来读书了，不用天天花大多的时间在路上。 他已经想好了，等他以后买了房子，他就正式去夜校报名读书。 “二哥，你看，这段时间你不在，我自己都把县城全给跑完了，哪条道、哪条街，我现在都门儿清，只要你说个门牌号，我就知道在哪个位置。”黄小刚说。 他太想买房子了。 既然招待所那边阿姨一时间没房源，他就自己先四处逛，闲打听，这段时间，可真把全县城给逛完了。 半大小子，精神头就是这么好。 他甚至拿出他自己手绘的一个地形图，给徐二龙看。 徐二龙看着上面弯弯扭扭的曲线，不明所以。 估计，这叉叉圈圈的，也就黄小刚自己能看懂。 “不错不错。”徐二龙夸奖他几句，暗想，等过几年，房地产慢慢开发，这小子，也差不多长大了，可以让他搞搞房产中介啥啥的。 当然，这只是初步想想，成不成另说。 桂花婶笑着看他们说话，等黄小刚叽叽喳喳的说完，桂花婶才拿着这段时间的帐本，给徐二龙看。 这过了销售的淡季，皮鞋店的生意，又渐渐的好转，熊亚伟已经开车过来，补了一趟货。 “唉，可惜太远了，这一趟，我发现，这一款皮鞋销售挺不错的，想让他再补补，可等下一趟拉货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桂花婶叹气。 这其实，也是皮鞋店的问题，货源虽然好，但是距离太远，不能及时的调整着产品的销售数量。 徐二龙拿着小本子，把这些问题，给一一记下。 这么久没回来，这回来堆积的问题是许多，都要他来慢慢的处理。 这么一天，就这样忙忙碌碌中的度过。 晚饭2是跟皮鞋店的几人一起吃的。 就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馆子，点了几道好菜让大家打打牙祭。 也算是找个由头，跟大家聚聚。 徐二龙大晚上的，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家。 往沙发上一倒，徐二龙就看见这旁边茶几上搁着的毛衣。 这还是之前张金芳给周彪织补的毛衣，之前张金芳说扔掉。 这东西，扔肯定是不能扔。 人家都说了，是老母亲留下的想念之物，这真要扔了，万一对方不依不饶，要来找赔偿就麻烦。 徐二龙拿起这件破旧的毛衣。 这扔是不能扔，可搁在这儿又碍眼。 最终，徐二龙拿起毛衣，找到线头，将袖口那一截新织补上去的新毛线给拆掉。 没错，是把毛线给拆了。 但凡是新毛线织补上去的，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徐二龙就把这些新毛线全给拆了，留下的，依旧是李勇那破旧的烂毛衣。 徐二龙可不想留任何一点后尾，能被人拿出来说道。 既然从街口的老理发师的口中知晓，这李勇，根本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那么老实可靠，徐二龙自然得面面俱到的防着。 省得以后李勇拿着这毛衣出来说事。 什么张金芳跟他情投意合啊，什么张金芳跟他私相授受之类的，连毛衣都帮他织补，这是温暖牌的啥啥。 第330章 旧毛衣原物奉还 徐二龙将新毛线拆掉后，旧毛衣就在那儿破破的丢着。 好像不处理一下，后面还要漏针，只怕这破旧毛衣线头越散越开，全成了一截弯弯曲曲的毛线。 这可难不倒徐二龙。 徐二龙找出张金芳织毛衣的签子，盘腿坐在沙发上，用线给胡乱的收个口。 感谢上辈子的监狱生涯吧，他一个大老爷们，做手工活可一点也不违和。 他可是十项全能小选手，当初可是凭自己劳动改造积极，提前释放出狱的人。 这拿针线织补衣服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这给毛衣收个口子，他也是手到擒来的事。 经过一番折腾，徐二龙总算把这件毛衣给处理完，就是李勇的那一件破旧烂毛衣，跟之前拿过来的时候，没啥区别。 这是真正做到物归原主，原物归还。 **** 李勇伙同另外几人在外面打牌。 这几人，都是他的同伙，平时无所事事的时候，就喜欢凑在一起赌赌钱。 李勇手气不好，居然输了个底朝天，还倒欠着别人五十块钱。 “不打了。”对面的人说。 “凭什么不打啊，继续打。”李勇嚷嚷着，有赌未必输。 只要继续赌，还有可能捞回本钱，要是不赌，现在输的，才是真的输。 “你已经欠了五十块钱了。”对方说。 李勇黑着脸：“未必你还怕我还不起这五十块钱？” 另外两人劝着：“算了算了，再打几把吧，我们也相信李勇，人家挣得来钱。” 几人重新坐下，又继续开始赌。 只能说，李勇确实运气不好，再打几把，还是继续输，又欠了一笔钱。 “别打了吧。”另外两人笑着道：“李勇，听我们劝，你这是情场得意，自然就赌场失意，你们是怕你继续打下去，欠得更多，这多不好意思的啊。” 这么说，总算把李勇给劝住了。 难道自己今天真的手气不好？ “对了，李勇，你这阵子，鱼钓得怎么样，是不是该收钩了？”几人叼着烟，问着李勇。 “不急。”李勇说。 他怎么可能有当面承认自己这么久，还没把张金芳给搞定。 他分析过张金芳的身份、背景等情况，感觉张金芳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 原本想象中的张金芳，应该很好拿下。 毕竟一个乡下女人嘛，没见识，以前又被男人欺负打压，以为给点阳光她就会灿烂。 随便给点温暖给她，再撩拨撩拨，她就会春心荡漾。 哪料得，她 就象没这一根筋似的，他的热情殷切，她都还以为，是同志情呢。 而李勇为了维持人设，也不能表现得太激进太露骨，还想等关系再稳固一点。 可没想到，张金芳的儿子会突然间回来了。 可鱼饵已经撒下，就这么收手，李勇又不愿意。 李勇一大早，磨磨蹭蹭在禹王街附近徘徊，努力想制造出跟张金芳的偶遇啥啥的。 毕竟张金芳的活动范围，只有这么一点。 但转悠半天，居然没有碰上张金芳。 李勇提着个人造革手提包，象个正派的中年男人，走到徐二龙家门口。 看着那铁门铁窗，一副防范森严的样子，李勇并没有望而却步。 这越是防范得严密，越能证明有钱啊。 “张大姐。”李勇提着手提包，站到门口，脸上带着和善热情的笑意。 徐二龙就等着他呢。 徐二龙稳步走过去，打开房门，冲着门外的李勇笑笑：“你好，你找我妈什么事？” 李勇心中也早有盘算，也预料了碰到徐二龙的可能，他很沉着的跟徐二龙点头打招呼，笑着道：“你就是徐二龙吧？经常听你妈妈提起你，可惜前阵子，你不在家，一直没机会认识呢。” 看着他一脸忠厚老实的模样，这模样，还真能骗过不少人。 徐二龙也笑着道：“那可真是太不巧了。对了，你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只是前阵子，我看你妈妈脚崴了，刚巧我认识个跌打医生，给你妈妈拿了几副膏药。当时我忘记了叮嘱你妈妈，就算感觉脚伤好了，也不能急着下地行走，记得天天拿热水袋捂捂脚。”李勇一副热心叮嘱的模样。 “嗯。知道了。”徐二龙回答。 李勇不甘心啊。 他见徐二龙站在门口，修长健硕的身体将门口挡得严严实实，一点也没请他进去说话的意思。 他只能讪讪道：“你妈妈呢？是这样，我前两天，有件毛衣破旧了，她说她手工活不错，帮我补补，我想找他问问，给我补得怎么样？要是太忙，就不麻烦她了。” “是这件吗？”徐二龙从门背后挂着的衣勾上，拿下一个网兜，网兜里，就是那件破旧的毛衣：“你来得正好，否则啊，我还打算给你送上门去，算是物归原主，原物奉还。” 李勇心里一惊，送上门去？ 徐二龙将那件毛衣拿出来，塞到李勇的手中：“这东西，你拿着吧。确实我妈这段时间太忙，没办法帮你，她现在有点急事去了外地，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让我把这毛衣还给你。” 那破旧的毛衣，就这么被强行塞到李勇的手中。 李勇尴尬无比，他唯一的借口和理由，就这么被徐二龙给堵得死死的。 连再次找上门来的机会也没有。 他不死心的问道：“这是出了什么急事？她是去哪儿了？” “嗯，她去沪市，昨晚我送她上的夜航。”徐二龙回答。 “啊？”李勇惊叹一声，这不是意味着鱼儿脱钩了？ 他也察觉到自己刚才太异样，连忙解释道：“这事，我没听她提。我的意思，我在船运公司上班，认识的人多，可以打个招呼，帮忙买票之类的。” “不用了。”徐二龙笑道：“我已经给安排好了的。” 李勇拿着毛衣，也实在找不出别的话题聊了，尴尬的道：“那，那就太麻烦了，我走了。” 看他要走，徐二龙笑着问道：“对了，听说你经常也坐船 去外地，沪市那边，有个什么叫法，叫拆白党，那些人，是做什么的啊？” 他就这么直白的问着李勇，脸上满是戏谑和好奇，仿佛真的只是好奇的问一句，不懂啥叫拆白党。 第331章 心理素质挺好的 李勇的心理素质还挺好。 都靠着女人骗吃骗喝骗色骗财的人，自然是各种场合都要学着应对，也不可能随便被吓吓就露了马脚。 所以，在听着这 话，微微晃神之色，笑道：“这好象是那一带的地方俚语吧，听说过。不过，这好象指是旧社会那些人，说一个个擦脂抹粉，一个脸弄得白白的，象小白脸。具体怎么的，我也说不很清楚。就象人家问我们这边说锤子是啥意思，我其实也解释得不大很清楚，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哦。”徐二龙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大概懂了，这拆白党，就是指小白脸吧？” “差不多吧。”李勇回答。 徐二龙夸张的摸摸自己的脸：“你说，我这样子能不能去当小白脸？我感觉，我也长得挺俊俏的，有当小白脸的潜质，可比你强多了。当然，我是指脸，毕竟，你看上去，有些老了。” 李勇再好的心理素质，此刻也有点绷不住了。 他讪讪道；“我还有点事，这毛衣已经拿到了，我也该走了。” 他转身，急着就向外走，刚才从徐二龙的话中，他已经得到一点信息，鱼儿已经脱钩了。 而且，他也感觉，徐二龙是察觉出什么了。 总之，言下之意，以后，别来找张金芳了。 走到路口，李勇拿着这毛衣一看，妈的，这毛衣，当初拿给张金芳是什么样子，现在还回来，还是什么样子。 难怪徐二龙说是物归原主，原物奉还。 这还真的是原物奉还啊。 徐二龙打发走李勇，也锁紧房门，出门去办他的正事了。 他这两天，要急着处理的事情太多，一桩一桩的排着队来，时间还真的凑得紧紧的。 这会儿，他该去百货公司，跟周彪约好了，今天见见他的那个小师弟。 张金芳看见徐二龙过来，询问着他情况。 “妈，没事，你别这么紧张，我把毛衣还给了他，以后，他不会再来打扰你了。”徐二龙宽慰着张金芳，省得张金芳胡思乱想害怕。 “不来打扰就好。”张金芳放下心，她实在怕对方是什么抢劫杀人的，盯上她了。 所以说，不解风情，大概就是她这种人。李勇当初的媚眼，是抛给瞎子看了。 徐二龙在办公室坐了一阵，周彪带着他的小师弟过来了。 “二哥，这个就是我的小师弟。”周彪给作着介绍。 对方身材高大，一米八几，不到二十的年龄，看着挺精悍强壮，有着练武之人的精气神。 徐二龙一看就很满意，有心把他收为自己的私人保镖，以后跟着自己走南闯北，保障安全。 只是，当对方说出他叫乔利富的时候，徐二龙愣住了。 什么？ 乔利富？ 徐二龙脑中是冒出无数的震惊体了。 “你再说一下，你叫什么？”徐二龙不确定的问。 “乔利富。”对方大声回答一句，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徐二龙心下叹气，乖乖，要是没搞错，真的是那个人。 自己是想要找个得力的保镖，这没错。 可这突然来了一个这么猛的，他压不住啊。 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徐二龙含糊着问他：“昨天，听周彪说，你眼下有点困难，能说说，是为啥吗？” 乔利富闷声道：“拳脚无眼，我把别人重伤了，要赔偿医药费，否则，人家要告我，可我眼下，除了一身武功，也没别的本事挣钱，我看周师兄在你这儿当联防人员不错，所以，想来试试。” “大概需要多少钱？”徐二龙问。 “一千……”乔利富低声说，有些底气不足。 一千块钱，差不多普通工人两年的收入了。 徐二龙心下了然，他跟这边百货公司财务室先预支了一千块钱，转交给乔利富：“这是一千块钱，你先拿去，应应急，先把你的困难给解决了。” 看着递到眼前的钱，乔利富即震惊又诧异。 刚才看见徐二龙跟自己年龄相差不大时，乔利富心下还有点不相信，人家居然开这么大一个百货公司。 可此刻，看着对方眼也不眨一下，就递了一千块钱过来，乔利富只能暗自佩服，这样的胸襟这样的气魄，不愧是干大事的。 “我……我是明天就来联防队上班吗？？”乔利富不可置信的问。 徐二龙心下纠结，这应与不应，是摆在眼前的难题。 他含糊道：“你先应应急，把你眼下的困难给解决了，回头我们再说？嗯？” 乔利富双手抱拳，向着徐二龙拱拱手：“你放心，我乔利富一惯讲义气，说话算话，你帮我解决了眼前的困难，不管你要不要我在联防队上班，以后，但凡能用得上我乔某人的地方，你只管开口，我上刀山下火海，决不皱一下眉头。” 徐二龙笑道：“讲义气是好事……” 他还想说点什么，可想想，讲点什么，此刻也是交浅言深。 打发走周彪和乔利富后，徐二龙心思重重的向着百货公司外面走。 他是一心想要个武艺高强的保镖啊。 可这周彪给他介绍过来的人，却是枚不安定的炸弹，人家现在是潜龙……潜龙勿用啊…… “二龙。”李大爷在那边树荫下，向着他招手。 “李大爷，好久不见。”徐二龙打个招呼：“你在这儿干啥？” “等我的棋友来下棋，结果，他输了，居然尿遁跑了。”李大爷哼道：“技不如人就尿遁，简直是丢人。” 说到这儿，他拉着徐二龙：“来来，你来陪我下两盘。” “我不行啊。”徐二龙连连摆手：“我哪是你老的对手。” “哎呀，年轻人，你得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哪能还没下棋，就在承认技不如人呢？下两盘，等我棋友尿完了就来。” 被李大爷拉着下棋，徐二龙也不好拒绝，可他压根儿就没心思下棋，招招都是臭棋。 “不下了，不下了。”赢了棋的李大爷，一点也不高兴。 这棋逢对手，赢了对方，才是值得高兴的事，这碰上一个臭棋篓子，赢了也没啥意思。 “看你心思重重的，在想什么？以前我看你，可是冲劲十足的啊。就算天塌下来，也有办法给撑着，哪会象现在这个样子。”李大爷看出徐二龙的心不在焉。 第332章 有点惜材之心 “有点事情比较为难。”徐二龙叹气。 “什么事，说来听听？”李大爷笑道：“我们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米多，你说说，看看能不能帮你参考参考。” 徐二龙也想听听这些老人的意见。 思索一下，徐二龙说着措辞：“有这么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一条鲤鱼，因为它的家人被别人欺负了，所以，它就一心想跃龙门，想变成龙。结果，经过它不断的努力，它还真的成了龙，威风八面，众人景仰。但是……” “它后来变成了恶龙，无恶不作，害了不少人。” “所以，我在纠结，这种鲤鱼，我们是不是该远离一点，敬而远之？” 徐二龙用着比喻，把他目前的困惑讲出来。 乔利富是个厉害的人材，这毋庸置疑，打遍全国无敌手，换谁看见，都会立刻生起爱才之心，想把这样的人材给收到自己的身边。 但是，想想他后期的丧心病狂，一拳都能打死人，徐二龙真的头皮发麻。 一个战斗力如此恐怖的人，甚至抓他的人，不少是他教出来的人，这如何整？ 徐二龙就在爱才与惜命之间纠结。 李大爷听着，脸上和善的笑容慢慢消去，继而露出决绝之意：“既然它要为非作歹，那就揪了它的龙鳞，让它化不了龙。” 让它化不了龙？ 徐二龙听着这话，顿时如醍醐灌顶。 他伸着大拇指，向着李大爷比了比：“李大爷，你不愧是大爷，厉害，可真是点醒了我。” 李大爷爽朗一笑：“这算啥？老子当年可是上过战场的人。就算它有龙筋，老子也能给他抽了。” 徐二龙佩服的拱手：“大爷，果然厉害啊，我跟你要学的东西多着呢。” “对，特别是你的这个棋艺，还得多学学。简直是个臭棋篓子。”李大爷嫌弃的说。 徐二龙跟李大爷告辞，一改之前的纠结，转头赶去皮鞋店。 这喻平的爱人想要来工作，这自然得安排，安排到皮鞋店来，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 还是怪自己的实业现在太少，可安置的工位太少啊，还有许多乡亲都想着出来上班工作。 今天皮鞋店里值班的，是金牙齿。 不光他在皮鞋店，连袁娜，也在皮鞋店。 此刻店里的顾客不少，不光金牙齿在招呼 着顾客，袁娜也跟着在一边帮着招呼客人。 看见徐二龙过来，金牙齿高兴，而袁娜，看着徐二龙还有点不好意思，有点尴尬。 毕竟当初她可是搞了一点小花招。 “快过来叫二哥。”金牙齿笑着跟她说：“你再不过来，到时候，别想二哥给我们结婚证词。”金牙齿特意的提高声音，好显示自己的夫纲。 袁娜白了他一眼，还是走到徐二龙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喊了一声：“二哥。” 徐二龙懒得看这一对活宝了。 他还真没想到，这金牙齿还真的跟这袁娜处了对象，而且，还真的处成了，听这意思，要奔着结婚去了。 “喻平的媳妇打算出来上班，我让她来这边，你到时候给安排一下，看看怎么排班，把人安排好。”徐二龙跟金牙齿交待着这事。 “没问题。”金牙齿笑着说：“大家这么熟，肯定要关照啊。” “行了，忙你们的去。”徐二龙说。 他现在，也得规则规则皮鞋店的发展。 前期资金不够，自然没有想过开工厂，就靠着这皮鞋店慢慢赚钱。 现在，钱已经够了，当然得准备开皮鞋厂。 可这开皮鞋厂，就除了资金问题、场地问题，还有人材问题。 这得沪市的做皮鞋的老师傅亲自来坐镇，才能对质量把关。 徐二龙打算过几天，等一切安排妥当后，他去沪市跑一趟，怎么也得请两个做皮鞋的老师傅回来。 **** 乔利富将拿到的一千块钱，转手给对方送过去，算是赔偿的费用，这事，才算摆平。 “二哥这人，还是很耿直，很讲义气的。”周彪跟乔利富说：“他平时，也没啥架子，大家都跟着喊他二哥。” 乔利富点头：“嗯，看得出来，这一见面，二话不说，就能直接给一千块钱，这样子讲义气的人，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只是，说完这话后，他又有点发愁：“看他样子，没想让我进联防队啊。” 周彪道：“你不是要准备接下来的全国武术大赛吗？” “你不参加？”乔利富问。 周彪摇摇头：“我不参加了，当初去练武，也只是想强身健体，不让人欺负。上次去参加了比赛，拿了亚军，可感觉，也没啥大用，而且，练武总不免磕磕碰碰的，把自己搞残了，就没意思。就象这一次，你把人家给伤重了。说不定，下次，就自己给搞残了，没必要。” 周彪感觉，就现在这样子，也挺好。 乔利富攥紧了拳头，当初，他去学武，忍了常人所不能忍受之苦，就是为了扬眉吐气，不再受人欺负。 “看吧。如果他要我在联防队工作，我就工作，他不要我，我就继续回武术馆去练武，准备参加全国武术大赛。”乔利富说。 他内心深处，还是渴望去参加这样的武术比赛的。 谁不想在这样的重要场合，证明证明自己呢。 第二天，乔利富跟着周彪，再度去见了徐二龙，想看看，徐二龙究竟是怎么安排打算。 乔利富想好了，如果徐二龙让他在联防队工作，他就工作一段时间，工资就来抵那一笔钱。 如果，徐二龙不要他在联防队工作，那么他就打个欠条给徐二龙，以后，挣了钱，就第一时间还徐二龙。 “来了？”徐二龙微笑着看向他：“事情去解决了吗？” “解决了。”乔利富回答。 心里却是奇怪，昨天这个二哥，看着自己，并不是很热情，是一副比较头痛的感觉，可今天，为什么态度有些改变？ 可他也没有深思。 “解决了就好。”徐二龙依旧保持着微笑。 乔利富向他双手抱拳，再度行着礼，大声道：“二哥，昨天多谢你的仗义出手相助。这份情，我乔某人会铭记在心，还是那句话，只要需要我，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第333章 让他当私人贴身保镖 徐二龙笑道：“你这性子脾气，简直是太投我胃口了。我对你是一见如故。眼下，我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做。当然，不需要你赴汤蹈火，你只管说愿意不愿意就成。” “你说。” “我这儿，一直想要个保镖，之前，我就想让周彪来做这个，可惜，他管理着联防队，分身无术。”徐二龙定定的看着乔利富：“前两天，周彪跟我介绍人时，我第一想法，就是招个拳脚功夫厉害点的人来当保镖。” 乔利富纠结犹豫着：“这当了保镖，是不是就得随时跟在你身边？” “肯定。”徐二龙点头：“电影电视中，你也看过了，那些保镖，都是跟在身后，保护安全的。” 乔利富不大愿意，他的师傅，一直说他是极好的练武苗子，他还要去参加武术比赛，他想拿冠军，他想出人头地。 看乔利富想拒绝的样子，徐二龙抛出了另一个诱惑：“一个月三百块钱的工资，平时不耽误你练功，而且，到参加比赛的那几天，你也可以请假去参加比赛。” 开这么高的工资，徐二龙自然是各方面斟酌考虑过。 给三百块钱的工资，在这年头，确实是高价。 但乔利富的心气和实力，值这个价。 如果不开这么高的价，人家心气高，根本不选择当保镖，还是选择练武、参加武术比赛，跟自己就没多大的关系了。 这就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 毕竟乔利富这一战之后，就会夺冠，名噪一时，到时候，各方人马为了争夺他，是开了不少的优待条件，给钱还是小事，甚至帮他解决户口、解决文凭、解决工作等 。乔利富高光时刻，一个月就有四十万的收入。 对比解决户口、解决文凭、解决工作这些优厚条件，徐二龙办不到这些，他只能先拿高价把乔利富给套住。 挑一个精英，比挑几十个庸材好。 这年头，社会治安不好，哪怕街边的小混混，都随时有可能提把砍刀、掏出一把火约枪对着你，有个武功高强的保镖在身边，关键时候，是真的能保命。 这么好的条件，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别说乔利富，连同周彪，都给激动了。 一个月三百块钱的工资啊，谁能拒绝。 徐二龙吸着烟，沉稳的道：“这机会，可遇不可求，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一下。要知道，就算李联杰参加比赛，拿了武术冠军又如何？他演了少林寺，别看他这么火，一共也不过拿了六七百块钱的工资。” 这一说，彻底的打动了乔利富的心。 是啊，练了武，拿了全国武术冠军又如何？ 他的师傅，武术那么强，名头那么大，也拿过全国武术冠军，到头来，也不过就是开个武术馆教人练武而已。 全国拿武术冠军的人多了去，可又有几个成了李联杰？能去拍电影？能出名？ 更多的师兄弟，要么就是去当什么拍电影的武术指导，要么，就象周彪这样，当联防队员，甚至有些混得差的，还在码头当棒棒，卖力气挣钱混口饭吃。 再说，李联杰这拍了电影，时间跨度差不多两年，也不过拿了六七百块钱的工资，而眼下，直接可以一个月拿三百块钱的工资。 徐二龙看他神情，已经心动，于是，又假装轻描淡写道：“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那一千块钱，就当我徐二龙送你的，以后，如果有事求到你，希望你能看在今日情份上，卖我一个人情就行。” 这一招以退为进，彻底的说动了乔利富。 他道：“真的一个月给三百块钱的工资？” 徐二龙点点头：“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说三百块钱的工资，自然是三百块钱的工资，不过，这有期限，你得在我身边，给我当十年保镖。” “当十年？” “是，至少十年。”徐二龙回答。 这十年，足够将乔利富的龙鳞给揭掉，让他化不了龙，出不了名。 徐二龙想将他一直套在身边，默默当个极为出色厉害的保镖算了，省得害人害己。 而且，关键时候，只要乔利富能救自己一命，那可是千值万值。 “好。”乔利富同意：“我给你当保镖，只要到时候让我有机会参加武术比赛就好。” 徐二龙道：“那好，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给我当十年的贴身保镖。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乔利富回答。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徐二龙没跟他签什么合同不合同。 徐二龙也看过许多人对乔利富的评价，都认为，乔利富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是个莽夫，只知道讲义气，比拳头硬。 甚至被一个女人轻易就迷得失了理智，随意的践踏法律，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跟这种人，徐二龙也感觉，这拿什么合同，根本约束不了乔利富这种武夫。 他以后真要毁约，难道，自己还拿个合同，去法院告他？他要是气不过，给自己一脚怎么办？挡不住啊。 反正法律约束不了，不如就用乔利富最讲究的江湖义气来约束他好了。 “你回去收拾东西，再跟你家里安排交待一下，就搬过来跟着我了。”徐二龙说。 这社会治安不好的情况下，多了这么一个得力的保镖在身边，徐二龙感觉，自己出门在外，安全系数都大大的提高不少。 **** 李勇这两天给郁闷了。 鱼儿给脱钩。 徐二龙的话，已经说得这么直白，就差点直接拿手指戳着他的脑门说，我怀疑你就是个拆白党，专门骗女人的钱的。 李勇当然不能再去找张金芳，何况，张金芳已经去外地了啊，总之，这两天，没见着人了。 李勇只能考虑，另外物色人。 他把之前的那些候选人又给挑出来。 这即要有钱，而且性别又得是女人，两人的年龄差距还不能太大，可真难得。 女人好找，年龄差距不大的，也好找，可要有钱的，就不好找了。 毕竟这年头，大家都没有啥钱，哪怕一个女工，一个月有几十块钱，就够趾高气扬的了。 可这几十块钱，又怎么可能满足李勇的胃口。 他要找的，可是富婆。 第334章 脱钩的鱼儿居然在这儿 他要找的，可是富婆。 “李勇，来，打牌。”他的几个同伙又在叫他。 “不来。”李勇没心情。 “怎么，今天要计划外出？”几人笑着问他。 “不。”李勇回答：“我的鱼已经脱钩了。” “怎么了？” “好好的，怎么脱钩了？” 几人不明白。 李勇同样的不明白。 “徐二龙回来了，我也不知道哪儿出了差错，他好象猜出我们是做什么的了。”李勇回答：“甚至还问我，什么叫拆白党。” “你怎么回答？你别 是自乱阵脚，被他看穿？” “应该没有。”李勇摇摇头，他对自己还是自信的，怎么可能自乱阵脚。 不管怎么样，既然那条鱼儿脱钩了，那就得换一条鱼儿，否则，他们不得饿死。 “其实，这几天，我又有另一个目标人物。”李勇的同伙说。 “谁？”李勇问。 他也没抱多大的信心。 毕竟这小县城，虽然工业发达，大家比较富裕，日子好过，可跟李勇想象中的那种有钱人，还是有差距。 那万元户表彰大会上的人，李勇他们已经反复的筛选了几道。 这些万元户，要么是养猪的，家里女人全都在忙着养猪，哪有闲功夫出门。 而跑运输的万元户，人家还没结婚，家里父母也恩爱，不可能搞外遇。 像那卖瓜子的万元户，人家天天还在电影院门口卖瓜子呢，挣钱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张金芳才是最佳人选。 李勇不相信，还有比张金芳更好的人选。 “这个。”对方丢了一张照片过来：“我今天，看见有两个姑娘在街心花园照相，看条件，应该是家里有钱，一打听，还真错不了，人家是化工厂的。” “化工厂又如何。”李勇懒洋洋的道：“一个月，也就几十块钱的工资。” “这个不一样，据说，人家父亲是厂里的二把手，而且，家里，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 李勇一听，立刻坐直身子。 这样子的对象，不是最好的目标吗？ 富家子女，一惯就是他们首要挑选的人物。 一来，这些子女年轻，没经历社会的险恶，随便一点甜言蜜语，就容易上钩。 二来，这样的富裕家庭，真要搞到家产，可以吃吃喝喝好久，甚至吃一辈子都有可能。 李勇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上的姑娘，看上去，青春活泼。 “这会不会太年轻了？”李勇思考。 其余几人笑了起来：“不如说，是你自己老了。” 确实啊，照片上的姑娘，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而自己，三十来岁了，能搞定吗？ “我们还是先去打探打探情况吧。”几人合计一番，还是准备出去打听情况。 几个人，跑到化工厂的附近，开始打听这姑娘的情况。 这一打听，明确知晓了，这姑娘，确实是厂里二把手的女儿，叫李迎彤，今年已经十八岁了，现在刚找了一个对象，是厂里分配来的大学生，是个技术员，目前还正在接触了解中。 李勇自知没戏了。 他就说，这姑娘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可能没有对象？ 只怕人家说媒的，早就踏破门槛，让她挨着挑。 李勇只能扫兴而归。 “李勇。”他旁边的一人拉了拉他：“你看，那个女人是谁？” 前面那边，就是化工仓储百货公司，来来往往的人挺多的。 李勇顺着他手指所指的方向一看，那在百货公司门边，跟人说话的，不正是张金芳吗？ 她怎么在化工厂这边？ 一时间，李勇感觉这是缘份啊。 他都感觉鱼儿已经脱钩，他已经准备另外换目标了，结果，居然发现鱼儿还在这儿。 李勇相信，这是老天爷最好的安排，这证明，他跟张金芳有缘。 他整整衣襟，确定自己仪容仪表得当，他才让他的几个同伙走开，而他自己，迈着坚定的步伐，向着张金芳那边走过去。 张金芳这也是出来转悠转悠。 毕竟，她也不可能整天就呆在徐二龙给她安排的那么一间小屋子里。 她又不是坐牢。 而且，这儿是百货公司的地盘，她也没算乱走。 此刻，她就是在跟一位来买东西的顾客闲聊，在跟对方讲解，这买回去的衣服，得用针线，把衣扣再缝一下比较好，省得衣扣脱落。 “张大姐。”李勇站到她的身后，喊了她一句。 张金芳听着这声音，回过头，就见得李勇站在自己的身后，她是吓得打了一个冷颤，赶紧往别人身后一躲，颤着声道：“你……你别过来。” “怎么了？张大姐，我是李勇啊。”李勇微笑着，努力展示他踏实可靠稳重的形象。 果真，这模样，就是具有欺骗性，连刚才跟张金芳搭话的那个妇女，也跟着说道：“张金芳，这是你的熟人啊？” 张金芳摇头，只想说：“不，我们不熟。” 她相信自己儿子的话。 既然儿子说这个李勇有问题，她当然得提高警惕。 现在，李勇居然追到这儿来，只能更证明，这个李勇有问题。 “张大姐，你这么说，可真让我伤心。唉，没想到，这年头，人心不古。我当初，那么热心的帮助你，送你回家，还给你送狗皮膏药过来。可没想到，你转头，居然说跟我不熟。你这是瞧不起我们这样的贫下中农？”李勇说着，脸上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这一下，跟张金芳搭话的那个妇女，就拿一副鄙视的眼神看张金芳了：“真的啊？这位同志帮了你，你居然这么对人家？” 张金芳摇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若是徐二龙没回来，她肯定会被李勇的这些话给CPU了。 毕竟，人家热心帮了自己，自己总得好好感谢别人才行。 但被徐二龙提醒后，张金芳心中是紧绷着这一根弦的。 “我知道，当初确实是谢谢你帮了我，不过，我现在已经好了。以后，你别来找我了。”张金芳说。 反正，李勇来找她，她没感觉开心，她只感觉害怕，还是不要再见为好。 第335章 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可我想见你。”李勇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张金芳更是吓得几乎要尖叫：“你走开，你再不走开，我叫人了。” 看她真的想要叫人，李勇暗自磨了磨牙。 妈的，现在严打这么严重，她要真的叫一声，只怕自己会被当成流氓打。 周彪带着人，赶了过来。 他受徐二龙委托，自然是要多多照看张金芳一下，不让人随便接触张金芳的。 此刻看着这个男人纠缠张金芳，周彪立刻冲上前，一个扭手，将李勇的双手给反扣在后面：“你干什么？当街耍流氓？” “冤枉啊。”李勇连声喊冤枉：“我没耍流氓啊，我只是认识张大姐，过来打个招呼而已，不信，你问这四周，这么多的人都可以作证。” 只能说，他的相貌，太有欺骗性，一看就是那种相貌堂堂一脸正派的人。 包括刚才跟张金芳说话的那个妇女，也点头帮着作证：“对，我证明，人家没有耍流氓，他只是过来打个招呼而已。我全程就看着的。” 这一刻的李勇，真想抱着这个妇女叫亲娘了。 要不是她作证，自己可真就被冤枉成了流氓。 而李勇的那一伙人，正在不远处，此刻看见李勇被扭住，观望了一下情况，然后围 上来，充当着热心群众。 “你们这是乱抓人吧？我们能作证，他就是打个招呼而已，你们凭什么抓人啊？” “你们简直是目无王法，乱冤枉人，随便给人扣帽子。” “看看这同志，这么憨厚老实的人，你们居然敢这么冤枉他，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李勇见自己人来声援自己，他扭头对张金芳道：“张大姐，求你帮我说句好话吧，我好歹热心的帮过你，你总不可能这么冤枉我吧？你良心过得去吗？” 老实的张金芳，确实做不出冤枉人的事。 此刻又有这么多人给李勇作证，她只能道：“谢谢你以前帮过我，不过，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此刻的李勇，只求能脱身，自然是什么都答应：“好，以后我不来找你，我保证不来找你。” 周彪也无可奈何，总不能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强行说李勇耍流氓吧，只能放了李勇。 李勇提着他的公文包，急急钻进人群中溜走。 那些看热闹的人，也自然一一散去。 李勇好一阵，才跟他的那一伙人会合。 想着今天这一出，李勇是越想越气闷。 妈的，这是羊肉没吃上，反惹一身骚。 他在张金芳那边，可是投入了时间和精力，还送了几张狗皮膏药，还送过菜，妈的，连本钱都没收回来。 “那批婆娘，老子都想捏死他了。”李勇恨声骂道。 “我也是说，找个机会把她打一顿，打了就老实了。”另外几人赞同。 “惹火了，把她卖到大山去，看她还识不识好歹。” “对，卖了她。”李勇恨恨的说。 他原本，只是想傍个有钱的女人，骗点财而已。 既然这女人不识好歹，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 张金芳涨红着脸，回了她的临时住处。 没想到，这在百货公司跟人说说话，李勇就象狗皮膏药一样粘上来。 这事，周彪也没瞒着徐二龙。 等徐二龙过来的时候，周彪就把这事，给徐二龙陈述一遍。 “他还敢再来纠缠？”徐二龙这一下，彻底的火了。 之前，没有对付李勇，是考虑着，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李勇是拆白党，是来对张金芳骗财骗色的。 所以，徐二龙只能旁敲侧击一下。 如果李勇是正派人，自己已经表现出了怀疑他，有点自尊的人，肯定会介意，顾忌影响，自然不会再来找张金芳. 如果，李勇不是正派人，那他也应该心虚，不会再来找麻烦。 可现在，这李勇的举止，明显超过徐二龙的预期。 “这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都已经警告过了，还在不知好赖的粘上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徐二龙暗想。 这总得找找李勇的证据，否则，再来纠缠张金芳怎么办？ 这世上，许多无赖之徒，不就是靠着无赖手段，霸占了许多美貌姑娘。甚至因为不能霸占，结果搞出毁人脸的事？ 徐二龙可不想再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为了张金芳的安全，得先下手为强。 刚好，乔利富提着他的行李过来，算是彻底的安心给徐二龙当保镖了。 这种事，自然就交给乔利富去办理。 这当保镖，当然不可能等着别人泼了硫酸过来，或者拿了刀冲过来，再挡上去，提前预防，化解隐患也是必备的操作啊。 乔利富得到徐二龙的指示，自然是心里明白：“好，我马上去办。”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自古就是道上的规矩。 他拿徐二龙这么高的工资，自然得把一切的事情给办得妥当。 **** 李勇一行人，还在思索着，如何把张金芳给拐卖。 在旧社会，做拆白党的，可是敲诈勒索、坑蒙拐骗样样都来的。 虽然新社会，一度这些现象被打压下去，可现在，随着改革开放，一些不良的风气，也开始死灰复燃。 比如，搞封建迷信，再比如，象这些坑蒙拐骗…… 要是按以前，李勇他们自然是一伙人，趁某个夜晚，直接半夜闯进家门，强行把人给灌了迷药给拖走。 可徐二龙回来，已经第一时间把张金芳给换了住的地方，他们这几个人，还能摸到化工厂去？ 还能在化工厂的保卫科和百货公司联防队的双重保护下，将张金芳给灌了迷药拖走？ “其实，可以将她骗出来。”其中一人提议：“把她骗出来后，我们就好给她整迷药。” “但人家不出来。”另一人回答。 “那是没有抓到她的短处和把柄。如果，我们带口信骗她，说她女儿出事了，她会不出来吗？”还有人说。 李勇想了想：“这个不行，她现在住在化工厂，她女儿也在化工厂，根本就没有操作空间。” “是啊，看样子，还有许多人守着她的，根本没机会下手。” 李勇道：“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第336章 解决掉一个大毒瘤 说到这儿，李勇想起另一个人：“我记得，那段时间，有个女人跟她住在一起，关系还不错，就是在皮鞋店工作，不如，从她下手？” 毕竟桂花婶，是属于外人，但跟张金芳的关系不错，估计利用桂花婶的名义，还是能把张金芳给骗出来。 “那你们谁去找那个女人？反正，我是不行的，已经露过面了。”李勇说。 另外几人开始商量着，谁去找桂花婶比较好。 乔利富在外面蹲着点。 耐心的守着这些人，也把他们的动向，及时跟徐二龙作着汇报。 当徐二龙听说，这些人，已经在皮鞋店附近蠢蠢欲动，准备把桂花婶当作诱饵，把张金芳给骗出去后，徐二龙给气笑了。 “那就彻底的坐实这个事。”徐二龙下定决心。 他正愁找不着把柄，结果，这一伙人，居然打这样的主意，他不抓住这个机会把这事坐实，可真对不起乔利富的蹲点。 解决这一伙人，既算解除了对张金芳的潜在威胁，也算是替社会除掉一个大毒瘤。 省得下一个女人又莫名被骗，被骗得倾家荡产。 恰好，桂花婶家这两天有事，她的孙子因为调皮，摔断了腿，送到医院。 桂花婶还要在医院照顾孩子。 李勇一伙人，立刻利用这个事由，让小孩子帮着去带信，带给张金芳，说桂花婶有急事找她，让张金芳来医院这边帮帮忙。 过了大半个小时，终于看见有人向着这边医院急急冲冲的走过来。 看那衣着打扮，不正是张金芳？ 只不过，她拿围巾蒙了脸，时不时东张西望，在提防什么，怕有人跟踪她似的。 李勇心下冷笑，张金芳，你不是躲着不出来吗？这出来一趟，还要蒙着脸，怕人认出你来？ 李勇向着他的那几个同伙比了一下手势，示意这边路上此刻没人，可以动手了。 那几个同伙看清手势，从拐角处出来，就像是几个普通的过路人，跟“张金芳”擦身而过。 只是，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其中一人，已经迅速的抖动着手中的毛巾，以极快的手势，捂在“张金芳”的面门上。 “张金芳”身子一软，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向着一边倒去。 李勇一行几人得意，这迷药，可真不是盖的，效果这么好，令人一闻就晕。 “哎呀，这同志晕了，我们送她去医院。”李勇一伙人，嘴里嚷了一句，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七手八脚抬着张金芳就往这边走。 只是走的路线，并不是进医院的大门，反而是医院旁边的太平间。 那边的地方，因为大家的顾忌，平时是没人路过的。 几人将“张金芳”搁在地上，紧张的左右看看，确定无人，就拿了大麻布口袋，往“张金芳”的头上罩，要将“张金芳”给罩起来。 哪料得，刚要把大麻布口袋收紧，结果，张金芳蒙脸的围巾给拉扯掉了。 这麻布口袋里罩着的，哪是张金芳？而是一个身量跟张金芳差不多的半大小子，只是穿了张金芳的日常衣着，又用了围巾蒙了脸，学着张金芳的姿态走路。 而李勇他们，刚才是出于紧张，也没有下细的注意，就急不可待的动手。 “不好，上当了。”李勇 大叫一声，撒腿就想跑。 哪料得，他快，有的人，动作更快。 他刚窜出去两步，有人已经从旁边的围墙上跳下来，一拳就将他给摞翻在地。 仅仅一拳，就打得李勇眼冒金星，直接一头栽倒在地。 随即，早就潜伏在这儿的公安一涌而上，将李勇这一伙歹徒给制伏。 这一下，可以算是人赃俱获，这是亲眼看见这一伙人将路人给迷晕，要装进麻布口袋的。 要说不是犯罪份子，那可真是笑话。 难不成，把人迷晕装进麻布口袋中，还成了做好人好事？ 徐二龙跟在公安的身后，也现了身。 能一举将李勇一伙人给擒住，当然是值得高兴。 可他现在更关心张金芳的情况。 他蹲下身，在黄小刚身边连喊几声：“黄小刚，黄小刚？” 黄小刚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徐二龙：“二哥，我这是在哪儿？” 徐二龙急声道：“在医院的太平间。” “啊？我死了吗？”黄小刚惊呼一声，伸手拉住徐二龙的手：“二哥，我要是死了，你记得帮我照顾我妹妹啊，我不能照顾她长大，只能拜托你了。” 徐二龙又好气又好笑的拍掉他的手：“想把你妹妹这个包袱甩给我，没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那儿看看？” “二哥，我没死啊？”黄小刚环视一下左右，这儿确实看着不象太平间，可前面一个标牌指示着，太平间向前，他这是还没到太平间，就被救回来了？ 他站起身来，蹦了蹦，嗯，手脚还在。 他又晃晃身子，嗯，一切都好，就是头有点晕。 “二哥，那些人靠近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对，立刻就闭上口鼻的。”黄小刚嘻嘻笑道：“可没料得，他们的迷药居然这么厉害，我都闭上了口鼻，居然还是着了道。” “嗯，医院就在这儿，检查看看吧。”徐二龙说。 这让黄小刚冒充张金芳出来，已经是担了风险，可不能给人家造成什么伤害。 虽然知道这小子机灵，又有乔利富在一边作掩护，如果情况不对，乔利富会及时出手，可徐二龙还是怕出什么差错。 一番检查下来，黄小刚确实没有大问题，就是刚才被迷药迷了一下，过阵子药效过了，自然就好了。 徐二龙这才放下心。 随即，几人又去公安局，录了口供，证明李勇一伙人，绑架拐带黄小刚。 幸好公安及时出现，才阻止了这一犯罪的实施，不过，在现在严打的高压政策下，就仅仅绑架这一桩罪名，就够李勇一伙人喝一壶的了。 解决了李勇这一伙人，徐二龙这才算是真正的舒了一口气。 这不解决啊，始终就是悬在头上的剑，不知道啥时候落下。 现在解决了，徐二龙感觉，自己也算去了一桩心病。 第337章 征求你的意见 李勇一伙人被抓，徐二龙没有掉以轻心，谁知道他有没有同伙？ 直到确认没有漏网之鱼后，徐二龙才选择把这件事，告诉张金芳。 要不要如实相告，徐二龙也纠结了一番。 如实相告吧，怕张金芳吓着了，给她造成很大的心理阴影。 想一想，一个骗财骗色、甚至企图绑架拐卖人口的男人，她居然一度认为别人是好人，甚至还让别人进了家门，还帮着别人织补毛衣，这事想想，就令人后怕。 可不如实相告吧，万一以后还碰上这样类似的人和事呢？ 徐二龙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如实相告，这样，也能让张金芳提高警惕。 他还以为，张金芳会一度很受惊吓，哪料得，张金芳倒是很平静。 “果然，我就说，怎么这么好心，原来是没安好心。”张金芳说：“我就一直奇怪纳闷呢。” 徐二龙感觉自己是白担心了，看样子，张金芳心中也早就对李勇有一种怀疑的态度。 “以后，我一定要接受这个经验和教训，提高警惕，不能再让坏人给蒙骗。”张金芳说。 “嗯。”徐二龙点头，骗子防不胜防，要时刻提高警惕才对。 “对了，妈，你看，要不要收拾一下，我们搬回家去住？”徐二龙问。 总不能让张金芳一直就住在这个临时地点吧。 这一说，张金芳有些局促不安的道：“二龙，我想跟你商量一个事。” “妈，你说。” “这段时间我住在这儿，我看了，大家都有事干，就我一人闲着……我就是在想，我要不要在这儿摆个缝纫机，帮着大家补补衣服、改改裤子边什么的？”张金芳说着她的打算：“我感觉，还是做点事好。” 这段时间，她也在想，为什么，她会招惹上李勇这种人。 她明明就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家庭妇女啊。 大概，别人就是看准她单独一个妇女，不像别人那样忙得四脚朝天。 “这化工厂的伙食团，我也去看过了，伙食团的伙食还不错，我和小玲午饭、晚饭都可以在化工厂伙食团吃。等到晚上小玲晚自习后，我就跟她一起做伴回家，这样互相也算有个照应。”张金芳说着后面的安排打算，包括母女俩吃饭的问题。 徐二龙看着她。 看样子，这分明是已经在计划好了，这跟徐二龙说商量，大概，也只是想要征得徐二龙的支持吧。 “妈。”徐二龙扶着她的肩：“其实呢，我之前一直的想法，是感觉，你以前太苦了，在徐家做牛做马、任劳任怨，太劳累了，所以，我想让你多休息，不再那么累。不过，你如果实在喜欢出来做点事，我当然也支持。” 张金芳连连点头，拉着徐二龙，向着百货公司靠着后侧的位置指了指：“我已经跟喻平说过，到时候，就在那儿摆缝纫机，不管是补衣服、改裤边、还是做些简单的布料，我都可以的。” 这是连地方都找好了，还谈商量 ？ 徐二龙都感觉好笑。 “行，我再让人把这地方给修整修整，把缝纫机给你搬过来。”徐二龙同意了。 至少，张金芳呆在这儿，天天有百货公司这么多的人作伴，也不会孤单，也不会再被别的不怀好意的男人给盯上。 说干就干，徐二龙立刻让人，帮着要把张金芳的那一台缝纫机给搬到化工厂来。 坐着缆车回上半城来的时候，徐二龙在缆车上，碰上了郑大姐。 “郑大姐。”徐二龙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你这是来河街做啥？” 郑大姐道：“今天孩子开家长会，我就来城二小给她开会。” 看她脸色不大好，看样子，这个家长会，开得不如人意啊。 毕竟家长会，也就是孩子成绩的知晓会。 许多家长一来开家长会，知晓孩子的一些成绩或者在校表现什么的，都是没有好心情，回家就得给孩子一顿打。 徐二龙叉开话题：“郑大姐，这段时间，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郑大姐的思绪，从孩子学习成绩上，转移到房子上。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徐二龙道：“这房子……这有倒是有……就是太大了，不合适，所以，我也没有来问你。” 太大了？不合适？ 徐二龙暗想，这住大房子，挺好的啊，有什么不合适。 “郑大姐，房子大点也没关系，住宽敞一些舒服。”徐二龙道：“是不是价格很贵？” 虽然这年头，买卖房子还没有按平方米算，都是一套一套的算，但是，房子大点，价格贵一些也正常。 郑大姐一言难尽，皱着眉道：“算了，我这会儿有空，我带你去看看，你看了再说。” 徐二龙暗想，郑大姐此刻哪里是有空，估计现在是对孩子的成绩憋着火，自己想多在外面转转散散心。 徐二龙让5和另外一人去搬缝纫机，而他自己，跟着郑大姐去看房子。 郑大姐带着徐二龙走了大半个小时的路，从城东门，走到城北门，从北门口下去。 这一坡，又是爬坡上坎的。 而出了北门口，就算是城郊了。 “就是这儿。”走了一程后，郑大姐指着眼前的一个石墙垒成的厂门，对徐二龙说。 徐二龙看着眼前的厂门，一脸惊诧。 郑大姐都想捂脸了：“你想要个大点的房子，可现在，就只有这个房子，太大了。” 这哪是一个房子啊，又岂是大了一点啊，这是一个旧厂子。 在陪都时期，这儿算是民国的一个火药厂，因为这悬崖下边，就是当时的第一家水电站，有电力，所以，才把火药厂建在这儿。 后来，这火药厂搬走了，这地方被改建成了孤老院，抚养那些五保户之类的。 一共建得有两幢两层楼的小楼房，然后，厂区的地盘，都给弄成菜地，以前那些孤寡老人就在这儿种菜吃。 郑大姐把这个地方的来历简短的说明一下。 “这地盘，现在归民政局管，民政局现在想把这儿让出来。这里面的这两幢房子，都要卖，但人家，不单卖，要连同这厂子和地盘全给卖。”郑大姐叹气。 所以说，不怪没房子啊，这里面的两幢两层楼的小楼房，差不多可以住三四十家人了。 可惜，人家就是不单卖，要连同这地盘全卖打包卖。 徐二龙当然知晓这地盘，再隔十年这片区就要开发，这一块地盘，最初听说要建三星级酒店，后来不了了之，再后来，就修建成了一个老式小区，能遥望二洞瀑布，景观倒是不错。 第338章 留意着这房子的情况 “现在民政局也是急着要钱用，但谁能把这儿全买下来。”郑大姐撇撇嘴：“说不定，这些房子单独卖，早就卖出去了。” 徐二龙倒是有些动心。 如果价格合适，全买下来也不错啊。 不过，这里面，有没有别的条件？ “郑大姐，买这个孤老院，怕不是还要把这些老人给一块儿赡养了吧？”徐二龙笑着问。 毕竟孤老院，就是安置这些孤寡老人的地方。 “想得美，谁愿意啊。”郑大姐道：“谁会拿着钱上赶着来当孝子贤孙的？当然民政局的人，自己负责妥当处置这些老人。” “哦，那还差不多。”徐二龙试探着问道：“那郑大姐，这个厂子，要卖多少钱呢？” “你还真要买？”郑大姐瞪大眼。 徐二龙笑道：“这不就是问问，万一只卖两百块钱呢，我当然就买了。” 郑大姐好笑的白了他一眼：“二龙，你尽想些好事。上次那房子，两百块钱让你捡了个漏，你还想再有这样的好事？真有这样便宜的事，我自己就买了，还会带你来啊。” 两人呵呵一笑，随即郑大姐道：“这地盘，要十万。” 随着话落，她发出啧啧的叹息声。 十万啊。 普通人，谁能买？ 公家人，又来买这个做什么？ “哦。”徐二龙也就随便听听，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两人看过了地盘和房子，往回走。 这一趟往回走，两人没有再从北门这边往回走了，这往回走，就是一大坡的梯坎，相当于爬一个山头。 她们从西门绕回去。 虽然西门这边路程要绕一圈，但相对来说，地势平坦，顺着公路就走进城了。 毕竟当初修建成火药厂，就是选择修在公路边上，然后一条两百米的机耕道，直接连接到厂里面。 “郑大姐，这走了半天，我请你吃晚饭。”徐二龙请客，请郑大姐吃饭。 “哪能要你破费，这白跑半天，又没买成。”郑大姐说。 如果帮徐二龙介绍房子买成了，她收点徐二龙的钱财，当跑腿费，也心安理得。 可这事没办成，还要徐二龙请吃请喝，也就不好意思了。 “没事，郑大姐，大家不用这么见外，这走了半天，大家都累了。”徐二龙还是坚持着，请郑大姐吃晚饭。 两人最终，还是在外面的小馆子里，炒了两个小菜。 吃饭的功夫，徐二龙又侧面了解了一下那个厂子的问题，打听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 “你还真动了心想买那地方啊？”郑大姐吃着饭，听出徐二龙的弦外之音。 “先关注着。”徐二龙笑道：“万一哪一天，它降价，只卖两百块钱呢？” 郑大姐都不由失笑：“哪有这么美的事。” 说笑归说笑，郑大姐还是同意，帮着徐二龙留意那房子的情况，有什么新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徐二龙。 徐二龙对那地盘，还真的有点感兴趣。 他原本是打算，把宅基地给修成皮鞋厂，修个三层楼的样子，这样，不管是厂房还是住宿，一并给解决。 如果这有更好的地盘，价格合适，也可以买下。 毕竟，这买来也不会砸在手上，隔十年，新城开发，这西门北门外的地区，就是第一开发的首要地块，哪怕买下来等着开发拆迁，也够赚一笔的。 徐二龙打算，明天去拜访拜访徐行长，上一次说要贷款二百五十万的事，也不知道，徐行长考虑得怎么样了。 等徐二龙回家时，张金芳和小玲已经在家里了。 这一段时间没住在这儿，张金芳是感觉哪哪都需要收拾。 她拿着鸡毛掸子，东掸掸西掸掸，掸了电视机，又掸掸沙发，最后，她连门框 也要掸掸。 徐二龙推开门，就看见张金芳拿着一个鸡毛掸子。 徐二龙吓了一跳。 难不成，张金芳还要拿鸡毛掸子教训他？ “二哥，妈说你这阵子皮痒，欠收拾。”小玲冲着徐二龙嘻嘻笑。 这能把李勇解决掉，她不用再担心有后爸了，当然是开心。 “我是掸灰，掸灰。”张金芳连连解释，她怎么可能收拾徐二龙啊，这儿子，又懂事又孝顺又有本事。 徐二龙冲着小玲挑挑眉，小丫头，你现在才是皮痒欠收拾了吧？ 小玲笑嘻嘻的跑开，回头，又拿了一张奖状出来，开始献宝：“二哥，你看，我这阵子，作文参加县里面的比赛，得了特等奖。” “真的吗？”徐二龙伸手接过奖状。 果真，上面写着徐小玲同学，在县XXXX征文比赛中，获得特等奖。 “不错啊，我们家还真的出了一个小才女。居然得了特等奖，这不是打败了其它所有人？”徐二龙高兴的揉了揉徐小玲的头发。 徐小玲傲娇的哼哼：“我以后，可是要当作家的人。” “好，有志气。等你以后成了知名作家，一定要罩着我哦，到时候，我跟人作自我介绍时，我就说，我是著名作家美玲的二哥。”徐二龙呵呵笑着，打趣着小玲。 徐小玲想着她那美玲的笔名，顿时有些羞涩了。 不过再一想，以后自己真要成了著名作家，二哥自我介绍是著名作家美玲的二哥，这想想，也即让人兴奋，也感觉尴尬。 不行，得重新想个笔名了，可不能再叫美玲，挺中二的。 张金芳看着他们俩兄妹笑闹，全程脸上带着姨母笑。 儿子女儿都争气，她感觉十分开心。 开心之后，张金芳也在暗自想，自己可不能给儿子女儿拖后腿啊，自己也得做点什么事业出来才行。 **** 第二天，徐二龙收拾了一些礼品，要去拜访徐行长。 这些礼品，许多都是从京城带回来的。 有一些京城的名小吃，比如什么驴打滚、龙须酥之类的，也有一些京城地方产的香烟，还有一些小手工艺品，类似于旅游纪念品那种。 徐二龙就挑了四盒点心，两条香烟，再加两个小工艺品，用报纸包了，然后拿网兜提着，去银行找徐行长。 在银行门口，就碰上徐行长。 “徐行长。”徐二龙赶前两步，叫住他。 “二龙，这可真巧啊。”徐行长笑着说。 第339章 争取搞定贷款 “哪里巧，我今天，可专程是来拜访你的。”徐二龙笑着说，将手里的网兜递过去：“我这一趟去了京城，就顺便带了一点京城的特产回来。” 徐行长笑道：“二龙，你也太客气了。” “这怎么叫客气呢。”徐二龙笑道：“说起来你姓徐我也姓徐，五百年前是一家人，我可一直是把你当自家大哥看待的。” “你啊你……”徐行长笑着拿手指点了点他，收下了这一点小礼物。 “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今天我请客，我们一起好好喝两杯。”徐二龙邀请着。 “中午吧，中午时间。”徐行长同意了。 “那一言为定，中午的时候，我来等你。”徐二龙说。 他去了牛一手那儿，先订了一个雅间，又把中午的一些菜给安排上，特别叮嘱要两瓶好酒。 快中午时间，徐二龙就等到银行边，等着徐行长，一块儿来了牛一手这边吃饭。 酒过三巡，徐二龙的话题 ，也扯到了上一次谈的那一笔贷款上。 “二龙啊，这么大的一笔金额，确实不好贷啊，”徐行长端着酒杯，也是一脸为难：“当时你跟我说了，要贷款二百五十万的事后，我回家就反复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数额小一点，倒是好操作。结果，我来找你，又说你去京城了……” “那最多你能贷多少给我？”徐二龙问。 “一百万。”徐行长咬咬牙。 这已经是他能够争取的最大额度了。 “而且，得给点抵押……”徐行长说。 这么大的额度，不要抵押，太大的风险了。 这一百万，跟徐二龙开头提的二百五十万，已经算是腰斩了一刀。 不过，徐二龙也感觉满足了，总比不给贷强啊。 他可以先把这一笔贷款弄下来，解决百货公司那边的资金链问题，也可以把皮鞋厂给开起来。 甚至前面看的那一间厂房，他也可以考虑拿下了。 到时候，再以皮鞋厂抵押出去贷款呗。 “行，一百万，就一百万吧。”徐二龙同意了：“需要哪些材料跟证明，我回去准备准备，到时候，一起提交给你。” “肯定需要你的公社证明，然后，还需要这些材料……”徐行长把需要的注意事项，仔细讲给徐二龙听。 徐二龙拿出笔记本，认真的把这些资料给记上，省得搞遗漏了某一样材料，到时候，又反复的奔波折腾。 “来，喝酒，喝酒。”徐二龙端着酒杯，再度跟徐行长碰碰杯：“多谢你支持我的工作啊。” “互相支持，互相支持。”徐行长说。 徐二龙需要从他这儿贷款出去开厂，而他，也同样需要徐二龙这样的人给完成他的贷款额度，当然，还能再顺便完成一些国库券的销售额度。 酒足饭饱后，徐二龙送徐行长离开，自己就开始准备材料了。 这准备材料，还是得回村里去打证明啊。 徐二龙只期盼，快点实行身份证。 等有了身份证，许多事就方便多了，不至于寸步难行，处处都得回去找队长给开介绍信之类的。 想想也快了，明年就开始推行了。 这回去办事，虽然这开介绍信打证明是村干部的职责所在，可徐二龙也不好意思空手回去。 这总要捎点小礼物回去，多少是个情份。 徐二龙捎了两包糖果，半斤茶叶当伴手礼，回村里去找黄正农。 黄正农这段时间也忙，杨利民几兄弟贩鸡鸭生意，挣了一笔钱，挣钱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农村老家盖房子。 这也是乡下人有钱后的第一个想法。 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挣个安乐窝？ 再说，以前的老房子，确实破旧了，下小雨屋子里是小漏，下大雨屋子中是大漏，经过那年代的孩子，印象中都能记得，屋顶漏雨的时候，拿着盆儿、瓢儿在四处接水的场景。 所以，有钱后，修个新房子，是当务之急。 这新修房子，自然得村里人帮忙，管吃管喝，多少有些工钱。 徐冬生作为石匠，自然也在其中，修房子安地基，他还是主力份子，此刻自然是坐在上位。 徐二龙也没想到，回村子里来，就撞上这样的情况。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谁也没搭理谁。 杨老汉看见徐二龙，主动的招呼着，让徐二龙过来喝两杯酒。 杨利民也笑着主动递烟给徐二龙，跟徐二龙热情攀谈。 虽然以前有过不愉快，但那也算是过去了不是？ 再说，这出门在外做了生意，眼界格局也打开了不少，这回来对着同乡人，又没啥深仇大恨，自然是不用耿耿于怀。 徐二龙闲聊了几句，也没在这儿落坐吃饭。 黄正农一看是要找自己，也从人群中挤出来，带着徐二龙回家。 闲扯几句话后，徐二龙说明来意，要打证明材料。 黄正农按着要求，给徐二龙出证明手续材料。 “叔，杨利民他们的房子，是谁在负责修？”徐二龙问。 “嗯，就是请的邻村的几个砖瓦匠当师傅，别的都是村里人帮着互相弄弄。”黄正农回答。 “如果，我要修房子，是不是也是这一批人？”徐二龙问。 “差不多应该是吧。”黄正农回答：“大家也只知道是这几个师傅能修房子。” 他们村里人住的房子，几乎都是老式房子，土垒的墙，里面的每间屋子的隔断，都是竹夹泥做成，就算后期拆了，也不会影响房屋的结构。 而徐二龙则在想，他要在宅基地上修盖房子，也不知道这几个砖瓦匠的手艺行不行。 可别弄出什么豆腐渣工程。 他可是要修个大排面的，现在可以当皮鞋厂的经营场所，等以后通了高速后，他又可以改建成饭店或者别的点。 “你如果想修房子，我就跟这几个师傅说一说，到时候，好安排时间。”黄正农说。 “不急。”徐二龙回答。 这手艺不过关，或者相关的材料不行，到时候房子成危房就麻烦：“我看看再说。” 拿了证明材料后，徐二龙跟黄正农告辞，骑着自行车回了县城。 第340章 收到温叶的来信 将所有的贷款材料给准备好，徐二龙将这些材料，交到徐行长，安心等他给审批。 这期间，他跟着乔利富，也练练散打。 徐二龙打架，算是虎的，可跟人家这真正的练家子比起来，确实不够看。 在乔利富的指点下，徐二龙一招一式，也学得极为认真。 两人现在的年龄差不多，都是十八九岁的年龄，谈论起武术来，也是挺有共同语言。 可以说，这阶段的乔利富，还是挺耿直挺义气挺有冲劲的一个小伙子。 越是这样，徐二龙越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成名。 这是救他一命，也算是救别的几人一命。 “徐二龙在不在？有你的信。”门外传来声音。 这是邮递员骑着自行车在这一片区的街道送信。 徐二龙拿了毛巾，擦擦额上的汗，伸手打开房门。 接过信，看看是平信，从京城寄来的，看字迹，就是温叶寄的，徐二龙也不知道该说啥好。 从京城离开时，他特别的叮嘱温叶，如果有什么大事急事，记得第一时间就拍电报或者打电话过化工厂这边来。 可现在，这寄来的是平信，显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大事急事。 徐二龙去洗了脸和手，示意乔利富自己练，他坐回客厅的沙发上，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开始看信。 “二龙： 你好。 见字如面。 你离开的这一段时间，我每周末有去家具厂看看，目前家具厂一切运转良好，不用担忧。 幺爸这几天，又新收了两个徒弟，前期又有两人出师，按熟练工正式发工资了，每天生产的家具，比前阵子又多了不少。 为了促进销售，我自作主张，如果每次批发家具的数量，达到五十套家具以上，每套价格低一元钱。我核算过了，这成本降低一元钱，影响并不大，如果能更大的增加销售，可以更快的回笼资金……” 信里，温叶絮絮叨叨的讲了许多，不外乎就是家具厂的现阶段的情况。 然后，又讲了一下徐春生和温老五现在的情况。 最后，才是说她自己在学校的种种情况。 至少现在，老师和同学对她都还不错，大概，也是最初送的礼有关系。 而且，她们这边男女比例是张金芳比7，身边大部分是女同学，虽然有些小龌龊，但也没有什么大矛盾，一切都挺好。 最末的时候，她在信尾写上一句，想你。 徐二龙看着这句话，才心满意足了。 这前面汇报工作的部分，谁感兴趣？ 只要没出大乱子就好。 徐二龙只关心，他不在京城，温叶想他没。 将信反复看了几遍，确定没有漏掉任何重要的消息，徐二龙才将信折好，重新装进信封。 乔利富练完功，拿着毛巾擦着汗水过来。 看样子，他准备歇歇。 徐二龙趁着这个机会，拿着信，长叹一声。 “怎么了，二哥？”乔利富问他。 虽然乔利富的年龄，比徐二龙还大上这么几个月，但大家都已经习惯的跟着叫徐二龙二哥了。 “刚才收到信，听别人跟我讲了一个事，心里不舒服。”徐二龙说。 乔利富看着他，显然，没有要接下话的念头。 嗯，直男，愣头青，徐二龙心里暗自想，都不知道接话？难怪后期会被一个女人给耍得团团转。 “唉，我认识一个人，一个很厉害的男人，结果，他居然爱上了一个坐台小姐，最终搞得家破人亡……”徐二龙自说自话，却是故意说给乔利富听。 “什么叫坐台小姐？”乔利富问。 徐二龙哑口，嗯，这个时间段，应该还没有这个词出现吧。 “说错了，就是一个古时候所说的烟花女子。”徐二龙道：“唉，明明他自己有老婆有孩子，居然为了这个烟花女子，杀人放火，太不值得了。” “他做这些，也不会想想他的妻儿，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徐二龙说。 末了，他对乔利富道：“你以后，可不要象他这样子啊。” 乔利富听得莫名其妙，这怎么提到自己的身上来了？ 他抿着唇，眼中闪过坚毅之色：“我不会，在没有扬名立万前，我不打算找女人。” 这是女人只会影响他出拳的速度吗？ 不管他怎么想，徐二龙感觉 ，以后有机会，还是多跟他讲讲这方面的案例，警钟长鸣。 这阵子，熊亚伟也带着车队过来。 这按时给百货公司和皮鞋店补货，是他必须要定时完成的任务。 “太好了，我就预计，你这两天该到了。”徐二龙笑道：“我在等你呢。” 这还是上次熊亚伟家庭变故后，徐二龙再次跟他相见。 隔了这么久，熊亚伟的状态，比前阵子要好上那么一些。 没有神思恍惚，但看上去，还是憔悴，不修边幅。 居然看着胡子拉碴的，这是完全不注意个人形象问题。 唉，看样子，还得给些时间，他才能从那个打击中恢复过来。 眼泪洗涮不掉的耻辱，只有交给时间了。 “熊大哥，你这是几天没洗了？去我家洗洗澡，休息一下，顺便我们哥俩再好好的喝几杯。”徐二龙笑着邀请他。 不敢跟他再在外面喝酒了。 上一次喝酒了，徐二龙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熊亚伟给拖回家。 这样的经历，徐二龙不想再感受一次。 徐二龙在外面的烧腊摊子上，买了好几样凉菜，准备回去下酒。 刚好是星期天，小玲放假在家，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盘腿看着书。 看着二哥回来，小玲迅速的把书给背到身后。 可不能让二哥知道自己在看闲书。 当看清徐二龙身后还跟着熊亚伟时，小玲哼了哼，从沙发上起身，一扭头，马尾一甩，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丫头……”徐二龙自嘲的笑笑，也没多说啥。 今天张金芳也跟着在家休息。 这阵子，她在百货公司摆个缝纫摊，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充实不少，甚至连在厨房做清洁，都还在哼着歌曲：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第341章 有情绪的小玲 熊亚伟笑道：“看样子，阿姨心情很好。” 张金芳听见外面的说话声，才意识到，徐二龙带着熊亚伟来了。 “小熊来了？快请坐。”张金芳招呼着熊亚伟。 徐二龙提着纸包进了厨房，找了几个盘子出来，将刚才买的烧腊凉菜，装进盘子中。 “等一下，我还在烧红烧肉，一会儿试试我的手艺。”张金芳说。 这周末在家，当然是好好的改善伙食。 张金芳在厨房里张罗，很快，就把饭菜给准备好。 “小玲，吃饭了。”张金芳冲着小玲的房间喊一声，心里暗想，这孩子，这眼看着吃饭了，也不出来吃饭，在搞什么呢。 “知道了。”小玲在她的房间中应了一声，好半晌，才磨磨蹭蹭的出来。 她去洗了手，在厨房帮着拿碗吃饭。 全程，她都绷着小脸，爱搭不理的。 “小玲这是怎么了？脸皮这么臭？”熊亚伟小声问徐二龙，该不是对自己来家里蹭饭吃有意见吧？ “估计没考好。”徐二龙同样小声的回答。 小玲端着碗出来，刚好听见这话，立刻顶嘴道：“谁说我没考好？” 徐二龙和熊亚伟颇为尴尬的对视一眼，哟，这个小丫头，今天是吃了炸药，一句话不对就开喷。 熊亚伟顿时不说话了。 这脸色，是冲谁来的呢？ 徐二龙讪讪笑道：“大概，叛逆期到了。” 小玲把饭碗往桌上一搁，又一扭头进自己的小房间：“谁叛逆了？你才叛逆。” 看着小丫头就这么劲劲的走开，熊亚伟搞得一头雾水。 以前见这丫头，还挺有礼貌的啊，见着自己都是笑眯眯的打招呼，叫熊大哥。 怎么这一趟过来，脸色这么臭？ 那肯定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首先，自己并没有得罪她。 嗯，只能说，叛逆期的孩子，确实叛逆。 “来，吃菜，吃菜。”徐二龙摸着鼻子，尴尬的喊着熊亚伟吃菜：“她一个小屁孩子，昨天我说了她几句，她居然一直就记在心中，跟我当面甩脸子，这气性可真大，回头，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简直是太不象话了。” 他可决不能说，这是以前自己给小玲上过眼药水。 所以，小玲看见熊亚伟，才会带点情绪。 “小孩子嘛，脾气一阵一阵的，都是这样。我家丫头也是这样的，动不动就是我不，我不，说东非要往西，简直是头痛。”熊亚伟自己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这是提起他的女儿，完全是一副老父亲宠溺的神情啊。 张金芳笑道：“孩子嘛，一阵一阵的不听话，都是这么过来的。” 她道：“你们慢慢吃，我去看看。” 徐二龙心知肚明，小玲现在就是有点情绪而已。 他也不说什么，只是跟熊亚伟吃饭，慢慢聊着事情。 皮鞋店经营这么久，现在也该分分红了。 徐二龙将这段时间的帐本拿出来，又把每天在银行存款的存款折子递过来：“这是帐本，数目金额都在上面，你看看。” 熊亚伟接过帐本慢慢翻开。 “这些帐本，都是店里的人弄的，你也知道，我就是当个翘脚老板，平时不怎么在店里。有什么不清楚的，你指出来，我也好跟着核对核对。”徐二龙说。 熊亚伟认真的核对着数目。 这亲兄弟明算帐是必须的。 只有现在当面把帐算清，才能避免以后的一些误会。 如果这会儿感觉抹不开情面，不好意思说，就为以后埋下导火绳。 皮鞋店旺季的时候，一个月的营业额，居然能达到四五万，过年的那一个月，居然超过十万。 但淡季的时候，一个月的营业额，居然只有几百块钱，这中间的悬殊，就是这么大。 这是天气季节性注定了的。 就算做一些四季鞋来应对这夏季，也改不了生意惨淡的现状。 大家热得都恨不得脱了衣服泡在水中，怎么可能还来买皮鞋穿。 除非一些重大的场合，不得不穿。 之前桂花婶这些也提议，是不是弄点凉鞋之类的来卖，省得天天放白鸽。 徐二龙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不想这么高档的皮鞋店来经营卖点什么凉鞋之类的，没来由，倒把皮鞋店的档次给搞杂了。 他宁愿大家还是去百货公司买凉鞋。 熊亚伟看着帐本，一些不大清楚的地方，也询问着徐二龙。 最终，一番核算下来，皮鞋店从开张营业到现在，抛除皮鞋成本、运输成本、人工、电费、税款等各种经营支出成本后，纯利九万四千二百六十六块钱。 按之前的约定，徐二龙和熊亚伟对半分，一人能分到四万七千多。 这对熊亚伟来说，完全是当一笔意外之财啊。 当初投钱进来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能赚这么多。 这是投进去一些本钱，不到一年的时间，现在就能收获这么多。 他也完全能理解，为什么徐二龙那么热衷于追求睡后收入了。 那就是自己躺着，什么也不用管，店铺照样能正常运转，然后源源不断的有小钱钱进账。 这隔个一年半载来分钱，就是挺大一笔钱。 将皮鞋店的账目理顺后，徐二龙和熊亚伟又开始核对车队的资金项目。 车队成立到现在，也不过大半年的时间。 当初熊亚伟组建成立车队，徐二龙可是投入了十万块钱进去，在里面占了两成的股。 而熊亚伟也是一个舍得吃苦的人，一辆车，两个人轮换着开，人停车不停。 过年期间最多的一个月，他一辆车就跑出五万块钱。 何况，他的车队，已经从最初的一辆，再逐步增加，现在已经壮大到八辆车了。 那年头跑长途，是真的挣钱。 以至于人家一个跑长途的货车司机，给一个县长都不愿意换的地步。 当然，这钱挣得也不容易，这中间付出的代价，这是无法用钱来估算的。 碰上车匪路霸，甚至有可能人财两失的地步，人家冒着风险自然该挣大钱。 何况，为了挣钱，连家都顾不上，这也是无法弥补的遗憾。 所以，算来算去，徐二龙前期投进去的十万块钱拿出来了，而且，另外还分到了小几万。 第342章 皮鞋店和车队进行分红 啧啧。 果真是火车一响，黄金万两，车轮一转，腰缠万贯。 据说，这八四年的时候，新闻媒体曾经搞过一个非常有趣的调查，在大家最羡慕最眼红的职业，排在第一的，就是司机，在司机当中，最吃香的，是出租车司机，而最挣钱的，就是长途货车司机。 “熊哥，你现在这车队，可真是发了啊。”徐二龙由衷的羡慕熊亚伟。 自己前期投入十万，占两成的股，在这中间，就能分到这么多钱，那熊亚伟自然是大发了。 熊亚伟苦笑：“这有什么发不发的。” 他现在，已经是全部精力都投在车队上了。 没有了家庭的拖累，没有后顾之忧，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赚钱。 唯有赚钱，才能令他忘掉一点耻辱。 他叹了一口气：“我也想像你这样，也请人跑车，自己乐得清闲，当个翘脚老板，可我放不了手啊。” 这车队出门，他不跟着肯定不放心，谁知道有什么变故？ 他只能每一趟都跟着，预防一切。 徐二龙能理解他在这中间的辛苦。 虽然赚得比自己多，可也比自己辛苦不少，甚至，搭上了家庭。 “熊哥，我这算是沾了你的光。”徐二龙感谢着熊亚伟。 “这什么占光不占光的，如果你当初不肯拍板下这个决定，你不拿钱投进来，这车队，也一时半会搞不起来。”徐二龙苦笑。 那时候的杜小芳，除了买买买，哪会在事业上给他助力？ 都是抱着小富即安的想法，感觉开一个长途货车已经有钱了，何必还要搞什么车队。 徐二龙和熊亚伟算完了账，又在考虑，这账面上的钱，怎么交付。 这算账分钱的事，两人自己心里清楚就行，财不可露白。 这让外人知道，炫富的结果，搞不好，就惹来一群红眼病。 闷声发大财才是主调，不需要震惊左邻右舍。 徐二龙决定，皮鞋店的这一部分钱，大家可以分了。 至于车队的钱，暂时不用分，把这些钱，继续投在车队中，扩大再经营。 车队现在才八辆车，这才哪儿到哪儿，还早着呢。 徐二龙感觉，这车队，以后可以慢慢发展成物流公司，争取到时候，全国各地，都有自己的车队。 他跟熊亚伟讲解着，以后，如何再怎么扩建车队。 熊亚伟听着暗自心惊。 没想到，二龙的野心这么大啊，不仅仅是一个车队。 “相信我，熊哥，以后，全国要运的货会更多，这把车队扩大经营，那才叫财源滚滚来。”徐二龙说。 “行，我信你。”熊亚伟说。 小玲在她的房间中生着闷气。 她也不知道是在气什么。 张金芳进房间来看她，她也只管自己拿一本书看。 “小玲，你今天怎么在发脾气啊？”张金芳问她：“还拿脸色给客人看，这样子，多不礼貌的。” 小玲瘪瘪嘴。 她也知道自己不礼貌。 “唉，妈，你不懂，熊大哥怎么能成这样的人。”小玲说。 “他这人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张金芳道。 “可他，可他不是说他爱人伤害了他吗？”小玲也说不清了。 在她这个年龄阶段的人看来，这世上，非黑即白。 在她看来，熊亚伟被他的爱人伤得极深，熊亚伟就应该为了杜小芳要死要活，才符合那些文学作品中的悲惨人物性格啊。 要么，学着梁山伯祝英台，双双化蝶，双宿双飞， 要么，象那些武侠小说中的男女主一样，哪怕各自背负着血海深仇，相爱相杀，最终相拥而亡，也挺凄美。 可这熊亚伟，居然回头女人缘这么好，这转头就象没事人一样，该吃饭就吃饭，该赚钱就赚钱，徐小玲感觉，跟自己心目中想象的角色完全不一样。 “你这孩子……”张金芳也不知道如何说她。 张金芳只是一个农村妇女，当初，还是在扫盲班的时候，认识几个字，也讲不出来什么深刻的大道理。 她只是道：“这世上，哪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这人活着，吃饱饭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就象我跟你爸，难道离了婚，我就不能活了？我就不该继续跟着你们过日子了？难道你要我整天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这才满意？” 这一说，小玲倒是想明白了。 要是张金芳整天为了徐冬生要死要活，天天在这儿以泪洗面，小玲感觉自己也受不了。 所以，这文学作品，就是文学作品啊，那什么凄美的爱情故事、那什么致死不渝的爱情，也只能存在小说中。 不信看看，谁身边真有家人整天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只怕早就火冒三丈：“你就离不得那个（男人）（女人）？” “行了，出去吃饭吧。”张金芳又劝她。 想明白了小玲，终于放下内心对熊亚伟的成见，从自己的小房间中走出来，出去吃饭。 看见熊亚伟和徐二龙在看着帐本对帐，小玲有点尴尬的跟熊亚伟笑笑，别别扭扭的叫了一声“熊大哥”，然后扭头进了厨房。 熊亚伟暗想，果真是个小孩子啊，这脸色，是说变就变，刚刚还没有好脸色，这会儿，又来冲着自己笑了。 叛逆期的姑娘，不好惹。 徐二龙清完这一笔帐，感觉自己得加快步伐了。 明显车队赚的钱，比皮鞋店赚的钱多。 熊亚伟给自己分红，比自己给熊亚伟分得多。 徐二龙不愿意形成这样的差距，他也得再想办法，把皮鞋店的生意扩大，争取分红的钱，跟熊亚伟的分红钱持平，这样才能长久。 **** 徐二龙打算带着乔利富，去沪市一趟。 他得把做皮鞋的老师傅给搞定。 这提前把老师傅给请回来，有老师傅作指点，开皮鞋厂也能少走一些弯路。 徐二龙收拾着行李包，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就准备出门。 “出门在外，你注意安全。”张金芳叮嘱。 “我知道。”徐二龙说：“我已经跟桂花婶说好，这段时间，她继续晚上在这边给你们作伴。然后，我也跟周彪打过招呼，每天要派一两个人，负责接送你和小玲。” 只有这样，他出门在外，才能放心。 第343章 充当免费的导游 “好。”张金芳点头应允：“那你多带几件衣服，万一碰上降温什么的，省得感冒。” 她帮不了儿子，也只能在生活上多多叮嘱儿子几句。 “我会的。” 徐二龙安排好一切，带着乔利富踏上码头，坐船直下沪市了。 按一贯的习惯，徐二龙依旧是买了两张二等舱的船票。 这下水的船票，比上水的船票贵，毕竟顺水速度快。 经过一段时间的航行，不知不觉中，轮船已经进入三峡地带。 三峡，是长江上最为奇秀壮丽的山水画廊。 两岸高山对峙，崖壁陡峭，而江中滩礁棋布，水流汹涌湍急。 自古以来，不少文人墨客为三峡留下不少的千古名句。 徐二龙也不由诗兴大发，站在船头吟诗一首：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他甚至，指着江岸边的白帝城，对乔利富讲解道：“那就是白帝城，当年刘备托孤的地方，李白、杜甫、白居易这些大诗人，都在这儿留下了不少的诗句。” 乔利富在这一刻，竟对徐二龙生出几许的佩服。 没想到，二哥能文能武，吟诗作对也样样行，对这些历史典故如数家珍。 乔利富感觉，这一趟跟着二哥出来，也算是开了眼界，长了不少见识。 以往，他只知道练功练功练功，除了练武之外，别的一概不关心，可这一次的经历，却让他感觉，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多的锦绣河山。 “看，这前面就是夔门。”徐二龙像个导游一样，给乔利富作着讲解：“你看看，抽烟的烟盒上，就是这儿的图案。” 乔利富掏出口袋中已经皱巴巴的夔门烟盒，果然，那烟盒上印着的图案，就在前面不远处，两边高山夹江而立，远远立在那儿，就像一扇门。 “还真的是呢。”乔利富惊奇的说。 他也只是一个家境贫寒的农家小子，这能亲眼看看这样的壮丽河山，自然是透着惊奇。 “因为这儿双峰欲合如门半开故称夔门，是古代东入蜀道的重要关隘，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因水势波涛汹涌，呼啸奔腾，令人心悸，素有“夔门天下雄”之称。”徐二龙介绍。 “小兄弟对这些倒是挺了解，如数家珍啊。”船舷边不知何时，也靠过来一大群人，大家都是听着徐二龙在作讲解，心生神往。 这是把徐二龙当免费的导游了。 毕竟有一句话，景色美不美，全靠导游一张嘴。 如果导游对于各种历史典故信手拈来，哪怕对着一棵树，一块石头，也能讲出一段波澜壮阔的传奇故事，大家自然会感觉很新奇。 哟，原来前面立着的那一块石头，居然是当年将军歇息的地方，而且就是睡在那儿，得到了天书兵法？ 哇，这个坑，居然是三千年前的？当初古人就是在这儿修的地窖？ 大家都听得兴致勃勃，只盼着徐二龙多讲解一些，让他们也了解了解这些事迹。 毕竟这年头，虽然国家定下了要发展旅游的战略性计划，可还是把旅游当作外事计划的一部分。 主要服务的，其实是那些来国内的歪果仁，真正的普通老百姓，才在刚刚从吃饱到吃好的这个阶段慢慢过渡，哪还有旅游这个念头。 一个老者靠了过来：“小兄弟，看你对这些挺了解，娓娓道来如数家珍，小兄弟是从事什么行业的？” 徐二龙也打量了他一下，看他精神矍铄，戴着黑框眼镜，虽然衣着朴素，但也能看出，应该是个文化人。 徐二龙笑着自我介绍了一下：“我也是一知半解，班门弄斧，让你见笑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个体户而已，平时多看了几本闲书，对于这些历史知晓一点。” 听徐二龙说是一个个体户，老者也没介怀，笑道：“当个体户也挺好，这也算是经济多元化。平时能自己看书，知晓这些历史，也算不错。” 两人正在交谈，有人走过来问徐二龙：“我们这儿有几个外宾，出来旅游观光的，对你刚才讲解的那些很感兴趣，你要不要再去帮着作讲解？当然，你不用担心听不懂，有专门的翻译，也会给你付报酬的。” 徐二龙向着那头张望一眼，果然，那边站了好几个歪果仁，高鼻子蓝眼镜，挺好认的。 “不了。”徐二龙笑着摇头拒绝。 他刚才只是一时兴起，是讲给乔利富听的，结果，这些人还真的把他当导游了？ 居然还要他去给那些歪果仁讲解。 对方没有勉强，也回去了。 可很快，那几个歪果仁过来，叽里哇啦的一阵说。 然后，听着旁边的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道：“杰克先生说，这先生在这儿很吵人。” 徐二龙都给气笑了。 这是欺负他不懂英语？ 明明刚才这位歪果仁说的是，能不能让他来作作介绍。 可怎么从这个男人嘴里出来，就成了另外的一个意味？ 徐二龙就微笑着望向这个男人，想暗示一下，他刚才翻译错了。 这个男人，姓胡，因为年轻，大家都是叫他小胡，是个翻译，这段时间，为这几个歪果仁翻译服务的。 看徐二龙不说话，那几个歪果仁连比带划，甚至从腰包中掏出钱来。 明明他们清楚的表达，只要徐二龙再给讲解讲解一下这些景点，他们愿意多给一些小费。 可这个男人却是睁眼说瞎话，直接翻译道：“杰克先生他们感觉你很吵，说拿钱你，让你走开一些。” 这一下，徐二龙确定了，这个男人，刚才那句话，并不是翻译错了。 他是故意翻译错了。 小胡甚至还特意的提醒徐二龙一下：“这位同志，我提醒你，杰克先生是我们尊贵的外宾，请你不要哗众取宠，不要打扰到我们尊贵的外宾。你要是说错一句话，影响了整体，你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这是连恐连吓的，想让徐二龙知难而退。 这小胡作为翻译，这一路上看了太多人一副崇洋媚外的脸嘴。 第344章 欢迎大家来投资 比如，对自己的同胞就是一副爱搭不理的神情，可一看着是歪果仁，立刻就换一副脸嘴。 哪怕歪果仁吃个冰的东西，都要热心的示范，恨不得亲自把东西喂到这些歪果仁的嘴里。 而小胡，也是这样的心态。 他现在，能一路随行，给这几个歪果仁当翻译，他把这当作无上荣耀。 毕竟，这几个歪果仁，高兴了，会给小费的，而且，是外汇。 作为这年头最紧俏的鹰语翻译，小胡的工资加上资金，也不过一百多点。 可这些外宾，随便给的小费，换算成RMB，就赶上他一个月的工资了，小胡很开心。 这一路上，他是紧随这几个外宾左右，鞍前马后，照顾得极为周到。 可刚才听着这几个外宾，要找徐二龙来当什么导游，小胡暗自着急。 这多了一个导游，一路讲解各处景点，高兴了，这些外宾，会给这个小伙子小费。 别人的小费多了，那自己的小费，自然也就少了。 所以，小胡就直接搞了这么一个手段，故意把话翻译错，想赶徐二龙走。 徐二龙原本没想当什么导游，可当面听着这个导游公然把话这么错误的翻译传达，这是欺负大家不懂这个鸟语？ “不好意思。”徐二龙望向那几个外宾：“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旅客，不能一路上跟你们当导游。” 这话，他是用鸟语清楚无误的表达，根本不需要小胡来传话，直接就让这几个歪果仁听懂。 几个歪果仁大失所望，他们耸耸肩：“我们对你们的一切，非常感兴趣，想多了解一些，你能懂我们的语言，那更好。” “欢迎欢迎，彼此间多接触了解是好事。”徐二龙笑道：“也希望你们回去，能通过你们的镜头，展示一下我们改革开放的决心和成果，欢迎大家来投资。” 几个歪果仁连连点头：“当然，我们就是来考察的，如果真的好，我们会考虑的。” 这一下，双方是相谈甚欢。 四周的人都惊呆了。 包括那个戴眼镜的老者。 他听着徐二龙居然直接用鸟语跟这几个歪果仁交流起来。 一方面他焦急，听不懂他们谈的什么，可另一方面也很诧异，这船上的这个小伙子居然这么厉害，不仅对于这各处的景点文物了如指掌，还居然会说鸟语。 而且瞧这个架式，并非是鸡同鸭讲，这完全是相谈甚欢啊。 而小胡，此刻是吓着了。 他没想到，在船上，随便碰上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居然会说鸟语。 而且，这鸟语，说得还如此的流畅，比他还流畅。 那自己刚才故意翻译错误的两句话，算什么？ 他好害怕这个小伙子当面直接拆穿啊。 这真的直接拆穿，那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别说不能再给这几个歪果仁服务了，甚至，有可能他翻译的工作也得被拆掉。 毕竟翻译的原则和标准应当是忠实和通顺。 这忠实，就是要准确的表达人家的意思。 他直接这么改了，这简直是不可容忍的错误。 如果，只是能力不行，一些语汇不能精准的翻译到位，这只是能力的问题。 可现在，他的问题，却是忠实不忠实，已经跟能力无关。 小胡现在，真的是吓傻了。 他站在那儿，脑子此刻全是一团浆糊，什么都听不见。 他只想着，完了完了，我这一辈子完了。 徐二龙现在，就是存心要给小胡一个下马威。 所以，现在他自己揽过东道主的这个活，充当着主人，给这几个外宾介绍着壮丽的大好河山，也给讲解着老百姓的热情好客，欢迎这些歪果仁来投资。 毕竟现在国内，百废待兴，需要外资，需要技术，需要管理……是极需给他们一个好印象，让他们来投资的。 让出一部分市场，换来技术和资金，这是主要目的。 在交谈中，徐二龙也了解了这些人，是国外某个食品行业巨头的人，这是过来了解国内市场的。 嗯，食品行业，也是一个好行业，没多大的技术含量，偏偏，又跟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 徐二龙热情的跟他们互相要了联系方式，说以后，大家有机会合作。 小胡一直跟在身边，各种提心吊胆，害怕徐二龙一个“不小心”就说漏嘴，说出小胡之前搞的小动作。 还好，直到出了三峡，徐二龙一直没有“不小心”说漏嘴。 想着出了三峡，他们就要下船改道，小胡暗自想着，圣母玛莉亚保佑、天主保佑、上帝保佑、玉皇大帝保佑，大家快些分开吧，分开了，这事就过去了。 可现在，听着徐二龙居然跟这几个歪果仁互相留了联系方式，还说以后有机会合作，小胡感觉自己随时要心梗了。 这意思，徐二龙随时就有可能揭穿他的事。 就算今天不揭穿，以后某一天，也有可能揭穿。 趁着徐二龙上厕所的功夫，小胡屁颠屁颠的跟着徐二龙去了厕所。 乔利富跟在徐二龙的身后。 在知晓徐二龙会鸟语后，乔利富对徐二龙的佩服，又深一层。 乔利富并不是一个彻底狂妄自大的人，他自认自己的武术好，但是，别的地方不如人，他也能承认。 看着徐二龙在几个歪果仁之间谈笑风生，挥洒自若，乔利富自然是佩服的。 可惜自己除了武功，是啥也不会了。 此刻，看着小胡鬼鬼祟祟的跟在徐二龙身后，乔利富一个压制，轻易就把小胡给制住。 小胡吓得连声喊：“误会，误会，好汉饶命。” 徐二龙回头，望向他。 “徐，误会，这是误会。放了我。”小胡结结巴巴道。 “误会？你鬼鬼祟祟的跟在我身后，难道不是准备图谋不轨？有什么误会的？”徐二龙眉头一挑，带着几许的冷厉。 小胡吓一跳。 之前的徐二龙，跟那些歪果仁谈笑风生的时候，真的感觉，他是一个挺乐观开朗又热情好客的小伙子啊。 可这突然间一挑眉，还真让人怕怕的。 “没有，我没有……”小胡干巴巴的解释。 第345章 让他写下保证书 “我会相信？”徐二龙冷笑：“当着面都能胡编乱造的人。” “徐，我错了。”小胡的额上，渗渗的全是冷汗。 明明江面上，江风徐徐，那么凉爽，可小胡，已经是汗流浃背。 “徐，我跟在你身后，是想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好吧？我家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个月的儿子要养……”小胡跟徐二龙哀求着。 徐二龙看着他，一言不发。 小胡慌乱道：“徐，只要你放我这一马，以后，我一定踏踏实实做事，不会再搞这样的小花招了， 我保证以后一定努力工作，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甚至，他恳求道：“徐，只要这一次你能高抬贵手，我……我可以把我挣的外汇小费都给你……” 徐二龙头上成片的乌鸦飞过。 怎么这话听上去，像他和乔利富专程在这儿打劫这个小胡？ 这种风险，他可不担。 徐二龙眉头紧蹙，认真思考着，如何解决小胡这事。 当着那几个歪果仁的面拆穿？让小胡下不了台，丢脸到家，砸他饭碗？听上去，感觉很爽。 可是，这丢脸的，不仅仅是小胡一个人啊。 说不定，让一些别有用心的歪国媒体曲解，把小胡一个人的行为，夸张成全国人民都是这样的，这是给整个国家抹黑丢脸。 这两年，但凡涉及着歪果仁的事，都是涉外办的事，许多事情，都有相关的纪律规定。 这还上升到了国际地位、国际形象的事，可不能信口胡说，都有一定的考量。 徐二龙可不想因为一时逞口舌之快、书生意气，影响整个国际形象。 所以，此刻见着小胡连声恳求，徐二龙改变了想法。 “你是哪个单位的？”徐二龙问：“这一趟，接待这几个外宾，是私活还是公活？” 小胡吓得更心惊。 这要问他的单位，是准备去他的单位检举揭发他？ “你最好说实话，证明你是真的知错，我才好考虑，要不要高抬贵手，放你一马。”徐二龙冷静的看着他，那笃定的模样，仿佛在等着小胡再一次胡说八道。 小胡不敢再撒谎了。 之前，就是因为一个随口的谎话，造成现在被动的局面。 “我……我其实是教鹰语的……”小胡战战兢兢的说：“我一个外事处的亲戚，说有歪果工程师要游玩一下，才让我来陪同导游……” 徐二龙大体也猜得是这么一个情况。 在了解了小胡的情况后，徐二龙又让他写了一份保证书，承认自己的错误，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不写行吗？”小胡问。 这一写了，是真的白纸黑字的事，抹不去的。 “只有写下这样的保证书，你才能警钟长鸣，时刻提醒自己，不再犯这样的错误。否则，我很难相信，你下次不犯。”徐二龙一脸严肃。 小胡思前想后，伸脖子一刀，还是缩脖子一刀。 不管怎么样，好象都是死路一条。 只不过，不写保证书呢，就是现在就被揭穿事情真相。 而写下保证书，虽然留有把柄，但是，只要自己不再犯错误，人家就放过他了呢？ 思前想后，小胡带着几许侥幸的心理，写下了这一份保证书，以后，绝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徐二龙看着他签上名，按下手印，才道：“行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你自己好自为之，以后别再犯这样的错误。” 小胡千恩万谢的离开。 徐二龙从厕所出来后，也只当没这事，继续若无其事的继续他的旅程。 到了前面的码头，几个歪果仁到了地点，要下船了。 临下船时，几人跟徐二龙挥手，感谢徐二龙的一路陪伴。 甚至，要给一些小费给徐二龙。 居然是给外汇啊。 徐二龙欣然接过了外汇。 这年头，从上到下的主要任务，就是创汇，甚至许多东西，以成本价往外卖，甚至赔钱往外卖，就是为了创汇。 创汇，成了所有的任务之重。 虽然这点小费不多，看在外汇的情份上，徐二龙还是小心收好。 经过几天的舟车劳顿奔波，徐二龙和乔利富抵达沪市。 两人找了一家招待所，看上去，倒也是干净整洁，徐二龙就准备在这儿住下。 按规定要下，徐二龙掏出他和乔利富的介绍信，在这儿办入住手续。 付钱的时候，徐二龙不小心，居然把那几张外汇券也给带出来了。 值班的那个姑娘，看着这外汇券，眼睛一下就亮了。 “同志，你这外汇券怎么来的？”对方问。 徐二龙看了看手上的外汇券，暗自想，难道，住招待所，不仅盘问来历，要介绍信，连外汇券的来历，也得交待吗？ 徐二龙坦言道：“几位外宾给的。” 值班的姑娘，叫孙维莉，今年二十六了，一直迟迟没结婚，就是想出国。 此刻听着徐二龙说这外汇券居然是几位外宾给的，孙维莉就上心了。 再一看徐二龙的介绍信，是化工厂这边开的，孙维莉更上心了。 她非常热情的替徐二龙开好房间，又主动的带徐二龙两人上楼，给介绍房间：“这个双人间，位置挺好，采光好，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色，而且，不受干扰。” “谢谢你。”徐二龙客气道谢，心中暗想，果然沪市就是沪市，这热情服务的态度，可比自己那小县城强多了。 想想自己住招待所，也住过挺长一段时间，没看见哪一位招待所的人员，会有这么热情周到的服务。 “如果你们还有什么需求，可以来找我。”孙维莉说。 徐二龙再度客气道谢。 关上门后，徐二龙拿了换洗衣服，先在房间中开始洗澡。 这一路风尘仆仆，洗个热水澡，惬意无比。 正在洗澡的时候，他隐约听见了敲门声，还有说话声。 徐二龙侧着耳朵听了一下，好象是招待所服务员的声音，徐二龙也就没在意。 洗完澡，他感觉神清气爽，他从洗澡间出来，又示意乔利富去洗一洗。 看着茶几上，居然摆着一个果盘，里面的水果，还挺新鲜的。 “嗯，刚才服务员来过，送的这个水果。”乔利富汇报着刚才的情况。 第346章 招待所的热情服务 这沪市的招待所，还真不错，居然还要提供果盘。 徐二龙拿着毛巾，擦着头发，示意乔利富也去洗澡。 将头发擦干，徐二龙信手拿了果盘中的葡萄，丢到嘴里。 此刻，敲门声响起，徐二龙过去开了门。 来敲门的，居然是孙维莉。 她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意，询问着徐二龙：“我就是想问问，这水温合适吗？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跟我说。” 徐二龙纳闷的点点头，客气的道谢，甚至暗想，难不成，这个招待所在创建精神文明活动，要评优创先进，所以，服务态度这么好？ 可这姑娘，却是挡在门口，笑微微的看着他：“那个……那个……你们一会儿打算吃点什么？我可以帮你们介绍。” 徐二龙多了一个心眼了。 这太过热情，已经超过招待所服务员的准则了吧？ 难不成，自己住的是一家黑店？ 然后，殷切服务，最后，一包蒙汗药，把自己两人给剁了，做成人肉包子？ 当然，这什么剁了，做成人肉包子太过夸张，但是，不得不提防啊。 “不用了，谢谢。”徐二龙直接拒绝。 他的目光，甚至瞟向窗边的位置，暗想，要是情形不对，从这窗边跳出去逃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个，我就是想……”孙维莉说。 只是还没说完，徐二龙已经重重的关上房门，孙维莉几乎碰掉了鼻子。 乔利富洗好澡，从卫生间出来。 “刚才服务员又来了？”乔利富的刚才在里面，已经听清了外面的对话。 “嗯。”徐二龙应了一声，看向茶几上的果盘。 刚才，他还吃了一粒葡萄是吧？ 他吃了葡萄，只吐了葡萄皮，现在把葡萄给吐出来，能行吗？ “她不会是看上你了吧？”乔利富问。 徐二龙暗想，老子长得这么帅，换个地方说有个姑娘看上我，我倒相信走了桃花运。 可现在，徐二龙自然得提防。 徐二龙和乔利富收拾好，将贵重物品随身携带，下楼，走到招待所的前台。 孙维莉正和另一个招待所的大姐有说有笑的在那儿聊天，看见徐二龙两人出来，还微笑着打了招呼，挺彬彬有礼的。 徐二龙迈出招待所大门时，警惕性的回头张望了一眼，那国营招待所几个大字，是醒目的立在门头上。 所以，人家这不是黑店，人家也真的只是热情了一点，自己太过警惕？ 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徐二龙带着乔利富就开始去拜访老师傅。 之前徐二龙已经来过一趟沪市，对于这儿，多少有些熟悉了解。 现在，他就去找上一次的那个老师傅，就是那个送了两双鞋楦的老师傅。 这一次，徐二龙上门，还是带了一些当地的糖果和茶叶上门。 老师傅姓姚，现在已经七十多岁的高龄，现在赋闲在家，颐养天年。 当徐二龙说明来意，邀请他跟自己去县城时，姚师傅摇头拒绝：“不行不行，我一把年龄了，我可不会再去那么远的地方凑热闹。” 徐二龙估算着他的年龄，确实，姚师傅年龄大，该好好休息了。 “姚师傅，我这不远千里而来，就是想请你们这样德高望重、手艺过硬的老师傅去帮我掌掌舵，你不去，那能给我支支招吗？你老好意思看着我空手而归？”徐二龙笑着坐在姚师傅面前，跟他拉着家常。 姚师傅指了指他，呵呵笑道：“你啊，跟我耍这个滑头，这是欺负我心软？” “我知道姚师傅是慈悲为怀的大好人。”徐二龙高帽子是一顶接一顶的往外抛。 这世上，谁不喜欢高帽子啊。 徐二龙又道：“我这请你们这些老师傅过去重镇，并不需要你们干太多的活，只要在那儿指点指点就行。这即是为了让更多的老百姓穿上一双好皮鞋，也算是让你们发挥余热是不是？” 姚师傅摆摆手：“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我一把老骨头了，肯定不能再去外地折腾，不过，我可以帮你介绍几个人，这些人，都是当年跟我一起工作的老朋友、老伙计，不如，你去看看他们，愿意不愿意跟你去外地？” “那多谢姚师傅了。”徐二龙跟着姚师傅道谢。 姚师傅给了徐二龙一个名单。 这上面，就是他一些老朋友的联络地址。 “我也不能保证他们愿意去，这只能你自己去慢慢谈。”姚师傅说。 徐二龙点头道：“姚师傅，这个我懂，这请诸葛亮出山，也还得三顾茅庐，我满满的诚意，当然得多去请几趟。” 姚师傅笑道：“这就看你自己的造化。” 他其实并不怎么看好。 一来，跟他一起的这些老伙计，都已经退休了，年龄在这儿摆着。 二来，人家沪市人，会跟着你去一个千里之外的小县城？那骨子中的优越感，可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消的。 所以，姚师傅只管给了他这些老伙计老朋友的联系地址，并不帮徐二龙一块儿出面去找人。 就算如此，徐二龙也算是千谢万谢了。 这有了名单，有了联络地址，再去找人，就相对来说，容易多了。 看着天色已晚，徐二龙和乔利富就在外面的餐馆，找了一些东西吃。 这边的饮食，跟他们那边又不一样，口味中带甜的比较多。 徐二龙要了有名的白斩鸡，又要了油爆虾，另外要了两个小菜，跟乔利富打算好好的享受享受这边的美食。 当然，两人并没有喝酒。 这出门在外，喝酒误事。 吃过饭后，徐二龙和乔利富回了招待所。 那孙维莉又跟了上来。 这一下，徐二龙忍不住了。 他知道自己长得帅。 可是，长得帅，也不是这些姑娘该围着他追的理由。 他可不是招烂桃花的体质。 于是，徐二龙冲着孙维莉道：“够了，你一再跟着我们做什么？是要评优还是要创先进？意见薄拿来，我给你们写个好评就是。” “不，不是。”孙维莉赶紧否认。 她向着徐二龙眨眨眼：“我就是想问问，你跟外宾很熟吗？能随便兑换外汇吗？” 第347章 拜访老师傅们 徐二龙顿时窘了个窘。 人家只是想兑外汇啊…… “抱歉，我跟外宾不熟，不能随便兑换外汇。”徐二龙回答，抬步向前走。 孙维莉不死心，想跟上。 乔利富左脚一迈，稳稳挡在孙维莉的前面，阻止她的去路，然后，恶狠狠瞪了孙维莉一眼。 他的眼中，透着严重的警告之意，就差一点扬起拳头直接明说：“别要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敢打你，只要你敢再上前骚扰，我的拳头可不分男女。” 孙维莉被乔利富的眼神所吓，妈吖，这男人，这什么眼神？吓死人了。 这令孙维莉暂时打消了继续往前跟的打算。 跟同事交接班后，孙维莉收拾着小挎包回家。 她的家，住在普东。 明明跟她上班的地方这么近，可是，仅仅因为隔了一条江，这地理差距，就不是一点两点。 每天，她都要赶轮渡，从普东，赶到普西。 “宁要普西一张床，不要普东一间房。”这是天天听在耳边的最熟的一句话。 从小，她去一趟普西，就是进城一样的高兴。 现在，每天在普西上班，而下班后，还得拖着疲惫的身体挤轮渡，赶回普东。 她家那边，全是棚户区，一到雨天，全是泥路，周边没有一幢像样的建筑。 当年她的祖上，从外地辗转到了这儿，在这儿落地生根。 现在，随着老一辈的人去世，现在就她一人了。 她以前，是想着要嫁去普西，成为一个真正的城里人。 可随着改革春风一吹，不少歪果仁一来，孙维莉的心思变了。 不如出国。 所以，现在的孙维莉，就在为出国做着准备。 她要找门道，她要找外汇。 只可惜，她工作的招待所，档次根本不够接待外宾，不工作的时候，她也会经常去那些外宾出没的地方转转，努力想碰碰运气。 可惜，这年头，像她这样，把欲望写在脸上的姑娘太多，孙维莉始终没有机会。 她又想起今天住进招待所的那个年轻人。 虽然人家介绍信上，是写着来自某个内地城市的小乡村，可是，他的衣着不差，一口普通话标准，而且，身上带着外汇。 而且，最最关键，跟着他一起的那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保镖。 也许，人家有人家的门道？ 这沪市，一直就出传奇，无数穷小子来闯荡后，扬名立万的机会多，这可是冒险家的乐园啊。 孙维莉决定，再冒一次险。 第二天，徐二龙出门，乔利富依旧是紧随其后。 刚好孙维莉过来换班，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招待所。 那气派那架式，就跟电影中的大佬 后面跟着保镖一样啊。 她感觉，徐二龙应该是能换外汇的，只是不愿意换而已。 徐二龙在百货公司，又买了一些礼物。 有烟、有酒、还有茶叶，甚至还加上了巧克力。 然后，他开始拜访他的第一位目标人物。 这一位老师傅，只有五十多岁，据说，是为了照顾自己孩子的就业，主动退下来让孩子顶班的，做鞋的手艺还是不错。 徐二龙感觉，说服这种只有五十多岁的退休老师傅去外地，应该容易一点。 毕竟身体还行，下面还有儿孙要养，想多挣一点钱，也是应该的。 哪料得，当他找到这一位老人的家里时，就见得这老人提着包出门。 询问之下，这老伯虽然退休，却也并没闲着，自己在家做皮鞋，做好后，拿出去卖，也能挣些钱，根本对去外地没兴趣。 徐二龙见状，没有多费口舌。 他拿着名单，开始去拜访第二个人。 第二人虽然年龄大了一点，但是，人家现在有个儿子开了餐馆，他要帮忙，脱不开身，也对去外地根本没有兴趣。 如此拜访了好几人，就是这样原因、那样原因，没有人愿意去。 一惯只听别人跑沪市来淘金，毕竟这儿是冒险家的乐园，又有谁愿意离开这儿，去外地小县城。 就算徐二龙开三倍工资之类的，也没有人愿意去。 乔利富在一边看着，都心中打退堂鼓。 果然，这世上，还是练武最简单最直接，不服气，抡着拳头上就行，哪需要这么多弯弯绕绕。 徐二龙并不气馁，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一家的姓陶，也是退休下来，现在，在外面帮人看店，一个月也有几十块钱的工资。 既然愿意帮着别人看店打工，那自己付三倍的工资，再允诺一点别的福利，总能打动吧？ 果然，徐二龙在陶家，跟陶师傅聊起这事，陶师傅还没同意，他的儿子和儿媳妇，倒是极力赞成。 看看这窄小的家，也就能明白他儿子和儿媳妇的想法了。 两张上下的高低床，床边就是紧靠着的写字台，还有一只痰盂罐摆在旁边，然后，吃饭的桌子，就摆在这儿，一家子的吃喝拉撒睡，就在这么一个不足十平方米的地方。 要知道，沪市的住房紧张，全国有名。在这80年代初，把包括阁楼、灶台、晒台等所有能够住人的面积都算进去，人均面积也只有4.51平方米。而四平方米以下的住房，占了全市总户数的百分之六十。 螺丝壳里做道场，这是对于沪市人家住房的最佳形容，廖廖几个字，就写尽了沪市人家在狭窄简陋处过日子的场面。 现在，听说徐二龙请陶师傅去外地做工，不仅肯付三倍的工资，而且，过去还包住处，儿子和儿媳妇，自然是欢喜，一口答应。 走了一人，家里自然也就宽敞一点点。 陶师傅听着儿子儿媳妇一口答应，他不高兴了。 这是赶他出门呢。 可是，他也知道，住房紧张，这是不争的事实。 “陶师傅，我们真的是诚意满满，你还有什么顾虑的，可以说说。”徐二龙询问着陶师傅。 “你们不会是骗子吧？”陶师傅问。 徐二龙轻笑道：“陶师傅，你老说话可真风趣，我骗你去干什么？我在你们厂，已经拉了这么久的皮鞋了，这信誉有保证。现在只是想自己开个皮鞋厂，才来请你们这些老师傅去给掌掌眼的。” 第348章 我考虑考虑吧 “我考虑考虑吧。”陶师傅抽着烟，眉头皱得老紧。 他不想去啊。 可儿子和儿媳妇都这么赞成，他还能怎么反对？ 这说考虑考虑，也就是最后的挣扎抵抗。 徐二龙看着话谈到这儿也差不多了，他也不可能继续缠着，非要人家此刻给个明确的答复。 想必，自己走后，陶师傅的儿子和儿媳妇，也会积极给陶师傅做思想工作的。 “那好，陶师傅，你好好考虑考虑。我下次再来拜访你。”徐二龙起身，带着乔利富出来。 刚走到弄堂，陶师傅的儿媳妇追了出来：“你们确定是付三倍工资？那这工资，是怎么支付？” 徐二龙道：“我承诺三倍工资，自然是给三倍工资。每个月的二十五号，会准时发工资。” 这个儿媳妇讪讪笑道：“那到时候，能不能把工资寄到我们这边来？” 徐二龙听着这话，有些反感，这是急着要老人挪窝，还要想把老人的工资给拿了？ “这个，只能看陶师傅自己的愿意。”徐二龙道：“他愿意，自然行，他不愿意，我也不能勉强。” “行，那我回去做做他的思想工作。”这女人转身进屋去。 徐二龙只希望，这女人，真的能说动陶师傅，让陶师傅跟着自己去外地。 他叹一口气，转身，不经意的，却撞倒了身后的人。 这沪市的老弄堂，本就狭窄，家家户户的许多东西，又摆在外面，头顶上家家户户晾晒的衣服，左右两边，又是摆的各种物件，煤炉、洗衣池等等。 现在，他一转身，刚好隔壁一家的人出来，绕到煤炉边看炉子，徐二龙就直接把人给撞倒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徐二龙连声道歉，伸手把对方给扶起来。 这一扶，徐二龙才发现，对方手上和脸上，都有淤伤，像被撞伤或者打伤一样。 徐二龙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左右看看。 这别讹人吧？ 他是不小心撞了人，可也仅仅是转身的力道，不至于把人给撞得这么伤。 徐二龙只能倍加小心，别在这地方，碰到什么碰瓷的。 不怪徐二龙紧张，这外地，人生地不熟的。 再说，沪市以往的拆白党那么有名，仙人跳什么的啥招数都来，徐二龙当然得提高警惕。 “没事。”对方是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微微有些佝偻。 她跟徐二龙摆摆手，示意她没事，然后，继续微曲双腿，拨弄她的蜂窝煤炉子，提了上面烧的水壶，进屋子去了。 显然，人家身上的伤，跟徐二龙无关，也没有想因这个伤而趁机讹徐二龙一下的打算。 徐二龙暗想，果然这年头，老实人还是多。 换作几十年后，就刚才撞了那么一下，绝对要担责，还得赔医药费。 人家不怪徐二龙，连句抱怨的话也没有，这令徐二龙心下过意不去。 “谢谢大姐，你好人有好报啊。”徐二龙只能匆匆忙忙丢下这么一句话，带着乔利富走人。 徐二龙接下来，又把名单下剩余的几家给拜访了一遍。 有些人，是直接明确拒绝了，另外有两家，含糊不清的说了考虑考虑。 他们是向往三倍的工资，但是，又不愿意离开沪市，所以，才这么纠结。 这么折腾一天，徐二龙也累了，带着乔利富在外面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就回招待所。 刚走进招待所，孙维莉就迎上前，热情招呼道：“你们回来了？我这儿，有我们沪市的本地的特产，我一会儿送给你们尝尝鲜。” “谢谢，不用。”徐二龙拒绝。 他往前走，孙维莉继续跟上：“那我给你们准备一点水果……” “我们不喜欢吃水果。”徐二龙说。 “那抽烟吗？”孙维莉问。 徐二龙都给整无语了。 他递了一个眼神给乔利富，乔利富伸手，一把将孙维莉给拎到一边，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不要再来骚扰我们。”徐二龙警告。 孙维莉好歹也算是个有几份姿色的姑娘，被这么粗暴对待，委屈得几乎哭了：“我……我就是想换点外汇券。” “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这点外汇券，也是外宾随手给我的，我没门道给你换。”徐二龙说。 “那你能介绍我认识这些外宾吗？”孙维莉打蛇随棍上。 换外汇的目的是啥？ 也是为了出国啊。 这能认识外宾，也是一个门道。 徐二龙想起，许多女人，就是靠着嫁外宾的这个门道出国。 记得有个厉害的女人，甚至，是撬了支助人的墙角，然后拿绿卡？ 所以，这个服务员，这是搞错了门道。 要认识什么样的人，不是应该先把自己送到什么样的层次去吗？ 你呆在这样的招待所，当然就不可能有机会认识更高层次的人。 徐二龙这么想着，竟一时嘴快，把这话从嘴里说了出来。 “什么？”孙维莉问。 “没什么。”徐二龙回答。 可孙维莉随即却是恍然大悟：“你说得对，我呆在这个招待所里，当然不可能有机会认识外宾，谢谢你，我要去换个工作单位。” 看着她转头，兴冲冲的离开，徐二龙哭笑不得，这算怎么一回事？ 不过，没有孙维莉再来打扰，徐二龙也算是省了心。 和乔利富休息一晚后，徐二龙又带着乔利富在沪市四处转转。 然后，徐二龙又去拜访昨天答应考虑的几个老师傅。 昨天去拜访这些老师傅，徐二龙是按着年龄条件这些去拜访。 今天去，徐二龙就是按着距离远近来，省得走冤枉路。 那几个老师傅的回答，都是拒绝了，任徐二龙怎么劝也没用。 现在，徐二龙唯一的希望，就是陶师傅了。 看着距离不远，徐二龙带着乔利富，步行过那边的弄堂。 刚要走到陶师傅家门口，一阵打砸声传来，然后，一个瘦弱的女人，被推出房门。 徐二龙定睛一看，这不是昨天撞倒的那个中年女人吗？ 她跌在地上，披头散发，而她家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怒气冲冲，指着她大骂：“打你是轻的？你当初教唆着，把我送给别人，以为你就可以独霸房子？独得父母的财产？” 第349章 毛遂自荐的金秀 徐二龙和乔利富默不作声的听着。 啥时候，这房子，都是城里人绕不过去的槛啊。 被撞倒的中年女人坐在地上，不哭，也不闹，只是目光冷冷：“我已经解释过无数次，当初是把你送人，也是经过姆妈的同意，是不想让你下乡……” 可那个男人，依旧不依不饶，还在怒骂，甚至冲上前要动手打人。 “行，你打，我马上找街道主任。”女人抬起头，一脸决绝：“既然你一点不念姐弟情份，那我也不手软。” 旁边弄堂的人七嘴八舌的劝着，别吵了别吵了，姐弟间有话好好说。 “哼，你要是不拿钱给我，我明天，还来找你闹。”男人撂下这一句狠话，扬头而去。 弄堂中的别的邻居，将那女人从地上扶起来。 女人倔强的一言不发，抿着唇，将自己披散的头发束拢。 这一动，能清楚的看见，她的脸上手上，都是伤痕。 徐二龙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昨天看见这女人一身的伤，当时还怕这女人讹自己。 现在看来，她其实，是被刚才那个所谓的弟弟给打的。 女人跟大家道声谢，低头进了屋子。 围观的弄堂的邻居们三三两两都散去，徐二龙也发现刚才在围观的陶师傅。 “陶师傅。”徐二龙笑着迎上前：“你好。” 陶师傅笑着回话：“还是你好啊。” “陶师傅，昨天跟你商量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你愿意跟我去县城发展吗？我真的诚意十足，不仅付你三倍的工资，你每年春节回家的往回路费也报销，端午中秋这些，也会给福利，你尽管放心。”徐二龙劝着他。 陶师傅心里当然是舍不得离开沪市，可家里儿子是劝他去外地发展，还什么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能多挣一点钱，以后也能让这个家日子更好过一点。 理是这么一个理，可陶师傅想着这是儿子在逼自己，感情上有些接受不了。 他留在沪市，一样可以发挥余热，挣点钱补贴家里啊。 说白了，还是家里的住房紧张，这能去外地腾地方，自然是撵他去外地。 “行，我跟你们去外地，不过说好，这三倍工资，可得按时发。”陶师傅说。 “这个当然，肯定不会赖你的。”徐二龙说。 旁边的门打开，刚才那个女人开了门，看着外面的徐二龙还有陶师傅，问道：“你还要人吗？真的三倍工资？我能去吗？” 徐二龙有些意外。 自己为了找几个师傅去带徒弟，是费了这么多的口舌，一个个都不愿意去，这居然有人主动问着。 “你也是皮鞋师傅？”徐二龙问。 “嗯。”女人坚定的点头。 徐二龙松一口气。 难道这真是应了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自己以前把目标，就定在那些退休的老师傅身上，结果，居然忽略了这些三四十岁的人。 这些人，正是黄金年龄，技术也有，年龄也不大，真是合适的啊。 徐二龙喜出望外，对她道：“那太好了，大姐，我就需要你们这样的专业人材，我百分百保证，是三倍的工资，这个你尽管放心。” 哪料得，旁边的陶师傅却是冷哼一声：“别信她的，她根本不会做皮鞋。” 此话一出，徐二龙不由皱眉。 这女人，不是做皮鞋的师傅？ 难道，还是一个无业人员，所以，听着三倍工资动了心？然后拿大话来蒙自己？ 女人被揭穿，并不尴尬，别了一下耳边掉下来的头发，一脸从容镇定：“虽然我不是做皮鞋的师傅，可是，我做皮箱类的，都是带皮的，这总算是沾边吧？” 徐二龙不由多打量这女人几眼，想不到，不提别的，至少这女人的心理素质挺强，有点处大事不惊的地步。 看看之前被打，别的女人要么哭，要么闹，可她表现得冷静从容。 “我叫金秀，今年三十岁，在市皮件厂干了十几年，是骨干技术人员。家里还挂有厂里表彰的锦旗，不信，你问问陶师傅。”女人作着自我介绍。 陶师傅点点头，承认金秀所说的是事实。 徐二龙轻笑起来：“我这边，请这些退休老师傅，给这么多的条件，这些老师傅都不愿意去，你一个市皮件厂的骨干技术人员，会跟我们走？” 明显，对金秀的话持怀疑态度。 “刚才的情况，不知道你们看见没有？”金秀道：“我弟三头两天过来找我麻烦，我不想再呆在这儿。” 她家一共三兄妹，父母因为一些问题，进了监狱，她作为大姐，肩负起照顾下面弟弟妹妹的重担。 从十二岁起，就独自带着弟弟妹妹糊火柴盒过日子，后来人家见她机灵又能干，就介绍她去了皮件厂当学徒。 再后来，弟弟妹妹慢慢长大，涉及着下乡的事，为了避免弟弟下乡受苦，金秀作主，将十六岁的弟弟，过继给人家当儿子。 而金秀，则独自带着妹妹过日子，也耽误了嫁人。 日子，似乎就这么平淡的过了。 可后来，随着弟弟慢慢长大，就回来诉苦，说没工作，找不了对象什么的。 金秀作为家里的长姐，总得为弟弟的终身大事考虑，咬咬牙，最终，把自己的工作，让给了弟弟。 原本这事，弟弟也应该感恩戴德。 可事情坏就坏在，最小的妹妹出国了。 当初金秀看着来往的歪果仁多了，让妹妹好好学学外语，争取当个翻译什么的，平时多去英语角，跟人练练口语啥的。 结果，妹妹练着口语，练着练着，还真的嫁了一个老外，跟着出国了。 怕妹妹出国受苦，金秀也就凑了一笔钱，又想办法换了一些外汇，拿给妹妹傍身。 就这事，捅了马蜂窝，弟弟就认定，自己亲生父母肯定留下了一大笔家产，金秀是吞了父母留下的家产。 于是，弟弟不仅跑来跟金秀少闹，甚至要占房子，说他才是这家里唯一的男孩，理所当然应该有房子的。 并说当年金秀把自己过继给别人当儿子，就是存了独吞家产的心思。 金秀再三解释，当初把他过继给别人，是怕他下乡受苦。 第350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可弟弟哪还听得进这些，逼金秀拿钱，逼金秀把房子让给他。 金秀现在明白，这弟弟，已经长歪了，已经成了白眼狼，顶了自己的班不说，甚至还得寸进尺要更多。 甚至因为不如意，还被他拳打脚打。 不想再被弟弟无休无止的找上门来纠缠，金秀这才动了念头，要避开他。 刚好听说徐二龙在花三倍的高价请人去外地，她动了这个心思。 毛遂自荐的要跟徐二龙去外地。 这突然冒出来的金秀，可是偏离了徐二龙最初的设想。 他来沪市，其实是想请两个做皮鞋的老师傅。 可回头一想，金秀说的话，也确实有点道理。 这皮鞋也是皮，皮件也是皮，这总沾了一个皮字吧？ 既然是一个沪市皮件厂的骨干技术员工，也有十几年的工作经验，请回去当师傅，也不错。 这一下，换作徐二龙考虑考虑了：“既然这样，金大姐，我回去考虑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行。”金秀道：“不过，最好快一点，如果考虑太久，也许我也改变想法，不去外地了。” 徐二龙要考虑，其实也是考虑请金秀回去的可行性。 他总要真的去打听打听金秀这人在皮件厂究竟工作如何，能力如何。 总不能别人三言两句，自己就花三倍工资的高价请个人回去。 这钱花了不说，关键是耽误自己的正事。 徐二龙找到了皮件厂，侧面打听了解了一下，证实金秀确实以前是这儿的职工，而且技术能力不错，还评过两次三八红旗手。 “唉，也不知道她怎么想，居然就把工作给让了。再熬熬，说不定，也能当个车间主任什么的。”闲聊的几人都替金秀可惜。 “她当姐姐的，总得为弟弟考虑啊，这把工作让给弟弟，也正常。” “唉，这年头，当姐姐，就是这么的难，连自己的婚事都耽误了。以前的那个小吴，多好的一个小伙子，这么追求金秀，结果金秀说弟弟妹妹还小……” 从这些皮件厂的工人口中证实，金秀确实技术能力不错，徐二龙总算放心了一点。 既然这样，人家主动提出跟着他走，徐二龙也感觉，请这么一个师傅回去，多生产一些东西，也是可行的。 第二天，徐二龙去给了金秀答复，同意聘请她去自己的皮鞋厂。 这一下，陶师傅和金秀都高兴了。 毕竟去外地，这有邻居互相照应，也不算太孤苦伶仃。 徐二龙给他们几天时间，让他们好好收拾收拾，把一切事情安排好，三天后出发。 毕竟这一去，大概只有春节的时候才能回来，自然要各方面给安排仔细。 三天后，徐二龙一行几人，踏上了回去的路。 这一路上，徐二龙算是对金秀这个女人，有了更多的了解。 这女人，还真不愧是一个十几岁就独自带着弟弟妹妹过日子的女人，说话做事，也挺独立有主见，有点那种女强人的意味。 徐二龙甚至暗想，就算这女人，不当技术人员，其实也可以当当皮鞋厂的管事人员。 经过几天的行程，轮船在县城的码头靠岸。 陶师傅和金秀看着县城，也挺意外。 在他们的想象中，唯有他们的沪市，才是大城市，这些外地的小县城，应该挺落后。 可没想到，这县城，看着还是挺不错，厂矿林立，沿江就能看见许多工厂。 只不过，爬坡上坎的地方多。 当然，坐坐缆车什么的，也挺让人新奇。 徐二龙领着两人，先找落脚的地方。 他打算，先安排两人住在招待所。 金秀倒无所谓，随便住哪儿都行，可陶师傅不乐意了：“你不是说，让我们来皮鞋厂当师傅的？你的鞋厂呢？鞋厂呢？” 徐二龙笑道：“陶师傅，你不用这么激动。我这是看你们带了这么多的行李包袱，当然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你们。等你们稍作休息，我再带你们去看看？” 前期，他为了请动这些老师傅，多少带了一点忽悠的性质，可压根儿没敢说，自己的皮鞋厂，八字还没一撇。 这住招待所，当然是住“东方红”招待所，这儿都快成了他徐二龙的根据地。 圆脸大姐帮着办理了入住手续，徐二龙特别的提醒，让这两人的住处，安排在黄小刚两兄妹的隔壁。 算起来，都算自己人了，当然安排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比较好。 陶师傅和金秀，对于住宿，是比较满意。 确实比家里的那狭窄的屋子强多了。 等两人在招待所放好行李包袱，徐二龙又带着他们去国营饭店吃饭，算是给他们的接风洗尘。 他可不想这好不容易请来的师傅，一来这儿，就不满意，掉头就走人。 吃饱喝足后，徐二龙才带着两人，先去参观皮鞋店。 这是他的底气。 此刻皮鞋店的生意不错，里面有好几起顾客在挑选皮鞋。 “这就是我的皮鞋店，每天的销量额不错，而且，还准备再扩展分店。所以，我才请两位过来，助我一臂之力。”徐二龙说。 陶师傅感觉这皮鞋的档次，看着挺高的，甚至感觉，比他们沪市的皮鞋城还高档一些。 不过，他还得维持着他沪市人的骄傲，撇撇嘴道：“也就那样吧。” 然后，他问道：“你的厂在哪儿？” “还在筹建中……”徐二龙道：“还在筹建。” 陶师傅倒吸一口冷气，这小伙 子，这胆还挺大的啊，厂都还没影，就敢三倍工资请他们来？ “你放心，陶师傅，你们的三倍工资，我肯定会按时发放，不管我厂建没建起来，这点钱，肯定不会亏你们的。”徐二龙说：“我皮鞋店在这儿开着的，总不会欠你们的工资。” 陶师傅和金秀，总算放心了。 徐二龙考虑着他们舟车劳顿，让他们先回招待所休息，明天再商谈皮鞋厂的事。 他转头，连家也没有顾得上回，就急着去找徐行长。 他得问问，已经过去这么一段时间了，他的那一批贷款给批下来没有。 “已经批下来了。”徐行长说。 这一下，徐二龙放心了。 第351章 石校长调职 徐二龙调头就去问那个火药厂地盘的事。 如果，能把那个地盘拿下最好，毕竟，是现成的厂子，虽然破旧了一些，但修整修整，就能极好的利用起来。 郑大姐介绍着，徐二龙见着了民政局这边的负责人，这火药厂地盘要处理，就是由他负责。 对方姓陈，态度有些不耐烦，显然对于徐二龙这样的买家，根本没有看在眼中，感觉对方就是来问着玩的。 价格方面，也是极其强硬，说火药厂的地盘很大，少了十万不谈。 并且说，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位置的关系，如果搁在下半城，早就别的厂子接手这地盘了。 这初次谈判，没有取得好的效果。 徐二龙只能打算，改天再来聊一聊，这生意场上的谈判，当然得谈来谈去，哪有可能一句话就说定的。 哪怕摆个小地摊卖小百货，也要讲价还钱一番，何况这么大的厂子。 第二天，徐二龙又赶去找了石校长。 他还得过问，这段时间，《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书的销量如何。 石校长是喜气洋洋，《手把手教你考大学》的火爆，可真是超出他的想象。 当初印刷十万册感觉太激进，结果现在，马上要印第十个十万册了。 简而言之，基本上，已经可以算是销量上百万。 徐二龙晚上，就是在石校长家蹭的晚饭。 两人坐在石校长家中吃着饭，石校长讲着这段时间的销量。 从学校的财务统计上来看，这一百万册的销量，利润差不多快五十万，按约定的跟学校这边对半分之后，徐二龙大概也有二十五万这样的收入。 石师母端着一盘炒鸡蛋过来，对徐二龙道：“二龙，你帮我劝劝他，这让他调去教委，他居然还不愿意。” “哦？”徐二龙意外，石校长这是要调职了？ 显然今年云集中学高考出了成果，又弄了这么一套教辅资料出来，引起上面的注意，然后，这才想着给他调职。 石校长瞪了石师母一眼，显然对她乱插话不满意：“为什么要调教委，我这好不容易搞点教材，挣了一些资金，可以改善学校的状况，这调走了，这些不就落空了？” 当初就是为了把云集中学的各种条件改好一点，石校长才弯腰屈膝同意搞什么教辅资料。 这才搞出来，就调走，那不是心血白费。 至少在这儿，他是一校之长，权力最大，这学校怎么搞，他说了算。 “石校长，这能调去教委当主任，当然是好事。”徐二龙还真的挺赞同石校长调去教委。 “我舍不得离开这云集中学啊。”石校长长叹：“我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师，现在提升为校长，看着这破破烂 烂 的云集中学在慢慢改变，我有信心，能把云集中学打造得更好。看，我已经找车，把煤炭渣拉来了，就准备过两天铺好操场，这让我调，这些就全半途而废了。” 他继续道：“已经调走了一个余老师，把这云集中学的骨干教师给调到县里的师范学校去了，我再一走，这云集中学不就完了？我不想它是昙花一现啊。” 这才是他在纠结的地方啊。 “说得这世上，谁离了你就不能活似的。”石师母嫌弃的说：“离了你，这地球一样在转。说不定，你调离了云集中学，调来一个更有本事的校长，这学校，比你管的时候还好。” 石校长自嘲笑笑，好象也是想开了：“你说得也对，说不定，下一个校长是个能人，这学校，比我管得还好。”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上面要调，石校长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当然是服从。 第二天，徐二龙组局请吃饭。 请的人，除了郑大姐，还有民政部门的几个人员，相互之间都有点关连。 郑大姐心知肚明，这还是想买下那火药厂，所以，是积极的帮着牵线搭桥。 连她的亲戚都给拉上一块儿了。 酒过几巡后，大家也熟悉起来，话题渐渐放开，聊到了火药厂这厂子怎么卖。 “其实，这也不是我们想卖，毕竟以前一直是孤老院，给那些孤寡老人养老的。” “可现在，因为老山那边的原因，牺牲的太多，受伤退伍回来的也太多，需要安置，需要救援，我们民政局，得解决这些。” 这发放怃恤金、解决烈属的生活困难，这都是需要一笔笔的费用。 这话题，渐渐沉重。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在前线英勇奋战的可爱的人，才有他们在后方安稳的过日子。 这八十年代，不仅有财源滚滚，也有硝烟滚滚炮声隆。 徐二龙犹自记得，当年的那一首《血染的风采》，是多么的催人泪下。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徐二龙回家后，犹自在想着这事。 现在，一个烈士的怃恤金，才五百块钱。 直到《高山下的花环》这部电影上演，大家才意识到，原来怃恤金这么低，标准才从五百块钱，提高到两千块钱。 可是，就算两千块钱，又能解决多少问题呢？ 对于那些失去儿子的父母来说，对于失去丈夫的妻子来说，对于失去父亲的孩子来说，这两千块钱，能支撑多久？ 如果，能解决一份工作，还能勉强一直有收入。 如果，没有工作，就靠着这点钱，再过几年，物价一涨，也就迅速的贬值。 徐二龙感觉，他得做点什么。 思考一晚，徐二龙再次找到民政局这边，找到民政局的陈主任，谈起这一桩火药厂买卖的事。 价钱，肯定需要民政局这边作出退让。 但是，徐二龙另外补充条件，他要这火药厂，是打算自己做皮鞋，他愿意，把这一门手艺，无偿的教给这些退伍伤残军人或者军烈属，让他们能有一技之长，以后，也能谋一份事业。 言下之意，他真要能买下这火药厂，他可以解决一部分的就业问题。 第352章 买下这个厂 这要求，是提到了民政局这边的点子上。 他们现在焦头烂额，焦的是什么？ 就是工作啊。 这抚恤金，上面拨款，他们能拿出。 可是，不少家属是哭哭啼啼找上门，要求安排一份工作，解决以后的吃饭问题。 正常人都有这样的思维。 家里的顶梁柱牺牲了，那让帮忙解决一个工作，也算是解决后顾之忧。 可这工作岗位，民政局也没办法找。 每年那么多的退伍军人，已经尽量往各个厂矿塞，现在，实在是塞不下了。 “真的会给这些人，解决工作？”王局长抽着烟，询问着徐二龙。 如果，真能给这些军烈属解决一份工作，让她们以后能解决后顾之忧，王局长感觉，自己也不至于这么头痛。 “我能保证，只要我这皮鞋厂存在一天，我就一定解决好她们的工作问题。”徐二龙作了保证。 他建了皮鞋厂，本来就要招人手进来当学徒，然后，再当工人。 既然要招人，那为什么，不帮助这一群人？ 既解决自己这边的用人问题，也算是为了向那些英雄致敬。 再经过一番认真详细的商谈，最终，徐二龙以九万五千块钱的价格，买下了火药厂，也算是间接的买下了这一块地皮。 徐二龙跟王局长道谢，并许诺，等火药厂改建好后，就开始招工，让王局长这边，先物色物色人选。 他也不可能解决所有人的问题，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前期先招收五六个人。 搞定这些事，徐二龙立刻找来雷升，让他帮着来看看，怎么修整这边的火药厂。 现在的雷升，已经挂靠在县建筑队，手下也算是有了好些人手。 徐二龙也带着陶师傅和金秀，一起去看了火药厂的地盘。 火药厂内早就通了电，电源不用担忧。 而火药厂内，以往造得有两口井，现在旁边的地方已经通了自来水，再接一根自来水管就成。 两幢小楼房不改动，因为以前住的是孤寡老人，房子并不破败，只需要重新粉刷粉刷就成。 以前造火药的车间，因为荒废太久，已经破损，这得重新修补。 徐二龙跟雷升打量着这个地盘。 这地盘，可真大，除了眼前这些固定的资产，四周还有一大片的空地。 徐二龙感觉，以后再扩建两个车间都没问题。 而且，这火药厂，跟国道319，不足两百米的距离，一条机耕道是直通到火药厂里面。 拉货出去也是异常的方便。 徐二龙跟雷升商量了一下，又过来，跟陶师傅商量着，这厂房，如何安置，要买哪些制鞋机器回来。 这一起规划，才好避免后面各种的不协调。 徐二龙捡了一块小石头，充当着笔，在地上画着草图。 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 经过一番商量，这厂房如何设计、如何改造，基本上确定了下来。 徐二龙又拿了纸笔，当场跟雷升签建筑协议。 作为甲方的徐二龙，先预付百分之三十的材料款，让乙方雷升这边，能购买钢筋、水泥、河沙、砖瓦之类的进行建筑。 后期的款项，则依据修建进度分三次分批付款。 在最后验收后，将所有的尾款全部付清。 雷升捏着笔，一阵苦笑：“二龙兄弟，这还签个合同，这也太正规了吧，你瞧瞧我这手，捏笔都歪歪扭扭的，连名都写不好。” 徐二龙笑道：“雷大哥，俗话说，口说无凭，立字为据，这也是从古自今的道理，这有个合同，大家有个遵守为好。以后啊，你签合同的机会多，这签名，可得好好练练。” 说说笑笑中，这一笔合同，算是订下。 雷升带着人，去购买各种建筑材料，准备施工。 而徐二龙，就带着陶师傅，开始去准备购置那些制作皮鞋的工具。 王局长这边，也在负责安排着人员名单。 然后，他的办公室中，又挤了不少人。 既有年轻的小媳妇，也有厉害的老婶子。 王局长当然知晓，这些都是烈属。 大家不说什么，只是坐在那儿，哭得肚肠寸断，这令王局长的心，也是揪得紧紧的。 唉，大家孤儿寡母的，以后的日子，还得过。 别的单位，实在塞不下人了。 这能塞到徐二龙的那边去，哪怕就算是零时工，也勉强算有个收入是不是？ 王局长给大家作着劝解工作。 以前，他还敢问一句，有没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大家帮着解决。 现在，他连这一句话都不敢问了。 “五婶子，这次安排你小儿子去这个皮鞋厂，虽然不算是正式工人，但好歹能学点手艺，以后，也能给你养老。” “小敏同志，你的遭遇，你爱人去了，你还独自要带着三个孩子，我们深表同情，可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现在这皮鞋厂虽然小，但只要努力工作，这工资，肯定是会按时结给你们，他要是敢不付工资，我们也会替你们出头撑腰。” “罗大伯，这也是目前我们能给出的解决方案……” 王局长好不容易挑选了一些人手出来，还得给这些人，苦口婆心作工作。 很多人，都不愿意去这什么皮鞋厂。 这说得好听点，是什么皮鞋厂，说不好听点，就是个体户。 谁知道这工作能干几天啊。 大家还是愿意去国营厂矿，哪怕效益再不好，可至少，是铁饭碗，不会那么容易被砸饭碗。 经过协商，又经过选择，最终，王局长这边，挑出了十几个人。 虽然徐二龙那边，暂时只需要五六个人，可王局长不管，还是决定，塞这么多人过去，实在安排不下，再另想办法吧。 经过几天的修整，雷升带着他的一些工人，把厂房给修整好，又把一些老化的线路给改造，这火药厂，勉强算是有点厂的意味。 嗯，现在不能叫火药厂了，现在应该改名叫皮鞋厂。 那两幢小楼房，徐二龙也作了分配。 其中一幢楼，打算拿来当办公场所，以后皮鞋厂产量上来了，这什么会议室、财务室之类的，都得安排上。 第353章 给你一些支持 而另一幢小楼，就当作职工宿舍，安排皮鞋厂的工人入住。 金秀和陶师傅，作为第一批皮鞋厂的工人，最先挑房间。 两人提着自己的行李，从招待所搬到这儿居住。 金秀住二楼，而陶师傅，就住一楼。 徐二龙打算，以后也按这样的方式来，女职工到时候就安排在二楼，男职工就安排在一楼。 现在，就陶师傅和金秀两个外地人住在这儿，显得有点冷清。 徐二龙直接一指派，黄小刚两兄妹，也从招待所搬过来在这儿住。 连同喻平、金牙齿、桂花婶等人，都有了单独的职工宿舍，这福利，可跟大厂不相上下了啊。 而王局长，也把人员给安排过来。 大家在皮鞋厂，作了第一次见面。 徐二龙一看，呵，好家伙，他当初保守的，只要了五六个人，可现在，王局长居然给他带了二十个人来。 这简直是超标了啊。 也难怪王局长现在这么焦头烂额，确实烫手。 “王局长，这人员是不是太多了？”徐二龙说。 王局长苦笑道：“我也是看了又看，挑了又挑，哎，大家都困难，你反正开皮鞋厂，一个也是收，十个也是收，就多收几个吧。” 这岂止是多收几个？ 徐二龙回头看看这些人，大家年龄不一，有男有女，唯一共同的特征，他们的亲人，牺牲在了战场。 徐二龙心情沉重的点头，对王局长道：“王局长，这些乡亲的遭遇，我也很难过。原本，我是想为他们作点什么，可你安排这么多人过来，我怕别的人，会别有用心的说事，说我请太多人，是剥削……这就不好了吧，我原本，真的是同情这些父老乡亲。可也不能把我给搭进去。” 王局长瞪圆眼：“你这是解决大家的困难，谁敢说闲话……” 徐二龙道：“虽然……” “你别说了，只要你收下这些人，我这边想办法，给点你别的支持？”王局长说。 徐二龙一听，这可真是好。 他赶紧提着要求：“王局长，原本我只是打算，我自己当个小作坊，自己跟师傅两人就作点手工活，可你给我安排这么多人过来，我这儿也不能再搞得象个小作坊，肯定要办成厂。那这办厂需要什么条件？我怕我办不来这些手续……” “这个，我们出面，去帮你办了就是。”王局长说。 徐二龙一听，既然民政部门出面给自己解决这些问题，那再好不过。 否则，自己去办，吃卡拿要估计免不了，什么时候能办下来，也不一定。 可仅仅要求这个，也太少了。 徐二龙当然得抓住这个机会，多要一些支持和具体的好处。 他搓搓手：“王局长，你看，我这安排了这么多人，是不是也给我颁发一个拥军优属示范单位啥啥的？” 这是八字还没一撇，就急着要个金字招牌护身。 王局长沉吟道：“你真能给他们解决工作，这个牌子，我们肯定会给你挂上。” 徐二龙握着王局长的手：“谢谢你，王局长。可是，光给我们一个牌子，这也不大好吧，我这皮鞋厂就这么一开，万一过两天就搞垮了……” “你放心，徐二龙同志，我们肯定会给你一些支持，我们会帮你申请材料，向上面争取一些ZC，该免税就免税，该补贴，就补贴。”王局长说。 这一下给别人塞二十个人过来，要人家接受，自然得多多帮着人家解决问题。 只有把人家的问题给解决，那自己的问题，也才能得到解决。 只要在规定的合理范围内，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徐二龙紧紧的握着王局长的手，再度感谢：“王局长，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只要你肯当我们的坚实后盾，哪怕前面再有千难万险，我也要带领着这些人共同度过。” 王局长交托了这么多人，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跟带来的那些家属说道：“以后，这儿就是你们的工作单位，希望你们好好在这儿工作，如果以后再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来慢慢协商处理。” 那些烈属们看着眼前这个所谓的皮鞋厂。 跟县里的那些国营大厂矿没得比，就象个乡镇企业。 不，还不如乡镇企业。 至少，乡镇企业许多还经营得红红火火，可这皮鞋厂，这分明还没开始经营啊。 大家心下都有些惶惶，这皮鞋厂，能不能正常经营下去都有问题。 “我不同意。”之前被叫来的两位嫂子，立刻就变卦了：“我不要在这儿工作，我要求换个厂上班。” 王局长只能叹气。 再度叹气。 真要安排得去，他又何必来跟徐二龙这边商量？ 说句不好听的，包括县里为了解决残疾人就业的麻线厂，就已经塞不进去人了。 已经不少单位和厂子跑来抱怨，塞那么多人进去，完全是吃空饷，厂子都已经快经营不下去了，哪还能再塞人。 徐二龙也没劝这两位嫂子，也没在这儿空口白牙许诺什么条件和好处。 人各有志，都是双向选择。 他愿意接受这些家属，也是看在那些牺牲了的同志的份上，愿意给以后孤苦无依的家属们托底。 如果，这些家属，能有更好的发展，有更好的选择，他徐二龙当然不会拖着这些家属不放。 他能做的，就是这些家属真正孤苦无依、生活困难的时候，能给他们提供一个可以谋生的工作。 徐二龙就由得这些人在这儿乱哄哄的商量讨论。 最终，王局长塞来的二十个人，走了八个，留下十二人。 送走王局长一行人，徐二龙才终于跟这留下来的十二个家属讲话。 他站在一块稍高一点的地位上，清清嗓，对大家道：“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二龙，勉强算是这个皮鞋厂的厂长吧。” “这儿的条件，大家也看见了，确实才刚刚起步，一切，都还在摸索中前进。刚才给了大家选择的余地。很感谢大家选择留下来。” “既然大家选择相信我，愿意留在这儿一起打拼，用老话说，大家是同坐一条船了。” 第354章 皮鞋厂的草台班子搭起了 “既然同坐一条船，大家一起努力把这条船划好。只要大家一条心，那我徐二龙撂句狠话在这儿，不管以后这皮鞋厂能不能经营得好，总之，有我徐二龙吃的，我就不会让大家吃不饱饭。” “你们是英雄的家属，付出了许多，也牺牲了许多，我徐二龙很感谢你们。你们的悲伤难过，我能感同身受。但是，后面的日子，还要继续好好的过下去，他们牺牲，也是为了大家能过得更好。所以，大家要化悲痛为力量，认真的工作，好好的生活。大家的眼光要向前看，这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槛。” “虽然，这皮鞋厂，目前看上去，什么也没有，但是，相信在你们的努力下，会有一个更辉煌的明天，你们会再创造一个英雄奇迹。” 徐二龙给大家做着总动员。 说完这些，徐二龙开始给大家讲解最关心的工资收入状况。 这才是这些家属们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徐二龙承诺，就算是在学徒期间，每人也是三十五块钱的工资。 等真正成了熟练工，可以独当一面后，这工资，就跟绩效挂钩，跟生产数量挂钩。 而且，各种劳保福利，跟正式的国营厂矿不会相差太多，中秋有月饼，端午有粽子，同样有职工宿舍。 要是厂子效益好，过年还会有大的福利。 大家听着，总算安心了。 这学徒工，都有三十五块钱的工资，也算不错。 后期成了熟练工，还有绩效奖，也不错。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没有？有什么问题，现在提出来，省得不明不白。”徐二龙大声问。 果真，就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嫂子问话：“如果，以后我不做了，我可不可以让我闺女来顶班？” 她还有两个闺女呢，大的已经十五岁，小的也十二岁了，过两年，也算成人。 徐二龙摇了摇头：“在这儿，没有顶班这一说。不过，如果皮鞋厂效益好，还需要再招人，那肯定会优先自己人。” 这一说，这嫂子顿时高兴了。 她还在想，如果为了闺女有个好前途，到时候，自己这个班，可以让闺女来接班。 可现在一听，只要效益好，后面还要招人，自己这个工人岗位也保得住。 其它的几人，也问了一些跟自己有切身关系的问题。 徐二龙一一都给她们作了解答。 哪怕问的问题，很不合适，徐二龙依旧保持着耐心。 他明白，能被安排到他这儿来的人，其实已经算是最最穷困的人了。 有关系有能耐的，人家早就找各种关系去了好单位好厂矿。 也就这些最善良、最隐忍、也没门路的一些人，才被塞到他这儿来。 他自然对这些人，给予万分的尊重。 然后，徐二龙给大家安排职工宿舍。 金秀先来，对这儿熟悉一点，就由她负责带领那些女同志，去楼上安排宿舍。 而徐二龙就安排不多的两个男同志去楼下安排宿舍。 这职工宿舍，徐二龙也还是划分了一下。 有单人间，有双人间，还有四人间。 单人间，当然是作为师傅能享用的。 至于两人间，就是作为奖励的一种手段，后期留给那些表现优秀突出的人。 现在嘛，大家当然是统一住四人间。 虽然现在房子看上去有多的，但是，如果现在让大家都让单人间，后期皮鞋厂再招人，再扩员，然后让大家从单人间搬到四人间，只怕大家会有意见。 所以，现在宁愿那些房间空着，徐二龙也不想让大家住着单间。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安排好大家的宿舍后，徐二龙又把陶师傅和金秀介绍给大家认识。 陶师傅自然是教大家的老师傅，以后这做皮鞋的手艺，自然由他来教大家。 至于金秀，徐二龙暂时让她帮着协助管理，给陶师傅作些辅助工作。 皮鞋厂的草台班子，暂时是搭建了起来。 处理好皮鞋厂这边的事，徐二龙感觉，暂时性安置这十二个工人，也勉强够了。 毕竟只有陶师傅一个师傅，招的人太多，一时间也培训不过来。 就先这么样吧，等陶师傅先把这一批学徒给带出来了，能熟练上手后，再招下一批人。 徐二龙安置好皮鞋厂后，骑着自行车回县城。 在路过广场这一带，徐二龙发现，这边，居然又开了一家皮鞋店。 想象中会有人跟风卖皮鞋，这事并不很意外，徐二龙心中早就有这样的准备。 毕竟，这不是什么高科技的东西，没多大的门槛。 徐二龙纯粹是好奇的多张望两眼。 同行嘛，总不免多关注一下的。 结果，这一关注，他发现，这家皮鞋店，居然叫“步步高升”皮鞋店。 而且，生意还不错。 最最关键的，这儿的皮鞋，居然只卖十元钱。 这价格对于大家来说，可真是相当便宜啊，所以，现在这皮鞋店，生意看上去，还挺不错。 徐二龙顿时有了危机感。 这店啥时候开的？ 徐二龙当然不可能自己进店去打听。 同行是冤家，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不信大家平时留意一下店铺，许多店铺门口都会贴着一张纸：“同行勿进，面斥不雅。” 这就是用着最最优雅的态度，说着最狠的话：“跟我同一个行当的，就不要到我店里来凑热闹刺探情况了，省得老子决你龟儿子狗血淋头不好听。” 决人还是轻松的，严重的发生口角后，还有可能打架。 徐二龙也没冒然上前。 他骑着车，在前面的街口，追上了另一个人。 瞧着顾客手中提着皮鞋盒，显然就是在那“步步高升”皮鞋店买的皮鞋。 徐二龙就当路过的人，凑趣问了一声：“同志，这是买了新皮鞋，看上去，还挺好看的嘛。” “是啊。”买皮鞋的同志听着有人主动提起皮鞋，自然也高兴。 本来这年头，大家买了新东西，都带着有点炫耀的心态。 “这年头，买双皮鞋可真贵啊。”徐二龙叹气。 “也不算太贵。”对方笑：“十块钱一双，还是千值万值的。你看看，这皮鞋，多光亮，多好看。” 对方甚至主动的打开皮鞋盒子，示意徐二龙看里面的皮鞋。 第355章 便宜无好货 徐二龙只探头看了一眼。 不管这皮鞋做得多么的漂亮，多么的光亮，是一眼就看出这是什么材质做的。 这分明是鼎鼎大名的“纸皮鞋”啊，没想到，县城居然有卖的了。 用纸做成的皮鞋，人家就算只卖十块，也算是暴利了。 “怎么样，这皮鞋又便宜又好看是吧？店在那边的，你快去买，省得晚了没有了。”对方还在沾沾自喜。 为十块钱能买到一双这么漂亮的皮鞋而高兴。 徐二龙想了想，还是好心担心：“同志，便宜无好货，好货不便宜，这皮鞋这么便宜，它的质量过关吗？” 这话一出，立刻就惹得对方不高兴了，瞪了徐二龙一眼：“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呢？哦，我想起你是谁了，你不就是那步步高皮鞋店的老板嘛。哼，你的皮鞋卖那么贵。现在人家的皮鞋，卖得比你的便宜，你就这么说人家？活该你的皮鞋店没生意。” 徐二龙抽抽嘴角。 果真，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自己也一时好心，提醒一句，居然被人这么骂。 徐二龙不管了，你这些人，愿意去上当受骗，就去上当受骗吧。 等你们发现花十块钱买的皮鞋，只能穿几天的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徐二龙骑着自行车，赶回皮鞋店，桂花婶就急着跟他讲着情况：“二龙，你来得正好，听别人说，街头那边新开了一家皮鞋店，对我们生意影响挺大的。” “嗯，我刚刚路过看见了的。”徐二龙说。 “二哥，你知道那边卖皮鞋的是谁不？我跟你讲，就是那个……温叶家的那个亲戚。”金牙齿凑过来，跟徐二龙低声说。 袁娜也附和着点头：“我去看过的，那儿卖皮鞋的，就是一个姓汪的姑娘。” 金牙齿他们打听的消息，确实没错。 那皮鞋店，确实是汪建设他们开的。 自从被套着麻袋暴打一顿后，汪建设是越想越气。 跟温家也没往来，一心只想出这么一口气。 他的大儿子就给他出着臭主意，让他也把徐二龙给套麻袋打一顿。 父子俩甚至还找好了人，预计等徐二龙来温老五家的时候，就一起动手。 哪料得，一直没找到机会，徐二龙整天东跑西跑，行踪不定。 甚至连温老五也去了京城不回来。 汪建设也没找到这个机会。 然后，汪建设的大女儿汪红出主意，既然徐二龙开皮鞋店赚钱，不如，也跟着开皮鞋店，把徐二龙的生意给抵死算了。 这主意，听上去挺不错，连同小女儿汪雨都极赞同。 她早就羡慕那些能在皮鞋店上班的人了。 恰好，汪红认识了几个朋友，给她介绍了一个外地皮鞋老板。 人家批发价，一双皮鞋只要五块钱的本钱。 汪红一听，一双皮鞋只要五块？ 好便宜。 想想步步高皮鞋店的皮鞋，动不动就二三十块钱一双，这不是意味着徐二龙是赚了暴利吗？ 汪红就让汪建设一块儿来做这个皮鞋生意，即能赚钱，也能报复徐二龙，顺便把徐二龙的皮鞋店生意给夺过来。 父女几人商量好，说干就干。 只是，开一家皮鞋店，投资要一大笔钱，就算一双皮鞋，只需要五块钱的成本，这起初的本钱，也不是个小数目。 汪建设就出面，找他的朋友借，被任志伟给知晓了。 这任志伟，是汪建设顶头领导的儿子，上一次，就是他跟汪建设一块儿当街拦温叶，而被教训过。 现在听汪建设要做皮鞋生意，而且，还能赚大钱，任志伟二话不说，就借了两千块钱 当然，他也不可能白借，要当这个生意，是跟汪建设合伙做。 汪建设当然同意了。 两人一起出钱出力，拉了这一批货回来，又是任志伟动用他自己的关系，找了这个地盘，开了皮鞋店。 甚至，连皮鞋店的店名，都仿照徐二龙的，改成了个“步步高升”，压徐二龙一头。 而汪雨，自然而然，在皮鞋店卖皮鞋，也算是达成了她的终极梦想。 这批发五块钱一双的皮鞋，她们拿来，转手就卖十块钱一双。 这两天，“步步高升”皮鞋店热闹无比，生意非常的好。 汪雨在卖皮鞋的时候，还要趁机贬损一下徐二龙这边的皮鞋店，说徐二龙这边是黑心商人，黑心资本家，卖皮鞋那么贵。 有她们的搅和，徐二龙这边的皮鞋店，生意自然是差了许多。 “二哥，这个怎么办？”金牙齿问：“要不，我们也搞点促销活动？跟着卖十块一双？” “是啊，我们也必须跟着这么卖，否则，顾客不全让他们给抢过去了吗？” “不。”徐二龙摆手：“暂且不管，让他们得意两天。” 他清楚，汪建设那边卖的皮鞋，就是纸皮鞋。 过不了几天，就会有人知道上当受骗，甚至不用自己动手，那些上当了的顾客，也得回来找汪建设一伙人的麻烦。 徐二龙回家，路过一家烧腊铺子，随手买上一只烤鸭，准备拿回家给妈妈和小玲加餐。 只是，路过县文化馆的时候，他突然心血来潮，要上去看看袁记者在不在。 他担心这年头的老百姓太朴实，买着了纸皮鞋，也不知道这是纸皮鞋，更不知道怎么维权。 所以，让袁记者在报纸上，给大家报道报道一下，什么叫纸皮鞋，什么叫假货，这完全是有必要的。 毕竟在这个年头，全国几年都没几桩假冒伪劣的东西，大家买东西，只能在百货公司、在供销社之类的地方买，质量都是有保障的，大家骨子中，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还有假货这玩意。 “二龙。”袁记者也刚好挎着包，准备下班。 看着徐二龙来，还挺高兴。 毕竟《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么畅销，袁记者已经提前分了一千块钱走了。 而且，他粗步估计了一下，按着现在的销量，他靠着提成，就要成为万元户了，这让他如何不高兴？ 这是名也有了，利也有了，他现在，完全是把徐二龙当作自己生命中的贵人。 第356章 一天也忍不了 “走，好久不见，一起喝两杯。”袁记者邀请着徐二龙。 “行啊，刚好有下酒菜。”徐二龙举了举手上的烧腊鸭子。 “这王家的烧腊确实不错。”袁记者笑道：“我还采访过他们的，两兄弟是祖传的手艺，现在可以算是把这祖传手艺给发扬光大了。” 徐二龙也打算跟袁记者好好喝几杯。 否则啊，就这么路上几句话，哪能跟袁记者讲清楚什么叫纸皮鞋？ 据说现在县里又新开了一家餐馆，袁记者带着徐二龙去这儿尝尝鲜。 哪料得，刚进这餐馆，居然就碰上了汪建设和任志伟两人。 这两个家伙，也是跑这儿来吃饭的。 这两天“步步高升”皮鞋店新开业，生意那么红火，这两人自然是兴奋得不知东南西北。 妈的，这做生意，果真挣钱啊。 一个东西拿过来，转手就能赚一倍。 赚钱如此容易，上班都感觉没劲了。 汪建设和任志伟在这儿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转头，就看见徐二龙进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汪建设想着在徐二龙这儿受的耻辱，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但是，他又拿徐二龙没办法，打又打不过徐二龙，除了咬牙切齿外，只能干瞪眼。 任志伟此刻喝得有些上头，他轻蔑的看了徐二龙一眼，转而大声跟汪建设道：“明天，我们组织人，敲锣打鼓全县宣传，我们的皮鞋再度优惠，卖八块钱一双，让老百姓都能穿上物美价廉的皮鞋。我们可不象有些黑心资本家，一双皮鞋，动不动卖几十块钱，这完全是剥削压榨普通老百姓嘛。” 这是一个字没提徐二龙，但却又是实实在在说徐二龙。 徐二龙顿时脸一黑。 妈的，老子还想让你们再得意蹦跶两天，现在这么一看，连一天也忍不了了。 徐二龙冲着汪建设冷冷一笑，这笑容，令汪建设心里有些发渗。 随即他想，自己凭什么要怕徐二龙？大不了，现在自己有钱，自己也请人，找机会把徐二龙给蒙头打一顿出出气好了。 如此一想，汪建设酒也不喝了，结了帐，快些带着任志伟走。 他要找人揍徐二龙一通，当然得提前去找人。 徐二龙坐在馆子里，跟袁记者慢慢喝着酒，话题有意无意就引到皮鞋上，然后，就跟袁记者介绍起了纸皮鞋。 “皮鞋，不是皮子做的吗？还会有纸做的？”这话题，令袁记者极度震惊。 草做的鞋，就叫草鞋。 布做的鞋，就叫布鞋。 皮做的鞋，就叫皮鞋。 这是大家约定俗成的叫法。 既然是纸做的鞋，还能叫皮鞋吗？ “你想想，一张牛皮，多贵啊。这要用牛皮来做皮鞋，这成本自然就高。可有些黑心商人，为了多赚钱，多搞些利润，就用一些劣质材料做成鞋，还要冒充牛皮，这完全是欺负老百姓不懂嘛。”徐二龙气愤的道。 他不介意别人卖皮鞋。但他介意，别人拿着纸做的假冒伪劣产品，来冒充皮鞋。 这是劣币驱逐良币。 “这种事，以前我可没听说。”袁记者推推鼻梁上的眼镜。 “是啊，我以前，也没听说。想想我们在国营商店买的东西，哪一样不是质量顶呱呱的？可这一趟，我去了外地，才知道，这些假冒伪劣的产品有多坏。”徐二龙拉着袁记者道：“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记者了，你得有一点记者的良心担当，你得深刻揭露这些不良现象，让老百姓们们清楚的知道，这些的假货，是多么的害人。” 袁记者郑重的点头：“你说得对，等一会儿，我就回去加班，写写关于纸皮鞋的事，让老百姓们擦亮双眼。这年头，老百姓挣点钱不容易，可不能被这些不良商家给骗了。” 袁记者回去后，果真去加班，临时赶了一篇关于纸皮鞋的事出来。 总之，他在本地，可没见过这种事，完全是听徐二龙说。 但他相信徐二龙所说的，决不会有假。 连这篇报道的题目，徐二龙都帮他想好了。 题目就叫：震惊，纸居然做成皮鞋？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毁灭？ 袁记者感觉，这个题目好长。 不过，多读几遍，感觉也挺吸引人。 主编看着袁记者赶出来的这篇稿子，还有点意外，这什么纸皮鞋？居然还有纸做的皮鞋？那究竟是叫皮鞋还是纸鞋？纸不是沾点水就坏吗？还怎么穿？ 主编 想不明白，也不敢想象这种事，这已经超出他们的认知。 可现在，袁记者已经是一个知名记者，他既然敢这么写，那就肯定有这样的事吧？ 主编最终，还是给袁记者给审核过了，这震惊体的文章，明天就能跟大家见面。 **** 汪建设还在找人，要想报仇。 他也要把徐二龙给蒙在麻布口袋中暴打一顿。 想想徐二龙被揍得鼻青眼肿的样子，汪建设想起就感觉很爽。 “不行啊，现在严打风声这么紧，抓了这么多人，我们去揍人，会不会被抓啊？”汪建设找的人说。 “不会，你们准备麻袋，直接套了他蒙头就打，谁知道是你们。”汪建设说：“这无凭无据，怎么可能抓人。” 那几人道：“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去，也是担着风险的，你总归得给点好处给兄弟们。” 汪建设道：“事成后，请你们喝酒。” “呵。”对方冷笑：“这两天你做皮鞋生意了，生意这么好，就舍不得给点钱给兄弟们花花？” 汪建设心里着急。 他又怕现在不快点把人找齐，一会儿徐二龙走了，再碰上不容易。 想了想，他咬牙道：“这样吧，你们去揍徐二龙，事成后，我一人，给你们两块钱，这总行吧？” “打发要饭的？你一双皮鞋，转手就赚五块钱，结果，我们去帮你出头教训人，还担着风险，你才给两块钱？算了，这钱你自己挣，我们不掺合了。”对方说。 说来说去，最终，汪建设答应，一人给五块钱，让他们帮着揍徐二龙一通。 只是想想，一个人五块钱，十个人，就是五十块钱，这比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还多。 汪建设还是有点肉痛。 第357章 光拿钱不干活 这一伙人，得到汪建设的指使，要去套徐二龙麻袋。 “看见了？人就在那儿，你们悄悄跟在他后面，趁没人注意的时候，你们就直接一麻袋给他套上去。”汪建设缩在这边的墙角，把徐二龙指给那几人看。 “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去。”对方说。 “喂，你们小心点，这会儿人多，你们别动手，等一会儿，趁四周没人的时候，再动手。”汪建设不放心的叮嘱：“还有，等我走了再动手。” 他这儿，耍了一点滑头。 他好歹是吃皇粮的人，混了这么多年，哪可能给自己留下把柄，这种打打砸砸的事，他不能出手，自然也避开些。 他把一切事安排好，急急忙忙的骑着自行车溜走。 那几人互视一眼，跟着徐二龙尾随上去。 这人多的地方，当然不可能动手，只能等人少的时候。 最终，他们看着徐二龙回了禹王街。 这边的小街道多，拐进去后，几乎左右无人。 这一伙人尾随着徐二龙进了巷道，看看左右，只有徐二龙一人。 这是一个绝佳的动手机会啊。 可几人互相看看，最终，却是没动手。 妈的，真当他们傻啊。 如果，汪建设自己冲在前面，这些人作为帮闲，跟在后面摇旗呐喊助威，或者趁着混乱打点黑拳，当然可以，挣钱嘛，不寒碜。 可汪建设自己都当缩头乌龟溜了，让他们冲在前面当炮灰？想得美。 做事不考虑后果的傻缺们，已经被严打抓进去了，现在没被抓的，自然做事心里有谱。 “反正汪建设不在，到时候，我们就跟他说，已经把人套麻袋打了？”带头的那人这么说。 “好。”一伙人都高兴，这不用做事，就有钱拿，何乐而不为？他们也不想因为打架的事情进去。 可怜的汪建设，还在美滋滋的幻想，徐二龙被揍得鼻青眼肿的样子。 压根儿都想不到，别人会拿了钱不做事，反正没人监工。 徐二龙和乔利富也无可奈何啊，他们已经故意给机会给别人了，结果别人不动手，只能摊手了。 **** 第二天一大早，任志伟的爸爸任德清坐早上最早的那一班客车，去县里开会。 这去县里开会，自然得仪容仪表注意一点。 任德清换上中山装，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特意穿上他儿子给他的新皮鞋。 看着脚下光亮的新皮鞋，任德清心中甚慰，果然，儿子出息有本事了。 这学着别人下海经商，还真的挺有出息。 任德清甚至特别的提醒任志伟，这上上下下，得打点打点，特别是工商、税务这些部门。 不怕官，就怕管。 为此，任德清把自己的人脉，全给任志伟安排上了。 该请吃饭请吃饭，该送礼就送礼。 这送的礼，自然是送的皮鞋。 一来，任志伟自己卖这个，每双皮鞋的成本价才五元，送礼价格能承受。 第二，送皮鞋，可比送烟送酒的实在。 送烟送酒，人家吃了抽了，东西不在了，也就算了。 可这送皮鞋，人家三天两头穿在脚上，看着皮鞋，自然能想着，这是收了你的好处。 果不然，这饭一吃，东西一送，那些人，都纷纷夸着任德清父子俩是虎父无犬子、老子英雄儿好汉啥啥的。 说以后保证关照这皮鞋店，让它顺风顺水的经营。 甚至，还隐晦的提及了另一家的皮鞋店…… 任德清靠着客运班车的后椅，有点昏昏欲睡。 这早上起早了，只有利用坐车的功夫打个盹，补补觉。 “下雨了。”不知车上谁嚷了一声。 任德清撩了一下眼皮，看看车窗外，果然，下雨了。 这碰上下雨天，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是，客运班车在路上，居然在一个烂泥坑中陷入，爬不出来。 这年头，乡镇公路的路况，并不怎么好啊。 连国道都是九曲十八弯，浇点沥青辅路面，这乡镇上的公路，自然是没钱硬化，坑坑洼洼，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 开客运班车的司机使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把车给弄出泥坑。 反正这样的老式客运班车，车况就是这样，只怕再折腾，连车也给废了。 司机和售票员都摆烂了，大家坐在车里，等着呗。 要么等别的车来拉一拉，要么，就等雨小了，拿什么东西来垫一垫泥坑。 车上的乘客，暗自着急。 这坐早班车出门，自然是要急着有事的。 于是，三三两两的，这些乘客要么拿着雨伞，要么披着蓑衣，下车顶着雨赶路。 任德清抬起手腕，看看手腕上的表。 这不是炫耀他的表啊，他真的是关注时间。 他得赶着去县里开会了。 这么重要的场合，迟到了可不行。 而且，看这车的架式，一时半会也无法从泥坑里爬出来。 那不仅仅是迟到的问题了，估计还是缺席的问题。 “有伞没有？”任德清问着司机。 好歹是熟人，售票员把自己的雨伞递给任德清。 任德清撑着雨伞，下了车，步行在乡村公路上，一步一脚印的那种。 就这么走着，任德清有些心疼自己今天的新皮鞋，这全是泥了啊。 但是，任德清又不可能脱下皮鞋象别人那样打个光脚板走路。 好歹他也算是个领导干部，这去县里开会，多没形象的。 任德清紧赶慢赶，总算赶到了开会的地点。 看看还有几分钟才开会，任德清甚至去找了个水笼头，在水笼头下面，用水把鞋上的泥给擦洗干净。 这么折腾一番，皮鞋上的泥水，总算洗干净，任德清才进了会场。 开会、讲话……各行业的代表上去发言。 然后，该工商局的副局长上去做总结汇报。 哪料得，对方上台没走几步，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台阶前。 这动静，将参会的人都吓了一跳。 许多人的心里，已经拐了好几个弯。 该不是这位同志工作太过操劳，病了吧？ 另外的人想，他病了，那他的工作岗位，谁来顶？ 这一瞬间，大家是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 “没事，没事。”副局长强笑着爬起来，脸上假装没事，强作欢颜，心里却是骂娘了。 第358章 会场滑稽的一幕 妈的，好不容易有机会上台发言，还以为，是上台来长脸，结果，上个过程中居然栽倒，这是丢脸丢到家啊。 他稳稳身体，以为自己刚才是太激动，没看清脚下的台阶。 现在，他盯着脚下，准备注意一点。 结果抬脚要走，才猛然发现，脚上穿着的皮鞋，那鞋底居然脱胶，翘起了一块。 就是这翘起的一块，才绊倒他，让他险些栽个跟头。 他只能小心翼翼的走上台，看上去，若无其事的讲话。 只是那蹒跚的步伐，还是令一众人想入非非啊。 难道，这副局长，真的不行了？连走路，都有一种中风的前兆？ 在各种瞎猜测中，这副局长终于把总结汇报给完成。 讲完话后，他又拖着鞋，用一种身残志坚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好不容易挨到会议结束，休会的时候，大家都纷纷扰扰过来，准备跟这副局长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 任德清自然也跟了过来。 当他正准备走到这副局长面前时，任德清脚上的皮鞋，华丽丽的裂了一道口子。 这一瞬间，那副局长和任德清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随即，目光从脸上，缓缓向下。 两人的脚上，穿着同样款式的皮鞋，唯一的差别，也就是两人脚上的皮鞋谁开的口子更大。 在场的一众人，都看见了。 许多人感觉这一幕特别的滑稽，想笑，却又不敢笑，只能憋着。 倒是一位老同志，看着此情此景，气愤的道：“现在的皮鞋，怎么这样的质量？这不行，这简直是给社会主义国家抹黑，这皮鞋是谁造的，简直是太没有责任心了……” 任德清不作声，他也不知道这皮鞋谁造的，回头，得好好问问任志伟。 站在任德清对面的副局长，脸色也不好看。 这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如果，他是穿一双草鞋来参加这个会议，大家只会夸他一声不忘艰苦朴素作风。 可是，他偏偏穿的皮鞋来，结果，这皮鞋，居然这么不争气，当场绽开，还害得他上台的时候险些栽个大跟斗，这不是惹人笑话？ 所以，他只能恨狠的瞪任德清一眼。 妈的，这皮鞋，是任德清和他的小儿子送的。 有理由怀疑，这是任德清故意让他出丑的。 这笔账，记心中了。 会议总算开完，任德清灰溜溜的回家，还是打着赤脚走的。 两只皮鞋，都坏了。 这是任德清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事，明明今天早上自己穿的新皮鞋来开会啊。 任德清赤着脚回家。 还好，回乡下的路上，没人笑话他。 乡下那么多的人都没鞋子穿，打光脚的不少，大家倒是赞扬任德清一句，这是跟大家同甘共苦啊。 任志伟在家，看着任德清光着脚板回来，他还跟着戏谑一句：“老汉，你现在挺会作戏的嘛，明明我才送你一双新皮鞋，你是看着今天下雨，舍不得穿？还要打着光脚板回来？” 不提皮鞋还好，这一提，任德清是一肚子气全冲任志伟去了：“你还有脸跟我提皮鞋？你是想害我明说，故意给我一双烂鞋，还让我穿去开会。” 任志伟收了脸上的嬉笑之色。 他怎么可能故意给任德清一双烂鞋呢。 明明他是送的款式最好看的那种。 “今天我去开会，皮鞋居然当场烂了，全部人都看见的，老子的脸都丢尽了。”任德清说。 啊？任志伟意外：“老汉，你在怎么穿鞋啊，居然把皮鞋都给穿烂了？” 想想他的上一双皮鞋，穿了两三年了，除了底子有点磨损外，一切都是好好的。 任德清想给他一耳光了：“我穿烂？你送给杨所长的那双皮鞋，也同样的烂了。” 这一说，任志伟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他以前，根本就没有做过生意，更没有做过皮鞋生意，自然是分不清什么皮什么皮的。 否则，他要是清楚自己的皮鞋是个什么货色，他根本就不会拿这样的皮鞋送人。 **** 袁记者发表在报纸上的那文章，大家都看了。 这标题，挺有噱头，很吸引人。 但许多人，是看过就看过。 毕竟，这东西，超过普通人的认知范围，哪有用纸来做皮鞋的，这就当个故事，看看就算了。 但是，今天开过会的那一群人，现在会议结束，回来后，有时间看报，了解发生的一些事情。 看着这报纸上的纸皮鞋报道，又想一想今天在会场上的那一幕，大家突然意识到，这纸皮鞋，就在身边啊。 特别是李书记，看着这新闻报道，捏了捏自己的眉头。 今天开会，会场那一幕，大家都印象深刻。 没想到，现在假货横行，连干部，都居然买到假货，穿着纸皮鞋来开会，闹出这样的笑话。 现在上头部门已经在考虑建立产品质量监督制度，全国已经在陆陆续续的建立全国质检中心，可以说，袁记者的这个文章，很深刻全面的揭露了假货的一面。 李书记感觉，这个袁记者，不愧是报社的名嘴，敢说，能说，而且言之有物，每一次，都能准确的击中痛点。 既然纸皮鞋的事，已经见诸报端，看样子，这事得抓抓。 徐二龙也在看报纸，静等事情的发酵。 虽然，他已经让袁记者报道了这现在假货横行，要警惕纸皮鞋以次充好。可是，这年头的老百姓，没见过世面，也不懂维权啊。 就算他们知道，自己买了假货，买着了纸皮鞋，也不知道该找什么地方解决。 现在可没啥消费者保护法，大家买着假货，除了自认倒霉，没别的途径。 等着专业打假人士出来，还早着呢。 徐二龙想，不如，自己来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带头打假？让老百姓们知道怎么维权？ 他这担忧，不无道理。 今天这一场雨，已经有好些人看到自己买的皮鞋，居然穿坏了。 可是，这些人不知道是质量问题，反而在责怪自己，为什么一双皮鞋，不好好的爱惜着穿，为什么这下雨天要穿出去啊。如果不下雨天穿出去，就没事了。 第359章 有必要教教他们 甚至不少人，还在家里挨了一通数落：“你看你，天天吵着要买双皮鞋，现在，花钱给你买了一双皮鞋，结果，你才穿几天就穿烂了？再好的东西，你不爱惜，也穿不了多久。” 看看，这就是普通老百姓的心理，压根儿就没想着是皮鞋质量问题，更不会提着皮鞋跑去找卖皮鞋的算账。 徐二龙感觉，有必要教教这些消费者，怎么进行维权。 怎么维权？ 自己去维权，这身份和立场，已经注定不方便。 就算自己出面维权，那边也可以嚣张的说，是自己因为同行生意竞争不过，故意陷害他们的，估计普通老百姓也容易被误导。 自己手下的这些人，似乎也不方便出面。 徐二龙想了想，决定要让陶师傅出面去维权。 毕竟，陶师傅是外地人，才来县城，脸生，大家不认识他。 而且，陶师傅本人是皮鞋厂的老师傅，对于皮鞋的各种材质和工艺了如指掌，这去打假维权，也挺有说服力。 徐二龙骑着自行车，去了皮鞋厂。 陶师傅现在还在努力的教这一群新工人。 徐二龙把大概想法，跟陶师傅说了一下。 “什么，拿纸来做皮鞋？”陶师傅这样的老师傅，也被这样子的操作给震住了。 他做了一辈子的皮鞋，可没想到，这年头的人，这么胆大了。 “如果，让这样的假皮鞋盛行，这对于我们这样认真做皮鞋的人来说，是个灾难。”徐二龙讲明白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如果我们现在不出手，老百姓会被这样的假货坑，多坑几次之后，老百姓会对皮鞋不再信任，以后，估计不会再买皮鞋穿。” 这样的话，并非是危言耸听。 想想奶粉的事，老百姓被坑怕了，结果受损的，是整个行业，十几二十年，才慢慢恢复元气。 陶师傅吸着烟，想了想，自己的儿子，可也还在皮鞋厂上班啊。 “可我不知道怎么做啊。”陶师傅为难。 他熟悉皮鞋的工艺流程，他懂许多专业知识，可他不知道怎么打假，不知道怎么维权。 “我来。”金秀站出来：“这事我会。” 徐二龙看着她，一脸欣喜。 确实，有时候这种撕逼扯皮的事，女人的战斗力还是挺爆表的。 徐二龙决定让金秀出面去办这事，然后，让乔利富在一边协助作战。 撕逼扯皮的场面，可不能让金秀受到伤害。 于是，陶师傅继续留在皮鞋厂里，负责教那些学徒。 而金秀，则开始做准备。 作为沪市来的人，金秀还是挺讲究。 平时工作可以穿得工服蛮干，可现在，要出去买皮鞋，金秀自然要妆扮妆扮。 当天晚上，金秀拿了几个烫发的发卷，给卷着头发，第二天早上解开发卷后，一头时髦的卷发蓬松自然。 然后，她换上了自己最好的一件风衣，再穿上半跟的小皮鞋，大城市时髦女人的气派顿时就出来了，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御姐范。 揣着徐二龙给的活动经费五十块钱，金秀在乔利富的带领下，去了县城。 现在，她的身份，就是乔利富家的沪市亲戚，来县城走亲访友的，然后，就准备买两双皮鞋，送乔利富这个亲戚。 乔利富带着金秀，走在县城的路上。 然后，金秀又在供销社买了两盒糕点，才提着东西，逛到“步步高升”皮鞋店这边。 她慢慢走着，仿佛真的是在这县城闲逛，无意中逛到这儿来的。 “看上去，这皮鞋店生意不错嘛。”金秀说着，提着手中的糕点盒子，信步迈进皮鞋店。 汪雨这边还在一个劲的卖着皮鞋。 这当上售货员，可是她的终极梦想，终于这梦想实现了。 而且，这是自家的店，赚了的钱，是进自己的腰包，汪雨的态度是格外积极 。 现在，看着有一个新顾客进门，看衣着打扮，就象是有身份有钱的女人，汪雨赶紧迎了上去。 “买皮鞋啊，随便看哦，我们的皮鞋，款式又新又好，价格又便宜，保你满意。”汪雨介绍着。 金秀连半个眼风也没给她，高抬着下巴，将沪市女人的高贵气质这一块，拿捏着死死的。 她漫不经心的在皮鞋店里逛逛，目光从那些皮鞋上扫过。 然后，又随意的拿起一双皮鞋看看。 她不是做皮鞋的，只是做皮件的。 但是，用她的话说，都是跟皮有关，对于这材质，自然是了如指掌。 这拿在手上一看，就能清楚的知晓，这鞋是什么成色了。 “这鞋不怎么样啊。”金秀说。 汪雨被金秀这么一说，莫名的有点没底气：“我们这皮鞋，怎么不好？又漂亮又时髦。” 金秀拿着皮鞋，对着自己的脚比划一下：“你说你这皮鞋好？怎么个好法？说来我听听？” 这完全是把汪雨当个乡下黄毛丫头给看待。 汪雨道：“我们这皮鞋，可是大城市拉来的货，全国各地都卖得挺好的。而且，看看这款式，多好看啊，看看这光泽，都可以照出人影的。” “行吧，拿双三十六尺码的鞋给我试试。”金秀点头，向着后面的乔利富招招手：“小乔，你过来，你不是想要一双皮鞋吗？阿姨今天送你。” 乔利富冷着一张脸，走了过去。 他怎么就成小乔了，这金秀怎么就成了他的阿姨？ “你喜欢哪一双，随便挑，有合适的说一声，阿姨帮你付钱。”金秀笑着说。 乔利富浑身不自在。 虽然徐二龙让他和金秀假装亲戚，一起来买皮鞋，但是，并没有说，让金秀当阿姨啊。 他不情不愿的，随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双皮鞋：“就这一双吧。” 汪雨找出他要的尺码，要让乔利富试试。 “不试了。”乔利富冷着脸拒绝。 金秀不管他，依旧扮演好一个挑剔而又见过世面的精明女人。 左挑右选后，金秀也挑中了一款高跟鞋。 “多少钱啊。”金秀问。 “一双十块，两双就是二十块钱。”汪雨回答。 金秀点点头，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钱包中掏了二十块钱出来，递给汪雨。 第360章 真的太黑心了 汪雨看着金秀的小钱包，挺欢喜的。 她不仅喜欢别人钱包中的钱，她此刻，也喜欢金秀的那个小钱包。 真是太精致太漂亮了，要是自己能有一个就好。 汪雨接过钱，腆着脸问金秀：“你这钱包是哪儿买的啊？是沪市货？” 金秀淡淡道：“算是吧。” 这钱包，是她以前在厂里，利用的一点剩余边角料做的，款式独特，仅此一个，说是沪市货，也不算假。 汪雨暗想，等自家卖皮鞋挣了大钱，自己也要去沪市，也要搞这么漂亮的头发，也要买这么精致的小钱包。 她一边想着，一边帮忙给金秀把皮鞋给包装在盒子里。 “不用装了，我就穿着这新皮鞋走，麻烦你帮我把我的旧鞋给装到盒子里吧。”金秀叮嘱一声。 “好的。”汪雨半蹲下，让金秀换好新皮鞋，帮着金秀把旧皮鞋给装进鞋盒中。 乔利富学着金秀的模样，同样换上了新皮鞋，把旧鞋给装进鞋盒子里。 “有三包卡吗？”金秀穿着皮鞋走了几圈后，问汪雨。 汪雨愣了一下，旁边她的姐姐汪红过来，陪着笑道：“当然有，我们当然有三包卡。” 她们开这个皮鞋店，才开张的时候，也有一些顾客在问她们，有没有三包卡。 毕竟，徐二龙经营皮鞋店，他的三包卡已经在全县打出名头了的，大家自然而然，也就要问问三包卡。 为此，任志伟和汪建设心烦，这卖东西就卖东西吧，搞什么三包，这不是给自己找些事来做？ 所以，一般情况下，有顾客问要三包卡，任志伟和汪建设都是说，能尽量麻过去，就麻过去。 如果实在有要较真的顾客，那就随手写一张三包卡算了。 反正就是一张纸而已。 所以，此刻汪红看着金秀买了两双皮鞋，又在要三包卡，汪红习惯性的说有，然后，假装翻了翻柜台内的抽屉：“哎呀，不好意思，我们三包卡用完了，现在还没有补齐。等以后有了，我再给你，你放心嘛，我们皮鞋店开在这儿，怎么可能有问题。” “可人家那皮鞋店就有三包卡。”乔利富实在是忍无可忍，硬梆梆丢出一句话。 汪雨不服气的道：“他们那家皮鞋店为什么三包啊，他是黑心，赚你们那么多钱，当然要搞点噱头来哄人。哪有我们实在，我们一双鞋，才卖十块，在他那边买一双鞋，可以在我们这边买几双鞋了。” 金秀不置可否的笑笑：“多谢你提醒，这年头的黑心商人可真多。” “就是。”汪雨点头道：“真的是太黑心了。你下次，还是来我们这儿买皮鞋，我们可是价廉物美。” 金秀笑笑，感觉逛得差不多了，示意乔利富提着鞋盒 子，转身要离开“步步高升”皮鞋店。 徐二龙这边，已经约好了袁记者，怎么今天也得来个现场采访报道。 有点现场的照片，更有说服力，让人能清楚的知道，这纸皮鞋，究竟劣质到什么地步。 另外，徐二龙还通知喻平，跟百货公司的员工们说一说，让有空闲的人今天都来“步步高升”处瞧瞧热闹，有一出好戏看。 结果，喻平跟这些员工们提了一嘴，可这话，不知道怎么传来传去，就变成了“步步高升”皮鞋店今天要放电影看。 去电影院看电影，电影票可是要一两毛钱，这不要钱就能看电影，自然是乐意。 于是，现在这一带附近，就来了不少人。 金秀走出皮鞋店，看见不远处递过来的信号，知道徐二龙已经准备就位。 于是，金秀脚下一滑，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乔利富赶紧扶住她。 就这蹲下的功夫，金秀迅速的掏出一枚钉子，在穿着的新皮鞋上一划拉。 这一划拉，新皮鞋的鞋面，顿时撕成了两半。 “啊，我的脚。”金秀惨叫起来。 这叫声，把店里的汪红和汪雨都吓了一跳。 不仅两人过来看个究竟，包括店里的其它顾客，也跟着凑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金秀慢慢站起身，嚷道：“我被钉子扎了。” 汪红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说着：“你小心一点啊。” 金秀随即又大叫起来：“啊，我的皮鞋。” 大家的视线，随即向着金秀脚上的皮鞋望过去。 才刚刚在皮鞋店买的新皮鞋，竟被划拉出一大块口子，鞋面都撕成两半。 大家暗想好可惜，一双新皮鞋，居然就这么坏了。 虽然说这家店的皮鞋便宜，那也是跟徐二龙那边的皮鞋店比较而言算便宜。 十块钱的价格，也算三分之一的工资了，就这么没了，确实可惜。 金秀气恼的脱下脚上穿的皮鞋。 刚才那一下子，她真的是铆足了劲拿钉子划拉皮鞋，钉子在她的脚背上，同样也留下了一道口子。 乔利富见状，也只能说佩服，果真这女人，真的能下得了手。 随即，金秀翻了翻皮鞋，象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冲着汪红汪雨两姐妹叫了起来：“好啊，你们居然拿这样的劣质皮鞋来骗人。” 汪雨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说道：“你别乱说，你自己走路不小心被钉子扎了，关我们什么事？” 金秀不管她，将头一甩，大波浪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她拿着皮鞋，向着四周看热闹的人叫了起来：“大家来看看，大家来看看，这是什么，你们看明白，这是什么？” “这是纸啊，这里面，居然是纸？” “我就奇怪，怎么这皮鞋，这么容易就坏了，原来，这是纸糊的？” 她的声音高昂，充满着愤怒，大家都向着她手上的皮鞋望过来。 包括皮鞋店外面的一些人，听着这边的动静，也跟着围过来看究竟。 那些原本指望着要来看电影的闲人，也呼啦啦的围过来，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大群人。 袁记者拿着相机，奋不顾身的向着里面挤：“大家让一让，大家让一让，我是记者，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件，让我进去拍个照。” 第361章 大家都战力飙悍 金秀拿着皮鞋，挨着向四周围观的人展示：“大家看看，你们看清楚了吗？这家皮鞋店，居然这么糊弄人，还说卖皮鞋，结果，这皮鞋，是纸做的。” “难怪说什么皮鞋便宜，只卖十块钱，结果，就这样的一层纸来糊弄我们老百姓？一层纸才管多少钱？居然敢卖十块？” 看着有个脖子上挂着相机的人挤了进来，金秀料得，是徐二龙喊的记者到场，金秀直接将皮鞋递到他的面前：“这位同志，也请你给看清楚，他们这一家店，居然拿纸来冒充牛皮，简直是骗子。” 袁记者举着相机，咔嚓一下，就给送到眼前的纸皮鞋来了一个大大的特写。 金秀转头，又向着围观的道：“大家睁大眼睛看清楚，这纸糊的东西，简直是一戳就破，大家买皮鞋可一定要擦亮眼睛，别象我这样，买两双新皮鞋，结果没穿着一会儿就坏了。” “这就是典型的便宜没好货啊。十块钱的皮鞋，就穿这么一下子？” 四周围观的群众，听着金秀的话，也开始议论纷纷。 大家自然而然，就把这“步步高升”皮鞋店跟“步步高”皮鞋店作了对比。 虽然“步步高”皮鞋店的皮鞋贵，可人家质量真的好啊，这开了一年多，没听说有啥质量问题，穿个三五年不在话下，真的能平均到一天只需要两分钱。 而这“步步高升”皮鞋店，说着便宜，一双皮鞋只需要十块钱，可就穿这么几天，甚至一天不到就坏了，平均下来，一天就是几块钱啊。 也不怪这些顾客此刻在这么比较，是因为汪雨平时卖皮鞋的时候，就喜欢拉踩徐二龙的皮鞋店。 动不动就说“步步高”皮鞋店黑心赚暴利，自己可很有良心，不卖大家高价。 这拉踩多了，大家自然而然，也就开始两家比较。 “这家店才是真正的黑心啊，纸做的东西就卖十块。” “这么垃圾的皮鞋，也敢开口卖十块钱？” “我就说，她们怎么比人家的皮鞋店便宜那么多，搞半天，是以次充好。” “反正，以后我不在这家买东西了……” 汪红汪雨两姐妹，终究是人年轻，哪见过这样的场面，被闹懵了。 直到金秀扬着皮鞋，对着她们喊道：“赔我血汗钱，赔我血汗钱。”时，两人才如梦初醒。 这要赔钱，这怎么个赔钱？ 汪雨慌里慌张的，就想上前抢金秀手中的烂皮鞋，而汪红，就想去捂着金秀的嘴，让她别再闹。 一直在旁边很憋屈的乔利富，总算是有了一点用武之地，往前一站，整个身体就象铜墙铁壁，就将这两姐妹给挤到一边去。 金秀继续声嘶力竭的闹着：“我们老百姓，挣两分钱容易吗？你们这些黑心的商人，居然拿这样的黑心货，来骗我们老百姓的钱。好不容易省吃俭用攒下这么一点钱，就被你们这么给骗了。不行，你们得赔钱，假一赔十，你们得赔十倍。” 四周的群众，还是第一次听说假一赔十。 这一双皮鞋十块钱，真要假一赔十，那不得赔一百块钱啊？ 任志伟和汪建设此刻匆匆赶来。 两人今天忙着去给昨天的那个副局长赔礼去了，又是送礼又是赔小心，勉强算是把这事给摆平。 现在，两人过来，就看见皮鞋店门口有人闹事。 两人还没挤进去，就听见赔血汗钱的嚷嚷声，甚至，还要假一赔十。 任志伟和汪建设强行扒开人群，挤了进去。 这一看，闹事的金秀，完全不认识，操着一口外地口音，明显是外地人。 任志伟顿时恶向胆边生，妈的，这疯婆娘，这是想钱想疯了，居然跑自己的皮鞋店来闹事，而且，还煽动这么多人。 任志伟感觉，必须要把这死婆娘给狠狠教训教训不可，否则，人人都象她这样跑来闹事，都要假一赔十，这店还怎么开？ 老子要杀一儆百。 任志伟如此想着，也如此的做着。 他还真的冲过去，就试图打金秀。 在他预料中，他一个男人，打这么一个女人，不是轻而易举。 哪料得，他的手刚扬起，还没落到金秀的脸上，旁边横冲一拳过来，直击任志伟面门。 任志伟只感觉眼前金星直冒，身子直挺挺的倒下去。 这变故，把金秀也吓一吵。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乔利富的战力有这么恐怖。 她看着任志伟倒在地上，暗想，妈的，这人是在跟自己比拼演技，这倒在地上是想讹人？ 如此一想，金秀也往地上一趟，还甚至滚了两圈：“打死人了，打死人了，这家店卖假货不说，还要打人啊。” 乔利富目瞪口呆的看着，这金秀阿姨的战力，可真飙悍。 他也不想想，人家金秀十二三岁就带着弟弟妹妹讨活，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来的。 为了避免弟弟下乡吃苦，她可以狠心把十六岁的弟弟送给别人当儿子。 为了学手艺，她可是把她领导和师傅都讨好。 甚至，能让妹妹学外语努力去当翻译，她可是跑了不少的关系。 她是靠着她的智慧，比大多数人混得好。 就连来这边县城，也是她自己主动抓住机会的。 所以，此刻她在地上又号又哭，还真博得不少的同情。 大家纷纷支援她，感觉任志伟太过份了，刚才上来就打人。 结果打不过，被别人打了一下，就躺地上装死。 袁记者赶紧抓住机会再拍照，这可算是一双皮鞋引发的惨案啊。 汪建设慌了。 讲理吧，明显自己这一边没理。 吵架吧，汪雨汪红两姐妹，也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论打架吧，任志伟才刚刚出手，就直接被干得倒在地上了。 汪建设感觉，不管哪一面，自己都不行。 看着事情再闹还会闹得越大，汪建设感觉后面会收不了场。 “姑奶奶，你起来好好说行不？”汪建设只能低声下气赔着小心。 “不行，必须假一赔十。”金秀披头散发，气势不减，那用发卷卷起来的波浪头发，现在也乱得不象话了。 第362章 按三倍索赔 “赔三倍好不？我们赔三倍。”汪建设还在想讨价还价。 “现在想赔三？没门，刚才你们冲过来，可是想打我的。”金秀得理不饶人。 汪建设实在没办法了，确实刚才是想打人，想把金秀打了，让她没办法闹事。 汪建设小心翼翼的赔着小心，眼角余光瞄着地上的任志伟，心里也是着急，妈的，这任志伟也太过分了吧，这会儿装什么死，躺在地上不起来，这局面就让自己一人来面对。 但是，这也给汪建设提了一个醒，他道：“你们也把我们的人给打晕了，这就赔三倍吧。大家都有损伤？就赔三倍？” 金秀扭头一望，望向旁边躺着，依旧一动不动的任志伟，暗想，小瘪三，一直躺着不起来，是真的有事？ 金秀见好就收：“行吧，三倍就三倍，你们早点同意赔三倍，哪来这些事。” 如此想着，她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依旧躺在地上的任志伟，灵机一动，冲进店里面去，端了水杯，直接一杯子水倒在任志伟的脸上。 任志伟被这一杯水给泼醒，他茫然睁开眼，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 汪建设铁青着脸，进了店铺，让汪雨拿钱出来赔偿。 这一赔三，刚才人家花了二十块钱，这赔，自然得赔六十块钱。 金秀轻哼一声，接过这六十块钱，搁进自己那小巧的钱包中，那烂皮鞋也不要了，跟乔利富换上自己原本的鞋子，扬长而去。 她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已经算是给在场所有的围观群众，上了极为生动的一课，在买着假货的情况下，如何理赔。 果然，那些围观的群众，都在暗自想，原来，皮鞋坏了，可以要求赔十倍的。 下次，那自己买着假皮鞋，是不是也可以这么来闹一闹？ 围观的群众，突然就像开了窍，一窝蜂的向着“步步高升”皮鞋店里挤：“我要买皮鞋。” “我也要买。” “别挤，我在前面的，我先来的，我来买。” 大家一窝蜂的向着皮鞋店里挤，这热情的架式，把汪雨和汪红吓得瑟瑟发抖。 以前就盼着生意好，盼着大家都进来买皮鞋。 可此刻生意好，却根本不是所想象的那样。 “不卖了，不卖了。”汪建设好歹长了一把年龄，现在的情况，肯定不能继续开门营业。 在他的指挥下，汪雨、汪红她们急着去关皮鞋店的门，连同汪建设也去帮忙。 回头看看任志伟，顶着一脸的水渍，依旧在那儿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儿”的模样，汪建设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任志伟道：“你还不快过来帮忙。” 这会儿也管不了任志伟是哪个上级的儿子了，一样的吼。 任志伟茫然的过去，帮着把皮鞋店的门给关上，把那些围观的群众挡在外面。 几人坐在皮鞋店里，气喘吁吁，对于这发生的一切，都感觉不可思议。 不就是卖了两双皮鞋吗？怎么搞到这个地步？ 任志伟坐在那儿，思前想后，总算有点回神了。 现在，问题是出在这些皮鞋上。 他冲着汪建设道：“你说，你这些皮鞋，究竟是哪儿来的？怎么可能这么就坏了？” 他也穿了好几年的皮鞋，可没碰上过这种事。 汪建设建设道：“这当然是进货进来的，当时去进货，你可是跟我一起去的，你自己清楚啊。” 这一说，任志伟哑口。 确实，当初去进这一批皮鞋的时候，他是跟汪建设一起的。 当时的想法，是怕投钱进来合伙做生意，怕汪建设在中间搞差价，所以，他是跟着一块儿去进的货。 他拿过刚才金秀丢下的那双皮鞋，认真的瞧。 妈的，这些皮鞋，真的是纸做的啊。 那自然是容易坏。 今天已经开了头，假一赔三，那后面，会不会许多人都跟着这样来，要求赔三倍？ 任志伟有些后怕。 不光是赔三倍钱的问题，搞不好，还要挨打。 刚才一拳，自己可真是晕了的啊，太可怕了。 “这两天，暂时不开门营业，看看情况再说。”汪建设思前想后，为了稳当起见，这样安排。 搁以前，大家肯定不赞同，这不开门，是看着钱就不挣啊。 可今天这么一闹，几人都有点后怕，点点头，同意这两天不开门营业，看看后面的情况再说。 徐二龙等到金秀回来。 今天金秀的表现，确实是可圈可点，堪称完美。 只是，看着金秀的脚背，被铁钉给扎破，徐二龙可不敢大意。 “金姐，这事可不能大意，得马上去医院打打破伤风针。”徐二龙说。 “没事，就是一道小口子。”金秀说。 “就算小口子，也不能忽视。”徐二龙坚持着，他推过自行车，拍拍后座，对金秀道：“金姐，上来，我带你去医院，必须把破伤风针给打了。” 金秀坐在自行车后面，被徐二龙带着去医院打破伤风针。 在她看来不重要的小伤口，没想到，这小伙子，还挺重视的。 这一刻的金秀，有点感动，今天自己这么豁出去闹一把，还是值得的。 徐二龙带着金秀在医院打过破伤风针，又带着她回皮鞋厂，叮嘱她好好休息。 金秀将之前徐二龙给的五十块钱的活动经费，还给徐二龙。 至于那假一赔三倍赔的钱，金秀心安理得的收下。 姐凭本事挣来的钱，凭什么不搁自己的腰包？ 袁记者发的稿件，再度出圈。 上一次的新闻报道，只写了纸皮鞋的劣质，以次充好，大家都没见着也就算了。 但这一次的新闻报道，可是有照片为证啊，那特定的镜头，那纸皮那么明显的在那儿，想忽视就难。 特别是他还抓拍了一张照片，是任志伟扬起手，准备打金秀的动作。 明明任志伟没有打到金秀，但袁记者当时就刚好抓拍到这个镜头。 于是，袁记者给任志伟的定义，成了任志伟卖假货不说，还动手威胁殴打群众，人民群众的安全，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这样子的报道，引起李书记震怒了。 第363章 查获不少假货 这以次充好，已经够令人气愤了，还居然殴打顾客，人民群众的安全受到威胁？ 自己的管辖下，出这种事，简直是给自己抹黑，这是把“严打”都不放在眼中？ 李书记决定，在全县范围来，也来一个“严打”，严厉打击一下各种假冒伪劣产品，给老百姓一个安心购物的场所。 老百姓挣点钱不容易啊，要是这点钱，都被各种假货给坑了，这怎么能行？ 于是，全县的各部门自上而下，都积极行动起来，开始了为期百天的“百日打假活动。” 这一行为，老百姓们自然是积极的拍手叫好。 他们不懂质量，也不懂辨别假货，这有人负责打击，当然是好。 这一下，全县所有的个体工商户，都有点战战兢兢。 包括徐二龙本人，这段时间，也尽量的低调。 虽然这活动，本意是好的，是为广大的老百姓着想，徐二龙也自认，自己的货质量经得起检验。 但是，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借此机会拉虎皮作大旗，或者为图省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刀切了一了百了？ 所以，低调一点好。 同时，他也叮嘱不管是皮鞋店的员工，还是百货公司的员工，严把质量关，平时销售货的时候，一定要检查好质量。 这声势浩大的活动，还是有不少的收获。 在各个大大小小的个体户那儿，查获了不少的假货。 大到电扇，小到铅笔，五花八门各种乱七八糟 的都有。 这样的情况，是触目惊心。 毕竟这经济一搞活，各种人的心眼子也跟着搞活，为了赚钱是不择手段，各种假货横行。 也就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群众怨声载道，后面才有了《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的出台。 任德清好歹有点关系，听到这一次的动静不小，示意任志伟不要再搞这什么皮鞋厂。 任志伟转身就去找汪建设，要求退出合伙，让汪建设把当初合伙的本钱退给他。 汪建设都给气笑了。 大家合伙出钱做皮鞋店，现在出了事就想退出？ “钱，全在这些皮鞋上，我也没钱退你。”汪建设实话实说：“要么，大家这段时间暂时不卖皮鞋，等这阵子的风头过了再说。要么，就想办法，把这一批皮鞋，弄去别的县城或者偏僻的农村，处理掉，收回本钱。” 任志伟想来想去，决定还是跟汪建设一起，把这些皮鞋，运去别的县城处理掉。 至少，别的县城还没有闹出这什么百日打假活动，这些假货，还是很有市场，活得很滋润。 任志伟甚至灵光一闪，想出了一招。 他还是可以继续做这个皮鞋生意，只是，不需要在本地卖，他去外地，打一枪，换个地方。 就卖个十天半月，赚一笔钱就走人，等大家发现质量有问题来找他，也找不着人了。 任志伟连夜联系了一辆货车，连夜指使人把皮鞋装上车，准备拉出外地去。 哪料得，这连夜偷偷摸摸的装东西，碰上了派出所巡逻。 现在可是严打啊，人家是以为有盗窃的，直接就上前抓人，算得上人赃并获。 任志伟和汪建设急着出面解释，自己这不是盗窃，这店是自己的，只是晚上运货而已。 可别人不相信，这自己的货，需要晚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吗？ “这是假货吧？看着这几天在搞百日打假活动，就想着快些把这些假货给拉着？”英明的办案人员，可没有被任志伟和汪建设糊弄过去。 “最初就是他们皮鞋店爆出来卖纸皮鞋。”另外的人补充。 这一下，任志伟和汪建设的这一车皮鞋，直接就被没收了。 汪建设几乎是气晕过去。 这可是他的全部心血啊，他还找别人借了不少钱来搞的这个皮鞋店，这是直接就给他的一切给罚没了。 “完了，什么都完了。”汪建设抹着自己的脸，欲哭无泪。 果然，这当个体户，就是这样的有风险，一不对劲，什么都没有了。 还不如他的铁饭碗稳当。 汪建设被彻底的打击，终于是不再敢经商了。 而任志伟还不死心，还在想找关系，把这一批被查处的假皮鞋给弄出来。 可现在风口浪尖上，谁也不敢随便开这个口子，这一批皮鞋，最终，还是没能弄出来。 县里打假的成果是显著的。 为了扩大宣传，让大家对假货有共识，李书记号召，要对假货集中销毁。 于是，全城的群众们，在三洞沟附近一带，欣赏了一场极为壮观的焚烧假货的现场表演。 那些无数假冒伪劣的产品，在一把火中化为灰烬。 这其中，就包括任志伟和汪建设的那一批皮鞋。 汪建设没来看，他感觉，这是给他心窝子处捅刀子。 任志伟来看了一眼。 也就仅仅看了一眼。 他还在寻思，这皮鞋，利润这么大，他可以继续别的地方卖假货，只需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就成。 反正全国那么大，一个县城卖个十天半月，也就足够了。 最初的任志伟，是不懂这些皮鞋是假货，完全是无知无畏。 但现在，他已经清楚了这些是假货，可尝过了高额利润，他已经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他决定再筹集一点资金，去外地折腾。 临走时，他路过“步步高”皮鞋店。 这皮鞋店依旧在开门营业，仿佛全县的打假活动，跟他无关。 任志伟眼红，他决定，就算走，自己也要给“步步高”皮鞋店添堵。 他可不信，这家皮鞋店的质量真的有这么好，只是没查到而已。 所以，他又写了一封匿名检举信，检举“步步高”皮鞋店。 这三天两头上门查一查，总能查点问题出来。 果不然，接到这匿名检举信后，县里的联合部门，再度对“步步高”皮鞋店进行了突击检查。 而且，还是李书记带的头。 毕竟这可是指名点姓的检举信，当然是有的放矢。 之前全县检查的时候，大大小小的个体户经营的商铺都检查过，徐二龙的这家皮鞋店一样经过了几次检查，都安然无恙。 现在，又来临检。 第364章 质量信得过单位 有了前面的经验，徐二龙知晓也是例行检查，大家规规矩矩的，让检查。 从这些货的来源厂家，以及皮鞋的材质，再到各种工艺制作，以及这一年来的口碑，三包卡的承诺等，这些联合部门，都给问了又问。 最终，还是证明，这一家皮鞋店的质量，是信得过的。 “不错，你们这家皮鞋店，倒是经营得很规范。”李书记满意的点点头，笑道：“至少，我这一双皮鞋，是穿了这么久，这可是假不了。” 这一句话，就完全是对这家皮鞋店的肯定。 下面的联合部门的人都听着，相信没有哪一个以后会再没脑子的跑来查东查西。 人家书记都当众表态，皮鞋穿了这么久没问题，你非要来这儿检查假货，这不是打书记的脸吗？ 徐二龙一听，顿时有点想法。 他对李书记道：“李书记，我这儿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说。”李书记背着手。 “感谢你们为老百姓着想，在全县打击各种假货。”徐二龙道：“我有个提议，为了让老百姓能放心购物，你们可以在检查之后，给予合格的各个商家，不管是国营单位也好，还是个体户也好，给授予一个“质量信得过单位”的奖章，这样，老百姓看见这样的招牌，也知道这一家店的东西质量有保障。这也算是给予的一种表彰，让大家知道规范经营诚信经营的好处。当然，如果经营不好，后期出了什么问题，你们也可以撤销这个招牌，算是一种惩罚？” 李书记稍稍思考：“嗯，这个提议不错，回头研究研究。” 徐二龙吹着彩虹屁：“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书记，敢为天下先，全国都没地方开展打假活动，就你率先开创，相信要不了多久，全国人民都知道你又开创了先例，在全国推行第一个‘质量信得过单位’评选。” 他想努力促进这个“质量信得过单位”的荣誉颁奖，只要评上了这样的称号，皮鞋店又相当于多了一道金身。 李书记好笑的摇摇头，谁想来当这个先了？ 要不是纸皮鞋的事闹得太大，他也不会开展打假活动啊。 不过，这授予这些诚信经营的商业一个“质量信得过单位”的荣誉称号，还是挺可行的。 至少，这也算是一种表彰嘛。 于是，没过两天，“步步高”皮鞋店门口，就挂上了一块金光闪闪的金字招牌“质量信得过单位”。 这其实也相当于告诉了全县老百姓，咱这儿的质量可是杠杠的，这可是这么多家单位集体检验过了的。 果然，前阵子流失的顾客，又陆陆续续的回了“步步高”皮鞋店。 “还是这家皮鞋店好啊，质量有保障。” “可不是，去年买的皮鞋，现在依旧好好的，这次我打算给我女儿也买一双。” “我可算是被假货给坑怕了，我还是宁愿多花一点钱，要买个质量好的，省得看着那些假东西糟心。” 任志伟是打死也想不到，他写的检举信，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不过，他现在已经去了外地，是看不到这样的场面了。 但是，另外还有一个人眼红。 这眼红的人，是陈主任。 就是当初徐二龙第一次谈火药厂的负责人。 当初他对徐二龙态度极不耐烦，不想出售火药厂，也是有他自己的私人原因的。 在火药厂资产要盘活的第一时间，他的侄儿，就有心要拿下火药厂。 可是，人家就想空手套白狼，哪会愿意付十万的价格。 所以，这陈主任，就一直各种傲慢借口，拖着火药厂，制造一些意外，没让外人买去。 原本的想法，这么多拖一段时间，民政局这边急着要资金，那就可以多压些价，再想法给套进来。 哪料得，凭空跑出来一个徐二龙，不按常理出牌，居然直接跟民政局局长给谈拢了，用解决那些家属的就业问题打动局长，然后花了九万五千块钱，把火药厂给直接拿下。 这让陈主任和他的侄儿如何不气？ 自己这边动了那么多的手脚，结果，被人给截胡了？ 这段时间，陈主任就一直在想办法，如何弄徐二龙。 他还真的想到了一个点子。 既然徐二龙敢大言不惭的说要解决那些家属的就业问题，那好，就让他继续解决吧。 别的厂都叫苦连天，说安排进去的人太多了，已经人浮于世，厂子都快经营不下去了。 陈主任就想给徐二龙这边，也使劲的塞点人，而且，塞点无用之人，让徐二龙拿闲钱养着吧。 看他一个厂子，能养多少的闲人。 于是，陈主任拿着一大摞人员名单，交到王局长手上：“王局，你看，这是我最新整理出来的人员名单，你看安排到哪儿合适？” “还要安排？”王局长都吓了一跳：“不是前面才安排了一批吗？” “这一批是前阵子退下来的，这些烈属，也是属于重点关照对象，还是帮着解决一个工作才是长远之计。”陈主任说。 “理是这个理，可不好安排啊。”王局长说。 这安排工作，也得符合ZC才行啊，总不能来个人就安排工作吧。 “我记得徐二龙说过，他办厂，只要他的厂存在一天，就会解决这些人的工作。”陈主任道：“依我看，他这边，完全是有能力解决的。” “这会不会太强人所难了？”王局长还是道：“这给他安排太多人过去，他也接受不了。” “年轻人，要适当的给他们一些压力。他们可是肩负起未来，当然得勇挑重担。”陈主任说。 王局长思考再三，同意了陈主任的说法。 嗯，年轻人，确实需要历练，以后才能勇挑重担。 于是，王局长带着三十来号人，再度站到了徐二龙的皮鞋厂门口。 徐二龙今天在皮鞋厂察看这一群新学徒的学习进度如何。 这是一群要养家糊口的人，肩上背负着压力，学东西很有积极性。 再说，这做皮鞋，说翻天去，也只是一些手工活。 这些农村的妇女，哪一个不会手工活啊？ 第365章 年轻人勇挑重担 不管是织毛衣、缝被子还是编草绳，这些女同志一个个动手能力都挺强。 现在来学做皮鞋，不过就是换一个手工活做而已。 不管是开料、还是修剪，还是闭料，都学得有模有样。 当然，熟练度上，还是有所欠缺，这个是需要时间来提升的。 然后，邮电局的也来人，给安装电话。 既然厂子都开起来了，当然得把电话给安上。 否则有个什么事，都不能及时联系。 安装电话的初装费是五千块，可真是大头。 就这初装费，这年头就可以买几套房子了。 毕竟，现在工业不发达，这些东西真的挺贵。 这是没经过那个年头的小年轻们无法理解的，安个电话居然比买一套房还贵。 就算如此贵，但还是得安。 而且，以后每个月，还得有五十块钱的月租费。 所以说，这年头，能安装电话的，都是公家，私人基本上是没有安电话的。 在说说笑笑中，徐二龙好烟好酒的招待了来安装电话的师傅，总算把电话这事给解决了。 现在，听人过来传话，说王局长来了，徐二龙挺高兴，还以为，王局长是给他送那些经营许可证之类的过来。 毕竟当初王局长说过，这些东西包在他身上。 徐二龙赶到厂门口，一眼就看见了王局长。 不光王局长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二三十人，有男有女，老少都有。 徐二龙脸色变了变。 这些人是来干什么？ “王局长，你来了？快请进。”徐二龙收了脸上那点诧异表情，笑着迎上前：“来来，外面站着冷，进来说话。” 说话间，他把王局长带到了新修的办公室。 这办公室还是看着气派，新购置的一套单人沙发，安放在一边，办公室中间，摆放着宽大的办公桌，特别是办公桌上，还有一部新安的电话。 四周的墙上，挂了几幅标语，什么以质量求生存，以信誉求发展，或者五湖四海聚一厂，情同手足友谊长。 王局长一看，果真，这徐二龙不一般啊，哪儿看上去像是什么乡镇企业，瞧瞧这标语，还真有胆气。 看样子，给他适当一点重担是没问题的。 年轻人嘛，得勇挑重担。 只有勇于承担责任，才能承担更大的责任。 这么一想，王局长之前来的时候那点担忧，也就烟消云散。 徐二龙给王局长散着烟，又看向王局长身后的那些人。 他现在已经看清。 这跟来的大部分女同志是正常人。 但跟着来的这几个男同志，要么缺胳膊，要么断了腿，靠着拐仗在行走，有些还瞎了眼……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很年轻，黝黑的脸上，有着不屈的坚毅，那是经过炮火洗礼才独有的风貌。 徐二龙心肝颤了颤。 不用问，他大概也知晓，这些人，是才从前线因伤退下来的。 “是这样，徐二龙同志，今天我过来，一来，是看看你这边的厂子经营得怎么样，二来……”王局长多少还是语结了一下：“这有三十人，你这边厂子里给安排一下。” 徐二龙明白，这是强行给他厂子里塞人了。 如果，换成化工厂那种情况，化工厂敢随便给他的百货公司塞人进来，徐二龙二话不说，肯定会拒绝，掀桌子都有可能。 可现在，徐二龙不敢掀桌子，甚至，不能有一点拒绝推搪的话。 他尊重的，不是王局长，而是王局长身后站着的那些缺胳膊断腿的人。 这些人，是英雄啊，是他们在前线浴血奋战、舍命杀敌，才能换自己这些人在后方安稳的挣钱。 如果，现在直接拒绝，这不是给王局长难堪，是给这些英雄难堪，是嫌弃他们是废人，厂里不要他们。 让英雄流血又流泪的这种事，徐二龙做不出来。 “好。”徐二龙冲着王局长笑笑，很爽快的应下来，又冲着那几人微笑道：“欢迎欢迎，欢迎大家来我们厂，进了我们厂，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他这么爽快，令王局长都愣了一下。 王局长来之前，已经想好了各种的理由，不过就是诉苦啊，打同情牌啊之类的。 可这些话，一句也没用上，徐二龙就这么爽快的接下了。 王局长不由暗自想，果不然，年轻人，就应该要多给他一些重担？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人家能挑多少的重担？ 但是，人家年轻人，虽然敢勇挑重担，而自己也得有点良心，不能把人家年轻人给压垮了啊。 王局长清清嗓，对徐二龙道：“当然，你要是有什么意见或者要求，也可以说说，或者其它方面的，能支持的，我们也尽量支持。” 徐二龙沉吟一下。 原本的计划，是等最初的这一批学徒学成后，可以上手生产皮鞋了，再招十个人来，进行第二批的培训。 毕竟现在只有陶师傅一个师傅，人如果一下来得太多，怕教授不过来。 这一下就塞进三十个人进工厂来，他这皮鞋厂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消化不完。 他不能拒绝，当然只能再铺门道才行。 “既然王局长你这么说了，我也还真的有点要求，希望你们能帮我再找一些地盘，能开成店的。”徐二龙说着他的想法：“这安排这么多人来，就算人人都学会做皮鞋，可东西总要销出去吧？多个门店，就多点销量。” 现在县城还是老县城，没有开发，好点的门店位置，都是属于国有的。 以他徐二龙的能耐，不一定能拿得下。 如果，让王局长出面去找，更好。 不管是百货公司还是皮鞋店，都必须要开分店了，要扩展地盘。 “行，这个，我去帮你问问。”王局长一口应承了。 “王局长，这事，可不是随口说说的，这个问题，你一定得重视。”徐二龙苦笑着对王局长道：“你也看见了，这厂子，现在没啥业务，要是自己不找点门道销售，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关门。” 怕王局长不重视，徐二龙强调道：“我这厂子关了没关系，到时候这些人怎么解决？我又给你送回来你重新安排？” 第366章 如何安排这些人 王局长吓一跳：“别别……” 他要是能好好安排，何至于一股脑塞到徐二龙这边来。 他正色道：“你放心，徐二龙同志，这事，我一定放在心上。” “那你上次承诺办的各种证件呢？”徐二龙立刻拆穿他。 王局长顾左右而言他：“当然办下来了……我就是挺忙，没去拿，等我空了，我就去拿了给你送来。” 心里却想，还真得快点抓紧，把这些办下来啊。 “那多谢王局长，过两天，我就来找你要回信？”徐二龙笑着说，也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给王局长：“这是才办的厂里的电话号码，有消息，你就直接打电话过来。我等你的好消息哦。” “行。就这么一言为定。”王局长又跟身后的人，勉励一番，大意就是大家好好在这儿干，他后期再来看望大家。 送走王局长，徐二龙开始安排这些人，首先就是安排解决住宿。 金秀过来帮忙，带着那些女同志去二楼安排住处。 徐二龙感觉，有金秀在一边协助打理挺不错，这个金姐，就是典型的眼中有活的人，随便什么事，都能处理安排得好好的。 就算不能当制鞋师傅，帮着管理一下厂子，也挺好。 徐二龙则带着那些伤残的老兵，去一楼安排房间。 当看着那个支着拐杖的人，徐二龙心生同情，还想着过去搀扶一把。 “不用，我自己能走。”对方坚定的拒绝。 徐二龙也没再勉强。 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哪怕现在缺胳膊断腿，骨子中，依旧是骄傲的，是不希望别人把他们当作废物对待，更不需要特别的关照。 但徐二龙还是庆幸，当初让男同志住底楼，这进出也算方便，算是间接的照顾了人。 按之前规定的规矩，四人一间房。 这八个男同志，刚好住满两间。 让大家暂时休息，也可以在皮鞋厂随意走动参观，熟悉熟悉环境，明天再给他们安排具体的工作后，徐二龙转身去忙自己的。 晚上回家，徐二龙先在灯下给温叶写一封信，说说这段时间的情况。 先说自己这段时间很忙，暂时没空去京城，等这边的事情安排妥当后，再去京城看望她。 又询问了一些温叶的近况，在学校如何，有没有什么麻烦，家具厂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末了，徐二龙说皮鞋厂已经安装好了电话，并把电话号码写在信上，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往这边打电话。 当然，肉麻点的情话，也必不可少。 给温叶的信寄出去，徐二龙又开始思考，这安排来的这些人怎么解决。 女同志还好一点，可以直接安排在皮鞋厂当女工。 但这些男同志怎么安排？ 比如人家缺了胳膊，也不可能安排来做皮鞋吧？ 安排当保安啥的，也不合适。 真要有小偷或者强盗之类的偷摸进厂，你要靠这断了腿的支着拐仗去追强盗？ 究竟安排这些人做什么？即能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也不能让他们感觉受到了歧视。 东想西想，徐二龙总算是想出一个办法，至于能不能行，还得先问问那几人。 早上，徐二龙到了厂里，开始着手处理事务。 将全部厂里的职工招在一块儿，徐二龙开早会。 看着下面几十号人，徐二龙身感自己肩上压力山大。 “大家也看见了，我们厂，现在又新增加了人手，相信大家这阵子，也应该有所了解。我们这些职工，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都是家有穿绿军装的。希望大家在后面的工作中，大家互助互爱，有什么不懂的，互相帮助。” 徐二龙例行讲了一些鼓励的话，然后，说今天中午组织大家一起团建。 “团建？”一时间，大家都没听明白。 “嗯，就是大家一起吃饭，然后，唱唱歌啥的。”徐二龙说。 现在厂里加起来，也差不多快五十号人了，这伙食团，得想办法开起来。 只有伙食团开起来，工人们能到点就可以按时吃饭，大家才能专心工作。 否则啊，大家干活的时候，就在想着，去哪儿买菜，一会儿怎么去煮饭，谁会安心工作？ 虽然他这不是国营单位，但这些基本的生活保障得跟上。 这些安排过来的人，跟百货公司的员工不一样，那百货公司的员工，全是化工厂的，自然就在化工厂能解决。 但现在王局长安排过来的人，各个乡各个村都有，甚至连陶师傅、金秀这些人，还是外地来的，这建个伙食团，自然能方便许多。 徐二龙打算，伙食人，还是从这群人中间给选出来。 “大家可以发挥自己的特长，做点自己的拿手菜。到时候，我们评选，做菜好吃的，会有奖励，第一名的十块钱，第二名八块钱，第三名五块钱，后面的，多少都有奖励。”徐二龙笑着说。 这一下，大家的积极性更高了。 既然中午一起吃饭，这就得安排人出去买菜。 还好，这厂区四周，就是蔬菜队，以前负责供应全县人民的蔬菜。 现在土地下户后，菜农都是自己种了菜之后，挑出去卖。 现在要菜，就让菜农去地里砍，按斤算钱，不管是白菜还是萝卜，是又新鲜又便宜，还顺便借了两口大铁锅。 然后，徐二龙又去城里，给买了十几斤肉，十几条鱼，还有一些豆腐、磨芋、豆芽之类的。 大家发挥了群策群力的力量，很快就在厂区空旷地垒起了简易灶台，又把大铁锅给搁在上面。 这样子，颇有一点农村烧大席的场面了。 “你这样不行。”有人出声指点。 徐二龙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一名支着拐仗的人，在指点一个切菜的婶子。 “你行你上。”婶子把手上的菜刀递过来。 没想到，这个支着拐仗的人，还真的伸手接过菜刀。 旁边有人给他递过去一张方板凳。 他就坐在方板凳上，拿着菜刀切菜。 当当当，当当当。 这切菜还挺有节奏的，一看就是在部队练过。 连那些婶子都开口道：“这刀工，确实好啊。” 这夸得对方有些不好意思。 他以前在部队，可在炊事班呆过一段时间，还真的学了几手。 第367章 工厂里面烧大席 徐二龙鼓着掌，带头表扬。 其他的人，也各种四处忙碌，洗菜、淘菜，砍竹子来做筷子…… 反正现在是因地制宜。 这就像小学生们春游的时候，在野外野炊一样。 啥啥东西，都是就地取材因地制宜。 毕竟，伙食团没开起来，前期大家都是各种应付。 包括金秀她们，从沪市来这儿，前阵子，也是烧着煤炉自己做点简单的东西吃。 现在这一搞，大家热情高涨，包括新来的三十人，也是迅速的跟大家打成了一片，互相帮忙，互相照应。 前段时间痛失亲人的郁闷此刻是一扫而光，大家仿佛都年轻了好几岁。 甚至不知道哪一个大姐，还在唱着洪湖水，浪呀嘛浪打浪，洪湖岸边是吖嘛是家乡。 徐二龙站到小楼的高处，看上去是在偷懒躲闲，其实也是在暗中观察着这些人。 毕竟许多人，当面看不出来什么，甚至因为面对着老板的原因，有些拘束。 但是，一但没有老板或者领导在场，另一面，就不经意的就会流露出。 徐二龙现在就在认真的观察着这些人的品性和性格。 哪一些大婶干活手脚麻利，哪一些嫂子热情周到，哪一些性子比较内敛，再或者，哪一些偷奸耍滑…… 这样的团建活动，还真能在暗中看出不少的名堂。 就像那几个因伤退下来的英雄，看着大家忙得热火朝天，他们其实也想上前帮着做点什么，可总被别的大婶给按捺住，让他们坐在一边休息。 这果然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徐二龙掏出随身的小笔记本，在上面做着记录。 到时候，他可以根据这上面的一些记录，把人员重新做安排调整。 既然他大义凛然的接收了这些人，那他也得好好安排这些人。 一通忙碌，这工厂烧大席，总算是折腾出来。 在简易搭建的案桌上，摆满了大小不一的搪瓷缸子，这全是大家把自己的东西给拿出来盛菜，甚至其中还有两个如脸盆般大小的黄色搪瓷盆。 徐二龙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是那几个当兵的拿出来的。 他可是听说，一惯有这样的优良传统，平时当洗脸盆，洗脚盆，袜子衣服都能装了洗，改善伙食的时候，又拿出来和面、拌馅、装饭菜…… 可以说，用途多多。 饭菜搞好了，大家就在那儿，一脸期盼的等着徐二龙来。 之前徐二龙可是说过，要是评选出来谁做的饭菜好吃，可是有奖励的。 徐二龙掐着点，及时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不错，大家的积极性很高。”徐二龙表扬着大家：“在条件这么简陋的情况下，因地制宜，还搞出这么多的菜样出来，值得表扬。” 话题一转，他笑道：“大家不用这么拘束，可以拿着碗筷吃饭了，不过吃饭的时候，可别光顾着吃了，还是记得给这些饭菜打评分啊，到时候伙食团还得让这些人来管理。你们也不想选一个做饭很难吃的人，以后天天做饭你们吃吧？” 这一说，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原本有几个婶子，还有点小心思，想拉拢一下别的几人，让别人帮着说几句好话，想拿个奖什么的。 可现在听徐二龙一说，这评选出来好吃的，以后就是负责在伙食团做饭，顿时，那几个想徇私的人，也不想徇私了。 现在昧着良心说好吃，以后真成了伙食团掌勺的，那不得天天吃难吃的东西？ 大家都决定，事实求事，按着实际情况来评。 “这个好吃。” “这个好吃” “真好吃。” “味道不错。” “这个味道也不错。” 大家端着饭盒子，挟着菜往嘴里送。 一边送，一边不忘自己要给评价的正事。 只是，徐二龙估算错了一点。 这些人，大多都是各个农村乡下的，家境并不是很好，也没有大鱼大肉的放开肚子吃过。 现在有鱼有肉之类的吃，是感觉都美味无比。 陶师傅端着饭盒 子，也混在一群学徒工中，跟着挟菜吃。 以前，总感觉，这边的饭菜，全是麻辣。 可现在一看，也并不全是麻辣啊。 比如，这什么烧白，就挺不错，一点也不麻辣。 只是，为什么叫烧白呢？这看上去，也不白啊。 陶师傅想不明白，但不耽误他把烧白放嘴里放。 甚至，还跟金秀低声道：“你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金秀无语了。 她就不吃肥肉，她只吃瘦肉。 比如，这鱼香肉丝就挺不错。 看着在场几十号人，吃得热热闹闹，陶师傅也打心里高兴。 当初跟着徐二龙来这儿，陶师傅其实心中是万分不愿意。 是被儿子和儿媳妇逼到这儿来的成份居多。 但来了这么一段时间之后，他感觉，其实也不错。 比如，徐二龙这个老板，对他这样的老师傅，挺尊重的。 住房上，也对他格外优待，他跟金秀都是拥有着单人间的。 住惯了沪市的那种鸽子笼般的房子，现在有这么的大单间，自然是舒服。 屋要住大屋，脚 要穿大鞋，果然是有道理的啊。 大家吃吃喝喝，是敞开肚子整，一点也没浪费，甚至连菜盆里的汤汤水水，都和着饭一块儿吃了。 这令徐二龙担心，是不是菜不够，要不要马上去蔬菜地里找菜农再买点菜来下锅。 “不用不用，我们已经吃饱了的。”那些工人急着说：“我们只是不想浪费。” 好歹这些汤汤水水，也算油水啊，就这么倒了，挺可惜，所以，大家是加油把这些全给吃完的。 听大家这么说，徐二龙总算放心了一点，也能理解大家的想法。 “大家吃饱吃好了吗？现在，是不是该对饭菜作出评价，看看哪些饭菜做得好？”徐二龙问。 这一说，刚才那些参与掌勺的婶子们，一个个都紧张起来。 接受检验的时候到了。 刚才吃饭的人，也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好象感觉，每一样菜都好吃，特别是那些有肉的菜。 眼看着要冷场，金秀笑微微的道：“我感觉，那个鱼香肉丝挺不错，还有那个麻婆豆腐是吧？也挺好吃的。” 第368章 讲讲英雄事迹 有她先开口，陶师傅也急着表态：“其实，那个烧白……是叫烧白吧？那个不错。” “我也感觉烧白好吃。” “那个肉丝……就是吃着有点酸甜的，那个肉丝好吃。”另外有人说。 她们连叫鱼香肉丝，都没搞清楚。 以前家里穷，哪还有功夫炒什么肉丝，就是一个大肥膘，就算挺好吃的。 得，选来选去，大家都感觉，荤菜好吃，素菜没人提。 徐二龙都给整笑了。 想吃肉是好事啊。 徐二龙等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完，抬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笑道：“大家别光指着那些大肉说，包括小菜，也得提一提意见啊。毕竟，以后这伙食团吃饭，大家还是要凭票打饭，难道你们挣的工资，都打算全买肉吃？” 这话，无疑一瓢冷水，给大家发热的头脑降降温。 大家顿时清醒过来。 他们这皮鞋厂，不是国营大厂啊。 就算是国营大厂，伙食团吃饭，还是要凭票，可没说免费白吃白喝。 这伙食团吃饭，还是要自己掏钱买票。 自己挣钱，可是要养家糊口的，难道工资全拿来买肉吃？还顿顿吃肉？ 这一下，大家总算是认真的思考着，自己要吃饭的价位。 “当然，大家也不要太多心理压力和负担，我保证，这伙食团，就是一种福利性质，尽量按着成本价给大家，不会让大家产生经济负担。”徐二龙说：“让大家都能吃饱饭。” 让这些人饿着肚子干活，肯定不符合他一贯的想法。 “如果大家努力，皮鞋厂后期效益好，大家不光可以吃饱，也可以吃好了。”徐二龙笑着，再度打个比喻：“锅里有了，碗里才有，大家都懂这个道理。只要皮鞋厂效益好，大家的福利待遇，也同样的提升。” 下面的一众人，拍着掌。 既然来了这儿，她们还是希望，厂子能效益好。 大家再度重新认真理性的评选着，挑了好些口味不错的菜出来。 徐二龙当场兑现承诺，给这些饭菜做得可口的人颁奖。 一等奖十块，二等奖八块，三等奖五块，依此类推。 连那个断了腿的兄弟，也因为一手炒土豆丝，而得了两块钱的奖励。 这是真金白银的奖励啊，可比画饼之类的强多了。 得奖的大婶高兴，别的工人也只能羡慕着。 居然因为煮饭好吃，就能得到十块钱的奖励，自己怎么就厨艺不好呢？否则，自己说不定，也可以挣几块钱。 徐二龙的视线缓缓从众人脸上扫过，能看出大家的心思，笑道：“大家没得奖的，也不用难过。以后我们要评选的机会多，不光是饭菜可口有奖励，以后啊，这生产线上，也有奖励。除了按件提成发工资，我们也会有一些评选活动，希望大家下一次有机会拿奖。” “下一次评选什么？”有大妈壮着胆子问出声。 徐二龙笑：“这个啊，暂时迈个关子，下个月，我们肯定要评选，大家积极表现，下一次，得奖的说不定就是你。” 这一说，大家顿时摩拳擦掌，无论如何，也得干劲十足，争取下一次的评选有自己。 “既然这些人得了奖励，是不是该唱个歌，表示表示呢？”徐二龙不嫌事大的起哄。 这团建，怎么可能就是吃顿饭就算了，肯定别的项目得安排上。 “对，让她们唱个歌。”大家齐声喊。 “哎呀，我唱得不好。”那个叫黄芳的大姐说。 “刚才我可是听见你在唱洪湖水浪打浪的。”徐二龙笑着说。 “对，我们也听见了的。”别的人附和。 黄芳大姐红着脸，这平时唱歌归唱歌，这被推出来唱，可真不好意思。 最终，她还是站在空地上，再度唱了洪湖水浪打浪。 有她开头，金秀也站上去，唱了一首四季歌。 春季到来绿满窗 大姑娘窗下绣鸳鸯 忽然一阵无情棒 打得鸳鸯各一方…… 在场的不管是当婶子的人，还是那些小媳妇，都听着红了脸。 哇，沪市来的师傅，果然不一样啊，唱的歌跟大家都不一样。 除了拍掌，还是拍掌。 然后，又陆陆续续的，推了不少人上去唱歌。 那八个退下来的英雄，也被大家鼓励着，互相搀扶着走出去。 他们是集体的唱，唱了一首《打靶归来》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 把营归 胸前红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虽然他们现在身有残疾，可歌声依旧那么饱满，充满着强烈的自豪感。 徐二龙带头激动的鼓掌，并没有让他们急着回去，而是道：“不如，给我们讲讲你们的英勇事迹吧？” 别的单位、学校还要专门组织人员，还要专程请英雄们去讲解英勇事迹，他现在，可是有现存的人选，自然不放过。 “啊？”那几人面面相觑，这出来唱个歌，是大家即兴的活动，他们也不能例外，可没想到，居然要让他们来讲英勇事迹。 “对，就讲讲，你们的事迹。你们在战场上的事迹。”徐二龙鼓励说：“让我们大家也了解一下，战争的残酷，珍惜现在的生活。” 那几人推来推去，最终，推了一个代表出来讲话。 “……当时，我们淌过小河，到达了无名高地，就遭到了敌人的炮火猛烈射击，二班、三班的班长还有好几个同志都牺牲。可这些，吓不倒我们，我们留在阵地上的七名同志，合编成一个班，再度向前挺进，那时候，我们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如何，我们得炸掉敌人的这个火力点，为我们后面的同志打出一条通道……然后，我们根据地形，制定策略，在绕到高地右侧山梁，我们用手熘弹炸毁了敌人好几处火力点……为后面的战友打开了前进的通道……结果，我的腿，就被一梭子子弹给灌穿……” 他讲得轻描淡写，可是，下面的人，都是听着失声痛哭。 他们的亲人，可都是牺牲在那儿了。 徐二龙也几乎泪目。 乔利富在一边听着，也是紧紧的捏紧拳头，恨不得自己当时也在场，冲上前跟敌人拼了。 第369章 派出去当业务员 在这一刻，全厂上上下下的人，心都是连在一起。 等大家的情绪渲泄够了，徐二龙才重新站出去，给大家来个总结。 他也唱了一首歌。 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 ……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盼眼神。 所有人都听着。 这歌，他们没听过。 可是，这歌词，他们能听明白。 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 过去的，已经过去，他们还得努力坚强的生活下去。 打铁趁热，徐二龙又趁机把伙食团的人员名单给定下来。 伙食团的团长，自然是那个瘸腿的男子。 他叫谢小兵。 因伤退回来后，再是身背英雄的称号，可他的未婚妻，还是离他而去。 当初信件往来中的海誓山盟，就像一场可笑的梦。 这还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后面应该干什么了。 连站立都成问题，又怎么下地干农活？ 甚至，他听着弟媳妇跟他弟弟嘀咕，还不如人家那些牺牲了的呢，至少牺牲了，家里还能得一笔抚恤金，这现在残了回来，不是在家等着吃白饭？ 这话真的令他心寒。 他害怕，害怕以后真的成了废人，遭人嫌弃。 所以，哪怕来这个工厂，感觉这只是一个私营小厂，他也愿意来，他只想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废人，还是能工人，还是能挣钱养活自己。 结果，一来就安排他当伙食团的团长，谢小兵激动，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用处。 激动之后，谢小兵又有点忐忑。 他现在残疾了啊，连站都站不稳，走路还得借个拐杖，自己能干好这个伙食团团长？ “没关系，谢小兵同志，没有谁生下来就会。”徐二龙还是这句老话安慰人。 他现在的摊子越摊越大，自然是各处需要人才。 去挖人材，他办不到，他也只能自己努力的发现人材，提拔人材了。 “就如你去当兵，没有谁天生就会握枪杀敌，但是，只要经过训练，只要经过这个场景，你就能胜任。没有谁是生而知之，而是不断的学而知之。以后，希望你把皮鞋厂伙食团，当作你的另一战场，希望你能在这儿继续取得胜利，让这些军属，都能吃上美味可口的饭菜。”徐二龙大声说。 谢小兵激动得擦了擦眼，大声回答道：“我一定完成任务，保证让大家能吃上美味可口的饭菜。” 这事，就这么算定下来了。 然后，陆陆续续的，别的几人伙食团的工作人员也给安排完成。 一些别的部门，也在这期间给组建完成。 比如，财务部门。 也就由4暂时代替了。 跟谢小兵一起退下来的几个人，眼巴巴的瞅着徐二龙，不知徐二龙打算怎么安排自己。 同时，他们也有些羡慕谢小兵，虽然不能拿枪了，好歹还有一点炒菜的本事，可以当伙食团团长，也不知道自己能干啥。 徐二龙给这几个安排的任务，是当业务员。 “当业务员？” “对，你们负责当业务员。”徐二龙大声强调：“你们也看见了，我们这是皮鞋厂，这么多的大婶大姐在这儿工作，生产出来的皮鞋，总得销出去，才有钱发工资。所以，这跑业务的工作，就拜托你们了。” 毕竟，这些人，都带着伤残，即不能在流水线上搞生产，也不适合派去守大门。 当初陈主任塞这些人过来，就是存了私心，想多弄些闲杂人员给徐二龙，拖徐二龙的后腿。 但在徐二龙的眼中，这世上，没有废物这一说话，只有没安排合适的位置。 他现在，就让这些人当业务员。 虽然这些人断了胳膊缺了腿，可至少，还有一张嘴啊。 这跑业务，只需要有嘴就行。 再说，因为这些人本身的身份在这儿，不管平时坐车、坐船、还是住旅馆、住医院，都有相应的ZC照顾。 “军人优先”这几个字，可是表现得明明白白。 “可我们不会啊……”有人说。 “还是那句老话，没有人天生就会。”徐二龙笑道：“难道，你们生下来，脑门上刻着字，只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 大家一听，哄笑起来，确实，谁生下来脑门上写着能干什么？ “这跑业务，初初是困难。可是，只要你们能舍下脸，多问，多跑，多打听，总能找到关系。”徐二龙说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们把这些问题，当作交给你们的任务，好比这前面，就是敌人的碉堡，而你们，务必要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个碉堡给炸掉。明白吗？你们依旧是最优秀的人，只是，现在换了一个战场而已。” “明白。”那几人，齐声吼叫起来。 这是这几年刻在骨子中的东西，就象给他们下达了军令状，他们现在，哪怕舍了老命，也要完成这样的任务。 “当你们遇到困难、遇到挫折的时候，请你们回头，看看身后的这些大娘大婶，她们生产出来的东西，能不能销出去，就看你们了。”徐二龙认真的说。 那几人，望向身后的这一群女人。 这些脸孔，或者还是陌生，但是，她们都是烈属，说不定，其中某些人，就是他牺牲在战场上的战友。 现在，战友们牺牲了，而他们，侥幸的活下来。 不用说，他们也会想办法好好的帮忙照顾战友的亲人。 只要能在外面多跑业务，就能把生产出来的皮鞋销出去，他们才不会辜负这些殷殷眼神。 他们依旧是最英勇的那群人，只是，现在换了一个战场而已。 徐二龙愿意把拓展业务的事情，交给这些人。 不会谈业务，可以慢慢学嘛。 反正大家出门在外跑业务，坐车坐船住招待所，各个地方都有优待。 何况，人家的战友也是来自五湖四海，说不定，随便去到一个城市，找两个战友，也能搭点门道呢。 可以说，把他们安置成业务员，是非常合适的。 徐二龙让大家回去休息，又把这七个业务员，给单独叫过来，私下谈话。 第370章 打通别处的销售点 以后，他们就是七个葫芦娃，要各施本事，天南地北的跑业务了。 得把厂里生产的皮鞋，销售到各地去。 毕竟，就靠县城的皮鞋店的销售体量，根本销不完，必须向外扩张。 当然，现在主要的城市，还是渝城。 毕竟，这渝城，一惯工业底子雄厚，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还是将来，消费能力都不错，一个批发市场可以辐射周边的好几个省市。 再然后，就是省会城市，这省会城市因为近便，也会去占领。 徐二龙安排两个业务员去渝城，两个业务员去省城，先打通这两地的销售点。 至于另外三个，一个派往沪市，一个派去鹏城，还有一个，派去京城。 总之，他们就在那些地方跑，努力寻找能开门店的地方。 基本的方向定下，徐二龙也没急着马上把这些人派出去，他还是让这些人，这几天先在工厂和皮鞋店，去熟悉了解一下皮鞋的工艺和流程，对自己的产品做到心中有数。 而他，则抽空去化工厂，请了王伯林过来，指导指导谢小兵，如何操作管理伙食团。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徐二龙在半道上，就跟王伯林把谢小兵的经历，简单的作了一下介绍。 不能因为人家缺了腿，就怀疑人家不能当个伙食团的团长。 王伯林听着，点点头：“二龙，你说了，我就明白了。” 他还是有些感概：“二龙啊，你这人，挺耿直仗义的……” 最初，他帮徐二龙一把，也仅仅是回报一下徐二龙，救了他小儿子。 但是，这一路走来，他知道二龙为人处事，都是挺好挺上道的。 就冲他能全盘把这些烈属给接管，这份侠义，也没几人能敌。 “只是，二龙，你收了这么多人，会不会把你自己的厂子拖垮？”王伯林担忧这个。 “我尽量多扩展生意。”徐二龙说。 也只有多扩展生意，他才能吸纳安置下这么多的人。 王伯林也不知道说啥好。 他只能冲着徐二龙苦笑，心中也暗想，如果所有当个体户的，都像徐二龙的思想觉悟这么高，那就好。 别说徐二龙只是万元户，就算他以后有了百万千万，他王伯林也是服气的，他宁愿徐二龙这样的人多一些。 他可不想看到那些为富不仁的人天天拿着一点臭钱在那儿显摆。 王伯林跟着徐二龙，到了皮鞋厂。 虽然这小小的厂子，跟化工厂无法相提并论。 但王伯林，还是把自己管理化工厂伙食团这么多年的经验和心得，跟谢小兵作了传授，如何搞好这个伙食团。 谢小兵也挺激动。 没想到，这不光让他当了伙食团的团长，还专程请了大师傅来教他。 为了方便谢小兵做事，徐二龙还特意的让人做了一个木桩。 这样的木支架，平时谢小兵可以支在上面，充当着一条腿的功夫，可以支着木支架走路。 然后，不走路的时候，又可以很方便的充当一个板凳，坐在上面休息。 这是极大的方便了谢小兵，不用长期依靠着拐仗行走。 其实之前，徐二龙还设想过，在这个木桩下面安几个滑轮，这样，平时走路，还可以当滑板使用，保证比大多数人快多了。 但想想县城的环境，坡坡坎坎的地方多，滑轮还不具备广泛使用的场景，也就只好作罢。 至于采购蔬菜的事，更简单了。 反正厂四周全是蔬菜地，只要跟一些菜农说好，每天按时送多少份量的应季蔬菜过来就好。 这样的举动，也赢得周边的菜农连声叫好。 平时他们种了菜，还得自己挑着担子，去市场上卖，挺耽误时间。 这直接在家门口就把菜给卖掉，当然是乐意。 陈主任这边，还在等着看热闹。 他等着徐二龙跟王局长翻脸，等着徐二龙不接受这么多的人。 然后，就可以借机，跟王局长上眼药，后面慢慢为难徐二龙。 可没想到，徐二龙居然还真的一声不哼，把这三十号人，全给接受了。 陈主任气死了。 这徐二龙就不嫌弃这么多人？这是显得他多能的？ 陈主任一计不成，又施一计。 这徐二龙接受这么多人，证件齐全吗？开厂的资历够吗？会不会办成黑工厂，会不会压榨这些烈属？ 陈主任这么想着，转头，就去跟上面反应了。 嗯，他可是一点私心也没有，他纯粹就是为了那些烈属考虑。 当然，他不能跟王局长反应，现在王局长，明显站在徐二龙那边嘛。 陈主任是向别的部门反应，别的部门还有他的亲戚。 于是，别的部门又成立了联合行动小组，要去检查这个新开的皮鞋厂。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着那边的皮鞋厂出发。 袁记者作为一个记者，消息自然是灵通的，听着动静，心想不妙。 这怕是要找徐二龙的麻烦。 不行，他得想办法，快点去通风报信，让徐二龙提前作点准备。 袁记者赶着向着北门外跑。 为了抄近道，他甚至没走公路，直接从这边爬坡上坎的地方走。 赶得太急，袁记者还崴了脚。 此刻，顾不得太多，袁记者挣扎着爬起来，坚持着向皮鞋厂赶。 联合行动部门的，赶到了皮鞋厂那儿。 还没进去，看着这样的厂子，都不由摇头：“这可不行啊，哪能私人搞这么大的厂子？” “这手续规范吗？无证经营可不行。” “这即不是乡镇企业，也不算国营企业吧？” “走，进去看看。” 一行人，还没进厂，就已经挑了一大堆的问题。 徐二龙几人还在车间，看着女工们制作皮鞋。 这么一段时间了，最初的一批已经可以上手了，后来的人，也在慢慢的熟悉流程。 看着来了这么多人，大家一时间，都有些意外。 “大家继续做自己的事啊。”徐二龙吩咐一声，自己先走了出去。 微笑着跟来的一群人递烟。 那些人都摆手，示意不要。 人家要不要是一回事，徐二龙递不递，又是另一回事了。 把烟散了一圈，该走的程序走完，徐二龙才笑着问道：“不知道今天来厂子是干什么？” 第371章 证件办下来了 “你开这个皮鞋厂，办好了相关手续吗？”带头的人问。 “还在办。”徐二龙笑着回答：“依法凭证经营，这个规矩，我还是懂的。” “意思是，你现在还没有证是吧？”对方抓住这一点问：“那现在是无证经营了哦？” “这无证经营可不行，暂时先停下。”对方板着脸，严肃的说。 这是耍官威呢？ 徐二龙不置可否。 金秀暗中看着，回转身，看着那些还在认真干活的各个女工：“各位大姨大姐，现在有人不想你们干活，要砸你们的饭碗。” 这话顿时惹得那些女工火了。 家里亲人牺牲了，好不容易安置个工作，能挣钱养家糊口，现在有人要砸饭碗？ 老子们烈属的饭碗，是哪一个敢砸？ 其中一个脾气火爆的大婶，把手中的半成品皮鞋往上面一搁：“我得看看，谁敢来砸我们的饭碗，这还要不要人活？” 她先冲出来，后面的一群男男女女，都跟着冲了出来，几十号人，声势看着还挺壮观。 “谁让我们停下来的？”名叫淑芳嫂子的，冲出去大声质问。 刚刚说停下来的那人回答：“是我……” 淑芳嫂子气得上去给他一耳光：“你是什么东西？好大的官威哦，我们在好好的工作，你跑来一句话，就让我们停下来？” 这一巴掌，伤害性不大，羞辱性却极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耳光，这如何能忍得？ 他气得当场想反手一巴掌给打回去。 徐二龙看着，既不拉着，也不拦着。 人家烈属，你敢跟人动手，这真的是嫌死得快？ 还好，来的那一伙人中，七手八脚把他们自己人给拦住，避免事件进一步升级。 而叔芳嫂子，依旧不依不饶，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我们在这儿好好的干活，还在努力想争优评先拿奖励，你们一来，就这儿停了，那儿关了，这是成心让人不能好好干活是吧？这让大伙儿都上你家去吃饭？” 该说不说，妇女们的战斗力，就是强。 对方一行人，总不好跟一群妇女较劲，只能冲着徐二龙发火：“徐二龙，你好好管管你下面的工人，你这是纵容她们闹事。” 徐二龙四平八稳的回答：“刚才你们说，我这是属于无证经营，不合法，让停下来。既然不合规矩，那我当然也无权管她们。” 一句话，怼得那一伙人无言以对，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后面的一群女人又起哄，要朝这一群人走。 “徐二龙，你别得意，我跟你说，你这是无证经营，是非法经营……”对方还想摞着什么狠话。 “怎么个无证经营了？”沉稳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那一伙人回头一看，顿时紧张起来：“李书记……” 李书记向前迈进几步，后面的王局长也紧跟上前。 他从公文包中取出一摞资料，向着大家挥了挥：“这皮鞋厂可是有证的，有证件的。这是我亲自办的，只是我这两天公事多，没来得急送过来。” 那一伙人，也就找着台阶下了：“这有证就好，我们也是得到举报，说这边厂是非法经营，无证经营，我们才过来看看，这有证就好。” 李书记皱着眉。 上一次皮鞋店，也是被人举报，现在，又有人举报皮鞋厂有问题？ 果真是树大招风，这个徐二龙，现在是这么多人想弄他？ 他缓声道：“大家接着举报，过来看看，也是应该的。” “只是……”他的话，稍稍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上面，在要求改革开放，许多事情，也要以一种发展的眼光看。” “至少，这皮鞋店，人家经营没问题，质量也挺好，算是丰富了老百姓的生活需求。” “这皮鞋厂，我也是听王局长说，这是帮着解决了一大群烈属的工作问题，是解决了烈属们以后的生活问题，这是很好的事啊，这种事例，应该好好的宣传宣传。就算皮鞋厂在经营中，存在一些不规范的事，我们想着帮着，把这些不规范的行为，给规范好就行。哪能动不动就要人家停产停业的？这真的停了产，让这些家属，都上你们家去吃饭？” 李书记的话，最初还算平稳客气，可渐渐的，后面的话，就严厉起来。 那一众人低着头，接受着批评。 王局长暗想，还好还好，自己今天及时把各种证件拿过来，否则啊，自己这会儿也会挨批评了。 随即，李书记又让徐二龙带着，参观考察皮鞋厂，又慰问了一下那些烈属。 当看着谢小兵缺了一条腿，依旧坐在板凳上给大家切着土豆丝，李书记亲切的问他，这样会不会太累。 “不累。”谢小兵激动的道：“只要让我能做事，让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废人，我就高兴了。” 李书记点点头，肯定道：“你们这种思想好，不等不靠，自力更生，继续为祖国建设出力，值得大家学习。” 那身后跟着的一群人，集体拍掌。 李书记四处瞧瞧看看，不懂的地方，也问着大家。 甚至连安排的住宿，也去看了看。 看着这一群烈属还有退伍J人，在这皮鞋厂得到了妥当的安置，李书记很满意。 他对徐二龙道：“你这是给我们开了一个好头，以后，也可以这样的示范示范。” “谢谢李书记夸奖。”徐二龙谦虚的表示。 “如果，在生产经营中有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跟我们反应反应……”李书记说。 徐二龙立刻接口道：“李书记，我现在就遇到困难……” 李书记一愕，随即笑起来：“行，你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着解决。” “是这样，我这皮鞋厂，到现在还没有确定一个正式的名称，不如，趁您现在有空，帮着我的厂，题个名吧，这样，名正后才言顺嘛。”徐二龙打蛇随棍上，一点也没客气。 上一世，他出身卑微，坐过牢，当过棒棒，擦过皮鞋，干过修理工……从最底层的工作一步一步的挣扎出来。 在他的认知中，他跟这些人，不是一个圈子的。 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攀上什么权力场中的人。 第372章 给皮鞋厂题名 哪怕重生回来，他也没有想努力去钻营这一点。 但现在，这主动送到眼前的大腿，他当然也不会再往外送了，否则，是傻到家了。 而且，他现在感觉，这些人，也并不是高不可攀。 想一想，“XX书记别低头，GDP会掉。”这个梗。 既然人家XX书记都整天惦记着GDP的事，那只要自己能创造足够强大的GDP，相信这条大腿，自己也能抱得牢。 一行人，到了徐二龙的办公室，徐二龙让金秀帮着准备笔墨，让李书记给题厂名。 “嗯，双龙皮鞋厂，这名不错。二龙戏珠，双龙出海。”李书记看着营业执照上的厂名，认真的肯定。 随即，李书记拿着毛笔，给题字落款。 双龙皮鞋厂，就这么诞生了。 徐二龙小心翼翼的捧着墨宝，暗想，回头就给裱起来搁厂门口去。 这么一阵，到了饭点。 金秀站进来，笑着道：“我们全厂的职工，听说李书记来了，特意邀请李书记留下来在伙食团吃饭，感受感受一下我们的伙食生活。” “这不好吧？太打扰了。”李书记说。 徐二龙笑道：“不打扰，只要你们别嫌弃我们的大锅饭难吃就成。” 说笑中，这事就算定下来，李书记带着这些人，在这儿伙食团吃饭。 “你们自己记得给伙食费哦。”李书记转头叮嘱那些人，他自己带头，缴了两毛钱的伙食费。 徐二龙让金秀坦然的收下。 两毛钱而已。 有李书记带头缴伙食费，后面跟着的那些人，也老老实实的缴了伙食费。 金秀带着李书记一行人往伙食团走，不忘向徐二龙打个暗号，意思是安排得明明白白。 徐二龙暗自好笑，这金秀姐，这三倍工资没白花啊。 李书记一行人，在伙食团吃饭，看着饭盒中的饭菜，挺有食欲的，份量也足。 “尝尝，这伙食团的味道不错。”李书记示意大家尝尝。 徐二龙端着饭盒，跟在旁边。 李书记一边吃饭，一边问着他：“这伙食团，是一直这个标准，还是今天搞了特殊？” “一直这个标准。” “那两毛钱的伙食费，这肯定超标了啊。”李书记说。 徐二龙回答：“是超标了一些，但我自己掏腰包贴补了一些进来，是希望全厂的职工，都能吃好饭，这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干活嘛。” 李书记点点头，又问徐二龙一些问题：“你现在，在全县也算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能谈谈你对这个全国形势的看法吗？” 徐二龙哪敢谈看法啊。 但是，现在问他问题，他也总得好好回答，也能让李书记看见自己的价值。 他小心翼翼道：“我一个毛头小子，谈不上什么看法不看法。不过，现在要改革开放，也是希望国富民强。只要有一个好的环境，老百姓们也会努力奋斗。” 他指了指那边忙碌的谢小兵：“就如他们这样，没有谁想当废人，混吃等死，还是想干点事出来的。” “我们县是工业强县，在全国都排得上号，工人的待遇自然好。” “不过，如果农民的待遇能相对提高，那就更好。”徐二龙还是谨慎的给出一点他的小想法：“比如，利用我们这边的产业优势，发展一点水果基地，号召大家多搞搞养殖这些，给农民创收，这才是最关键。” 李书记认真的听着，点着头。 不管怎么样，至少这个小伙子，是真心实意的在提意见。 徐二龙还真的给李书记提了不少的点子。 当然，这是已经经过后世验证了的点子。 比如，发展养殖业，形成自己的招牌产品，比如，鱼，比如鸡蛋，比如沙田柚…… 这些都能给农民扎扎实实的带来实惠，也适合本地发展，不走弯路。 “这些想法挺好，利用自己的地理优势，发展独特的产业。”李书记作了肯定：“回头，我再找人研究研究。” 送走了李书记一行人，徐二龙彻底的松一口气。 现在一切绊脚的事给搞定，可以开足马力生产了。 前几天挑出来培养的葫芦娃，也该出去风吹雨打一下了，该出去跑跑业务。 徐二龙给他们开好了介绍信，又备足了钱粮，送他们上路。 临行前，自然是免不了又一番慰勉，鼓励大家好好干。 送走了大家，徐二龙又跑去催了催王局长，之前不是说好，给他找地盘的吗？ 徐二龙坐在王局长的办公室，也一副赖在这儿不走的架式。 “王局长，你之前承诺的，给我好好找门店的啊。”徐二龙说：“皮鞋厂你给塞了这么多人过来，生产出来的皮鞋没地方销，你得给我地盘。” 王局长看着也头痛。 这是解决了前面的问题，后面又来问题了。 “之前不是那儿有一家步步高升皮鞋店吗？找人谈一谈，把那家店给租下来？现成的。”王局长说着他的主意。 徐二龙不愿意：“这个不行，王局长。那一家皮鞋店卖假货，在全县出了名。你让我在这个店里继续卖皮鞋，这对我的皮鞋名誉损失很大。” 王局长想想，好象这也有点道理。 毕竟，那家皮鞋店叫“步步高升”，这一家皮鞋店叫“步步高”，老百姓很容易搞混淆，确实会影响口碑。 “王局长，其实，我感觉，朱家镇那边的位置不错，你看看，能不能在那边给找一个地盘？”徐二龙试探着说出他的想法。 王局长顿时就明白了。 他指着徐二龙笑道：“好啊，你早就瞧中了这一个地方的是吧？还故意来为难我，给我找麻烦。” “不是不是。”徐二龙连连分辨：“我也只是临时想起，不如，你再帮着仔细问问。” 那朱家镇，不要被这么一个镇字给迷惑，就小看它。 这儿可是有一家非常非常大的企业，是全国唯一以XXX为主要原料生产XXX产品的特大型企业，是全国最大的生产厂和科研开发中心。 甚至以后这个县城，就因为这么一个企业而升级为区。 第373章 暗自留意谁在搞事 徐二龙现在的目标，就盯在这儿来了。 现在这厂矿，已经正式投产。 徐二龙打算，在这儿再开一家百货公司。 他不打算再搞挂靠。 不用像在化工厂那样，挂化工厂的名头。 现在的局势已经明朗多了，他决定不挂靠集体试试。 “行，我去帮着你问问。”王局长同意了。 徐二龙跟王局长道谢，从民政局出来。 迎面，碰上陈主任。 徐二龙跟他打声招呼，陈主任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算是回应。 徐二龙暗自留意着。 皮鞋厂被人无缘无故的举报，他自然得多想。 若说是皮鞋店被人举报，那可能就纯粹是别人眼红，毕竟店开在那儿，天天生意红火。 但是这皮鞋厂被人举报，这就莫名其妙了。 毕竟，他从民政局这边买下这块地盘，连厂名都没有挂出去。 连附近蔬菜地的农民，也没搞清楚这个孤老院怎么突然进来了这么多人。 徐二龙相信，这些农民，根本不清楚这块地盘的归属问题，更不可能去举报。 就好比你邻居一家，来了几个人，你也不可能因为人家家里来了几个人，就去举报吧？ 所以，清楚这地盘权属作了改动的人，目前也就只是民政局这边的人。 徐二龙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是这个陈主任在搞鬼。 当初跟他谈孤老院转卖的问题，对方的态度就是不可一世，根本就没安心想谈事情的样子。 徐二龙把陈主任列入了怀疑名单中。 这举报的人，总得把他揪出来。 否则啊，以后生产上别人又随便使绊子就麻烦。 这一次，还好王局长及时拿了证件出来解围，也有李书记过来考察，但谁能保证下一次挑的刺，就能平安度过呢？ 鸡蛋里面都还能挑出骨头来，不可不防。 徐二龙回去，就派乔利富去查查陈主任。 当然，派出去协同乔利富的，还有另外一个部队中退下来的人，虽然人家有伤在身，但是，思想觉悟可比乔利富高。 有两人互相协助，也方便行事。 先把这事安排妥当，徐二龙就接着了温叶打来的电话。 呵呵，好久没听见温叶的声音了，嗯，还怪想她的。 特别是现在天气越来越冷，被窝里冷，更想了。 “你好，我找徐二龙。”温叶那娇媚的嗓音，隔着话筒传来，更多了一种空灵飘渺的感觉。 徐二龙一时兴起，想捉弄捉弄自己的小娇妻。 他压着嗓门，刻意把嗓子弄得又哑又粗：“徐二龙？他不在。你谁啊？” “我，我是温叶，那他什么时候在呢？”温叶客气的询问着：“到时候我再打电话过来。” 现在的长途电话，费用可不低。 “温叶？哪个温叶？没听说过。”徐二龙继续用着那又粗又哑的嗓门说。 那边的声音有些急了：“我，我是他媳妇，你跟他说，他就知道了。” “哦，这么说，他是你的男人？” “对，他是我的男人，不信，你可以问问他身边所有人……” 徐二龙卟嗤笑了起来，笑骂道：“笨蛋，既然是你的男人，连你男人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嗯？”温叶随即醒悟过来。 她还是在电话中，再度确认一下：“二龙，真的是你吗？” “当然是我。”徐二龙回答。 “你好坏，故意整我。”话筒那边，传来温叶的娇嗔声。 徐二龙暗想，还好温叶不在身边，否则，肯定要在自己腰间的软肉上掐上一把。 “没有，就是想听听，说我是你的男人。”徐二龙低声调笑着。 温叶红着小脸，左右看看，害怕旁边公用电话厅的人给听见了。 本来正正经经的打个电话，怎么听着徐二龙的这低低调笑声，总令她想起一些羞羞的事呢。 她赶紧把话题给扯到正事上，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一本正经。 省得旁边其它打电话的人看笑话。 她所讲的正事，不过就是学习上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学校好好上课。 周末的时候，她也会去家具厂看看，现在家具厂一切经营正常，不过外面相同卖这种东西的厂家也多了，销量没有再增长。 现在家具厂，新推出了板凳，依旧是简易折叠的那种，算是增加了新品。 这跟徐二龙预定的目标路线是一致的。 现在离房改早着呢，大家都是住的公房，住房紧张。 这种情况下，就算做点高端的产品出来，比如，做一套真皮豪华沙发出来，一般人还真接受不了，别说价格，就算送给他，家里也安不下。 所以，徐二龙现在就是把所有的简易折叠的家具做到极致。 即能满足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但也不太占地方。 正事说完，总得说点闲事。 否则，两口子搞得象上下级汇报工作，就挺没意思的。 温叶告诉徐二龙，京城已经下雪了，雪景很漂亮。 对于她来说，也算是第一次看见下雪。 同学们还约着一块儿外出去看雪。 不过她拒绝了，她等着以后徐二龙来了京城，再陪着一块儿外出看雪。 徐二龙哭笑不得。 这冬天看着下雪，也就是他们南方这边的人图个稀奇罢了。 这看久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了。 不过嘛，小女生嘛，总有一点浪漫感觉，也差不多的。 徐二龙摸着下巴暗自思付，自己要不要致敬一下许文强的造型，穿着一身黑西装，系着白色的围巾，在飘飘洒洒的漫天飞雪中，撑着一把油纸伞，陪同温叶在雪中漫步？ 然后，深情款款的看着她，来个雪中凝眸？ 这意境，这氛围，一定绝了。 徐二龙轻笑着，想了想，却是算了。 人家那意境是好的，美是美，可结局，是凄美的。 最终劳燕分飞，徐二龙可不想自己步这样的后尘。 要不，下次去，试着去溜冰？ 一想着溜冰，徐二龙自己心中先凉了半截。 他还不会溜冰。 他只会滑旱冰。 算了算了，这些事，以后再想。 “好了，二龙，我要挂电话了。”温叶小声说：“回头我给你写信。” 温叶是担心长途电话费太贵。 第374章 抽时间去看媳妇 她男人再怎么挣钱，也不能拿钱这么打长途电话玩呢。 “还有，这天冷了，你自己也要注意多穿衣服，别感冒了。”温叶不忘记提醒着徐二龙：“出门在外，自己也要记得增添衣物，保重身体。” “啊？”徐二龙皱起眉：“媳妇，你是暗示我身体不好吗？” 难道自己现在就要整天端个保温杯，天天泡点枸杞什么的养养身？ 然后趁着冬天，什么狗，鞭的给整起？ “没有。”温叶娇羞的看看四周，红着小脸低声道：“我……我只是关心你身体。” “哦，明白了，你是怕我身体不好，以后影响你的幸福吧？”徐二龙笑起来。 “哎呀，不跟你说了。”温叶真的是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 不用说，她也能想象到，现在徐二龙脸上那促狭的笑意。 “我挂了，不跟你说了。”温叶飞快的说。 徐二龙还想说点什么，结果，电话那端，只有一阵忙音了。 “唉。”徐二龙叹气。 这撩媳妇没给撩着，倒把自己给撩上火了。 嗯，他想媳妇了。 他准备抽个时间，去京城转转，一来，看媳妇，二来，也看看家具厂的经营状况。 如果可以，把家具厂再给重新扩大一下，或者，再选一个地方开厂，多点辐射。 等过些年房改的时候，自己的产品，已经具有知名度了。 徐二龙把金秀叫来，让她这段时间把厂子给照看一下。 想来，才有李书记过来撑腰，现在皮鞋厂不会有什么大麻烦，生产出来的货，可以批量供应步步高皮鞋店了。 就不用熊亚伟再从沪市拉货过来。 既省了路费，也解决了皮鞋厂的一部分销量。 安排好这一些事，徐二龙再跟张金芳说一声，自己去京城。 张金芳一听就秒懂，唉，自己这儿子想媳妇了呗，能理解能理解。 张金芳大度的说：“去吧去吧。对了，我还做了一些辣椒酱，还有一些豆腐乳，记得给温叶带过去。她在外地，口味不合，吃这个就最好。” 徐二龙默默收起妈妈的爱，装了一个小皮箱，然后，又提了一个行李箱。 唉，冬天来了，就是这样麻烦，光是一件衣服，看上去就一大包了。 也不知道京城现在有多冷，张金芳让他穿上毛衣，又把给温叶织的毛衣也让他装上。 好家伙，这又是一口袋了。 徐二龙都有些吃醋了：“妈，你这对温叶比对我还好啊，搞得她不是你的儿媳妇，倒象是你的闺女，我还成了外人。” “去，说什么呢。”张金芳好笑的白了他一眼：“我哪儿对你不好了？这毛衣，她一件，你也一件，小玲也一件，我可是一人一件，谁也不能说空话。” 徐二龙不由好笑，这个妈，可真是一碗水端平啊。 人家都说婆媳矛盾大，徐二龙有时候不免想，估计是呆在一起呆得太久，呆出毛病来的。 象温叶，基本上都是在学校读书，跟张金芳没有接触，就没啥矛盾。 偶尔周末放假在家，就是帮着张金芳一块儿做家务，或者给小玲补课，自然摩擦矛盾少。 多接触多摩擦，少接触少摩擦。 “再说了，温叶平时要读书，放假后，又要给小玲补课，还得帮着你算帐，她没功夫来织毛衣，我帮她织好，这又怎么了？”张金芳继续道：“她一个没妈的姑娘，我把她当自己亲闺女看待，你还不满意？你是想我闹婆媳矛盾，然后天天跑你面前闹来闹去好看？” 徐二龙笑，连声讨饶：“妈，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说了。” 张金芳白他两眼，自个儿也跟着笑了起来。 唉，儿子慢慢大了，也成家了，现在有事情在外面忙，只怕以后能念叨的机会，更少了。 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关心他们吃没吃好，穿没穿暖。 徐二龙原本打算出门要带着乔利富。 这请了保镖，当然是随时跟在身边才安全。 可想了想，这边还在派乔利富帮着盯梢调查那个陈主任，不能中断，还是让他留在县城这边好了。 再说，徐二龙这一趟去京城，就纯粹是过去看两眼，没几天就回来。 毕竟这边，皮鞋厂要铺货才是大头，这天气冷了，皮鞋正是销售旺季，可不能出差错。 经过两天的折腾，徐二龙抵达京城。 看看现在的时间，温叶还在学校上课，他也没去学校，先直接赶去了家具厂。 远远望去，徐记家具厂几个大字，依旧醒目。 围墙外面还停着好几辆驴拉车。 有几人在帮着搬货。 徐二龙提着两个行李箱迈进小院。 小院子里，堆满了家具，成品半成品的，左右分开。 而徐春生还在指挥着几人，把成品给装上车。 看见徐二龙来了，徐春生可是很惊喜：：“二龙，你来了？” “是啊。”徐二龙笑着，又跟四周的那一群人笑着打个招呼，然后，他提着行李箱进屋。 先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放进他自己的小房间中，然后，取了一个小包出来。 这小包里面装的，也就是一点家乡的桔饼之类的。 不值钱，但多少是个心意。 徐二龙就拿着这些桔饼出来，笑着给大家分发，算是见面礼。 有些是熟脸庞，以前就招来的学徒，而有些，是新面孔，想必，是才招来的学徒工。 一切都发展良好。 徐二龙环视一下四周，让他意外的是，居然没看见温老五。 难不成，又跑哪儿闲逛，或者喝醉了不知道躺在哪儿？ 这么冷的天，别冻着了吧？ “幺爸，我老丈人呢？”徐二龙问着徐春生。 徐春生苦笑：“前两天，你媳妇过来，发生了一点口角，说了他几句，他就赌气出门了。” 他继而解释道：“可我这儿也忙得不可开交，我就没出去找他。” 徐二龙闻言，眉头不由紧皱。 这温老五，该不会又在外面喝酒贪杯，闹出什么麻烦事吧？ 要真是这样，那自己这一趟，直接将他带回去好了。 原本是想把他留在这儿当一颗棋子用，他自己不争气，那就怨不得不给他机会了。 第375章 温老五的奇遇 正说话间，又有人进小院来。 这是说曹操，曹操到。 这念叨着温老五，他居然回来了。 这阵子不见，这厮居然穿得人模狗样了，居然穿起了西装，还打了一条领带。 “哈喽。”他站在小院门口，冲着院子里所有人打招呼。 这声哈喽，惊呆了大家。 温老五一脸得意，目光从大家的脸上扫过。 然后，他看见了徐二龙。 温老五一怔：“二龙，你来了？” “哈喽。”徐二龙学着他的样，跟着他打招呼。 温老五原本一脸的得意，变得尴尬起来。 他扭身向着他的房间走。 徐二龙跟上前，问他：“这段时间，你上哪儿了？怎么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还冒两句洋文了。” 温老五讪讪道：“好女婿，一会儿再说，先让我进屋，我要加一件大衣，妈的，好冷。” 徐二龙哭笑不得，侧身让他进屋，去穿上大衣。 温老五进了屋子，抓了他的棉大衣给穿上，总算感觉没有那么冷了。 但他还是抖着脚。 这是多年通信基本靠吼、取暖基本靠抖给练出来的本能。 “二龙，你啥时候来的啊？”温老五问着徐二龙，然后，从自己的西装口袋中，掏出一包烟，热情给徐二龙散烟。 徐二龙摆摆手。 “来嘛，抽嘛，这是外国烟，万宝路，知道不？”温老五拿着烟盒，煞有介事的跟徐二龙介绍。 还指了指上面的洋文，装模作样的念着：“万……宝……路。” 徐二龙冷眼看着，让他尽情开始他的表演。 温老五装了一下，见徐二龙不接招，这个逼，也就没办法再继续装下去了。 他讪讪的收回烟：“你不喜欢抽烟就算了。我去喝口热茶，太冷了。” 徐二龙唇边勾起嘲弄讥讽的笑意：“你都抽万宝路了，哪还需要喝热茶啊，怎么也得配一杯咖啡，才能显得有格调，是不是？” 温老五直接道：“哎呀，别提那咖啡了，苦死了，送我也不喝，也不知道那些洋鬼子的口味怎么这么怪，这是嫌从小没吃苦，现在动不动就吃点苦？” 徐二龙从暖水瓶中倒了一些热水，帮着温老五泡了一杯热茶，将茶杯递过去。 温老五感动得鼻涕都快流出来了，果然还是女婿好啊，还给自己倒茶喝，比女儿那个漏风棉袄强多了。 温老五坚信，他这鼻涕是感动出来的，决不是刚才在外面冷得冒的鼻涕泡。 喝过热茶，温老五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暖和起来，浑身舒坦的只想躺在坑上。 可徐二龙在此，温老五也不敢这么直接躺着。 他内心莫名对这个女婿，还是有点顾忌的。 “说吧，这阵子，你在外面做什么？”徐二龙指了指温老五身上的西装：“这又是西装，又是洋烟的。” 温老五眉梢眼角飞扬，透着无比的得意：“你猜？” 若不是碍于他是长辈，徐二龙都想削他了。 猜？ 猜个毛。 谁知道你在外面搞了什么鬼？ 别惹出什么大麻烦，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嗯，我就是好心帮了一个外国老太太，人家就报答我了呗。”温老五含糊着说。 这事，当然是一半真，一半假。 起因还是那天，因为喝酒闹了一点糊涂事，温叶就责备他两句。 这一下，温老五自责心作怪，感觉女儿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居然说自己。 于是，温老五借着那点酒意，愤然离家出走。 他也不知道走哪儿去，就在京城瞎转悠。 结果，一个冒失鬼从他身边跑过，撞了他一下。 原本心中就窝火的温老五，顿时更气大。 仗着那点酒意，他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不什么人，一把扭住对方的衣襟，跟对方扭打起来。 打着打着，然后后面有人追上前。 追上前来的，不仅有歪果仁，还有公安。 原来，这个人，骗了歪果仁的钱跑路，人家歪果仁回头就报案，带着公安来抓他。 结果这逃跑途中，就跟温老五撞上，稀里糊涂的打了一架。 于是，温老五就成了见义勇为的热心市民，不光公安这边表扬了他。 连带那个歪果老太太，也一个劲的说温老五是个热情善良的人，甚至盛情邀请他去自己住的宾馆招待他。 原本就是赌气离家出走的温老五，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好事，于是，就心安理得的跟着去宾馆享受了一把。 “看看，这是人家给我的小费，懂什么叫小费吗？”温老五拿出一叠外汇，在徐二龙面前晃了晃。 “没有撒谎吧？”徐二龙追问。 温老五顿时脸色涨成猪肝色：“我肯定没撒谎啊。不信你可以去那边派出所问问，有记录的。” 听他这么说，徐二龙放下心来。 想来，温老五也撒不出这样的谎。 “既然人家给你的小费，那你就好好的拿着。”徐二龙叮嘱一句。 徐二龙稍作休息，就开始理一理家具厂的经营状况。 徐春生能干活，可就是一个适合搞手艺的人，让他管厂里的生产还行，别的就不行了。 还好有温叶每周过来打理，目前没有大问题。 但这个场地，肯定要再扩张了。 晚上，徐二龙示意温老五整两桌酒，请邻居孙猴子和村长罗长寿这些过来喝酒吃饭。 跟当地人打好关系，这肯定是必然的。 时不时请吃一下饭，也算是把关系给维持着。 罗长寿和孙猴子都顶着寒风过来。 大家热热闹闹的围坐了一桌。 酒桌上，徐二龙先说了一些场面话，不外乎就是感谢孙猴子这个邻居的帮衬，感谢罗村长的关照之类的。 话好听，酒好喝，大家都很高兴。 唯有温老五，平时嗜酒如命的人，今天倒是喝得少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二龙接着跟孙猴子提起，现在这边家具厂生产出来的成品越来越多，能不能把孙猴子那边的地盘，也给租下来，专门用来摆放成品？ 同样是给一百块钱的租金，两边一样的价位。 孙猴子一个劲的点头，当然是同意。 至从家具厂开起来后，他基本上也在这边有了活干。 这工匠活，也是属于手上的活，徐春生念着当初他肯收留的交情，工匠活也是诚心诚意的教。 第376章 家具厂地盘扩大 孙猴子感觉，这样挺好，不出家门就能干活，院子还能再收一笔租金，怎么不好。 于是，徐二龙和孙猴子当场又签定了租房协议。 罗长寿在一边看着他们办事，他也积极的表示愿意当中间人，给做个保之类的。 一惯都说，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 这罗村长居然主动要当个见证人，可真有点意外。 果不然，等把这些租房协议搞定后，罗长寿就斯斯艾艾的问着徐二龙：“记得上次，你在我家喝酒，说过你有些记者朋友，要做这什么改革的采访？” 这一说，徐二龙想起来了。 当初，他去罗长寿那儿喝酒吹牛，确实吹过这么一个牛皮。 那时候也就是想扯点虎皮作大旗，好让别人知晓，自己还是有些底气的。 可没想到，这罗长寿居然还记在心里。 这是等着采访上报呢。 这世上，有许多人是喜欢钱，可也有些人，就喜欢博个好名头。 显然，这罗村长也是这么一个想法。 “叔，这事快了，我前几天来的时候，我的记者朋友他们，现在还在西南一带的采风，等过了年开春后，他们就到这边来了。”徐二龙笑着回答：“回头，我再打电话问问情况，看看让他们能不能提前一点来这边。” 罗长寿听着，笑眯眯的点头，嘴里却是谦虚道：“哎呀，这事不急，不急，等他们先把那边的采访安排好了来。” 这事，就这么算是决定了。 徐二龙也把这事给记在心上。 既然人家罗村长把这事给搁在心中了，自己当然得想办法满足，这样才能在村子里安稳的过着。 第二天一大早，徐二龙就安排人员，把孙猴子那边的院落给收拾出来。 又拉一些木材过来，开始搭棚子。 这样，不管天晴落雨，都可以把这些家具给遮盖住。 而且，排水一定要做好。 现在木工这么多，这就是属于份内的活。 大家七手八脚帮忙着。 等到天擦黑的时候，搭建的棚子，已经完成。 为了方便，徐二龙甚至把两边的墙给打通，这样，搬运东西也方便。 “也不知道，到时候这房东回来，会不会说什么。”徐二龙笑着说，却是把这话故意当着孙猴子的面说。 “不怕。”孙猴子回答：“她到时候真的回来，拿砖再给她砌上就好。她一个土围墙，能换成砖头围墙，她还赚了呢。” 徐二龙笑笑，这事，也就不放心上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徐二龙准备去学校接温叶。 来这京城，当然看媳妇要紧。 徐二龙原本设想的，是穿着黑西装，围着白毛巾，再撑个油纸伞，来个经典场景再现。 可昨天温老五穿着西装回来，冷得直冒鼻涕，徐二龙太有印象了。 这不要温度只要风度的事，现在可不行了。 到时候自己冷感冒了，一个劲的打喷嚏流鼻涕，还怎么跟媳妇亲热？ 想想那场面，徐二龙也醉了。 算了，可不能让媳妇说自己身体不好。 徐二龙还是穿上厚厚的大衣，撑了一把油纸伞出门。 唉，就当两只肥企鹅在雪中漫步也行。 只要心意到了就好，这风度不风度的，暂时不考虑了。 到了温叶的学校，天早就黑尽了。 天空中飘飘洒洒的飘起雪花，徐二龙呵了呵被冻僵的手，叫住一个路过的女同学，让她帮着带话，叫温叶出来。 没多一阵，女生宿舍那边，快步走出来一个人影。 只是，人家同样穿着厚厚的大衣，跟以往那个窈窕的身影完全没办法想象。 徐二龙借着昏暗的路灯看了看，嗯，走路的姿态，象温叶。 可现在，穿这么厚重，又不象自己的媳妇了。 看着对方越走越近，那一片树荫把路灯的光线给遮挡住，徐二龙感觉，这完全就不是自己的媳妇。 自己的媳妇可没戴眼镜，自己的媳妇，看着也没这么丑吧。 “二龙。”温叶站到他的面前，温温柔柔的叫他一声。 徐二龙终于回神。 他直愣愣的看着温叶。 这段时间不见，他那千娇百媚花骨朵般的媳妇儿，是经历了什么？ 皮帽子扣在头顶，帽子下，是大大的黑框眼镜，几乎遮挡了半张脸。 没遮挡的半张纸，全是些密密麻麻的痘子，甚至，颧骨下还有一颗长了毛的痣。 “二龙。”温叶再度叫他。 要不是这是校园，她都想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抱住他了。 “不是。”徐二龙推开她一丢丢：“坦白交待，你是哪儿来的狐狸精，把我的媳妇变这个样子了？” “没什么。”温叶闷笑，问他：“怎么，嫌我长丑了？” “不是。”徐二龙很认真的回答。 上辈子的温叶，都是毁了容的，脸上两道长长的疤痕象蜈蚣腿，狰狞可怕，他一样的爱上她啊。 他伸手，板着温叶的身体，让她站住，别靠在自己的怀中，他盯着她的脸一阵细看：“你这是长青春痘，还是长水痘？” 长青春痘不可怕，自己多呆几天，好好给她消消火就好。 可如果长水痘，这得重视啊。 “你说呢。”温叶反问他，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徐二龙伸手，揪住她那一颗长了毛的痣。 “啊。”温叶娇呼一声，捂着自己的脸。 徐二龙看着揪下来的这一颗痣。 妈蛋，这是粘上去的？ “别搞了。”温叶娇笑着，从徐二龙手中把那颗假痣给抢回去，小心放在口袋中：“我好不容易才作出这么一颗痣来，你就给我揪了。” 所以，这脸上的黑眼框，这满脸的痘痘，都是她伪装出来的。 她只想安静的学习、生活，不被外界干扰。 只不过，今天没有料到徐二龙会来，情急之下急着过来见徐二龙，也忘了取下这些伪装。 “你怎么来了？之前打电话你也没说。我昨天还给你寄了一封信呢。”温叶叽叽喳喳的说，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哦，是吗？那估计只有等我回去，才能看到那封信 了。”徐二龙回答。 “你吃饭了吗？”温叶关切的问着他。 “没有，我已经饿得发慌。”徐二龙一本正经的回答。 第377章 你像天上的乌鸦飞 温叶娇嗔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们学校这边，有一家涮羊肉的馆子，听说很正宗，我们去吃吧。” “好。”徐二龙回答。 反正跟媳妇在一起，吃什么，怎么吃，都可以，只要媳妇高兴就好。 雪花飘飘洒洒落下，徐二龙撑着伞，挡在温叶的头顶。 两个笨重得像熊的家伙，挪着步子，一步一步的，向着校外的那家羊肉馆子走去。 这个天，吃涮羊肉的人挺多，里面的位置差不多全部满人。 两人最终只能坐到靠近门边的位置。 这儿别人进进出出，时不时带进一股寒气。 坐在这儿，温叶终于把头上厚厚的棉帽给取下。 “妈的，好丑。”刚好一桌人吃饱喝足离开，从这儿经过，看见徐二龙这模样，嫌弃的嚷嚷一句。 这也是酒喝多了一点，才这么出言无状。 徐二龙一愣，一拍桌子，想站起来跟人理论了。 温叶赶紧抓住他的手腕，摇了又摇，向他使着眼色，示意他别冲动，这嘴长在别人身上，不要跟人计较。 何况，她是故意扮得这么丑的，也不怕别人说。 刚才说话的那人，也被徐二龙这一拍桌子给吓了一跳。 妈的，难道自己多嘴一句，还要因此惹事打一架？ 还好他们一伙的人，倒有几个理智的，不住连声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喝醉了，在说酒话，你们别介意。” 这严打呢，真要因为这么一句酒话闹起来，被关进去就麻烦了。 见对方识趣，徐二龙也没有再计较。 难不成自己还要不依不饶，冲上去跟人理论理论，说自己媳妇其实漂亮得象个天仙，不信她露出真容给你们看看，亮瞎你们的狗眼？ 在对方一连串的不好意思中，徐二龙也就此罢休，一扭头，冲着那边的老板道：“老板，快给我来两瓶二锅头。” 这点小插曲，就这么过了。 等别人走了，温叶凑近徐二龙身边，悄声问他：“是不是别人说我长得丑，你很没面子啊？” “谁说的。”徐二龙一本正经道：“我要这面子干嘛？我只是怕你听着难过，所以，准备替你讨个公道。” 温叶好笑的睨了他一眼。 她会在意吗？ 温叶娇嗔的道：“是你听着难过吧，万一我真的变丑了，你还不知道会不会嫌弃呢。” “怎么会呢？”徐二龙道：“难道你没听说过，丑妻家中宝吗？我当宝贝都呵护来不及。” 温叶卟嗤笑了起来：“你才丑呢。” “对对对，我丑，我丑得就象地上的赖格宝。那句话怎么说？你象天上的乌鸦飞？我象地上的赖格宝在追。”徐二龙跟着低笑。 两人都不由笑了起来。 徐二龙和温叶坐着，安安心心的涮着羊肉。 温叶细心体贴的帮徐二龙弄着沾酱。 看着徐二龙把肥羊肉塞进嘴里，温叶笑盈盈的问道：“好吃吗？” “嗯，你推荐的不错。”徐二龙笑着，毫不吝啬的给着表扬。 温叶心下满足了。 “我听别人说这儿不错，就想着，等你来了，我们一起来尝尝。”温叶眉梢眼角都有笑意。 徐二龙心下感动。 这个傻丫头哦，一点好吃的，还自己舍不得先来吃，还要等着他一块儿来。 他温柔浅笑道：“温叶，现在我们有钱了。别的不说，至少，你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不用特意等着我来再吃。” 温叶有些羞涩道：“不用，学校食堂的饭菜也不错，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吃。” 徐二龙伸出手，轻轻捏了捏温叶的脸颊，眼中爱意满满。 这一下，隔壁桌的人都给吐了。 他们现在相信了，什么叫最好的爱情。 那就是，哪怕彼此长得象头猪，可还是怕对方被别人给抢走。 看吧，这个女人这么丑，这男人也能情人眼里出西施，居然能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还能亲昵的捏捏小脸。 隔壁桌的人，再度吐得昏天暗地。 徐二龙才不管呢。 他跟温叶美美的吃着涮羊肉，只感觉全身暖暖的。 徐二龙暗想，不行了，今晚无论如何得使劲降火。 否则，明天一定流鼻血。 两人吃完过涮羊肉，徐二龙也没有带着温叶回郊区的小院。 这个时间点太晚了，天黑路滑的，挺不方便。 徐二龙直接带着温叶，直接就住在以往住过的那一家招待所里了。 这住招待所就是好，热水全天供应。 徐二龙美美的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床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等待着美人出浴。 温叶折腾了半天才出来。 脸上那些特意伪装着的胶皮之类的被拆下，出浴后的温叶，美得象剥了壳的鸡蛋。 这故地重游，久别胜新婚。 徐二龙第二天早上在被窝里，只想捶老腰了。 果真是好火费炭，好女费汉啊。 徐二龙感觉，回头，要多补补了。 两人在被窝中，再度缠绵一阵，看着快中午了，才洗漱一番起床。 温叶依旧往脸上粘上那些假痣假疤痕之类的贴纸，徐二龙在一边看着，倒是感觉挺以假乱真的。 徐二龙莫名的想，难不成上辈子，温叶毁容也是一个假象？ 其实她并没有毁容，只是往脸上贴了这么几道狰狞的胶皮？ 因为太过狰狞，所以，别人就没有往她的脸上细看？ 毕竟后世那些技术太高超，各种3D搞得以假乱真的。 现在回想，也不知道真假。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现在，自己已经跟温叶在一起，而她，也是一个聪慧而低调的女人，不张扬，不肤浅，认真的做好她自己的事。 两人从招待所出来，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饭馆，随便吃了一些东西。 温叶以为，她们又是去家具厂看看情况。 徐二龙摇了摇头。 家具厂的任务，他昨天已经安排好了，流程也清楚，只要按时生产就行。 他今天，带着温叶逛商场，准备给温叶再添置几件过冬的衣服。 他担心他不在这边，这傻丫头自己都不跑出来买衣服的。 两人跑到王府井大街转了一大圈，甚至到了东风市场转转，看着里面如织的人流，徐二龙心生羡慕。 果真，京城人口多，这购买力也是十足啊。 第378章 碰上自家业务员 转着转着，徐二龙居然碰到了他的业务员。 这他乡遇故知，缘分啊。 这个业务员，叫王川，是七个葫芦娃中负责京城的业务员。 当初徐二龙派他来京城当业务员，徐二龙其实也没有想过能把皮鞋厂的业务给拓展到京城。 他现在的产量，也就只能暂时满足渝城。 这派来京城跑业务，找门店店铺什么的，其实也只是变相的找找房产，能买就不租。 可没想到，这王川，还真的积极的拓展业务。 他在这京城人生地不熟，可架不住人家在这边有战友啊。 而且，其中一个在京城还挺有关系的。 当初，王川就是为了救他，而被流弹击中了眼睛，瞎了一只眼。 这份情，人家记在心中。 这一趟王川来京城说了跑业务，人家在部队没办法回来，就让家人帮着全程安排接待。 现在，王川就是在别人的陪同下，来王府井转悠。 当看见徐二龙也在这儿时，王川当时也意外。 王川就给双方作了介绍。 陪着王川来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长辈，据王川介绍，姓吴，徐二龙跟着王川称呼他为吴伯伯。 “原来你就是小王同志的厂长啊？”吴伯伯亲切的握着徐二龙的手：“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开了皮鞋厂。而且，解决了那么多军烈属的就业问题。这一点，很令人敬佩。” 否则，他也不会亲自陪着来这市场转。 徐二龙听他说话语气，好像应该是领导层面的人。 不都说，去了鹏城嫌钱少，来了京城嫌官小吗？ 这京城，能遇见的各种牛逼人物多了去。 说不定，跟你擦身而过的某个人，就是某个领导。 大家都是穿着青蓝二色的中山服，挎个公文包，骑个自行车。 这骑在大街上，跟普通群众没区别。 只不过，有些人，骑着自行车，是进了工厂，而有些人，是骑着自行车，进了某些机关单位。 徐二龙也给介绍了身边的温叶给他们认识。 听说温叶是大学生，吴伯伯还表扬了一句：“大学生好，以后祖国的建设，就靠你们这些大学生了。” 徐二龙也暂时不忙给温叶买衣服了。 这买衣服随时随地可买。 但现在能有这么一个有背景的本地人陪同着逛，自然不一样。 大家一边逛着，也一边闲聊着。 徐二龙也没有自作聪明的耍点什么小花招，也没卖惨说什么。 这些话，他来说，交浅言深，会给人一种积极钻营的感觉。 他就不说，纯粹就当个陪客。 相信，厂里的困难和眼下的目的，王川作为一个业务员，自然会跟别人说清楚。 人家的战友情，可比自己请吃一顿饭什么的，强多了。 再说，人家看身份，是差一顿饭吃的人？ 在东风市场，徐二龙还有幸看见了燕舞录音机的展销会。 这燕舞燕舞，一片歌来一片情，可是大家八十年代的特有记忆啊。 没想到，居然现在就有展销会了。 大家兴致勃勃的把市场逛完，看着天色渐晚，徐二龙建议一块儿吃晚饭。 “不用了，改天吧。”吴伯伯拒绝了。 徐二龙也没再勉强，确实非亲非故，太近热络就惹人反感。 他问王川，这段时间是住在哪儿。 这一问之下，才知道王川目前暂时就住在吴伯伯家。 王川当时来京城，是按着厂里的报销规矩，找了招待所住下，然后，才想着去找这些战友的。 结果，这吴伯伯就主动把他接到家里去住，说这样方便。 “我暂时住在这儿。”徐二龙把自己住的地址，写在纸条上，交给王川：“到时候，你可以搬来这儿住下。互相之间，也有一个照应。” “嗯，我知道了。”王川回答。 “出门在外，自己也要多加注意。注意保暖，该报销的，单位自然会给你报销。”徐二龙叮嘱他几句，自己跟温叶转身离开。 他带着温叶回了家具厂那边。 这两天，家具厂已经整理好了，原材料区和成品区，作了有效的划分，看上去，更有条理。 徐二龙又让人把之前存放东西的一间房子给腾空出来，到时候好安排王川住。 徐二龙还打算，赶紧把厂子的营业执照给办了。 之前只能算是小作坊，自己搞点家具自产自销，也算是一种ZC默许状态。 但现在，规模已经扩大了，这些手续自然该完善。 到时候，这边厂里也安一部电话，有什么事，也可以及时沟通联系。 正让人在清理折腾空房间的时候，罗利民和项小琴顶着雪花过来了。 两人是过来提货的。 罗利民的脸上，带着笑意，那是一种春风得意的表情。 虽然大冬天的，都穿着厚厚的棉衣，但那笑意，是怎么也掩饰不了。 他们的生意做得很好，又有项小琴娘家人的帮衬，在城里给租了一个店铺，专门卖家具。 这样，就不用每天拉着板车，摆零摊，把家具拉来拉去了。 可以说，这是迈出了大大的成功的一部。 这店铺一固定下来，客源也相对来说稳定，罗利民小两口也能吃苦耐劳，生意还挺不错。 这会儿，就是过来下订单，明早上就可以安排给他们装车发货。 此刻看见徐二龙来了，罗利民也很热情的上前，用断了手指的手掌夹着烟，另一只手掏烟，要给徐二龙散烟。 看样子，他已经能熟练用这断手过生活了，连散烟这样的动作，也完成得挺熟溜的。 徐二龙笑着接过烟，笑道：“看样子，你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得叫你罗老板了。” 罗利民有些羞涩的道：“哪里，我哪是什么老板哦。这还得多亏你们这家具店。” 否则啊，他一个断了两指的待业青年，还不知道再干啥好。 罗利民还非常主动的，邀请徐二龙去他家吃晚饭喝酒。 徐二龙同意了。 这也算是生意场上的正常交际往来吧。 徐二龙和温叶一块儿去的。 罗利民家还是住着非常破旧的房子。 罗利民解释道：“现在天气冷，不方便动工。而且这冬天生意不错，不想耽误生意。我打算开春后，把房子重新修一修。” 第379章 心里搁不住事 罗利民现在也算是挣了钱的人。 而且，因为温叶给他们这些家具经销商分了地区，相当于这一个地区就是他独家经营，生意自然不错。 听着他说开春后，要把房子重新修过，徐二龙心中倒是一动：“你们这边修房子，这能修多大？面积能占多大？” 如果，能在罗利民修房子的时候，重新规划一下，或者自己出一部分钱，占一部分的产权？ 徐二龙记得以前看过这样的案例。 也是曾经认识的一个人，在郊区有个修房子的名额，也有地基，但是没钱修房子。 另外的人就投了一笔钱，帮着修了四楼一底五个开面的楼房。 然后，两人各自分了一半，皆大欢喜。 当然，这前提，得两人都得耿直，交情够深，否则，以后打官司就够得头痛。 罗利民苦笑道：“我这边修房子，面积也不能再扩大，只能在这地基上重新翻修，而且，我妈，我爸，还有我姐姐妹妹弟弟，得盖成两层楼的小楼房，才够住。” 徐二龙一听这话，就知道没戏了。 这罗家这么多人，人多嘴杂，到时候一人一个主意，麻烦就不断。 看样子，想出钱帮着修房子，然后占点产权的事，根本就行不通。 而项小琴，热情的跟温叶闲聊。 她印象中，好像以前跟温叶见过面的吧，那时候感觉温叶还是挺漂亮的一个姑娘，怎么现在长得这么丑了？还有疤痕了？ “嗯，大概是水土 不服，长了这么多的痘，然后留了疤痕。”温叶含糊着说。 项小琴热心的帮着介绍，说多喝一些蒲公英茶，可以清热降火，连着蒲公英的花朵一起泡水吃，还有别的好处。 又说，她家还有一些祖传的梨膏，明天她回娘家取来，给温叶试试，看看能不能有效。 “好的，谢谢你。”温叶微笑着道谢。 徐二龙和罗利民坐在炕头，喝了一些酒，又聊了一阵子生意上的事，酒足饭饱，感情也差不多到位，温叶扶着徐二龙回了租住的小院。 徐春生躺在自己的炕上，眯着眼看着电视。 劳累一天，这晚上歇着，躺在热炕头上看着电视，感觉日子还是挺美好。 听着外面小院的动静，他起床，站在窗口张望一眼，见得是徐二龙和温叶回来，徐春生上前帮着把大门给打开。 “我又没喝醉。”徐二龙笑道：“就喝两杯暖暖身而已。” 徐春生又去帮着倒热水。 “我来吧，幺爸。”温叶上前抢过这个活，自己端了洗脸盆，倒热水让徐二龙洗脸。 徐二龙抹了一下脸，问徐春生：“我老丈人呢？” 这半响，一直没看见人。 “唉，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徐春生回答。 听着这话，温叶有些着急。 这么冷的天，时间又这么晚了，别是在外面出什么事了？ 她想出去找找，徐二龙拉住她：“温叶，别去，你也不知道上哪儿找。” 这话说得温叶犯愁，确实，这么大的地盘，上哪儿找人？ “放心吧，你爸又不是笨蛋，虽然喜欢喝几杯，但也不至于笨到在外面惹事。”徐二龙劝着温叶，让她别这么担心。 “上次你爸出去，据说帮了一个歪果老太太，人家还挺感谢他，说不定，他又去找那歪果老太太了。”徐二龙说。 话虽如此，可温叶依旧担忧。 还好，大半夜的，温老五哼着小曲回来了。 他推开房门，看着屋里的几人，几双眼睛齐唰唰的瞪着他，温老五下意识的后退几步：“你们瞪着我干啥？” “你说呢？”温叶皱眉道：“爸，你这大半夜的一直没回来，我们都在担心你。” 温老五嘿嘿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一个大老爷们，还怕被谁抢了不成？” 温叶秀眉拧得紧紧：“我是怕你喝醉了，然后躺在哪儿起不来……” “不会不会。”温老五连声道。 见他平安回来，徐二龙大大打了一个呵欠，对温叶道：“我就说，爸不会有事的。走吧，睡觉，这么晚了。” 他还要帮温叶退退火呢，有他在，比喝蒲公英管用。 “哎，既然大家都在，还没睡，那我就跟你们说个好消息吧。”温老五得意的说。 原本是想明天跟大家说的。 不过现在大家都在，提前说了也好。 省得这个好事，搁在自己的心里，闷一晚给闷坏了怎么办？ 徐二龙不说话，能有什么好事。 徐春生也默默看他一眼：“老五，你今天没喝多少酒吧？” 别喝醉了，路上摔一跤，非说踢到了一块金元宝。 “喝了，喝的白兰地。”温老五得意的笑：“不过，我可没喝醉。” “说吧，什么好事？”徐二龙再度大大的打了一个呵欠，无声的提醒着温老五，可别再耽误他的春宵了。 “我要出国了。”温老五大声说。 然后，欣赏着大家一脸震惊的表情。 结果，看大家没反应，温老五再度大声强调：“我说，我要出国。那个歪果婆娘说我懂酒，让我出国去帮她管酒庄。” 看他这认真的模样，并不是喝了一点酒说酒话。 温叶一时间，竟对这个变故不知道如何评价？ 徐二龙最先反应过来。 他冷冷问着温老五：“你确定人家是让你去管酒庄？而不是骗你出去当劳工？” “知道丑国旧金山吗？当初骗了多少劳工过去？结果，骗过去完全当不要钱的奴隶用，百分之八十就死在那儿。” “知道吗？丑国第一条横贯南北的铁路在无数中国劳工的哀哀白骨下辅成。” “当年就是骗了十多万的人过去淘金，最终，却沦为苦力，被叫猪仔。” 徐二龙大声说着。 这丑国梦，也就是骗骗老百姓，总感觉那边是天堂，有着遍地的金子等着穷人去淘。 可没有人知道，那儿，只是有钱人的天堂，穷人过去，挨苦受累不说，生命安全是没法保障的。 原本还得意洋洋的温老五，被徐二龙这几句话给泼得面如死灰。 “不会吧？”他喃喃道：“人家好歹是外宾，不可能骗我去当劳工吧？” 第380章 有人邀请他出国 “爸。”温叶担忧道：“这事，哪有这么简单，怎么可能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那么多人削尖脑袋想出国都没门路，怎么这种好事会落在你身上。你连一句外语都不会说。” “谁说我不会？”温老五弱弱的替自己辩解一句：“我会说噎死，喽，哈喽。” 徐二龙都给气笑了。 他伸手，掩了掩嘴角的笑意，努力让自己严肃点。 省得温老五把这事当儿戏。 “好，你会说噎死是吧？那对方问，你是偷渡过来的吗？是准备过来犯罪的吗？或者问你是自愿卖身为奴的，你回答噎死？”徐二龙问。 温老五把头摇头像拨浪鼓：“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傻的。” “关键是，人家说的外语，你听得懂吗？你听不懂的情况下，你回答噎死，这不是自己找死？”温叶又气又急。 温老五沉默着，这是事实，确实人家讲外语，他听不懂啊。 他这几天，就会这么几个单词，噎死，漏，哈喽，别的，完全是鸡同鸭讲。 徐二龙又给他讲述了一下，百年前，那么多想去淘金的华人劳工，在旧金山下，如何凄惨。 比如，当年的地狱谷惨案。 那些勤勤恳恳的劳工，就因为被人看不惯，被人枪杀分尸，然后财物被洗劫一空。 34人就这么被屠杀。 可杀人犯们，并没有得到什么惩罚，反而还被当成英雄，被立碑纪念。 再比如，那内华达山的长城称号的铁路，每一根枕木下，都是垫着华人劳工的尸骨。 温老五听着又惊又怕。 个个都说外国的月亮圆，可怎么没人跟他讲过这些？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徐二龙再度跟他讲明这中间的厉害：“凡事多留一点心眼。人家歪果仁不是慈善家，人家来我们国内，不是来做慈善，人家是想来赚我们钱的。” “哦，我明白了。”温老五蔫焉的，如一只小鸡崽。 回来的路上有多亢奋，现在的他，就有多害怕。 徐春生也对温老五道：“咱们不要想太多好高骛远的事情。现在国内也好起来了，这家具厂也能挣钱了，我们一起把家具厂经营好，不比去国外差。” “嗯。”温老五闷声应了一句，蔫焉的回房睡觉了。 这一整晚，温老五就在噩梦连连中度过。 不是梦见自己坐船漂洋过海，结果被人关在船舱中活活给闷死，就是梦见自己被人拿皮鞭给抽着，逼着在挖矿山。 徐二龙和温叶也回房。 这一下，两人都没啥睡意。 “刚才的话，我真的没有危言耸听。”徐二龙跟温叶强调：“我必须得给他泼泼冷水，省得真的头脑一热，两下就被人忽悠着去了国外。” 温叶认同这话：“我知道，马克·吐温的《苦行记》中，详细描写了当时中国人的生活状态。给我爸这人泼泼冷水是必须的，他这人，耳根子软，容易被人误导。” 她们也怕温老五稀里糊涂的被骗。 毕竟，歪果仁不是慈善家，人家来你这儿不是来做慈善的。 只要带着这种信念，跟这些歪果仁打交道，才不会吃亏。 可惜那年头，不少的地方官员，就根本没有清楚的意识到这个问题，结果，大把的国有资产， 就这么贱卖给了歪果仁，还痴心妄想别人来帮助我们发展。 第二天早上，温老五顶着大大的黑眼袋走出房门，把徐二龙和温叶都给吓一跳。 这是一晚没睡？ 见大家看着他，温老五郑重道：“我想了一晚上，我决定，不去国外了。打死老子也不去国外了。” 徐二龙向着他伸伸大拇指，赞同他的这个决定。 徐春生也挺赞同：“人离乡贱。你看我，当初离开了县城，在外面就受够了不少苦。你这是去国外，更是人生地不熟，估计会更苦。所以，不去就挺好。” 温老五也感觉是这个道理。 想想当初的徐春生，可是干了活，连工钱也讨不到，还沦落街头。 说不定，自己去了国外，到时候，也被削打一顿就麻烦了。 “好了，既然想明白了，那就安安心心的在家具厂干活，帮忙打好下手。”徐二龙说。 看着温老五咋咋呼呼的去干活了，徐二龙忙着送温叶回学校。 他还要再忙着去办家具厂的营业执照之类的。 “这个，你不用去忙，我已经托人在办了。”温叶说。 “嗯？” “我前段时间，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我已经找过我的辅导员，她有熟人在这边工作，我准备了资料交上去了。我写信的时候，跟你说了这个。”温叶说。 徐二龙 一想，嗯，信自己还没收到。 果真这媳妇儿就是这么好，什么事情都给他设想周全了。 “那行，我们去看看情况。”徐二龙说。 这把营业执照办下来后，他也好安排给这边安装上电话，有什么事，有个电话也方便一点。 经过两天的奔波忙碌，营业执照给拿下来了，徐二龙又赶紧申请着，要把电话给安装上。 电话安装好了后，徐二龙就急着给皮鞋厂打了电话，询问一下这段时间厂里面的情况。 随着那一批员工的熟练程度增加，每天生产出来的皮鞋，产量也增加了。 这是得快些再铺货，解决销量问题。 徐二龙准备赶回去。 这来京城，媳妇看过了，家具厂的事情也处理顺了，有了电话后期 就好沟通。 这一趟回去，徐二龙打算买飞机票，节省时间。 查了查，京城跟渝城之间的航班，一周才只有一个航班。 毕竟现在渝城的机场，还是很早很早以前的机场，军民共用，一天才起落几架航班。 而且这季节，正是渝城冬季起雾的季节，山城雾都名不虚传，机场也因为天气影响而关闭，这坐飞机回去也是奢望。 徐二龙也只好再度改买火车票，等着第二天坐火车回去。 哪料得，晚上温老五磨磨蹭蹭过来，对徐二龙道：“二龙……那个，包尔太太还是想劝我去外国，给她打理酒庄……” 徐二龙睨他一眼，这事居然还有下文？ 第381章 换个合作方式 温老五求生欲极强的解释一句：“不过，我已经拒绝了，说了我不出国……包尔太太说想见见你……” 徐二龙用脚趾拇想，也能猜得出，八成温老五又在跟这个歪果老太太见面，提着出国的事，然后把自己拉出来当个挡箭牌，所以，这个包尔太太说要见自己了？ “行。”徐二龙一口同意。 这事，还是处理完了再走。 见面的地点，在包尔太太住的X国饭店。 这算是当年的首批涉外酒店之一，也是首家中外合资饭店，才投入使用不久，看上去，高档气派。 徐二龙终于见到了温老五口中的包尔太太。 这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但保养不错，衣着气派。 她带着她的秘书还有翻译，在饭店大堂跟徐二龙见了面。 徐二龙客气的跟老太太问好。 当然，咱国人，就行国人的礼，外面那些礼仪就算了。 客气几句之后，翻译把包尔太太的话，转达给徐二龙：“包尔太太很欣赏温先生，诚心邀请温先生去国外帮着打理酒庄。可温先生最终却改变了主意。所以，包尔太太希望你们能劝劝温先生。毕竟出国的机会很珍贵。” “谢谢，不用了。”徐二龙拒绝。 虽然态度客气，可依旧是拒绝。 “可能 你们没出过国，你不知道，国外发展得很好，比你们这儿强多了，你看看，你们这首都，都还是破破旧旧的……”包尔太太说。 徐二龙有些怒了：“包尔太太，我知道国外发展得很好。确实比我们现在强，可这不是我嫌弃我自己国家的理由。现在，更需要我们脚踏实地的建设国家。你要相信，最多不过三十年、四十年，我们国家，一定会努力的赶超你们。” 包尔太太吃惊的看着他。 要知道，现在想着要出国的人太多了，每天想办法钻进这饭店来认识外国人的人数不胜数。 甚至为了避免那些想出国的人骚扰外宾，饭店门口进出，还需要查看护照，没护照的人，一概不让进饭店来。 “可能我们是语言方面有点什么误会。”包尔太太道：“我也不是来炫耀。嗯，你们这些人民，都很热心，就比如温先生……而且经过接触，我感觉温先生是个非常好的人材，他对酒方面很有见解，我感觉我的酒庄，非常需要这样的专业人材，所以，我是诚心诚意的邀请他。” 徐二龙看看温老五，没想到，温老五喝酒，居然也喝出这么一段奇缘来了。 “那酒庄，是我和我先生的心血，当初一直想把酒庄给经营好。可惜，后来我先生去世了，酒庄也慢慢的没落，但我还是想完成我先生的遗愿，想把酒庄经营好。”包尔太太微笑着解释。 “当然，酬劳方面，我也不会亏待温先生。至于那什么所谓的骗去国外当劳工什么的，这种事不用担心，我可以用我的公司名义作担保。”包尔太太说。 想来，温老五说了害怕出国的担忧，怕被拐去当黑劳工了，包尔太太才这么解释。 她一边说，一边示意旁边的秘书，给徐二龙看了看她这边的资质证明，好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皮包公司，并不是来坑人去国外当免费劳工的。 徐二龙接过包尔太太的资质证明看了看。 确实，这年头来国内的外宾，真正的是外宾，来的目的，也是为了做生意。 当年洋枪洋炮打过来的目的，也是为了赚钱做生意啊。 这包尔太太主要从事的产业，是葡萄酒之类的，这一次来国内，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把产的酒水给销过来。 “徐先生，我是真的很有诚意的。”包尔太太说。 徐二龙看过包尔太太的资质证明，微微笑道：“包尔太太，很感谢你对他的认可。我没有怀疑你的诚意。不过，温先生孤身一人去国外，言语不通，我们肯定不放心。所以，我们是不赞成他出国的。我们有个俗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外国再好，可终非是自己的家，而且，温先生现在四十来岁的人了，年龄也大了，这背井离乡去外地，有个头痛脑热的，我们也不能及时照应，所以，你的好意，只能心领了。” 反正，别人想出国，是别人的事，徐二龙目前是没打算让温老五出国。 温老五一个才从农村转到县城、再跑来京城的人，浑浑噩噩一辈子，还没学得机灵，现在出国，估计被人骗得渣都不剩。 他真在国外出什么事，自己和温叶也顾不上。 徐二龙谢绝了包尔太太的好意，带着温老五起身准备走。 “请等等。”包尔太太再度叫住两人。 温老五第一时间就停下脚步。 他其实真的很有心跟着包尔太太去的啊。 在别人眼中，他就是一个废人，只知道整天烂酒。 可在包尔太太的眼中，他是个人材，懂得品尝各种美酒，能对各种酒说得头头是道，诚心诚意的请他去管酒庄。 这不是正合适的吗？ 就是可惜，徐二龙所说的外国劳工太吓人，否则，温老五早就屁颠屁颠的同意去了。 “如果，温先生实在不想出国，我们可以换个方式合作。”包尔太太道。 换个方式合作？ 徐二龙向着温老五看了一眼，暗想，看样子，这个包尔太太，还真的挺重视温老五，诚意满满，在明确拒绝去国外的情况下，居然改变了方式求合作。 徐二龙和温老五重新在包尔太太面前坐下。 “不知道包尔太太是打算怎么个合作法？”徐二龙端着面前的咖啡轻抿一口。 “快放糖。”温老五怕他不懂，一个劲的提醒：“多放点糖。省得一会儿苦。” 看徐二龙不动，温老五自己动手，往徐二龙面前的咖啡杯，添加了好几块方糖进去。 徐二龙和包尔太太都不由失笑。 “既然你们不赞同温先生出国，那么，不如就给我当国内的代理人？”包尔太太说着她的想法：“我这一次来Z国，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打通你们国内的市场。但我也不能长期呆在这边，这边我我需要一个专业的人士帮我打理，温先生不如帮我这个忙？” 第382章 帮忙引进生产线 温老五顿时激动起来。 这不用出国，就帮包尔太太做事，当然极好。 最主要的，还是管酒啊。 “既然包尔太太这么有诚意，我们当然也可以考虑。”徐二龙笑着回答：“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大家礼尚往来，我们帮包尔太太打量国内的业务，不知包尔太太能否也帮我们一个忙？” “请讲。”包尔太太说。 “我刚才看包尔太太你公司主营业务是水酒之类的，不知包尔太太是否方便，给引进几条生产线？”徐二龙说着他的想法。 “引进生产线？”包尔太太沉吟道：“我目前没这个打算。” 徐二龙笑着解释：“包尔太太，我的意思是，帮着介绍引进几条生产线。” “徐先生是做家具行业的吧？恕我无能为力，隔行如隔山，抱歉帮不了你什么。”包尔太太笑得像个老狐狸。 徐二龙道：“包尔太太，隔行如隔山，我当然不可能来为难你。不过，如果包尔太太帮着引进几条食品酒水类的生产线，这应该能办到吧？” 现在国家开放，要引入外资，引入技术，引入生产线，就是为了更好的提高生产力。 徐二龙自身学历有限。 他不能像别的大佬那样，这重生回来，去搞什么半导体，搞什么芯片。 人是赚不了自己认知以外的钱。 但是，这衣食住行，这些不包含什么高科技的东西，他还是有信心可以搞一搞的。 如果，让包尔太太帮忙牵线搭桥，弄点食品相关之类的生产线进来，徐二龙感觉，自己也可以建个食品厂之类的。 这也是因为包尔太太的身份缘故，徐二龙才动了这个念头。 包尔太太依旧拒绝。 “徐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帮不了你。”包尔太太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徐二龙知晓，这是别人的推托之词，不过想想也正常，这么大的事情，谁会一来就同意呢？ 就如别人让温老五出国，自己不也多方考量吗？ 徐二龙诚恳道：“包尔太太，你既然来考察国内的市场，也准备进军这边的市场，要相信，多一个朋友多条道。你如果能帮一下这个忙，我当然很感谢。如果你实在不能帮，也没关系，并不影响你跟温先生之间的交情。” 继续这个问题纠结下去，就有点死缠烂打的意味。 徐二龙也没再纠缠，他起身，跟着包尔太太礼貌的告辞：“包尔太太，时间不早了，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谢谢你今天的款待，回头，我请你喝我们中国的茶。” 他自己起身走，也给温老五递了一个眼神。 温老五犹豫一下，还是一起跟着出来了。 他跟着徐二龙走了几步，说道：“二龙，这怎么好端端的，说什么生产线了？这是啥生产线？” 徐二龙摆摆手道：“没事，我也是刚才看她是个水酒商，所以，临时起意，提提这生产线的事。” 如果，能引进两条饮料生产线，或者别的食品生产线，当然不错。 一来，国内的产能太低了。 不管是包装还是灌装。 就如许多饮料，本来饮料不贵，可是包装的瓶子却非常贵。 饮料才几毛钱，瓶子也是几毛钱。 所以，大家童年中都会记得，拿了饮料瓶子之类的回去退押金，然后，饮料厂回收了这些瓶子，再洗一洗，然后灌装饮料，又继续卖。 这就是包装的产能跟不上。 大概还要隔个一两年，市面上才渐渐流行塑料袋装的饮料，比如冰袋。 再后来就升级为利乐包。 现在，徐二龙就在思索，如果有这个机会，能引进一条先进的生产线就好。 徐二龙就思索着这个可行性。 如果包尔太太这边行不通，那他也只能另外想办法。 徐二龙一边走，一边思索着。 至于旁边温老五说了什么，他一点也没听进去。 “二龙。”温老五不得不提高声音，喊 了一声：“这个生产线很重要吗？” “嗯，也可以说很重要。”徐二龙只能给他打个比方：“这个给你比喻吧，我幺爸做家具，我们国人几千年的老手艺了对不对？那锯子都发明了几千年，可是，靠着锯子人工锯，多慢，产量多低。但有了电锯就不一样，一划拉就是一张板材。” 这个温老五是很了解：“对对，那东西，太快了，简直是个好东西。” 徐二龙苦笑，可不是嘛。 实事求事的讲，人家国外的生产技术确实先进许多，特别是对现在的中国来讲，完全是一种降维打击。 不管引进一条什么样的生产线，都可以极大的提高产量。 但是，人家国外对这方面也有讲究，真正技术类的东西，拿钱也买不到，徐二龙也只能衣食住行这些日用品上着手。 “再比如啊，我想榨个果汁，我们以前的老方法，还得人工采摘，人工清洗，再然后，机器压榨。虽然也能生产出来，可这时间跟效率也太低了。”徐二龙心事重重的讲着。 温老五似懂非懂的点头：“这样说起来，这个生产线很重要哦。” “当然重要。”徐二龙回答：“比如做衣服，我们还靠裁缝，哪怕他手脚再灵活，一天也做不出两套衣服。但引进好的服装生产线，这个效果就能提高不少。” “哦。”温老五除了点头，也只能点头。 这件事，算是暂时无果。 “那我还要跟包尔太太做事吗？”温老五问着这个情况。 徐二龙停下脚步，认真打量着温老五。 这个中年男人，这些年，一直靠着酒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在大家的眼中，他就是一个废物。 可现在，突然一个歪果仁这么欣赏他，极力邀请他去管酒庄，这对温老五来说，确实是一种极大的诱惑。 这是精神层面上和物质层面上的双重诱惑啊。 很难不动心。 “如果你喜欢，当然可以。”徐二龙笑着对温老五说：“这难得碰上一个欣赏你、而你又乐意干的事，当然极好。” 温老五紧绷着的心，突然就松懈下来。 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徐二龙其实是懂他的。 “跟着包尔太太做事后，你不能再象以前那样浑浑噩噩，多跟包尔太太学习学习，人家能做跨国企业，生意做到国外，是挺有能耐的。当然，合同上，该规避的风险，还是得规避。”徐二龙说。 第383章 找王局长诉苦 可不能因为别人给了三瓜两枣，就乐得不知天南地北。 “回头，等这事正式确定下来，合同的事，我们多研究研究。”徐二龙提醒。 想想我们的企业，太多就是因为在合同上吃了亏，原本蒸蒸日上的企业，就被一纸合同给坑得再也爬不起来。 “嗯，我听你的。”温老五连连点头同意。 “这段时间，你可以跟包尔太太多接触接触，这什么礼仪、规矩、语言啥的，都可以跟着学学。”徐二龙转身，很贴心的替温老五整了整衣服领子：“明天，找两个好点的裁缝师傅，好好订制两件西装。人靠衣裳马靠鞍，我们也不能丢脸，显得太寒碜。” “哎。”温老五笑得只见牙不见眼。 他这女婿可真好啊。 他一事无成浑浑噩噩过日子的时候，这女婿也不嫌弃他，依旧好酒好茶的养着他。 现在，他想做点事了，女婿又这么帮助他，连衣着这些事，都给关注着。 第二天，徐二龙临走时，把一些该交待的事情交待好，坐火车赶回渝城。 经过两天奔波，徐二龙终于赶回了渝城。 这来回奔波，可把他给折腾坏了。 他发誓，下一次，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坐飞机了。 徐二龙先赶回皮鞋厂。 站在皮鞋厂的大门，看着铁门上“双龙皮鞋厂”几个红漆大字，徐二龙心里美滋滋的。 有机会，这红漆大字会变成溜金大字。 金秀探头张望一眼：“徐厂长回来了？” “嗯。”徐二龙沉稳的应了一声，迈步走进厂子。 金秀带着他，先看了看这段时间生产出来的皮鞋。 这都是陶师傅拿手的经典款式，样式中规中矩，质量自然也是没有话说。 “这段时间生产的皮鞋，都在这儿，是不是应该准备送货出去？”金秀问。 生产东西出来，不销出去，积压多了就是麻烦事。 徐二龙摆摆手：“暂时不忙，就把货先堆在这儿。” 他甚至要求，要让货堆着看着数量多一点。 然后，他去民政局，找王局长。 他怎么也得诉诉苦，要表示表示，自己肩上的重担有多重，他承受不住了。 他可以挑担子，但是，这挑了重担，也得让人知道，也得有人帮着担一把。 王局长在忙着呢，看着徐二龙进来，示意他自己拿桌上的烟抽，而王局长继续忙着打电话。 徐二龙就暂时安静的呆在一边，等着王局长把电话打完。 等王局长把电话打完，徐二龙就开始诉苦：“王局长，我知道你是大忙人，可我也是没办法，不得不来找你。现在，我工人给安置得差不多了，大家也学会了做皮鞋，可我只有一个门店，这生产出来的皮鞋，没销路……” 王局长摆着手，打断徐二龙的诉苦：“二龙，你先听我说，我在朱家镇那边，已经帮你物色好了一个地盘……” 弄好了地盘？ 徐二龙心里一喜。 今天来诉苦的目的，就是想催着王局长帮着给找找地盘啊。没想到，还真找着了。 不过，后面的苦，还是继续诉诉，省得这半途就中断挺不好意思的。 “啊，这样也挺好。”徐二龙对王局长道：“我刚才还想请你去皮鞋厂看看，看看我们现在积压了多少的货。都快堆成小山了。要是再不给我找个地盘销货，我就准备发动那些工人，自己挑着担子，去各个乡镇摆地摊卖皮鞋了，这总得有个出路是吧？咱活人还能被尿给憋死？” 王局长笑着点头：“嗯，自力更生好。不过，也没到这个地步，走，我们去看看这个地方。你看看合不合适。” 王局长找别的单位借了一辆小轿车，带着徐二龙去朱家镇看地盘。 绕过一段公路，到达了朱家镇的地盘。 王局长所说的这地盘，也挺合适，就在政府新修的办公楼旁边，大概有三四百平方米，开个小型百货公司，完全是绰绰有余。 徐二龙自然是一下就瞧上这儿。 “这可是我们出面说通，人家才承认租出来的。”王局长笑着说。 毕竟，这也算是国有的吧，人家根本不需要这一点出租金，也只是民政局这边出面才谈妥的事。 所以说，人脉强大就是好。 徐二龙暗自思付，如果让自己来拓展这个地盘，只怕别人根本就不鸟自己。 “这卖吗？”徐二龙问。 他的想法，能买就不租。 “这怎么可能卖。”王局长说：“这地方，只能租。” 徐二龙说：“我是担心，我好不容易把货给拉过来，才租了一年半截，人家不租我怎么办？这能买下来，我也安心一点。”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是深深的忧虑之意。 毕竟，这种事，不得不防啊。 把一个点给弄热火之后，总有一些红眼怪会跳出来，想把这地方给占了。 “你的担忧，也是人之常情。”王局长思付一下：“那我帮着说说，直接租个二十年？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 能租个二十年，也不错。 在王局长的游说下，这边同意以每年两百块钱的租金，把这一处地盘租给徐二龙。 毕竟，人家现在的皮鞋厂，已经带着福利性质，是为了解决那些烈属的就业问题，当然得各方面给照顾照顾，这每年两百块钱的租金，也算是福利照顾。 徐二龙看着那长达二十年的租赁合同，心里满意，在签名处，重重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一下，满意了吧？”王局长笑着对徐二龙道：“以后，可不要再跑我办公室来诉苦了。” 他啊，天天被人堵着门诉苦，已经怕了。 “大家日子好过，又怎么可能跑来诉苦呢？”徐二龙笑着反问：“这日子越过越好，大家只会给你送锦旗。” “算了算了，这锦旗什么的，我也不想了。”王局长笑着摆手。 不管如何，徐二龙还是坚持请王局长吃饭。 这也算是解决了一桩难事，多了一个地盘。 地盘问题解决，徐二龙马上找来雷升，让他抓紧时间赶工，把这地盘给改建出来，争取赶在腊月前开张营业。 第384章 一年到头都帮你干活 这冬腊月季节，也是百货行业的销售旺季，耽误一天，就是白白损失多少的钞票。 否则这朱家镇的这些双职工家庭，只怕还要跑市里去买买买。 毕竟这些双职工家庭，比市里有许多职工都还富有，徐二龙要想办法把这些人的钱，给截留在本地。 雷升跟着徐二龙，来到这边看地盘，看看如何根据房屋结构，改建成百货公司。 徐二龙拿着笔，自己构建着草图，有前期合作的基础，雷升现在也能对徐二龙的许多想法和要求心领神会。 “二龙，你可真是个人才啊。”雷升对着徐二龙挺佩服：“你说的，怎么能想得出这么多的点子？居然还有把日光灯给安在地上的操作？” 徐二龙暗想，这算什么啊？前世那些精装修，人家搞得还精妙得多，自己也只是多看了一些罢了。 “这条电路，记得要规划好。还有，这边的大门，我准备搞成卷帘门。”徐二龙说。 “卷帘门？”雷升意外。 这年头，大家住房，都是木门，条件好一点的家庭或者工厂，也就会安装一些铁门之类的。 而许多老式商铺，还是用着老式的木板门。 每天开门的时候，就把那些木板一块块的取下，搁在旁边，就算开门营业。 等到了晚上，又把这些木板，一块块的，安装在门口的卡槽上，上下两端卡住，也就算是关好门。 非常的不方便，可这么多年来，大家都是这样的过了。 但徐二龙现在想改变一下，改装成卷帘门。 一来，比木门更安全，也更方便。 “你们加油干，能在冬月前完工，给你们封个大红包。”徐二龙愿意拿出一点钱财来当奖励，让大家能提前完工。 跟着雷升的好几人，都欢呼起来。 甚至有人半开玩笑着跟徐二龙道：“二哥，说得我们都想来跟着你干了。” 另外的人同样笑道：“可不是，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我们就在帮你整修房子，房子修完又接着修百货公司，百货公司修完没多久，又修了皮鞋厂，现在，又来整修这个百货公司，这不是相当于一年到头，我们都在跟着你干活了？” 这么一说，连雷升都跟着笑了起来：“确实是啊，我们都相当于你的专用队伍了。二龙，不如，我们都归在你这儿好了，大家也稳当有个收入。” “行啊。”徐二龙笑着回答：“真要有心跟着我，以后，我就去接工程，给大家找活干。” 当然，这事，也就当个玩笑，别人这么笑嘻嘻的一说，徐二龙也跟着笑嘻嘻的回应。 如果有心，大家后面再坐下来慢慢商谈，如果别人只是玩笑，自己也不算是当众撬墙角。 徐二龙指挥示意着雷升一众人，开始改建这边的百货公司。 这眼下，就要迈入八四年了，市场行情更明朗更好，可以把步子加快了。 安排好雷升这边后，徐二龙回去，让乔利富说说，这段时间有什么收获。 前阵子，可是留在这儿负责查看陈主任的行动。 乔利富还没说，跟他一起打掩 护的叫王德清的那个同志，倒是义愤填膺的道：“那个陈主任，简直是社会的蛀虫，他跟他的侄儿，居然想空手套白狼，想把这皮鞋厂的地盘给占了。我已经收集证据，向上面实名举报了。” 徐二龙目瞪口呆的听着，当场石化。 他只是让乔利富监视监视一下这个陈主任啊，让这个王德清同志打协助，怕乔利富莽夫一个，有勇无谋，做出一点过激的事。 可没想到，这个王德清同志，更是嫉恶如仇，比乔利富还沉不住气，居然没有提前说一句，直接给实名举报了。 不过转头一想，人家可是战场上退下来的战斗英雄，经过炮火硝烟的洗礼，极有血性。 看着那么多的战友牺牲在前线，然后看着陈主任这么胡来，人家实名举报，已经算是理智的，没有当场血溅五步，已经很克制了。 “嗯，谢谢你。”徐二龙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能紧紧握着王德清的手，感谢一句。 “不用谢，我这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王德清目光坚毅的回答：“我们在前线流血牺牲，是想让后方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可不是让这些蛀虫搞破坏的。下次再让我发现有这样的蛀虫，我还要再继续举报，如果没人处理，我向上一级反应。” “你真是一个好同志。”徐二龙再度夸奖一声。 不过，这同志这么刚，徐二龙都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招来什么打击报复。 不过想想，人家现在有战斗英雄的名誉在身，明面上，肯定没人会对他动手，只能提醒乔利富多注意一下，保护好我方德清同志，别要让坏人暗中下手。 要是王德清同志在他的皮鞋厂里，因为什么意外出事，这问题就麻烦大了。 果不然，第二天，陈主任家人，就赶到双龙皮鞋厂来了。 谁让王德清同志，是实名举报呢。 人家稍打听一下，就知道在这儿来找人了。 陈主任的家人来，当然是来打感情牌，恳求王德清高抬贵手，又说这里面，有误会。 这事，在皮鞋厂门口，动静闹得挺大。 连那些专心在做工的工人，都忍不住，跑出来看动静了。 “王同志，麻烦你帮着说几句好话，这里面，真的是误会。我家老陈可是一直兢兢业业的工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陈主任的家人，还在煽情：“他为了工作，连家都顾不上。” “上个月，我家儿子满十八岁，都算成人了，可老陈为了工作，连儿子的成人礼，也顾不上参加。”陈主任爱人继续说。 围观的工友们面面相觑，成人礼？什么东西？ 他们这些普通群众，还真的不懂这个东西啊。 果然，所处的地位不同，这关注的点也不一样啊。 普通老百姓还在为吃喝、为工作发愁的时候，人家居然能搞成人礼这些了。 “我不同意。”嫉恶如仇的王德清同志，听着这话，反而更愤怒了。 第385章 出去找火锅吃 他指着身后站着的那一群工友，大声道：“谁不容易，谁更不容易 ？她们的家人，都牺牲在战场，可她们依旧无怨无求，还在凭着自己的双手劳动，挣 钱过活。可你们干的事，算是人事吗？简直是国家的蛀虫，居然妄想侵占国家财产。还什么你们没给儿子过成人礼？你好意思说这话？” “你看看她们？人家的儿子，同样也刚刚成年，为了保家卫国，年纪轻轻牺牲在边防线，而你还在娇情，没时间给儿子过成人礼？瞧把你们能的，这是资产阶级腐朽的象征，我必须举报，坚定不移的举报。还有，别在这儿来求情。我不会同意，我相信，我身后站着的这无数人，都不会同意。”王德清厉声说。 “对，我们不同意。”身后的那一群工友，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她们的亲人牺牲在前线，不是为了让这些蛀虫在后方安稳的搞破坏。 在众人的骂声中，陈主任的爱人，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徐二龙示意乔利富照顾好王德清，自己骑着自行车回家。 经过东方红旅馆时，徐二龙看着前面的一个背影，依稀有点熟悉。 现在在县城，徐二龙认识的人也不少，徐二龙也没在意，骑着自行车，回家。 唉，自从张金芳成了事业女性，天天在百货公司摆缝纫摊，帮着人修修补补，家里烟火气就少了。 这回家想吃口热乎的、现成的都不行了。 其实这也是一种必然现象。 随着以后城市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大家平时也没时间功夫来弄吃的，也就只能周末的时候吃一顿好的，俗称打一顿牙祭。 看着天色渐晚，天气又冷，徐二龙不打算出去找吃的，从碗柜中找出一把干面条，准备随便煮点面条对付一下。 “二龙，二龙在家不？”门外传来敲门声，听声音，就是招待所圆脸大姐的声音。 “在家。”徐二龙应了一声，快步过去开门。 干冷的夜风中，圆脸大姐带着一个男人站在门口。 徐二龙一怔，随即认出了他，黄志国。 “二龙，这同志说要找你，结果当初你留给他的联系方式，他搞掉了，跑来招待所问我们，我就把人带过来了。”圆脸大姐笑着解释。 她们可不是随便就带人来找徐二龙. 主要也是因为这个黄同志，以前在招待所也住过一段时间，人家兵工厂的业务员，有正经单位，是正经人，才帮着带带路的。 徐二龙看着黄志国的身影，笑了起来。 难怪之前从东方红旅馆经过的时候，看见有个身影有点熟悉，搞半天，是黄志国。 “欢迎，快请进。”徐二龙示意两人进屋。 “我不进了。”圆脸大姐笑着道：“我还要赶着回家。” 见对方坚持要走，徐二龙伸手抓了一把糖果，塞到圆脸大姐的手中：“大姐，那今天谢谢你了，这点糖果，带回去给孩子吃。” “瞧你，太客气了。”圆脸大姐笑着，收下这些糖果，愉快的离开。 徐二龙示意黄志国进屋。 人家大老远的来找自己，找不着门，还要去招待所让人带路过来，确实太辛苦了。 这一下，徐二龙也不打算煮面条吃了。 有客人上门，还煮面条吃就太敷衍了。 “叔，走，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吧？我们出去吃饭。”徐二龙搁下手中的面条，热情邀请黄志国去外面吃饭。 “不用客气……”黄志国还想推辞一下。 徐二龙笑道：“叔，你也看见了，我还没吃晚饭，刚才正准备对付着随便吃点面条，这有人来了，就陪着一块儿喝几杯好。” 他带着黄志国，走出禹王街，准备带着黄志国找点地方吃饭。 虽然现在开小餐馆的不少，但是，主打的还是炒菜。 要么，就是以米粉、面条为主的面馆，要么，就是以河水豆花为主打的饭馆，再高档一点，也就是以红烧肥肠之类的当主打招牌菜。 徐二龙想吃火锅了。 这大冬天的，围着炉子，吃着麻辣滚烫的火锅，该有多惬意啊。 可惜，现在居然没有火锅馆。 这个发源于码头的东西，现在还没有大肆铺张开来，还得等一段时间，外地的毛肚、黄喉这些货进入市场，满街才是飘着火锅香。 徐二龙带着黄志国，还是在牛一手那边吃饭。 看着厨房的食材还不错，许多炒菜的调料还有，徐二龙干脆自己动手，做火锅。 把花椒、海椒、豆瓣酱、老姜、大蒜等这些炒制一下，等着散发出香味，然后加入一些高汤，简单版的火锅底料，就算完成了。 徐二龙现在，也就是因地制宜，这厨房中有什么，就用什么了。 牛一手在一边，看着直皱眉，这是做啥？ 搁这么多的油，还放这么多的辣椒和花椒？ 好浪费。 徐二龙熬好锅底，让牛一手找了一个煤油炉子过来，搁在小饭菜上，就开整了。 现在能烫火锅的食材也不多。 牛一手这儿，就只有肉片，还有一些猪肝、腰花，其余的，就是一些小菜，什么白菜、冬瓜、洋芋等。 徐二龙让牛一手有什么，只管端上来就成。 牛一手按着徐二龙所说，把小菜给备好，端上桌。 “叔，不好意思，等久了哈。”徐二龙笑跟着黄志国说。 黄志国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没想到，你还会下厨。” “都是瞎整，只是想这么冷的天，吃口热呼的。”徐二龙笑着说。 确实，这么一大锅热气腾腾的汤料在面前，看着就挺暖和。 两人就开始自己动手，煮着这些东西吃。 黄志国说了说他这一趟过来的情况。 上一次徐二龙拜托他代购一辆摩托车的事，他已经弄好。 结果，他找不到徐二龙的联系方式了。 他专程有一个通信本，记录着各个客户之类的联系方式。 可没想到，一个不提防，被扒手把包全给偷了。 他一时半会，也联系不上徐二龙，也就没办法给徐二龙拍电报了。 “叔，损失不大吧？”徐二龙关切的问着黄志国的情况。 第386章 终于换上了摩托车 黄志国苦笑：“损失了一些钱财，这还不算最关键，关键就是我的那一本笔记本啊，里面记着各个客户的联系电话联系方式，没有了这个，我才是麻烦。一些记得住的常用的电话号码我能复记下来，可一些不常用的联系地址，我就记不住。” 他的视线，望向徐二龙：“就像你写给我的联系地址，我就记不住，也没办法拍电报给你。这一趟过这边来出差，我才跟招待所的几个同志打听你的住址，否则啊，我还找不着人。” 徐二龙跟着笑起来。 确实那时候，大家都是住在招待所，就相当于半个邻居了，这一搬家，自然是找不着人。 “没事，叔，这一趟你来了，就算是认着了门，以后，欢迎常来。”徐二龙笑着说，又在黄志国的笔记本上，认真的写下自己这边的通信地址，也把自己皮鞋厂的联系电话给写上。 “这是我皮鞋厂的联系电话，有急事就可以打这个电话，就算我不在，也可以留个信。”徐二龙解释。 “你居然开了皮鞋厂？”黄志国看着他，这才多久不见了，这小伙子的步子，居然迈这么大了。 从一个皮鞋店，到有了自己的皮鞋厂。 徐二龙谦虚笑笑：“叔，我哪儿有快的啊，人家那些有本事有能耐的人，可是挣大钱的，我也就稳稳当当挣点小钱。” “其实稳当一点也好。”黄志国赞同道：“有时候想着，人活一世，快不一定好，稳才是最重要的。” “嗯，剩者为王。”徐二龙回答。 在这八九十年代，出了多少能人，又有多少都被大浪淘沙？ 只要一步一个脚印，稳打稳扎，不犯什么大的问题，小心谨慎一点，可以驶得万年船。 黄志国笑着指了指徐二龙：“有时候啊，我很羡慕你们年轻人的朝气，可有时候啊，我感觉你比我还稳重。” 徐二龙心里暗自吐槽，可不就是嘛。 两人吃着火锅，这香味，传到外面，甚至有隔壁邻居过来问牛一手，这是新做了什么菜，在隔壁就闻着香味了。 “火锅。”徐二龙大大方方的说。 这东西，起源很早了。 只不过，在过去的这些年代，因为物资紧张，大家吃饭都吃不饱，哪还能来整这个东西吃？ 久而久之，许多人也就没见过了。 “这东西，怎么做啊？”另有人问。 徐二龙同样大大方方的公布了怎么做。 大概就是用多少的油，牛油最好，然后各种调料，花椒海椒豆瓣大蒜老姜…… 对方一听，吐吐舌。 妈吖，闻着是挺香，可居然要费这么多的配料？ 而且，就这个，还要几斤油？ 自己一个月才供应半斤油，就这么一锅，就要几斤油？ 自己家孩子，酱油拌饭，都可以吃三大碗，再做这个来下饭，那不得吃个五六碗吗？ 算了算了，闻着香味，闻闻就好，吃不起。 徐二龙问牛一手，要不要学学这个，自己可以免费传授，以后也能多个吃的东西。 牛一手跟着连连摇头。 这个成本太高了，刚才他在旁边看着徐二龙下料，他就心痛这些材料。 既然人家拒绝，徐二龙也就不勉强了。 估计还得等一段时间，大家的消费能力提上来了，这火锅，才能大街小巷流传开。 徐二龙和黄志国吃着火锅，吃得饱饱的。 虽然食材这些少，而且，基本上都是些素菜，可也不影响徐二龙和黄志国的喜欢。 最后，徐二龙要付钱的时候，牛一手为难了。 这个成本，怎么算？ 这算多少钱合适？ 油的价格就是每斤七毛八，然后，这些海椒、花椒、各种调料……还有 这些菜。 最终，徐二龙给了牛一手三十块钱，当作这一顿的饭钱。 从小餐馆出来，徐二龙和黄志国约定着什么时候去提车。 徐二龙当然是希望，越快越好。 这有了摩托车，出行更方便，去各个点也便捷。 “那不如，今晚就坐夜航去？提了车，明天就能回来？”黄志国说。 “好。”徐二龙回答。 两人趁着这会儿兴致高，还真的去了码头边，买了轮船航班，坐了晚上的船，抵达市里。 这坐夜航就是这么爽。 上船就睡觉，不耽误晚上休息，白天就能在市里办正事。 徐二龙跟着黄志国，去了他的摩托车配件厂。 说是摩托车配件厂，不如说是一个小作坊。 就是租的郊区的民房，买来几台机械，开始生产一些摩托车配套的电器、线圈、点火部件之类的。 私营小企业，最初都是从小作坊这么一步一步慢慢壮大。 徐二龙特意的看了看厂名，旭光摩配厂。 这名儿，不错。 看过黄志国的摩配厂，徐二龙又跟着黄志国去提摩托车。 现在的这一款摩托车，还是CJ50型号，至于70型号，还要隔几年才能生产出来。 最大载重110公斤，整备质量53公斤。虽然排量不大，可对于徐二龙来说，这个摩托车的劲头已经足够了。 要知道，这款摩托车随后许多年的形象就是跋山涉水和超载的典范。 而且，只要舍得拧油门，速度能达到每小时五十公里。 其实这一款摩托车，还是相对简单，还是原始的皮带传动系统，不时会发出“铛铛铛”的声音，也形成了它的一大特色。 而且，价格才一千多元。 听着这个价格，徐二龙都呆了。 这个成本，不是三千多吗？ 黄志国解释一句，这价格，其实是军品补贴，曾经补贴价只卖600块。 这么一说，徐二龙就明白了。 当初没有市场化，一切定价，全是国价牌价。 成本两百的东西，国家定价卖一百也是常事。 而厂家，对于市场经济也不管，只管生产，按着最好的质量生产，成本不成本的不管了。 所以，后期许多国营厂矿才生存不下去，资不抵债，纷纷破产。 黄志国又动用他的人脉关系，帮着徐二龙，把摩托车的牌照给上了。 这一下，徐二龙的坐骑，算是鸟枪换大炮了。 想着黄志国这么热心热肠的帮着自己弄摩托车，徐二龙投桃抱李，怎么也得给黄志国一点好处。 第387章 指点他扩大生产规模 徐二龙借着跟黄志国吃午饭的时候，跟黄志国建议，可以把现在的生产小作坊再扩大一些，多招点工人。 “这会不会太激进了？”黄志国问。 “叔，相信我，你也看见了，在外地，自行车的需求量有多大。” “而我们渝城，因为地形的原因，没办法发展自行车。” “可大家还是需要出行，平时还是需要带点货什么的。就靠那些公交电车，完全满足不了大家的出行。” “但现在的摩托车，就非常适合我们这边的需要，马力足，爬山涉水都没问题，以后销量会更大，供不应求。” “你完全可以利用这一优势，扩大经营，现在先接厂子里的各种配套零件生产。这生产的各种零件多了，你也可以自己组装。” 徐二龙诚心诚意的跟黄志国建议着。 他相信，黄志国这方面是专业的，也懂得这方面的技术。 只不过，更需要旁边有一种超长远的眼光，替他指点一下前路。 毕竟，这摩帮可以风光十几二十年，抓住这个风口，可以起飞。 “如果是因为资金方面的问题，可以找银行贷款，别怕有贷款压力，这是借鸡生蛋的行为，先借别人的鸡，来把蛋生了。这样可以提前吃上鸡蛋。而不用自己慢慢养鸡。”徐二龙给黄志国打着比方。 “这道理我懂。”黄志国点头。 “你想想，这改革开放后，大家的生活慢慢好起来，大家会慢慢从自行车，转变过来买摩托车。不说别的，至少以后保有量，会达几千万辆，你想想，这么大的一个市场在这儿摆着，你还怕摩配厂开大了？”徐二龙跟黄志国举着例。 黄志国被徐二龙说得心动。 他自己跑市场，也懂现在国内的情形。 这市场一放开，经济越来越活，大家都在各种想办法挣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过。 像徐二龙这种有钱人会越来越多，想有一个符合本地地形的代步车的需求也会越来越大。 现在生产出来的摩托车就是供不应求。 如果以后真的保有量那么高，那是多大的天文数字。 黄志国原本是想稳步发展，先生产这么几个配套零件，再慢慢扩大经营。 可现在，徐二龙给他指路，是要借鸡下蛋，借船出海。 借船出海，从小舢板，直接给升成大游轮。 虽然看上去，能跑得更远，捞得更多，可遇上的风浪，也会更大。 黄志国深思着，是远处打鱼呢，还是近处捞虾？ “叔，你要是不相信，底气不足，我可以投一些资金进来，算是入股，风险共担，这样，你可放心？”徐二龙询问。 风险共担？黄志国望向徐二龙。 “当然，你也不用现在就回答，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但是，叔，我也是看你这人特别的投缘，所以，我才这么多话的。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做大做强。”徐二龙笑着说：“你做大做强了，以后我摩托车升级换代，也好找你啊。” 黄志国跟着乐呵起来：“没问题，不管我有没有做大做强，如果以后有需要帮忙的，我肯定会帮。” 跟黄志国暂时谈论了这么多，徐二龙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跟黄志国告别，骑着摩托车，赶去码头，准备坐船回去。 摩托车一路上发出铛铛铛的响声，无数路人投来羡慕的眼光，徐二龙现在成了公路上最靓的崽， 无比拉风。 徐二龙也感觉自己很拉风。 真的很拉风，一张俊脸都被这大冬天的西北风给吹得象小刀子割似的。 妈的，居然忘记了弄个摩托车头盔啥的。 其实也不是搞忘记了弄头盔。 而是现在国人的意识，根本就没有头盔这个玩意。 毕竟摩托车才刚刚兴起，普通大众都是骑的自行车，再加上路况不好，车速高不起来，也就没有这样的安全意识。 要等后期摩托车数量增多，发生了不少的交通安全事故，大家才重视头盔。 所以，徐二龙现在就没有头盔戴。 徐二龙暗想，要不回去，找雷升他们搞装修建筑的，先拿一个工地上的安全帽应应急，后期再买一个好点的安全头盔？ 毕竟这骑摩托车，用俗话来说，就是肉包铁，安全问题得格外注意。 徐二龙骑着他心爱的小摩托，追着日落，赶到了江边码头。 然后，请了两个棒棒，帮着一块儿把摩托车给弄上船。 回了县城，徐二龙继续骑着他的小摩托，铛铛铛的一路响着回家。 这动静，把张金芳和小玲都给震惊了。 明明小铃之前还在嫌冬天好冷，她写作业把手都给写僵了。 结果现在，看见徐二龙居然骑了一个摩托车回来，小玲也不嫌外面冷了，站在外面的院子，一个劲的看着稀奇。 “哇，二哥，你居然有摩托车了。”小玲满满的羡慕。 在县城里，她可没见过谁有摩托车的。 也就只看见过那种偏三轮摩托，还是公家特有的。 “二哥，能不能带我出去兜兜风？”小玲兴奋的说。 徐二龙弹了弹她的脑门，然后，示意徐小玲伸手，摸摸他这一路上被寒风吹得冰冷的脸：“你哥的脸，都快被寒风给刮破了，你还想大半夜再带你去兜风？你想你二哥毁容？” 张金芳一听，顿时心疼儿子，催着两人快些进屋：“快进屋，进屋再说，别在外面吹冷风了。” 看着兄妹两人进屋后，张金芳从暖水瓶中倒出热水，让徐二龙洗个热水脸，又拿了自己用的雪花膏，让徐二龙擦擦，可别把脸给弄坏了。 虽然儿子有本事，能挣钱，不靠脸吃饭，可这一张脸，也得好好爱惜才对。 徐二龙听话的抹了雪花膏。 小玲道：“二哥，不行，这样抹不行的，我来帮你。” 徐二龙将雪花膏递给小玲，自己闭上眼，安安心心的享受着妹妹的照顾。 嗯，左一下，右一下，妹妹抹雪花膏的手法还不错，抹得挺均匀。 徐二龙暗自想。 随即，徐二龙意识到不对劲，这左一下右一下，怎么没完没了？ 第388章 带着妹妹兜风 这是给自己脸上抹了多少的雪花膏？ 这究竟是给自己脸上抹雪花膏，还是拿水泥抹大墙？ 徐二龙猛地睁开眼，小玲咯咯笑着，一下就跑开了。 张金芳倒了洗脸水，过来恰好看见这一幕，气得骂小玲：“你个死丫头，这居然捉弄你哥？抹这么多的雪花膏，你以为，这雪花膏不要钱？” 只是，当她走近，看见徐二龙脸上那厚厚的一层雪花膏，象个唱戏的大花脸，张金芳自己也跟着扑哧笑了起来。 徐二龙指着徐小玲道：“好啊，小丫头，你胆肥了啊，敢捉弄我了？” 徐小玲咯咯笑着，远远躲开。 徐二龙追着她，兄妹俩在屋子里绕着圈。 最终，徐二龙还是捉住了她，给她两下。 徐小玲笑着闹着，转头跟张金芳告状：“妈，二哥打我了。” 张金芳笑着骂她：“活该，谁让你没大没小，捉弄你二哥。” 笑闹一阵后，张金芳给徐二龙煮了一碗面条，让徐二龙吃了暖和暖和，又催着徐小玲 快去睡觉。 “二哥，明天早上你骑摩托车送我去上学啊。”小玲不忘跟徐二龙叮嘱。 “不送。”徐二龙傲骄的回答。 “送嘛。二哥。”徐小玲撒娇。 “不送，谁让你刚才捉弄我。”徐二龙板着脸说。 “送嘛，二哥。”徐小玲凑近他，摇着他的胳膊：“你是我最最最亲爱的二哥，你就明天早上用摩托车送送我嘛。” 徐二龙哭笑不得：“得得，你这会儿知道我是你最最最亲爱的二哥了？” “我一直就知道你是我最最最亲爱的二哥啊。”徐小玲笑嘻嘻的道：“我所有的作文，可都是以你当人物原型的哦，大家都知道我有一个极为疼我爱我的好二哥。” 徐二龙不由失笑，然后，他板着脸，对徐小玲道：“那你还不快去睡觉？明天迟到了，我可不送你。” “好咧。”徐小玲开心的回答：“我就知道，你是我最最最亲爱的二哥，明天带你去让大家都认识认识。” 看着小丫头终于跑回她的房间睡觉，徐二龙也不由好笑。 第二天一大早，徐二龙起床了。 窗玻璃上，一层雾气。 虽然他们这边不下雪，但冬天，一样干冷干冷的。 徐二龙准备骑摩托车，送小玲去上学，满意这个小丫头这一点点小小的虚荣心。 小丫头系着围巾出来。 徐二龙恶作剧的解下她的围巾。 “二哥，你做啥子？”徐小玲大惊。 “不是要兜风吗？当然得兜风。”徐二龙促狭的笑。 笑闹归笑闹，徐二龙也没有真的这么做。 真要吹风吹感冒了，那可麻烦。 重新让小玲把围巾系好，甚至连头也用围巾包得严严实实，才带着小玲骑着摩托车，铛铛铛向着化工子弟校赶。 这一路上，自然又是收获无数人羡慕的眼光。 在化工厂的外面，徐二龙停下车，找了一家早餐摊子，和小玲坐下来一块儿吃早餐。 早饭当然是来一碗热腾腾的豆浆，再来一碗米粉，整个人都暖和了。 有过路的同学，跟徐小玲打着招呼，小玲也笑嘻嘻的跟着她们问好。 徐二龙看着，看样子，现在的小玲，完全是跟她的这些同学，融合在一个圈子了。 想想也正常，好歹自己现在在化工厂，也算一个名人，化工仓储百货招了这么多的员工，还招了这么多的联防，大家都靠自己发工资吃饭。 都属于化工厂这么一个小型社会圈子，谁还不知道小玲是自己的妹妹？ 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再干出排斥小玲、孤立小玲的这种事。 回想当初小玲才进化工子弟校的遭遇，徐二龙心中感叹，果然，只有自己立起来了，才有余力罩住自己的家人。 自己还得站得更高更远，把影响力扩得更大，这样，才能把自己的家人罩得更安全。 小玲吃过米粉，背着书包，跟徐二龙挥手告别。 果不然，等着她一起上学的同学，小丫头们叽叽喳喳的，就在讨论那一辆摩托车了。 “小玲，今天是你二哥送你来上学的？” “你二哥开摩托车送你的啊？” “那摩托车看着好高级，坐上一定挺拉风的。” 徐二龙暗自想，拉风，当然拉风，我的脸都被寒风拉伤了。 最终，听到有个小丫头说：“嗯，你二哥还挺帅的，想来骑着摩托车肯定更帅。” 徐二龙摸了摸自己的脸，嗯，还是这个小丫头有眼光，知道自己帅。 当然，这种事，纯粹就当一个小消遣，徐二龙也没往心里去。 吃过早饭，徐二龙又在附近随意逛逛，查看一下百货公司的经营状况。 此刻还早，是孩子上学、工人上班的高峰期。 但百货公司还没开门营业。 挺意外的，徐二龙看见有人一大早居然在百货公司前忙碌。 这么冷的天，对方居然穿着工作服，在打扫百货公司门前的路面，把一些过路的学生和工人丢的果皮纸屑扫在一边。 扫完了百货公司门前的路面，他又提了水桶过来，开始抹着百货公司的大门的门框。 徐二龙纳闷了，百货公司没要求做到这一步吧？ 他信步走了过去：“你好，同志。” 对方转过身来，跟徐二龙打着招呼：“你好。” 徐二龙依旧记得，这人，是百货公司的员工。 只是，百货公司的员工太多了，而徐二龙整天东跑西跑的，一时间，徐二龙竟记不清，这个员工叫什么名字。 “早啊，这么早就跑来做清洁了？”徐二龙笑着道：“百货公司没要求吧？” 对方摸着头，讪讪的笑道：“反正这早上没事，提前过来做点清洁，也就当锻炼身体。再说，这外面的清洁环境搞好了，顾客来逛着百货公司也舒心。” 徐二龙赞同的点点头：“嗯，你这说法很对，环境搞好了，顾客逛着也舒心，一个干净整洁的购物环境，这是必备的。” 看着对方的手，因为做清洁而冻得发青，徐二龙问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新华。”对方大声回答。 第389章 好记心不如烂笔头 徐二龙满意的点点头：“嗯，表现不错。” 这么勤快有眼力见的小伙子，有前途，自己记住他了。 看着徐二龙从旁边的员工专用通道，进了百货公司，张新华抬起手，呵了呵自己被冻得指头发僵的手。 徐二龙进了百货公司，跟喻平打着招呼，然后抽查这段时间的账本，盘点一下情况。 把这些抽查完后，徐二龙靠在柜台边上，跟喻平闲聊着。 朱家镇那边的百货公司在进行改装，现在就得组建筹备那边的人员。 肯定要从这边百货公司调拨一些人员过去，相对来说有经验，也容易上手。 再从皮鞋厂抽调几个能说会道的人过去。 这是徐二龙的初步设想。 喻平作为跟着他的老员工老部下，徐二龙打算把他调到朱家镇去。 但调他去朱家镇后，这边，就得另外选搞人手上来，填补喻平这一位置。 “如果调你去朱家镇后，你感觉，这边让谁来负责好？”徐二龙问着喻平。 喻平习惯性的翻了翻他的工作笔记。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这是读夜校后，他经常听老师说的一句话。 所以，他也习惯了随身带个笔记本，看见什么事，就随手写下来。 徐二龙看着喻平的笔记本，不由笑了。 嗯，夜校没白读，至少大家都在进步。 “在我的观察下，这几个员工表现不错，有些人，我已经把她们给提为组长了。”喻平将自己记录下来的人员给徐二龙看：“可以从这几个人员中参考。” 徐二龙视线从这几个人员名单中扫过，就扫见了张新华的名字。 应该说，这小子，还是聪明，在他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一下就记住他的名了。 当然，徐二龙也没有急进。 如果直接就这么确定张新华接喻平的班，以后当这边化工仓储百货的负责人，怕其它人不服。 徐二龙对喻平道：“就按你的这个名单上来吧，把这几个人，都培养培养，看看后期，谁更适应副经理这个职位。” 多多培养一些中层管理人员，后期才更好发展。 这也算是给张新华一个公平竞争的平台，他能从这几人中脱颖而出，以后才能服众，不惹 人非议。 “还有一个人。”喻平翻一翻笔记本，跟徐二龙道：“这人，以前是县百货公司的主任，现在退休了。挺有经验的，要不，把他找过来？” 徐二龙直接摆手：“不用不用，就我们直接内部培养人手就行。” 如果是别的什么厂矿退休的老技术工人，徐二龙当然是乐于挖人材过来。 几十年的工作经验，就是最大的财富。 可这百货公司的主任要来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很不得了的技术经验。 再说，百货公司体系僵化，服务态度不好，这是大家的共识，让这样体系中退休出来的人管自己这边的百货公司，只怕把自己这边给搞砸了。 “那好，一会儿开早会的时候，我通知一声。”喻平说。 化工仓储百货营业时间是早上九点半，九点多钟的时候，营业员们陆陆续续都到了，做着自己柜台的整理工作。 然后，喻平召集大家开朝会。 把昨天的工作作了一点总结，然后话题就转到要宣布的一个正事。 “朱家镇那边，要新开一家百货公司的分店，到时候，要从这边调拨人手过去，有意愿过去的，一会儿可以来这儿报个到，我们好安排。”喻平说着。 营业员们没怎么动，对于去朱家镇那边的百货公司，一点也不感兴趣。 想想也正常，毕竟自己是化工厂的子弟，家也住在这化工家属区，工作也在这儿，步行几分钟，就可以回家吃饭，就在这小社会圈子里过得多悠然自乐，为什么要去朱家镇啊，那么远。 张新华站在这一群营业员当中。 他左右看看，看看大家的反应，见没有人愿意去，张新华倒是有了想法。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去，那他可以去试一试。 这新开一家百货公司，他的机会就会多许多。 他羡慕当初周彪的一步登天，仅仅一天的功夫，就当上了百货公司联防队的队长。 而自己，这么勤勤恳恳的努力，到现在，也不过就从副组长，转正为组长了。 在外人的眼中，当个组长，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可张新华不满足，他感觉，他得到的，跟付出的不成正比。 在开完早会后，喻平特意把几个柜台的组长副组长给留了下来，然后，说了一下，要把大家当储备干部给培养。 这当了储备干部，后期也有可能要调到朱家镇去，这一点，大家要有心理准备。 张新华大声道：“我绝对服从安排。” 徐二龙向着张新华投过一道鼓励的眼神，小伙子，有干劲，我看好你。 别的小组长心里不由冷笑，就你一人积极是吧？ 那些小组长跟着表态：“我们也绝对服从安排，我是一块砖，哪儿需要就往哪儿搬。” 徐二龙不由好笑，之前说要调人去朱家镇的时候，这些人可没谁乐意，这一会儿，就哪儿需要哪儿搬了？ 当然，这事笑笑也就算了。 毕竟，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只要行动上没出大的差错就好。 把这边化工仓储的事情安排好，对于初步要调过去的人员，有了一个大概的名额，徐二龙又骑着车，赶去朱家镇看看。 雷升还在带着他的几个人手，在这边做着改造。 这边的改造工作，比当初的化工仓储百货公司的改造工作轻松一点。 当初那边还要拆东墙补西墙。 而这边，不用拆墙补墙，只要把内部改造一下就成，弄地坪，安电线，再找人把营业柜台给制作好。 现在这些百货公司，还是老式的柜台，徐二龙并没有想改进。 他也没有异想天开给搞成什么自选超市的模样。 那样被盗的风险太高。 他还是老式的柜台，所有货物呈列在柜台里面，顾客需要，再由营业员拿给顾客看。 看得上就买，营业员就给你开票。如果看不上，营业员就收回这个货物，拿另外的给你看。 所以，那年头才会有百拿不厌这个表扬词。 第390章 这是一个鸿门宴 徐二龙除了过来查看这边的改装进度，还想找雷升要一顶安全帽，暂时充当一下摩托车头盔。 可结果一看，雷升他们自己都没有戴安全帽，安全意识并不高。 “这个可不行啊，你们得有安全意识，平时干活，也得把安全帽给戴上。”徐二龙提醒着。 雷升满不在乎的挥着手：“这点小事，哪需要戴安全帽，我心里有数。” “戴着安全帽安全一些，要是帽子不够，我想办法给你凑几个。”徐二龙说。 他就得让这些人有安全意识。 “我们有。”雷升呵呵笑道：“看，那边放着的，这东西，戴在头上办事不方便，一般都不戴。” 徐二龙正色道：“在我这儿，我还是要求一下，进场来，就得戴上安全帽。” 看他一本正经的板着脸，雷升也不敢再含糊了。 怎么说现在的徐二龙，也算是甲方，甲方要求怎么样，就得怎么样。 雷升只好示意那些工人，都把安全帽给戴上。 把朱家镇这边的情况搞定后，徐二龙又骑着摩托车，赶回皮鞋厂，要看看皮鞋厂的生产情况。 唉，这天天忙得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 “刚才，有人请小王出去了。”金秀看见徐二龙过来，把这事跟徐二龙说。 “小王一个人去的？”徐二龙追问。 才实名把人给举报了，现在正是风头人物，这出去，会不会有事。 “喏，小乔跟着一块儿去的。”金秀说。 徐二龙勉强放了一点心，这有乔利富跟着，想来不可能出大的事情。 王德清是被他家的一个长辈给叫出去的。 当年王德清家里穷得连裤子都没穿的，还是这个长辈借了一点布票给他家，这才让王德清穿了一条裤子去当兵。 所以，王德清对此很感激。 现在这个长辈说来城里办点事，顺便看看王德清，请王德清吃饭，王德清信以为真，就真的去了。 吃饭的地方，居然是一个家属楼。 这令王德清很意外。 王姓长辈道：“嗯，前阵子，我亲戚帮了我的忙，所以，我买了些酒菜回请他，也就把你也给一起叫过来。” 王德清感觉好像有点不合规矩。 这在亲戚的家里办酒菜，感谢亲戚，还把自己给叫上？ 可现在，已经走到这儿来了，再转身走开不大合适。 王德清只好跟着进了屋。 一直跟在后面的乔利富，纳闷的蹲在一边角落去了。 唉， 人家请吃饭喝酒，还是在另外的亲戚家里，这拐来拐去的关系，连王德清都不自在，他乔利富更不可能上前凑什么热闹。 看着那边街口有卖烤红苕的，乔利富过去买了两个烤红苕，狠狠的咬上一口。 妈的，以前在老家，这红苕都吃腻了，没想到，居然还在外面花钱买。 这边，王德清被王姓长辈拉进屋子里，又被强行推着坐在椅子上。 王德清本来就是因为负伤才退伍回来，这被王姓长辈给强行按坐在椅子上，也只能坐下了。 “德清啊，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家亲戚。”王姓长辈说：“是我小姑这边的人，说起来，跟你也算是亲戚了。” “对，大家都是亲戚，只是以前没见过面，这一次，怎么也得互相认识认识，以后才好互相照应，对不对？”那个亲戚笑微微的说。 王德清也不过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人情世故这一块，不怎么大懂。 在对方的几番劝说下，连着喝了好几杯酒。 看着酒过几巡，对方笑呵呵的说明打算；“小王啊，既然大家都是亲戚，这事，我也不瞒你，今天这酒，我们也只是当个说客，帮着从中间调解说和一下。” “帮着调解说和？”王德清反问道：“什么事？” 从里面屋子里，再度走出一个女人。 王德清一看，这不是前两天来找过他的那个陈主任的爱人吗？ 王德清这下算是彻底的反应过来，原来，这什么长辈来找自己喝酒，都是为了替这姓陈的一家说和。 “王德清同志，以前，我也没有想到，我们居然还是拐弯抹角的亲戚。要是你早点叫王伯过来跟我们说一声，你退伍回来，我们就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好的单位。”陈主任爱人笑着道：“给你的工作没安排解决好，确实是我们不对，来，我自罚三杯，算是给你赔罪。” 王德清越听这话越别扭。 是，确实是他实名检举了陈主任不假。 可这跟工作有什么关系？ 怎么从这陈主任爱人的口中说出来，自己的举报行为，倒象是一种报复行为。 王德清挡着她的酒，义正言辞的道：“你不用什么自罚三杯，我当初实名检举，不是怪没给我工作安排解决好。国家困难，就算不给我安排工作，我也没有怨言。我只是看不惯你们这样的蛀虫，搞破坏。” 陈主任的爱人讪讪道：“小王，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这中间，就是有点误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说什么侵吞公家财物，这完全是莫须有的罪名。” “不如，你把你的检举信给撤回，就说你当初是搞错了对象？你放心，这事肯定不会让你白帮忙，我们肯定会好好的感谢你。这工作，肯定再帮你解决最好的单位。另外，我们还再给你一些补助好不？” “刚好这边氮肥厂要分福利房了，安排去氮肥厂，工作一解决，连同房子也可以解决。” “对了，小王你还没有成家吧？刚好我家有个侄女，今天十八岁，高中毕业，在粮站工作，改天我让你们认识认识。” 陈主任的爱人现在是口绽莲花，所有可以许诺的事情，都给许诺上。 从工作到房子到对象，就差点包给小王生儿子了。 只要她男人不倒，这些事情，当然是容易办到。 可王德清，是个忠诚的战士，是经过战火洗礼的人，哪会这么容易就被腐蚀？ 如果真的图什么工作图什么对象，当初就不会去参军上战场。 “别说了。这事，我决不同意。”王德清大声道：“你越是许诺我越多，越让我感觉，你们就是彻彻底底的蛀虫，这个世道，不是你们为所欲为的。我会一路举报到底。” 第391章 中了人家的圈套 眼看着事情要谈崩，那个亲戚打着圆场：“大家先消消气，消消气，这事慢慢再说。小王，你别发火，来，来，喝酒。消消气。” 他甚至向里面的房间招招手，叫过来一个姑娘：“这是我侄女，来，你来陪王哥喝两杯。” 这是打算用点美人计。 果然，那姑娘笑着凑过来，端着酒杯，对王德清娇笑道：“王哥，你别生气嘛，来，喝杯酒，有什么事，大家心平气和好好说嘛。这买卖不成仁义在，对不对？” “不。”王德清完全不给面子，直接一甩手，将这女人手中的酒杯给砸掉。 这是彻底的没得谈了。 陈主任爱人气得脸色铁青。 她冷哼道：“我们好言好语相劝，你反而冥顽不灵，这意思，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见棺材不掉泪？” “闭上你的狗嘴。老子思想坚定，不是由得你妖言惑众。”王德清大骂。 陈主任的爱人咬着牙，转身走出去。 王德清也不肯再坐在这儿喝酒，他起身，就准备离开。 哪料得，这叫过来陪酒的女人，不是吃素的。 当着王德清的面，一把将自己前襟的纽扣给撕拉开，随即鬼哭狼嚎的吼叫起来：“流氓，你滚开……打流氓……有人耍流氓啊……” 乔利富蹲在不远处啃着红苕，这两个烤红苕下肚，整个人都暖和不少。 徐二龙骑着摩托车从这儿经过，远远就看见蹲在马路牙子上啃着红苕的乔利富。 徐二龙心中一动，怎么乔利富一人在这儿？ 不是让他跟着王德清一起的吗？ 徐二龙骑着摩托车赶过去。 “二哥。”乔利富听着铛铛铛的声响，抬起头，就看见骑着摩托车过来的徐二龙，站起身打着招呼。 “你怎么一人在这儿？王德清呢？”徐二龙问。 “他亲戚请他去吃饭喝酒，我不好意思跟着去。”乔利富说。 “胡扯。”徐二龙喝斥一声：“这喝酒吃饭，不是更容易出事？”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了那声高昂的打流氓的声音。 乔利富一怔，随即将手中的烤红苕一扔，拔腿向着声音来源地飞奔而去。 他听清楚明白，这声音，就是之前王德清进去那屋子发出来的。 听着这动静的，不止徐二龙和乔利富，包括家属楼中楼上楼下左邻右舍的，都听见了这声音。 自己这家属楼里居然有流氓？ 男人们顺手操起家里的板手，而女人们，拿起了手中的锅铲。 大家探头探脑，望向声音发源地的那间屋子。 王德清面对着眼前的女人，气得眼睛都红了。 他妈的，这是诬陷谁呢？ 他环视一下左右，发现刚才还陪在身边的王姓长辈和那个亲戚，已经闪身不见人影。 王德清明白，这是中了人家的圈套。 人家好言相劝来了不，现在就直接来诬陷这一套了。 这是将证人污名化。 你都是臭流氓，在这儿对妇女耍流氓了，你本身就是有问题的人，你的检举谁还会再相信？ 左邻右舍的人，已经过来把屋子给围堵起来。 而之前的那个亲戚，现在也显身了。 那个女人，哭哭啼啼的扭转身，哭诉起来：“大伯，你得给我主持公道啊，我就是在房间里看书，结果这人说你出去了，居然借着酒劲调戏我……” 那个亲戚以一副沉痛的口气道：“小王，你怎么能这样，这多喝了几杯酒，你怎么就……我们不过就是出门买一包烟的功夫，你居然……唉……” 这话，是直接证实了王德清趁他出门去买包烟的功夫，就在调戏人家的侄女，动手动脚。 现在这严打的高压形势下，大街上冲着妇女吹口哨，都被叛流氓罪，你居然仗着屋子里没旁人，就跟女同志动手动脚？ 这不是更该打？ “抓他去派出所。” “对，送他去派出所，就算是亲戚，也不能这么放过他。别以为是亲戚不好意思撕破脸。” “喝点酒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借酒乱来，以为别人不敢声张？” 一群围观的左邻右舍，声讨着王德清。 一来，大家确实对耍流氓这样的行径非常厌恶。 二来，这些人，跟这个亲戚同住家属楼，大家都是熟人，当然得帮着熟人声讨。 王德清大声辩解道：“没有这事，她是冤枉我的。” 那女人，放响了声音：“我不活了啊，这人耍流氓调戏我，反而还说我冤枉他，我不活了，我是没脸再见人了。” 她这一哭诉，大家对王德清的怒火更大了。 “你少在这儿狡辩，哪一个流氓，肯承认自己耍了流氓？” “人家一个女同志，会牺牲自己的清白来诬蔑你？你简直是开玩笑？” “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先打一顿，再送去派出所。”有人带头喊。 乔利富恰好赶到，看有人要打王德清，乔利富直冲过去，胳膊一伸，就把人给挤到门板上给压着。 “别乱来。”乔利富大喊一声。 他的身形高大，这么往门口张臂一拦，还真把一大群人给拦在门口。 “你是什么人？是他的帮凶？果真是流氓啊，耍流氓还这么蛮横？”有人不服气的指着乔利富。 “我不是流氓。”王德清大声叫道。 他一个战斗英雄，现在居然被人冤枉成流氓，这让人如何不气大。 “你就是。”那女人哭哭啼啼道：“刚才屋子里没人，你就对我动手动脚……你别以为没人看见，就可以抵赖。” 王姓长辈也道：“德清啊，我是看着你长大，我知道你现在年龄大了，急着想让我们帮你找对象，可你也不能急得这个样啊，这好心带你来亲戚家吃饭，原本就是想带你来相亲，可没想到，你居然就这么直接动手动脚，我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这是众口烁金，直接将王德清定义为一个年龄大了、急着想找媳妇的猥琐男了。 “我没有，我根本就没有动她。”王德清气得胸腔都快被炸裂：“他们是一伙的，他们串通一气，是她自己把衣服扯破了赖在我身上。” 可这些说辞，根本就没人信。 第392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鬼扯呢，谁信啊，啧啧啧，果真是人面兽心啊，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 大家一致鄙视王德清。 徐二龙站在外围。 在这没有监控的年代，这罪名，真的会搞死人。 在有监控的年代，无数男人就会被一些女人的这种控诉给毁了。 前有华清腚姐，后有火车偷拍。 在有监控的情况下，自证清白都极为困难，都被人网暴，何况这个年代，还没有监控。 这随便怎么自证，都没办法证明的。 而且，不管王德清此刻吼得如何的声嘶力竭，这自辩自证，在气势上，已经是处于弱势，处于被动。 别人说你耍了流氓，你说你没耍，你得拿证据，可你没有证据，除了一遍又一遍重复我没耍流氓，还能有什么证明？ 眼看情形不利，徐二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否则，激愤下的群众，真的冲上前，一个个手拿板手啥啥的，冲突大了，那更是麻烦。 徐二龙有时候感觉吃瓜群众很可爱，永远处在舆情第一线。 可有时候，又感觉这些吃瓜群众特无脑，动不动就被人当枪使。 是吃瓜群众们有错吗？ 没错，他们其实有时候也是出于正义在支持在声援。 有句名言说的：“当别人受到伤害的时候，你不发声，那当你受到伤害的时候，没有人替你发声。” 所以，围观群众们声援是出于正义的，至少，目前她们是出于正义在发声。 可是，她们所看见的，不一定就是正义，只是别人让你看见的冰山一角，这些吃瓜群众就自动的代入，甚至比当事人还激动。 就自然而然会被有心人利用，被当成枪在使。 “大胆。”徐二龙站在外面，大声喝斥着：“你们知道他是谁？他可是战斗英雄，岂能由你们随便泼脏水？” 他一边说，一边向着里面挤：“这事，我们绝对要个说法，我们的英雄，可不是随便能让人污蔑的？你们知道污蔑英雄是什么罪名不？当心把你们一个个都给抓起来。” 不得不说，他这一番话说得极为见地。 这先把战斗英雄的名头给抬起来，先把自己的形象立住，先从气势上扭转一下局势。 不能象之前那样，陷入在不停的自证清白——被人怀疑——再度自证清白——还是被人怀疑的怪圈中。 徐二龙站到乔利富的身边，站稳身子后，回头，用手指着那些围观群众：“别要以为法不责众，我们的英雄，为了保家卫国，才受伤从前线退下来，你们要是敢轻举妄动，当心告你们上军事法庭。” 这言之凿凿的话语，震住了这一群吃瓜群众。 这上军事法庭？听上去，好像有点严重。 大家纷纷心虚的垂下手，将手上拿着的板手、锅铲之类的别在身后。 王姓长辈跟他的那个亲戚对视一眼，没想到，这半道上，居然横插出这么一个程咬金。 他们大声道：“你乱说，我们现在是在说耍流氓的事，你别扯东扯西。” 那个得到提示的女人，顿时又一番嚎哭：“我不活了啊，难不成，我被人调戏还没地说理，还不能找人给我申冤了？我要去告他，我要去派出所告他……” 徐二龙牙一咬，也一把将自己的衣襟给扯破，同样喊叫起来：“这女同志耍流氓啊，她耍流氓啊，看我是个万元户，她就想赖着我，赖不着我，就赖到我厂里的工人身上。” 门口围观的一众人都被他这个骚操作给搞呆了。 居然有这种事？ 我们这么多人当面看着呢，明明是你自己把衣衫扯破的，一下没扯烂，你还扯了两下，你怎么就好意思说是别人对你耍流氓？ 有人心直口快就直接说出来：“你这纯粹是污蔑人嘛，我们都看见了，是你自己撕烂自己的衣襟，却赖在别人的头上。” “可不是，我们都看见了，我们可以作证。这要是没人看见，还不由得你污蔑了？” 徐二龙揪住这个话题，大声道：“你们也知道这是污蔑？这有人看见，自然是可以证明，那没人看见，没有人证，那不是想怎么污蔑就怎么污蔑了？” 这一说，围观群众有些人，已经开始自我反省。这话确实对啊，这有人看见，自然知道这算是污蔑。 可如果没人看见，那不是想怎么污蔑就怎么污蔑了？ 于是围观群众都选择闭了嘴，不再随便发表意见。 把这些吃瓜群众给按下，不让他们七嘴八舌说话，徐二龙也算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可以再慢慢解决其余的几人。 否则，四面受敌，换谁来都抗 不住。 王德清此刻也彻底的反应过来。 他喊再多的冤枉也没用，随便怎么说也没用。 他跟着高声道：“不行，我要去派出所，我要报案，这朗朗乾坤，我不信没地方可以求个公道？” 徐二龙赞同着这个选择。 先报案再说吧。 睢王德清这么刚的样子，这就完全证明是被冤枉的。 “报案报案，我们要求报案，可不能白受这个冤枉气，这不是比窦蛾还冤吗？”徐二龙嚷嚷着，坚持着报案。 这口气，可比对方强势多了。 否则，由得别人主导这个节奏，一口咬死王德清耍流氓，这可真的没办法。 毕竟，现在这年头，没有监控，也没有视频可以作证，冤枉的事情多了去。 对方几人对视一眼，交换了眼神，也点头道：“好，报案。” 这事情，有些发展出他们的预料和设想。 原本想法，是请王德清来喝喝酒，求点情，再给点好处，让王德清把那检举信撤了算了。 可没想到，王德清这么刚，软硬不吃。 没办法，也只好来这么一出戏码，搞搞美人计，结果美人计也不管用，也就只好这么泼泼脏水。 暗想这种事，王德清有嘴说不清，也就只能吃下这个暗亏。 结果，居然还有人来搅局，要将王德清从这泼天污水中给拉出去。 对于去派出所报案，那几人也算是胸有成竹。 毕竟陈主任当了这么多年的主任，还是经营得有点自己的影响力，他们在派出所这边，也安排了自己的人。 第393章 另外再叫人来 “报案报案。”一群人都吵吵嚷嚷，要去派出所断个是非曲直。 徐二龙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对方也是底气十足的样子，暗暗想，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 徐二龙加快脚步，先跑过去，骑上自己的摩托车，铛铛铛的开着跑了。 他得先找人。 对方这么有底气的样子，这令徐二龙心里拿不准，当然得快点找人。 第一个跑去找的，就是民政局的王局长。 这王德清可是王局长给安排过来的人，是民政局安排过来的人，总不能出了事，民政局还不知情吧？ 县城不大，徐二龙又骑着摩托车，此刻是非常舍得踩油门的，很快就到民政局，找到了王局长。 看见王局长，徐二龙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王局长就出来，坐着摩托车出发。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这是怎么了？”王局长急吼吼的问徐二龙。 要不是认识，王局长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绑架挟持了。 “出大事了，有人说耍流氓，被拉去派出所。”徐二龙三言两语挑着重点说。 “这耍流氓的事，就去派出所解决啊，这找我干什么？”王局长说。 “嗯，是你们安排过来的人，叫王德清，现在是他出问题，说耍流氓，被拉去派出所了，你说，该不该找你？”徐二龙大声说。 王局长连连点头，催着徐二龙：“那快点，你快点。” 徐二龙骑着摩托车，拉着王局长走了一程，就示意王局长下车：“你下车，前面就是派出所，你先去。” 被强行赶下车的王局长莫名其妙：“你不去？” “我要来，我另外再叫几个人来。”徐二龙说，骑着摩托车风风火火走了。 留下王局长在原地一头雾水。 另外再叫几个人来？这是要打群架？还人越多越好？ 王局长回头望去，就见得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向着派出所走去，其中一人，赫然就是王德清。 而乔利富一路紧紧跟在王德清的身边，以防别人把王德清伤着。 他也有些自责，徐二龙之前给他安排的任务，就是这段时间照顾好王德清，怕王德清出什么意外。 结果，这还真出了意外。 早知道，自己就应该寸步不离，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关键是，刚才徐二龙还在，嚷着要去派出所解决这桩公案。 可这会儿，大家都来派出所，徐二龙却不知道跑哪去了。 一群人喊着耍流氓，一群人又喊着冤枉，就这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进了派出所。 然后，纷纷让派出所的同志给自己作主。 今天在派出所的两个人，一个姓胡，而另一个，姓王，叫王向荣。 这个王向荣，就是陈主任在派出所给安排的人，两人也算是沾亲带故，自然得互相帮助。 此刻看着一群人进来，王向荣大喝一声：“别吵，有事一个个的说，我们依法办案，不是谁大声就听谁的。” 然后，他板着脸，极为严肃的道：“这位女同志，你先说。” 那女人，立刻哭喊着，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什么去找大伯，结果屋子里就王德清一人，王德清就借着酒意调戏她。 她甚至指了指自己雪白的脖子，出示着证据：“看，当时他对我动手动脚，我反抗，他把我衣襟都扯坏了。” 这算是人证物证都齐全。 王向荣板着脸，喝斥着王德清：“你，好大的胆子，现在严打，你居然敢调戏妇女，简直是不想活了。” 这是直接就给王德清定罪了。 王局长一看，立刻喊道：“同志，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王德清也大声道：“没这一回事，我是冤枉的。” “冤枉？”王向荣冷笑：“人家一个女同志，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随便来冤枉你？看你这猥琐的样子，就是一个惯犯，看样子，不好好审审你，你是不会老实交待的。” 他甚至想直接把动手，把王德清给推到那边的审讯室去审讯。 乔利富立刻挡在王德清的面前：“你要干什么？” 王局长此刻也及时迈进门来，大声道：“有事好好说，有什么事好好说。” 王向荣回头，好歹还是认得王局长的，当下心里吃了一惊。 毕竟，这王局长和陈主任都是民政局的，王向荣也算是见过。 只是这会儿，王向荣没有搞清楚王局长的立场，以为，王局长跟陈主任是一个阵营的。 现在，这是陈主任托自己办的事，怎么也得办好。 于是，王向荣对王局长微微点头，公事公办的口气：“嗯，这些顽固份子，不让他吃点苦头，是不肯主动交待的。” 他回头，又警告乔利富：“你是不是他一伙的？还集体作案？还敢在派出所跟我耀武扬威的？来，小胡，把他给我拷起来，挨着审问。” 说着，还真的拿着手铐，给王德清直接铐上。 徐二龙现在带着袁记者，骑着摩托车也恰好赶到。 袁记者一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端着相机就先咔嚓一下，拍照，留个证据。 “这是干什么？”王向荣有些傻眼。 “我是县文化馆的记者，姓袁，以前采访来过你们这儿好几趟，你应该认识我。”袁记者主动出示自己的证件：“我现在就是听说这么有一桩案件，里面猫腻极多，过来跟进跟进。” 王向荣此刻终于是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了。 陈主任拜托他的时候，可没说会有什么记者之类的介入啊。 “简直是胡来。”王局长怒骂道，随即，他在派出所找电话，要打电话给派出所这边说得上话的人。 而王向荣，也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可现在，已经拿着手铐把王德清给铐上，现在又当众给打开，有点儿戏吗？ 王向荣只能硬着头皮，开始作笔录。 对方女子，坚持一口咬死，王德清动手调戏她，甚至把她的衣襟给撕扯开。 这令王向荣微微松一口气，只要这一点咬死，这王德清是翻不了案的，那自己刚才的程序虽然有些不合规，但也不算啥大事。 第394章 我有证据证明 给女方的笔录录完，就开始录王德清的口供。 而王局长此刻，也终于把这边派出所的负责人给打电话找过来了。 现在，大家都在这儿等着了，等王向荣这个今天值班人怎么处理这个案件。 毕竟，程序不程序的事，现在先不提，还是先看看，这调戏妇女这个罪名，应该怎么断？ 徐二龙一行人，也只能等在外面，等着这个笔录。 他们也不可能陪同参与这个笔录，只能等结果。 徐二龙暗自猜想，现在这么多人在场，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逼供的可能吧？ 而且，就算逼供，徐二龙也坚信王德清能挺住。 这可是经过炮火洗礼的人，经历了生死的人，怎么可能被逼供就轻易的改了口风。 果不然，审讯笔录的过程中，王德清依旧态度坚强的说自己是 被冤枉的。 “我没有，是她自己撕掉自己衣襟，污蔑我。”王德清也一直咬定这个事实。：“因为前几天，我写了一封信实名检举揭发，她们一直各种软磨硬泡，想让我不检举，我没同意，他们才故意给” “这没有人证，谁能证明，是她撕掉自己的衣襟污蔑你？”王向荣追问。 “我说了，就是她们冤枉我的，因为我前几天，写了一封信实名举报……”王德清还准备说这事。 王向荣迅速打断他的话：“我现在只是在审这个调戏妇女的事，无关紧要的事就别扯了。” 他何尝不明白，这其实是故意给王德清设的局。 包括他这边，也是想办法，把王德清的罪名给摁死。 可对方，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骨头特别硬。 若是以往，王向荣肯定就要让王德清见识见识一下手段。 可现在，外面来了这么多的人，不光为了记者，也来了民政局的，包括自己的顶头上司也来了，这事，怕不好交待。 王向荣只能想办法，努力从王德清这边打开一个缺口。 “你今年二十五岁了吧？至少还没婚。”王向荣翻着王德清的资料：“据说，你的未婚妻，也离你而去了，你是不是因此受了打击？” 这是故意诱导着王德清。 王向荣又道；“其实，这又不算什么事，大不了，你跟她道个歉，说声对不起就算了。又没啥实际性的伤害。怎么说你也是个男同志，大度一点不行？你看看，现在大家僵持不下，这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嘛。她是一个女同志，这事传出去，大家还是知道是你不对，只要你承认了，这事道个歉，我帮着说合说合，这事就算了。嗯？” 王德清不为所动，任王向荣口水说干，还是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干 这事，要求还自己一个公道。 王向荣气得一拍桌子：“你别以为，你不承认这事，就拿你没办法。人家有人证，有物证，不等于你不交待，就不能给你定罪。” 跟他一起的小胡，有点担忧的看着王向荣，小胡也清楚意识到，这事，有些不对。 外面，王局长也给王向荣的上级施着压：“你得搞清楚，这王德清是才退下来的J人，他的事情，是不能有一点马虎和闪失的，你知道这中间的厉害关系就行。” 这身份如此的敏感，上级也不敢大意，立刻跟进。 这既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人家犯了流氓罪，那就放人吧。 可王德清此刻不干了。 他来派出所，原本是想求个公道，可没想到，没求着公道，反倒是受了这样的气。 “这谁主张，谁举证，你说你是被冤枉的，你也得有证据吧？”王向荣心中有数，冷笑道：“人家说你调戏她，至少，衣襟是被撕烂了的，这作不了假。” “我能证明，我有证据。” 王向荣听着这话，直接呆在原地。 这种事，怎么证明？ 又没第三人在场，这有没有动手动脚，谁也不知道，怎么证明？ 王德清脖子上青筋突出，他不肯莫名其妙就背着这个调戏妇女的罪名，就算现在没有落案，可至少，刚才一路过来，那么多人都看清了他。 这事，其实很憋屈，但现在，也只能这么自证清白了。 所以，当那一张检查证明，摆在桌面上的时候，王向荣真的被弄得无话可说。 王德清在战场上因为受伤，其实已经伤了根子。 而且，他的手，也伤了手筋，根本无法用力，自然也不存在把对方的衣襟给撕烂这种行为。 王向荣看着这样的结果，深知自己是踢着一块铁板，额上渗渗冒着泠汗。 妈的，这王德清早就胸有成竹，早就知道如何能自证清白，可他一直不肯爽快的配合，非搞得自己象个跳梁小丑？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仅仅把王德清给释放了就成吗？ 这事，可没这么简单了。 王向荣低着头，在王德清面前诚恳认错：“王德清同志，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冤枉了你，是我不对，是我工作不认真，凭主观意识在断案，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甚至险些在王德清面前自扇耳光：“王德清同志，刚才真的对不起，我也是被她们给蒙骗，听信了她们的一面之言，请你原谅我，我保证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王德清怒目圆瞪：“你知道错了？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错。我还好有医院能给我出证明，证明我是无辜的。那换一个男同志，是不是就被这样的冤枉给彻底的害死了？”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王向荣还想哀声请求。 哪怕他现在象条狗一样的恳求，没有谁会再给他一个机会。 而袁记者，已经开始构思他要报道的新闻稿件了，英雄流血又流泪，这样的事情，居然发生在朗朗乾坤之下。 王局长局长也是不依不挠，要这边派出所的上级，给个说法，自己这边的人，随便就被冤枉了，英雄能被这样的泼污水吗？必须要说法。 “对，这种事情，必须要严惩，否则以后，随便诬蔑而不受处罚，那不是人人自危了？还得随时找着人证，时刻自证清白？”徐二龙跟着王局长一起这么要求。 第395章 必须严惩这些人 “这个同志，你不是当事人吧？你在这儿急什么呢？人家当事人都没表态，你在这儿起什么哄？”王向荣低声质问着徐二龙，是恨不得上前掐死徐二龙了。 徐二龙大声道：“王德清同志，是我厂里面的职工，他现在受了不白之冤，我这个当厂长的，必须要站出来替他讨个公道说法。我们就是他坚强的后盾。” 王德清感激的看向徐二龙。 刚才在那边事发现场，那么多人围着他，直接将他定罪为流氓，调戏妇女，是徐二龙力排众议，支持他。 同样，来到这派出所，本来是想求个公道，可没想到，在这儿，居然还有王向荣这样的人等着他。 还好徐二龙先行一步，帮着叫来了王局长，叫来了袁记者等人，王局长又叫来了派出所的上级……否则，自己有没有机会自证清白，都难说。 他向着徐二龙感激的点点头，然后，清楚的表达自己的要求：“我要求，严惩这些随意诬蔑的人，也要求，深挖他们这一伙人，说不定，他们还有更多的不法勾当。只要好好的惩罚了他们，才能避免更多的无辜群众被伤害。” 只有这样，自己才不能白白受这冤屈。 也只有这样的要求，才不辜负那些为自己奔走的人。 这是把派出所的人给架上火上烤，必须要给个说法。 这个王向荣，就直接被当场给办了，这是胡乱执法，立马撤职，等着接受调查。 而那个诬告的女同志，直接被当场给扣下，包括王姓长辈还有亲戚这些，都给扣下来。 王姓长辈一张老脸吓得苍白。 他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啊。 他只是想帮着中间牵线搭个桥，让王德清服个软，不要轻易结仇，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呢？ “德清，德清。”王姓长辈转头跟王德清苦苦哀求：“好歹我们一个姓，我是你长辈，你行行好，高抬贵手。你总归念念旧情，想当年，你家那么穷，还是我借钱给你家，你才能有一条裤子穿。你不能不念一点旧情啊。” 王德清看着他：“大爷，我就是念着你这点好，我就是想着，你是我长辈，不可能做出害我的事，我才会跟着你一块儿出来。可没想到，你真的跟别人联手害我，明明你知道这是诬陷我的事情，可你从头到尾看着，没有替我发声，反而坐实这事。如果我不能自证清白，那我现在不是身败名裂？我现在不是该受牢狱之灾？” 说着话，王德清这个战场上退下来的汉子，几乎哽咽。 他对这长辈的失望，比刚才那女人的态度还失望。 至少那个女人，只要想着，对方是敌人，是敌人派来使的美人计，他就不那么难过。 可这个王姓长辈，王德清真的当长辈的敬重着，这反手一刀，才最是伤人 这是辜负了对他的尊重和信任。 “德清，德清，这次算我对不起你，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你说一声，不要抓我啊……”王姓长辈还在试图求情。 徐二龙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话：“你的所作所为，是几乎毁了一个英雄，毁了一个信仰。决不能让你在这儿倚老卖老，再继续祸害人。你真要知错，就自己好好反省反省，而不是在这儿求情。” “说得好。”王局长鼓着掌：“我们的英雄、我们的信仰，决不允许任何人随意的毁掉。” 这话，也给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敲了一记警钟。 从派出所出来，王德清感谢众人的帮忙，没人众人帮忙，还不知道情况怎么发展。 “不，应该是你自己刚正不阿，让对方无机可趁，事情才能得到圆满解决。”徐二龙说。 至于后期对陈主任还有王向荣一伙人如何定罪，还得等把他们所有的事情给调查清楚再说。 “走，这么半天，大家也又累又饿了吧？我请客，请大家吃饭。”徐二龙主动承担起这个任务。 这大半天，大家也确实又累又饿又冷，象王德清，中午碰着的是鸿门宴，根本没吃啥东西，乔利富，中午都只是啃了两个红苕，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一众人在徐二龙的带领下，去牛一手那儿吃晚饭。 “按上次的火锅，给你们整一桌来？”牛一手主动问。 “好。”徐二龙回答。 这整一锅火锅，自然是好，热气腾腾，大家都能暖暖身体。 不多一会儿，牛一手就端了一锅麻辣锅底出来。 为了省油，他也只往这里面搁了一斤油，但好在这一次，他让亲戚从乡下给弄了一头羊过来。 这羊肉烫火锅，也巴实得很。 “这次，我非常感谢 大家。”王德清端着一杯酒，挨着给大家敬酒。 乔利富慌里慌张站起来：“其实应该是我不对，是我说不好意思，如果我一直跟着你，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徐二龙道：“乔利富，你能认识到这个错误就好。既然我让你这段时间跟在王德清的身边，你自然得寸步不离。今天这一顿饭钱，就算你的，算你将功赎罪怎么样？” “好。”乔利富爽快的答应。 这确实是他犯的错，这罚一顿火锅钱，也算小惩大戒，他会牢牢记住这个教训。 王德清又向袁记者敬酒。 袁记者只能端着酒杯，跟王德清对干：“这事，我得好好的回去整理整理资料，肯定要上报才行，这种丑陋恶劣的事件，必须要曝光，这才符合我们新闻人及时、准确、有效报道真实事件的原则。” “好，我们就仰仗你了，揭开这些黑幕。”徐二龙说。 袁记者带着微微的酒意回家，心中，还是被一股愤懑之气给充斥着。 今天所见，真的太气愤了，他现在只想奋笔疾书。 趴在写字台上，袁记者提起笔来，就开始写今天的新闻稿，说是新闻稿，更象是人物采访。 这稿件，之前已经在胸中酝酿过，刚才大家一块儿吃饭的时间，他又对王德清进行了一些深入的采访和询问，包括王德清以前的家境，在上前线的想法，面对生死的考验，以及退下来后的打算等等。 第396章 寄往省级报刊 袁记者已经是成竹在胸，只需要凭着这口气，把这些统统给写出来就好。 直到凌晨一两点钟，袁记者才算完成初稿，然后，他又细细的打磨校正了一遍，加班到半夜三四点钟。 他的爱人，对他这半夜加班工作的情况，已经视为常态，除了给他泡上一杯热茶，再给他灌了一个热水袋过来，也帮不上别的。 袁记者赶完这个稿子，洋洋洒洒这么多字。 这就发在县里的报刊上？ 这感觉很浪费。 这样的人物专访，这样的恶劣事件，必须要发在更大的媒体上，让更多人知晓。 于是，袁记者再将这份新闻稿件抄写了两份，一份发往省级报刊，一份发往市级报刊。 他暗自想，如果省报不采用，至少市里的报纸会采用。 这点信心，袁记者还是有。 徐二龙这边，也把王德清同志给严密的保护起来，让他呆在皮鞋厂，这段时间，无论谁来找，都不让见，以防王德清同志再被人陷害。 也提醒皮鞋厂的其他工人注意防范，以防有人偷摸进厂里来。 而乔利富纯粹是搬到王德清的对面铺位住下，真正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 在陈主任那一伙人没有被彻底的查清之前，绝不能再大意。 连带徐二龙，也在皮鞋厂这边待的时间多了一些。 “二哥，你明天有空吗？”黄小刚带着黄小霞，斯斯艾艾的走过来。 徐二龙也感觉好长一段时间没关注这一对兄妹俩了。 他也太忙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都要处理。 这段时间，兄妹俩明显身体长好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又黑又瘦像只猴，头发也有光泽了。 特别是黄小霞，大概她哥哥把她照顾得太好，居然白白胖胖的了，向着小胖妞的方向在发展。 看样子，这是成心把妹妹当猪养啊，唯恐啥啥好的落下他妹妹。 “说吧，有什么事，安排点空闲时间还是能成。”徐二龙笑着说。 黄小刚有些羞涩的道：“我这段时间，找了一处房子，可我也拿不大准，想让你陪我去看看。” 这一说，徐二龙心生感慨。 自从皮鞋厂改建以后，已经让黄小刚几人都搬到这皮鞋厂来住集体宿舍了。 可没想到，这小家伙要买房的心思，是一点也没改变，还在坚持着找房子。 “好。明天什么时间？我帮你一起去看看。”徐二龙同意这事。 黄小刚听着这话高兴起来：“那好，我现在就去跟人约时间，我就是怕你没时间，没好意思定下来。” “好，你定下来了就叫我，我明天上午去一趟化工百货公司，看看人手准备情况，下午应该就在这边皮鞋厂的。”徐二龙说。 “好，我约好了，就回来叫你。”黄小刚道。 徐二龙笑道：“哪用这么麻烦，你约好了，打个电话过来就行，记得这边的电话号码吧？” 黄小刚点头：“我记得。” 虽然记得，但是，他还是想省点公用电话费。 公用电话费太贵了，他要养妹妹，还要买房，能省一分算一分。 第二天，徐二龙处理着自己的手头的事，百货公司人员的选拨，还要重新分配一下皮鞋厂这边的人手。 这一忙碌，又是半响。 看到黄小刚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叫他，徐二龙不由笑道：“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后面狗在追你？” 黄小刚不好意思的笑：“我就是怕你等急了。” 徐二龙从办公室出来，示意黄小刚跟他一块儿骑上摩托车：“走吧，约在哪儿见面？” “嗯，就在东方红招待所那儿，郑大姐等着的。”黄小刚说。 徐二龙骑着摩托车，带着黄小刚在东方红招待所跟郑大姐汇合，然后，一起去看房子。 这郑大姐，现在简直成了半个中介人员，特别的专业了。 若说以前，帮着徐二龙这些介绍房子，纯粹是因为刚好有这个消息。 可接受了徐二龙的几次报酬后，这郑大姐对此，是已经留心上了，空闲时间就去打听。谁让她也有亲戚在房管所里呢，自然门道比别人多一点。 现在郑大姐带他们看的房子，位于凤领街。 成片的老式居民房密密麻麻的排成一片，挺有川东地区房屋的特色。 而且，这儿居然是个四合院子形式的房子，只不过，是这边的建筑特色。 这儿早就充公，然后分配给了别的居民，成了一个大杂院这样。 介绍给黄小刚的房子，就是这里面其中的一间房。 郑大姐详细的介绍着这房子的情况：“这以前住家是个盲人，在麻线厂上班，现在退休了。刚好儿子在外地有出息了，怕他一人在这边有事不好照顾，就接他过去，就准备要把这边的房子卖了，在那边地方买房。” 这也是这年头的老百姓以房换房的常规操作。 徐二龙点点头，只要房源没问题，以后不扯皮就好。 几人去看了房子。 这屋子，位于大杂院的西面，采光也只能将就，一个房间，再带有一个小厨房这种。 在现阶段，能在房子就不错了，什么户型、什么采光就不要有太多的追求。 黄小刚对此是很喜欢的。 他只感觉自己在城里有个房，就很满足，别的没有要求。 他甚至都已经想好，到时候，就在这个屋子里，安一张上下铺的床，他睡上铺，妹妹就睡下铺。周末就可以在小厨房给妹妹煮饭。 “二哥，这儿能行吗？”黄小刚小心翼翼的问着徐二龙。 “能行。”徐二龙回答。 这房子，好歹也算城里，位置在这儿摆着，再隔个十几年，也能博个拆迁的机会，当然可以买下。 听徐二龙说这房子能成，黄小刚也开心。 然后，就是这个价钱。 对方一口咬死，要一千块钱，无论如何谈判讲价，都不肯少一分。 用对方的话说，他们也是要卖了这边的房子，在孩子工作的地方重新买个房子，这钱少了，他们也买不了。 这价格，说贵也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 毕竟，现在又没有一个什么市场指导价，人家愿卖，你愿买就成。 第397章 黄小刚买房 “你这个价不便宜啊。”徐二龙帮着一块儿砍价：“你这个房子房型不好，面积也不大，怎么也得少点价钱。” 郑大姐也帮着说话：“是啊，上次我帮着介绍的，人家那还是带个小院的房子，比你这个大多了，才八百块钱成交，你这个一千块钱，贵了一点。” 可对方一口咬定，一千块钱，少了这个数，就别谈了。 “大叔，你们想把这边的房子卖了，去别处买房子，想以房换房，我能理解，但就算同样是房子，也有面积大小，也有位置等各方面的综合因素考虑。总不能你一个小房子，要跟别人大房子一样的价钱吧？这就好比电视机不可能跟自行车拉成一个价钱来比，对不对？”徐二龙跟他们谈判着。 “你这房子，坦白说，五百块钱卖给我，我也不愿意要。只是这孩子，无家可归，想在这儿有个落脚的地步，才急着想买个房子落脚。所以，你们还是适当的让让步。我们也不提五百，你也不要一千，一人让一步，八百块钱怎么样？”徐二龙帮着还价。 “不行。”对方的口气软硬不吃。 反正是谈不下来，徐二龙也只能暂时让大家都各自回去考虑考虑，冷静一下再说。 这买房，又不是在路边买两分钱的小菜，脑袋一拍就直接付钱买下，当然得多多考虑考虑。 从这儿出来后，徐二龙寻思着，给郑大姐重新划出一个大的范围：“我们需要的范围，不能仅仅局限于这一段，比如城郊，西门、北门之类的地区，都可以考虑，这样的范围，会更大一点。” 虽然目前，西门、北门之类的位置，不属于县城，归于城郊，但进城也只要半个小时的时间，而且，等到县城开发，是第一波开发区，比老县城的还更早拆迁。 这样，黄小刚的买房压力会小许多，而且，能买着更好的房子，博得更早的拆迁机会。 “可那是城外了啊。”郑大姐说：“小刚这孩子，一直说的是想进城，在城里有落脚的地。” 徐二龙看了看黄小刚，笑道：“这点距离对他们来说，不算事。再说，这城里城外，相隔并不远。何况，就算买在城里，他也迁不了户口，依旧是农村户口，差别不大。” 几人的对话，落在后面那盲人父子俩的耳中。 徐二龙存心故意让两人听见，总之，这县城，不仅仅是你一家卖房子，可以选择的范围还大着呢。 回到皮鞋厂，黄小刚跟徐二龙小声道：“二哥，其实我还是想买下那房子……” 他连房子怎么规划，怎么布局都想好了。 徐二龙示意他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问黄小刚：“你现在攒够了一千块钱的买房钱？” “没有。”徐二龙有点羞涩的道：“我还差一些。二哥，我正想跟你商量呢，我能预支一点工资吗？” “可以。”徐二龙好笑的看着他：“说说，你现在手上一共攒了多少钱了？” “我现在攒得有四百块钱……”徐二龙挺不好意思的说。 他其实很节约了。 在他最初的预算中，买个房，按照徐二龙当初买的那个凶宅的价格买，两百块钱就可以了。 结果，那种房子也只是可遇不可求，他也把心理预算，给调高到三百块钱买一套房。 可现在，这边直接叫价一千块钱，这是超出预算好多好多。 可黄小刚还是想买下，他想在城里有个属于自己的落脚点。 “行，我这就预支后面的工资给你。”徐二龙爽快答应，也算是圆了这小子的买房梦。 不过呢，徐二龙还是建议黄小刚稍为缓缓，这买卖房屋，其实也是一种心理博弈。 你急于要，人家自然价格一分不少。 而对方急于卖，价格自然也可以适当的砍一砍。 这看的，就是谁的需求更大更急。 “嗯，二哥，我听你的。”黄小刚回答。 当然，徐二龙也不会让黄小刚就这么傻呼呼的等。 他甚至让金牙齿他们空闲休假的时候，帮着黄小刚作作局，一副介绍黄小刚四处看房的架式，给对方增加一点紧迫感——多的是房源等着挑，不差你们这一套。 果然，这么连着几天下来，对方还是松了口，愿意少一百块钱，九百块钱把房屋卖出。 其实徐二龙的心理价位是八百块钱，可黄小刚太想要房子了，他愿意九百块钱成交，徐二龙也就不阻止了。 徐二龙作了黄小刚这边的负责人，和郑大姐一起，帮着黄小刚一起把这个房子给买下。 那一刻的黄小刚，心中是美滋滋的。 他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去年还在饥一顿饱一顿，可今年，竟然能在城里买房。 虽然这中间，大部分是预支的未来的工资，可也比绝大多数人强多了。 “黄小刚，你这买了房子，怎么也得请我们吃饭，算是乔迁之喜，对不对？”金牙齿嚷嚷着要黄小刚请客。 黄小刚咬咬牙：“行。” 虽然要花点钱，可是这搬新家要请客吃饭，算乔迁之喜，这是应该的。 黄小刚自己跑去市场上买了菜，也买了一些肉，跑回皮鞋厂这边，让伙食团的帮着他做这一顿饭。 这段时间他住在皮鞋厂集体宿舍，跟谢小兵这些都混熟了。 谢小兵也可怜他们是个孤儿，也不要他什么酬劳，将就黄小刚买来的那些食材，尽心尽力帮黄小刚炒出了几个菜。 黄小刚就请金牙齿、喻平，还有桂花婶这些过来吃饭，算是乔迁。 当然，黄小刚也跑去请了郑大姐，这段时间，郑大姐也是带着他跑了不少的地方，这请过来一起吃顿饭还是应该的。 最最应该请的，黄小刚心里有数，这应该请的是徐二龙。 当然，这一桌饭菜，也是安排在食堂的这个位置，方便这儿有位置坐。 他们几人坐了一桌，而吃饭时间，皮鞋厂的其它工人，也在伙食团的其它位置端着饭盒打饭。 对于这边在吃大席，有点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家这小子能耐，在城里买房了。这得多亏了徐厂长，人家办一桌请吃饭不是正常嘛。”谢小兵说。 第398章 提醒大家都买房 大家听着这话，无比羡慕黄小刚。 普通人家想在城里买房都不容易，而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居然办到了。 这真的得多亏徐二龙这个好厂长啊。 如此一想，大家突然感觉更有干劲了。 只要自己干得好，难道还不如一个半大小子？ 这也从侧面证明，这个徐二龙是个好人，跟着他干有前途。 徐二龙喝着酒，看着桌上的几人。 喻平、金牙齿、黄小刚……这几乎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算是跟着他一块儿打江山的人，黄小刚已经买房了，也不知道这几人是怎么个打算。 徐二龙问着喻平还有金牙齿：“黄小刚就跑在你们前面，已经提前买了房了，你们碰着合适的房子，也可以留意啊。” 喻平和金牙齿还没表态，郑大姐一个劲的点头：“嗯，我多多留意，我多多留意。” 大家都笑了起来。 看喻平和金牙齿对此并不上心，徐二龙提醒道：“你们记得我去年的房子买成八百吧？今年黄小刚买房，人家喊价一千。这说明啥？说明房子涨价了。以后啊，这房价还会涨，所以，你们现在就应该存钱，买房。” 毕竟现在这房价，还是随着物价水平在温和的上涨。 从现在的几百块钱一套房，然后涨到几千块钱一套房，到两千年左右，涨到几万块钱一套房。 但这个涨幅，都是在合理的接受范围内。 金牙齿笑啐道：“不买，谁象黄小刚这小子，连后面几年的工资都给预支了，跑来买房。这买了房子，以后不吃不喝了？” 徐二龙正色道：“人家这是合理的提前消费。” 金牙齿打蛇随棍上，趁着喝了一点酒，笑嘻嘻的对徐二龙道：“二哥，那你也预支几年的工资给我嘛，我也去买房。” “滚。”徐二龙笑骂道：“我预支给黄小刚，那是因为他人小，没办法银行贷款。你自己年龄够了，上一次也贷过款的，自己要买房，银行贷款去，要多少，有多少。” 这话，徐二龙说得很大声。 这不光是说给金牙齿听，更多是说在现场的其他人听。 否则，一个个全学黄小刚这个样，来提前预支以后几年的工资去买房，那还怎么管理？ 徐二龙笑骂完了金牙齿，回头看见许多工人在盯着这边看，他冲着这些工人道：“你们也是，有想法要买房的，也可以跟郑大姐聊聊啊，这贷款什么的，也可以找银行，我把徐行长介绍给你们。” 他已经算是这么郑重的跟大家说了要买房要买房，说以后房价要涨，这是努力的想带着大家一起富，至于有多少人能听进去，他也干涉不了了。 总不能说，我是重生过来的，以后这房价会涨得你们高攀不起，现在能买就快买，以后就可以躺赢？ 看着乔利富站在一边，徐二龙特意对他道：“乔利富，你的工资最高，你也考虑考虑买套房吧，这一年年的房子价格会上涨的，今年就比去年涨了。” “嗯，知道了。”乔利富闷声应了一句。 “徐厂长，你说，这个房子还会继续涨？我还考虑把沪市的房子给卖了，既然你说要涨，那我是不是该写信回去给我朋友，让她们帮着我再买两套。”金秀端着饭盒，凑过来问。 徐二龙一听：“行啊，金姐，你让朋友帮着买的时候，也帮我留意一下，我也想在沪市买啊，浦东浦西都可以。” “啊？浦东你也要？”金秀皱着眉：“徐厂长，你知道我们沪市的实际情况吗？大家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你居然连浦东的也要？” “嗯，我要，有多少，要多少。”徐二龙回答说：“你是沪市本地人，朋友多，消息也广，真有合适的，我就买下。” “你放心，这帮着我买了房，肯定不会让白帮忙。”徐二龙伸着手指，指了指郑大姐：“不信问问郑大姐，她给我们介绍了房源，买成后，我们都给了茶水费的，不会亏待。” 郑大姐和气的笑笑，不否定徐二龙的话，证明她现在对这卖房所得的茶水费很满意。 “好，我好好考虑考虑。”金秀说着，端着饭盒离开伙食团。 别的人，原本没有要买房的打算。 可听徐二龙此刻提起，都围过来，开始打听这买房的价钱，要些什么手续啥啥的。 “一套房这么贵啊？居然要一千块钱？这哪儿买得起啊？” “看样子，我们这一辈子是没指望能买房了。” “好象别的厂都有福利分房吗？也不知道我们厂以后会不会有福利分房呢？” 大家七嘴八舌谈着关于房子的事。 主流腔调还是房子贵，盼着以后单位福利分房。 其实这个念头，也是所有企业职工的老思想，都盼着单位分房，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自己出去买房。 郑大姐帮着解答，忙得都没空吃饭。 这有人要买房是好事。 可太多人要买，就不是好事了，哪有这么多的房卖？ 这黄小刚想买房，还等了这么久，才盼到一套。 毕竟现在大家都是单位分房，单位的房子肯定是不能卖出来的。 而以前的老式居民房，那几乎可以说是家家户户必要的，除非搬离本地，否则也没谁会卖房吧？ 郑大姐一时间，竟犯了愁，笑道：“你们也别急着这么多人来啊，没有这么多的房卖。” 徐二龙暗自默算了一下，县城开发，大概还要一两年，到时候，会把望江那一片区给划出来当开发区，然后，全县城才慢慢开始新修住房，改善大家日益紧张的住房环境。 那自己，要不要也提前去划一块地，以给厂里的职工修建职工用房的名义搞点集资房？ 即能解决厂里大部分人的住房问题，也算是进军房地产积累一点经验？ 徐二龙先把这事给记在心中，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给铺开这个摊子。 徐二龙也掏出笔记本，郑重的把这个修房子的想法给记在上面。 “王德清，有人找你。”有人跑过食堂来喊话。 他声音响亮，惊动了这边还在聊着房子的徐二龙。 第399章 我来处理你的事 徐二龙猛 地站起身：“谁来找他？” 已经对王德清的安全问题进行了严防死守，还有人跑厂里找他。 “他说是王德清的老朋友，专程过来找他。”带话的人说。 上一次，来了一个王姓长辈，说是王德清的长辈，结果，害得王德清受尽冤屈。 现在，又来一个老朋友？ 徐二龙将手中的酒碗一搁，不喝了。 他得去会会这个老朋友，可别又来一个坑王德清的。 黄小刚学着徐二龙的样，将酒碗一搁：“二哥，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喻平、金牙齿看得都傻眼。 妈的，争表现，这小子就没输过谁。 “我去看看。”王德清也说。 “走，我们也跟去看看。” “我们也去看看，谁还敢这么不长眼，来找王德清同志。” “上次诬陷王德清还不够吗？又换个花样来害他？不行，我们都去看看。” “让他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伙食团的一群人，吵吵嚷嚷着，跟着一起向外走。 于是，以徐二龙为带头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着厂门口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找群架呢。 厂门口昏暗路灯下，一个身长健硕的男人昂首挺胸立在那儿，挺立的身材如标枪一样的笔直。 隔得远远，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子浩然正气。 徐二龙向后一挥手，示意大家别轻举妄动，先问清情况。 可后面的人，根本没看清他的手势，已经冲着门外连番质问：“喂，你是干什么的？” “这大晚上的来找人，你安的什么心？” 王德清跟在徐二龙身后，等他看清厂门外站着的人，激动得声音在发颤：“连长……” 可太过激动，他几乎失语。 直到后面的工人在七嘴八舌喝问，王德清向前猛地小跑几步，那句在唇边的话语终于喊叫出声：“蓝连长……” 来人，确实是王德清以前所在部队的连长，蓝明辉。 王德清哆嗦着，急着要打开工厂大门，迎接蓝明辉进来。可他手使不上劲，连大门也没打开。 徐二龙抢步上前，帮着王德清一起把大门打开，王德清紧紧握住蓝明辉的手：“连长……你，你怎么来了？” 说到这儿，他激动得几乎掉泪。 这是最最炽热的战友情，生死与共的战友情，只有在战场上同生共死过的人，才会相见就如此的激动。 徐二龙轻轻挥挥手，示意后面的那些工人都散开吧，别妨碍人家两人说话了。 大家各自离开，而王德清还是紧紧握着蓝明辉的手，诧异于蓝明辉怎么来到这儿。 “我是过来处理你的事的。”蓝明辉说。 这事，还是得从袁记者前几天投出去的那篇新闻报道说起。 在纸媒体的时代，这舆论发酵，不如互联网时代快。 经过了这么多天，才慢慢有点反应。 J方的人看见这报道，简直是气得拍桌，这简直是欺负人。 J方这边自然高度重视，不仅上面要求严查这事，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更是派出蓝明辉过来，亲自跟进这事的调查结果。 王德清迎着蓝明辉往里走，问着蓝明辉：“部队里的那些战友还好吧？” “还好。”蓝明辉回答：“大家都很记挂你们……” 王德清听着这话高兴了，回头，看徐二龙要走开，王德清跟徐二龙介绍着这人：“徐厂长，这是我在部队连队时候的连长。” 看得出，他对这个连长，真的是极为敬佩服的。 怕徐二龙不知道对方的厉害，王德清特意的补充道：“你知道我们连长有多厉害吗？他曾经带领我们六战六捷，无一人伤亡。他在战场上，打死打伤敌人40多名，甚至，为了掩护我们，一个人跟敌人激战四天四夜。为此立个人一等功，我们全连也荣获集体一等功……” 徐二龙顿时肃然起敬。 毕竟他也听说过一些顺口溜，三等功站着领，二等功躺着领，一等功家属领。 这意思，想立一等功，这真的是拿命换来的。 没想到，眼前这个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J人，居然如此骁勇善战，在战场上立下如此的赫赫战功。 “同志，吃过饭了吗？这会儿刚好饭点，大家还在伙食团吃饭，我让伙食团再把饭菜加热加热？”徐二龙贴心的问。 这一说，王德清才反省过来。 刚才看着连长光顾着激动去了，也没想着这些。 “不用，我在外面吃过了。”蓝明辉说。 他的面容严肃，冷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黄小霞甚至都吓得躲在黄小刚的身后不肯出来。 这才是一个J人该有的气势。 “蓝连长，请你再吃一点。”王德清恳切道：“我们这伙食团还不错，而且，我请你，是作为一个退役J人，请另一个同生共死过的战友吃饭，不算违反纪律。” 这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是基本的原则，王德清清楚，所以，他只能恳求蓝明辉看在大家同为J人战友的身份上，吃点东西。 蓝明辉点点头：“好。” 徐二龙赶紧去伙食团的后厨，让谢小兵再多加两个菜。 这会儿，已经没剩啥菜了，谢小兵就做了一个炒土豆丝，一个酸菜粉丝汤。 吃过晚饭后，蓝明辉跟王德清在一边谈话，了解前几天那件事的起因经过，包括徐二龙和乔利富这些当时在场的见证人，都被叫过去再度询问了解情况。 徐二龙心头大石落下。 相信有了蓝明辉的介入，这一起事件，决没有人敢轻易的压下，陈主任一伙，肯定会被连根拨起，王德清也能讨回一个公道。 夜已经很深了，蓝明辉从王德清这儿调查了解了全部情况，要返回县里的武装部去，徐二龙道：“同志，我骑摩托车带你过去吧。” 看着蓝明辉要拒绝，徐二龙解释道：“我们这边路况不好，现在时间也太晚了，我家就在武装部附近， 这送你也是顺便的事。” 蓝明辉犹豫一下，同意了：“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怎么能说麻烦呢。”徐二龙赶紧回答：“你们舍生忘死保家卫国，我想为你们做点什么都办不到，现在就只是送送你，这也是我目前唯一能做到的事，这是属于我的光荣。” 第400章 仔细打听他的情况 徐二龙骑着摩托车，带着蓝明辉往武装部走。 一路上，寒风吹着脸，路上的行人没几个，只能听着摩托车铛铛铛发出的声响。 “二哥。”清脆的嗓音在街角响起。 徐二龙微微回头，就见得张金芳和徐小玲站在那边街口。 这么晚了，她们怎么还在外面？ 徐二龙拐了拐方向，骑着摩托车到两人面前：“妈，小玲，这么晚，你们怎么还在外面？” “她走路不小心，被铁钉扎了脚，带她过来打破伤风针。”张金芳带着几许责备的眼神看着小玲：“看你以后走路还看不看脚下。” 小玲吐吐舌头：“妈，是你现在大惊小怪了，小时候在乡下，光着脚丫四处跑，也被玻璃割过脚，那时候你怎么不操心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张金芳没好气道：“以前你光着脚丫子四处跑，你现在要不要光着脚丫子四处跑？” 蓝明辉听着她们一家几口对话，从摩托车后座上下来，对徐二龙道：“谢谢你带我过来，你照顾你家人，我先走一步。” 张金芳这才察觉有外人在场。 她抬头打量对方一眼，只感觉对方高大魁梧，挺有压迫感。 “我还是先送你去武装部吧。”徐二龙说。 “不用，你照顾好你妈妈和妹妹才是应该的，这么晚了，两个女同志在外面不安全。”蓝明辉说。 因为不苟言笑惯了，明明是一句照顾人的话，听上去，还是硬梆梆的。 徐二龙想想，确实眼下照顾好自己的妈妈和妹妹才是关键，这大晚上的，两个女同志在外面不安全。 “那我给你指指路，从这边公路绕过去，沿着下坡路再走一程，大概四五百米转弯后，就能看见武装部了。”徐二龙指着前面的道路，跟蓝明辉详细说着方向，怕蓝明辉找不到。 “好。”蓝明辉跟几人点头，算是致意，转身就走。 小玲小声问着徐二龙：“二哥，他是谁啊？又冷又酷的。” “嗯，一个J人，过来处理一点事。”徐二龙回答。 “哇，果然好带劲啊。”徐小玲羡慕的说。 这年头，大家还是挺崇拜J人，而且，大家喜欢的男人形象，还是象高仓建那种冷硬的屏幕形象，小玲一脸小迷妹的神情，完全符合她这个年龄阶段的姑娘。 “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今年多大？”张金芳的视线，一直盯着蓝明辉的背影。 徐二龙不由好笑，小玲一脸小迷妹，感觉人家又冷又酷，酷帅酷帅的就够了，自己妈妈也跟着这么八卦，问东问西干啥？ “他是外地的，叫蓝明辉，这一趟是过来处理一些事情。至于多大岁数，这个不清楚。”徐二龙解释一句，拍拍后座的位置：“上来，我带你们回去，也不嫌冷。” 小玲利索的跨上后座，贴心的往前面挤挤，示意张金芳上来：“妈，你快坐上来。” 张金芳依言顺从的跟着坐上摩托车，由得徐二龙带着她们往回走。 这一晚，张金芳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眼望着屋顶到天明。 她想起她那走失的大儿子。 已经走失了那么多年，早些年张金芳还试图跟人寻找打听过，可一直没有消息。 日子久了，她也就渐渐的把这事给埋在心里，不再提了。 可不知道怎么的，今天见过蓝明辉一面，张金芳莫名的，就勾起了对走失大儿子的挂念。 如果还在世，也差不多这么大的年龄了吧？ 徐二龙第二天睡得稍晚一点，当他起床，穿上大衣，走出来准备上厕所，发现张金芳还坐在沙发上发神。 “妈。”徐二龙叫了她一声，挺意外的。 平时这个时间，张金芳已经送完小玲上学后，就去化工仓储百货那儿，等着开她的缝纫服务部。 可今天，居然还在家。 而且，看样子，精神不好，难道病了？ 徐二龙走过去，伸手摸摸张金芳的额头：“妈，你病了吗？” 这大冬天的，可别伤风感冒。 “没有。”张金芳打掉他的手，站起身：“二龙，昨天那个同志，他是住在哪儿啊？你带我去找找他。” “啊？”徐二龙意外：“妈，你去找他干什么？” 张金芳也说不清。 昨天天色太暗，她也只是恍然一瞥蓝明辉。 不知怎么的，就这么一瞥，就让她想起自己那走失的大儿子。 这个想法，张金芳自己都感觉有点可笑。 所以，她也不能说出来，她想让徐二龙再带她去看看，问问这个小伙子今年多大了，家里是什么情况。 问清楚了，也就算解开一桩心思。 徐二龙涮过牙，洗过脸，看张金芳神情认真执拗，仿佛有天大的事要急于解决。 徐二龙骑着摩托车，带着张金芳去武装部找人。 可惜，昨天临别匆匆，也不知道蓝明辉住在哪儿，后来找了一个同志打听，蓝明辉一大早就离开，现在也不知道上哪儿。 “找不到他了吗？”张金芳喃喃问。 徐二龙隐隐也猜到点什么：“妈，你是感觉，这蓝明辉跟我们有关系吗？” 否则，以张金芳的性格，不可能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年轻小伙子这么刨根问底的打听情况。 张金芳忍不住，长叹一声：“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想起你走失的大哥。” 徐二龙笑了起来：“所以，你想问问他情况？” 张金芳点头：“是啊，这问清楚，心里也踏实一点。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别的不求，只求他还能活着，能知道他还平安健康的活着，我就放心了。” 徐二龙理解张金芳的这个想法。 这么多年了，大家都已经当这个走失的徐大海不在人世了，这猛然看着一个人，竟生出一点期盼，也正常。 不过，徐二龙却是感觉，这事并不特别的靠谱。 这蓝明辉明显看着年龄大多了，再说，人家是外地的。 “妈，回头我跟王德清打听打听，好歹他们是战友，一些情况了解得比较多。”徐二龙应承下这事。 “现在就去问，走，我跟你一起去。”张金芳催促着。 第401章 年龄对不上 徐二龙带着张金芳去皮鞋厂，找了王德清，打听蓝明辉的情况。 “我们蓝连长？他刚好比我大一岁零一个月，今年二十六岁。这个我记得特别的清楚。”4强调：“当初许多人感觉他年纪轻轻，还有点不服。可蓝连长凭着他过硬的军事素质，让大家心服口服” 张金芳一脸失望：“二十六了啊……” 这个年龄，已经对不上。 张金芳尴尬笑笑，果然，自己就是魔怔了，居然异想天开想找到失散多年的儿子。 还好自己没冒失，没对人说，怀疑这个蓝明辉是自己走失多年的儿子，否则啊，这不是让人笑话强行认亲，攀亲附戚？ 徐二龙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张金芳。 也只能带着张金芳，请她下馆子，吃顿好吃的。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吃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吃两顿。 果然，这火锅一吃，张金芳之前失落的心情，也渐渐好转。 毕竟徐大海走失这么多年，她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内心的伤痛已被时间抹平。 吃过火锅后，徐二龙送张金芳回去，而他则急着去朱家镇看看百货公司的筹备进度。 朱家镇这边百货公司已经装修整改得差不多了，装修比化工仓储百货看上去更高档气派。 不仅地面是现在最时尚潮流的水磨石地面，连同外面的墙体，都给装成蓝光玻璃幕墙，看上去，挺现代挺时尚。 而百货公司筹备小组，也正式成立。 喻平担任这边百货公司筹备小组的主要负责人。 有过前次的经验，这一次的喻平从容淡定多了。 毕竟，成功的经验复制一下，还是很容易的。 货源可以说是稳定，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人员的招录。 之前化工仓储百货，主要解决的就是化工厂的子弟问题。 但现在朱家镇这个百货公司，就不涉及着这方面的问题。 徐二龙从皮鞋厂抽调了一部分的人手过来。 这抽调过来的人员，就是那种能说会道、热情开朗的人。 合适的人，就得安排合适的事给她们做。 让这种能说会道适合搞销售的人，蹲在工厂里搞手工制造，确实不大合适。 他这边刚要招人员，朱家镇当地的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就找上门来，笑嘻嘻的跟徐二龙打招呼，不外乎，想安排自家的亲戚进来做点事。 徐二龙也在纠结犹豫。 适当给几个名额给这样的关系户，好像是常规操作。 可谁知道这来的关系户，究竟是什么德性呢？ 如果仅仅是需要一份工作，解决就业问题，徐二龙会同意。 反正也要招人来做事。 可万一这关系户，进来就当二大爷似的闲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惹出无数麻烦事，那怎么解决？ 到时候再开除？ 这不是更得罪人吗？ 徐二龙心一横，索性现在就直接得罪人，不接受这些关系户好了。 他跑去找王局长，跟王局长商量，这些新招的员工名额，干脆再招一些军属好了。 当然，除了是军属这一条门槛，另外，还得有点文化，至少，小学文化得有。 王局长握着徐二龙的手：“二龙啊，你的思想觉悟是越来越高了啊，今年底，怎么也得评你一个拥军优属模范单位和个人。” 徐二龙笑道：“那我就安心等你上门来给我颁奖。” 然后，徐二龙又开始要好处了。 这解决军烈属的就业安置工作，怎么也得减免税收之类的。 “这个，我肯定会各方面给你争取最好的优惠支持。。”王局长说。 徐二龙笑道：“那这事，就全权委托给你了？你可别象上次那样，迟迟不把证件手续给我，再让人来找我的麻烦吧？” “不会不会。”王局长擦擦额上的冷汗。 闹了这么几出匿名举报的戏码，徐二龙的皮鞋厂和皮鞋店还依旧屹立不倒，只要有眼神的，都不可能再主动跑来找霉头。 再说，这段时间，从上到下，在严查陈主任的事件，连他这个当局长的，也接受了调查。 这一切的起因，全是因为皮鞋厂，因为皮鞋厂里面，有这么多的军烈属。 谁还会再来找麻烦？ 徐二龙当然也清楚这一点。 他现在，也算是有金身护体的人，而且，是找不到可攻击的弱点。 安排一些什么关系户进来还好使。 筹备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 徐大民这一学期，彻底的脱胎换骨。 他换掉了以往戴的黑框眼镜，改成金边眼镜，又改换以往蓝布中山服，换成了现在流行的夹克衫。 不管多大官，都穿夹克衫。 可以说，这夹克衫，也是这年头时髦且成功人士的必备衣着。 现在的徐大民，从外象上看上去，不再是那个从农村苦读书出来的农村小伙子了。 有徐冬生给他汇款，有周凤茹给他送钱过来，他理所当然的收下，全拿来改造自己的外形了。 在乡下，在老家，提起他大学生的身份，当然是无比光荣，能吸引不少漂亮女同志。 可在这大学，大家都是大学生，这大学生的身份，不那么吃香，那么外表，也就成了另一个衡量的方面。 徐大民的外表也不错，再这么包装包装，他的女人缘，又是上涨了好几倍。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努力，他成功的追求到了江婷婷。 这个江婷婷，是这学期新来的学妹，家里情况不错。 而且，最最关键是，她家有海外亲戚，她舅舅是归国华侨。 据说，在国外，产业也极大，但膝下无儿无女，对江婷婷极为看重。 徐大民的想法，就是借助江婷婷，获得这个舅舅的青睐，到时候，帮着江婷婷的舅舅，打理他海外的产业就好了。 今天周末，江婷婷说要去外面吃饭，徐大民当然得好好作陪，讨女朋友欢心。 徐大民对着镜子，抚了抚自己两鬓的发角，确定形象没问题，轻哼着口哨，离开宿舍。 对于宿舍几人的目光，徐大民已经视若无睹。 “这徐大民现在怎么这样啊？” “瞧他 这样子，跟去年来的时候，完全就两个人。” 第402章 新欢跟旧爱 “哼，瞧他这目中无人的样子。” “依我说，他现在完全就不想安心求学。整天就在想着怎么追求女同学。” 同宿舍的几个人，有点看不懂徐大民现在的这个模样，小声讨论。 徐大民在门外，听着几人的对话，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追求女同学有什么问题？规定了大学期间不能谈恋爱？ 也不看看这些人，许多都结了婚，连孩子都有了。 人家结婚生孩子都能读书，自己大学追求恋爱，还有问题？ 记得前阵子，他追求江婷婷，追求得格外高调，为此，有人看不惯他，写信给学校举报。 徐大民甚至象所有的热血青年一样，写了大大的一封信，贴在学校的公示栏上，说现在改革开放了，号召大家解放思想，自由恋爱，他现在不过是勇敢的追求自己的爱情，何错之有？ 这算是高调张扬了一把，也因此，才算是追求到了江婷婷。 用江婷婷的话说，追求她的男生不少，像徐大民这样高调的却是第一个。 毕竟这年头，这大胆的示爱，还是挺受女孩子喜欢。 不管怎么样，姑娘们心中，喜欢的男人还是有才华、有颜值、而且愿意为自己冲冠一怒。 那么多的霸道总裁爱上我，那么多的霸道王爷爱上我，核心就一回事，男人为了她要死要活，江山事业学习统统不要，这才符合追求自由恋爱。 徐大民哼着小调，在这边树林中等着江婷婷。 大冷的天，为了风度，他就穿着夹克，冷得在原地来回踱脚。 好一阵，江婷婷才走过来。 徐大民心中有怨气，但还是笑着迎上前：“婷婷，你来了。” 江婷婷点点头，理所当然的模样：“等久了？” “等你也是应该的，这是绅士风度。”徐大民笑。 江婷婷娇嗔看他一眼：“这还错不多。” 徐大民陪着她向外走，问着她：“婷婷，今天想吃什么？” “我听别人说，那边有一家新开的餐馆，味道还不错，我想去尝尝。”江婷婷说。 “行。只要你愿意，哪怕刀山火海，我也陪你去。”徐大民说。 两人从学校大门出来，徐大民带着她准备去前面坐公交车。 江婷婷站在路边，看着有出租车路过，信手招了招出租车，回头示意徐大民：“大民，你快过来。” 徐大民硬着头皮跟着坐上车，心里却在嘀咕，这坐个出租车，多费钱。 四个车轮子一转，几块钱 就这么没有了。 但徐大民还得忍着，努力表现出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 他的身份和家境，已经跟江婷婷相差这么多了，他不想表现得太扣搜，让人一眼就看出他凤凰男想攀高枝。 江婷婷坐着车，到了这城市的中心位置。 现在全国各地都相差无几，没有大开发，还是些老旧建筑，所谓的中心位置，也就是比一般的地方，多几个百货公司，多几家吃饭的馆子而已。 徐大民付了出租车费，心里还是心痛得滴血，妈的，这出租车太贵了。 难怪这年头，收入最高的，就是出租车司机啊。 当徐大民付完车费，一转身，不小心碰着身后的人。 徐大民一抬头，就跟周娅四目相对。 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给碰上。 想一想，去年回家的时候，两人还恩恩爱爱，夫妻双双把家还。 可过完年，就有些物是人非，再然后，纯粹是断了往来，连声再见都没讲。 可两人当初是约定报考同一个城市的大学，这在同一个城市碰上，好象也正常。 “你怎么在这儿？”徐大民有些惊慌。 虽然，周娅一直没来找过他，徐大民心中也默认，两人算是分手。 可分手这话，没正式的说出来，就象一个仪式没有正式的走完，徐大民一时间，有些害怕慌乱。 别不是周娅这会儿来找他的什么麻烦吧？ 徐大民下意识就看向江婷婷。 而江婷婷也上下打量周娅一眼，问着徐大民：“大民，她是谁啊？” 作为女人的直觉，她感觉徐大民跟这个女人有关系？ “周娅，他是谁啊？”与此同时，跟在周娅身后的一个男人，也在询问周娅。 “我老乡。” “我同学。” 徐大民和周娅，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这话脱口而出后，彼此都听见了。 然后，两人突然间，都松了一口气。 徐大民大方的重新给江婷婷作介绍：“哦，这是我老乡，我们一个地方的。” 而周娅，也在跟她身边的男人作解释：“嗯，我跟他当初一个学校读书，算是同学。” 对面的男子听着周娅这么一解释，哦了一声：“可真巧。” “可不是。”周娅苦笑着回答。 “我们正准备去吃饭，不如一起？”江婷婷邀请着两人。 “好啊。”跟着周娅的那个男人，一口同意。 “这不好吧。”周娅脸色有些苍白。 “有什么不好，反正我们也在找地方吃饭，一块儿去。”那男人说。 再 拒绝，就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了。 周娅和徐大民，硬着头皮跟着一块儿去了。 四人坐在了这家餐馆里，两两相对。 江婷婷在看着菜单，徐大民偷眼打量对面的周娅。 周娅现在的衣着打扮，也不象当初从农村出来的那样。 穿着大红色的滑雪衫，这年头最热门的款式，头发也烫成波浪头，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气味，不知道擦的什么香脂。 徐大民暗想，原来，改变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人，连带着周娅，也变了不少。 他在打量周娅。 周娅也暗暗打量着他。 她们彼此都变了。 曾经还以为，她们会是这世上，情比金坚的一对，不顾世俗的阻挠，不顾乡亲们的眼光，背负着骂名，走在了一起。 可没想到，背负一切骂名后，居然又这么快就分手，甚至连一声正式的分手的话，都说不出口。 然后，周娅的视线，不经意就跟徐大民碰上了。 一时间，千言万语，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好象过去的快乐时光，全是一场梦，令人唏嘘。 第403章 苟富贵勿相忘 周娅迅速的别过头，心中暗想，不能再想从前了。自己已经找了新的男朋友，不可能再跟徐大民一起了，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想。 “你们随便点，这一顿，我请客。”江婷婷豪爽的对几人说。 周娅没动，她总感觉，对方似乎在跟自己示威。 跟周娅一起的男人叫李伟，他也笑着道：“客随主便。” 大家这么客气，江婷婷不客气了。 她自己对着菜单，点了好几样菜。 等菜的功夫，江婷婷好奇问着对面的周娅和李伟：“你们读哪个专业？我怎么平时没见过你们？” 李伟笑道：“我没读大学，我就是开出租车的。” 这年头的出租车司机，是个赚钱的好行业。 为此，李伟挺骄傲的。 “原来你不是大学生啊。”江婷婷说。 这话一出，周娅心中噎得慌。 如果有可能，谁不想找一个又有钱又有势的天之骄子？ 李伟笑道：“是啊，所以，我就努力找个大学生对象。” 徐大民打着圆场：“菜来了。” 他替江婷婷挟了一些菜，搁进她的碗中：“婷婷，这是你喜欢吃的。” 周娅默不作声看着他给江婷婷献殷勤，心中堵得更慌。 “我去上厕所。”周娅搁下筷子，疾步向着厕所走去。 徐大民若无其事继续给江婷婷夹菜，小心殷切的侍候着。 可心中，总感觉周娅是个不定时的炸弹。 自己好不容易追求这么久，才追求到江婷婷，如果周娅在江婷婷面前说点什么，估计自己的胜利果实不保。 徐大民端着茶杯，一不留神，茶水泼在自己的身上。 “不好意思，婷婷，你没烫着吧？”徐大民关切问着江婷婷。 “我没事。”江婷婷说。 “你没事就好。”徐大民松了一口气：“我真担心把你烫着，你没烫着就好。我去用水擦擦衣服。” 他起身，迈着不慌不忙的步伐，向着这边的卫生间去。 果不然，在这边转角处，他看见周娅。 她靠在墙角，神情别扭。 “周娅。”徐大民喊了她一声，回过头，又紧张向着江婷婷那边张望一眼，害怕江婷婷发现这边的猫腻。 周娅唇边勾着讥笑：“还没恭喜你，找了这么一个好对象。” “我也恭喜你，找到一个好对象。”徐大民说。 “所以，这就是你甩了我的理由？”周娅语气幽幽问道。 徐大民暗想，究竟谁甩谁啊？你一直就没来找过我，结果现在碰上，你来质问我？ 原本徐大民想反唇相讥，想了想，他还是忍下这一口气，对周娅温言相劝：“周娅，这么久了，相信你我也看清现实，我们都是草根出生，如果不借助一点外力，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周娅苦笑，两个都是大学生，这年头最最金贵的大学生，居然说没出头之日？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人家都感觉考上大学，算是扬眉吐气，可以衣锦还乡，可我却是没脸回去。”徐大民继续道：“我一回去，所有人都会拿我跟徐二龙不停的作对比。如果，你我继续在一起，除了不停的被人嘲笑，被人指指点点。没有任何好处。” 周娅不作声，这何尝不是她认清的现实？想着去年在家，被父母轮番数落，周娅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可是，现实是一回事，回想徐大民转头这么讨好另一个女孩子，心里不舒服又是一回事。 “周娅，我们要以一种发展的眼光往前看。只有我好了，才有机会帮你。这就好比学习一样，我把题搞懂了，才能来教你。”徐大民跟周娅打着比喻。 周娅不言不语，只是望着他。 “老家所有人都在看我们俩的笑话，我们只能互相扶持。如果，我真的能借助外力飞黄腾达，我自然不会落下你。”徐大民说：“我们只能互相依靠，互相提携，你好了，我才好。同样的，我好了，你也才好。” 周娅总算露出一个笑容，她的手指在徐大民胸口上划过：“好，你自己说的，苟富贵勿相忘。你到时候记得现在说的话就好。” “肯定。”徐大民说。 安抚好周娅，徐大民也松了一口气。 否则，他可真怕周娅把他的好事给坏了。 周娅回饭桌边继续吃饭了。 徐大民对着水笼头，清理了一下自己衣襟处的茶水，再隔一阵，才重新回到饭桌前，跟江婷婷她们一起吃饭。 “婷婷，这快放寒假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见你的家人。”徐大民把话题转到这个份上。 光把江婷婷追到手不管用，她只是一个读书的学生，还得见她的家人，得到她家人的认可，才有机会得到提携。 现在的徐大民，已经不把儿女情长放在心上。 想当初，自己怎么就这么傻呢，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搞得身败名裂。 现在，他决不会再这么傻了。 女人，只能是他的踏脚石。 “放寒假吧。”江婷婷道：“到时候，我带你去京城见我舅舅。” “好。”徐大民轻笑，这去见见归国华侨，自己一定要展示好自己全部的才华。 说完这话，徐大民下意识的向着周娅那儿瞟了一眼，随即，别过头。 **** 徐二龙的百货公司，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终于开张营业。 这开业时间，定在元旦。 一九八四年的元旦。 鉴于有化工仓储百货的经验在前，徐二龙在商品上作了取舍。 付食之类的作了一些适当的取舍，保留的就是一些包装不错的罐头、点头之类的，更多的是大百货，各种衣服、布料、鞋子…… “二龙，你这个步伐，可真大啊。”熊亚伟带着车队，拉了几车货过来，给这边作着补及。 这元旦过后，就要准备过年了，那更是各行各业的销售旺季，徐二龙要求熊亚伟这边，优先把他这边的货给先拉过来。 否则，后期运力一紧张，货物堆成堆，那就麻烦。 一些以前合作过的厂家，也积极开拓这边的商品入场。 一时间，忙忙碌碌，好不热闹。 第404章 营业额翻了好几倍 化工仓储百货那边，现在已经挑选出后备干部，张新华不负所望，从一众人中脱颖而出，成了化工仓储百货的副经理，全权负责那边的百货公司，而喻平，就负责这边的百货公司。 关于陈主任那一伙人的调查处理结果，也终于查清落实。 陈主任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好几个系统的人被抓。 甚至连同市里都有人因此受牵连被撤职，想必，就是陈主任的保护伞之类的被查了。 不少人注意自己的影响，以免被牵连。 而老百姓们听着这消息，是拍手称快。 王德清得知这个情况，也是激动无比。 还好，自己的检举没有白废，总算给国家除掉了这么多的蛀虫，自己那些战友没有白牺牲。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朱家镇百货公司开业了。 对，这边就直接叫朱家镇百货公司，跟化工仓储百货完全没有一点的关联和瓜葛，任谁也想不到，这是同一个老板管控的。 开业除了各种促销，各种优惠外，各种抽奖，照例还是要找人来开业剪彩。 徐二龙左思想想，感觉还是叫王局长过来开业剪彩吧。 毕竟这段时间打的交道挺多，而且，这门面也是王局长一手给安排联系的 徐二龙提前跟王局长说了这事，热情邀请他开业当天过来剪彩，相信职工们很期盼他的到来。 “行。”王局长爽快一口就同意了。 开业那一天，元旦节，工人们都放假了。 朱家镇的人民群众，都知道新的百货公司今天开业，一起跑过来凑热闹。 随着厂矿投产试生产，几千工人陆续在这儿安家，更多的人也汇聚在这儿。 只是，那么多人来到这儿，可许多配套的设施没有跟进。 这些职工们以前买东西都是极不方便 ，这儿只有供销社，里面供应的东西不是很齐全，许多人，还得进城去买东西。 现在好了，这新的百货公司开到这儿来了，大家购物有了新的去处。 徐二龙和喻平精神抖擞的做着开业准备。 看着外面围了几百群众，甚至因为人太多，前面的空地不够，甚至连公路也给占了一半。 敲锣打鼓中，有一辆小车缓缓驶过来，竟因为群众太多围在公路上，小车行驶缓慢。 徐二龙暗想，王局长来了？ 他赶紧上前，示意那些围观群众让一让，把公路让出一条道，方便车辆驶过。 车门打开，李书记在王局长的陪同下，从车中下来。 徐二龙笑着迎上前。 “听说你的百货公司今天开业，我这是不请自来喽。”李书记笑着说。 徐二龙连声道：“欢迎欢迎，李书记能来，这是我们百货公司的荣幸，大家欢迎。” 他带头一鼓掌，那些新招来的营业员，也激动得一个劲的拍手。 谁说他们这百货公司是私人企业了？谁说他们这百货公司没靠山了？ 瞧，李书记都亲自来了。 在王局长的示意下，李书记和王局长互相推让一下，最终，两人一齐站上前，帮着朱家镇百货公司剪彩。 李书记随兴给大家作了一点讲话，不外乎现在改革开放，大家要解放思想，在稳定和完善生产责任制的基础上，提高生产力水平，疏通流通渠道，发展商品生产。 又说徐二龙带头勤劳致富，带头发展商品生产，带头改进生产技术，是农村发展中的新生事物，他们会积极支持。 这里面，有许多话，是今天发布的一号文件中的提示。 想必，李书记也是看了这一号文件，专程过来，给他这百货公司开业剪彩，以实际行动响应文件号召，积极支持这些带头发展商品生产的行为。 徐二龙很欣慰。 这才短短两年的时间，这改革的步伐是越来越大，这全新的一个时代又来了。 这八四年，会加快以城市为重点的整个经济体制改革的步伐，改革的基本任务是建立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经济体制，以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 突破了把计划经济同商品经济对立起来的传统观念，到上而下都认识到了商品经济的充分发展是社会经济发展的不可逾越的阶段。 所以，以后可以胆子再大一点，步子迈得更大一点。 有李书记和王局长一起站台，大家都清楚了，这朱家镇百货公司，也算是后台强硬，有人撑腰的。 原本一些地方领导，因为徐二龙拒绝他们的亲属进百货公司，而心生不满，还在想以后给穿穿小鞋。 现在一看这情况，李书记都给直接撑腰了，再一看这里面工作的，几乎都是军烈属。 甚至听说，前阵子被连根拨掉的陈主任，就是被这百货公司的保安队长给拿下来，大家更是感觉惹 不起惹不起。 大家都歇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不再妄想打这个百货公司的主意了。 随着鞭炮声响，百货公司大门打开，正式开张营业。 徐二龙忙前忙后，跟喻平一起，应对着这开业当天的盛况。 从化工仓储百货那边还是临时调拨了一些熟手过来帮带，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中，没有忙中出错的情况发生。 随着晚上营业时间结束，又开始着盘点清帐。 这开业第一天，营业额高达四五万。 这跟去年化工仓储百货的营业额比起来，翻了好几倍。 这说明啥？ 说明这经济形势在蓬勃发展，老百姓手中的钱越来越多了，大家手上可支配的钱也越来越多，现在又不需要票，自然是舍得消费了。 毕竟以前是手里有钱，可没有票，许多东西想买也买不到。 现在手里有钱，买东西又不需要票，自然是舍得买。 按照百分之二十到三十的毛利率算，光今天一天的毛利率，就差不多有一万了。 对此，徐二龙感觉是在预料之中。 毕竟，这二三十年，就是大卖场的黄金年代，随着经济的发展，这营业额每年都会增高不少。 以后啊，只要运营得当，开业当天的营业额上几千万的都有可能。 这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只要不出意外，这些大卖场，会源源不断的提供现金流。 第405章 八卦之心作祟 随着开业的这一股热潮过去，百货公司的营业额慢慢下降，最终，稳定维持在一个相对平衡的位置。 这都是必然的现象。 毕竟，为了开业时候的销售额好看，各种促销活动比较多，这促销过后，营业额下降是正常的。 这营业款，当然存放在徐行长的储蓄所里。 说来也是运气。 徐行长他们在这边，也新建了一个储蓄所，专程为这边的这些大厂矿而设。 毕竟就这么一个大厂矿，带动周边这么多的发展，完全就相当于一个县城的卫星城。 而这新建 的储蓄所，就在徐二龙这边百货公司的旁边 ，间隔十几米的距离，存款在这儿自然是安全有保障。 为此，徐行长又亲自给徐二龙送来了几本八四年的挂历，还送了几箱水果，感谢徐二龙这个优质的储户。 徐二龙留了两箱水果，让喻平分给百货公司的这些职工，而他自己搬了一箱苹果，带回家，分给妈妈和妹妹吃了。 “二哥，嫂子来信了。”徐小玲将收到的信，递交给徐二龙。 “不错，不枉我老大远的带水果回来给你吃。”徐二龙笑着夸她。 答小玲犹如被顺毛的猫，一脸小得意。 她拿着苹果，在水龙头下洗干净，假装啃着苹果，却故意在徐二龙的身后转悠。 这是想偷看一下，嫂子给二哥写了什么信呢。 明明现在有电话，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的，但嫂子依旧还在写信。 嗯，这一定是情书之类的。 小玲这该死的八卦心作祟，她就好奇，想看看，这嫂子给二哥信中写点什么。 会不会写点什么亲爱的之类的？ 徐二龙眼角瞟过，看见小玲那一脸八卦的小模样，好笑的收了信，决不让小玲偷看。 “哎呀，二哥，你就不急着拆开信，看看嫂子给你写什么了？”小玲急道：“你都不关心嫂子了。” 徐二龙好笑的看着她：“不用猜，我就知道，这要放寒假了，你嫂嫂说，这寒假回来，得抓紧时间给你补裸，省得偏科太严重。影响中考就不好了。” 小玲一听补课，顿时无比沮丧，小脸垮垮的。 唉，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这动不动就补课？ 这放寒假呢，难道，大过年的，也得补课吗？ 小玲垮着小脸，没心情八卦了，回自己房间复习功课。 但愿期末的时候，考试成绩好一点，能逃掉补课的命运吧。 看着她垂拉着的小脑袋，徐二龙心情大好啊。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不懂这世上的套路太多。 这世上不仅有补差这个说法，以后，还会有培优的这个说法。 并不是你成绩差了才要补课，相反的，表现得优秀，更得补，培优，给你最好的老师，最好的师资待遇，让你优上加优。 所以，不管你成绩差，还是成绩好，统统给我补课吧。 打发走小玲，徐二龙洗过脸，又拿热水倒在洗脚盆中，泡了泡热水脚，才躺在床上休息。 借着这功夫，他才把温叶的信拿出来看。 虽然现在有了电话，可是，电话跟信，完全是两个概念啊。 电话中几句话聊过了，也没啥可以值得回味的地方。 特别是温叶那边，得找公用电话给他打过来，更不可能众目睽睽之下说点什么肉麻的话。 但写信就不同了。 明明在纸上，就这么简单的一个二龙，就能产生一种旖旎的念头。 甚至可以把这信反复的看，把每个字反复的摩挲。 信中，温叶告诉他，学校要放寒假了，她暂时不能回来，要帮着她爸先处理一些事。 现在，她爸已经跟包尔太太形影不离，这让她有些担忧，所以，她要多看看情况才好。 这些事情，其实电话中都讲过了。 但现在信中看来，又有一种柔情蜜意在里面。 特别是末尾的那一句，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这是把思念之情，都凝在这一句诗里。 徐二龙看罢信，将信纸塞在枕头下。 信纸上，隐隐还有温叶的余香。 反正，自己年前要去京城走一趟，到时候，就顺道接着媳妇和老丈人一块儿回来过年。 徐二龙开始安排着皮鞋厂和百货公司这边的一概事情。 这段时间，他主要关注的，就是这边的朱家镇百货公司。 这新开的百货公司，这样那样的小问题层出不穷，总得多多留意，等一切步入正轨后，就轻松一点。 基本上大半个月，百货公司步入正轨，徐二龙勉强可以松手，让喻平独自管理了。 然后，徐二龙又开始安排化工仓储百货公司的事情。 可以说，张新华很好的管理着百货公司。 甚至，他还进一步提出一些建议，让大家学说普通话，提高服务意识。 嗯，我们大家都梭普通话，你们不梭，我梭。 于是，徐二龙进着化工仓储百货公司的时候，就听见那些服务员，用着鳖脚的川普，在跟顾客交流：“你告一下嘛。” 告？告什么？ “我跟你梭嘛，这东西，黑多人买了。” “你不是这样的，这比衣服，你得拿到狭孔脚比，这样就晓得大小了……” 徐二龙听着这怪腔怪调的普通话，简直是忍不住想笑。 嗯，张新华的这个提议想法是好的，可是，也不想想这年头大家的普通话水平。 这完全是大型搞笑现场嘛。 别说他想笑，包括那些进百货公司来买东西的顾客，听着也是笑得肚子疼。 甚至一些小屁孩子在人群中跑来跑去，也是学着那怪腔怪调的普通话：“毛儿，你告一下嘛。你克膝头打直一点嘛。” 徐二龙一边憋着笑，一边招手叫过张新华，跟他示意道：“新华，这个推广普通话的服务，暂停一下，不用现在急着推广。” 张新华有点尴尬。 徐二龙又道：“嗯，你的这个服务意识不错，但是，现在太超前了。” 包括市里的各个大型百货公司，也要九几年过后，才开始推行普通话。 而且，那还是在外来流动人员逐渐增多，全国各地往来的人员多了，沟通不便的事情常有发生，才开始大力推广普通话的。 第406章 火车站扒手猖獗 但现在，基本上少有外来人员，这县城里的，几乎全是本地人，没必要现在搞这一出。 “好。”张新华道：“那我把这条改过。” 他其实也听见了，这效果，并不好，真的不伦不类。 将一些指导意见提出，徐二龙又看看现在百货公司备货的情况。 这还有大半个月就过年，这得备足货源才行。 在看过备货量后，为了以防万一，徐二龙还是让这边化工仓储百货公司，跟朱家镇百货公司之间，可以互调商品货物。 比如，化工仓储百货公司这边，一些货物卖断货了，可以打报告上去，然后，去朱家镇百货公司暂调一些货物过来应付。 同样，朱家镇百货公司有什么货物卖断货了，也可以过化工仓储百货公司这边来调货。 为了方便 调货，徐二龙又给两边的百货公司，各添置了一辆自行车。 徐二龙暗想，回头，可以给黄志国建议一下，先一步布局三轮车市场。 他们这边地区，在很长一段时间，这三轮车可是代替出租车的存在。 两块钱的起步价，可拉人，可拉货，是无数居民出门的首选。 安排好百货公司的事情后，徐二龙又开始看皮鞋厂。 以前皮鞋厂职工挺多，但现在，抽调了一些人手去当营业员了，现在皮鞋厂每天生产的货，刚好可以满足皮鞋店、两个百货公司的销售。 将一切安排妥当后，徐二龙就准备再去京城，看看家具厂的生产了。 小玲也放寒假了。 听说徐二龙要去京城，小丫头也嚷嚷着，要跟着徐二龙一块儿去京城看看。 “这要过年了，你二哥是去办正事，你跟着去干嘛？”张金芳阻止着。 徐小玲道：“妈，不是这么说。以前那些书生，人家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不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我怎么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 徐二龙笑道：“行，带你。” 这有条件，可以出去见见世面，当然可以。 再说，在京城，也有落脚点，怕什么呢。 “妈，不如一起去京城转转？”徐二龙提议。 张金芳摇头拒绝：“不了，这要过年了。我得在家准备过年的年货。” 这香肠、腊肉、汤圆什么的，都得备下。 作为当母亲的，操心的，就是这些。 徐二龙劝不动，只好安排桂花婶晚上过来陪张金芳，徐二龙自己带着小玲，再叫上乔利富，一块儿赶往京城。 依旧是坐的火车。 现在的火车，更挤了。 一个个穿得象熊，在火车狭窄的过道上挤成一团。 而小偷扒手现在也是极度猖獗。 用他们的行话来讲，他们也得挣过年钱过年。 这年前坐火车的人多，大家穿得也多，更方便他们下手扒窃。 “二哥，那边有人在摸包。”小玲小心的拉了拉徐二龙的胳膊，示意他看。 徐二龙心下默默叹气。 这个世道，整个大环境如此，他也没办法。 不管怎么打击，不管怎么阻止，都避免不了这样的事情。 但现在，既然已经碰上，装作没看见，徐二龙办不到。 看着对方拿着镊子，要动手的那一瞬间，徐二龙猛地将旁边的乔利富往那边一推。 乔利富顺势向着那边窜了一下，恰到好处的撞了那个扒手一下。 对方被这么一撞，失了准头，原本可以稳稳到手的钱包，也没到手。 对方非常气愤的瞪乔利富一眼，恨这人坏了自己的好事。 但一看乔利富这高大威猛精壮的样子，对方自知不好惹，明智的闭了嘴。 而徐二龙，已经指着乔利富大声道：“你挤什么挤？这么多人，你在挤什么？你该不会是想趁机摸包吧？” 这一吼，四周的乘客都听见了，下意识的就捂着自己的口袋，以防被扒手摸了钱包。 而小玲，已经非常机智的给他找补了：“二哥，估计他也不是故意的，他肯定也是被别人给挤过来的。” 徐二龙投给小玲一个赞许的眼神。 果然自己的这个妹妹，学得机灵了。 这出门在外，他不想惹麻烦，但凡这些地方流窜的扒手，都是成团伙的。 如果自己刚才冒然仗义出手，说不定会惹祸上身。 难不成，自己还要在这儿跟这个地盘的扒手火拼一场？ 所以，徐二龙也只能借这么一点小办法，即巧妙的阻止了对方的扒窃，也适当的给急着赶车的乘客提了醒，也避免跟这些扒手直接当面冲突。 三人挤上火车，找到卧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出门在外，注意安全啊。”徐二龙再度提醒。 乔利富暗想，若是这些该死的扒手把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自己一定要教这些扒手好好做人。 但是，这年头的扒手，也是长了眼睛的。 他们下手扒钱包，也是有自己的目标人物。 成群结队的，他们一般不招惹。 碰上乔利富这种五大三粗看着就厉害的人物，他们也不会招惹。 一般他们瞄准下手的，就是一些老人、妇女，年轻人，或者看着老实巴交的男人。 这也是徐二龙这一趟出门，要带上乔利富一起。 这年关来了，各路牛鬼蛇神都在想办法挣钱过年，自然混乱无比，带着保镖出门安全点。 虽然徐二龙刚才在排队检票口，巧妙的阻止了一桩偷窃事故的发生，可是，总有人没这么幸运，还是被扒手偷了钱包。 此刻，隔壁车厢，就发出嘤嘤的哭声。 这就是一个老人家带着孙女出门，结果，钱包被扒了。 不幸中的万幸，至少，她们还挤上火车了，火车票还在。 只是想起钱被偷得一干二净，除了诅咒那该死的扒手，也没别的办法。 小玲犹犹豫豫的看着徐二龙，看样子，有心想去帮助一下那一对婆孙俩。 徐二龙对此，不表态，即不支持也不赞同。 既然打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些人生百态，就得小玲自己用眼睛去观察，让她自己学会去处理。 小玲犹豫一下，还是拿出自己挎包中的面包，准备送给那一对婆孙。 徐二龙跟乔利富使个眼神，乔利富立刻紧跟在徐小玲的身后。 第407章 小姑娘的友谊 那边车厢，祖孙俩在哭泣。 年老的，看样子是个乡下的老太太，衣着朴素而整洁。 跟她一起的，是一个小姑娘，跟徐小玲年龄相差不大，十四五岁的年龄。 这钱包被偷，祖孙两人都难过，哭丧着脸，一个劲的诅咒着那个该死的扒手。 小玲同情的看了一眼，将自己的面包递给她们。 祖孙俩看着小玲。 小玲羞涩道：“看你们钱包被偷了，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送你们几个面包，路上可以暂时充充饥。” 她所能做的，只是这样。 “这闺女，可真好。”老太太夸了小玲一句。 那姑娘，也在打量着徐小玲，冲着小玲笑笑。 “这世上，出门在外还是好人多。”老太婆又说一句，不忘提醒小玲：“你自己也小心，可别被人把钱偷了。” “嗯，不会，我二哥会注意的。”小玲回答。 徐小玲送过面包，转身回自己的铺位去。 乔利富跟着转身返回。 这就是路过随手的帮人一把，大家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不多一会儿，刚才收下面包的那个姑娘，找了过来。 当看着徐小玲跟徐二龙他们在这儿坐着有说有笑，那姑娘，捧了一捧爆米花递过来：“刚才谢谢你啊。我也没啥别的东西感谢你们，刚好行李包中还有一点爆米花，我就给你们送点过来。” 这有来有往，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姑娘，迅速的熟络起来。 她在这边的位置上大大方方的坐下，告诉小玲，她叫张明薇，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平时爸妈工作忙，没空管她们，把她送到乡下，由姥姥照顾。 并说，感谢小玲现在帮助她，等她回了京城，她一定好好感谢小玲。 这举止派头，仿佛真的是哪一家的千金。 小玲也认真的跟她交换着自己的信息，自己是跟二哥来京城玩。 张明薇轻笑：“好羡慕你啊，有这么好的一个二哥，我做梦都想有这样的一个二哥呢。” 她说着话，眼角微微向着徐二龙这边睨一眼，眼神中，那羡慕与敬佩的目光，是毫不掩饰。 徐二龙怔了一下，无可奈何笑笑。 小姑娘嘛，就是这样的口无遮拦。 徐小玲和张明薇在这两天的旅途中，建立起了非常好的友谊，小玲甚至掏自己的腰包，一路上请这祖孙俩人吃饭，甚至互相留了联系电话，以后要互相写信往来。 对于徐小玲的这一切行为，徐二龙并不出声干涉。 小姑娘嘛，总该也有自己的人际交往，不管交往的人是什么样的人，是普通朋友也好，是贵人也罢，甚至或者是个骗子之类的，都是她成长路上的经历。 徐二龙并不想把徐小玲养成温室中的花朵，不谙世事。 到站之后，徐小玲跟对方依依作别，然后跟着徐二龙坐上公交车。 这一路上，徐小玲对沿途景色都是极为贪婪的看着。 这是首都呢，以往只在电视中、电影中看过，没想到，她现在能踏上这一片土地，亲眼看看这一切。 “二哥，我想看升旗仪式。”徐小玲跟徐二龙说。 徐二龙笑道：“这会儿可没有看的。” “那我明天早上过来看。”徐小玲说。 “嗯，只要你早上不睡懒觉，能起得来。”徐二龙回答。 这大冬天的，外面又冷，能起个大早，也是要有点勇气的。 “我肯定不睡懒觉。”小玲信心满满的说，又凑到徐二龙的身边：“二哥，我还要吃烤鸭，还有，我也要去爬长城。” 毕竟，不到长城非好汉，不吃烤鸭真遗憾， 这句顺口溜响彻大江南北，这来了京城，不吃吃烤鸭，不爬爬长城，怎么证明来过？ “行，可以。”徐二龙一口应承妹妹的这些要求。 他拼命挣钱，整天东跑西跑，不就是为了一家人的生活能过得好一些，不至于为一点钱而发愁吗？ “二哥，你真好，你真是我最最亲爱的好二哥。”徐小玲拍着马屁。 徐二龙笑着无奈摇头：“你别在你的作文中偷偷骂我就好。” “我哪有。你这是污蔑，赤祼祼的污蔑。”徐小玲大声道。 乔利富看着她们兄妹俩斗嘴，挺羡慕的。 嗯，他家也有兄妹姐妹，可一直各种争吵不断，没有徐二龙他们这么好的氛围。 经过几趟公交车转车，徐二龙带着徐小玲和乔利富，又改坐牛拉车，转到这边村口。 “看见前面那堵院墙吗？”徐二龙大声道：“写着徐记家具厂的地方，就是我们的落脚点。” 徐二龙伸手向前一指。 白底红字的“徐记家具厂”几个字，颇为醒目，远远就能看见。 可此刻，院墙下，呈扇形站了好大一群人。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可徐二龙还是意识到，家具厂是出 事了。 以群众们的习性，此刻呈扇形围在这儿，肯定是这儿出了什么事，才在此处围观。 徐二龙加快脚步，向着家具厂赶去。 乔利富一看，立刻提随徐二龙身后，跟上前，环视左右，将徐二龙护住。 徐小玲一看，两人居然连行李包也不要了？ “二哥，等等我。”徐小玲喊叫一声。 “喂，你们还没给车费。”赶着牛拉车的那个老人拉住小玲，嚷嚷着要车钱。 徐小玲跺跺脚，从自己的小钱包中掏出一块钱，当作车费付给老人。 又看着两个行李包，小玲皱着眉，使出力气，提着两个行李包踉踉跄跄跟在后面。 嗯，从小在农村乡下锻炼出来的，虽然现在不怎么做事，可那点力气还在，这提着两个行李包，还是勉强能提走。 徐二龙一马当先，向着院墙下围观的人走去。 看着围了一圈的人，徐二龙扒开人群，喊道：“麻烦让让。” 这些围观的，都是这个村子的人。 此刻扭头一见是，七嘴八舌道：“徐二龙，你来得正好，有人上门来找麻烦。” “徐二龙来了，徐二龙来了，大家快让开。” 大家自发的让出一条道来。 徐二龙和乔利富就从大家让出来的这条道给走进去。 落后一段距离的小玲，提着两个行李包，踉踉呛呛的跟上前。 第408章 有人上门闹事 结果一看，大家让出来的道又给合上了，徐小玲不由急得大声道：“大家让一让啊，我要进去。” 可大家都在围观看热闹，没把她这个外地的小丫头的话听进耳中。 家具厂的院子里，一些成品家具被砸得乱七八糟，院子中，站着徐春生和孙猴子。 十来个流里流气的人拿着铁棍站在院子当中，指着徐春生骂骂咧咧：“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要不给个说法，老子今天一把火把你这家具厂给烧了。” 这口气，可真横啊。 徐二龙迈步过去：“我想问问，这是要个什么说法。” 一直跟这十几个小混混僵持的 徐春生，看见徐二龙到来，一直强绷着的身体，都险些倒了。 他一个老实巴交的手艺人，哪有跟这些流里流气的人打交道的经验。 刚才跟这些人对峙，完全是外强中干，两腿在发抖。 此刻见着徐二龙来，徐春生莫名就像有了主心骨，向着徐二龙喊了一声：“二龙……” 这一声，可是饱含着无限委屈，都几乎掉泪了。 徐二龙一看，这还真是大事啊。 再一看，徐春生的脸上，明显有着几个巴掌印，显然，这是被人给打了。 徐二龙血气腾腾向着脑门冲。 他暗自攥紧拳头。 他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跟人打过架了。 随着钱财和地位的增长，他养气功夫越来越好，只想和气生财，不会一言不合就跟人打架。 可现在，他真的想打人。 但他也没有盲目冲动。 他先环顾一下四周左右，院子里，没有看见温叶，也没看见温老五，也不知道，两人是不在这儿，还是两人出了什么事。 徐二龙站到徐春生的身边，低声问道：“幺爸，就你一人在这儿？我媳妇和他爸呢？” 可别媳妇和老丈人在这些人手中，那就投鼠忌器。 徐春生回答：“你媳妇和她爸在城里，在那个外国人那边，没在这儿。” 听徐春生一说，温叶和温老五不在这儿，而且，也没啥安全问题，徐二龙勉强松了一口气。 所以，眼下只需要解决好这些找上门来闹事的地痞流氓就好。 “不相干的人滚开点，老子的拳头可是认不到人的，到时候挨打了，可别在这儿哭爹喊娘。”对方带头的一个人，冲着徐二龙嚷嚷。 此人因为以前打架，脸上丢下一条刀疤，被人戏称刀疤脸。 徐二龙再度环视左右，看见村民都站得远远的，包括这家具厂里的一些工人，都被这些地痞流氓所威胁，怕惹祸上身。 “怎么一回事？”徐二龙低声问着徐春生。 徐春生道：“他们非说这门口的路是他们修的，说我们天天拉家具进进出出，得给他们交钱，我说没这事，他们就找上门来，喊打喊砸……” “哦？”徐二龙微微眯缝眼，这是找上门来收保护费了？ 徐二龙的视线，向着外面围观的村民打量一眼，眼光精准的落在村长罗长寿的身上：“罗村长，你是这儿的村长，你给说道说道，这门口的路，真的是他们修的吗？这进出，得给他们交过路费？” 罗长寿有口难言。 确实这个刀疤脸，是他们村子的人。 那些年跟人打架，进了监狱关了不少的日子，这放出来才两年。 放出来后，并没有学好，反而跟他在监狱中认识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人混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团伙，在火车站一带混饭吃。 结果，前两天无意中回村来，猛然发现，村里突然间有了这么一个家具厂，而且，是外地人在 这儿开的。 这就令刀疤脸起了歪心思。 所以，他就借口这门口的路是他以前修过的，非要徐春生拿过路费。 甚至，为了立威，还打砸了一些东西，就是想恐吓住徐春生，让他乖乖的讨钱。 “来来，罗老头，你来跟他们说说，这外面的路，是不是我修的。”刀疤脸一吐嘴上的烟头，伸手拉过旁边的一个老头，让他说话。 这老头嚅咧道：“这路，当初是队里一起修的……” “你就说，我是不是修了的？是不是我挑的石头过来垫的这路基？”刀疤脸问。 老头无可奈何道：“可是……大家都有份……” “听见了吧？”刀疤脸大声道：“这是我们大家修的，我们自己村的人走一走，我当然无所谓，可现在，你们这外来的人，怎么可能随便走？一句话，以后想安安稳稳的从这条路上走，就得给过路费。他们不要过路费，是他们的事，但我现在，就得收这笔钱。” “你想收多少呢？”徐二龙冷着脸，沉声问道。 刀疤脸露出得意的笑：“早点这么懂事多好，大家就不用闹得这么难看。不多，我看你这家具厂生意还不错，天天拉货的车也不少，不说多了，一天给十块钱就行。” 徐二龙心下冷笑，这居然狮子大开口，一天就要十块钱？ 妈的，这还真把自己这些外地人随便拿捏啊？ 硬生生的找上门来敲诈勒索？ 徐二龙冷笑道：“十块钱，小意思。不过，我得问问，刚才，是谁动的手，打了我幺爸？” 他将徐春生护到自己的身边，指着徐春生的脸沉声怒喝道：“我再问一遍，刚才，是谁动的手？给我站出来。” 对方那十余个人，站着没动，冲着徐二龙露出挑衅的笑容：“我们都动了手，杂滴？你也是想尝尝挨耳光的滋味？” 而徐二龙按捺不住，脚一挑，从地上提了一根木棍在手，向着当头的刀疤脸冲过去。 乔利富刚才已经走位，穿插到那一群地痞流氓的后面。 此刻得到徐二龙的示意，他直接出手，大掌按着左右两个小流氓的头，狠狠一撞。 两个小流氓顿时碰得头破血流。 围观的村民吓得散开一些，在最外面的小玲，还险些给撞倒。 一大片的地方腾出来，也方便徐二龙跟乔利富大展身手。 乔利富冲在前，拳拳生风，出招是又快又准又狠，特别是一脚踹出，对方立马哭爹叫娘。 这阵子，他还真没有遇到要他出手的时候，这好不容易有机会大展拳脚，自然是出手极狠。 第409章 这么快就结束 一看着双方打起来，这村子中的一众人，皆是倒吸一口气。 哎呀，这徐二龙徐老板，怎么就跟人动上手了？ 这刀疤脸，就是一个烂人啊。 而且，对方现在十几个人，狼狈为奸，平时就是打砸偷抢，为非作歹，这跟他们打架，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徐春生此刻跟众人的想法差不多，看着徐二龙跟对方打起来，心里担忧无比。 自己这边才几个人啊，对方可是十几个，这人数上，自己这边就不占优势。 再说，人家这个刀疤脸，就是这本地人，人家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跟他们动手，这不是挺吃亏的吗？ 唉，二龙终究还是年轻，年轻气盛，沉不住气。 徐春生感觉徐二龙现在太冒失了。 可是，看着徐二龙都跟人打起来了，徐春生心里虽然怕，可是，总不能只让徐二龙一个人冲上前打架，徐春生也从地上，操起一根棍子，跟着上前帮忙。 而刀疤脸一伙人，最初也没将徐二龙看在眼中。 呵，不就是两个人吗？ 自己这一边，可是十几个人，就算叠罗汉，压也压得死徐二龙两人。 甚至还有反应慢的，看见徐春生也在提棍子，立刻就欺负这老实人：“妈的，你敢跟老子动手？” 明明刚才，这徐春生就是一个老实人，自己一伙人把这家具厂给砸了，这人吓得打哆嗦，话都说不清楚，被自己连着扇了几耳光，连屁都不敢放。 可现在，居然跟着想动手。 这人准备拿徐春生立威，非要把徐春生给打服不可。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砍刀，冲着徐春生而去。 “啊……小心……”徐小玲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手中的行李包掉落在地。 看着那明晃晃的砍刀向着徐春生砍去，徐小玲吓得尖叫，紧紧捂住自己的眼。 太可怕了。 以前在农村，虽然看见村民之间打架的多。 但是，大家几乎都是肉搏，哪有拿着这么长的大砍刀出来打架。 看着就骇人。 预料中头破血流、血溅五步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在对方提着砍刀冲向徐春生时，乔利富也瞧见这一幕。 乔利富的气势，比这个拿着砍刀的男子还猛，直接一个转身后踹。 这一脚，夹杂着凌厉的腿风，结结实实踹在对方的腰间。 那人如同一个大大的人型沙袋，腾空而起，向后摔倒，落在那边的一大堆的木材中间，砸得那些材料四分五裂。 而那一把砍刀，误打误撞的，砍在那人自己的大腿上。 痛得他妈娘直叫。 这是拿刀装逼想威胁老实人，没成想碰上厉害的主，一招就被制了。 乔利富此刻是打得兴起，拳打脚踢，招招不落空。 他本来就是练的散打，并不追求什么花样，更多是一种实用的动作，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点的拖泥带水。 被他打过的人，都是口吐鲜血，哭爹叫娘。 徐小玲偷偷挪开自己的手指缝，从手指缝中，偷看外面的情况。 就看见乔利富一个踢腿，姿势干净利落，一脚就将人给踹翻在地，哀嚎不已。 小玲呆了。 这个乔利富，怎么这么厉害？ 特别是刚才的那一侧正踢腿，看上去，好帅啊。 徐二龙今天也算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乔利富的散打过人之处。 想一想，人家对战同样经过专业训练的人都不落下风，何况现在只是收拾几个乌合之众。 不过须臾片刻，这十几个地痞流氓都给打翻在地。 这打架的局面，如此快就结束，刚刚散开的围观群众，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打架，已经打完了？ 他们怕拳脚无眼，怕自己挨两记冷拳，专程闪开一点，结果，这么快，这架就打完了？ 想象中，应该是徐家几人，被刀疤脸一伙人给打得屁滚尿流。 毕竟外来人嘛，人单势孤，刀疤脸这边，可是十几号人呢，甚至不少人，手中提着砍刀、提着铁棍，从气势上，就占了上风。 可现在的局势，反转得如此之快。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一伙人，此刻在地上哀叫连连。 看样子，这些人，都伤得不轻。 这是演戏？ 围观的一众村民，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对于眼前的一幕，都是不大相信。 怎么会这样？ 徐春生也给吓着。 他看着自己手中捏着的棍子，自己还没正式动手跟人打架，这就结束了？ 徐二龙冷哼一声，冲上前，一脚踩在刀疤脸的脸上，厉声喝道：“说，刚才是谁动手？打了我幺爸？” 刀疤脸吐出一口鲜血。 他感觉，自己的肋骨都断了几根的感觉。 这一脚再踩在他脸上，他只有翻白眼的份。 此刻的刀疤脸躺在地上，目光扫过，就见得四周的村民那不可思议的眼神。 刀疤脸兀自还想要点脸面。 这要是轻易就认输服软，以后在村里还怎么横着走？ 刀疤脸就梗着脖子道：“是老子打的，又怎么样？” 这嚣张气焰，令徐二龙更是怒不可遏。 他干脆脱了脚上的皮鞋，拿着鞋底，正正反反的连着抽了刀疤脸十几下：“不怎么样，你打了几巴掌，老子就十倍奉还，拿鞋底抽你几十下。” 刀疤脸整张脸都绿了。 这他妈的，太羞辱人了啊。 刚才还奇怪，这人怎么脱皮鞋，结果，是拿鞋底来抽自己的脸？ 徐二龙想的就是，这刀疤脸如此嚣张，怎么也得打几十个耳光，替幺爸出出气，也杀杀这个刀疤脸的威风。 可这几十个耳光，想着是痛快，可这拿手打人耳光，可是有反作用力的啊。 狠狠给人一记耳光，固然看着是爽，可自己的手也痛。 徐二龙可不想打完了人家的脸，结果自己的手跟着肿。 所以，干脆脱了皮鞋，拿鞋底抽呗。 乔利富也看得直抽嘴角，他可没想到，徐二龙平时看上去，挺伟光正的一个人，少年老成，可现在打人，居然出这样的手段。 在旁边的跟刀疤脸一起的一个小胖子，看着徐二龙在专心致志打刀疤脸的脸，见没人注意自己，他悄悄的伸手，想捡把刀在手，给徐二龙来一个偷袭。 第410章 帐一笔一笔的算 他捂着胸，哎呀哎哟的叫着，做出一副痛得满地打滚的模样，可实际上，人已经滚到那一把砍刀边，他伸手，就准备拿那把丢在地上的砍刀。 结果，一抽，再抽，那把刀在地上纹丝不动。 小胖子眼皮向上瞧了瞧，却见刚才那个高大魁梧的男子，踩着大砍刀的刀刃，居高临下恶 狠狠的盯着自己。 小胖子翻翻白眼，想假装晕过去。 可乔利富抢先一步出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妈的，装什么死？” 这一下，小胖子是彻底的晕死过去，那白眼翻得如同死鱼眼了。 刀疤脸被徐二龙拿着皮鞋连着抽了十几下。 原本一张刀疤样的脸，现在更是肿胀如猪头。 跟他一伙的另一个人看不过眼，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对徐二龙道：“刚才打人的是我，有什么事，冲我来好了。” 徐二龙抬起眼角，冷冷睨他一眼。 没想到，这人还有几分的义气，不让人背锅，自己主动站出来。 “行。”徐二龙冷声道：“刚才，你打了我幺爸几耳光，那你自己扇自己几耳光好了。” 那人犹豫一下，抬起手，想给自己几耳光。 “还有，耳光得响亮。这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这种把戏，就别在我面前耍。”徐二龙冷哼一声。 那人闷着头，抬起巴掌，左右开弓，狠狠的给了自己十几个大嘴巴子。 他下手，还真的挺猛，一点也不打折扣。 啪啪啪的声音，清脆响在院子上空，四下里，顿时寂静无声，只有清脆的打耳光的声音。 这十几个大嘴巴子下来，嘴角都破口流血了。 徐二龙缓缓点头：“好。既然你自己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刚才打我幺爸这事，只要我幺爸肯原谅，这账我就一笔勾销。” 被突然点名的徐春生，有些手足无措。 “对不起。”那个男子跟徐春生道歉。 徐春生这个老实巴交的人，一个劲的摆手：“不用，不用，以后你们别来找麻烦就行。” “知道了。”对方回答：“我们保证以后不来找麻烦了。” 这得到徐春生宽恕，那一伙人从地上爬起来，互相搀扶着，就准备离开。 “慢着。”徐二龙冷喝一声：“我让你走了吗？” 刀疤脸一伙人面面相觑。 “你说过，只要你幺爸肯原谅，这笔帐就一笔勾消。”那个男子说。 “对对对，你刚才说过，只要你幺爸原谅，这一笔帐就一笔勾消。” “对，你得说话算话。”他们一伙的人，纷纷附合，只盼着能快些离开。 反正今天是认栽了。 “没错，我是说，这一笔帐，一笔勾消。这一笔帐，是指打我幺爸这一笔帐。”徐二龙缓声道：“可另一笔帐，我们还得慢慢算算？” 另一笔帐？刀疤脸一伙人面面相觑，还有哪一笔帐？ “不是说，这门前的路，是你修的吗？”徐二龙指向刀疤脸：“不是要我一天给十块钱的过路费吗？这笔帐，我们当然还得慢慢算。” 此刻的刀疤脸，肿着一张猪头，哪还有半天嚣张气焰。 他们知晓，今天是踢着了一块硬铁板。 此刻，哪还敢再说什么给过路费这种话。 “不了，不了。”刀疤脸连声道：“刚才就是玩笑，玩笑而已。” “呵。”徐二龙轻叱：“这事，哪有玩笑，这全村人都看着呢，都能作证，这外面的路面，确实有你当年修过的。” 刀疤脸苦着一张脸。 “指给我看看，当初你修的路，是哪一段。”徐二龙说。 他推着刀疤脸，站到院门口：“哪一段，爽快点指出来，别婆婆妈妈。” 刀疤脸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这条路，其实原本只是土路，后来上面公社组织大家一起修整过，当初还是按工分给计算的。 这是全村男女老少，都一起出力修建。 原本就是公家的路。 只不过是刀疤脸自己不要脸，非说这条路是他修的，要给什么过路费。 他肿胀着脸，伸出手指，胡乱的指了一地：“嗯，就是这儿。” “这儿就是你修的？还有别的地方吗？”徐二龙喝问。 刀疤脸硬着头皮，另外又随手指了一处：“嗯，那儿也是我当初修过的。” “行。”徐二龙点点头：“既然这些路，是你修的，那麻烦你现在，把这一段路，给挖了。” 啥？ 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听不见吗？我要你把你修的路，给挖了。老子瞧你修的这些路不顺眼。”徐二龙厉声道。 这话，是说得极为霸气。 “这，这不是开玩笑吧。这修好的路，怎么可能挖了。”刀疤脸说。 “老子是跟你开玩笑吗？老子可不想哪个阿猫阿狗再跳出来，找我要什么过路费，所以，把这条路给我挖了，老子自己重新花钱修。”徐二龙说。 一众人，都是听明白了。 “去挖，只要没挖完，休想就这么离开。”徐二龙大声说。 他转身，从院子中拖过一条板凳，就这么大马金刀的坐在院门口，看着刀疤脸。 刀疤脸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可现在，这是打也打不过。 他忍气吞声道：“哥，是我不对，你看，这天也晚了，要不，我请你喝酒，这事，我们就这么揭过。” 徐二龙冷眼看他一眼：“不了，今晚你就留在这儿，好好的挖路吧。我也不为难你，不用你手刨，你自己找你的这些乡邻，借锄头借铁铲吧。” 说着，徐二龙视线在四周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他心中，对这村里的人，也有一点怨气。 明明这些人，许多都是跟着自己这个家具厂在挣钱。 不少人在这儿当家具工人，也有不少人在这儿拉家具出去卖。 可现在有事，这些人，没有谁站出来帮一把。 那些人被徐二龙视线一扫，都纷纷后退一步，唯恐刀疤脸找自己借了锄头铁铲，然后这帐就算在自己的身上。 最终，刀疤脸找罗长寿借了锄头和铁铲，一伙人，借着夜色，冰天雪地的，开始挖那些路。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了一整晚。 第411章 小心思都收敛不少 整个村的人，几乎整晚都没睡着，耳边全是刀疤脸一伙在外面挖路面的声音。 村里的人，都有些被今天的徐二龙给震慑。 以往，他们就感觉，徐二龙这个外地小伙子，说话和气，跟谁说话都是春风满面，很好脾气的。 这久了，看着家具厂挣钱，这些村里人，多多少少也起了一些小心思。 也有些人在想，既然这家具厂生意这么红火，而自己也学了木工手艺，那不如，自己也开个家具厂？ 虽然跟徐记家具厂形成竞争，但为了多挣钱，也只有这样了。 道德不道德的，就先不提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毕竟，这徐二龙几人，都是外地人，肯定拿自己没办法。 所以，今天刀疤脸一伙人过来闹事，村里人没人出面帮徐春生。 一来，刀疤脸是本村人，没有谁会这么不长眼，帮着外地人，而得罪自己本村的人。毕竟外地人，会随时走，而本村的人，还得长长久久的一辈子打交道，大家都会算这个账。 二来，刀疤脸一伙人就是外面的犯罪团伙，打砸偷抢样样都来，村里这些人，大多还是普通老百姓，不敢随便招惹这一伙人，怕惹祸上身。 三来，其实内心深处也存了一点让刀疤脸赶走徐二龙一伙人的小心思，这样，自己再开一个家具厂，也就光明正大了。 可徐二龙今天直接出手，以雷霆手段直接镇压了刀疤脸一伙人，将这一伙为非作歹的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到现在这大半夜，还在顶风冒雪的挖路面。 罗志勇跟他媳妇睡在被窝中。 他也是因为学了木工手艺，成了徐记家具厂的工人，这年前，赶着说了一门婚事，现在正是腻乎的时候。 可今晚，他完全没点心思。 他在被窝中翻来翻去，连带他媳妇都在小声嘟哝：“这么晚，你还没睡着？” “嗯，睡不着。”罗志勇回答。 他的新媳妇小脸羞得红红，暗想这睡不着，又要搞点什么娱乐活动？ 哪料得，罗志勇翻个身，拿背对着她，哪有一点要搞点别的什么娱乐活动的心思。 他的新媳妇主动的伸着手，搂着他的腰，从后面贴上来：“你在想什么？” 罗志勇哑声道：“你前阵子，不是劝我也出来开家具厂吗？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新媳妇一愣。 罗志勇苦笑道：“你看看，今天这徐二龙也太厉害了，把刀疤脸收拾得服服贴贴。要是我们开个家具厂，跟他抢生意，怕一样会被收拾。” 新媳妇道：“怕啥？我们是本地的，他一个外地人，还怕他了？” 罗志勇从被窝中，呼的坐起身，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新媳妇：“刀疤脸不是我们村的？你仔细听听，这外面，还有他在挖路面的声音。你今天回娘家，不在现场，你不知道，刀疤脸一伙人被收拾得哭爹叫娘的样子。” “真有这么厉害？”他媳妇问道。 罗志勇点点头：“嗯，所以，安安心心的干活吧，别再给我瞎出主意乱折腾。以后，真要想开个家具厂，也开远点，别跟人家在一起抢生意。总不能真让人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话吧？” “知道了。”他媳妇点点头，心中却是暗想，这想出来开厂的主意，不是你当时自个说的？怎么现在怪我身上了？ 总之，这村子的人，这一晚，各种乱七八糟 的小心思，都给收敛了不少。 徐二龙今天大打出手，其实也是存了杀一儆百的心思。 看着家具厂有事，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腔，徐二龙大概就知晓，村民都在想着坐山观虎斗。 所以，他是痛下狠手，跟乔利富一起，狠狠收拾一顿刀疤脸这一伙人。 徐二龙安排小玲在这边的卧室住下，而他，和乔利富站在门口，守着刀疤脸挖路。 乔利富挥着锄头，懒懒散散的挖着路，时不时的偷偷懒。 直到天快亮，他才挖了两箩筐的土。 然后，他对徐二龙道：“我的已经挖完了。” “确定挖完了吗？”徐二龙问他：“别又落下一星半点，到时候又说是你修的路吧？来上门找我要过路费？” “没有了没有了。”刀疤脸一个劲的摇头。 以后怎么还敢这么不长眼，找上门来要过路费。 就挖这么两箩筐的土，就够累的了。 “行，既然你说没有了，那你去把村长叫来吧，让他给作个见证。”徐二龙打了一个呵欠：“我可真怕你没挖干净，到时候又来找我麻烦。” 刀疤脸搁下手中的锄头，一拐一瘸的去长村长罗长寿。 罗长寿作为村长，一大早，被刀疤脸叫着，过来作中间人。 唉，不作中不作保，不作媒人三代好。 可他一个村长，这作中的时候可太多了。 瞧，这种事，又得他来作中间人了。 这也是徐二龙耍的一点小心机。 如果自己去叫罗长寿，人家还不一定给面子。 这让刀疤脸自己去叫人，不管是求也好，威胁也好，总之，罗长寿来了。 当着村里众多人的面，罗长寿作着见证，当初刀疤脸修的那点路，已经全部挖干净，以后，刀疤脸没资格，再对这路面指手划脚提出非议。 看着刀疤脸在纸下落下的指印，徐二龙吹了吹，随即笑微微的看向全村其它的人：“大家还有没有意见？有没有人说这段路是他的？麻烦现在一起站出来说说。” 此刻，谁还敢再站出来说，这段路，有自己修的份？ 难道，也学刀疤脸这样，拿着锄头一锄头一锄头的把路挖开？ “确定没有了？”徐二龙再问一次：“过时不侯了。” “没有。” “没有。” 大家说。 “没有就好。”徐二龙点点头，收下这份调解协议书。 “我能走了吗？”刀疤脸小心翼翼问着。 他全身都痛，都不知道伤得有多严重。 徐二龙好心的伸手，替他掸掸身上的泥土，漫声道：“我说过，这帐，是一笔一笔的算。按江湖规矩来说，我打伤你的兄弟，怎么也得给几个医药费。不过呢，你也看见了，这家具厂，昨天被你的兄弟给打砸得不象话，这怎么也得赔偿一点钱给我吧。” 第412章 大饼画好手下不跑 刀疤脸现在真的是懂得了，什么叫账一笔一笔的算。 算清了打耳光的帐，又算过路费的帐，算完了过路费的帐，现在又算这打砸赔偿的帐。 “这事，我也不报告派出所，咱们江湖规矩江湖了。”徐二龙笑微微的道：“毕竟，谁还没几个道上的朋友，你说呢？” 刀疤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徐二龙，这人，居然也是混道上的？ “这事，算我的错，有眼不识泰山。”刀疤脸道：“不过，我现在只有一百块钱，改天，我再让人送两百块钱来。” “好。”徐二龙点头：“当着全村这么多人，我就给你这个面子。” 刀疤脸欲哭无泪，都当着全村人的面，把自己踩在地上扇耳光了，还叫给面子？ 刀疤脸摸索着，从身上掏出零零碎碎的一百块钱，算是赔偿打砸后的钱。 最终，他一瘸一拐的离开。 徐二龙打发走刀疤脸，拍了拍手掌，大声道：“我今天要请几个临时工，把这一段路给重新修过，一天十块钱的工钱，要来的，尽快来报名。” 大家一听，一天十块钱的工钱，这个工，值得。 于是好几个壮年男子站出来：“我来。” “我也来。” 不多时，十来个人报名，参加了修路的工作。 大家拿着锄头，带着箩筐，又重新开始担石头、挑石子过来铺路修路，把之前刀疤脸给挖烂的路给修补上。 罗长寿默默看着。 果然，这打架啊，打的就是钱。 徐二龙看着他笑笑：“罗村长，你也看见了，这段路，是我拿钱修建的，以后这条路，是不是改名叫徐家路口？” 罗长寿瞪圆了眼，还有这种操作？ 可那些拿钱修路的人，纷纷点头附和：“可以，可以，反正这条路，也没名，你拿钱修的，改名叫徐家路口，也挺好。” 在徐二龙的要求下，大家又搬来一块石碑，立在这路口，真的把“徐家路口”这几个字，给写在石碑上。 这就相当于史记了，以后，大家但凡提起徐家路口的来历，自然而然也就会想起这一桩事，徐二龙如何施压打脸刀疤脸，硬生生的在这个村子，留下他徐二龙的影响力。 徐春生带着那几个徒弟，开始整理着家具厂。 昨天打砸，打烂了不少的东西。 少部分是刀疤脸带人给打砸烂了的，大部分，是后来双方打架给打烂了的。 徐春生现在，就带着徒弟收拾这一块儿，看看哪些还能废物再利用，给收拾出来。 不能再废物利用的，就堆一边去，到时候当柴烧。 孙猴子帮着一块儿将这些破烂木料往院子角落搬。 徐二龙将刀疤脸赔偿的那一百块钱，转头，递交给孙猴子：“孙叔，这一百块钱，你拿着。” “啥？”孙猴子呆了呆，这莫名其妙给他一百块钱干什么？ “昨天，那么混乱的情况下，你还站在我幺爸身边，跟他一起面对刀疤脸这一伙人。这份胆量，我欣赏。我徐二龙一惯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就冲你昨天一直站在我幺爸身边，这行为，就该赏。”徐二龙大声说。 他就是要这么大声，要让大家都听见。 昨天的事，变相给他提了一个醒。 他以为，他跟这村子的村民，已经形成一个良好的利益关系，他带动着这些村民挣了钱，大家会自发的维护他。 钱一到位，人心到位，大家都这么说。 但事实证明，这样的利益关系，并不稳当。 许多人，都在盼着坐山观虎斗，甚至有点想取而代之的心思。 所以，徐二龙现在，更需要培养自己的亲信，要让大家清楚的知道，跟着他徐二龙不仅能挣钱，维护他徐二龙的利益，会能有更大的收益。 果不然，这当着全村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奖励孙猴子一百块钱，还是令大家纷纷眼热。 “相信昨天的事，大家也看见了。我徐二龙，既然敢跑这儿来开家具厂，不管是红道还是黑道，我都有自己的能力。大家只要相信我，我徐二龙敢保证，不用三年，我这徐记家具厂，就可以做成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厂，到时候，我不光出钱修路，我甚至还可以出钱，替村里修学校，修厂里的工人修房子……”徐二龙开始画着大饼。 大饼画好，手下不跑。 替村里修路，替村里修学校？ 想想听上去挺不可思议，可徐二龙刚才已经用事实跟大家证明，他要修路，是分分钟可以拿出钱来修路。 那以后，出钱给村里修学校，好象也不是难事。 而且，以后厂里的工人，还能分房子？ 这待遇 ，不是比去国营厂矿当工人还牛逼了？ 昨天村民们没参与，大部分人是因为老实本份，怕惹祸上身。 而另一部分人，如罗志勇这些人，纯粹就是想坐山观虎斗，看看有不有捡漏的可能。 但现在，听着这家具厂发展壮大后，能有这么多的好处，大家心动了。 包括罗长寿，都心动了。 他想起了华西村，人家那个村子，可是牛逼哄哄的存在。 如果，自己这村子，真的让这家具厂发展壮大起来，修公路、修学校、分住房……那自己这村子，以后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华西村？ 罗长寿被徐二龙的这些话，打开了新的格局。 自己的眼界，为什么之前如此的狭隘，总想着区分本地人和外地人？ 管他外地人还是本地人，只要能给村子带来利益，能带动大家致富，让整个村子都富裕起来，他就该好好的维护。 “徐二龙，我支持你。”罗长寿率先表态：“只要你安心留在我们村里发展，我们肯定是全力支持你。” 这话，也是打消了其它人的顾虑。 其它人的想法就是，徐二龙终究是外地人，说不定隔一阵子，挣了钱就走人，自己犯不着为这样的家具厂拼死拼活。 但现在听着徐二龙的承诺，以后会把这家具厂建成全国第一大厂，以后会给村里修学校、以后会给家里的工人分房子，一时间，大家都感觉，大家这是真正的站到了一条船上。 “对，以后我们跟家具厂共存亡，决不会再让刀疤脸之类的人物过来捣乱。” 第413章 练功很辛苦吧 徐二龙这一下，总算是把全村人，给揽到了一条船上。 外面的道路，经过那几个人的加紧施工，很快又恢复原样。 “二龙啊，你给看看，这样合适了吗？”罗长寿过来请徐二龙去验收。 徐二龙看看路面，示意大家拉着板车过去溜几圈，试试路面结实程度。 “比过去的路面强多了。”大家拉着板车来来回回辗过几趟后，由衷赞叹。 毕竟以前的路，这久了，总是坑坑洼洼不平，现在相当于重新修整过，比以往平坦多了。 村民们纷纷伸着大拇指，夸奖着徐二龙。 这算是间接为村民办了一件实事。 家具厂里，那些破烂的原料丢在一边，徐春生把剩下的木料，进行着二次加工，争取再废物利用。 一切又恢复如常，跟以往繁忙的景象没有差别，仿佛昨天刀疤脸一伙人过来闹事完全不存在。 徐小玲跟在乔利富的身边，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像个小跟屁虫一样。 “乔大哥，你昨天打架，看着好厉害，你这是练过武功的吗？”小丫头睁着圆溜溜的双眼，好奇的问着乔利富。 “嗯。”乔利富点点头：“我跟着我师傅学的。” “那一定很辛苦吧？”小玲问道：“我听说，这练武，得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是真的吗？” 乔利富点点头。 他想起自己为了练武，天天跑步练功的日子。 每天早上乔利富点就起床锻炼身体素质，学习散打技术，每天都是练到最晚，才离开。 而且，训练的时候，他专门找最强的高手对抗，就算被打得鼻青脸肿，他也不在意。 那些日子，真的很苦，没有过人的毅力，只怕没几人能坚持下来。 但他不在乎，他要想成为最强的人。 每个人，在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事情时，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所知的屈辱。 “你怎么会想着去练武呢？”小玲依旧好奇的追问着：“为什么不读书呢？” 在她的认知中，大家不都是上学读书吗？ 就算不上学读书，像以前她们村的人，如喻平、金牙齿、黄小刚这些，不都是在村里干活挣工分吗？怎么去学练武呢。 乔利富闻言，脸部线条略显僵硬。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徐小玲眼珠子一转，大概就猜到，乔利富肯定有什么伤心难过的事了。 她可是未来的作家，有着极为丰富的想象力，一点点事情，就能八卦的想出无数狗血的剧情。 难道，乔利富在老家，有一个深爱的姑娘？ 结果，这姑娘遭受了恶霸的侵害？ 等乔利富赶到时，这姑娘，已经香消玉陨？ 而乔利富受此刺激，想找恶霸报仇。 奈何恶霸一伙人横行乡里，无恶不作（此刻小玲脑海中，已经自动代入昨天刀疤脸一伙人的脸嘴）。 乔利富根本不是这一伙人的对手，在报仇无望之下，乔利富几乎走了绝路。 可天无绝人之路，机缘巧合下，乔利富遇到了一个世外高手。 这世外高手，教了乔利富极为厉害的武功，此后，乔利富就打遍天下无敌手。 于是，乔利富痛快的手刃仇人，快意恩仇，此后就浪迹江湖，四海为家，刚好碰上自己的二哥，然后，两人臭味相投，结为异姓兄弟，同生共死…… 这么想着，徐小玲情不自禁喃喃出口：“乔大哥，你也不用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你替她报了仇，相信她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 乔利富此刻在回想，他为什么走上练武这一条路。 听着徐小玲这一句话，乔利富刚才冷硬的脸，终于柔和一点。 他努力挤出一点笑容。 “嗯，你应该多笑笑。”徐小玲又道：“平时你这人，看着冷冰冰的，又不多话，你应该多笑笑，这笑起来多好看啊。至少，不象之前那样的苦大仇深。” 自己一脸的苦大仇深？ 乔利富摸着自己的脸，嗯，好象有点道理。 徐二龙在屋子里，私下又奖励了乔利富三百块钱。 奖惩分明，这才能让人好好跟着办事。 昨天的事，乔利富算是立下汗马功劳，凭一己之力，完爆刀疤脸那一伙人。 否则，没有乔利富的重拳出击，起不到那么大的威摄作用。 乔利富拿着钱， 徐小玲在一边，看着暗自心疼。 这打一架，好亏啊。 这前前后后，二哥搭了多少钱出去。 不过，把那些坏蛋给按在地上摩擦，想想其实也挺爽。 徐小玲暗想，二哥东奔西跑忙着赚钱，果真好有用啊，至少，在别人欺负上门的时候，可以痛快的回击。 几人在这儿说话聊天，电锯声响中，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都没人听见。 直到后来好一阵，徐二龙才听见了电话声音。 “你好，这里是徐记家具厂。”徐二龙过去拿起电话。 “二龙，是你吗？”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徐二龙听着声音，挺熟悉的。 可电流杂音太多，一时间，也听不出是谁。 “是我，请问你哪位？”徐二龙问道。 “我是袁记者啊。”电话那端，传来袁记者兴奋的声音。 “难怪我说声音这么熟悉呢。”徐二龙接着他的电话，也挺高兴：“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嗯，这一次，我来京城参加表彰大会，听说你现在在京城，所以，就打听到这边家具厂的电话，给你打过来了。”袁记者说。 “那挺好的啊。”徐二龙开心道：“既然来了京城，怎么也得聚一聚。你现在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袁记者笑道：“还是我来找你吧。听说你开了家具厂，我也顺便看看，多多了解一些情况。” 他的要求，也挺合理的。 “行，那你来我这边，你能找到路吗？”徐二龙问他。 袁记者笑：“瞧你说的，我当记者，四处跑新闻，就算找不到路，一路上打听，也能找过来。” “好。”徐二龙把自己这边的地址，说给袁记者听，甚至怕搞重，特意的重复两遍，确定准确无误，才搁好电话。 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徐二龙去村口等着袁记者，就见得罗长寿裹着棉大衣过来。 “二龙，在等人啊？”罗长寿问。 第414章 袁记者获奖了 “我等我的一个记者朋友。”徐二龙如实回答。 “呃，记者朋友啊。”罗长寿若有所思的对徐二龙说：“徐二龙呀，你以前不是说你的朋友要到我这里来采访吗？就是这个记者朋友吗？” 徐二龙想起了这件事情，然后笑着对罗长寿说：“当然就是这个朋友。罗村长你的事我可是一直就放在心上，你看我这一赶到京城就马不停蹄的联络我朋友，让他过来采访。” 罗长事儿激动的搓着双手：“二龙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不提前跟我说一说呢？你瞧我都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暗暗猜测着，昨天刀疤脸才过来闹了这么一场事儿，这今天徐二龙的记者朋友就过来采访，要是把这不好的事情给报道出去，这不是给村子抹黑吗？ “二龙你先在这儿等着你朋友，我现在就回去招呼一声，安排安排上，晚上我跟你们一起接风洗尘。”罗长寿说。 看着罗长寿的身影消失在村口，徐二龙继续等着袁记者。 好一阵，终于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在村口出现，徐二龙挥了挥手，大声喊道：“袁大记者，我在这里。” 袁记者抬头向着这边望了望，迈步走了过来，脚步在地里踩的咯吱咯吱着响。 “冷坏了吧！”徐二龙笑着问他。 袁记者重重的点了点头：“这边可比我们那边冷多了。” “走，到家具厂里去，我们好好喝两杯，暖和暖和身体。”徐二龙说。 此刻罗长寿带了他的孙子赶过来，对着徐二龙说：“徐二龙别走啊，不是说好了吗，上我家那儿去喝酒，我已经在家里杀了鸡炖上了，这么一段时间没见，大家也好好坐着，一起聊一聊。” 他如此盛情相邀，徐二龙也自然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罗长寿在前面带路，徐二龙带着袁记者跟着罗长寿走。 一边走一边介绍着情况：“这罗村长是这村里的一把手，极为热情好客，我在这儿也一直承他关照。” 罗长寿陪着笑道：“我们村很热情好客的，欢迎你们来采风。” 罗长寿招待客人还是挺周到，这半天的功夫，他已经让家里人杀了一只鸡给炖上了，又把准备的一些年货也拿出来，摆了一大桌热情周到的招呼袁记者。 看袁记者搓着手，罗长寿挺有眼力见的，先让人端过来一碗鸡汤：“来，记者同志，先喝碗鸡汤，暖暖身体。” 袁记者也没有推辞，接过那一碗鸡汤，道了一声谢谢。 罗长寿又让家人给徐二龙端了一碗鸡汤过来。 热气腾腾的鸡汤下肚，徐二龙和袁记者都满足的长叹一声。 在罗长寿的热情招呼下，两人跟着上了炕，学着他们的样子，在炕头坐下。 罗长寿一边热情的给两人散着烟，一边问着袁记者，这段时间在哪儿高就？ 袁记者笑道：“我们干记者这一行的，一年四季四处跑，这次是到京城来参加颁奖典礼的。” 看他那意气风发的样子，显然对这一次能到京城来参加颁奖典礼，非常得意。 徐二龙笑着道：“看样子这个奖项级别不低啊，这是什么奖？” “当然是我们新闻界的最高奖项啦。”袁记者得意的大声道，恨不得告诉全天下。 毕竟这样的奖项，对于他这样一个县城地方报纸出来的小记者是一种莫大的肯定。 这也是他今天急不可耐跑过来找徐二龙的原因。 好消息当然要跟好朋友分享。 何况，他能获得这样的奖项，也跟徐二龙给他提供的许多素材有关。 比如当初天旱，提前预警，让大家做好抗旱救灾的准备，减少农民的损失，这已经让他在圈中出名，成为知名记者。 比如深刻揭露假冒伪劣产品横行，冒着生命危险揭示纸皮鞋造假产业这个产业链。 再比如现在这个英雄流血又流泪的报道，更是在全国从上而下引起强烈的反响。 让大家都关注到英雄们的现状，为改善现状做了许多的努力。 “好厉害。” 徐二龙冲着袁记者比了比大拇指：“你真是太优秀了，是我们全县人民的骄傲。” 袁记者嘴上谦虚道：“哪里哪里，我能取得这些成就，跟你们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徐二龙端着酒杯：“来，为你取得的这些成就，我们干杯。” 罗长寿跟着举起了酒杯：“这样天大的好事值得庆祝，我们好好喝一杯，今天不醉不归。” 以前啊，他还总担心徐二龙说什么记者朋友采访什么的，是在忽悠他。 可今天这么一看，这个记者朋友还挺有分量，都能得到新闻界的最高奖了，能跑到京城来领奖，还真的挺有本事。 几杯酒下肚之后，大家的话题就越聊越畅快，罗长寿就试探着把他的想法说出来：“这个……袁记者，你看什么时候方便也给我们村子写写新闻报道什么的？” 袁记者楞了一下。 大家要报道村子的新闻，一般也是找华西村之类的报道啊。 或者要报道的就是那种特别贫困特别贫困的乡村。 像现在这个罗家屯儿，既不特别富有，也不特别贫穷，跟全国各地所有的乡村差不多。 作为一个有良心的记者、一个才刚刚获了奖的记者，袁记者也有自己的准则，这写新闻稿件总要言之有物吧？ 总得有一个极为吸引人的新闻切入点吧？ 徐二龙慢条斯理的吃着菜，看着对话有些陷进僵局，他不慌不忙的对罗长寿道：“现在全国各地都在忙着改革开放，对外招商引资，也不知道罗村长对这一块有什么想法和建议？” 罗长寿一排大腿：“对，我们也要对外招商引资，我们也要搞一些中外合资。” 可是这招商引资中外合资，这口号说的是挺好，上哪儿招商？上哪儿引资？ 徐二龙缓声道：“不如，罗村长，你就把我当成招商引资的目标好了。” “你？”罗村长看向徐二龙。 徐二龙缓缓点头，肯定道：“对，你就把我当成招商引资的目标，你也可以把村里的土地卖一些给我建成工厂。” 第415章 劝他进行招商引资 “这怎么行！”罗长寿直接一口反对。 “怎么不行。”徐二龙轻描淡写道：“你没做怎么知道不行呢？” 罗长寿依旧一个劲的摇头：“这土地可是国家的呀，我可没听说我们哪个村子有卖土地给别人建厂。” 徐二龙端着酒杯，依旧是那么慢条斯理的态度：“当年还在实行大锅饭的时候，小岗村的农民们就自己私下签订了承包合同。这在当时允许吗？不允许，可是人家私底下悄悄做了。他们受惩罚了吗，没有。相反，他们作为改革开放的第1人，载入史册。” “同样，在以华西村为例，在大家都还在靠土地挣工分的时候，人家就在悄悄的私底下发展副业，开办地下五金厂。这合规矩吗？不合规矩。但现在，人家成了第一村，工业产值上亿了，甚至成了景点开放，供大家参观学习。” 徐二龙就拿着这改革开放初期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几个村子说事儿。 “罗村长，他们那些村子跟你们村子一样，曾经都是一穷二白，不管这些村子是在天南还是地北，但他们都有一点，为了发展他们都敢为天下先，就算明知道不符合目前的规矩，仍然敢作敢为。而时间也证明了他们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徐二龙笑微微的拿眼看着罗长寿：“罗村长，这年头有句话就叫做，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前面这么多的例子都在这儿摆着，他们那些村的领头人并没受到任何惩罚，反而青史留名，难道你就不想效仿他们？” 罗长寿当然想，他当然也想做点成就出来让上面看看，否则也不至于那么积极的想让记者来替他宣传采访。 “但是……”罗长寿犹豫着说：“那些村子在怎么发展，搞这样搞那样，可也没说卖土地吧？” 徐二龙继续循循善诱的跟罗长寿讲解：“鹏城知道吧？” “知道，我怎么不知道？人家那可是特区，人家可是喊的口号时间就是生命，三天就建一层楼。”罗长寿说。 “你知道就行，这特区以前就是一个小渔村，一穷二白，啥也没有。但现在划为特区了，要招商引资。要招商引资，当然就得卖土地给人家，否则人家过来厂建在哪儿？房子建在哪儿？”徐二龙说。 “所以人家就把那些土地给卖出来，建厂房，建楼房。”徐二龙继续讲：“这些现成的例子都摆在这儿。既然人家的土地都可以卖出来，怎么你们这儿的土地就不能卖呢？” 罗长寿被徐二龙的这一番话给说得心上心下。 不管是小岗村也好，华西村也好，还是小渔村也好，其实都是这么一个村子啊。 就因为人家村里的带头人有胆魄，敢为天下先，就带着村里的人闯出了一条血路，现在成了全国的模范村庄。 “这事……我好好考虑考虑。”罗长寿结结巴巴的说。 他端着面前的酒杯，只感觉自己一阵阵的口干舌燥，心中那股潜藏的欲望，被徐二龙的这些话给勾的七上八下。 “罗叔。”徐二龙换了个称呼喊他：“这事儿考虑考虑也是应该的。不过，也不适合考虑太久。毕竟这个历史机遇是可遇不可求。如果有别的村子，抢在你的前头，那你错过了，一步错就步步错。” 这话并非徐二龙危言耸听。 许多改革年代的风云人物，就是在这八九十年代，利用改革的先机，先富起来。 以后啊，再想寻求富裕的道路，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当市场越来越饱和，人家抢在前面的，已经完成了一切的原始资金积累，后面的估计连口汤都喝不上。 “嗯，我好好想想。”罗长寿说。 袁记者道：“难道我的采访，就从今天这一晚开始？” “这话怎么说？”罗长寿问。 “许多历史的重要转折关键点，其实都是在一个平常的某一天诞生。”袁记者说：“比如七八年的那一个冬夜。” 罗长寿如同受到了极强的暗示，那么是不是以后会不会1984年的这一个夜晚为故事的开头？ 徐二龙和袁记者酒足饭饱，两人互相搀扶着，离开罗长寿的家。 而罗长寿就盘腿坐在炕上，微眯着酒醉的醉眼，想着心思。 他的找他的上头靠山问问，这村里的土地到底能不能卖？ 不对。 应该是问问这村里的土地到底能不能拿出来招商引资？ 毕竟村里现在没有资金，也没有项目，更没有技术，那就只有土地了。 徐二龙带着袁记者回到家具厂的住处。 对于徐二龙在京城开了这么一个家具厂，袁记者也挺感兴趣的。 徐二龙摆摆手道：“这那是我的能耐，只不过恰好是我幺爸会这么一门手艺，就这么误打误撞来了。” 徐春生在一旁，听着徐二龙把功劳归给他，他连连摆手，老实诚恳的道：“这跟我没关系，这跟我没关系。这其实是二龙有能耐。如果不是他，我现在都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没有他，徐二龙依旧有别的本事过得好好的。 但是如果没有徐二龙，他还不知道现在流落在哪儿，吃了上顿没下顿，连基本的安稳都无法保证。 袁记者把这周围团转的家具厂参观了一下，听说这些房子只是租的，看看这规模，就这两间院子已经不能满足了。 难怪徐二龙刚才极力想劝那个罗村长招商引资，只有这样，才能争取在这边扩建厂房，比这租住农民的房子有保障多了。 徐二龙当天晚上留着袁记者在这边家具厂住下，体验了一把当地的风土人情。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袁记者就要离开。 原本徐二龙是打算，等别的家具经销商来拉家具的时候，就捎带着袁记者离开，可袁记者要赶时间，不能再等了。 徐二龙把袁记者送出村口，两人在公路上一边走，一边看看有没有路过的车辆。 直到拦下了一辆进城的车辆，送袁记者离开，徐二龙才转身往回走。 第416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经过前面一个小陡坡时，有人拉着板车摇摇晃晃的过来。 隔着老远的距离，就能闻见一股刺鼻的味道。 这是拉粪的牛车。 在肥料紧缺的年代，农民们种庄稼都主要依靠这种农家肥，天然有机。 农民们光是自家的农家肥不够，还需要去城里拉这种肥料回来，临时专门有人收。 川东一带每天早上都能听到响亮的吆喝声，倒尿罐了，倒夜壶了。 而在别的地区都是嚷嚷的倒夜香了。 这听上去倒夜香可比倒尿罐高级多了。 此刻看着这辆拉粪的车过来，徐二龙别过身子站远一点。 看着粪车从旁边路过，徐二龙才放心往前走。 前面是一个小陡坡，对方拉着板车走了几下，居然没有一股气冲上去。 这一松劲，板车居然向后滑动。 如果控制不好，这板车上的几桶粪便都要泼洒出来。 此时此景徐二龙也没办法避开，他只能上前几步，撑住板车，避免板车继续向后滑。 前面拉车的人意识到后面有人帮他推车，扭过头跟徐二龙道谢。 许二龙已经被熏得说不出话来，一言不发，帮着这人把板车也推上了这个小陡坡。 上了小陡坡，许二龙这才松开手，自己站在一边，大口大口的呼吸。 对方搁好板车，回过身跟着徐二龙再度道谢。 徐二龙这才看清对方的容貌，这是一个70多岁的老者，佝偻着身子，看上去瘦瘦小小的。 没想到老人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一大清早的出来倒夜香。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徐二龙摆摆手，示意对方可以拉车走了。 他不想跟对方在这臭气熏天的环境下说话。 他并没有瞧不起对方的意思，但这粪便臭气熏天，这是事实。 远远的有个人过来，连声叫着：“爷爷我不是让你别出来倒夜香了吗？你怎么还出来倒夜香？” 老人回答：“我还能动，就当出来活动筋骨。” 随着那人越走越近，样貌也在面前清晰起来。 “是你？”对方语带惊讶。 徐二龙同时也有点意外，这来的这个小伙子，不就是前天跟着刀疤脸他们一起来。闹事的小伙子吗？ 当时还是他自己很义气的站出来，说是他动手打的徐春生，然后自己算了十几个耳光。 “你们认识啊？”倒夜香的老人问。 “不认识。”他的孙子说。 随即又对老人说：“爷爷，我不是说让你别出来到夜香了吗？你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出了事怎么办？” 徐二龙终于忍不住，冷哼一声，嘲讽道：“你要真有这么孝心，就少在外面做些坑蒙拐骗的事，省得让家人担心。” 对方不服气的瞪了徐二龙一眼 那老者连声喝止：“小虎子，你别这么对人家。人家这小伙子是好人，刚才若不是他帮忙，恐怕我已经连人带车都摔倒了。” 徐二龙摆摆手，他刚才也只是顺手帮一把而已。 他转身大步向着前面村子走去，留下这个小虎子愣在原地。 小虎子想了想，大步追上前。 徐二龙听着身后追赶的脚步声，迅速转身，拉开一个防御的架势，以防身后有人偷袭。 小虎子停下脚步，隔着一点距离，对徐二龙说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谢谢你，刚才帮我爷爷推车。” 徐二龙不置可否，心里依旧保持着警惕。 小虎子又说道：“我这人不喜欢欠人人情，我提醒你一句，刀疤脸这人报复心极强，你不要以为你打赢了他就可以高枕无忧。” 言下之意，他以这种提醒之意算是回报了刚才徐二龙的那一点人情。 徐二龙看着他：“我发现你这人多少还有点义气，也并非坏的无可救药。” 小虎子没说话。 徐二龙又道：“难道你打算就一直跟着刀疤脸做事？” 小虎子说道：“你不懂，像我这种坐过牢出来的人，有前科，没有谁会要我做事。” “你为什么坐牢？”徐二龙问。 小伙子冷哼道：“有人欺负我爷爷，说他是个倒夜香的，甚至拿石头砸他。我就跟人打起来，把对方打伤了。” 徐二龙点点头，心里大概也知道了。 “有没有兴趣来跟着我做事？”徐二龙问他。 “跟着你做事？”小虎子问。 徐二龙点点头：“我看你这人，既讲义气，也有孝心，相信坏也坏不到哪儿去，所以你有没有兴趣来跟着我做事？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去做什么坑蒙拐骗之类的事。” 小虎子心动了。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还要爷爷这么大一把年纪出去到夜香养他。 可他又有前科，又找不到什么很正经的工作，被刀疤脸邀约着，也就在外面干些坑蒙拐骗的勾当。 可他心里也清楚，这并非长久之计，搞不好又有可能再次去遭受牢狱之灾。 他受够了，不想再受一次罪。 “你考虑考虑，如果愿意就来家具厂找我。”徐二龙说，转身就准备走。 “我愿意。”小虎子不再犹豫，连声回答。 徐二龙满意的笑笑，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你先送你爷爷回去，然后来家具厂报到。”徐二龙吩咐他。 小虎子冲他感激的一鞠躬，回头去帮他爷爷推粪车去了。 徐二龙赶回家具厂，正好赶上吃早饭。 早饭是孙猴子做的，他一大早就起来和面，可以给大家做了酸汤面疙瘩。 小玲和乔利富都还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吃得津津有味。 看见徐二龙回来，小玲起身去锅里帮徐二龙舀了一碗酸汤面疙瘩，颠颠的给他送过来：“二哥你饿了吧？快过来吃这酸汤面疙瘩，这是孙伯伯做的，可好吃了。” 孙猴子咧嘴笑笑，听着小玲夸他的话还是很高兴的。 徐二龙接过碗，喝了一口酸汤，夸奖道：“确实这酸汤味道挺不错。” 小玲捧着碗，待在徐二龙的旁边，小声问着他：“二哥，我来京城已经两天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去京城里转转呢？” 第一天来就碰着打架，第二天忙着处理各种问题，徐二龙还没工夫带她去京城转悠。 第417章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徐二龙对小玲道：“晚点我让乔利富陪你去京城转转，记住可别乱窜，不要跟乔利富走散。” “我记住了。”小玲清脆的应了一句。 徐二龙又说道：“一会儿我给你们准备两份地图，到时候按照地图也好走。” 小玲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有了地图，可比什么都强。 正说话间，徐春生走了过来，神情有些紧张：“二龙，昨天闹事的那个人又来了，现在正在门外张望呢。” “我去看看。”徐二龙搁下手中的饭碗，准备向外走。 而乔利富已经抢先一步，跨出门去。 站在门外的是小虎子。 看着院子里面忙碌的一众人，他问道：“你们这儿负责的人呢？” 家具厂的那些工人，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暗暗猜测，这人前两天还没揍够吗？ 要知道，前两天刀疤脸带着人来，也是先把家具厂一番打砸，然后问：“你们这儿谁负责？”结果徐春生站出去，就被小虎子拉住衣襟，左右开弓扇了几记耳光。 没想到过了两天这小虎子又找上门来，依旧问着负责人在哪儿？ 乔利富抢先迈出门槛，冲着小虎子喝道：“小子，上次没把你揍趴下，你又来找死？” 他当初可是手下留情，并没有真正的下死手，闹出人命案。可没想到有人居然不知天高地厚还敢找上门来。 小虎子看着乔利富冲过来，吓了一大跳。 那天被乔利富吊打的阴影还在。刀疤脸那一伙人，还有不少在医院呢。 小虎子见势不妙，后退几步。 徐二龙迈出门槛，看见乔利富准备动手，叫住了他：“且慢，他是来找我的。” 乔利富收了手。 小虎子看见徐二龙出来，心里安稳了，冲着徐二龙道：“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 徐二龙笑笑，冲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一点。 小虎子走过来。 乔利富不放心往徐二龙身边靠近两步。 徐二龙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看他还有几分义气，也有孝心，就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小虎子感激涕零的道：“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以后一定好好改邪归正，不在外面坑蒙拐骗。” 徐春生赞同的点点头：“改过就好，改过就好。” 徐二龙打算让小虎子负责这边家具厂的保安工作。 这家具厂生意慢慢发展壮大，总会引来别人眼红，成立一下安保部门也是迫在眉睫。 否则以后自己不在，这家具厂的正常生产如何保障？ 看着时间不早了，徐二龙拿了地图出来，交给小玲，让乔立夫陪着他去京城转转，并叮嘱他们注意安全问题。 乔利富跟在徐二龙身边小声问道：“我走了，你这儿没问题吧？这个小虎子靠得住吗？” 徐二龙摆摆手：“疑人勿用，用人勿疑。既然叫他来，我还是相信他。再说我跟着你学了这么久的散打，料理一下这几个人还是没问题。” 乔利富点点头，按照徐二龙的吩咐，陪同小玲去逛京城了。 徐二龙又把家具厂做了一点调整，生产部，销售部，财务部，安保部…… 这些都是要随着规模扩大慢慢完善的部门机构。 现在的家具厂已经不是当初的小作坊了。 徐二龙又写了一张招工启事，贴在了家具厂院墙外面。 这一次招的人，就不是木工，也不是销售，而是招的保卫。 年龄要求就是十八岁到三十五岁之间，要求身体强壮，无身体疾病，退伍人员优先。 而这安保部门就由小虎子负责。 小虎子听着这个决议愣住了。 他没想到，许二龙真的给了他一个正式的职业，而且还成了这个安保部门的负责人。 这是知遇之恩呐！ 小虎子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痛改前非，绝不再跟刀疤脸一伙人来往，一定好好在这家具厂干出名堂来。 家具厂要招几个保安人员的消息，很快就在全村传遍了。 半天的功夫，就招了五六个人。 徐二龙将就这五六个人做了安排，还是分着三班倒。 虽然人员不多，但维持厂区正常的保安工作，防止有人上门闹事，防止半夜有人偷东西。 安排完这些工作之后，徐二龙打算去找温叶了。 从村里出来，徐二龙搭了个拉货的顺风车，跟着进城了。 知晓温老五这段时间都是住在饭店的，跟包尔太太是形影不离。 而温叶也是跟着住在这儿。 学校放假后，温叶也就过来找温老五。 她担心温老五做出什么差错，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当然得在旁边小心提点着为好。 在饭店的大厅里，许二龙见着了温叶。 她坐在包尔太太的身边，认真的听着包尔太太的话。 她把这当做跟外宾学习外语的机会。 毕竟从乡下出来，她的英语水平还是停留在应试水平上，是哑巴英语，能利用这样的机会练练口语也不错。 徐二龙就站在大门口，静静的看着她。 是乎有所感应，温叶扭头望了过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饭店门口的徐二龙，她的眉头一扬，喜悦之情洋溢在脸上。 跟包尔太太小声说一句，温叶站起身来。 而包尔太太也扭着头，望向了徐二龙。 徐二龙迈开大步走过去，牵住了温叶的手，然后跟包尔太太礼貌的问好。 “徐，好久没见了。”包尔太太说。 “好久不见，包尔太太，这段时间你越来越容光焕发了。”徐二龙赞美说。 “是吗？”包尔太太笑着道：“谢谢你的赞美。” 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做了邀请的动作，邀请徐二龙坐下。 徐二龙牵着温叶的手，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徐，你上次提议的事，我经过这段时间的慎重考虑，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包尔太太笑着说。 “可以合作？”徐二龙扬了扬眉头。 包尔太太笑着道：“这得感谢你的岳父大人和你的太太，这段时间他们充当着说客，可在我面前说了你的许多好话。” “是吗？”徐二龙微笑着望了望身边的温叶，没想到她们这段时间围在包尔太太身边，居然是为他的事情而谋划。 第418章 温老五办了一件正事 在包尔太太的建议下，大家在饭厅里面共进晚餐，对后续的事情慢慢协商。 上洗手间的时候，徐二龙碰到温老五。 这阵子的温老五在鲍尔太太的带领下，现在也人模狗样起来。 原本温老五也算长得仪表堂堂，就是有这样好的基因才会生下闺女这么漂亮的女儿。 只可惜在乡下一直穷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后来又遭受打击，整日酗酒，整个人变得猥琐邋遢起来。 但现在，徐二龙给他定制了两套西装，这裁剪合身的衣服，质地讲究，人靠衣服马靠鞍，温老五的形象就无形中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再加上这段时间跟在包尔太太的身边，出门在外大家也把他当成外宾，温老五有点狗仗人势的感觉，整个人都抖擞起来。 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他有海外关系，是什么归国华侨之类的。 此刻徐二龙看着他，感觉这人浑浑噩噩这么多年，至少现在还是做了一件正事。 “听包尔太太说，是你在极力游说，让她答应了合作，这事可真的谢谢你。”徐二龙夸了夸他，知道他这人好面子，喜欢听好话，当然得适当给他一点甜枣。 温老五自得的笑笑：“当然，你可是我的女婿。上次我听你说想要那什么生产线，我当然得帮你。” 他左右看看，确定没有外人在场，他才凑近徐二龙嘿嘿笑道：“你们以为我傻呀？这包尔太太是外人，她今天要我给他做事，说不定明天就不要我帮她做事了。但你不同，你是我的女婿，现在是我的女婿，将来还是我的女婿，我怎么也得帮我自己的女婿，对不对？” 徐二龙忍俊不禁，险些失笑。 他冲着温老五比了比大拇指，由衷赞道：“对，你老人家英明，这事儿你办的对，你老心里门儿清。” 虽然平时的温老五浑浑噩噩，也有些好面子，好大喜功，但除了贪点酒，也并没办出格外很出格的大坏事。 这也是徐二龙愿意好酒好菜养着他的原因。 温老五昂首挺胸，像个骄傲的大公鸡，穿着他笔挺的西装进餐厅去了。 徐二龙整了整自己的衣襟，也跟着缓步进了餐厅。 这一餐供应的是西餐，据说这饭店制作西餐的厨师都还是从港岛那边请过来的。 温老五拿着刀叉，还准备在徐二龙面前炫耀炫耀，证明他现在对于西方的礼节掌握了不少。 结果一看徐二龙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倒是挺中规中矩的，温老五感觉自己没有卖弄的余地了。 在大家共饮了两杯红酒之后，包尔太太把话题聊到了大家合作的这件事上。 在询问徐二龙打算引进哪些生产线方面的时候，徐二龙把自己心目中想象的生产线说了出来。 一条方便面生产线这是必须的。 方便面属于快消食品，市场潜力巨大，以后随着人口流动增加，这方便快捷的方便面，会成这些人的首选。 然后就是一条饮料包装生产线，生产一些盒装饮料，这也是一个利润超大的行业。 然后徐二龙还想再要一个面包生产线…… “等一等，徐。”包尔太太笑着打断徐二龙的话：“徐，你是不是太贪心了一点？你居然要这么多？” 徐二龙微笑着看向包尔太太：“保尔太太，这一趟你来我们国家考察，也呆了许多时间，相信你对我们国内的这个市场有多大，应该有一个充分的了解。我们有10亿人口，大家都需要吃喝，我现在不过就要几条生产线，怎么会多呢？” “可是，徐，这生产线我可以帮着引进，可是你有这么多的外汇吗？”包尔太太微笑着问徐二龙。 现在全国人民都热衷于创汇。 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国外的这些先进设备先进生产线都需要外汇购买吗？ 所以当包尔太太微笑着问徐二龙有这么多的外汇的时候，这话把徐二龙给难住了。 徐二龙的手上可没有外汇。 但他既然想要这些生产线，自然有他的底牌 徐二龙端着手中的酒杯，向包尔太太举着杯示意一下：“确实我手上没有外汇，不过包尔太太你手上有外汇，我们可以另外谈一笔买卖。” “哦？”包尔太太惊讶：“你想跟我谈买卖？徐，我只是个酒水供应商，你能跟我做什么买卖？” 徐二龙认真道：“包尔太太，我要这么多生产线，那是因为我手上有好几个祖传的秘方，需要大量生产出来。只要产量提高上去，则销量不亚于你们那些可乐之类的。” 包尔太太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什么密方这么神奇？” “这些配方其实是岳父祖传的。”徐二龙斟酌着自己的措辞，务必让自己的话有些可靠。 “实不相瞒，我岳父的身世比较坎坷曲奇，原本他的祖上，是很风光的。可惜你也知道，大家族之间为了利益，争斗是非常厉害的，然后我岳父就被陷害，失去了记忆，沦落至此。”徐二龙说。 温老五张大了嘴，那张嘴，大的足以可以塞下一只鸡蛋。 他怎么不知道他祖上很风光？ 他怎么不知道他是被陷害失去了记忆？ “这些事，我岳父他自己都记不清了，我也是偶然一次从他喝醉酒之后，无意中听着他嘀咕的。你也知道从心理学方面来说，人沉醉之后，跟被催眠之后都有点异曲同工的效果，一些记忆深处潜藏的东西会被激发出来。”徐二龙煞有介事地说。 这一套一套的，不仅把包尔太太唬住了，甚至把温老五也给唬住了。 温老五暗搓搓的想，难不成自己的祖上真的曾经很风光？自己真的有许多家族秘方？然后自己真的某个时候喝醉了酒就说出来了？ “包尔太太，也许我现在嘴上跟你说说，你会感觉我是夸大其词，等回头我给你一份详尽的资料，再给你几份样品品尝，也许你就会改观。”徐二龙说。 这也是一种以进为退的方式，给自己一点缓冲的时间，把资料准备的更详细更有说服力。 他准备拿几个凉茶的配方来作为媒介，要么说服包尔太太一次性买下这个配方，要么就以合股的方式，以这些配方为股份。 第419章 搞清楚自己的身世 “行，那我等着看你的详细资料。”包尔太太微笑着说。 这一顿饭，双方都是在亲切友好的交谈中度过。 饭后，看看时间，已经太晚了。 这时候赶回村里，也没有车了。 徐二龙今晚就打算留在这饭店，明天再回去。 入住的时候碰上了一点小麻烦， 饭店方面说他们只接待外宾，徐二龙没有入住的资格。 还好包尔太太出面，说徐二龙是自己的亲友，用包尔太太的名义，徐二龙才在这儿住下了。 也不怪饭店区别对待，实在是崇洋媚外的人太多了，一个个削尖脑袋向着涉外饭店里面钻，就是想跟外宾搭上一点关系，搞得门口的保安都要进出的人出示护照才能进出。 徐二龙在饭店住下。 在饭店里面拿电话给家具厂那边打了电话。 他得问问小玲现在的情况。 小玲过来接了电话，她高兴的告诉徐二龙：“二哥，我今天去看了天安门，还去逛了人民大礼堂。我明天还打算去看看颐和园。” “那你自己出门在外注意安全。”徐二龙叮嘱她。 既然不能把妹妹当做温室里的花朵这样养着，她总归要在外面活动，也就只能反复叮嘱她注意安全，提防人贩子之类的。 徐二龙又在电话里面跟乔利富叮嘱几句，让他照顾好小玲的安全，特别提醒的就是人贩子。 人贩子的目标，就是盯着这些年轻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好。”乔利富回答。 徐二龙打完电话，一回头，就见温老五在后面沙发上坐着，眼巴巴的瞅着他。 徐二龙只感觉这个灯泡特别刺眼。 “爸，时间不早了，你要早点休息。”徐二龙提醒着他，暗想，自己可要跟温叶好好亲热亲热的，温老五待在这儿成什么样？ “二龙，我就想问问你，我喝醉了酒，是不是说了许多话？”温老五把他的疑问问出来。 温叶无语了：“爸，你喝醉了酒，确实话挺多。” 温老五又问：“那我真的是什么大富人家的后人？祖上特别阔？我有许多祖传秘方？” 不搞清楚这些问题，他今晚睡不着。 徐二龙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认真的点头：“对，我也是听你喝醉了酒之后说的酒话听出来的。” “啊？”温老五慌乱的捂住自己的嘴。 自己祖上真的阔过？ 自己祖上真的是大富人家？ 自己只是失了忆，记不得以前的事儿了？ 然后酒醉之后就说了些秘方出来？ “我怎么一点都记不得有这些事呢？”温老五百思不得其解。 徐二龙道：“都说了，你已经失忆了，自然不记得这些事儿，只是喝醉酒之后潜意识中念出来的。” “那我再去喝喝？看看还能不能想起一点什么？”温老五跃跃欲试。 “你不怕喝醉了酒不小心把这秘方泄露给别人吗？”徐二龙问他：“毕竟你喝醉了，什么都不知晓了。” “以后我一定不喝酒了。”温老五捂着自己的嘴：“我这一喝醉，就说了那么多秘方出去，太亏了。” 求证到自己的身世之谜，知道自己是大富人家的子弟，祖上曾经阔过，温老五特别高兴。 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呢？ 富农地主被批判的时候自己都失忆了，还以为自己就是贫下中农呢，也就没有接受再教育。 现在好了，改革开放，有海外关系的都成了香饽饽，而自己的身份也得到了提升。 温老五整了整西装的衣襟，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祖上曾阔过，自己可不能给祖上丢脸。 送走了温老五这个大灯泡，徐二龙就急着想跟媳妇儿亲热了。 之前忙着谈正事儿，都没功夫跟媳妇儿好好亲热亲热。 在浴室里好好的洗了一个二龙戏珠，徐二龙才抱着浑身发软的温叶躺在床上，极尽恩爱缠绵。 **** 小虎子从家具厂下班回家。 到家后，他爷爷已经做好了晚饭。 小虎子跟着爷爷拿碗，准备吃饭。 “爷爷，我现在有了正式工作，以后你不用大半夜就出去倒夜香了。”小虎子跟爷爷说。 “什么工作？就是早上那小伙子叫你去的那工作？”他爷爷不相信：“别又是你那些狐朋狗友吧？” “不是不是。”小虎子急忙解释说：“他就是隔壁村那家具厂的厂长，他让我在家具厂上班，现在当保安，负责照看家具厂。” “原来他是徐记家具厂的老板啊！”老爷子天天拉粪车倒是清楚，这边有了一个徐记家具厂。 小虎子点点头。 老爷子又道：“看那小伙子是个好人，那你跟着他，可要好好的做事。到时候等工作稳定了我们给你找人做媒。” 小虎子笑笑，也没在意。 吃过晚饭，小虎子在灶台里把碗洗干净，又去收晾晒在外面的衣服。 “小虎子。”刀疤脸带着几个小兄弟走到门口，朗声叫他：“听说你去家具厂上班了？” 小虎子没想到这刀疤脸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不过这事儿想瞒也瞒不住，小虎子诚诚恳恳的承认这事：“对，他让我去家具厂里上班。” “可以呀。”刀疤脸递了一支烟给小虎子，自己也画火柴，准备把烟点上。 可前两天伤的太重，哆哆嗦嗦的画了几下火柴，都没有点着火。 小虎子帮忙拿过火柴，替他把烟点上。 刀疤脸带着他的那一群小弟就蹲在院落跟小虎子说事儿：“你去家具厂上班也好，把他的情况搞清楚，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直接把他家具厂一锅端了。” 他本来也不想出此下策。 他的想法就是收一收保护费，家具厂每个月给他一定金额的保护费就好了。 可没想到凭空冒出一个徐二龙，带着另一个男人大打出手，是大大折了他的威风，让刀疤脸颜面扫地。 刀疤脸被收拾怕了，可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认栽，以后还怎么在这些小弟面前维持老大的威风？ 所以今天刀疤脸想把他的这些人给聚集起来商量商量，看看怎么来找回这个场子。 有的说多邀约一些人手。 有的又提议，再找一个道上的大哥过来讲和。 还有的说，干脆里应外合，一把火把家具厂给烧了。 第420章 准备找草药 此刻听小虎子说他去家具厂上班。刀疤脸一伙人第一反应就是，还是小虎子有勇有谋，这是深入敌人内部，准备搞个里应外合。 “小虎子还是你聪明。”刀疤脸拍拍小虎子的肩：“等你把家具厂的一切情况摸清楚了，我们再来做打算。” 小虎子纠结了一下，对刀疤脸如实相告：“刀哥，我这是打算安安稳稳的上班了。” “什么意思？”刀疤脸瞪圆了眼，脸上的疤痕更显得狰狞。 “我说我现在就想安安稳稳的上班，不再想混这个社会了。”小虎子说：“我不想再过那种坑蒙拐骗，打砸哄抢的日子。” 之前跟着刀疤脸混，那也是迫于生计。 毕竟没文化，又没一技之长，坐过牢出来，城里待业青年那么多，又怎么会有机会给他这样的劳改人员？ 但现在能有一份正式的工作，而且还成了一个小头领，只要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怎么了？不想跟着我吃香喝辣了？”刀疤脸质问他。 小虎子苦笑，这坑蒙拐骗，搞点钱来吃香喝辣，是担着很大的风险。 如果运气不好又二进宫，那监狱里面吃的可全是窝窝头，菜里是没有一滴油。 小虎子不想再受监狱之苦，他受够了里面的滋味。 “我爷爷年龄也大了，我不想他再为我操心。”小虎子说。 刀疤脸看着小虎子，看他一脸认真，这是下定了决心，要改邪归正的。 “行。”刀疤脸伸手指着小虎子，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别后悔就行。”刀疤脸最终只撂下这么一句话。 看着刀疤脸带着那几人离开，小虎子还是提醒道：“大哥，我还是认真劝一句，以后别来找家具厂的麻烦。” 刀疤脸暗暗磨着后牙槽：“老子这个仇难道就不报了？” 小虎子说：“本来就是我们去惹事在先，人家也只是自卫而已。而且他们藏龙卧虎的人挺多，不管是黑道白道通通都混得开。听说他们也是从里面放出来的……” 刀疤脸打了一个寒颤，难怪对方这么猛，原来也是从里面出来的？是比自己还狠的角色？ 刀疤脸说报仇什么的，其实心里也没谱，这说要报复，也是说给下面的小弟听听，否则无法服众。 小虎子又说：“现在我在家具厂当保安，要负责维护家具厂的安全， 看在大家朋友一场份上，我也不希望到时候我们成仇人。” 刀疤脸听着这话，感觉也可以趁机下台了。 他看着左右的几个兄弟，象征性的问问他们：“你们感觉要不要给小虎子这个面子？” 那几个人连连点头：“小虎子做人义气，我们就给他这个面子，不去找家具厂麻烦了。” 其实这几人心里跟刀疤脸的想法都是一样，都是欺软怕硬的主。 知道家具厂那边，他们讨不了好，就干脆现在就坡下驴，还落得给小虎子一个人情。 “好，小虎子，看在你的面上我们就不去找家具厂麻烦了。省得你这个当兄弟的难做。”刀疤脸撂下几句场面话，带着他的几个兄弟走了。 小虎子看着一心人走开。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 徐二龙起了一个大早，看着温叶还在熟睡，柔软的秀发如海藻一般铺满了整个枕头。徐二龙不打算叫醒她，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谁让昨晚把她折腾到半夜。 徐二龙打算去外面找找中药材，实验一下自己的那几个凉茶配方。 刚蹑手蹑脚下床，穿好衣服，温叶慢悠悠的睁开了眼。 “你这是要上哪儿？”温叶捂着被子小声问他。 “我出去找一些中药材，做几个配方。”徐二龙回答。 “你真的懂这些配方吗？”温叶小心求证。 她心里清楚，昨天徐二龙说的什么温老五祖上曾阔过，什么祖传秘方，都是唬别人的。 跟徐二龙这么久，她清楚了解徐二龙的性格。 他正直、仗义、热心、有能力，有本事，但并不是很迂腐，许多时候也会随口编造一些谎言。 比如温老五失忆什么的。 自己的父亲是什么人，自己不了解吗？ “这些配方没什么难的。”徐二龙自信满满的说。 “那我跟你一起去找中药材。”温叶想从床上爬起来。 哪怕徐二龙劝她再睡一会儿，她也不愿意。 “那好，你就留在房间里，帮我写这个宣传资料。”徐二龙给温叶例外交代了一个任务。 这宣传资料其实就是一份更详尽的产品广告书。 一个好的广告，可以给产品带来很好的品牌效益，促进销量的提升。 以至于许多时候，一个产品成本没多少，而营销费用却占了大头。 徐二龙拉过茶几上的便签和笔，给温叶写着大纲。 首先介绍祖上的背景，民间游医，医术高明，再某一次疫情期间， 为了救赎的乡民发明了这一味药方。 后来为了解救更多的人，把这方子献给了朝廷，然后得到嘉赏。 为了让这药方能造福更多的人，就把药房经过改良，平时喝了消火降暑、强身健体。 再然后就把几味常用的药材写出来。比如金银花，比如蒲公英，比如夏枯草，他们都有些什么功效和作用。 温叶就看着徐二龙在纸上写着这样的提纲。 他提着笔信手写来，大致框架结构已经摆在这儿，只需要温叶再来细细的修改润笔加工。 温叶望向徐二龙的眼中满满的爱意。 她的男人真的是太优秀了。 哪怕他没有考上大学，没有进入大学深造。可许多东西他都是胸有成竹。 “大概就是这些，你辛苦一下，把它加工整理出来。”徐二龙把草稿交给温叶：“我出去找中药材，到时候我就把这两样东西一起交给包尔太太。” 温叶点点头：“好。” 徐二龙笑笑，亲了她两下，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其实这些中药材都是常见的药材，在他们乡下田间地头随处可找。 只是现在冬季了，也不知道在京城里找不找得到。徐二龙打算就去药材市场看看。 他从饭店门口走出去，而此刻，徐大明和他的女朋友也坐着出租车，赶到了饭店门口。 第421章 徐大民的野心 看着前方那个熟悉的背影，徐大民吓了一大跳，徐二龙怎么在这里？ 随即徐大民自嘲的笑笑，自己真是想多了，徐二龙怎么可能在京城，还出入这样高档的饭店？他徐二龙啊，终究只是一个个体户，只配在小县城里倒卖一点东西，根本没机会来京城，更不可能有机会进入这样的场所。 徐大民盯着前方远去的背影，想追上前看个究竟。 “你在看什么呀？愣着干嘛？”他的女朋友江婷婷问他，语气中有些不满。 “没什么，只是刚刚下车有点不适应。”徐大明含糊的找了一个理由，也打消了追上前去看个究竟的想法。 估计那人也只是背影跟徐二龙相似而已，而自己太过敏感，误把那人当做徐二龙。 如此一想，徐大民放宽心。 “走吧，跟我进去。”江婷婷昂着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一样走在前面。 以前她家有海外关系，可是受了不少苦。 结果风水轮流转，现在这有海外关系，突然吃香了，江婷婷自然无比高傲，要把以前受过的委屈通通在人面前显摆出来。 徐大民拉了拉自己的衣襟，也学着江婷婷那模样，昂首挺胸的走进饭店，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派头十足。 门口的服务员拦住两人，要看两人的护照。 “我来找我舅舅。”江婷婷说。 “有护照吗？”服务员依旧穷追不舍的问。 只怪这年头无数人跑到这饭店里面来认亲戚，这门口的服务员必须要把好这关，省得一个个的跑来乱认亲戚打扰了外宾。 “我没有，可我舅舅真的住在这里面。”江婷婷说。 服务员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要进来勾搭外宾的谁不是这么说呀？ “对不起，没有护照，不能进去。”服务员回答。 江婷婷气的跺脚。 “哼，你等着，我叫我舅舅出来接我。”江婷婷走到外面大街上，找了公用电话亭的电话，打到他舅舅的房间。 好一阵，他舅舅随行的一个人员出来，带他们进去。 迈进饭店大门，徐大明就被眼前的富丽堂皇的装修给震惊了，在看着来来往往的那些外宾，徐大民不知不觉中就露了怯，小心翼翼的跟在江婷婷后面，唯恐行差踏错一步。 江婷婷的舅舅董长生，这一趟从南洋过来，一方面是认认亲，另一方面也是看着国内改革开放了想寻找一些商机。 时刻看着江婷婷带了一个陌生小伙子过来，董长生大概也猜到这是个什么关系，在自己的客房里面客气的见了这个小伙子。 “舅舅，这是我妈妈让我给你带过来的礼物。”江婷婷坐在董长生旁边，很亲呢的挽着他胳膊：“妈妈可想你了，不过这年底了她们很忙，要到过年的时候才有空过来看你。” 董长生点点头，也不介意。 他回来认亲这些程序早就搞完了，兄弟姐妹这些亲戚之间也见了面吃过饭，见面礼这些都送过了。 兄弟姐妹有事情要忙，也不可能整天要兄弟姐妹陪着。 江婷婷说着，转身又把身边的徐大民介绍给董长生：“舅舅，这是我的男朋友，徐大民，是我大学的学长，我在大学颇受他照顾。” 徐大民站起身，谄媚的讨好的叫了一声：“舅舅你好。” 董长生点点头，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小伙子，并没有过多的评价。 “舅舅，是这么一回事，就放寒假了吗，大民想利用这个机会勤工俭学，就想问问你这边有没有事情，可以给他安排做做？”江婷婷挽着董长生的胳膊，用着撒娇的语气跟他说这事。 这个要求，是这段时间，徐大民反复跟江婷婷提起的。 用徐大民的话说，他想跟在舅舅的身边学着做些事，有出息了，才能给江婷婷更好的照顾。 所以江婷婷就自作主张带着徐大民来见舅舅了。 “跟着我做事？”董长生看了许大民一眼笑道：“这马上要过春节了，你不回家过节吗？” 徐大民站在那儿规规矩矩的回答：“这个春节每年都可以过，可跟舅舅学东西的机会很少。” 董长生不由多打量了徐大明几眼，都说商人重利轻离别，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伙子也懂这个道理。 “这事儿你跟你家里人商量过吗？”董长生问。 “我家人都很支持我。”徐大民回答：“我妈妈这些都是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她们明事理，如果有机会跟着舅舅做事，能学一些东西，也能帮舅舅一些忙，再好不过。” 这事儿确实是他跟周凤茹商量出来的结果，周凤茹鼓励他走这一趟，如果真能抱上这一条大腿，他的前景就光明多了。 董长生犹豫着。 他这一趟回国，想在国内发展，自然也需要有人替他跑腿做事。 可他的亲戚好像并没有经商头脑和天赋，对做生意也不感兴趣，宁愿上班，感觉工作才是最稳当的。 徐大民看见董长生在犹豫，急忙表态道：“舅舅你放心，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帮你把事情办好。” 董长生在外面闯荡这么多年，对于徐大明表现出来的功利看在眼底。 只不过作为商人，他也并不会当面拆穿，他只是笑笑道：“我这一趟回国，主要就是看看这些亲人，也没有什么事儿需要你办。既然你跟婷婷都来了京城，那就好好玩一玩，也可以当当向导，给我介绍一下京城的风土人情，我也二三十年没回来了，对这边都陌生的很。” 徐大民心里有些失望，没想到这个舅舅居然只让自己当向导。 但他想可能这就是别人给自己的考练，自己一定要沉住气。 “好的，舅舅。”徐大民回答：“这个不用你说，我们自然也会做好。” 他嘴上答应的爽快，可是心里却有些发慌。 他也没来过京城，这也是第一次来，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怎么给人当向导？ 徐大民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别穿帮就行。 从房间中出来，徐大民在酒店小心的四处看看，看着大堂里面好像有本地地图，徐大民急忙抢上前，想去拿一份地图。 第422章 准备做凉茶 走得太快，徐大民撞着了前面一个人。 对方不客气的回头瞪了一眼，马道：“你没长眼啊？” 虽然对方跟自己一样说着国语，可许大民意识中都感觉能出入这饭店的人都很有身份的。 徐大民点头哈腰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江婷婷陪同董长生从房间出来，恰好看见徐大民在那儿点头哈腰的样子，心里莫名的不爽了。 董长生心里也不大喜，这小伙子太急功近利了，就差一点把野心给写在脸上。 要知道，当初董长生到南洋，也是靠着找了一个当地的女人，才在南洋扎下根儿来。 对于徐大民的这一点招数，董长生是看得明白。 让这种有野心的人帮自己做事是可以，但是，想靠女人攀上关系，得到自己的家产，这不可能。 **** 徐二龙在外面找了几家中药铺，将自己所需要的一些药材给抓好。 除了凉茶，雪徐二龙还打算再配一点儿花茶果茶还有功能饮料这些。 要想说服包尔太太，自然的多准备一点东西，总有一款能对包尔太太的胃口。 花茶，自然适用茉莉花玫瑰花之类的代茶饮。 而果茶，就是用柠檬葡萄之类的来浸泡。 至于功能饮料，配方也是很简单，加一些维生素、氨基酸和咖啡因之类的就行。 徐二龙一时之间也对这些中药材的功效作用记不完全，只知道一些简单的常识的问题。 比如金银花的功效与作用，就是清热解毒，疏散风热。 比如夏枯草的功效与作用，清肝明目，散结解毒。 比如玫瑰茄的作用，保肝护肝，美容养颜，预防心脑血管疾病。 平时乡下人有个头痛脑热、生疮害病什么的，没钱看医生，都是在田间地头采些这样的草草药熬药喝。 徐二龙买这些药材的时候，就让药房那几个年轻的学徒帮着把这些药材的功效和作用写出来。 那几个年轻的学徒也乐意做这样的事，平时也要背汤头歌什么的，现在写写这些功效作用也是练习对药材药理的掌握。 徐二龙跑了好几家药材店，将自己所需的东西全部买好。 然后他又去了副食店，买了白砂糖这些。 一款饮料如果没有白砂糖这些提味，那味道就大打折扣了。 这年头大家还是对甜食很向往的。 也没有什么控糖控油的需求。 徐二龙提着那些东西，赶回村里去，他得先把成品给做出来。 把小火炉提到小院里，在找了一个小锅，徐二龙开始熬制这些凉茶配方。 将什么菊花、金银花、夏枯草、甘草。这些药材搁进锅里，拿水浸泡一阵，然后开始熬水。 甚至村里有老人过来看见，还给徐二龙指点一下怎么熬草草药。 十几分钟后，徐二龙试探着一点一点的，再加入白砂糖之类。 在实验的时候，徐二龙拿了笔和纸认真的记着数据，放了多少克的药材，放了多少的白砂糖。 试了好几次后，徐二龙终于实验了一个味道不错的凉茶。 可惜小玲已经出去玩了，想让人来试试口感也没办法。 徐二龙就端了两碗给徐春生和孙猴子，让他们尝尝这个味道。 “挺甜的。”孙猴子砸巴着嘴说。 “好喝。”徐春生也肯定道。 配置好凉茶，徐二龙又开始设置这些果茶和花茶。 如果说凉茶针对的是所有大众，那么这花茶和果茶主要的对象就是针对女性群体。 毕竟消费基础最高的就是这个群体。 以至于围着这个群体，诞生了无数的消费节日。 这花茶和果茶主打的就是美白养颜护肤之类的。 这东西也不可能指望喝一天就有效果，所以徐二龙只需要在口感上试出最满意的口味儿就行。 尝试好花茶和果茶的最佳比例配方之后，徐二龙又开始做这种功能性饮料。 这种功能性饮料，相对来说就针对男性比较多。主打的就是一个提神醒脑，抗疲劳。 累了困了，都可以来上一碗。 相对来说这个功能性饮料就比较复杂一点，徐二龙也没找到赖氨酸，他也就只能把这个当配方写下来，以后再慢慢完善。 忙完了这一切，徐二龙就在思考，如何让包尔太太更好的接受？ 就这么直接拿碗装了端给包尔太太吗？ 这肯定不行。 一个好的商品，包装是极为重要的。 徐二龙又跑到古玩旧货市场去，淘了一套非常精美的青花瓷茶具，然后用一个古香古色的茶盘搁着。 搞好这些包装，徐二龙就打算在这边做一顿火锅，请包尔太太过来吃火锅。 然后就在合适的时机送上这些凉茶。 想一想，在吃了火锅，辣的眼泪哗哗冒的时候，来上一杯冰凉的凉茶，那简直是透心凉心飞扬，这么一对比凉茶的效果就是立竿见影。 打定主意，徐二龙就开始忙着筹备做火锅的食材。 趁着做准备的时候，徐二龙就给饭店温老五那边打了一个电话，说今晚请包尔太太到这边家具厂来吃火锅，让温老五无论如何都要想尽办法请包尔太太过来赏脸。 否则啊，自己这边搞好凉茶，搞好火锅包尔太太不来，这不是白忙乎了吗？ “放心，这事我肯定给办好。”温老五拍着胸脯打着包票。 他感觉自从来了京城之后，他的地位是噌噌噌的上涨了。 温叶也把产品说明介绍书给写好。 可以说这是一份非常成功的产品介绍说明书，从久远的历史开始讲起，讲述了一个传奇的故事，引申出了这个凉茶，讲述了它的奇妙之处。 而且这里面配方的几种原料，更是详细的列举了它的功效和说明，在以前的古书中，是有多么神奇的作用。 温叶感觉，这东西这么一包装宣传，真的看上去挺有商业价值的，她自己也非常期待，想看看这个凉茶究竟是怎么样的。 所以温老五过来说，刚才徐二龙打电话过来，邀请包尔太太晚上一起去家具厂吃火锅，温叶顿时无比憧憬。 在温老五父女俩的劝说下，包尔太太也兴致勃勃的带着她的翻译和助理，坐着出租车，去参加徐二龙的晚宴。 第423章 村里来了洋鬼子 包尔太太一行人出现在村子里，给这个村庄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那些小孩子们都稀奇的跟在包尔太太后面，打量着这个金发碧眼的外国老太太。 徐二龙已经提前让家具厂的工人们下班，他把院子腾出来，以免人多手杂。 现在留在院子里的只有徐二龙，徐春生，徐小玲，乔利富，孙猴子等人。 小玲跟乔利富也是在外面玩够了，刚刚才回来。 看见徐二龙居然在家里整火锅吃，小玲非常高兴。 她之前在外面和乔利富已经吃了许多地方小吃。 可现在看着有火锅吃，她还是很高兴。 “哥，是不是嫂子一会儿要回来了？”小玲笑嘻嘻的问着徐二龙。 “不光你嫂子要来，另外还有一些客人。”徐二龙说。 徐小玲一听：“二哥，那我帮你洗菜。” “不用。”徐二龙笑笑：“我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小玲还是帮着准备，拿碗拿筷子什么的。 当看着小玲拿碗和筷子的时候，徐二龙想起一件事。 这包尔太太会用筷子吃饭吗？ 国人学着用刀叉吃饭倒是很简单，可是让这些外国人来学着拿筷子吃饭菜能学会吗？ 毕竟有些技能是我们国人特备的，那些外国人很多就不会。 比如亚洲蹲。 放眼全国，不管老人小孩，一个个随便就可以往地下一蹲。 可是外国人就不行，随便怎么蹲都蹲不好，能完成这个动作的，也是屈指可数。 所以，现在用筷子，包尔太太能学会吗？ 再说这吃火锅这么滚烫的东西，如果包尔太太使用筷子，一个使用不当被烫伤了怎么办？ “大家来帮帮忙。”徐二龙赶紧想办法采取补救措施。 用筷子吃是不要指望了。 徐二龙打算把火锅改为串串香。 让徐春生和孙猴子赶紧去砍一些竹子，做成竹签。 徐二龙打算等一下把这些食材全部串在竹签上，做成串串。 这样只需要拿着竹签吃就行了，不需要考虑动筷子的问题。 徐春生和孙猴子看见徐二龙如此郑重，赶紧开始砍竹子做竹签子。 乔利夫帮着打下手，徐小玲就把那些食材一片一片的穿在竹签上。 豆腐干、木耳、豆油皮、海带、白菜、瘦肉、萝卜、午餐肉……反正能穿在竹签上的东西，小玲就忙着一个劲儿的穿。 包尔太太他们是坐出租车过来的，出租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徐记家具厂的门口。 温老五率先走下车来，然后很殷切的帮着包尔太太打开车门：“包尔太太，你请。” 这帮着主动开车门这些，都是他在饭店这段时间，看着门童服务员做惯了的事，温老五现在有样学样，还学的挺有模有样的。 只是当温老五目光一转，看见路边居然立了一块小石碑，石碑上写着“徐家路口”几个字时，还非常吃惊。 他这几天没在这儿，怎么这儿居然多了一块石碑？ 而且石碑上还写的是“徐家路口”，这看上去就跟徐家有关系。 可这个村子里所有人几乎都姓罗呀。 大概、可能、一定是自己好女婿的杰作。 温老五暗戳戳的想：“自己这女婿还是能耐呀，家具厂叫徐记家具厂，这路口叫徐家路口。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没有机会立在这儿。” 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 温老五迎接包尔太太下车。 身后那一群围着看热闹的小孩子起哄叫起来：“唉，洋鬼子洋鬼子。” 另外还有人大声叫：“快来看洋鬼子啊！” 包尔太太听着这些小孩子的喊叫，虽然她听得不大明白，但也知道这些话有些不礼貌。 温老五强作镇定的解释的：“其实这些孩子不懂事，我们一直跟他们说这些外国来的朋友都是我们的贵宾，这些小孩子就只记得洋人贵宾，就这么叫了洋贵子……” 他结结巴巴的解释，越解释越胡扯，可真难为他了。 徐二龙在院子里听见动静，立刻迎了出来。 这些小孩子的喊叫声，他当然也听见了。 不过这么强行别扭的解释也犯不着，想必这洋鬼子的称呼，包尔太太在别处也一定听见过。 人家不远万里而来，想在中国做生意，自然而然，这点度量还是有。 怎么可能因为有人叫两句洋鬼子而生气的？ 生意场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仇人。 只要她能赚到钱，哪怕你指着鼻子骂她黑心的资本家，人家也不在乎，怎么可能因为叫她一句洋鬼子而生气。 “包尔太太欢迎欢迎。”徐二龙跟包尔太太热情的握手。 看见围观的小孩子太多了，徐二龙也担心这些小孩子，没有大人照管，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后果。 温叶见状，快步进屋。 小玲还在认真的穿着串串，看见温叶进来，乖巧的叫了一声：“嫂子。” “乖。”温叶应了一声，步伐匆匆的进屋。 然后她从屋子里提了一小袋糖出来，走到院子外面，给那些小孩子一人发了两颗糖：“大家拿着糖回家玩儿啊，乖乖听话，下一次才有糖吃哦。” 这些小孩子一听，欢欢喜喜的从温叶手中接过糖果，一溜烟的跑开了。 徐二龙把包尔太太迎进屋里。 徐春生看见居然进来一个外国老太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接待。 他只能把板凳拿毛巾擦了又擦，然后端过来，请包尔太太一行人坐。 “我来我来，你不用这么紧张。”温老五得意的说，在徐春生面前颇有一点显摆的意味。 想一想啊，那阵子看着徐春生收徒弟，温老五可是眼红了好一阵子。 看着一群小伙子围着徐春生转，师傅长师傅短的叫着，温老五感觉徐春生特别有派头 可惜温老五觉得自己一无所长，也没有机会收徒弟，只能羡慕嫉妒恨的看着徐春生收徒。 这会儿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在徐春生面前显摆显摆，温老五当然不放过这个机会。 他甚至跑去徐二龙的房间里，把徐二龙以前淘来的一个古董太师椅端出来，示意包尔太太坐下。 徐二龙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今天的包尔太太可算是请来的贵客，高规格对待也是应该的。 第424章 不能怠慢贵宾 徐记家具厂来了外国人，这个消息没一会儿传遍了整个村子。 那些小孩子就是当了宣传主力，毕竟洋鬼子的叫声，喊叫得挺响的。 “什么？有了洋鬼子来我们村儿？”罗长寿的儿子问。 “对呀，有外国洋人来了我们村，就在徐二龙家里，徐二龙还给我们发了糖。”小孩子们高高兴兴的说。 罗长寿板着脸教训这些人：“不许叫洋鬼子，听见没有？人家是外宾，是尊贵的外宾。” 他这么训斥着那些小孩子，而自己却是快步向着徐二龙家里赶。 他得去看个究竟，这外国人来徐二龙的家具厂是干什么？ 罗长寿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徐记家具厂，家具厂外面还是围了好多看稀奇热闹的人。 “都散开都散开。”罗长寿板着脸，异常认真严肃地告诫自己的村民：“大家不要围观，都散开了。这有外宾来，你们不能这么围着看，这样子不礼貌，知道吗？可别给我们村子丢脸。” 在他的驱使下，这些看热闹的村民散开了。 但大家心里对徐二龙的身份更神秘了。 这徐二龙果真是个深藏不露的角色呀，既有本事做生意，又还挺厉害，敢收拾刀疤脸那些人哦，现在甚至连跟外国人都能打交道。 罗长寿迈步走进院子。 他看见了包尔太太。这一下罗长寿确定了徐二龙家真的有了外国朋友来参观。 徐二龙把他准备的火锅给端出来，进行着准备工作。 看样子这是要招待外宾吃晚餐的。 徐二龙也看见了罗长寿，他笑着道：“罗村长，你来了？我正准备让我幺爸过来请你呢。今天我请客，请你过来尝尝我们四川的火锅。” 罗长寿将徐二龙拉到一边，压低嗓门道：“二龙，你这儿要招待外宾，你怎么不提前跟我知会一声呢？这些菜够吗？可别怠慢了外宾知道吗？” “我知道，谢谢你的提醒，我肯定会把外宾招待好。”徐二龙笑着回答。 “不行。”罗长寿皱着眉头：“这准备的东西是不是太简单了一点？等一等，我回家再提一些东西过来。” 虽然是徐二龙招待客人，可罗长寿此刻自然而然把自己当了半个主人。 他可不想怠慢了这么珍贵的外宾。 招商引资，招商引资。 人家那些人打破头都还不知道上哪儿去找外宾来招商引资，现在这外宾主动上门来了，他可不能怠慢。 罗长寿急匆匆的往家里赶，把家里的准备过年的一只羊腿都拿出来，拿一个盆装了，端到徐二龙这边来。 徐二龙没推辞，笑呵呵的收下了，切成片，一会儿涮羊肉汤锅也挺好。 很快，两张桌子就在院子里摆开。 两个铁锅装着的滚烫的红汤底料端上了桌子。 “这是什么？”包尔太太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制作的火锅。”徐二龙介绍的：“冬天吃这个，既能开胃健脾，又能去除寒气和体内的湿气。” “听上去挺不错，真令人期待。”包尔太太说。 小玲端着一盘子的串串过来，看着眼前的这个外国老太太，小玲有些紧张的打了一个招呼：“ Hello。” “这是我的妹妹。”徐二龙给他们做着介绍。 “ Hello。”包尔太太回了和善的笑容。 小玲开心的回去继续端菜。 徐二龙做的这个火锅，并不很辣，用现在网络流行语就是说微微微微辣。 想一想连外地人过来吃火锅就只能点微微微辣，换做包尔太太这种外国人，估计更受不了。 趁着罗长寿结结巴巴，跟包尔太太套近乎的功夫，徐二龙把温叶拉到房间里。 罗长寿在一边看着，不由暗暗跺脚。 哎呀，这个徐二龙也太不靠谱了吧，这有外宾在了，就急不可能把媳妇拉到房间，要做什么？ 也太不注意影响了嘛，还这么多人看着呢。 罗长寿心里暗自腹诽，却还是侧着身子，挡住包尔太太半边视线，省得包尔太太看见。 徐二龙拉着温叶进里面的屋子，就问问叶叶，说明书写好没有？ “都写好了，你看看。”温叶从包里，把写好的那一份说明书拿出来。 徐二龙拿出来细看一下，这商品介绍说明书就按照他之前给的大纲，写得非常详尽完美。 甚至连各种药材的功效和作用，都写得详详细细，甚至出自古书上哪儿都做了注解。 徐二龙楞了。 他还怕温叶不知晓，所以特地让药房的学徒们把这些药材的功效与作用写出来，准备现在更改一下，添加上去。 谁料到，这上面居然全部写的详细明白。 “我去了图书馆，然后查找了这些资料。”温叶笑笑解释。 这东西关乎着许二龙的下一步计划。温叶只想尽善尽美的做好。 “真是我的好媳妇。”徐二龙搂过温叶，趁机亲了一口。 温叶娇羞着别过了脸：“哎呀，别亲了，外面那么多人等着呢。” 徐二龙松了手，将说明书小心的收好。 想了想他又对温叶道：“一会儿你洗洗脸，把脸上的这些乔装之物给卸了。” 既然夸自己的这个凉茶好，能清热解毒，消疮祛痘，当然得要有人现身说法才行。 温叶稍一思考，就明白徐二龙的意思。 她不由好笑的看了徐二龙一眼。 这家伙越来越胡说八道了，前脚哄包尔太太，说温老五有秘方。这后脚就要自己来现身说法。 笑闹归笑闹，她还是问徐二龙：“这个你真有把握吗？” 徐二龙笑道：“你不是去图书馆查过了这些资料吗？难道古书记载的还有假了？” 这一说温叶彻底安心了。 温叶转身去了厨房，打了热水，开始清洗脸上的那些伪装。 而徐二龙就开始前面去招待客人。 吃饭时分了两桌人。 徐二龙、包尔太太以及保尔太太的翻译和助理、温老五、罗长寿几人坐一桌。 徐春生、徐小玲、乔利富、孙猴子几人又坐了一桌。 徐二龙将串着食材的那些竹签子放进锅中慢慢煮着。 然后他给大家示范一下，怎么吃法。 当然这主要的示范对象是包尔太太几人。 毕竟包尔太太，他们不会用筷子。 这直接拿着竹签子开吃，这还是能办到的。 第425章 微微微微辣的火锅 徐二龙拿着竹签，约摸着食物煮熟了，然后他小心的把串串拉起来， 放在盘子中，稍微凉凉，然后就直接拿着串串儿开吃。 所有的人看着，突然之间都感觉，这种吃法挺新鲜的。 小玲她们那一桌都是自己人，相对来说没有啥顾忌的，只管等着食物煮好了拿起来开吃。 而徐二龙他们这一桌相对来说就拘束多了。 有包尔太太这个外宾在，罗村长特别特别的端着，害怕自己稍微举止粗犷了一点，给外宾留下不好的印象，影响了全国人民的声誉。 徐二龙示范完之后，捞了两根串串搁在包尔太太面前的盘子上，热情示意包尔太太可以开吃了。 “谢谢！”包尔太太客气的道声谢，然后小心的把食物放进嘴里。 “哇，哇哇。”包尔太太张着嘴呼呼起来。 徐二龙一直紧张的关注着她的反应，见她这个表情不由紧张了一下：“包尔太太，你还好吧？感觉怎么样？” 毕竟外地人的口味跟他们都相差太多，这外国人的口味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这请包尔太太她们吃火锅，都有一点铤而走险的感觉。 包尔老太太再张嘴吃了几下：“嗯，好辣。” 徐二龙只想捂住额头，暗想已经搞成微微微微辣了，还是感觉有点辣？ 而另外一桌的徐春生。听着这对话暗想：“这东西挺好吃的呀，一点儿也不辣呀。” “包尔太太，要不，你试试这个清汤？”徐二龙另外端了一个小锅子过来。 准备一个鸳鸯锅，这是招待外地人吃火锅的最基本的操作。 只可惜这儿没有鸳鸯锅这种锅，他只能多找了一口锅来，另外给配了一些清汤。 徐二龙帮着给包尔太太，再用这边的清汤煮一些食材，等食材煮好后递给包尔太太。 包尔太太接过这些东西，小心的尝了尝。 “徐，我还是想试试这个。”包尔太太指着那个红汤锅底说。 毕竟徐二龙用的是微微微微辣，口味已经搞得很清淡了，比外国常用的那种黑胡椒酱也辣不了多少。 “可以。”徐二龙笑着又帮着包尔太太烫了两款豆油皮，递给包尔太太。 “大家也吃啊！”包尔太太示意大家。 罗长寿一直紧张兮兮的盯着包儿太太吃东西，唯恐包尔太太有任何招待不周的地方。 此刻见着包尔太太愿意尝试着品尝这些食物，罗长寿紧跟着问道：“这位尊贵的外宾，你要不要尝一尝我们这儿家乡的美酒？” 旁边的翻译把这话翻译给包尔太太听。 保尔太太直接摆了摆手：“谢谢，不用。” 她还需要在这些地方来推广她的葡萄酒呢。 “大家吃，不用客气啊，尝尝这个串串。”徐二龙也招呼大家。 温叶在厨房里面把她脸上的妆容给卸掉，看着时机差不多了，才用那一套精美的青花瓷茶具，端着那些凉茶过来。 这凉茶放了半天早就冰凉了，现在用来配着吃火锅再好不过。 温叶先在包尔太太一行三人面前放上凉茶，又在罗村长面前放上一杯凉茶。 包尔太太看见送茶水过来，她端着凉茶，小心翼翼的喝上了两口，这口感真不错，舌头完全是冰火两重天的刺激。 罗村长，其实也不大吃辣。 但他怎么今天也得尽心陪着大家，此刻感觉舌头有点辣，看见有这么一碗凉茶送上来。罗村长二话不说，端着直接一饮而净。 而温老五，也端着凉茶一饮而尽。 平时啊，他都是喝酒。 可今天第一次吃火锅，这麻辣鲜香的东西配着这么一碗凉茶，别有一番滋味。 “真好喝。”温老五对温叶说：“温叶，再帮我倒一点。” 温叶笑着摇头道：“这凉茶限量供应，每人就只有这么一杯。” 徐二龙买的药材数量有限，他用来实验也废了不少，然后剩下的就熬了这么一锅。 但为了保险起见，徐二龙给每个人都只限量供应这么一杯。 一来大家没怎么吃这种东西，怕突然之间重油重辣大家不习惯，再加上这么一杯凉茶，如果肠胃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拉肚子就不好了。 毕竟今天办这一切的目的，是回请包尔太太，请她吃好喝好的同时，然后谈谈这几个饮料的配方。 所以，就这一杯凉茶送上之后就不再给大家提供这个凉茶。 而徐二龙就开始给包尔太太详细介绍的这款凉茶：“包尔太太，这凉茶就是我之前给你说的其中一款配方饮料，你可以细细品尝一下。” 刚才包尔太太只是优雅的抿了两口，此刻听徐二龙特意介绍，她端着茶杯，小心的再抿了两口。 在吃了火锅之后再喝这个凉茶，真的是非常爽口。在甘甜爽口的味道中，又夹杂着一点淡淡的药草味道，这是以前包尔太太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味道。 “这里面是根据我们祖传的秘方，用绿色植物特别熬制的，清热解毒，降火去湿。在吃过火锅这些燥热的食物，或者熬夜上火之后，来一杯这样的凉茶，保证药到火除。”徐二龙跟包尔太太介绍着。 包尔太太听得似懂非懂。 并非徐二龙口语不好，而是这种中药的理论对于西方这些人来说比较抽象。 就比如这个上火，她们就理解不了。 人身上怎么上火？ 徐二龙又解释道：“比如熬了夜，第二天起来总会感觉嘴里发苦，眼里分泌物很多。这种情况说是病吧，也不能算是病，但是呢，身体总是有一点异端，在这种情况下喝上一杯凉茶，就能有效缓解这些作用。” “再比如吃这个火锅，这个火锅是用辣椒花椒熬制而成，在我们那地区就是冬天抵御寒冷的最佳食物。可是火锅吃多了，脸上就会出现各种痘痘，那么喝上两杯这样的凉茶，就能缓解这些症状。” “挺上心，这像是药。”包尔太太端着杯子在细品了两口：“不过口感倒是挺好。” 罗长寿坐在对面的位置上，看着徐尔龙跟包尔太太侃侃而谈。 这一刻的罗长寿，真的很震惊。 没想到这徐二龙居然会外语，还能跟外宾直接交流。 第426章 神奇的饮料 徐二龙又让温叶端上来那些花茶。 这花茶就直接用菊花金银花和玫瑰茄用开水泡成。 一朵朵的菊花金银花和玫瑰茄在杯子中看上去倒是好看。 “包尔太太，你再试试这个。”徐二龙端着茶杯说：“这是花茶，一般夏天的时候喝，当做清凉饮料，降暑解渴，清热去火，而且具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这么神奇？”包尔太太问。 徐二龙伸手拉过温叶，对包尔太太说：“包尔太太，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太太从小一直就喝的这些茶水，你可以看看我太太的肌肤，这是你们国外任何昂贵的化妆品都不能解决的。” 所有人都抬头向着温叶看过来，包尔太太也认真的打量着温叶。 这一留意细看，包尔太太吃了一惊。 那两天温叶在她那儿，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一脸的痘印，颜值打了一些折扣，包尔太太也没有格外留意。 可此刻，温叶去掉了厚厚的黑框眼镜，脸上的那些痘印和疙瘩也神奇的不见了，那张脸真的是如丝绸般的光滑细腻。 “哇……”包尔太太轻轻的叹了一声。 当然她不会天真的相信温叶就是刚刚喝了一碗这样的凉茶，一下子就把脸上的各种痘印去掉了。 她估计之前可能就是温叶没有好好的收拾打扮自己，甚至一点没有注意形象。 而现在，温叶是把她真正的面容露出来示人。 包尔太太不由再度惊叹，这姑娘真的太漂亮了，肌肤也那么健康光泽，没有一点使用化妆品的痕迹。 “这是她从小就经常喝这些茶水，长期日积月累的功效。”徐二龙淡定地做着解释。 “真是太神奇了。”包尔太太说：“真的有这么好的效果吗？” “当然，这可是祖辈口口相传传下来的秘方。”徐二龙回答：“脚盆国那边你应该知晓，他们有一种汉方，就是根据我们国内传过去的这些药方整理出来的。” 包尔太太非常好奇的，又问了一个问题：“徐，按你刚才所说，这早上起来嘴里有口气，喝了这个就没口气了？那身上有体味，喝了这个也能去掉吗？” 徐二龙一听，去体味？ 一贯只知道，西方人的体味重，发明出香水出来遮盖体味。 可是这个凉茶喝了能不能去除体味，徐二龙还真没有结论。 徐二龙对包尔太太如实相告：“很抱歉，包尔太太，这个问题我没办法明确的给你答复。毕竟这东西，是我们老百姓喝了几千年的，这功效和作用经过这么久的时间验证。至于能不能去除体味，抱歉，这东西我们还没有销往国外，能不能去除西方人的体味，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你这么一提，我倒非常好奇，可以到时候跟进一下做做这方面的记录。” 他这实话实说，倒让包尔太太放心了一点。 毕竟刚才徐二龙说得天花乱坠，同样作为商人，包尔太太也不可能太过轻易相信。 但此刻徐二龙回答的这么诚恳，没有虚假应付，包尔太太打消了刚才的那点疑滤。 “包尔太太，可能光听我嘴上这么讲，你感觉夸夸其谈，我这边准备了详细的资料，你可以拿去看一看，甚至也可以多方考究。”徐二龙把之前准备的那些资料拿出来，递给包尔太太。 包尔太太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几页纸，这真的证明徐二龙是认真做了这些准备的。 “配方也在上面？”包尔太太问。 徐二龙点点头：“对，配方也写在这上面，你可以找人慢慢研究，也可以找人调查了解。” “那好，这东西我收下了，回头我找人调查了解。”包尔太太示意旁边的助理收下这份资料。 她又笑着对徐二龙说：“你现在把这些配方都写出来了，也不怕我拿了这配方自己去做？” 徐二龙竖着一只手指摇了摇，笑道：“包尔太太，我相信你的人品。再说，我给出来的只是大众配方，然后最关键的一点，最关键的保密配方，我肯定不会给出来。” 别认为国外的东西才有保密配方，只要自己这边愿意，宣传攻势跟上，自己一样有绝密的保密配方。 反正都是广告吹嘘呗，我说有就是有。 包尔太太又端着那花茶，细细的品饮着。 徐二龙道：“我想引进这饮料包装生产线，就是想生产这么几款饮料。其实我们国人自古就喜欢这种食疗食补方式，只是现在因为包装生产跟不上，大家出门在外还是用老式水壶装水喝。我敢保证，如果有了那些瓶装饮料之后，大家不用再这么麻烦的背着一个水壶出门，这个饮料消费市场会很广阔。” 包尔太太和她的助理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 徐二龙又道：“当然，包尔太太，我们现在就纯粹是朋友闲聊。大家能合作当然可以合作，就算你不愿意跟我合作，也没关系，我们依旧还是朋友。” “我们会好好考虑的。”包尔太太说。 “我是很有信心做好这个市场的，毕竟我们现在改革开放，世界各地，来中国寻找合作的外商挺多。”徐二龙这话就相当于告诉包儿太太，你愿意合作当然最好，你就算不愿合作，我也可以想办法去找其他人合作。 “毕竟我们有这么多的人口，有这么大的市场，你想一想电影少林寺，就算只是一毛钱的电影票，就能卖出1亿多的票房。” 徐二龙没说，后市有多少是靠着卖水卖饮料成首富的，甚至这凉茶都可以打败国外的两大巨头，稳坐饮料市场第1把交椅。 “徐，我会回去认真考虑的。”包尔太太无比郑重的说。 罗长寿看着徐二龙和包尔太太商讨着事情。 他能猜出徐二龙跟包尔太太在说一些很重要的事。 可是罗长寿也听不懂他们说了些什么，可他又不能要求人家翻译给他听，只能心里暗暗着急。 这一顿晚餐，大家都吃得非常开心，特别是徐小玲他们那一桌，没心没肺，只管敞开肚子吃。 看着包尔太太一行人要告辞，罗长寿热情的挽留她们，想让她们在村里住下。 第427章 刀疤脸的心思转得快 罗长寿甚至不停的给徐二龙使眼色，示意他跟着挽留一下客人。 徐二龙暗想，留 什么留？ 今天带包尔太太一行人回来吃火锅，自己都感觉有些费力不讨好，还留她们住宿什么？ 再说，留这些外国老太太在村里住下，大家睡大通铺吗？ 这出了问题，谁算的责任？ 人家可是外宾。 徐二龙只当没看见罗长寿的眼色，送着包尔太太一行人，走到村口。 当然也不可能让包尔太太一行人坐什么板车回去。 还好提前给出租车公司打了电话，让出租车过来接人。 几人站在村口，一边说话，一边等着出租车。 不少村民，依旧不顾寒冷，在不远处看着稀奇 。 刀痕脸刚巧回村里来拿东西。 他没有白天过来，怕碰上村里人不好意思。 被徐二龙按在地上摩擦，这才几天的时间，大家都历历在目，确实碰上感觉挺丢采。 所以，刀疤脸选择在晚上的时候，悄悄的进村，打算开枪的不要。 哪料得，刚进村口，就看见村口站了这么多人，刀疤脸吓得赶紧躲在一棵大枣树下。 他自我安慰，老子这不是怕打架，不是怕丢脸，老子只是暂时躲在一边观察情况。 这一看，他就看见一个外国老太太。 这高鼻子蓝眼睛的，太引人注目了，简直是鹤立鸡群，想假装看不见都不行。 再一看，陪同着这个外国老太太说话的，居然是徐二龙. 两人谈笑风生，一口听不懂的鸟语说得贼溜贼溜的。 刀疤脸真的想看不见啊。 果然，小虎子说得没错，这徐二龙，可真是黑白两道通吃啊，哪方面都有人。 看，连歪果仁，跟他都是朋友，居然跑这个村子里来跟徐二龙见面。 刀疤脸躲在树后，暗想，小虎子这兄弟伙，果然仗义够义气，提前跟自己打了招呼，否则啊，自己不清楚徐二龙的实力和背景，还想着报复，只怕自己还真的二进宫，然后含泪去唱铁窗泪。 好一阵，出租车终于赶到，包尔太太一行人坐上车，徐二龙跟她们挥手道别。 “二龙，我把包尔太太她们送回饭店。”乔利富跟徐二龙说。 “行，这一路上，就拜托你了。”徐二龙说。 几人坐上出租车离开，临走时，包尔太太对徐二龙道：“徐，谢谢你今天的盛情款待，我们的合作，我会回去认真的考虑的。” 罗长寿在一边陪着笑脸，笑得脸都快僵了，不管人家听得懂听不懂，他都在说：“包尔太太，欢迎你以后再来我们村子里作客，我们是很热情好客的，你来了我们村，保证让你宾至如归……” 出租车喷了他一脸的尾气，开走了。 罗长寿转身拉住徐二龙，问他：“二龙啊，刚才吃饭的时候，你跟这外宾是谈了什么啊？我一句也听不懂，能给我说说吗？” 徐二龙笑道：“当然是谈生意合作的事。” “我当然知道，你们是谈生意合作的事，具体是怎么变煌呢，能说说吗？”罗长寿问：“她也打算做家具吗？是不是要开家具厂？” 徐二龙都给整笑了。 这是看他开了一个家具厂在这儿，就寻思还是合作开家具厂？ 徐二龙暂时迈了一个关子：“罗叔，厂子，肯定是要开，但不是开家具厂，是建别的厂，不过，许多事情，还在协商，毕竟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这谈项目，这考察，再选址啥啥的，还有得忙。” “她要来我们村建厂吗？”罗长寿就关心这一个。 这送上门来招商引资机会啊，他得抓住。 “罗叔，纠正一下啊，包尔太太太太会不会在国内建厂，我不敢保证，但我会在京城建厂，这得看这边给哪些优惠条件了。”徐二龙笑道：“毕意，我是跟她商谈了好几条生产线的。” 罗长寿给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商谈了好几条生产线，这要真是建在自己的村里，那算不算自己的一大功劳？ 这跟徐二龙当初来村里租房子，是两个概念。 当初来村里租个民房，也就只当外地人来租个房。 再然后，就一个小作坊这样，一张木板一张木板这样慢慢的生产发展的，村里当然不需要怎么照顾优惠。 罗长寿寻思，明天，自己就得向上级汇报，要把这个工作，积极的跟进。 毕竟这土地方面的政策，他一个村长，还没有权利买卖，但是，他可以跟上级汇报，多跑跑腿，总要争取争取，把这些好处，给落到自己的村里。 刀疤脸没听懂鸟语，但是，却听懂了罗长寿跟徐二龙的对话。 哇，村里居然还要建厂？还要引进好几条生产线？ 那不是村里都发达了吗？ 不管这事最终能不能成，自己也得作点打算啊。 刀疤脸也不进村了，省得被人笑话。 他转头，跑去找小虎子。 小虎子那么义气的兄弟，肯定会给自己支点招呗。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己村子真的发达了，那以后，自己哪需要跑外面去捞钱啊。 对于罗家囤今晚发生的事，小虎子根本不知情。 他住在另外的村子，今天被徐二龙要求早点下班后，他也回家帮爷爷做事去了。 现在已经躺下睡觉，听着刀疤脸的敲门声，小虎子还吓一跳。 这么晚，刀疤脸来找自己，别又是有什么事要拉上自己吧？ 自己好不容易脱离了这个环境，可不想再回去了。 “小虎子，你开门。”万疤脸不折不扣的继续敲着门。 小虎子只能披衣起床，给刀疤脸开了门。 “好冷。”刀疤脸嚷嚷一句。 主要是躲在树桩后偷听太久，冷坏了。 “有事吗？”小虎子问。 “没事，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刀疤脸笑嘻嘻的说。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脸上的刀疤更狰狞，小虎子只想说，刀哥，你别笑了，这笑得人心里发渗啊。 “小虎子，你在家具厂上班，还行吧？你跟家具厂的老板现在熟不熟？如果可以，让他也带上兄弟发财啊。”刀疤脸说明来意。 小虎子愣了。 第428章 私下给媳妇投喂 刀疤脸讪讪笑道；“我看他路子这么广，连外宾都能搭上关系，听说还要引进好几条生产线，你想想，这建厂什么的，不是需要大量的河沙水泥这些吗？这些路子，我有啊，你就帮着给牵线搭桥说一声。” 确实他说的是实话，这什么石子、河沙、条石之类的资源，随着社会的发展，都会被一些社会性质的人员给垄断。 毕竟，这些东西，可都是大自然的产出，这些社会人员，只需要依靠暴力占了地盘，源源不断的把这些东西卖出去就成。 做点别的生意，还需要本钱，还需要货源，还需要考虑生意好不好。 可这石子、河沙，只需要占了地盘就好。 小虎子听着刀疤脸的话，怔了怔：“刀哥，你说的什么？这些事，我不清楚。” 刀疤脸搂过小虎子的肩：“虎子，你这就不厚道了啊。怎么说大家也是兄弟一场，总不能你现在跟着有出息的大老板，可以吃肉，就不搭理兄弟们了，你得让兄弟们喝点汤吧？” 小虎子道：“刀哥，我真的不清楚。” 刀疤脸黑了脸：“村里的人都知道了，大家都看见那个外国老太太跑村里来，跟徐二龙谈生意，谈投资，还要引进几条生产线什么的，你还在跟我装怪不懂？” 小虎子叹道：“刀哥，今天他提前让我们放假回家，回家后，我就帮爷爷做事，都没出门。这什么外国老太太的事，我是一点也不知晓。” 刀疤脸看他神情，并不象作假，毕竟，小虎子跟他们不是一个村的，消息不通，也正常。 “那好，你记住这事，如果，这事真的成了，记得帮我们牵线搭桥说一下啊。”刀疤脸向着小虎子拱拱手，告辞。 小虎子回屋子，重新钻进被窝。 他爷爷在被窝里问他：“刚才刀疤脸又来找你作啥？你可别再跟着学坏了。” “不会的，爷爷。”小虎子笃定的回答。 从刚才刀疤脸的话中，小虎子也能知晓，这徐二龙，还真的有些门道，这人脉，都扯到外国人身上去了。 小虎子突然间感觉很庆幸，庆幸那天早上，碰上了徐二龙. 只要好好跟着徐二龙，以后啊，真的有好前途。 徐二龙哪知道，自己只不过请包尔太太过来吃顿晚饭，居然这么多人都起了心思。 现在，徐二龙回屋，给温叶做烧烤去了。 之前吃饭的时候，温叶可是忙前忙后，充当了一部分服务员的角色，帮着给包尔太太端茶送水，还要充当凉茶代言人，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徐二龙得回去，好好投喂温叶，总不能委屈了她。 “今天，可真是辛苦你了。”徐二龙说。 温叶舒舒服服的躺在炕上，现在啊，就该她享受享受了。 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徐二龙办正事的时候，温叶可从来没有添过乱，反而尽力替徐二龙完善各种事情，给足徐二龙的面子，不想出差错。 现在没外人在场，她总算得瑟起来。 “你试试，看看这个烤豆干好吃吗？要不要再放一点辣椒？”徐二龙烤好了一串豆干，递给温叶，笑着问道。 这些烤串，许多都是之前吃串串剩下的食材。 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徐二龙就找了铁架子，搁在火盆上，充当着简易的烧烤架子，然后，给作着烧烤。 “可以再辣一点。”温叶笑道。 她啃了两串，又将烤串搁到徐二龙的嘴边：“你也吃吃。” 徐二龙低头一看，这一边，不是烤焦了吗？ “好啊，这烤焦了的，你居然让我吃？”徐二龙笑问她：“你是不是在借机报复我？” “没有。”温叶笑道：“这是你自己烤的，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故意烤焦了喂你吃。” 小两口笑闹着。 小玲在她那边的屋子里，闻着这烧烤的香味。 这香味，跟火锅的香味，各是一码事。 好香啊。 小玲嗅嗅鼻子。 这香味，是从二哥的房间里钻出来的。 嗯，二哥他们在背着自己吃好吃的。 小玲以一种幽怨的眼神，望向二哥的房间。 窗户中，能看见二哥和嫂子的身影，两人在互相喂着什么。 小玲咽咽口水，却是没有上前敲门，问二哥他们在吃什么好吃的。 她已经是一个大姑娘的，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她得避嫌。 不能去打扰二哥和嫂子的恩爱。 之前嫂子很辛苦的，现在享受享受二哥的照顾，也是应该。 这么想着，小玲起床，打算再找点凉水喝喝。 反正，火锅她是吃饱了的，她现在，就是感觉口渴，想喝水。 泡的花茶还有许多，小玲倒了一杯花茶喝过后，从厨房穿过来。 却听见院子里有响动，小玲也不怕，家里有这么多的人呢。 她大着胆子走过去一看，居然是乔利富在练功。 这么冷的天，他居然光着膀子，只穿一件紧身的短衫，在那儿练着俯卧撑。 “哇，你好厉害。”小玲赞叹一句。 乔利富只当没听见，继续专心的练自己的。 “这么晚了，你还要练啊？”小玲问。 乔利富按着自己的计划的目标，把这一组俯卧撑做完，才站起身来。 “我年后就要参加比赛，这练功，不能落下，我得作好准备。”乔利富回答。 徐二龙刚好出来端茶水，听着乔利富的话，心里格登一下。 嗯，这事，得记着。 **** 徐大民住在招待所里。 他没资格住在饭店。 再说，那涉外饭店，就算他有资格，那价钱，他也承受不住啊。 这一趟来京城，还是周凤茹给他支援了一部分钱，让他手头宽裕一点。 在江婷婷的面前，徐大民时刻得打肿脸充胖子。 否则，抠抠索索的，谁愿意和他处对象啊？ 还是周娅好，至少，周娅就从来不找自己要什么东西，而且，周娅还挺体贴自己的。 毕竟，都是从农村那么贫困的地方走出来，大家都知道钱来之不易，决不会大手大脚的乱花钱。 徐大民此刻，竟莫名的怀念起周娅的好来。 当然，周娅好归好，但自己现在，也不能回头去找她。 还是先想好，怎么当好向导，带领江婷婷的舅舅，参观这京城吧。 第429章 邀请参加晚会 第二天一大早，徐大民就带着江婷婷和她舅舅，参观京城。 徐大民信心满满，相信今天一定会让江婷婷和她舅舅满意。 他昨天可是买了地图，仔细看了的。 只是，当他带着江婷婷和她舅舅，多逛了几圈后，徐大民自己都有些晕头。 他甚至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其实，这也不怪他。 在他们地区，一惯就不分东南西北。 比如房子，从来没有什么坐南朝北，坐东朝西之类的说法。 各种道路，也基本上没有什么XX东路，XX南路这种说法。 他们城市地形复杂，所有的房子，都是依着地形而建，属于见缝插针的那一种。 不分东南西北，但又特别有辨别度。 所以，才会有什么九龙坡、谢家湾、陈家坪、野水沟、黄角垭、观音桥、四公里、五公里等地名。 一看，就跟外地不一样。 哪怕现在外地人过去旅游，问路，本地人回答，决不是向东走向西走这种话，而是——一直往前走，绕过前面那个坎，再爬一道坡，看着一棵树后，就从旁边的巷道穿过去…… 所以，这真的不怪徐大民，徐大民看着路况不对，再次拿出地图，上北下南左西右图的比对着。 董长生嘴上不说，心里却对徐大民的能力打了折扣。 这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啊。 江婷婷替徐大民找补着：“舅舅，他也是第一次来京城，不大熟。” “没事，就随便转转。”董长生说。 搞到后面，还成了董长生当了向导，带着徐大民和江婷婷在京城一些地方转了转。 “明天，饭店要给我们这些外宾办一个晚会，如果你们不回家，到时候，可以过来参加一下。”临别时，董长生跟江婷婷两人说。 这马上过年了，涉外办的想办个晚会，一来，让这些外宾吃好喝好，二来，也是想让这些外宾，能体会到一些本地的风土人情，也算是间接给大家搭建一个桥梁，多个沟通认识的渠道，更加方便洽谈合作。 “好啊。”江婷婷开心的答应了。 有机会参加这样的活动，可以多认识一个外宾。 徐大民也是心动。 这能带他参加这样的活动，是不是意味着，对他的认可？ 徐大民回到自己住的招待所，想着要参加这样的活动，心里兴奋无比。 他这是拿到了进入上流社会的入场券啊。 徐大民翻来覆去睡不着，憧憬着进入这样的晚会的种种场景。 虽然他没参加过，但是，电影电视上可是看见过，那些人，衣着光鲜的参加着晚会，端着红酒杯，穿梭在人群中，大家互相亲切友好的交谈…… 想到这儿，徐大民突然惊出一身冷汗。 这参加晚会，他穿什么衣服？ 面对那些外宾，自己再穿这么一件夹克衫，合适吗？ 可他也只有这么一件夹克衫充当门面衣服。 这衣服，在国内，算是比较潮流时髦，可是，一直穿着这件衣服，去那样的场合合适吗？ 徐大民坐起身，恨恨的想，自己为什么，要生在那样的家庭，对自己的人生毫无帮助，反而处处拖后腿。 睡不着，徐大民四处走走。 当他走到走廊尽头，突然发现，这房门没有关得严实。 徐大民随手推了一下，以为是个空房间呢。 谁料得，这房间，住了客人，对方似乎喝醉了酒，就这么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连房门没反锁好都不知晓。 似乎睡得太沉，原本是紧紧抱在胸前的公文包，也松松的滑落在腰间。 原本徐大民气定神闲，只是好奇这房间怎么没关严实。 可现在，脑海中，莫名有什么念头在冒出。 他环顾一下左右。 此刻已经夜里一两点钟了，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影。 包括值班的招待所人员，也在值班台前趴着打瞌睡。 徐大民再度左右环视一遍，镇定的走进房间。 **** 徐二龙接着包尔太太的电话，请他一同参加这边饭店举办的一个晚会。 “谢谢包尔太太，我一定盛装出席。”徐二龙在电话中感谢着包尔太太。 可以说，现在的他，跟包尔太太也算是建立起了一个良好的关系。 徐二龙带着温叶，去王府井大街，买了一套新衣服。 经过打扮的温叶，漂亮明艳，引得无数逛商场的人频频侧目。 温叶低声道；“二龙，这样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我还是去把眼镜戴上吧。” 她长了无比美艳的外表，可是内心深处，并不喜欢成为大家围观的焦点。 从小被人指指点点惯了，她宁愿就象个普通人一样，泯然于众人。 “不用，有我在呢。”徐二龙笑笑，替她别过耳边的长发，伸手搂着她的肩，将她护在自己的身侧。 这也是相当于跟众人宣示着自己的主权，别不知好歹的上前来打扰。 随后，徐二龙招了一辆出租车，带着温叶，一车坐到了饭店门口。 温老五在门口等着他们，看见他们过来，温老五小跑着上前，将两人给迎过去。 他正了正自己衣领处的领结，问徐二龙和温叶：“我这领结怎么样？帅气吧？” “帅气。”徐二龙笑道：“爸，你现在是越来越帅气了。” 这话，是徐二龙的真心话。 毕竟，这5才四十出头，正是男人的大好黄金年龄，这打扮打扮，自然是特别的帅气。 温老五得意的一扬头：“那是。” 三人说说笑笑，跟包尔太太汇合。 晚会是按着西方人的习惯，搞成的自助式的晚宴。 各种糕点、面包、沙拉、烤肉等用盆子装着，一长溜摆在铺着雪白餐布的长桌上。 旁边就是各种葡萄酒水和别的饮料之类的。 “这些葡萄酒，是我赞助的。” ` 包尔太太说。 这即是彰显她的财力，也是彰显着她的地位。 “来，徐，尝过你的饮料，现在，试试我的这个葡萄酒。”包尔太太邀请着。 徐二龙拿过高脚酒杯，倒入了葡萄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煞是好看。 “包尔太太的葡萄酒，口味醇厚，唇齿留香，想必能获得许多人的青睐，这得提前祝包尔太太在国内大卖。”徐二龙赞美着。 第430章 五百年前是一家 温叶也跟着端起酒杯，象征性的轻抿了一口。 “你比你父亲差多了。”包尔太太笑着说。 温叶谦虚笑笑：“估计，我爸把喝酒这天赋占完了。” 说笑几句后，包尔太太道：“走，我带你们去见见别的朋友，都是一些认识的人。” 这做生意嘛，人脉 关系，就是互相介绍来介绍去，平时没事就聊聊，说不定，哪一天就有机会合作上。 徐大民跟着江婷婷，站在董长生的身后。 “大民，你今天真帅气。”江婷婷凑到徐大民耳边，跟他轻声说，心里也有些骄傲。 毕竟，男朋友模样周正，长得帅气，又是大学生，还对自己各种千依百顺，这真是一个绝对理想的对象。 “嗯，你今天也很漂亮。”徐大民说。 董长生端着酒杯，游走在那些外宾之中，打着招呼。 相对于那些西方人的面孔 ，他这样的东方人面孔还是少有。 徐大民跟在身后，随即，眼睛瞪圆了。 “怎么不走了？”江婷婷回身叫着他。 那一刻的徐大民，是异常震惊的。 他居然看见了徐二龙。 徐二龙怎么可能在这儿？ 徐大民疑心自己眼花。 他摘下金丝眼镜，仔细擦了擦，然后，又向着那边望去。 虽然人影重重，可他依旧在那一群人影中，精确的瞄准到了徐二龙的身影。 这世上，许多事情，就是这么的奇怪。 可能，你不一定会第一眼就认出你父母的身影，也可能，不会第一眼就认出你爱人的身影。 可是，你一定会第一眼就认出你仇人的身影。 甚至哪怕仇人化成灰，依旧能认出他的身影来。 徐大民就直直的盯着徐二龙的身影，看着他跟一群高鼻子蓝眼镜的人谈笑风生。 真是撞鬼了。 为什么徐二龙会出现在这儿？还能跟外宾相谈甚欢？ “徐大民。”江婷婷看他走神，不满的喊着他的名字。 见徐大民一言不发，眼睛只管直溜溜的盯着右上方那边方向。 江婷婷顺着徐大民的视线望过去。 这一望，江婷婷看见了那边的一个姑娘。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长成一副东方人的面孔，可是，偏偏眉眼如画，秀发如黛，就象书上描写的那样，美目盼兮、巧笑俏兮，一举手一投足，挺有风情，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眼光。 难怪徐大民看直了眼，连路都走不动。 想到这儿，江婷婷不由气哼哼的跺了跺。 还以为，徐大民是个好样的，热情追求自己。 没想到，这徐大民跟别的男人都差不多，这是看见漂亮的女人，就错不开眼，走不动路了。 “哼。”江婷婷娇哼一声，微微抬脚，用高跟鞋重重踩在徐大民的脚背上。 “哎哟。”徐大民吃痛，本能的惊呼一声，抬眼看着眼前满脸愠色的江婷婷，不知道她突然间重重踩自己一脚干什么。 唉，果真这些女孩子，就是这样的娇蛮，稍不如她们的意，就是各种发脾气。 “婷婷。”徐大民忍着痛，还不能跟江婷婷发气，反而得忍气吞声的讨好她：“婷婷，你想吃点东西吗？我去帮你端。” “哼，不吃了，气都气饱了。”江婷婷气呼呼的说。 “怎么了？”徐大民好脾气的问着。 “怎么了？你不看看你刚才那模样？一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样子，就差点口水都流出来了，恶心。”江婷婷低声骂着。 徐大民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嘴角。 自己哪有流口水？ 不对，自己哪儿癞蛤蟆想想吃天鹅肉了？ 自己再差，也不至于是癞蛤蟆，她江婷婷就能高贵到是天鹅肉？ 但现在，也不是跟江婷婷计较这个的时候。 徐大民心中所想的依旧是，徐二龙为什么在这儿？ 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是假装没看见，避开一点呢？还是上前打个招呼，大方相认？或者，就算相见如不相识，彼此不搭理？ 不等徐大民想明白，却见徐二龙一行人，已经掉头向这边过来。 这一刻，四目相对，想假装没看见，想避开也来不及了。 徐二龙看着出现在这儿的徐大民，惊讶之情，不比徐大民少。 为什么，徐大民会出现在这儿？ “你好，董先生。” “你好，包尔太太。” 包尔太太和董长生互相打着招呼。 大家同住一个酒店，经常碰见，彼此间，也算熟人了。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是董先生，是在南洋一带做橡胶生意的。”包尔太太给徐二龙作着介绍。 “您好，董先生。”徐二龙收回诧异的心思，客气的跟董长生打招呼。 包尔太太又介绍着徐二龙一行人：“这位温先生是我国内的代理人，而这徐先生 ，算是我的朋友，这位温小姐，是他的太太。” “包尔太太果真是女中豪杰，做生意一惯有头脑，看样子，是挺看好国内市场，现在连国内的代理人都给找好了？”董长生笑着打趣。 包尔太太道：“董先生也厉害，想必也对国内市场有想法。” “哪里哪里，我这只是思乡心切，回来看看，以后啊，这还是她们年轻人的世界。”董长生也介绍着自己的后辈给对方认识：“这个是我的外甥女，江婷婷，而这位，是徐大民先生。” 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什么，笑了起来：“这可真是太巧，你们两人都姓徐，按我们老祖宗的话来说，算是家门，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 他说着，向着身后的徐大民示意道：“大民，你过来，你跟这位徐先生同姓，年龄相仿，应该有太多话题。” 董长生作为一个归国的华侨，骨子里，对于流传几千里的文化还是深入骨髓，深知国内对于同姓同宗这种事，还是比较看重的。 有时候在外面，提起是故乡人，或者提起一个姓，自然而然，都会亲近许多。 董长生就认为，这徐大民和对面的这个徐先生，攀攀同姓之类的，会有好处。 徐二龙笑了起来：“董先生，你真是说笑了。我跟这位徐大民先生，不仅仅是五百年前是一家人。” 第431章 你们真的是同祖同宗 徐大民心里叹气，果然，这是躲也躲不掉，想当看不见也不行。 他硬着头皮站出来，强作欢颜：“是啊，我们不仅仅是五百年前是一家。” “哦？”董长生来了兴趣：“这意思，你们还真的是同祖同宗？” 唯有包尔太太一头雾水。 她对于国内的文化，并不了解，自然而然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 “没错，这位徐先生，叫徐二龙，是我的堂弟。”徐大民强作欢颜。 “原来刚才徐大民一直盯着看，是在看他堂弟？”江婷婷看看徐大民，又扭头看看徐二龙。 仔细这么一看，他们俩人眉眼还是有些相似。 只不过，徐二龙的容貌气质更硬朗一点，而徐大民的容貌气质，更偏斯文阴柔。 江婷婷有点羞愧，原来大民刚才并非是盯着那个漂亮姑娘在看，人家只是在看他的堂兄弟。 如此一想，江婷婷心理平衡了。 “哦，怎么一回事？”包尔太太还是不大很明白。 徐大民刚才一直寻思，徐二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此刻看包尔太太一头雾水，徐大民笑道：“刚才第一眼看见我二龙在这儿的时候，我简直是不敢相信我的眼镜，根本不敢想象，这是我堂弟。毕竟，我考大学离开家的时候，我的堂弟还在乡下捉黄鳝卖，干个体户。没想到，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他居然出现在这儿，确实令我太吃惊了。” 这话，表面上听上去，是堂兄弟在此碰见，感觉很意外。 可这言下之意，却是说徐二龙的出身来历。 一个乡下的穷小子，没有正式的工作，只能捉黄鳝卖，很不入流，结果，却摇身一变，西装革履的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来历。 果不然，董长生望向徐二龙的眼神，就充满了审讯意味。 毕竟，董长生是个华侨，只不过以前在国外生活，但对于国内的这些门门道道，是挺清楚的。 该不会又是一个投机取巧的人？然后想方设法混入这样的场所，想从外宾这儿讨点好处吧？ 饭店门口服务员要东方面孔的人进出出示护照，就是怕出现各种行迹可疑的人出来傍外宾 但包尔太太一行外宾，是听不懂这中间的意味的。 许多话，换一个地方语言来说，味道就变了。 何况，这话，再翻译成国外的话，意味更变了。 当包尔太太的翻译，把徐大民的话翻译给包尔太太听时，就完全成了一个陈述事实，说徐二龙以前卖过黄鳝。 包尔太太饶有兴趣的看着徐二龙：“徐，你以前还卖黄鳝？天，你会的生意可真多，这太令人意外了。” 徐大民虽然听不懂包尔太太的这些话，但看包尔太太的神情，对徐二龙并不是鄙视和怀疑，反而是一种很惊奇很赞许的表情。 徐大民暗自恨自己的外语不大好。 虽然也在努力的学外语，可也就是那种哑巴外语。 你好吗？ 你叫什么名字？ 你今天还好吧？ 能帮一下我吗？ 打扰一下，请把我的帽子拿给我…… 现在外宾一说话，语速一快，徐大民只能听懂其中的几个单词。 徐大民心里发慌，他感觉徐二龙在这儿就是一个潜在的危险，他想赶徐二龙走。 只有徐二龙不在这儿，他才能稍微安心一点。 徐大明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他眉头一皱，对徐二龙道：“二龙，能在这儿看见你，我真是太高兴了，真好。你当初没考上大学，一直耿耿于怀，对我诸多成见。我也很内疚，感觉耽误了你的前程。不过今时今日你能混到这个地步，能参加这样的晚会，能认识外宾，也算有出息了，这样我也安心了。” 这话，江婷婷和董长生都听懂了。 原来，这个徐二龙自己没有本事考上大学，对徐大民诸多怨恨，以前只能在乡下，靠贩卖黄鳝为生，结果现在还混到这个地步。 宋婷婷直言不讳：“他自己没考上大学，凭什么对你有 诸多成见？你不用耿耿于怀。这大学不是那么好考的，我们学校就几个同学考上大学了。” 董长生皱着眉头，他用外语隐晦的提醒着包尔太太：“包尔太太，大家作为朋友，我好心提醒一句，国内人口众多，成份复杂，龙蛇混杂的情况不少，你在结识朋友的时候，一定要擦亮双眼，提高警惕。” 徐二龙听着他的话，显然这是让包尔太太提防自己。 徐二龙冲着董长生微微一笑，同样用一口流利的外语回答他：“董先生，谢谢你的好意提醒，不过这句话提醒一下你自己最好，毕竟我们国内人口众多，龙蛇混杂，许多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董长生听着徐二龙的话，震惊无比。 一来，是震惊徐二龙居然能说一口流利的外语。 人家能说外语，那刚才自己提醒包尔太太的这番话，人家自然是听得明明白白，这就显得自己有一点小人之心。 第二徐二龙的话也相当于明确无误的告诉自己，与其提防他，不如提防徐大民知人知面不知心。 其实不用徐二龙特意提醒，董长生心中对徐大民都有一个大概的印象，不是好人。 董长生打着哈哈笑道：“没想到徐先生的外语水平挺不错，倒是我唐突了。” 徐大民听着他们几人谈笑风生，整个人是震惊，险些石化在当场。 这、这、这徐二龙怎么会外语？ 自己堂堂一个大学生，在大学也读了一年多了，可外语水平，也仅仅停留在考试水平上。 可是徐二龙怎么居然会说外语？ 徐大明感觉许多事情都超出了自己的意料 想当初，在村里碰上外地人要修货车，自己是什么都不懂，可徐二龙居然会修货车？ 就如现在也是一样，自己堂堂一个大学生，也没办法对着这些外宾顺利交谈，可徐二龙居然能做到？ 温叶听着徐大民内含徐二龙。 徐大民这种含沙射影、茶里茶气的言语，外宾这些人是听不出来，但是温叶却是一一听在耳中。 温叶一贯低调，并不喜欢抛头露面，也并不喜欢抢出风头。 第432章 温叶开始霸气护夫 温叶开始霸气护夫。 她对徐大民道：“你好，徐大民，好久不见。没想到，今天在这儿碰上。怎么今天没有带周娅来呢？记得去年见面的时候，你们可是恩恩爱爱，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周娅？”江婷婷一听这个名，这不是前阵子见过的一个女人吗？ 当时徐大民介绍说，这是他的老乡，是一个地方的。 可听这意思，这徐大民跟周娅居然是一对儿？ 江婷婷气得瞪向徐大民：“徐大民，我问你，这是不是真的？周娅是不是你的对象？” 徐大民没料得，居然这事给当众提前。 他连声对江婷婷解释道：“你别听她们胡说八道。” 温叶轻笑：“我有胡说八道吗？你和周娅处对象这事，所有人都知晓，不信，去我们老家，随便找几人问问就知晓，当初两人可是爱得轰轰烈烈，死去活去，闹得跟家里决裂也在所不辞行。” 江婷婷气得咬碎了牙。 她就是感觉徐大民追求她，追求得热热烈烈，甚至高调的在学校的公告栏上给她写情书，连写了好长一段时间，她被他猛烈的追求给打动，同意了处对象。 可没想到，人家早就有过对象，而且，跟对象还是爱得死去活来，甚至闹得跟家里决裂。 那自己又算什么？ “婷婷，你听我解释。”徐大民感觉，今天不说个一二三四出来，只怕江婷婷会当场跟自己翻脸，搞不好，董长生也会当众赶自己出去。 这可太丢脸了。 “婷婷，我承认，这事我瞒着你，是我不对。可我跟周娅，那是过去的事了。”徐大民急声解释：“真的，周娅跟我早就没关系了。” 江婷婷冷哼，显然对此不满意。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 徐大民就差指天誓日的发誓：“真的，婷婷，你相信我。我跟周娅根本没什么。这一切，全是徐二龙的错。我跟你说，当初我跟周娅在一起，也仅仅是为了气徐二龙，为了报复徐二龙而已。”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江婷婷皱着鼻子，明显不相信。 “真的，这徐二龙从小就喜欢抢我的东西，他仗着人长得比我强壮，从小就欺负我。我也是被欺负够了，没办法，可我打不过他，也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这周娅，其实是他的对象，我只是想报复他，才说跟周娅处对象。”徐大民此刻为了撇清跟周娅的瓜葛，简直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你闭嘴。”温叶忍不住怒叱徐大民：“徐大民，你这人，真是恶心至极啊。” 徐大民继续跟江婷婷解释：“婷婷，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的。当初只是为了报复徐二龙，只是为了气徐二龙而已。我跟周娅真的没有什么，不信，你到时候碰到周娅，你亲自问她。” 江婷婷不说话，显然，多少有些相信。 而四周的外宾，听着这边的吵闹，虽然听不懂，可是，都有翻译啊。 于是，外宾让翻译帮着翻译翻译，这是怎么一回事。 翻译们都尴尬得脚趾扣地了。 他们能怎么说？ 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狗血事件啊。 这只有电视剧中，那种豪门争夺家产才能搞出来的戏码啊。 翻译们硬着头皮，努力想把这事，给如此的翻译出来。 “婷婷，真的，这徐二龙跟我从小不对付，他现在，就是故意想让我出丑而已。你要是现在跟我翻脸，正中他们的下怀。你不能被他们轻易的利用啊。”徐大民说。 “好，到时候，我去问周娅。”江婷婷说。 徐二龙不由伸掌，给徐大民鼓掌了。 果真，这徐大民不要脸的功夫，真的一流。 这是黑的，都能强行给辩解成白的。 上一世，自己被他压得死死的，被他算计得死死的，可真的不冤枉。 可是说，徐家从上到下，都是被他给算计，包括徐老太、徐冬生这些人，到死，都还顾着他徐大民。 “厉害。”徐二龙拍着掌，含笑看着徐大民：“徐大民，你可真厉害，能舌绽莲花。为了攀上有钱人，你可真是下了血本，转头就把周娅给卖了。” “你跟周娅之间的破事，我没兴趣听，我只想问，徐大民，你来参加这一次的晚会，这一套西装，是哪儿来的？ “该不是又骗家里人，让他们卖血，就为了供你穿上西装，在这儿人模狗样吧？” “徐大民，家里为了供你读书，已经欠了一屁股的债，为了让你在人家绷面子，让你在人前显贵，老父亲已经连着卖了好几次血了。你有想过回去看看吗？” “不过，你不回去看，也没关系。确实，这攀上一个有钱的女人，如果有机会吃绝户，那什么都有了，卖血也值得。” 说到这儿，徐二龙微笑着问向董长生：“也不知道董先生有后人没有？可别被人吃了绝户。董长生应该是归国华乔吧？这吃绝户这个事，应该听闻过吗？” 董长生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这吃绝户，简直是说到他的痛脚。 这种话，其实也就适合说给董长生这种人听。 毕竟是华侨，几千年来的文化思想，这是深入骨子中的。 他了解国人对儿子的重视，也了解国人对传宗接代的看重，不就是避免被人吃绝户吗？ 如果换作是包尔太太这样的歪果仁，人家对于吃绝户啥啥的，根本就没这么多的感触。 毕竟，人家歪果仁，许多还临终前，把所有的遗产给捐了慈善机构，都没遗产，哪会吃绝户口？ 或者，知晓子女不成气候，掌管不了这么多的家产，干脆搞个信托基金，让子女按月领钱就成。 也就只有国人，才对被吃绝户这事极为防备。 “徐先生，你们的家事，我们外人不好干涉。”董长生强行笑着，要扭开这个话题：“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家丑不可外扬。你们的事情，私下解决就好。” 徐二龙微笑着点点头：“是啊，原本这点家丑，我也不想外扬。可总有人不长眼，自己先挑事。” 董长生回想刚才的情况，确实是徐大民先挑事啊。 第433章 表现太令人失望了 包尔太太耸耸肩：“嗯，我们都可以作证，刚才确实是这个徐先生说的太多了。” 换句话就是先撩者贱。 董长生不想再继续纠缠。 明显继续纠缠下去是讨不到任何好处。 他既感觉江婷婷不懂事，怎么可能在这样重要的场合公然给自己的对象难堪？ 但凡聪明一点的女人，在这样的场合下面，都应该先维护好自己人的脸面，而不是无端指责。 所以说呀，不是从小在这样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哪怕你给她一个机会，她也不能快速的适应。 随即董长生又考虑，这让徐大民帮忙办事，是不是用错了人？ 他知道徐大民不是好人，都几乎快把野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但董长生认为就算有野心的人，只要运用得当，也是一个好助手。 但刚才许大民的表现太令人失望了。 刚才那样的场合，怎么也应该跟他的堂弟搞好关系，而不是互揭伤疤。 如果换成是董长生的这种人，遇上刚才那种场合，别说没什么深仇大恨，哪怕就算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在公众面前彼此也要做出惺惺相惜的姿态。 董长生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带着江婷婷和徐大民快步离开，远离这个旋涡。 就算他带着人走开了，可余波还继续带震荡。 温老五刚才完全是插不上话，也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儿。 此刻看着徐大民他们走开了，温老五询问徐二龙：“二龙，这个是你们家的亲戚？感觉挺焉坏焉坏的呀，要不是考虑着这儿全是外宾，我刚才都想大耳瓜子打他脸上了。” “对，真的挺坏。”温叶说：“刚才说的那些话简直恶心人，我也想打他。” 徐二龙摆摆手：“打狗还要看主人嘛，这儿毕竟是涉外办搞的晚会，在这儿动手打人，影响太大。” 想揍许大民，换个地方都可以随便揍。 “徐，我非常好奇，你之前还做过些什么生意？”包尔太太非常好奇地问着徐二龙。 她对许二龙的了解，是温老五的女婿，在这儿开了一个家具厂。 可刚才徐大民在这儿揭露伤疤，反而让包尔太太对徐二龙有了更多的好奇。 “说说吧，除了做家具厂，除了做黄鳝生意，你还做了别的吗？”包尔太太问。 她不相信会一下就从做黄鳝生意给跳跃到做家具生意上。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徐二龙笑着回答。 看见四周有不少的外宾在望向自己，徐二龙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替自己好好宣传包装的机会。 “保尔太太，确实如我那个堂哥所言，我做过黄鳝生意，可以说我们那十里八乡的黄鳝都是被我收购的。在没有本金的情况下，我拿自己的信誉做担保，折腾这些田间地头的土货给自己挣第一桶金。” “然后我朋友遇到一点麻烦，我就帮着处理一车书包，这朋友感觉我还有一些经商方面的天赋，然后我们就合作，在各个省份之间搞了一段时间长途货运，贩卖东西。” 包尔太太兴趣更大了：“贩卖些什么？” 徐二龙笑道：“其实很简单，你也知道我们这儿地大物博，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又因为路途的关系，造成各个地方之间的物价不一致。我们就从乡村贩卖各种土特产之类的去省城。然后从大城市鼓捣一些工业日用品回小县城贩卖。” “听上去感觉挺不错的。”包尔太太点点头。 “这么跑了几趟长途运输，有了些本金之后，我就在县城开了皮鞋店，又跟朋友合伙成立了运输公司，因为信誉良好，诚信为本，生意一步一步扩大，又开了皮鞋厂、百货公司。”徐二龙又简短的介绍了一下其他的生意。 包尔太太不由向着徐二龙伸出大拇指：“徐，我真是小看你了，你可真有能耐。” 也许从资金方面来说，包尔太太现在都是跨国生意了，肯定不会对徐二龙的这一点生意感兴趣。 但是，她却感觉徐二龙在这中间资本积累的速度太快。 要知道任何生意，都是起步阶段的原始资金积累最为困难。 当有了资金后，随便投资都可以，哪怕投资十笔生意，有九笔都是亏损，但是只要有一笔能赚钱，就有可能全部给赚回来。 难就难在初始阶段。 结果徐二龙就这么一年左右的功夫，居然就完成了原始资金的积累，不光有了皮鞋厂，百货公司，也投资入股了家具厂、运输公司。 听他的意思还要再进行一些投资。 “徐先生，我对你的这些经历倒是挺感兴趣，如果以后有机会，希望能合作。”旁边又有外宾过来搭讪。 这也是刚才在旁边听见徐二龙讲了他的一些经历之后，对徐二龙感兴趣的人 这还真的感谢徐大民。 没有刚才徐大民那么一嚷嚷，这些外宾谁会把徐二龙当一盘菜？谁会更多关注一下？ 可就是因为徐大民这么一闹，徐二龙就成了关注点，然后这么自我包装吹捧一下，自然而然就吸引了其他的外宾。 “好，期待有机会合作。”徐二龙热情的跟对方握了握手，又把自己的名片奉上。 他感觉自己现在才总算有一点谈大生意的派头。 以前做生意呀，名片也没有，联系方式、联系电话也没有。还得拿着小本子，记着别人的通讯地址。 现在不一样了，专程制作了名片，挨着给这些外宾派发名片。 说不定多多接触接触，有可能谈成别的生意。 包尔太太暗自想，果然这个徐二龙确实会做生意，是个经商的料。 难怪人家当初给出配方来，也很坦诚的说，就算他们不能合作，以后也可以找别的人合作。这徐二龙真的是挺有底气的。 想着人家这么坦诚，甚至主动的把配方这些都交给自己，这可是极为关键的东西，人家都不设防的交给自己，这是本着好好合作的态度。 包尔太太决定，抓紧时间再好好研究考察一下，尽快跟徐二龙达成初步合作意向，否则呀，这生意被别人给抢走了怎么办？ 第434章 徐大民摊上事了 徐大民看着徐二龙那边围了那么多的外宾，恨得暗自咬牙。 刚才那么一下，没把徐二龙给排挤出这个圈子，反而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看着江婷婷板着脸不大搭理，徐大民想怎么跟江婷婷解释？ “婷婷，你听我解释……”徐大民跟在江婷婷身后，还准备解释。 董长生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面对的大家，却压着声音低声教育着江婷婷：“这是公开场合，是社交场合，别要板着脸，有天大的事情，也给我压在心里，不要露出来。在外面就得微笑着对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听着舅舅教导着自己做人，江婷婷压着心里的不快，强颜欢笑露出笑脸。 徐大民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只要不在外面呵斥他，让他下不来台，事情就好说。 大不了回去自己再好好赔礼道歉再好好解释就好。 他跟在董长生的后面 ，暗暗想，果然跟着这些成功人士就是这么有好处，能学着的东西挺多的，至少派头得端着。 他也脸上带着笑容，学着董长生的派头，假装刚才的那一幕不存在。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可惜，这样的场面也没有维持多久。 涉外办的一个工作人员带着另一个人进入大厅，开始四下寻找人。 没人在意他们，外宾知道这是涉外办的工作人员，许多事情都是这工作人员在安排，只当他们现在是在工作。 这涉外办的工作人员转了一圈之后，跟着身边的人员嘀咕几句，那人点点头。 随即涉外办的工作人员，转到了董长生的身边，对着董长生附耳低声轻语几句。 听完对方那几句话，饶是强作笑脸云淡风轻的董长生也没办法再维持他的笑脸和风度。 他看了看身后的徐大民，下意识的跟他稍稍拉开距离，然后道：“大民，这两位工作人员找你，你先跟他们走一趟。” 徐大民心里不由咯了一下。 “有什么事？”他问道。 问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声线已经不知不觉中变得有些颤抖起来。 “有什么事我们出去再说，好吗？”涉外办的工作人员压着嗓门说。 这样的场合，是给外宾们准备的。 涉外办的人员可不想把这样精心准备的晚会给搞砸。 他当然是希望能悄无声息的解决问题更好。 徐大民意识到了危险，他转身跟董长生求助似的叫了一声：“董先生……” “去吧，把事情说清楚就好。”董长生耐着性子，挥挥手道。 “舅舅，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江婷婷察觉到了不对劲儿，询问董长生。 “晚点回去再说。”董长生的语气显得有些不快。 他都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这江婷婷，招惹的究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啊？ 徐大民不甘心，他不想走。 好不容易有机会进入这样的场合，他眼看就要平步青云，飞黄腾达，结果现在就要被人带走。 以后还有机会进入这样的场合吗？ “徐先生，请你配合一下，跟我们走一趟。”涉外办的工作人员继续压着嗓门低声说话，语气都有些不耐烦了，隐隐的带着急需警告的意味。 若不是碍于有这么多的外宾在场，他都想直接让人把徐大民给拿下了。 徐大民知道必须要走这一趟了。 他强作镇定，对董长生和江婷婷到：“那我先跟这些人去一下，等说清楚了我就回来找你们。” 说完，他跟着涉外办的人员向着外面走。 温老五刚才一直在四处闲逛八卦着。 他言语不通，没办法跟外宾愉快的交流。 至于什么投资什么的，他更是一点不感兴趣。 他就一直在观察着许大民的状况，想找机会教训教训一下徐大民。 结果现在看着徐大民被人带走，他立刻兴奋的跑过去，对着徐二龙道：“二龙，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徐大民被人带走。” “？”徐二龙莫名其妙。 “真的。”温老五强调：“他绝对是摊上事儿了，刚才那涉外办的工作人员，脸色很不好看。” 作为东方人的面孔，温老五这段时间在这儿出出入入，他对于这边的这些涉外人员几乎都认识，也知道这些涉外人员，不管是对外宾也好还是对外宾的亲朋好友也好，都一直是笑脸相迎，分外热情。 可刚才那涉外人员没有什么笑脸，反而非常严肃，只能证明着徐大民摊上事。 徐二龙矜持的笑笑，心下暗想，还在寻思怎么收拾徐大民一通，结果他被涉外人员给带走，晚点打听打听，看看是被带去哪儿了。 徐大民被涉外人员给带出饭店。 出了饭店之后，涉外人员跟他一道的那个人员点点头：“后面的事情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能查清楚，别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这边的人员点点头：“知道，我们尽量低调处理。” 徐大民被带到了这边的派出所，说他跟招待所的一张失窃案有关。 徐大明镇定说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们有证据吗？” “有人看见你那天晚上出现在走廊上。”办案人员说。 徐大民说道：“我住在招待所，我晚上出来抽支烟不行吗？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有确切的证据吗?我是堂堂的一个大学生，有着很光明的前途，再说，我亲戚是归国华侨，我可能去干这些事吗？” 这套说辞他心中已经反复演练了无数遍，所以此刻说来，是无懈可击，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这可把办案人员给难住了。 确实现场又没有什么指纹，脚印也凌乱，只是有人说，看见徐大民出现在走廊。 一般情况下来说，徐大民都应该会作为重大嫌疑对象。 可此刻徐大民咄咄逼人，声明他既是大学生，女朋友又有海外关系。 这样的背景也确实有些唬人。 按正常逻辑来想，这样的人也确实不会去干什么盗窃的事。 “那么徐大民同志，你能解释一下你身上的这新衣服，是怎么来的吗？”一个非常有经验的老同志，挑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第435章 看他楼塌了 徐大民的眼光，微微向着自己身上的这套崭新的西装瞥了一眼，解释道：“这是我自己买的，怎么，我买一件衣服，还得跟人汇报？” “你不过一个在校大学生，从农村考出来的，你哪来这么多的收入买西装？”老同志穷追不舍的问。 徐大民紧咬着下唇，脸色难看道：“我女朋友给我钱买的，这行了吧？” 老同志无语看着他，这年头，能把吃软饭给说得如此硬气，还是少有。 “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给了你多少钱？”老同志继续追问。 “你们什么意思？”徐大民愤愤道：“我跟我女朋友名正言顺处对象，我们彼此都有经济往来。我给她买过礼物，她也给我送过东西，这彼此之间花了多少钱，我们根本没有计较过。” 简而言之， 这个经济就是一个迷，是笔糊涂账。 “这些我们会找你女朋友查实。”老同志说。 徐大民紧抿着唇，暗想，江婷婷会帮着自己说话吗？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徐大民问。 “暂时不行，你先在这儿待着。” 徐大民呆在看守所里，心里忐忑不安。 虽然他把一切预想得极为周全，也相信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可是，只要自己没有放出去，一切都有变数。 胡思乱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此刻几点钟了。 听得铁门响动，办案的老同志回来了，对他道：“徐大民，你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 徐大民心中一喜，这是这么快就调查清楚了？ 他走出来，却见江婷婷和董长生站在外面，正和几个同志说着话。 显然，是董长生出面，保他出来。 “婷婷。”徐大民快步迎上前。 江婷婷别扭着脸，不想说话。 董长生看他一眼，继尔跟办案的人员笑道：“这么晚，还是辛苦大家了。” 客套话说完，他才示意徐大民跟着他们一块儿离开。 坐上出租车，徐大民急着就想说话。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董长生说。 “好。”徐大民点头。 徐大民以为，是带他回饭店。 哪料得，出租车一直往前开，把他送到了火车站。 “这是？”徐大民纳闷了。 董长生冷冷的看着他：“小子，我把事摆平，保你出来，但不代表，我还会允许你这种人继续留在身边。火车票已经给你买好，你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不是……” 徐大民被这个变故搞懵了，他望向江婷婷：“婷婷，这个事？” “别要示图跟她说好话。”董长生狠声道：“要么你走，要么，你们一起走。” 他不能容忍，徐大民是个这样的手脚不干净的小人。 这种人留在身边，就是一个祸害。 但是，他还是花钱上下打点，包括失主，也是董长生花钱，给补上对方的损失，让人家去销案。 否则，徐大民哪会这么轻易就出来。 董长生之所以要保徐大民出来，是因为，他带着徐大民公开露面过。 大家也默认，徐大民是江婷婷的对象，是他董长生的后辈亲属。 如果，徐大民被抓，谁知道他会乱说些什么？对江婷婷的名誉有没有影响？对自己的名声，也有影响。 所以，董长生只能强势出手，把徐大民给保出来。 但马上打发他走人。 这样，他也可以对外说，江婷婷跟徐大民因为性格不合，已经分手。 而不是被别人背后议论，说他们找了一个小偷当对象。 他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直接跟江婷婷分析明白。 如果江婷婷是个恋爱脑，被徐大民三言两语一哄，依旧要交往，那董长生就直接快刀斩乱麻，连带江婷婷这个外甥女也不要了。 “你走吧。我们俩吹了。”江婷婷黑着脸，对徐大民说。 她不傻，在一个有钱的舅舅和一个偷窃的男朋友之间，她当然选择有钱的舅舅。 这叫及时阻损。 “婷婷。”徐大民还想哀求。 “徐先生，婷婷已经跟你分手，希望你不要再继续纠缠，否则，没你的好处。我能保你出来，也能送你进去。”董长生说。 当年他一人背井离乡，辗转漂淋在南洋，打下基业，有他自己的手段。 在董长生强硬要求下，徐大民踏上站台。 他恨，他悔。 他谋划了这么久的京城之行，没想到，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就结束了。 用一句话来形容，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榻了。 楼塌得如此之快，真的肉眼可见。 **** 徐二龙从晚会出来，就开始打探徐大民的消息。 他要看看，徐大民是被带到哪儿去了。 可惜，涉外办的工作人员，有自己的严格的规章制度，虽然对徐二龙笑脸相迎，却是口风极严，一点也不肯透露关于徐大民的情况。 徐二龙只能无奈作罢，他带着温叶，打算四处转转，看看能不能想到别的办法。 转过来，就看见前面有个人，看面容，有点熟悉，不知道哪儿见过。 徐二龙不大确定，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晚会上打过照面。 可对方看见徐二龙，脸色一变，低垂着头，假装没看见，快步往旁边走。 这一下，徐二龙确定了，对方是谁。 “喂，那个谁。”徐二龙开口叫他。 温叶略微有些惊讶的看向徐二龙，这么叫人，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你好，徐先生。”对方尴尬的转过身，假装才看见徐二龙：“好巧啊，你居然在这儿？” “是啊，真巧，我也没有想到在这儿碰上你。”徐二龙笑道。 对方左右看看，确定无人注意到他，他才急声道：“徐先生，上次经过你提醒，我已经改邪归正了。真的，我现在是认真的干我的本职工作，没有再玩忽职守，我以我儿子的名誉起誓言。” 这个人，是小胡，就是上一次徐二龙在船上，碰上跟外宾作翻译，胡乱翻译的人。 没想到，他现在，已经混到这个地步了。 “真的，徐，我已经痛改前非了，希望你高抬贵手。”小胡双手合什，一个劲的恳求着徐二龙。 第436章 惹事的玫瑰花 只怪那时候迷了眼，不知道事情的轻重，这成了人生污点，而且把柄也被别人拿捏着，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好过。 徐二龙伸手，帮他理了理胸前的衣襟，笑道：“瞧你这话，既然你知错就改，我又怎么可能为难你？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这话很对，我们主要目的，还是要帮助犯错误的同志，并不是要一棍子打死。” 小胡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要 不一棍子打死就好。 确定徐二龙真的没有打算针对自己，小胡问道：“我看你在这边徘徊，这是有什么事？” 徐二龙笑道：“还真有事，对了，记得你说有亲戚是在外事部门工作？不如，你帮帮我这个忙？” 小胡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了。 叫你多嘴。 “这事去找他，估计有些不合规矩。”他看了徐二龙一眼：“不过，这个忙，我一定会帮你。” 这言下之意，就是以这个人情，抵了前期的债，只希望徐二龙以后不要再来找他的麻烦，捏着他的小辫子不放。 “你帮了我这个忙，我肯定记得你这个人情。”徐二龙痛快回答。 徐二龙跟小胡低声交谈几句，说徐大民是自己的堂哥，刚才被叫走，不知道被叫去哪儿，能希望有个确切的消息。 小胡点点头：“好，我去帮着打听打听。不过，不一定马上就能打听到消息。” “这是我的联系电话，你打听清楚了，打这个电话给我。”徐二龙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小胡。 徐二龙和温叶回了酒店客房。 这晚会太晚了，只能在酒店住下。 徐二龙刷着牙，镜中的他，满嘴的牙膏白沫。 温叶在一边，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二龙，你知道吗，你今天好帅，特别是用一口流利的外语跟外宾交谈，真的帅呆了。” “是吗？”徐二龙笑：“分明是大家看你的时候多一些。” “我说认真的呢。”温叶悄声道：“没想到，你的外语学得这么好。” 她站到徐二龙面前，含笑问他：“说，你是不是趁我不在，自己偷偷的努力，然后来惊艳全场？” 徐二龙一本正经道：“哎呀，这个秘密，居然被你发现了？” 他总得有个理由吧，否则，这外语无端端这么流利，总令人怀疑。 其实上一世的温叶，外语比他还强。 也许，她也曾暗暗的努力，然后惊艳别人？ “其实呢，你考上大学，而我没考上，我挺自卑的。”徐二龙伸手揽着温叶的腰，自怨自怜：“我总担心我不够优秀，怎么配得上这么好的你呢。所以，你不在身边的日子，我就暗暗的偷练口语，我总得有一技之长，对不对？” 温叶娇羞的看着他。 虽然感觉，徐二龙此刻有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可听上去，也挺乐意听的。 “是啊，我爱人，这一技之长挺好。”温叶说。 “怎么个长法？怎么个好法？”徐二龙拿毛巾擦掉嘴上的白沫，将温叶逼在墙角，悄声追问。 “不说。”温叶红了小脸。 明明　在说很正经的问题，怎么这话题，又给扯得不正经了呢。 温叶这一晚好好的感受了一下徐二龙的一技之长。 第二天，徐二龙有些赖床，不想起来。 “快起来吧，昨晚，你不是让那个翻译，帮着打听徐大民的情况吗？一会儿人家来找你，你还没起床，挺不好的。”温叶红着脸，收拾着凌乱的床单。 徐二龙闷声发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是赖个床吗？” 心里却想，昨天打听徐大民的情况干嘛？这不是影响今天睡懒觉？ 在温叶的催促下，徐二龙起床，套上外衣外裤。 两人洗漱后，打算外出看看情况，刚一开门，温老五就从门边给窜进来了。 “爸，你这是？”徐二龙看着他。 该不是一直蹲在门外，偷听自己和温叶的墙根吧？ 有这样不靠谱的老丈人吗？ 温老五反手将房门给关上，苦着一张脸，对徐二龙道：“二龙，坏了，坏了。” “什么坏了？”徐二龙沉声问道。 “哎呀，我耍了流氓……怎么办？怎么办？”温老五原地转着圈，真的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 温叶也吓一跳。 这耍流氓，这流氓罪可大可小啊。 “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别着急， 慢慢说。”徐二龙努力放缓声音，示意温老五别着急，许多事，越急越容易出错。 温老五不好意思的看了温叶一眼。 唉，这种事，怎么好意思在女儿面前提呢。 “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打算让我知道？”温叶又好气又好笑。 “对啊，爸，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刚好我们三个人在场，可以抵上诸葛亮了。”徐二龙说。 “好吧。”温老五咬着牙，让温叶留在这儿听着。 “说吧，怎么一回事。”徐二龙问。 这真让温老五说，温老五倒有些扭捏起来。 “说啊。”徐二龙急了。 “那个……昨天不是开酒会嘛……”温老五扭扭捏捏道：“我跟着一个外国佬，就学了一个小魔术。” 这学个小魔术，跟耍流氓是怎么一回事？ 徐二龙也不催他了，反正急的人是他，看他憋到后面说不说。 “结果，我就耍这个小魔术给包尔太太看。”温老五 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我……我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就这个……就这个……” 他怎么好意思说，他就跟包尔太太睡在一起了？ 这包尔太太可比他大十几岁啊。 “你给她变了什么魔术？”徐二龙问。 “我，我就是给她变了一朵玫瑰花……”温老五说：“可我就没想到，她就非拉我去她的房间……” 后面的事情，似乎就顺理成章了。 一个是干旱许久的田，一个是蓄满水的井。 徐二龙无可奈何的摇头。 这变小魔术，变啥不好？变一朵玫瑰花？ 八成，这温老五和包尔太太言语不通，温老五变一朵玫瑰花送给包尔太太，包尔太太看着玫瑰花，还以为，温老五是在跟自己示爱呢。 这种场合，当然就用不着翻译，两人直接交流，交流到床上了。 第437章 要不要对她负责 可醒来后，温老五越想越后怕。 这跟女人随便睡觉，可是耍流氓的行为。 这还是跟一个外国老太太睡觉，这不更是耍流氓的行为？ 温老五吓得提着裤子就悄悄溜走，跑过来找徐二龙想对策。 他可不想一会儿包尔太太报警，公安直接把自己给从饭店带走。 “二龙，会不会有问题啊？”温老五紧张兮兮的问徐二龙：“包尔太太会不会认为我是耍流氓？” 徐二龙摆摆手：“昨天告辞的时候，我看包尔太太神智清醒，并没有喝醉酒吧？” “没有。”温老五连声说。 毕竟人家外宾的这种酒会，更多只是一种交际应酬，不会象国人那样，非要搞点酒桌文化，还要劝酒，还要什么劝到位，不喝到吐，不算完成任务。 “只要包尔太太太太没喝醉，你也没强逼于她，那这种事，应该是你情我愿，不能归结为耍流氓吧。”徐二龙说。 毕竟外国人这方面挺开放的。 想一想，这一开放，不管什么精华糟粕，统统都给引进来，无数的小年轻跟着学开放，开放到了无法想象的程度。 “不算耍流氓就好。”温老五松了一口气。 他怕被抓。 这好不容易有好日子了，为了流氓罪被抓了，太亏了。 他向着门边走了几步，走了后，想了想，还是不甘心的问：“那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徐二龙点头：“包尔太太不说什么，你就不用说什么？” “不用对她负责？”温老五问。 徐二龙都给气笑了：“负责？你能对她负什么责？给她养老还是送终？” 人家一个外商，做着跨国生意，还需要你来负责？ 说不定，人家只是把你当炮友，来点一夜情调剂调剂一下。 你要嚷嚷着负责，人家还不乐意呢。 徐二龙心里这么想着，但这种话，肯定不能说出口。 温老五听出徐二龙这是埋汰他。 他道：“不用我负责也好，否则，我还不知道上哪儿找媒人给上门说亲。 ” 他向着温叶看了看。 嗯，前阵子，温叶脸上弄着那么多的伪装，那一颗媒人痣，就特别有特色，凑合着当媒人，也差不多。 “这事，你就不用担心这么多，晚点，你看看包尔太太是什么态度就行了。”徐二龙还是认真的说着。 “如果，她当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也当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当昨晚的一切没发生，一个字也别提，知道吗？”徐二龙提醒。 “如果，她板着脸，非常生气，那你就诚恳的道歉，承认喝了点酒，没把持住。” “再如果，她……”徐二龙还想说一说这个情况，结果，就听见门外传来包尔太太的声音：“亨利。” 这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温老五急得想钻床脚，看看床下是实地的，没地钻，他又几步迈向窗户。 徐二龙看得无语。 这温老五的动作，怎么就象被捉奸在屋，被堵着没出路的样子。 “爸，你镇定点，包尔太太的丈夫去世多年，不会有人来捉奸。”徐二龙笑着说。 温叶有些气恼的看向徐二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些风凉话。 温老五感觉躲也没处躲，只能强作镇定的拉拉衣服，自己迈步过去，打开房门。 “包尔太太……”温老五结结巴巴的叫着他。 “亨利……”包尔太太叫着他，看她的神情，春风拂面。 徐二龙感觉都想多了。 看样子，昨晚温老五的表现，还令包尔太太满意啊，有点枯木逢春的感觉。 虽然这包尔太太快六十的年龄，可因为有钱，保养不错，看上去，倒也不是很老态。 至少，跟国内同年龄段的妇女相比，年轻多了。 她看着温老五微微一笑，随即，又笑着看向徐二龙他们：“徐，一块儿吃早餐？” “谢谢包尔太太，暂时不了，我还有点事。”徐二龙回答。 “好，那回头再见。”包尔太太微笑着跟徐二龙告辞，自自然然挽着温老五的胳膊。 温老五回头，求救似的望向徐二龙。 现在这种情况，又怎么整？ 徐二龙挥手，示意他，去吧去吧。 不管包尔太太是怎么想，至少，人家现在要你陪着去吃早餐，你得去啊。 总不能一副拨雕无情的样子吧。 看着包尔太太和温老五离开，徐二龙就在暗戳戳的想，看样子，温老五现在是有了一段露水情缘。 温叶有些担忧的看着温老五的背景，此刻也不知道，这事究竟是福是祸。 毕竟，这温老五跟包尔太太两人言语不通，许多事情，还得靠翻译。 也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唉，希望别闹得太难看吧。 她回头望向徐二龙：“二龙，我去给你端点早餐过来？你可以继续在这儿等电话？” 徐二龙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不放心温老五，这去端早餐，其实是想在后面暗暗观察一下情况。 “去吧，记得给我加两个煎蛋。”徐二龙叮嘱着。 温叶点点头，整理了一下头发，迈出房门。 她暗暗尾随在温老五的后面。 看着包尔太太挽着温老五的胳膊，进了餐厅。 饭店早餐供应的早点还是挺丰富的。 汉堡、面包、烤肠、煎蛋、水果…… 包尔太太拿着盘子，示意温老五端着，而她自己则拿着夹子，往盘子里夹食物。 虽然两人言语不通，但这点基本上的默契还是有。 比如，包尔太太夹着一块烤肠，笑着看向温老五，温老五就知道是在询问他，要来一条吗？ “NO，NO。”温老五摇头，指了指汉堡。 包尔太太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要吃汉堡呢。 两人就这么挑了满满一大盘的食物，坐在餐厅一角，享受着早餐。 温叶看着她们这模样，分明就象一对中年人谈恋爱。 果然，爱情是不分国界啊。 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其实这些事，都是相通的。 就算言语不通，不妨碍两人能上床。 就算言语不通，也不妨碍两人坐在一起享受甜蜜的早餐。 甚至，当包尔太太喂了一口汉堡给温老五后，温老五也用刀叉，叉起烤肠，喂着包尔太太。 第438章 想起村里的事例 温叶简直是没眼看了。 她怎么不知道，她的父亲，以前那个嗜酒如命、耳根子软、经常被人嘲笑挖苦的父亲，居然也会给人喂食？ 这简直是颠覆人的三观和认知啊。 温老五哪有外人看上去的那么轻松。 哪怕在给包尔太太喂吃着烤肠，他还是两腿战战，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 以前，他们村，可是出过这样的例子啊。 也是村里有一个无赖，借着酒意，去强睡了村里的一个寡妇。 当时那小寡妇也没吵没闹，同样第二天一大早，笑容满面的起床，给这个无赖煮鸡蛋吃。 用她的话说，这无赖，让她感觉到了当女人的乐趣。 这让无赖特别的得意忘形，乐呵呵的吃了鸡蛋，说晚上再过来找小寡妇，让她晚上再感受感受当女人的乐趣。 哪料得，前脚送走这个无赖，后脚这小寡妇就去报案了。 用她的话说，当时她不反抗，是没能力反抗，也怕反抗反而激起无赖的杀意，自身难保，所以，才虚与蛇委，应付过无赖。 等到安全了，她才跑去报案。 所以，现在的温老五，就怕自己现在遇上同样的套路。 想想小寡妇一大早，不也是笑容满面给无赖煮鸡蛋吃？ 跟现在包尔太太春风满面请自己吃早餐没多大的区别。 所以，温老五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只想顺着包尔太太的意，别得罪她啊。 现在别说给包尔太太喂食，哪怕现在让他喝包尔太太的洗脚水，他也得喝啊。 温叶不打算再看了。 她取了早餐，用餐盘托着，准备送上楼给徐二龙。 结果，刚到楼梯口，徐二龙已经从楼上下来。 “这边来。”徐二龙从温叶手中接过餐盘，示意她坐到靠门口的位置。 “怎么下来了？不是说端到房间吃吗？”温叶小声问道。 “嗯，一边吃，一边等人。”徐二龙示意。 两人在桌边坐下，甚至徐二龙还扬手，向着包尔太太那边打了一个招呼。 没多久，小胡走进餐厅。 “这儿。”徐二龙招招手，小胡看见，走了过来。 “来，一起吃早饭。”徐二龙示意着。 “我吃过了，吃过了。”小胡说。 “那喝点茶。”温叶帮着替他端过一杯红茶。 “谢谢。”小胡赶紧起身，跟着温叶道谢。 “打听到消息了吗？”徐二龙问他。 “打听到了。”小胡喝了一口茶，压着声音，轻声道：“昨晚据说，是被公安叫去了，说跟一桩盗窃案子有关。” “啊？”徐二龙不由轻呼一声。 他没想到，徐大民居然跟一桩偷窃案子有关。 “后来，又说是个误会，从派出所出来，然后，已经坐火车走了。”小胡把打听到的情况跟徐二龙说。 “不对啊。”温叶轻皱眉头，提出她的疑问：“既然是误会，跟他没关系，他急着坐火车走什么？” 这一点，徐二龙也想到了。 不可能徐大民来京城，就是为了赶这一个晚会吧，晚会一结束，就连夜坐火车走？ 他和温叶互相交换一个眼神，能确定，这事，肯定跟徐大民脱不了关系，否则，不至于急着连夜离开。 “他一个人走的？谁送他的？”徐二龙问。 “是一个姓董的。”小胡说：“是个华桥。” 这一说，徐二龙就明白了。 这事，肯定是董长生出手，把徐大民给保出来的。 “为什么董长生要这么帮徐大民呢？”温叶想不明白：“如果徐大民真有偷窃有关，董长生还帮他做什么？不是应该趁早断绝关系吗？难道，还想让他外甥女跟徐大民继续交往？” “既然连你都知道董长生和徐大民的这层关系了，相信董长生的那些朋友，也知道这一层关系。所以，董长生更要帮了。”徐二龙理清了这一层关系。 他指了指温老五那边，举例说明：“比如，你爸这会儿如果出事，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第一时间想办法帮他。毕竟，大家都知道，我们是一起的，他出了问题，总会影响到我。” 温叶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对，是董长生带着徐大民进入这儿的，如果徐大民有问题，董长生的名声，多少有点受影响。” 搞清楚了徐大民的去向，徐二龙心里颇为遗憾。 还准备收拾一下徐大民呢，结果，徐大民已经坐火车离开了。 跟小胡道过谢，互相客套几句，小胡起身离开。 徐二龙带着温叶，坐到包尔太太那一桌，也不怕自己此刻是不是电灯泡。 “包尔太太，我坐这儿没关系吧？不影响你们吧？”徐二龙笑着问。 “不影响。”包尔太太笑着回答。 温老五可怜巴巴的瞅着徐二龙，暗想，好女婿，你怎么不早一点过来救命啊。 “是这样，包尔太太，过几天，就是我们国内的传统节日，春节了，我们打算跟你告辞，准备回家了。”徐二龙说。 “啊？你们准备回家了？”包尔太太有点意外。 “是啊，我们准备带着岳父一块儿回家。”徐二龙说。 包尔太太望向温老五：“你也要走？” 温老五一脸懵。 他听不懂大家在说什么。 “包尔太太问，你是要跟着我们回家吗？”徐二龙作了一下翻译。 温老五恨不得现在就跟着徐二龙一块儿走。 可是，回想村里的那个无赖的经历，温老五求生欲极强的摇头：“不，我不。” 别前脚一走，后脚包尔太太就去报案，说自己耍流氓啊。 包尔太太看懂了他摇头的意思，欣慰的笑了，握着温老五的手：“亨利，太好了。” “那好，包尔太太，我和我太太要准备回去，那我岳父大人，就麻烦包尔太太多多照顾了。”徐二龙站起身。 温老五眼巴巴的瞅着他。 “爸，我已经拜托包尔太太这段时间好好照顾你。”徐二龙对他道：“你不愿意回去过年，那我们只好先走了。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温老五心里泪两行。 可他知道，他真的不能走。 徐二龙看出温老五的紧张和担忧，安慰他两句：“包尔太太挺重视你的，你大可不用担心。” 第439章 准备放假过春节 就算抛开这一点露水情缘，包尔太太也是跟温老五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不可能翻脸无情的。 温老五勉强算是定下心。 徐二龙和温叶回房间收拾东西。 这一趟回家过年，怎么也得大半个月左右，许多事得安排好。 两人坐着车，回了罗家屯。 这几天，小玲忙着在京城四处玩。 虽然徐二龙没空陪她，但她自个儿玩得挺开心的。 嗯，祖国的大好河山真壮观，小玲白天出门玩，晚上回家，还要忙着写游记，写感想。 可惜这年头没啥微博、抖音啥啥的，否则，徐二龙相信，她一定会成为一个活跃的旅游博主什么的。 徐二龙回到院子的时候，没有看见她。 知晓是乔利富陪着出去了，徐二龙也没有太过担心。 徐二龙跟徐春生说，这春节马上快到了，家具厂也打算放假，让大家都能好好放个假，愉快的过个春节。 “放假啊？”徐春生听着放假，有些不知所措。 “对，放假。这过春节，一年忙到头，总该歇歇，大家都要全家团聚的。”徐二龙说。 孙猴子在一边说：“对对，这放春节嘛，大家总要走亲访友的，就该放假。” “既然你们都说放假，那就放假吧。”徐春生无所谓的说。 “幺爸，你跟我们一起回家吗？我好一块儿买火车票。”徐二龙问。 徐春生沉默片刻。 离家这么久，谁不想回家？ 可是，一想着回去要面对的人和事，他又感觉特别的糟心。 “老徐啊，你也回家看看吧，这离家这么久了，总得回去是不是？”孙猴子劝着徐春生。 “再说，你现在有钱了，也算半个老板，这回去，也算衣锦还乡，怎么也得让你家乡人瞧瞧。” 徐二龙也跟着劝道：“幺爸，这么久了，还是回家看看吧，总不能一辈子不回去。” 在徐二龙一众人的劝说下，徐春生点点头：“那好，我跟你们一块儿回去。” 商量好回家的打算，就开始安排着家具厂的后续放假事情。 库房里还有一些库存，让那些经销商们提前来拉走。 “二龙，我们已经拉了许多了， 上次拉的货，还没卖完呢。”有经销商推托。 徐二龙笑道：“你们别后悔啊，这过年，正是挣钱的好时机，你们不多备一点货，到时候卖断货，可别怪我们关门了。” 说笑归说笑，那些经销商们，还是多少补充了一些货。 剩下的货源，罗利民过来，全部给拉走。 徐二龙向他比了比大拇指，还是这兄弟给力，说让多囤货，就多囤货。 家具厂处理着这些库存，小玲在外面玩了一天，高高兴兴回家了。 听说要收拾东西回老家过年，小林忙不迭的跟徐二龙道：“二哥，能晚一天吗？我们后天再走吧。” 温叶轻笑道：“还没玩够呢？等下次，你放了暑假再来玩，到时候，我陪你。” 小玲解释道：“不是啦，我在外面玩，还照了一些相，相片还没取呢。”iu 这来了京城，总要照相做纪念吧？ 可这洗相片，也分两种，一种是加急的，可以很快就拿相片，可这价格也要贵一些。 小玲还是想省钱。 她只是个学生，虽然是家里给钱，二哥也能挣钱，可她也不会乱花钱。 她就选择了价格便宜的那一种，多等两天时间好了。 “再说，我这趟回去，也要准备买些礼物带回去给妈妈啊。我还想买一点这边的邮票还有明信片，到时候，寄给我的那些笔友。”小玲说。 自从在报纸上发表文章之后，小玲也陆陆续续的收到了不少人的来信，她交了不少的笔友，甚至有几个关系特别好，她还想给他们寄明信片过去。 在没有网络没有QQ的年代，大家热衷于交笔友。 “行，你抓紧时间安排。这过年期间的火车票不好买，要尽量越快越好。”徐二龙说。 他又问小玲：“那你钱够吗？我再给点钱你。” “够了。”小玲拒绝，骄傲的道：“我自己有稿费。” 徐二龙不由诧异：“小丫头，你现在有钱了？去年让你把过年钱交出来的时候，你可各种推托。” 小玲急声道：“这能一样吗？我这是给我朋友和同学买东西，当然得用我自己的钱，这才显得心诚啊。” 说罢，她傲娇的一扭头，进了屋去。 第二天一大早，小玲就忙着出去取她的相片，再准备买一些地方的明信片和纪念品，好回去送给她的朋友和同学。 徐二龙换上大衣，也准备出门，去找人买火车票。 “二龙。”徐春生从他的房间出来。 他裹紧大衣，有些为难的对徐二龙道：“二龙，我想了一晚，我还是不回去。” 徐二龙和温叶面面相觑。 他也不可能揣着明白装糊涂问为什么不回去？ “你一个人留在这儿过春节能行吗？”徐二龙问他。 “怎么不行。”徐春生道：“这儿有吃有住的，再说我跟这村里的人都这么熟了，这儿也当半个家了。” “好吧。”徐二龙轻叹一声，没有再劝他。 他戴上帽子对徐春生道：“幺爸，你不想回去，我们也不强求你。到时候有什么事情，你就记得给我，或者给我岳父打电话。他这段时间也没打算回家过年，暂时住在那边饭店里，有什么事你们也互相照应一下。” “嗯。”徐春生点点头：“我记住了。” 徐二龙坐着车，去了火车站，找了上次的那个黄牛，让黄牛帮着买火车票。 这年头的火车票不好买，春运期间更不好买，只能多给一些钱，让黄牛跑腿。 这一趟回去，就算徐春生和温老五不回去，他们这一趟回去，也是四五个人。 冬天的行李多，再加上，给父母亲朋好友带的礼物，几个人，还是鼓鼓囊囊的几大包。 还好有乔利富和徐二龙两个壮劳力，又有徐春生送他们一行人到火车站。 温叶只需要紧紧牵着小玲跟在后面，别被挤散了就好。 一行人，愉快的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第440章 不会让你好过 临上火车前，徐春生从怀中掏出一些钱，塞到徐二龙的手中。 “这是？”徐二龙拿着钱，有些纳闷。 “二龙，这些钱，麻烦你回去的时候，转交给你奶奶。”徐春生说。 他不回家，也就只能托徐二龙带点钱回去。 不管家里的破事有多难堪，这一刻的徐春生，还是想着，徐老太是他妈，他得托人点钱回家，让徐老太过个好年。 徐二龙沉默了一下，关于自己前两天还见过徐大民的事，他都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徐春生。 思前想后，徐二龙还是打算，这碰上徐大民就当一个小插曲，不跟徐春生提起。 “幺爸，这钱，你还是自己寄给她们吧。”徐二龙拒绝了。 他不想和徐家的人打交道。 哪怕帮着转带一点钱回去，也不愿意。 “二龙。”徐春生带着几许哀求的口气看着徐二龙：“我没有寄钱回去，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这边的住处。” 他愿意尽点孝心，给家里老人拿点钱回家过年，可他，不想留下地址。 徐二龙转手，将这笔钱递给乔利富：“这钱，你拿着，到时候，你帮着捎着过去。” 这样，大家不相见最好。 乔利富默不作声的收下钱。 嗯，当保镖，就得学会处理这些事。 **** 徐大民被火车给送到了他所在学校的城市。 想起来真讽刺，几天前，从这儿意气风发的去京城，而现在灰头土脸回来。 而且，还是一个人回来。 在火车站台，好巧不巧，遇上了周娅。 周娅是打算坐火车回老家过年的。 送她的，是她的现任男友。 男友赔着笑脸，提着一大包的东西。 这显然，是给周娅父母准备的礼物。 “回去代我向叔叔阿姨问好。”男友跟周娅说。 “知道了。”周娅回答。 她原本是打算带着男朋友回老家，见见父母。 可男朋友居然说，这过年期间，出租车很挣钱，甚至许多时候，车费还能收双倍，不能耽误挣钱。 这令周娅很郁闷。 甚至，男朋友为了赶时间，把她送到火车站就走了，忙着去拉乘客，都没功夫送周娅上火车。 就这样，周娅和徐大民，在火车站相遇了。 “你这是一个人？”周娅看看左右，确定徐大民身边，没有别的人。 原本愁眉不展的徐大民一扫之前的愁闷样子，露出笑容，对周娅淡定的道：“我刚从京城回来。” 这一趟京城之行，他也并非一无所获。 至少他从董长生那儿还是学到了一些东西，比如现在，就不能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失落和不如意，只会惹得别人笑话。 “你呢？怎么一个人在火车站？这是准备回老家？”徐大民反问。 “嗯，我准备回老家。”周娅回答。 看她提着这么多的东西，徐大民笑笑，很有绅士风度的道：“你拿了这么多东西，我送你一程吧。” 他帮忙拎着一袋东西，送着周娅往前面的候车站走。 他不忘趁机笑话两句：“瞧你那男朋友也太不称职了吧，这么多的东西就让你一个女孩子提。” 周娅只当没听见这话，她问着徐大明：“这过年了，你不打算回老家过年吗？” “我不回去，我另外还有安排。”徐大民说的云淡风轻。 “是你女朋友要让你去他们家见家长吗？”周娅轻声问。 徐大民笑笑，态度模棱两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周娅加快了脚步，然后从徐大民手中接过行李：“我要检票进站了。” “祝你一路平安。” “也祝你心想事成。” 两个人彼此客气的、互相嘱咐两句，周娅提着东西经过检票口，向着里面站台走。 不经意一回头，却看见徐大民还站在检票口处。 想着去年的这个时候，两人可是一起经过检票口，一块坐上火车回家的。 周娅扭过头，不再去想这些往事。 徐大民在火车站站了半天，目送着周娅上了火车。 他现在没有去处。 他刚才其实想开口找周娅借点钱的，可始终开不了这个口。 从火车站出来，徐大民沿着大路往前走。 学校肯定回不去了，他现在准备去找周凤茹。 寒风吹在脸上，徐大民又冷又饿，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心中默默的念着诗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现在这些苦都是为以后做准备。 念着念着，他的怨气又转到徐二龙身上。 若非在晚会上碰见徐二龙，自己不至于这么灰头土脸的离开京城。 他把一切的过错又怪罪在徐二龙的身上，一点儿也不反思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才被董长生给赶回来的。 他甚至暗暗想，董长生赶自己走，是不是徐二龙在背后说了什么？ “徐二龙，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徐大民扯着嗓子大声吼叫起来。 过路的行人看着他，不明白他突然在发什么狂？都把他当神经病一样看一眼，离他远一些。 徐大民总算找到了周凤茹的落脚点。 这段时间，周凤茹一直跟着那个开饭馆的男人，帮着一起打理这个饭馆，俨然间已经隐隐是半个老板娘的派头。 这个时间点，饭店已经打烊了，周凤茹就看着那个男人盘算着今天的收入。 她知道这个男人防着他，不想把所有账交给她管。 但周凤茹也不是傻的，她也会悄悄的暗藏一些零钱在自己身上，然后再名正言顺的找男人要一些钱。 这么日积月累下来，每个月的收入也挺可观。 听见敲门声，周凤茹扬声问道：“谁呀？” “妈，是我。”徐大民在外面委屈的叫了一声。 周凤茹听着是他的声音，赶紧过来开门。 看见徐大民这么一副落魄的样子，周凤茹感觉心里发慌。 这是出什么事了？ 儿子不是说跟着他的女朋友去京城吗？ “这是怎么了？”那个男人过来问了一声。 徐大民再度委屈的开口：“妈，我好倒霉，我从京城回来，居然在路上被人抢了，不光给你准备的礼物被抢了，连我的所有行李还有钱包通通都被抢了。” 第441章 想好了去处 “儿子，你没事吧？”周凤茹关切的问道。 不管怎么样，儿子才是她的命根子。 只要人没事，别的都没多大关系。 “他们抢劫的时候，我什么东西都交出去了，估计他们看我比较配合，所以就把东西给抢走了，却并没有为难我。”徐大民说。 “对对，这是正确的。”周凤茹肯定着他的做法：“钱财是身外之物，只要人没事就好，你想想你要是为了那一点身外之物，有何三长两短，这让我怎么办。” 那个开餐馆的男人循声问道：“那你现在要不要吃点东西？厨房里还有一些剩下的饺子。” “ 要。”徐大民说。 “儿子，你等 着，我马上去给你煮饺子。”周凤茹快步的走向后面的厨房，去生火给徐大民做饺子吃。 徐大民对着那个男人点了点头，算是感谢。 以前他挺排斥自己妈，又找了一个男人。 这相当于又给自己找了一个继父。 可这时间久了，周凤茹时不时偷偷的塞钱给自己，都是从这个男人这儿拿的，徐大民心里反而没有那么抵触了。 他只是想，既然周凤茹回了城，要再找一个男人，那也应该找一个有钱一点的呀，这找个开餐馆的，也挣不了大钱。 “老唐。”周凤茹在厨房里叫着他。 男人走了过去。 周凤茹道：“这么晚了，我儿子今晚就在这里，你就在外面搭个临时地铺好了。” 老唐心里有些别扭，这不是鹊巢鸠占吗？ 怎么还轮到自己去打地铺了？ “哎呀，”周凤茹跟他撒着娇：“就一晚上而已，我这儿子也是遇到变故了。” “好吧。”老唐点点头。 周凤茹笑眯眯的亲了他一口：“老唐还是你好。” 徐大民在外面听着两人的对话，不作声，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徐大民当晚就在餐馆的后面的小屋子睡了一觉。 起床后他就在寻思，这后面的一段时间怎么过？ 思前想后，回老家去吗？他不想。 那去姥姥家？ 徐大民知晓，周凤茹回城后，跟姥姥这边的关系也不是很亲近。 毕竟，周凤茹回城就住在姥姥家，吃喝就在姥姥家里，舅舅舅妈都有怨气。周凤茹迫不得已，才在这餐馆里帮工，然后跟着老唐勾搭上。 不如就在姥姥家去过年？ 周凤茹帮着老唐开馆子，把早上这一趟高峰期应付过之后，周凤茹解下身上的围裙，对老唐说：“老唐，我带我儿子去我妈那儿，今天就不回来了，你自己辛苦一点。” 老唐点点头。 老唐其实也有家室的，只不过他的媳妇儿神经异常，就是大家说的疯子。 这婚肯定是离不了。 而老唐作为一个正常的中年男人，他也有生理方面的需求。 所以他跟周凤茹勾搭上之后，感觉就这样维持着关系也不错。 毕竟周凤茹只是要一点钱而已。 就当自己花钱找了女人。 再说这女人的儿子还是大学生，自己花点钱，说不定以后还能靠着这女人的儿子。 老唐就是带着这样的一种想法。 “去吧，你在厨房里提一斤肉、五斤面粉回去。”老唐交代她。 周凤茹在厨房里提了一斤肉，又拿了五斤面粉，看看还有一些大白菜，她又捎带了一颗大白菜在兜里。 满满当当的，看上去还是一大网兜。 母子俩就一起回姥姥家去了。 周凤茹的娘家，也就是普通的小工人。 她上面还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 当年下乡的时候，她姐姐就忙着找人嫁了，而弟弟还小，这下乡的名额就落在了周凤茹头上。 现在周凤茹回城来，才知道弟弟已经顶了父母的班，父母现在闲在家里，就帮着弟弟看孩子。 “妈，我回来看你了。”周凤茹还在街口就非常大声的说道。 甚至她还特别的把手中提着的网兜举高一点：“我今天带着你的外孙来看你了，还特别给你买了这么多的东西。” 她如此高调，整条街道的人都知道了，这老周家的女儿可真有出息，又有孝心。虽然人家当年下了乡，迫不得已在乡下嫁了人，可至少人家儿子考上大学了，以后可就是吃皇粮的，而且现在还回来看老人。 周母心里也非常高兴。 她起身嚷嚷道：“哎哟，我的乖外孙，听说你考上大学了，我早就想来看你，可一直忙不开，而且你妈也说你学习很重，不要来打扰。” 徐大民维持着矜持的笑容：“姥姥，该我来看你才是，只是确实学业很重，再说我也要陪着女朋友做事情，平时太忙了，现在才抽空回来看你。” 这几番漂亮话说的双方都满意。 周母看着眼前的徐大民，满意的合不拢嘴。 而徐大民的舅妈在屋子里，跟着他小舅舅小声的嘀咕：“这个徐大民别跟他妈一样，也是跑来骗吃骗喝的吧？” “怎么会？”他舅舅道：“大民人家是大学生。” “怎么不会？你不想想当初你姐回来的时候，也是说这儿子考上大学了，多风光，多气派的。骗着我好吃好喝的招待她那么久。结果她也想赖在这儿不走了，这怎么可能。”舅妈说。 “哎呀，我姐那也是没办法嘛，她只是不想回乡下去而已。现在她自己找着了工作也没在家骗吃骗喝了。”舅舅说。 不管两人私下怎么嘀咕，还是出去很热情的接待了徐大民。 徐大民微笑着叫着舅妈舅舅，然后有意无意的拉扯着自己的西装。 姥姥道：“大民，你穿这么一点儿冷吗？” 徐大民大声回答：“姥姥，我这是西装，是用呢子做的，很厚实，很保暖。在京城商场买成一百多块钱呢。” “哎哟，这么贵呀？”姥姥说。 许大民此刻就带着几许特意显摆的心：“人家京城这商场，主要就是卖的外国人。普通老百姓拿钱还买不着呢。” 他就是要这样的显摆，提高自己的地位才能在姥姥家这儿待一段时间。 他的心里想法就是，自己这不是来骗姥姥，自己只是替自己妈妈出一口气而已。 第442章 恶人倒打一耙 “这么贵呀？那你怎么买的？”舅妈追问着。 周凤茹在一旁解释道：“大民在学校交了一个女朋友，他女朋友家里很有钱，还有亲戚是海外华侨。大民这一趟，就是去京城见女方家的亲戚。” 舅舅舅妈一听两眼都放光了。 哇，徐大民这么好，居然找到女朋友家这么有钱？还有海外关系？ 舅舅舅妈顿时热情起来，连声招呼叫徐大民：“大民快进来坐。” 徐大民理所当然的走进去，心里暗想，我这也不算是骗你们，我是交过一个女朋友，女朋友家里确实有海外关系。 至于后面的事，现在暂时不用说。 他还想等到开学后，再看江婷婷的态度。 也许再求一求，他又跟江婷婷和好了呢？ 毕竟情侣嘛，吵吵闹闹分分合合很正常。 徐大民这段时间就理所当然的在姥姥家住下。 抽空他也给老家写了一封信。 在信中，他向着徐老太控诉了徐二龙的种种恶行。 在信中他把自己讲述成一个完美的受害者。 他和女朋友恩恩爱爱，甚至都去见过了女方的家人。结果碰上徐二龙，徐二龙故意在女朋友面前提起他跟周娅的往事，现在搞得他跟女朋友都谈崩了。 他在信中问道，他这一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居然跟徐二龙是兄弟。 人家兄弟就盼着兄弟好，而他这个兄弟却处处拆他的台，不让他好过。 难道，非要眼睁睁的看着徐二龙一步一步把自己逼上绝路吗？ 徐大民发挥了他的才华，洋洋洒洒的写了几大篇，也不担心徐老太和徐冬生看不看得懂。 就算看不懂也没关系，反正也会去找别人帮忙带读。 最好让村长帮忙带读，让村长也见识见识一下徐二龙在外面搞的这些事情。 许大民的想法就是，既然自己现在奈何不了徐二龙，那就只能挑拨徐老太和徐冬生，让他们去找徐二龙的麻烦。 只有让徐二龙整天就陷在这样的鸡毛蒜皮的家庭伦理中，才能大做文章。 许大民把这封信寄回老家，然后心里又在寻思，还可以从哪些途径打击徐二龙。 从徐二龙的皮鞋店入手吗？ 如果他的皮鞋店失了火，或者死了人，那徐二龙会不会麻烦缠身？ 想到这儿，徐大民咧着嘴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 徐二龙一行人，经过两天时间，风尘仆仆的赶回了家。 看着几人平安回来，张金芳特别开心。 这儿女不在身边，张金芳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儿女大了，就像小鸟长出了翅膀，总要飞出去四处翱翔的。 只怕以后自己独自一人在家的时候越来越多。 桂花嫂晚上跟她作伴的时候，不由打趣道：“要不，张金芳我给你介绍个对象？这大冬天的也有人给你暖暖脚。” “别提了。”张金芳回答：“我自己一个人过得好好的，我可不想再找个什么对象。” 也不想想以前跟着徐冬生，日子过得多苦逼呀。 张金芳努力让自己忙起来，她那个缝纫店这阵子也挺红火的。 大家买了衣服裤子，有需要改改尺寸，或者给裤子绞边之类的，都会拿到她这儿来。 一些小年轻买了布，做被套枕头之类的，也是拿到这儿来加工。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她的手工挺好，甚至连一些人结婚做衣服也来找她了。 抽空的时候，她就做了一些年货盼着儿女们过年回家。 “来尝尝我今年新做的腊肉。”张金芳今天也不出去了，就忙着在家做顿饭，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在一起。 “温叶你多吃一点，你看你这去读大学了，都瘦了好多。”张金芳往温叶的碗里夹着菜。 “妈，你怎么不说我瘦了呢？”徐二龙笑着问道。 “嗯，你们都瘦了。这几天我多炖几只鸡给你们吃，你们都补起来。”张金芳笑着说。 “妈，够了，别给我加了，太多了。”温笑叶着谦让，主动往张金芳的碗里夹了一只鸡腿，又给小玲的碗中加了一只鸡腿。 大家和和气气的吃完这一餐，温叶端着碗筷去帮着一起洗碗。 小玲就忙着整理她的那些礼物，打给张金芳准备的东西搁在一边，然后就是那些明信片了。 徐二龙就由得她们几个女人在家里收拾。 而他就带着乔利富。赶着去查看那些产业。 从院子中拖出他的小摩托。 这阵子不在，摩托车都快吃灰了。 拿抹布将摩托车擦了擦，徐二龙让乔利富坐在后座，两人出发。 先根据距离看了最近的皮鞋店，然后又去了化工仓储百货公司，最后在铛铛铛的跑去了朱家镇百货公司。 年关将至，不管是皮鞋店还是百货公司，到处都是人，一个个喜喜气洋洋的，都在准备买新衣服新鞋子，准备过个红红火火的年。 虽然也有些被盗的损失，但这些也都在预计设想之中。 毕竟这年头，并没有像后世那样，是开放式的百货商场，货物都是在柜台后面，需要售货员递出来才能拿到。 从这儿巡视完之后，天已经黑了。 徐二龙还是骑着摩托车，带着乔立富赶去了双龙皮鞋厂。 双龙皮鞋厂里，工人们还在加班。 现在这些人都是熟手了，金秀将工人们分作了两班，这样就可以都多生产一些皮鞋出来。 而陶师傅也有些着急。 他就想带着工人们多做一些皮鞋出来，这样他后面才好安排时间回老家。 他终究对家里有很大的牵挂，想回去看看儿孙们，想回去看看他的老朋友们。 毕竟徐二龙之前也承诺过，他这春节之内的都会放假，陶师傅得为这春节放假，提前做好准备。 而金秀对于春节放假回家一点兴趣也没有。 当初毛遂自荐跟着徐二龙来于城，就是想避开家里人，不想再跟他那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弟弟待在一起。 “金秀姐。”徐二龙看着他叫了一声：“还在忙呢？” “对呀，这年前，得多赶一些货出来，年后大家好放假嘛。”金秀笑着回答。 第443章 年底准备大家聚餐 有这些有经验的人掌管厂矿，就是这么放心，这些事情大家都提前预计安排好。 徐二龙感觉，当初三倍高价钱把金秀也给请过来还是很正确的。 至少人家的能力已经得到充分展示，这还真是有一个当领导的潜质。 以至于徐二龙现在搞不清楚这金秀还能不能当师傅。 或者有机会等年后，试试看金秀还有什么技能当师傅。 “金秀姐，你今年打算回家吗？”徐二龙问她。 “我没这个打算。倒是陶师傅，他可以直接走。”金秀说。 “行，那你们安排安排，看看怎么放假合适。既能让想回家的人，能回家过个好年，也不影响耽误工厂的生产。”徐二龙说。 然后徐二龙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这年底了。要不要请员工们会会餐？ 以前他的事业才起步，而且跟着一起干事业的都是自己的兄弟伙，平日里也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徐二龙也没有特别强调重视什么年底会餐。 可现在，事业已经扩展这么大了，抛开在外面跑长途的车队，光本县城里，就有两个百货公司，一个皮鞋厂，一个皮鞋店，员工加起来也一两百人了。 这已经算是有点小规模了。 相应的一些福利规则都应该跟上，不能再像以前那种小作坊经营模式。 “年底放假前大家还是聚个餐吧。”徐二龙说。 反正这个皮鞋厂面积很大，也有伙食团，让伙食团操办这些也很方便。 只是要所有的员工都上这儿来聚餐，桌子板凳，这个需求量是个问题。 徐二龙想再在这边建个家具分厂。 反正那种简易木板家具，技术含量也不是很高，很容易操作上手。 不过，这个打算也是年后的事了。 还是先将眼前的事情给解决吧。 给大家把福利安排好。大家才会有干劲，才会想好好表现，争取明年更好。 否则啊，大家心里始终认为这是私营企业，没有国营厂矿好。 “谢小兵。”金秀喊了一嗓子。 不一会儿，谢小兵瘸着腿就过来了。 “我打算年底大家聚餐。不光是我们皮鞋厂，还有步步高皮鞋店，以及另外两家百货公司的人员，一两百个人，让你们伙食团操办这个酒席，没问题吧？”徐二龙问他。 “没问题。”谢小兵回答。 他又不是才刚当上伙食团团长。 经过这段时间的操练，他已经能胜任这个工作，将伙食团管的好好的，让皮鞋厂的这些员工都能吃上可口的饭菜。 虽然不能保证顿顿都大鱼大肉，但一些食材他还是做的比较花心思。 比如，再普通不过的冬瓜，他都能想心思做成素烧白。 “那你跟金秀就负责准备准备，需要什么你们就负责安排，财务方面，这边先预支一部分钱给你们。” “行。”金秀和谢小兵爽快的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徐二龙自然是忙得飞起。 他感觉他现在太缺人手了。 缺的就是管理型人才。 比如财会这一块，肯定要专业的会计人员来打理的，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找个有点高中文化的管账。 温叶这方面的能力倒是很强。 可是她要上学读书，也只能平时抽空的时候查查账之类的，比如这一趟回来就开始查各个店面的财务账目。 徐二龙还想再找一点管理类的人才。 比如自己不在县城的时候，就可以把县城这边的这些主要业务都给管一管。 徐二龙由自己就联想到，为什么这年头大学生这么吃香？ 全社会各行各业都急需人才呀。 谢小兵经过两天的准备，把一些该准备的食材都给张罗的差不多了。 徐二龙又去找了那个养猪万元户，让他那边给准备两头大肥猪。 这姓刘的万元户今年也扩大了生猪养殖，今年出栏的猪比往年多了十几头。 “刘老哥，你今年可是过的大肥年呢，瞧这些猪长的挺好。”徐二龙看着刘老哥的猪圈，夸奖着他。 刘老哥笑笑：“当然是政策好，县里现在大力扶植大家搞养殖，不光养猪、养鸡，还在让大家多栽果树什么的，当然这日子好。” 徐二龙想起上次李书记跟他谈话的事。 没想到上次他提的建议，李书记还真的记在心里了,在县里大力的发展养猪养鸡种果树这些副业。 “二龙老弟，跟你比起来，我们还是差多了。当初大家都是万元户，一起上台领奖，可看看你,现在就财大气粗了，这大肥猪一要就要两头。”刘老哥笑道。 “都是托政策好啊！”徐二龙笑着说：“现在改革开放了，让经济给搞活。否则啊，按以前这样算投机倒把，只能偷偷摸摸的，还得担心会不会被抓。” 说到这儿，两人都会心的笑了起来。 化工仓储百货的员工和朱家镇百货公司的员工都得到消息，年底要聚餐。 大家听着这消息都挺高兴。 平时下馆子都是挺奢侈的了，没想到，居然老板这么大方，邀请大家聚餐。 按照大家的上班时间，聚餐分了两拨。 一拨人中午过来吃饭，而另一拨人就等着轮班过后晚上过来吃饭。 这样既能保证百货公司正常营业，又不漏掉每一个员工。 刘老哥头天晚上就把两头大肥猪杀好，然后找了人，把这几扇猪肉给送到双龙皮鞋厂伙食团。 看着皮鞋厂规模还挺大，刘老哥也不由得吐了吐舌。 谢小兵指挥伙食团里的几个人，开始把肉分出来，开始提前预制一些食物。 比如排骨，单独剔出来，到时候好做成糖醋排骨。 不肥不瘦的五花肉，切成巴掌长的那么一条一条的，好方便做烧白。 还分一些的就留着做粉蒸肉。 然后猪蹄劈成小段，炖海带猪蹄汤。 另外再把一些碎肉切下来炸酥肉。 这些都要头天晚上做好，第二天稍微加热一下就可以直接上桌。 然后其他的肉，该切成肉丝的就切成肉丝，该切成肉片的就切成肉片。 一整晚，伙食团的人都在忙碌。 而皮鞋厂的那些工人下班之后，闲着没事也主动过来帮忙。 大家洗菜的洗菜，搬桌子的搬桌子，端碗的端碗，热热闹闹的倒是很气派。 第444章 借碗的风波 这吃饭的碗筷肯定不够。 也不可能为了这么一次聚餐，又专程去买那么多的碗筷回来。 而且这年头，根本没有一次性碗筷这个说法。 至于筷子，还可以自己去砍了竹子，做成一次性的简易筷子。 可是这个碗和盛菜的盘子，就必须要找人借了。 金秀的安排就是找旁边蔬菜队的人借。 自从伙食团开起来之后，买蔬菜都是在这旁边的蔬菜队，大家的关系还不错。 只是，这一趟去借碗和盘子，这蔬菜队有个无赖，居然开口调戏着金秀。 他们都知道金秀至今还未结婚。 现在这年头，二十七八还未结婚，可真的是被人指指点点的。 所以这个无赖就调戏着金秀：“大妹子，你要不要玩（碗）？只要你让我玩，我就给你碗。” 金秀不是本地人，听不出这其中的音调。 倒是跟着她一块儿来的一个大婶，听出了这话里的味道，冲着那个无赖吼道：“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在这儿不三不四说什么？” 这无赖很光棍的道：“我说什么了？你们自己来要玩，我说碗，怎么不干不净的。” 金秀总算明白过来是什么了。 她冷冷的看那个无赖一眼，不理睬他。 这种无赖，越搭理他还越来劲儿。 这高傲的模样，倒是挺刺激这个无赖的。 这无赖在金秀身后低声骂道：“拽什么拽呀，不就是一个老姑婆吗，一把年纪都嫁不出去。” 金秀终于忍不住，回声骂道：“我嫁不嫁关你什么事？这是吃你家盐了，还是吃你家米了？” 旁边的大婶帮着骂道：“可不是，人家愿不愿意嫁，关你什么事了，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有这个功夫操心别人的事儿，不如回家照照镜子吧。” 在两个女人的轮番攻击下，这个无赖，灰溜溜的跑了。 金秀在别的人家的借齐了那么多的碗和盘子。 这东西装在箩筐之中，还是挺沉的。 “我们帮着送过去吧。”蔬菜大队这边的队长叫了两个人过来帮忙，帮着一块儿把碗和盘子都送到这边伙食团。 徐二龙今天在这边忙着主持团聚工作。 这么重要的日子，老板不在场，这个聚餐不是白搞了吗？ 只是，当他听着跟着金秀去借碗碟的大婶回来说，那边有无赖，居然调戏金秀。 这把徐二龙给气的，这是想惹事儿？ 徐二龙跟旁边的乔利富递了个眼色，让他再带一伙人去教训教训一下这个无赖。 这皮鞋厂许多时候都是金秀在管理，如果一个厂的管理人员都被外人随便调戏，这以后如何服众？ 当然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无赖。 其实这种事儿，派乔利富一个人就能搞定。 但是徐二龙还是让他多带一些人手，人多势众，先把声势给壮观起来。 当然，徐二龙还是跟乔利富提醒了一下，控制好手脚劲，达到教训的目的就行了。 乔利富按着指示，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来到蔬菜队找那个无赖。 那个无赖正蹲在地头抽烟。 在蔬菜队一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被乔利富按在地上，左右开弓，连抽了十几下。 饶是这样还不出气，跟着乔利富过来的还有许多大婶大娘，一个个也是战斗力奇高。 有的上去吐口水，有的在那儿扔烂菜叶，还有的在那儿，把无赖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一个遍。 “你给我记住，金秀阿姨可不是你这种人能随便调戏。”乔利富踩着他的胸，恶狠狠的威胁。 这无赖都给吓死了。 他就是嘴上讨一点便宜而已，怎么就被这么厉害的人给收拾了？而且来了这么多的人，相当于是皮鞋厂的人全体出动。 蔬菜队其他的人，眼睁睁的看着。 一方面他们其实也很讨厌无赖，另一方面，他们也受到了震慑。 妈呀，金秀这个外地女人，还这么多人维护她，以后可不要随便在背后嘴碎了。 大伙收拾教训了无赖，特别解气。 大家把乔利富当英雄一样簇拥着回去。 又把刚才团结一致战斗的情景跟徐二龙讲了一通。 “好样的。”徐二龙夸奖的他们：“只要有外面的人敢欺负我们厂子的人，我这当老板的怎么都得替你们找回场子。” 皮鞋厂的工人们一个个都听的热血澎湃。 全厂拧成一股劲儿的这种气氛真好，就算在外被人欺负了，也有人撑腰。 刚好有百货公司的员工也赶过来吃饭 在没有私家车、公共汽车也极少的年代，大家都靠11路公共汽车，当然是早点出发。 此刻听着这事儿，大声问道：“徐经理，那我们百货公司的员工被人欺负了，你替不替我们找回场子啊？” “会。”徐二龙斩钉截铁的回答：“只要你们是在外面，被别人无缘无故的欺负了，我当老板的肯定会替你们找回场子。” “当然，”徐二龙话题一转：“如果是你们自己服务态度不好，跟顾客吵起来了，我可不会来帮你们。” 毕竟这年头，大家意识中还是把百货公司的营业员看得高人一等。 而百货公司的营业员自己的意识中也有这种感觉，特别是国营商店的营业员，更是牛逼哄哄的存在。 他们不欺负顾客就算好的了。 大家听着都哄堂大笑起来，那个员工也笑着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们可没有，我们还在评选优秀员工呢，一直要求微笑服务，哪有欺负顾客的事。” 大家又是哄笑。 有皮鞋厂的员工就说道：“那我以后来你们那儿买东西，你可要多照顾我一些。” “在你们百货公司什么都有卖的吗？” “你们当营业员是不是东西可以随便吃啊？” “是不是那些新衣服你们都可以自己先穿？” 皮鞋厂这边许多大婶和小姑娘，对于营业员的工作情况还是比较好奇的，趁这个机会大家能在一起吃饭，七嘴八舌的询问着各种问题。 谢小兵让人在外面空地上已经架起了柴火灶，开始炒那些热菜，回锅肉炒蒜苗，木耳肉片，炝炒白菜…… 很快一盘盘的菜都摆上了桌。 第445章 福利跟国营单位看齐 张金芳、温叶还有小玲都来了。 这种大聚会的日子，自然是少不了他们。 看着徐二龙忙里忙外，张金芳也帮着主动张罗。 而不少员工，则在私下偷偷的打量着温叶。 象化工仓储百货公司的员工，以前见过温叶，而朱家镇百货公司这些后来的员工，却没有见过温叶。 “那个就是我们的老板娘？是徐经理的对象？”大家悄声议论。 “嗯，看样子是的，这两天，还来百货公司查账了呢。”另外有人说。 “可看样子，长得不怎么样啊。”有人对温叶的外表评头论足。 “别胡说八道，这老板娘，可漂亮着呢，漂亮得不像话。”另外的员工说。 “你是不是瞎了眼啊？这叫漂亮得不像话？”新员工们反驳着老员工。 老员工急声道：“不信，你问问他们，以前大家都见过，老板娘真的漂亮极了，后来去京城上大学，估计是水土不服吧，才长了一脸的痘印。” “这看上去，一脸坑坑洼洼的，要是不注意，以后这张脸就毁了啊。”不少人心中同情。 以前的那些老员工，既有人同情，也有人幸灾乐祸。 毕竟女人嘛，都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漂亮。 一旦别人跟着丑了，那就好了。 不过，不管心里是怎么想，大家还是一窝蜂的涌到温叶的面前，热心跟她分享着各种美容护肤的各种方法。 当然，这年头，大家能会的美容护肤的办法，也就是抹点雪花膏药，或者贴点黄瓜敷面什么的。 温叶笑着感谢着大家的好意。 这容貌出众了吧，怕招惹来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她特意的扮丑，想少些困扰。 可没想到，这来自异性不怀好意的目光少了，可来自同性间的同情的目光却多了。 “大家别光顾着聊天啊，快找位置坐下，这马上开席了。”金秀在人群中，跟着招呼着大家。 黄小刚带着黄小霞，跟着徐小玲她们一起，坐在一张桌子上。 毕竟大家年龄相仿，一个村从小长大，非常熟悉，这坐在一起，也有话题。 热闹的场面，维持了一整天。 徐二龙作为老板，当然得发表一下祝酒辞。 他希望大家在以后的工作中，再接再励，再铸辉煌。 只要大家愿意以厂为家，踏踏实实的工作，他决不会辜负大家。 不仅明年还有这样的年底聚餐，明年还要搞年底抽奖。 明年不管是国庆还是中秋，不管是端午还是清明，大家都有福利，跟国营厂矿的福利标准看齐。 徐二龙随即话题一转：“当然，这服务态度，就不要跟国营单位看齐了。” 大家都跟着哄笑起来。 确实国营单位服务不好，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那以后，我们干好了，能有单位分房吗？”有人壮着胆子问道。 徐二龙大手一挥：“只要大家好好干，这后期的福利分房，肯定有，只有国营单位有的，我们都有。但这前提，大家得好好干。” 只要在房改之前给大家搞点集资建房，这一点要求，还是容易达到。 大家一听能分房，都开心起来。 毕竟，国营单位好，就是好在有各种福利，能单位分房。 如果，跟着徐二龙干，一样能分到房子，那可比在国营厂矿强，国营厂矿论资排辈，自己这么年轻，再熬十几年，大概才能轮到分房。 金牙齿得意的碰了碰黄小刚：“黄小刚，你亏了吧，你瞧，二哥都说了，以后能福利分房，你还要自己花钱买房子，真是亏大了。” 黄小刚道：“我乐意。” “是，你乐意，你愿意花钱买房子，当然乐意。”金牙齿笑。 黄小刚不搭理他了，只管自己闷头吃饭。 他急着要买房子，主要是要供妹妹读书啊。 他要是光棍一人，当然买不买房无所谓。 等到二哥这边修房子，能给大家分房子，那不知道多少年后的事情了。 那时候，自己妹妹都长大了，还怎么读书 ？ 各自的想法不一样，自然是不一样的。 张新华跟着一群员工坐在一起，然后，他端着酒杯，过来给徐二龙敬酒。 “这阵子，你表现不错，继续努力加油。”徐二龙肯定着他的成就：“好好继续努力，以后福利分房，你一定会是第一批人。” 这令张新华很兴奋，他的付出，总有成就。 他现在的成就，比周彪高，他不用再对周彪各种羡慕了。 他暗想，他得继续努力表现，争取以后成了福利分房的第一人。 他家的住房太紧张了。 哪怕现在对象要嫁给他，张新华都不知道娶回来怎么办，那么小的屋子，完全没办法住，那只能外出租房子。 现在，听说只要以后效益好，这福利分房少不了，张新华已经主动给自己加了目标，争取明年的销售额，再翻一番。 只有单位效益好了，才有钱盖房子，自己才能分到房子。 周彪这些人，也轮着过来给徐二龙敬酒，徐二龙被众人劝着灌着，几乎喝醉。 好不容易，中午的聚会散了。 徐二龙跑去办公室的沙发上，微眯了一阵，紧接着，又开始准备晚上的酒席上。 晚上这一拨人，就是另一拨人了。 关于能福利分房的事情，大家已经听说，现在啊，又开始询问徐二龙，只希望能得到一个更明确的答复。 “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徐二龙肯定的告诉大家。 只要这些人，以厂为家，一直踏实努力的干活，他徐二龙无论如何，也会争取在房价高涨前，给这些人，分上房。 他要赚钱，但他，也不愿意当个黑心的资本家，该给大家的福利待遇，他是决不会少给。 即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这种事，他干不出。 晚餐大家吃得很尽兴，而徐二龙，也是彻底的被一众人给灌醉。 还是喻平找人借了滑杆，来抬着徐二龙回禹王街。 这滑杆，也算是他们当地的一种特色了。 因为他们这边地区，山坡多，一般的轿子抬着，爬坡上坎的，不容易平衡。 聪明的古人们，就发明了滑杆这么一种东西。 第446章 又是一年除夕夜 同样是坐椅，软柔的躺椅能舒服的兜住人，不会被颠出去，也不会因为抬滑杆的人一高一低而不平。 这种东西，以至于后来，在许多山岳风景区，成了独特的景观，许多人，都会去体验一把坐滑杆的感觉。 伙食团的猪肉没用完，还有许多剩菜剩饭没用完。 还好这是大冬天，不用担心饭菜坏掉。 第二天，谢小兵直接用剩饭做成蛋炒饭，又是别样的美味。 而剩菜，也作为今天的伙食，分给大家吃了。 还有一些肉，金秀作主，让谢小兵拿盐给腌了，给陶师傅当作回去的手礼。 腊月二十六的日子，徐二龙替陶师傅买好船票，送陶师傅上了回沪市的轮船。 而皮鞋厂的工人们，都是腊月二十七号开始放假。 徐二龙和温叶在皮鞋厂办公室，让大家开始按着名单过来领工资，还有年终奖。 在前期学徒工完成后，这后期，都是按照计件的工资算的。 那些手艺好的，工资可以拿到一百多，再加上年终奖，已经两百出头。 就算手艺慢一点的，算下来，一个月也有七八十块钱的收入。 这已经算是高收入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对这样的工资结算标准，大家还是服气的。 至少，多劳多得，想偷奸耍滑，也只能坑自己。 实在胜任不了这样岗位的，金秀也适当作了岗位调整，安排去了后勤之类的。 总之，让技术工人拿最高的工资，这是徐二龙的想法和要求。 只有让这种技术类的人才拿着最高工资，大家才会想着提高技术，提高产量，而不是混水摸鱼得过且过。 工人们欢天喜地的，领了工资，收拾着包袱回家。 连同着伙食团的人员，也拿了工资后，开始放假。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皮鞋厂，渐渐就冷清下来。 “金秀姐，你过年不打算回家，到时候，就来跟我们一起过年吧。”徐二龙说。 金秀笑笑：“到时候再说吧。” 反正她就住在这皮鞋厂里，单独一间宿舍住着，也不担忧着什么。 徐二龙没有再劝，接下来的三天，就开始全力在几个商场忙碌。 这年底马上过年，商场就是销售最旺的季节，百货公司的员工们，肯定不会这么早就放假的。 员工们也盼着这样的日子多卖些东西，提高销售额，好提成呢。 而乔利富，也在想家了。 皮鞋厂的工人都放假了，他什么时候才能放假呢？ 总不能他像商场的员工这样，除夕夜还在岗位坚守吗？ 再说，这些商场的营业员，全是本地人啊，就如周彪，虽然是联防队长，可人家的家，就在化工厂，下个班，溜哒几步就到家了。 可乔利富的家，在外地，他也好长一段时间没回家了。 徐二龙看出他的想法，想一想，这马上过年，让乔利富提前两天回家过年也是应该的。 徐二龙给乔利富结算了这段时间的工资，又在百货公司内拿了几样礼物，当作过年的伴手礼，让乔利富提着回家。 没想到徐二龙给设想得这么周到，乔利富暗想，自己明年参加武术比赛，如果有机会，还是会回来跟着二哥。 送走乔利富，徐二龙提醒着周彪，这几天，加强人手巡逻，宁愿多加班，多给联防人员一点加班费，也要维护好治安秩序。 毕竟年底来了，各路人马都在想办法挣钱，小偷小摸的层出不穷，甚至不少人会挺而走险抢劫。 “好。”周彪带着那一群精神小伙，别提多高兴了。 这年头，他们乐意加班啊。 他们的工资是固定的，虽然稳当，算是旱涝保收。 可是，看着百货公司的营业员们的收入，可以提成，这销售得越多，提成就越多，这对联防队的小伙子们，都是不大不小的冲击。 只恨爹妈生自己一张嘴太笨了，不象别人那么能说会道，只有一身蛮力。 现在好了，能加班巡逻，那就能挣双倍加班费，当然乐意。 徐二龙当然也愿意看见这样的情况。 虽然多付出一些工资，可大大的降低了各种安全事故，这就是最大的挣钱。 想一想那个爆炸的烧烤店，就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一点的利益，忽视了安全问题，结果造成多大的损失？ 除夕那一天，徐二龙带着小玲她们，在家中开始忙着做年夜饭。 这吃啥喝啥都是大伤脑筋啊。 杀鸡宰鸭，大家都是忙得团团转。 外面的爆竹声，是一声比一声响。 徐二龙叮嘱温叶一句，自己出门，去接金秀。 人家一个外地女子，背井离乡来到这儿，这大过年的，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皮鞋厂总不好。 徐二龙打算把她接过来一起过年。 “是啊，接过来吧，她一个独身女人，挺不容易的。”张金芳说。 徐二龙骑着摩托车，顶着寒风出门。 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大多都是赶着回家一家团聚去了。 徐二龙骑着摩托车，赶到皮鞋厂。 皮鞋厂里冷冷清清，而金秀，独自一人坐在她的房间里。 用木板搭建成的小桌上，搁着一台小收音机，她此刻，就听着收音机，打发着无聊的时间。 手上，她在缝制着一个手提包。 这是厂里作皮鞋的一些剩余边角料，金秀就将这些边角料给收集起来，再将这些边角料一张一张的缝制起来，然后，用来制作成手提包。 “金秀姐。”徐二龙在楼下叫着她。 金秀从窗户内探出头来，看见楼下的徐二龙。 金秀微微笑道：“这大过年的，你怎么过来了？” “说过了，这是过来接你去我家过年。”徐二龙笑道。 “这怎么行。”金秀说。 “这怎么不行？反正你一个人，总不能让你孤零零的一人过节。”徐二龙道：“你快下来，总不能让我上来强行拉你吧。” 金秀轻叹一声。 她辛苦养大的弟弟，她全心付出安排打算的弟弟，成了白眼狼，为了一点家产，逼得她背井离乡。 没想到，在这他乡，这个徐二龙，反而是处处给予她关照和爱护。 第447章 背后说闲话 “行，你等等，我换身衣服下来。”金秀回转身，关好窗户。 在箱子中换找出一件时髦的大衣，金秀又把头发给细细的打理了一番，维持着她一个沪市女人的精致与时髦。 她迈出门口走了几步，想了想，有些不妥，又回身进屋，将她用废旧皮料制作成的皮包，给提过来。 她现在制作成这种大的皮包，也才制作出一个。 倒是作了几个小钱包这样。 她干脆将几个小钱包都给塞进皮包中，提着一块儿出门。 “上车。”徐二龙示意她。 金 秀顺从的坐在徐二龙的身后，两人同骑着一辆摩托车，向着禹王街而去。 蔬菜队的无赖刚好从家里出来在小卖部买烟，恰好看见这一幕，恨恨的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难怪嫁不出去，搞半天，这是喜欢有钱的男人。” 总之啊，这无赖闲着没事，就喜欢在背后编排别人。 比如，看见某天看见有人早起，无赖就会背后逼逼，这么早起来，这是从谁家被窝里爬出来了？ 如果，人家提了一把锄头外出归来，无赖又会跟人叨叨，这么早就提着锄头回来，搞不好，是偷别人家的苞谷秧秧去了。 那换作晚上回家晚了，无赖还是会说三道四，这么晚回家，这是钻哪儿去了？ 总之，什么事，都有这个无赖的说的。 大家讨厌这无赖，除了他好吃懒做一事无成外，就是这样各种乱嚼舌根子。 这今天看见金秀和徐二龙坐一辆车走了，背后啊，指不定又要怎么编排徐二龙和金秀了呢。 徐二龙带着金秀，很快就赶到了禹王街。 张金芳几人在家里，已经张罗出了一大桌子饭菜，厨房里热气腾腾，各种食物的香味在空气中混杂着。 听见摩托车靠见的声音，那铛铛铛的声音，简直就成了徐二龙的标本。 温叶过去打开房门，看见徐二龙开车带着人过来，温叶笑着迎了上前：“金秀姐，快进来坐。” 小玲也忙着端出瓜果盘，招待着客人。 “谢谢。”金秀客气一声，在温叶的引领下，进了屋子。 她拿着带来的手提包，想当作见面礼。 只是，她只制作了一个手提包，其它的几个都是小钱包。 一时间，金秀也不知道，这大的手提包应该送给谁。 送给张金芳吧，会不会得罪温叶呢？ 毕竟温叶是徐二龙的老婆。 可是，送给温叶呢，这会不会得罪张金芳？ 毕竟张金芳是徐二龙的妈妈。 金秀干脆转手，将手提包还有几个小钱包，递到徐二龙的手中：“匆忙过来，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是我自己制作的几个手工品，你拿去分了吧。” 这把东西全部给徐二龙，至于他怎么分配，这是徐二龙的事了。 这也就是把分配的权利，交给了徐二龙，这得罪人的事，金秀可不干。 徐小玲一下就看中了那个小钱包。 “哇，好漂亮的小钱包啊。”徐小玲惊叹。 “是啊，这钱包可真精致。”张金芳也拿着一个小钱包赞叹：“这姑娘可真手巧。” 金秀笑笑：“毕竟我在皮件厂，也干了十几年了，也就会这么一点手艺。” “金秀姐可是老师傅了。”徐二龙笑着说：“别看她年纪轻，可资历老着呢。” 大家各自客套几句，徐二龙转身进厨房继续张罗。 炸丸子，炖鸡汤，蒸肘子，红烧鱼，林林总总的，又是一大桌子。 按着惯例，这除夕夜得祭祀祖宗。 以有这事是张金芳操劳，现在，这事就落在徐二龙的身上了。 毕竟，作为家里的男丁，现在长大成人，这种传承，就得他来做了。 徐二龙把一整套仪式给搞定了，然后开饭。 “金秀，别客气，把这儿当自己的家。”张金芳笑呵呵的，拉过金秀，让她坐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上。 又主动帮着金秀挟菜，怕金秀这大过年的在别人家过节拘束。 金秀来的时候，也确实感觉，这大过年的，在别人家过年，会不会影响不好。 不过，看着张金芳如此热情，招呼周到，金秀也打消了那一点顾虑。 她看着张金芳比她也大不了多少，金秀也亲切的喊着她张大姐。 徐二龙不由抽抽嘴角，这辈份，怎么就乱套了呢？ 金秀比自己大个几岁，自己叫金秀姐再正常不过。 可张金芳也只比金秀大个十来岁，金秀叫张金芳姐，好象也再正常不过。 唉，随便吧。 徐二龙心想。 金秀也健谈，她那么精明厉害的女人，这在别人家来做客，自然是懂得攀谈。 她讲着以前沪市的一些见闻，也讲着皮鞋厂的一些趣事，总之，席间没有冷场。 “金秀姐真的见多识广。”温叶赞叹着金秀。 金秀笑道：“我哪有什么见多识广，只是我比你多吃十来年的饭而已。倒是你，现在可是大学生，等以后大学出来，社会上再磨炼一下，以后不知道比我强上多少倍了。” 她是属于没有什么高深文化的人，完全就是凭着自己的精明撑到现在，她是真的挺欣赏温叶这种有文化的人。 只要以后温叶出了社会，磨炼几下，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她也看出来了，温叶许多时候，是在藏拙，努力在降低存在感。 今天温叶在家，没有再怎么乔装，是以本来面目示人，金秀自然而然，能明白温叶之前乔装的原因了。 一个极具美貌、又颇有智慧的女人，在哪儿，都容易引来别人不怀好意的觊觎。 但现在，温叶很巧妙的化解了这一点，跟在徐二龙的身边，降低着存在感，许多事情，并没有强出头，大家自然而然，不会过多的把目光投在她的身上。 “金秀说笑了，以后要跟你学习的地方还很多，我差得远呢。”温叶谦虚几句。 可以说，这除夕夜，大家还是聊得挺开心。 吃了晚饭后，小玲要去外面放焰花，放冲天炮。 徐二龙示意她走远一点，去街口那种开阔的地方。 最初小玲 还有点不愿意，想就在门口放了就好。 第448章 大家一起看春晚 温叶笑道：“你买了这么多的烟花，去人多的地方放，可以让更多的人看见啊。” 小玲一听，这话好有道理啊。 自己拿着这么多的烟花，去街口放，这得引来多少人的羡慕和围观？ 嗯，自古以来，男女老少，大约，都有一点装逼的劲头。 小玲拿着烟花就要去街口。 “我也跟着去看热闹。”金秀笑着说。 张金芳解下身上的围裙：“嗯，我也去看看。” “一会儿，记得回来看春节联欢晚会哟。”徐二龙提醒众人几句。 “知道了。”小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三个女人一出门，徐二龙顿时感觉整个世界就清静了许多。 温叶系上围裙，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而徐二龙，拿着刚才金秀送过来的手提包，反复的看着。 这包，用细碎的废旧皮料缝合而成，跟外面常见的那种手提包款式不一样。 至于那几个小钱包，哪怕都是钱包，各个做法也别具一格，款式不一样。 温叶洗好了碗筷，擦干净手走过来。 徐二龙招招手，示意她坐到旁边：“你看看，这几个小钱包，哪种款式好看。” 温叶再度把三个小钱包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笑道：“这几个小钱包做得挺精致，挺有心思的，一时间，让我挑哪一个更好看，我也说不准。” 徐二龙笑道：：“那你喜欢哪一个？你先选？” “一会儿，等小玲回来先选吧。”温叶笑着说。 嗯，青春期的小姑子，惹不起，还是让小玲先选。 毕竟小孩子嘛，虽然不至于为个东西又哭又闹，但让她先挑个喜欢的小钱包，这并不是很为难。 “哦，你就不先挑一个喜欢的？”徐二龙笑道：“你这个媳妇，当得可真委屈。” “哪有委屈。”温叶嗔着轻拧了一下他的腰：“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难不成，还要为了这么一个小钱包，又哭又闹？” 她的心智是成熟的，并不会做出什么掐尖要强的事。 再说，这三个小钱包，各有特色，她们家三个女人，人人有份，谁也不会落下。 只不过，这么大的手提包嘛，这就只有一个了。 “喜欢这个包吗？要不，你拿去？”徐二龙问温叶。 温叶当然也喜欢啊。 可以说，金秀的手真的很巧呢，废旧皮料拼接出来的皮包，也有一种夸张手法。 “我拿了，妈妈和妹妹会不会不高兴？”温叶拿着手提包，问着徐二龙。 徐二龙满不在乎道：“有什么不高兴的？难道，让小玲拿这样的包当书包背？或者，让我妈提着这样的包去买菜？再说，以后让金秀再做几个就是了。倒是你去了外地，一时半会不回来，还是你先拿着用。” 温叶开心的收下，突然在徐二龙的脸上亲了一口。 “干啥？”徐二龙好笑看她一眼。 “没有，就是突然感觉你很好。”温叶娇羞的说。 徐二龙伸手拍拍她的臀：“就这会儿才感觉我很好？” 他的唇边，都挂上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温叶娇笑着避开。 她当然知道徐二龙对她很好。 她的人生际遇能跟以前发生天差地别，都是因为徐二龙 。 所以，她知足，她也感恩。 她也聪明的知道维持好婆媳关系和姑嫂关系，不至于让徐二龙为这些家庭矛盾搞得焦头烂额。 徐二龙好了，她自然好。 徐二龙有了，她自然就会有大头。 只有蠢笨的女人，才整天计较丈夫给了婆婆什么，给了小姑子什么。 徐二龙追着要亲她，温叶笑着连连避开。 笑闹间，小玲她们放了烟花回来了。 这么快？ 徐二龙都傻了眼。 “你不是提醒我们，要快点回来看春节联欢晚会吗？”小玲振振有词。 “好，看电视，看电视。”徐二龙坐回沙发上。 不多一会儿，跑过来看电视的，就不止他们一家几口了。 包括那些隔壁邻居家的，没有电视的，都跑过来蹭电视看了。 以前张金芳在家的时候，大家也是喜欢过来蹭电视看，都习以为常了。 甚至，连同黄小刚两兄妹，也跑过来看春节联欢晚会。 毕竟现在的县城，还是小县城，没有扩张，县城就这么大，从黄小刚凤岭街过到这边禹王街，也没几步路的距离。 张金芳看着来的邻居这么多，又起身，去拿了一些瓜子花生出来，招待大家。 大过年的嘛，就是图个喜庆热闹。 而邻居们，也是很自觉，知道来看电视的人多，大多都是自带板凳。 省得没地方坐，站着挺累人，坐地上又冰冷。 “吃过饭没有？”徐二龙问他们两兄妹。 “吃过了。”黄小霞大声说：“我哥不光给我做了香肠和腊肉，还给我烧了红烧鱼的。” 徐二龙笑笑，揉了揉黄小刚的头。 嗯，总算头上没有虱子了。 大伙儿都围着电视机看着春节联欢晚会，时不时的发出欢笑声。 在这物资匮乏、娱乐稀少的年代，大家也是这么容易就开心的。 而徐二龙，还在反复把玩着那几个小钱包。 金秀是个优秀的人材，这毋庸置疑。 她即能管好厂子，也有一手好的手艺活。 徐二龙只是在想，这究竟是让金秀当个管理人员，帮着管理皮鞋厂呢，还是让她当个师傅，好好的带些学徒，把做皮包的这些手艺给发挥放大。 挖人。 这是徐二龙思考彻底后，想出来的办法。 让金秀想办法，看看还能从她以前工作的厂子，给招几个同样有着精湛技术的工人。 毕竟，象金秀这样又懂管理又懂技术的人材，只让她当个技术人材太委屈了。 挖几个同样有这样的技术人才过来，这样，金秀管理着厂子，也不算外行领导内行。 也希望陶师傅这一趟回家，也能多多宣传，给他的厂子，也带几个老师傅回来吧。 随着难忘今宵的歌曲响起，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结束。 那些看电视的邻居们，三三两两的离开。 黄小刚也带着黄小霞要走。 “我送送你们吧。”徐二龙说。 这大半夜的，虽然距离不远，徐二龙还是不放心。 “不用，二哥，就这么点距离。”黄小刚说。 第449章 除夕夜的意外 等徐二龙换上外套，黄小刚拉着黄小霞，已经跑出门去了。 徐二龙紧跟着出门。 温叶追上前，递给他一把手电筒：“拿着手电筒。” 徐二龙拿着手电筒，往前面走去。 别看黄小刚人不大，可小猴崽子似的，连蹦带窜，带着黄小霞跑得飞快。 刚走到凤岭街，此刻已经凌晨过后，大家开门放着炮仗。 随着一声响亮的呼啸声，几支窜天炮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直接向着黄小刚而去。 “啊。”黄小霞吓得惊叫，向着黄小刚身后躲。 黄小刚护妹心切，转身抱紧黄小霞。 几个窜天炮在黄小刚耳边炸响，炸得黄小刚耳边嗡嗡作响。 “黄小刚。”徐二龙冲上前。 黄小刚直愣愣的看着徐二龙，耳里还是嗡嗡的。 他的耳边，已经带着血迹，显然已经受伤。 徐二龙扭身回头望去，四面都是鞭炮响声，家家户户都在放着鞭炮，也不知道刚才那一串窜天炮是谁放的。 徐二龙暗暗咬着牙，这是吃了个哑巴亏啊，想找人都找不着。 “黄小刚，你没事吧？”徐二龙拿着手电筒，仔细察看黄小刚耳边的伤势。 黄小刚道：“二哥，你在说什么？我的耳朵一直嗡嗡作响……听不清。” 徐二龙不敢大意，这别伤着耳膜了。 “走，我们去医院看看。”徐二龙提醒。 黄小刚犹豫道：“二哥，这是大年初一了吧，这大年初一进医院，一年到头不吉利。” “吉利个屁。”徐二龙想爆粗口。 这大年初一怎么了？ 大年初一就不能上医院了？ 疾病和各种意外，会大年初一放假？会因为是大年初一就不发作？ 徐二龙拉着黄小刚的胳膊，向县医院走。 黄小霞知晓哥哥耳朵受伤了，默不作声跟在后面。 县医院的夜间急诊部，人数不少。 有被鞭炮炸伤的，有被狗咬的，有喝醉了酒跌破头的，还有因为两口子打架抓破脸的…… 医院不会因为是大年初一，就没有病人。 看着医院这么多人，黄小刚勉强放了一点心。 哎呀，不是自己一个人来医院就好，否则啊，影响一年的运气就不好了。 徐二龙给黄小刚挂了急诊。 值班医生检查过一遍后，给黄小刚上了药。 还好只是耳朵外伤，里面的耳膜没有受伤，好好休息几天，就会恢复听力。 看着黄小刚耳朵缠着纱布的样子，模样滑稽得象黑猫警长中的一只耳，黄小霞想笑，又笑不出来。 “也不知道是谁放的窜天炮。”黄小霞恨恨道：“真是好坏。” “不幸中的万幸，还好没伤着耳膜，外伤养养就好。”徐二龙安慰着黄小霞。 为了安全起见，从医院出来后，徐二龙护送两兄妹，回了凤岭街。 “这几天，好好养着伤，别让伤口碰着水什么的，睡觉尽量睡那一侧，别碰着伤口。”徐二龙再度叮嘱一句。 “知道了。”黄小霞点着头：“我会照顾好哥哥的。” 反正这过年期间，皮鞋店也暂时不开门营业，刚好可以够黄小刚恢复。 “到时候，我给你们送饭过来。”徐二龙想了想，叮嘱说：“你就安心养着伤，别恶化，真的影响听力就是一辈子的事。” 黄小霞一个劲点头。 叮嘱好这些，徐二龙才从凤岭街返回禹王街。 温叶和张金芳都没睡，连带金秀和小玲都没睡。 她们都担心着徐二龙。 这大晚上的，送黄小刚兄妹，居然送得半天没回来，也不知道是在外面出什么事了。 可几人也没有出门去寻找，这大晚上的，三个女人出门找人，也不知道上哪儿找，更不可能分头找人。别人没找着，自己倒出事。 四人已经在街口张望了好几回。 此刻看着徐二龙回来，几人提着的心，才算放下。 “怎么这么晚？”温叶询问着徐二龙。 “唉，黄小刚的耳朵，被别人放的鞭炮炸伤了，我送他们去了医院一趟。”徐二龙说：“倒让你们担心了。” “他的耳朵伤得怎么样？不严重吧？”张金芳关切的问。 毕竟那两个孩子，无父无母的，看着也可怜，能帮一把，自然多帮一下。 “还好没伤着耳膜。”徐二龙说。 “啥意思？”张金芳问。 温叶解释道：“就是听力没受损。” “那就好。”张金芳庆幸道：“没伤着就好。否则啊，这孩子，以后成了聋子可怎么办？这无父无母已经够可怜了，要是再成了聋子，怕是以后对象都不好的。” “嗯，我让他这几天好好养伤，到时候，我给他送饭。”徐二龙说。 “对，我也是准备这么说，这还有鸡汤，到时候，给他送些去。”张金芳说。 金秀听着他们一家人的对话，感觉这一家人，真的挺有人情味。 遇上这样的好老板，真是幸运。 不仅仅是那两兄妹幸运，连带自己也是幸运的。 被人欺负调戏了，有人撑腰，就冲这一份情，自己也应该记住。 这些年，金秀对于人情方面，已经看得淡了。 就如她的弟弟妹妹。 她努力的拱他们出来，为了他们的前途在各种算计。 妹妹有了更好的前途，嫁到外国，不管她，也就算了。 最寒心的是弟弟，居然狼心狗肺到这般地步，甚至动手打金秀。 金秀对一切已经看淡。 但今天徐家人的作法，还是让她又感受到久违的人情味。 “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都休息吧。”徐二龙说。 金秀笑道：“我还打算，今天守岁呢。” “早点睡吧。”徐二龙笑道：“据说，熬夜女人容易老。” “是吗？”四个女人，顿时不再守岁了，要去睡觉。 金秀被安排跟张金芳睡在一起。 原本金秀想回皮鞋厂的，可张金芳怎么也不同意。 “这怎么行啊，皮鞋厂冷冷清清的，你一人回去，我们也不放心。这几天，就住在这儿，明天一早，我煮汤圆你们吃。”张金芳强行留下金秀。 徐二龙和温叶回房睡觉，一晚上的鞭炮声，不时响起，睡不大安稳。 早上起床，吃过张金芳煮的汤圆，按惯例，就去爬菩提山。 第450章 舅舅一家子登门 以前作为封建迷信，不让烧香拜佛什么的，可现在，又有人开始烧香了。 徐二龙就听着前面的人，在那儿烧着香，絮絮叨叨求着佛祖保佑，各种要求都有。 我也不想再拼博，还是选择来求佛，我想变 成有钱人，求求佛祖帮帮我。 全村就我没娶妻，今年愿望已降低，保佑娶个好媳妇，只求佛祖能保佑。 徐二龙听着这些求神拜佛的声音，都是好笑。 接下来的几天，徐二龙带着温叶，开始挨着给许多亲朋好友拜年。 黄小刚这两天安心在家养伤，大年初一的时候，他还准备给妹妹做汤圆呢，结果张婶都给他送来了鸡汤饭菜。 黄小刚感动的眼泪哗哗的，二哥真是太好了，这些事都给安排周到。 兄妹俩吃过饭也没有外出，黄小霞就拿出她攒的玻璃珠子，在外面屋檐下弹玻璃珠子玩。 “小霞。”有人叫她。 黄小霞正撅着小屁股，自个儿弹着玻璃珠子玩着不亦乐乎，听见喊叫声，有些茫然的抬起头，伸着小手，扒拉着眼前垂下来的头发。 然后她看着眼前这两人有点眼熟的，一时间想不起他是谁。 “瞧你这孩子，我是你舅妈呀。”旁边的女人笑起来：“这孩子居然连舅舅、舅妈都不认识了。” 以前黄小霞还小的时候见过这两人，是黄小刚带她回去找过舅舅、舅妈。 后来舅妈脸色难看，黄小刚就再也没带着黄小霞去过，黄小霞当时人小，又这么几年没见，自然也就记不起来。 “舅舅、舅妈。”黄小霞叫了一声。 黄小霞的舅舅叫赵铁柱，舅妈叫王素芳，而跟着他们一块儿来的小儿子叫赵军。 此刻赵军看着黄小霞玩的玻璃珠子，就想上去玩。 黄小霞立刻收了玻璃珠子，警惕的看着赵军。 王素芳拉着赵军，笑着对黄小霞说：“小霞呀，你哥又不是想要你的这玻璃珠子，只是想跟你玩玩而已，你别这么小气巴拉的。” 黄小霞攥紧着手中的玻璃珠子，一言不发。 这是她放学时候就跟着那些同学一块儿去翻垃圾堆，好不容易才翻找出这些玻璃珠子，漂漂亮亮的，黄小霞一直当宝贝儿。 赵铁柱道：“你哥呢？听说你哥的耳朵受伤了，我来看看他。” 黄小霞领着他们转身进屋，对黄小刚大声道：“哥，舅舅他们来看你。” 刚才黄小刚隐隐听见外面有声音，此刻看着黄小霞领着舅舅、舅妈进来挺意外的。 “舅舅舅妈，你们怎么来了。”黄小刚惊讶着，端了两张小马扎过来让两人坐。 “我们听说你受伤了，过来看看。”赵铁柱问道：“伤口怎么样？严不严重？” 黄小刚摇摇头：“不严重，过几天就好。” 王素芳道：“这怎么行，我听说这稍不注意，以后就会成聋子。这几天过年反正没事，我和你舅舅就留在这儿照顾你。” “不用不用。”黄小刚连连摆手。 赵铁柱不由分说道：“怎么不用？你这孩子还跟我生分呢？你出了事，我这当舅舅的，怎么可能不照顾你？这说出去，别人怎么看我这个当舅舅的。” 王素芳已经自作主张的指挥赵铁柱：“你看看他们桶在哪儿，去帮着挑些水回来吧。省得两个孩子挑水费力。” 黄小霞脆生生道：“我们不用挑水，我们有自来水。” 虽然黄小刚花了几百块钱买下这房子，挺贵的，可想一想，住在这城里能用上电灯，能用上自来水，确实比乡下好多了。 赵铁柱和王素芳闹了个大红脸。 “那还没吃饭吧，我去烧火煮饭给你们吃。”王素芳又说。 “我们吃过了，我还啃了一个鸡腿呢。”黄小霞脆生生的回答。 赵军一听，伸手拉住王素芳的衣襟道：“妈，我也想吃鸡腿。” 王素芬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赵铁柱将提着的竹笼子递过来：“这是家里母鸡生的鸡蛋，我给你提过来。” 王素芳笑着补充道：“瞧你舅舅多疼你啊，这些鸡蛋他自己都舍不得吃，专程送来给你补身体。” “那谢谢舅舅了。”黄小刚跟他们道谢。 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有客人上门，黄小刚还是去做饭，招待客人。 过年剩的剩菜剩饭都热一热，再加上今天张金芳给送过来的鸡汤，又新煎了两个鸡蛋，算是加菜。 黄小刚招呼着舅舅舅妈吃饭。 “小刚啊，现在看着你这么能干，舅舅很欣慰啊。”赵铁柱说。 王素芬也跟着解释：“当初你父母去世，我们心里也着急呀。为了让你早点能懂事，我和你舅舅也挺费心的。” 黄小刚侧着脸，支着这只没有受伤的耳朵努力的听着他们的说话。 现在的黄小刚已经不是在村里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家伙。 这跟着徐二龙出来混了那么久，在皮鞋店里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接触过了，机灵无比。 自从父母去世后，自己去找过舅舅舅妈求援，一直被冷言冷语对待。 可没想到，如今从王素芳的嘴里说出来，反而是他们用心良苦，为了磨练自己。 黄小刚就寻思着，这舅舅、舅妈，好久没登门了，现在主动登门来做什么？ 自己和妹妹吃不上饭的时候都没有管过自己，这时候耳朵受了伤还要来过问一下？ 吃过饭，王素芳就抢着去洗碗。 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黄小刚就静静的等着两人的打算。 “这几天我们就留在这儿照顾你，省得无依无靠的。”王素芳说。 黄小刚支着耳朵听，听到这儿大概就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舅舅、舅妈是想在自己这儿住下来？ 以后好抢占自己的房子？ 这在城里有个房子，一直是黄小刚最在意的是，也是他最得意的事，一惯非常上心。 现在听着舅舅、舅妈说要留下来照顾他，黄小刚自然多了无数个心眼儿。 他对舅舅舅妈道：“舅舅、舅妈，你们能来照顾我，那真是太好了，这房子，我还差着二龙哥八百块钱呢，舅舅你能想办法帮我把这八百块钱给还上吗？” 第451章 肯定帮你想办法 赵铁柱听着黄小刚这句话，不由一愣。 他刚想说什么，旁边的王素芳拉了他一把，笑着对黄小刚说：“这孩子，这买房这么大的事儿，我们肯定得帮你想办法。” 赵铁柱也一拍大腿大声道：“对，这个欠账你不着急，我们大家帮你一起想办法。小刚啊，你也是人太小了，许多事，你根本就拿不定主意。以后舅舅多帮你长长眼。” 王素芳跟着他一唱一和：“是啊，就比如这个房子，哪儿能值八百块钱呢？人家说不定就是欺负你人小，故意坑你这八百块钱对不对？说不定是徐二龙故意坑你的，回头我跟你舅舅找他去。” 听着王素芳和赵铁柱要去找徐二龙，黄小刚不由得急了。 二哥对他这么好，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舅舅、舅妈去找他的麻烦。 “不用，不用。”黄小刚又是摆手，又是连连摇头。 “为什么不用啊？不是说欠徐二龙八百块钱吗？我感觉就是他连同外人欺负的小孩子，我们就要去找他。”王素芳说。 黄小刚闷声道：“舅舅、舅妈，谢谢你们的好意了，你们就别去找二哥麻烦，我现在好不容易在二哥手下有个稳当的事做，我已经很感激了。” 总之，无论如何不能让舅舅、舅妈去找徐二龙的麻烦。 他是欠了徐二龙钱，这是事实。 也说好了以后每月从工资中扣除一部分还债。 这赵铁柱和王素芳真要以自己长辈的名义去跟徐二龙闹，黄小刚可不乐意。 黄小霞滴溜着大眼睛，看着赵铁柱和王素芳，问道：“舅舅、舅妈，你们是要住在我们家吗？” 王素芳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什么叫我住你们家，我们是来照顾你和你哥哥的，瞧瞧，你这没人照顾多可怜。” 两人自作主张，四处打量着这个屋子，开始规划怎么安床了。 “舅舅、舅妈，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你也看见了，我这屋子这么小，没地方住。你们就别留在这儿了。”黄小刚就差明说赶两人走。 “哎呀，小刚，你别跟我们客气。大家都是一家人，别这么见外，我们凑合凑合一下，就这几天照顾你。”王素芳依旧自说自话，一点也不理会黄小刚的话。 “不要。”黄小霞，看这个架势也知道不对，尖叫起来。 她这么大声嚷嚷，这大杂院中，其他的左邻右舍闻声都站在门口张望。 王素芳对着大家道：“大家来看看，我们当舅舅、舅妈的也是好心，看着孩子这受伤了，就好心过来看看他，这是好心给当做驴肝肺了。” 赵铁柱也道：“平时我要忙着干活，也没空来照顾他，这难得过年有几天空闲，又碰巧听说他受伤了，就过来看看他，这孩子居然还跟我赌气闹别扭。” 左邻右舍听着他两口子的话，听说是舅舅，也知道黄小刚耳朵刚受伤，没事就帮着劝两声：“这照顾照顾孩子也应该的，无父无母的挺可怜。” 不少邻居黄也劝黄小刚说道：“小刚，既然你舅舅来看看你，这是大好事啊。” “所以说这世上还是舅舅好啊，见舅如见娘。” 大家都七嘴八舌的劝着。 黄小刚也无话可说。 他隐隐的感觉这是不对劲，但具体哪儿不对劲儿的也说不出来。 也只能暂时走一步看一步了。 最后，王素芳出去一趟搬来了被子和棉絮，然后又找了一块门板，居然打地铺，真的在这个屋子里住下。 **** 徐二龙挨着给各个亲朋好友拜年。 现在该去给石校长拜年了。 现在石校长调到教委，给他拜年倒是非常方便。 徐二龙骑着摩托车，带着温叶，提着茶叶和一些水果，找到了石校长在教委的住处。 看着徐二龙和温叶过来，石校长和石师母脸上都露出姨母笑，特别是看着温叶他们这个得意门生，石校长是特别特别的开心。 可等他转头看见许二龙时，脸色又沉了下来，眼中带着三分愠色三分怨气还有四分嫌弃。 徐二龙心里一惊。 这是多久没看见石校长的这种眼色了呀？ 怎么现在这石校长又拿这个眼神来看自己？ 自己在石校长的心目中不是高大魁梧、英俊潇洒、年轻有为、胸怀坦荡、光明磊落……的代名词吗？ 怎么又拿这种眼神来看自己了？ “石校长。”徐二龙堆着笑脸。 “快进来，快进来坐。”石校长连声说，却是跟温叶说的。 徐二龙纳闷了。 石师母瞪了石校长一眼，自己冲着徐二龙笑着说：“快进屋来吧，别在外面站着。你别管他，他这人呢，之前跟人多喝了两杯，这会儿不知天南地北了。” “谁说我喝了两杯不知道天南地北？”石校长没好气的说。 这话一说完，他就打了一个酒嗝，果然有股酒味儿给传过来。 也不知道刚才跟人喝了多少。 徐二龙暗想，就算喝多了，也不至于对自己跟温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呀。 他刚跟温叶进了屋，石校长就拿着那三分凉薄的眼神看着他：“徐二龙，你这一天到晚人影都看不见，你拿什么给我参加高考？” 徐二龙暗想，原来这些问题出在这个上。 “石校长，你是在担心我无法参加高考？”徐二龙问道。 石校长提高声音：“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不为这事是为哪事？” 他现在已经不是校长，已经在教委当主任，可是徐二龙和温叶还是习惯叫他石校长。 他一直关注着徐二龙的情况，一直想徐二龙好好学习，想他复读一年，争取考个大学。 可一天到晚这徐二龙人影都看不见，而石校长也忙。 等他想找徐二龙的时候，徐二龙人不在。 等徐二龙在县城的时候，而石校长自己也有事在忙，所以就这么阴差阳错的错过。 现在徐二龙带着温叶来给他拜年，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石校长就借着那点儿酒意，直接对徐二龙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你说你，这不来学校上课也就罢了，我跟余老师想上门来给你补课都找不着人，这气不气人？” 第452章 挨了石校长一通训 徐二龙心里暗想，估计石校长和余老师去自己家里找自己，吃了几次闭门羹，找不着人，所以怨气这么大。 石校长又继续数落着徐二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以前说云集中学离你这儿远，我们没办法管你。可现在我已经调到县城教委来了，余老师也在县里师范学校。就算你没空到学校来上学，我们可以利用晚上的时间来给你补课，可都找不着人，你说这让人怎么想？” “石校长，我也是……”徐二龙想解释点什么。 石校长打断他的话，继续痛心疾首的说着他：“你想想你，你还要出书，还要手把手教人家考大学，你自己都考不上个大学，你拿哪样来说服人家？我都替你臊得慌。” 徐二龙还想说什么，温叶在一边，悄悄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别说了，让石校长借着酒意，把这一点怨气发泄了就算了。 果然，石校长一通怨气发泄过后，总算心里舒坦了。 然后他笑容满面的对着他的得意门生温叶，询问她在京城读书怎么样？大学生活还行吧？生活方面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温叶乖巧的对石校长提的问题一一做了回答。 石校长看看温叶，又看看徐二龙。 唉，要是所有的学生都像温叶这么乖巧听话、又勤奋上进多好啊。 嗯，要是所有的学生都像徐二龙这么不求上进，估计自己头发都要给薅秃了。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是石校长已经不再发牢骚了。 他知道自己太贪心了，既想徐二龙上进，又想徐二龙能挣钱。 这是既要……又要……还要…… 太贪心了。 平心静气后，石校长询问着徐二龙现在的近况，问他现在又在忙乎着什么，这年后有什么安排。 他想找余老师和别的老师看看怎么一起配合徐二龙的时间，努力把徐二龙给培养出来。 否则啊，没能把徐二龙培养出来，这会成为石校长毕生的遗憾。 这样有担当、有作为、有前途的学生，如果有一个大学生身份的学历加持，以后的前途会更好。 石师母看着石校长跟徐二龙心平气和的聊着天，知道石校长那股怨气过了也就好了。 “我去炒两个菜，一会儿留在这儿吃饭。”石师母笑着说。 徐二龙和温叶客气拒绝：“不用了，石师母，不用这么麻烦，一会儿我们就走。” “走吧，走吧。”石校长生气道：“你们现在都是有大出息的人了，哪还有功夫，在我们这儿吃饭，我们这粗茶淡饭，他们怎么会看在眼里。” 徐二龙和温叶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可奈何。 没想到这石校长喝了酒后还有这么硬的脾气。 “不是，我主要是怕麻烦石师母。”徐二龙笑道：“那我们就打扰了。” “石师母，我来帮你做菜。”温叶起身帮着石师母去做饭菜。 这过年的功夫，来给石校长拜年的人不少，都是教育系统的。 这些人一听说是徐二龙，纷纷露出一副久仰大名、相见恨晚的样子。 毕竟《手把手教你考大学》畅销全国，这是他们县的荣誉，作为县里教育系统的，怎么能不知道这回事儿。 拜年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然后温叶他们这一届考上大学的这些大学生，也陆陆续续的来了。 这些都是沾徐二龙的光，能考上大学的人。 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学生，自然是意气风发。 于是大家又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甚至主动嚷着要在石校长家里吃饭，不管石校长石师母同不同意，已经主动出去买酒买烟买下酒菜。 大家笑着闹着，仿佛又回到以前高中的日子，只是现在的石校长不如那时候的严厉。 借着吃饭喝酒的功夫，石校长又让大家纷纷劝说徐二龙，让他今年还是要抓紧时间重振旗鼓，好好准备考大学。 徐二龙也同意，把晚上的时间给腾出来，让老师给他补课。 从石校长家里出来，时间已经很晚了。 徐二龙原本预计还要去王局长家的，也只能等明天了。 第二天徐二龙又开始给王局长、李厂长等人拜年，各种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二哥。”周彪小跑着过来，跑得满头大汗：“二哥，你快去百货公司，李书记他们在视察，还有电视台拍照采访。” 李书记一行人来百货公司视察慰问这些节假日期间坚守在岗位的员工，这搞的百货公司这些人也有些措手不及。 所以他们这些联防队员就分开四处寻找徐二龙，得赶紧让他赶回去应对这样的场合。 “知道了。”徐二龙立刻调转车头，跟温叶一起往百货公司赶。 这上级领导视察百货公司，还有电视台的采访，这怎么也是大事件。 果然，李书记带着一行人，正在慰问百货公司的员工们，亲切的跟他们握手，感谢他们节日期间坚守工作岗位，辛苦了。 张新华也是第一次碰上这么大的排场，看见旁边还有电视台的记者这些一起采访，他无比紧张，害怕哪儿出了差错。 关键是，别人都说领导下来视察一下走走过场拍拍照就够了，可这李书记也在这儿视察的太久了吧？ 这不光在百货公司转悠，还居然要跟员工们谈话，询问工作方面的事情，了解着货源准备情况。 徐二龙在此刻终于赶到。 他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扰，人家这有电视台的记者跟着，说不定人家现在正在录制。 他也只能站到张新华的旁边去。 李书记一回头就看见他了。 他跟那些员工们又亲切的交谈了几句，然后才走向徐二龙，跟徐二龙握了握手。 “你这百货公司搞得很好，这春节期间，组织了这么多的货源，保证供应，满足了广大人民群众的需求，这值得鼓励。”李书记说。 徐二龙对着电视镜头，声音响亮的回答：“为人民服务是我们一贯的宗旨，我们要急群众所急，想群众所想，要竭尽全力保障物资供应，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 第453章 请你晚上吃饭 李书记听着徐二龙这响亮的回答，满意的点点头。 这徐二龙同志，思想觉悟挺高的。 一行人，终于视察完了，李书记带人往回走。 徐二龙回头示意百货公司的人员，该干嘛就干嘛，继续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好好工作，可不能辜负李书记的嘱托，要值好春节这班岗。 张新华一脸羡慕的看着徐二龙。 果然二哥就是二哥啊，面对任何场合，就是这样的从容镇定。 此刻，李书记的秘书调头，快步向徐二龙走过来，对徐二龙低声轻语道：“徐二龙同志，李书记请你晚上的时候，去他家吃饺子。” 哦，李书记请去他家吃饺子，还是私人性质的？ 这挺让徐二龙惊讶和意外。 “知道了，我一定准时到。”徐二龙跟李书记的秘书说。 张新华仅仅几步的距离。 哪怕这个秘书是低声跟徐二龙说这话，张新华还是连蒙带猜知晓这是说什么。 这一刻的张新华，是羡慕到了极点。 果然，人这优秀了，连上面的领导对此都是刮目相看，甚至主动邀请着去家里吃饭啊。 **** 下午徐二龙就开始为晚上的饺子宴做准备。 这去李书记家吃饭，总不能空手去。 而给准备的过年的礼物，感觉也太普通，拿不出手了。 这到底送个啥？ 既不显得太过随意和普通，也不能显得太过贵重落个贿赂的嫌疑。 “我看金秀做的皮包还不错，不如问问金秀，还有这样的皮包吗？送个皮包过去吧？”温叶提议。 这个主意不错。 金秀做的皮包，相当于手工定制，这世面上，绝对再找不出相同的一款。 再说，这都是废旧的皮鞋边角料制成，到时候，让谁也来挑不出刺，不会落个贿赂的名头。 “好，我去问问。”徐二龙骑上摩托车，赶去皮鞋厂。 还真是巧了，金秀刚好做了一款适合男士用的皮包出来。 以前她做的那些小包，纯粹是自己做着玩。 但这一个，原本是打算做出来送给徐二龙，算是一种谢礼。 可没想到，现在徐二龙需要拿去送人。 “你看看，这一款，合适不？”金秀拿给徐二龙看。 “合适，非常合适。”徐二龙连声赞同。 这手艺精湛，审美在线，让李书记提一款这样的皮包，果真是低调奢华有内涵。 “金秀姐，谢谢你，那我先拿走了。”徐二龙拿着皮包，骑着摩托车，从皮鞋厂离开。 这一幕，又被旁边蔬菜队的无赖给看见。 只怪这摩托车的响动太大，格外引人注意，再加之这无赖是留了心，自然是关注着了。 “呸，真不要脸。”无赖唾了一口：“难怪那死婆娘快三十岁还没嫁人，难怪这个徐二龙这么护着她，这是有一腿啊。” 若是这话让金秀给听见，真想大耳括子抽他脸上。 这人自己想法肮脏，看谁都是肮脏的。 徐二龙取了皮包回家，温叶在家，也把另外的一些常规伴手礼给准备好，两罐水果罐头，两罐茶叶。 张金芳拿着一副手袖纠结一番。 这是她自己做的。 “二龙，要不，把这袖套也给带上吧？这是自己亲手做的。我就是在想，这李书记天天要办公吧？这衣袖在办公桌上蹭来蹭去，戴个袖套比较好。”张金芳说。 “好。”徐二龙回答。 反正送礼是个心意，多少是个情，大小 是个意。 临出门时，徐二龙又对着镜子打理了一番自己的形象，确认没问题，他才准备出门。 温叶笑笑，跟着他往外走。 徐二龙回头，望了温叶一眼。 “怎么了？”温叶问他：“落掉了什么？” “没什么。”徐二龙道。 他突然想，自己出门，都知道要注意一下形象，可温叶，为了避免一些麻烦，却是刻意的往丑了扮。 这怎么行。 他只希望温叶能大大方方的站在阳光下，不用这么刻意的遮遮躲躲。 要不，给温叶配个女保镖？ 徐二龙这么想着。 骑着摩托车，徐二龙提前了十几分钟，赶到地点。 不多一会儿，秘书快步走过来：“等久了吧。” “没有没有。”徐二龙连连客气：“我们也是刚到。” 秘书带着徐二龙两口子，向着机关大院走。 现在的机关大院，门口有守卫，里面的大榕树，巨树参天，给人一看这儿就是气派无比。 直到若干年后，这儿的机构搬迁，这曾经象征着庄严肃穆的地方，也改建成酒店啥啥的，大众才对此没有了距离感。 在秘书带领下，徐二龙两口子，来到李书记的家里。 李书记的家，标准的两室一厅，这年头领导干部们的标配。 “李书记，徐二龙同志来了。”秘书提醒一句。 李书记挽着袖子，从厨房里面出来，双手还沾着面粉。 “快请坐，快请坐。”李书记笑着说。 厨房里又转出来一个中年妇女，挽着袖子，同样双手沾着面粉。 李书记作着介绍：“这是我的爱人，王秀莲。” 徐二龙和温叶看着王秀莲，都客气的叫了一声王阿姨。 “别客气，请坐，我这双手沾的……”王秀莲笑着说。 秘书帮着泡茶，李书记也去厨房，洗了手上的面粉站过来：“我爱人是北方的，就好一口饺子，手艺不错，今天请你们过来尝尝。” 这话说得徐二龙和温叶都受宠若惊了。 何德何能，要让李书记的爱人给他们包饺子吃。 “李书记，这是一点小小心意。”徐二龙将手中提着的网兜递过去。 这网兜中的礼物，一眼就能看清，不过是寻思的水果罐头和茶叶，不算违规。 李书记笑道：“来就来吧，这么客气干什么。” 但他还是笑着，把东西给收下。 徐二龙又将皮包递了过去：“这是我们双龙皮鞋厂的工人，利用边角废料，缝制出了这么一款皮包，装装东西还是挺结实的。” 他有些后悔，不知道李书记的爱人在此。 否则啊，还要把家里的那一个皮包给提过来，让李书记两口子，一人一个。 “瞧你，这真是太客气了。”李书记收下皮包。 第454章 听说你打算引进外资 而王秀莲则开心的收下那一副袖套：“太好了，我的那袖套破旧不堪，早就想换一副袖套，这有了袖套，就不用沾得袖子上全是面粉。”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至少，双方都是挺客气开心的。 “阿姨，我来帮你包饺子吧。”温叶挺有眼色的说。 这李书记主动邀请徐二龙来他家里吃饺子，肯定不止是吃饺子这么简单，肯定有重要 的话要谈。 她当然会聪明的先避开一下，方便男人谈事情。 “这怎么好意思，你们过来是客。”王秀莲谦让着。 温叶笑道：“王阿姨，刚才李书记可是说了，这包饺子是你的拿手好活，我还想向你多多学习请教呢。你可别嫌我笨啊。” 李书记听着两人的对话，对徐二龙笑道：“你可真是 娶了一个好媳妇啊。” 看温叶的架式，这分明是要走夫人外交关系嘛。 温叶跟着王秀莲，在厨房里忙碌着。 王秀莲认真的教，温叶也非常谦虚好学。 没多久，温叶就学得有模有样。 一个个饺子捏得特别的好。 而李书记，跟徐二龙闲聊一阵后，话题就渐渐转入了正题。 “听说，你现在在京城，已经引入了外资，准备搞中外合资企业。”李书记问。 徐二龙纳闷了，自己在京城跟包尔太太谈着引进生产线的事，八字还没一撇，怎么李书记就听说了？ “没有没有。”徐二龙谦虚道。 当然，这也不叫谦虚，毕竟事情没落实嘛。 这传出去，不成了吹牛嘛。 “你啊，这么大的事，还要藏着掖着？袁记者回来提过，你可不能跟我打马虎眼啊。”李书记笑着，用手指着。 徐二龙恍然大悟，难怪李书记会突然问起这引入外资，搞中外合资的事情，原来是袁记者回来传的话。 可是，只是在谈判切磋阶段，怎么传回来的话，就变成了他已经引入外资，搞中外合资企业了？ “不是，这个事，只是在谈，一切还没有彻底的落实下来，我也不能夸大宣传，对不？”徐二龙诚恳的说。 李书记点点头：“实事求是，不夸大宣传，这值得肯定。” 不过这事，真等彻底的落实下来，那他们县里，还能得到好处？ 都已经板上钉钉了。 要的就是现在还在协商阶段啊，一切都是变数，一切都可谈。 “二龙，你也看见了，我们县城工业化不错，你也是在这儿土生土长的，家也安在这儿，这儿有你一切的亲朋好友，这引入外资，建中外合资企业的事，可得考虑考虑自己的家乡啊。这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嘛。”李书记说。 徐二龙不由抚额。 果然，这年头，提起要引入什么外资，搞中外合作，就是一个香饽饽啊，谁都看上了。 京城里的罗家屯的罗长寿看上了，县城里李书记听着风声，也看上了。 “李书记，这事，还没谈下来。再说，我这也不叫引入外资，就是想引进一点生产线。”徐二龙回答。 别说这外资还没引入进来，就算引进来了，徐二龙也没打算把厂建在这县城。 毕竟，运输成本什么的，都得考虑。 看看改革开放后，建了那么多的工厂，都是考虑的那些沿海的城市，就是因为运输方便。 李书记很诚恳的道：“二龙，如果真能引进外资，搞个什么中外合资企业，我们县里，绝对给你最大力度的支持，要啥给啥。” 这是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徐二龙心中开始重新考虑着这事了。 最初，是想在罗家屯弄一个地皮，搞个厂。 可现在，这李书记亲自发话，要举全县之力支持他，他要是放过这个机会，可真是傻的。 徐二龙想着本县的规划发展。 按着记忆中，本县城的第一个开发区，在85年、86年这样建成，叫望江开发区。 这也证明，县城的领导们，还是挺有魄力的，紧跟步伐，也在学习沿海城市，建立自己的开发区。 只不过，这选址的问题，出了差错。 这望江开发区，处于河街跟城头的交际地盘。 河街相当于厂区，而城头，就作为大家的休息区。 望江就处于河街跟城头的连接处，开发这儿，串起两个版块，是最明智之举。 但此一时彼一时，开发的时候红红火火，但没几年，就成了边缘地带。 当然，也不能说是出了差错，只是谁也没能料到，再隔二三十年，城市化的步伐那么快。 而且，谁也没有料到，现在是大家眼里香饽饽的各个化工企业，后来竟成了大家嫌弃的环境污染大户，把这些企业全给搬迁了。 然后整个河街就没落了。 连接河街和城头的望江开发区，就成了一片老旧破小区，哪怕房价涨上天，这边的房价，也就几万块钱。 王秀莲看着徐二龙深思，似乎谈话进入了僵持阶段，要留点空间大家思考。 “来，来，吃饺子罗，帮忙端醋啊。”王秀莲招呼着，缓和着气氛。 徐二龙跟着李书记一块儿去端醋和饺子。 “来，趁热吃。”王秀莲张罗着。 李书记趁大家吃饺子的功夫，继续跟徐二龙谈着话。 毕竟这些事情，也就只有在这种场合下慢慢谈比较好，就图一个轻松自在。 就当闲聊嘛。 “二龙，只要你能考虑，把外资帮忙给引进来，县里给你支持，不是一句空话。”李书记又重申这个话题：“别人能给的资源，我肯定也能给。别人可以给的优惠，我也一定给。” 徐二龙道：“我当然相信李书记。不过，这要引进外资，要建厂什么的，需要很大的地盘，到时候，不仅要建厂，还有许多配套设施。” “你放心，需要多大的地盘，我们都给争取。”李书记说。 这别的给不了，这给地盘，多简单的事啊。 而徐二龙，也重新开始想。 如果能借这个机会，多圈一些地，当然可以啊。 想想李跑跑，当年趁着改革初期，内地急于开放的心理，在内地是非常便宜的圈了多少地？ 然后，他又不开发，又不投资，就那么慢慢的等着土地升值。 第455章 是不是异想天开 虽然这是县城，但有这个机会跑马圈地，当然不能错过。 再想想人家房地产老大，也就靠着这些二三线城市，开发楼盘，不一样的大发？ 所以，只要能圈地，不管什么地方，先圈了再说。 大不了，自己多发展几个产业，建个分厂在这儿也成啊。 家具厂不也在考虑在这边建个分厂嘛，辐射西南片区。 “李书记，既然你这么说，肯给我这么大的支持，那我努力争取一把，看看能不能给县里引进这个外资项目。我对我的家乡一直就很有感情。这带领乡亲们发家致富，是我的心愿。先富带动后富嘛。你们全力支持，我也肯定不拖后腿。”徐二龙表态。 李书记听着满意的点头。 这能给县里引进外资，引进先进的技术，肯定得大力支持。 “嗯，这事，你积极去办，我会跟你密切保持着联络，争取把这事给拿下，到时候，记你头功。”李书记跟徐二龙说。 徐二龙暗想，这头功不头功的，也就算了，只要能给我多批一些地皮就好。 在李书记家吃完饺子，该谈的事情，也谈得差不多了。 徐二龙和温叶起身告辞。 “别急着走啊，留着一块儿看电视。”王秀莲热情挽留着两人。 两人又怎么可能真的留下来看电视。 人家李书记多忙的人。 这大过年的，要来给他拜年的人也挺多，刚才一直没人来打扰，估计就是秘书挡了驾。 从李书记家出来，徐二龙身心愉快，哪怕骑摩托车，也哼着小调。 结果，灌了一嘴的风。 “引进生产线后，你是打算把厂子建在县城吗？”温叶坐在他身后，搂紧他的腰。 “对啊，你感觉怎么样？”徐二龙信口问道。 温叶轻声道：“我感觉吧，不大合适。” “怎么不合适，你说来我听听。”徐二龙一边骑着摩托，一边问温叶，想听听她的意见。 “以前，我没出过县城，也没有什么大的见解，感觉能进县城，也算是挺好的。”温叶在后面，说着她的看法。 因为顶着风，怕徐二龙听不清，她的声音，不由提高了好几许。 “可自从我去了外地，见识了外地后，我感觉，我们县城，地理环境还是太差了。” “不管是从人数上，还是经济收入上，差距还是太大了。” “还有，为什么，一些东西，在外地挺便宜的，在我们这儿就挺贵，就是因为不方便运输。” “如果，真的在这边建厂，这把东西运输出去，也是麻烦。” “就比如家具厂，如果运到这边来，那不知道要多少的运费，就算自己有运输队，也挺麻烦。” 然后，她问着徐二龙：“要不，我们想办法，多引进两条生产线，京城也建一个厂，这边也建一个厂？” “虽然看上去资金有点紧张，可刚才李书记已经说过，会大力支持我们的。” 徐二龙暗想，不愧是老子千寻万找回来的女人，这想法，太有前瞻性了。 跟自己这种重生回来的，差不了多少。 如果，再让她多读一些书，多看一些世面，只怕啊，自己还不如她呢。 看徐二龙不说话，温叶身子往前凑了凑，手臂搂得更紧一些，几乎是贴在他的后背，几乎快是凑到他耳畔说话了：“二龙，是不是我说错了？说我太异想天开？” 徐二龙大声道：“你没异想天开，不过，你得稍稍松开一点，否则，是我在想入非非。” 他这么一说，温叶听清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把徐二龙贴得有多紧啊。 难怪他想入非非呢。 温叶羞红小脸。 徐二龙又大声道：“你平时把我搂再紧也没关系，可现在，我在开车。” 安全还是第一啊。 否则，挣再多的钱，无福享受那就亏了。 温叶羞涩无比，想提着小拳头，给徐二龙一下下。 可想着是在开车，确实安全重要啊。 她左右看看，这大晚上的，四周也没啥行人，没人听见他们的说话。 她这下放下心，将头轻轻靠在徐二龙的后背上。 唉，她这个男人啊，时不时的就这么不正经一下。 可她，就是爱死了他。 两人回家，也没急着休息，开始认真的规划着，怎么圈地建厂的事。 徐二龙就说着他的打算。 第一步，用皮鞋厂作抵押，跟银行贷款。 然后，用银行贷款马上圈地，再用圈地的钱，再贷款买生产线。 到时候，不管是京城，还是县城，都建厂投产。 一个辐射西南，一个辐射华北，如果以后有可能，再在几个重要的大城市建厂。 温叶目瞪口呆的听着徐二龙的规划。 她还以为，她想着京城建一个厂、县城建一个厂，已经算是异想天开了。 可没想到，徐二龙的想法，比她还大胆。 “到时候，不管是建家具厂，服装厂也得建一个。” 这衣食住行，多大的市场啊。 与其等着这些外资进来抢占，那自己也得先抢占一波。 看着草稿纸上画着的规划图，徐二龙和温叶都是兴奋无比。 整晚两人都是在兴奋中度过。 第二天一早，徐二龙拉着床杆都在暗想，自己是不是该补补了？ 早餐张金芳是煮的红糖酒酿鸡蛋，徐二龙端着碗，一口气吃了三个鸡蛋。 吃完鸡蛋，徐二龙又在寻思，还有哪些亲朋好友没有拜访？ 得抓紧时间把这个给搞好啊。 “黄小刚来了。”小玲回头对徐二龙喊了一嗓子。 果然，黄小刚黄小霞两兄妹提着网兜，过来给徐二龙拜年了。 徐二龙看着他的耳朵，还包扎着纱布。 “小刚，是不是该去换药了？”徐二龙问着他：“瞧我这一天天忙的，居然忘记了带你去换药。” “二哥，我自己去换过了。”黄小刚说。 他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子，什么事都要等着二哥来安排好。 而黄小霞，开始献宝一样，说道：“二哥，我现在新学了一个顺口溜，我念你听。” “行啊。”徐二龙笑道。 “我的二哥我来夸，家庭幸福乐哈哈。” “二哥好，二哥帅，大家都把二哥爱。” “二哥人好嘴又甜，长得贼帅还有钱” 第456章 怀疑舅舅有问题 黄小霞有模有样的用着她的小嗓音，念着顺口溜。 这几乎把大家都给逗笑了。 连徐二龙都被这一下给整得不会了，只是暗想，这丫头，哪去学的这个调调啊？ 黄小刚一看徐二龙的脸色，突然意识到，妹妹的这个顺口溜不对劲。 这是马屁拍到马腿上。 这怎么能只夸二哥哟。 得把嫂子跟着夸，这样二哥才会高兴。 于是，黄小刚亲自出马，开始念着顺口溜，夸着温叶。 “初见嫂子不觉好，仔细一看全是宝。” “嫂子就像一道光，抚平所有的忧伤。” “水有源头树有根，嫂子是我指南针” 徐二龙直接摆手，阻止了两人的耍宝。 “得了得了，别念了。”徐二龙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黄小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二哥，我们念得不好听吗？我看耍猴戏的这么唱念着，还怪有意思的，就改了改名，换成你了。” “念得好听。”温叶笑着肯定：“只是你们二哥不喜欢听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只要你们认真做人专心做事，我们都会喜欢的。” “哦。”黄小霞点点头，坐在一边。 以后不念这些了。 徐小玲端了糖果瓜子出来，跟着黄小刚黄小霞聊天，问着他们这几天过年怎么玩的。 “被我舅舅带着，去他们家玩。”黄小霞说：“舅妈对我可好了，还给我买了新衣服，看，我身上穿的这一件，就是我舅妈给我买的。” “嗯，你们舅舅来了？”徐二龙意外。 “是啊。”黄小霞重重点头：“自从我哥哥受伤后，他们就过来了，一直在我家照顾我跟哥哥呢。” 张金芳一听，这不对啊。 “不是，当初你们那么苦的时候，怎么没听说有舅舅上门啊。” 徐小玲也道：“是啊，我记得以前问过你，说你们舅妈不高兴，你就没再去找你舅舅了，现在又去找他们了吗？” 黄小刚欲言又止。 “说吧，有什么问题。”徐二龙直接问他。 黄小刚吞吞吐吐道：“二哥，我总感觉吧，这一趟我舅舅来得太奇怪了。” 他不是黄小霞，他比黄小霞大了这么几岁，经历的事太多，早熟又敏感。 “二哥，我都怀疑，我舅舅想霸占我的房子。”黄小刚说着他的疑虑。 “啊？”张金芳都给震住了：“不会吧？他一个当舅舅的，好意思来霸占你的房子？” “他敢？”小玲也气呼呼的站起身：“你好不容易才买了一个房子啊。” 当初黄小刚想买房，她也知晓。 她放学回家的时候 ，有好几次都撞上黄小刚，他一个人满城跑，四处打听哪儿有房子卖。 可以说，黄小刚为了房子几乎着迷了。 可以说，这房子，是除了黄小霞外，黄小刚最在乎的东西。 这当舅舅的过来霸占房子，怕是没有这个道理吧？ “我去看看。”徐二龙说。 虽然这年头，房价不算离谱，可对一般的小老百姓来说，还算是贵重东西。 等以后房价上天后，为了房子，手足相残，亲人反目的事情层出不穷。 徐二龙甚至看见过，因为房产的纠葛不清，一个男人杀害了外甥女一家，连同读书的孩子也没放过，最终，这男人杀人后自杀了。 就为了一套遗产继承有问题的房子，搞出了这么几条人命。 徐二龙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来猜测这些人。 “二哥，暂时不用吧。”黄小刚犹豫着说：“目前为止，他们也没做出什么特别过余的事情，我也只是在猜测而已。” 目前这两天，他舅舅也只是给他们买好吃的，而舅妈，就是帮着煮饭洗衣收拾房子，并没有流露出别的情况。 这还没有发生的事，无端端的去猜疑，甚至当面跟人对峙，有点无风起浪的感觉。 “不过，这种事，还是得防着一点。”张金芳说。 “嗯，我知道。”黄小刚说。 “傻小子。”徐二龙轻声道：“你平时的机灵劲哪儿去了？你不担心你舅舅、舅妈他们，在努力给人制造一种你的监护人的感觉，到时候，要占你的房产，也就名正言顺了。” 比如，到时候舅舅可以说，黄小刚的妈妈临死前，是把黄小刚托附给他的，他有照顾黄小刚兄妹俩长大成人的责任？ 那他一直就住在这房子里，住个十几年？ 十几年后，谁还能说这房子是黄小刚的？ 就算舅舅要分一些房产，也名正言顺，毕竟照顾兄妹长大成人。 “那怎么办？我现在就回去拿扫把赶 他们走？”黄小刚问。 徐二龙摆摆手。 这种事，哪需要这么来。 这直接赶走，还落个话柄，让人占据道德制高点。 “直接试探一下好了。看看你舅舅、舅妈是不是真心的想对你们好。”张金芳说。 徐小玲道：“他们真要对黄小刚他们好，早就来照顾了，不用现在来。” “话是这么说，可这理不能让别人占去。”张金芳看了徐小玲一眼。 这成人的思维，顾虑的比较多，不象小孩子，直来直去。 “要不，直接就装病，或者说，撞了人，要赔多少钱，让他们拿钱出来？”小玲说。 “就说伤了人吧，要赔多少的钱，赔不起，拿房子抵押？”张金芳说。 这样，即可以看清舅舅、舅妈的真实嘴脸，也可以保住黄小刚的房子。 “好。”黄小刚点头同意。 他也感觉，继续让舅舅、舅妈住在自己那儿，是个大麻烦。 二哥的话给他提了醒。 不能让别人误以为，他们兄妹俩是靠舅舅养大的。 他是靠自己的能力赚钱养活妹妹的。 送走黄小刚兄妹，徐二龙又带着温叶，继续给别的人拜年。 重点人物，当然是徐行长。 这马上又要涉及拿皮鞋厂抵押贷款的事，当然得提前通个风，省得到时候没这么多的资金给贷款。 徐行长看着徐二龙上门，特别高兴：“二龙啊，我正打算过来给你拜年呢，结果你倒先来了。” “一样的，一样的。”徐二龙客气着说。 徐行长现在对徐二龙，可就是跟亲兄弟一样。 这即解决了他的国库券问题，也解决了他的贷款任务，还解决了他的存款任务。 一个人，能同时解决这么多的任务目标，当亲兄弟一样的处着，一点也不为过。 第457章 又打算贷多少 互相说了一些拜年的吉利话，徐二龙就把话题，给引到贷款的这个事上。 “又贷款？”徐行长吃惊。 上一次才贷了一百万，还没还呢。 徐二龙当然不肯还啊。 就算有钱，也不肯还。 这无息贷款，不借白不借。 他笑道：“就算我贷款，可也有抵押物啊。上次贷款，可是有百货公司作抵押的。” 徐行长放下心来。 是啊，虽然贷有一百万没有还，可人家有抵押物。 虽然化工仓储百货公司每天有多少的流水，他不清楚，毕竟化工仓储百货公司的资金流水，是存在了另一家的储蓄所。 可朱家镇百货公司的每天的经营资金，是存在他们这边银行下面的储蓄所，这每天有多少的流水，徐行长清楚。 就这样的资金流水，根本不用担心是坏账。 “说吧，这一次，是打算贷多少？”徐行长问。 “这一次，我拿皮鞋厂和朱家镇百货公司作资产抵押，当然是贷得越多越好。”徐二龙说：“动用你的能力，最大限额的贷款。” 怕徐行长不给力，像上一次那样，自己明明是想贷二百八十万，结果，只给自己批了一百万，徐二龙特意提醒道：“我现在在想引进一些国外生产线，搞外资企业，连李书记都说了，要举全县之力支持我，所以，这个数目，肯定不会少。” 徐行长看着他，这事，是李书记给全力支持的？ “不信，你可以问问，昨天，李书记可是请我们去他家里吃饺子，私下这么通过气了。”徐二龙说。 徐行长一听，这事八成是真的。 他笑着对徐二龙道：“我们就是一家人，亲兄弟，既然你要搞外资企业，搞中外合资，我这当哥哥的，肯定也会大力支持配合你的。你放心，我一定给你积极操办，最大限额的给你贷款。” “那我回去等你的好消息，你可别像上一次那样，直接给我的贷款额度给砍一半啊。”徐二龙半真半假的笑言。 “绝对不会，绝对不会。”徐行长连连打着包票。 上一次这么砍一半，也是感觉那笔贷款金额太大，不放心啊。 但现在，这徐二龙兄弟，明显实力又上了一个台阶，别说批两百万了，再多他也能想办法给操作下来。 **** 赵铁柱和王素芳开开心心的吃着午饭。 王素芳往赵铁柱的碗中挟了菜，笑嘻嘻的对他道：“怎么样，这城里住着，是感觉 不一样吧？” 赵铁柱狠狠点头。 这城里，跟乡下住着，真的不一样。 比如，这水，就是自来水。 只需要把水龙头一拧开，那水就自动哗哗的来。 哪象农村，还要跑大老远的去挑水。 象去年一度干旱，还要连夜在井边守着，守一晚，才能挑着半桶水。 还有啊，这城里，老早就通上电了。 不象他们村，现在才开始通电。 就算通电后，也没几人舍得电费，都舍不得开灯，更没人舍得买电视。 好不容易村尾有一家人买了电视，去他家看电视，还要收费，说什么算电费。 提起这个，赵铁柱心里就有气。 还是住城里好，许多人家里都有电视机了，甚至有人大方的，把电视机搬到房门口，就是方便左邻右舍的看电视。 “现在知道住在城里好了吧。当初我说让你来找你的外甥，你还不乐意。”王素芳白了赵铁柱一眼。 赵铁柱讪讪笑。 “你也别说我什么心黑，我们这不叫霸占你外甥的房子，我们只是暂住。”王素芳指点着赵铁柱：“你也不要感觉不好意思。你想想，现在出来干个体户的那么多，我们就在城里住下，出去卖点瓜子花生什么的，也能赚钱，对不对？” 赵铁柱连连点头：“对，你说得对。” 他这么配合，反而惹得王素芳一肚子的气，拿筷子一把打掉他夹着的菜：“这也全怪你，在乡下，好端端的去学什么喂猪，这一下，猪全死了，还欠一屁股的债。” 赵铁柱弱弱申辩：“我也是看别人养猪当上万元户，也想跟着养养猪。我做这一切，也是为了让你们能过上好日子啊，当时你也同意了，这怎么过后又怪到我的头上。” 王素芳道：“这也只怪你自己，总是想一锄头挖个金娃娃，你不养这么多，只养一两头，哪来这些事？” 两口子互相埋怨着、指责着。 小儿子赵军在一边，一个劲的扒拉着饭菜。 等两口子的嘴仗打完，低头一看菜盘，居然一点菜也没有了。 气得王素芳伸出筷子头，敲在赵军的头上：“吃吃吃，你就不知道给我们留一点？” 赵军抱着头，委屈的道：“蓝子里不是还有鸡蛋吗？你自己不多炒两个鸡蛋，关我什么事。” “多炒几个？你说得轻巧，那是我提来送给黄小刚的。”王素芳骂道。 “送了他又怎么样？到时候，连这房子都是我们的，何况只是几个鸡蛋。”赵军说。 吓得王素芳伸手捂着他的嘴：“我的小祖宗吖，这话，哪能随便往外说？” 赵军被捂了嘴，后面的话，也没有说得出来。 “以后，这些话不能再随便乱说了，知道不？”王素芳叮嘱道：“乖，乖乖听话，我去再给你炒一个鸡蛋。” “要两个。”赵军趁机谈条件。 否则啊，别怪他大声嚷嚷。 王素芳感觉头痛啊。 她好不容易费口舌，劝得男人同意来找外甥，结果自己的儿子又这么拖后腿。 不过，为了以后长期住在这儿，也就只能忍了这一口气。 几人开开心心的吃着饭，黄小刚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一见着王素芳和赵铁柱，黄小刚咧了咧嘴，直接哭起来：“舅舅，舅妈，不好了……” “怎么了？”赵铁柱站起来。 “我妹妹，我妹妹她一不小心把人给伤了，现在躺在医院，别人抓住，不让她走，要拿钱去医院治病。”黄小刚说。 “啊？”王素芳惊得手中的筷子都掉了。 “舅舅，舅妈，你们得快给我想办法啊。我妹妹被人家扣着，不让回来，得拿钱去医院呢。”黄小刚急声道。 第458章 小霞伤了人 “这要多少钱？”王素芳问。 “让至少准备一千。”黄小刚回答。 “一千？”王素芳一屁股跌坐在板凳上。 啥病这么严重，得花一千？ “别慌，别慌。”赵铁柱摆手说。 他让别人别慌，而他，手却在发抖。 这一千块钱，得挣多久啊。 “别慌，我们去医院的看看。”王素芳总算稳下来：“万一人家是看你们是小孩子，恫吓你们的呢。” “对对，肯定是恫吓你们的。”赵铁柱认同这话：“啥病要一千块钱啊，这是吓小孩子呢，我去找他们。” 王素芳和赵铁柱总算想出对策。 两人不吃饭了，跟着黄小刚，要去医院。 黄小刚带着王素芳和赵铁柱，赶到医院。 医院重症监护室外，黄小霞被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给拉着不让走。 “我大人来了。”黄小刚对着那个男子道：“有什么事，你找我大人吧，你快把我妹妹放了。” “好，你们大人来了，我跟你们大人说。”对方松开黄小霞，黄小刚赶紧一把将黄小霞拉到自己的身后。 而对方，直接站到赵铁柱的面前，蛮横的秀了秀肌肉：“你家孩子玩玻璃弹珠，让我家老人踩滑了，现在躺在这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要是我家老人有何三长两短，你们准备赔命吧。” 还赔命？ 王素芳看着对方这高大魁梧的样子，吓得往赵铁柱的后面躲了躲。 赵铁柱没地躲，他是个男人，总不能太怂。 “这……这哪有这么夸张？” “夸张？”对方凶霸霸的吼一句，动手挽着袖子，一副要跟人动手的样子：“行，那老子也把你推地上，摔你一个昏迷不醒，” 看看别人的块头，再看看自己的块头，赵铁柱气势上就弱了一大截：“有什么话，好好说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老子开头没想跟你们动手，是你们在这儿逼逼赖赖。你们明点事理，痛快的赔了医药费，哪来这些事？”对方说：“这事，上哪儿去，都是这么说。” 而四周一些医院的人，听着这话，附和的点头：“是啊，这把人伤了，该赔医药费，就赔医药费，这把人弄得进了重症监护室，还不想赔钱，也别怪别人发火想动手打人。” “是啊，小孩子不懂事惹了祸，总不能当大人的也不懂事吗？这该赔钱就赔钱，该道歉就道歉。” 旁边一些看热闹的病友，都是一致认同这个道理。 大家的三观，还是很正确的。 赵铁柱哪有钱赔啊。 他自己在家养猪，就赔光裤叉了。 “我……我不是说不赔，我……我们没这么多钱。”赵铁柱苦着脸说。 “没钱？没钱那就砸锅卖铁，这一笔钱，总得赔上，否则 ，我就不得放人。”这魁梧大汉说着，伸手一把攥住赵军：“那我把孩子给扣着，啥时候拿钱来，就啥时候放人。” “你放手，你放手。”王素芳和赵铁柱连声道。 她们前面生了三个丫头，这好不容易才有赵军这么一个儿子，哪能让人给随便扣下。 赵军也嚷嚷着：“你放开我，根本不关我的事。” “总之，你们是一家人，我扣个丫头片子没用，你们也不会拿钱来，还是扣下这个小子算了。”对方说：“一句话，一手给钱，一手放人，否则啊，你们不快点交医药费来，别怪我给他吃苦头。” “哎呀，我明说吧，我跟他们不是一家人，就只是亲戚。”王素芳道：“她们惹的事，你只能找他们，你不能扣着我的儿子。” 他说着，试图去拉赵军。 而黄小刚，可怜巴巴的看着赵铁柱：“舅舅，你说过，要照顾我们的……” 看着赵铁柱犹豫，王素芳骂道：“要照顾，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要照顾谁。” “可是，舅妈，你跟舅舅当时说，要来照顾我们的，说是一家人。”黄小刚继续说。 王素芳暗想，没出事，当然是一家人，这出这么大的事，要赔一千块钱的医药费，只怕砸锅卖铁，也凑不起这一笔钱。 “小刚啊，这事舅舅也帮不了你。”赵铁柱叹一声，回头又对那个魁梧大汉道：“你也看见了，我只是这孩子的舅舅……” “不都说，见舅如见娘吗？你当舅舅的，怎么可能不管。谁信啊？”对方依旧不依不饶。 “我想管，管不了啊。”赵铁柱如实回答。 “不行，我得找你大人，找个你们家管事的人来。”对方说。 “我家没有大人了，也就只有舅舅这个亲人。”黄小刚说。 “别以为这么说，卖卖惨，我就不找你们赔医药费。”那大汉把赵军手腕一捏。 “痛，痛。”赵军白着小脸，哭喊起来。 这哭喊得王素芳的心都碎了。 她冲着黄小霞骂道：“你个死丫头，这好端端的，惹这么大的祸出来。你自己惹的祸，你自己解决，我不管了。” 她非常强横的，从大汉手中，强行把儿子给夺过来，大声道：“我已经说了，我们不是这两孩子的大人，不信，你去问问他们的左邻右舍，我们就是这过来，来他家作作客。总不能赖在我们的身上。” “行，我会去问的。”那大汉说：“我不管他有没有大人，也不管你们是不是亲戚，总之，这伤了人，得赔医药费，天经地义。” 黄小刚丧着小脸，对他道：“叔叔，你说得对，这伤了人，赔医药费天经地义。可我确实没钱，唯一值点钱的，也就只有一间房子。” “那拿房子抵。”大汉斩钉截铁的说。 顺带又鄙视的看了一眼赵铁柱和王素芳：“既然看你这么可怜，无父无母，连同亲舅舅也不帮你一把，那我也不要多了，房子给抵押了，差的钱，我也不找你要了。” “谢谢叔叔。”黄小刚说。 “走吧，去看你的房子。”大汉挥挥手，示意黄小刚带路。 黄小刚牵着黄小霞，慢慢往凤岭路走。 而王素芳还在心疼的看着赵军的手腕。 那死人，刚才是多大的劲啊，捏得自己的儿子手腕都红了。 第459章 卷铺盖给我滚 看着大汉真的跟黄小刚他们去拿房子，王素芳和赵铁柱不甘心，还是跟在后面。 他们好不容易才想办法，住进黄小刚的屋子，这把屋子给抵押出去，这不是白忙一场？ 而那个大汉，跟着黄小刚到了他的屋子。 看了看这个屋子，对方一脸嫌弃：“就这个房子？也值不了几百块钱吧？” “当时买成九百。”黄小刚说。 “依我看，值五百就不错了。”大汉唾弃一口。 “我也就只有这个房子了，为了买房，我还欠了别人一屁股债。”黄小刚说。 对方冷眼看了看赵铁柱和王素芳：“既然孩子愿意拿房子抵押，你们当亲戚的，再帮衬一点，也差不多了。” “我们没有，我们可没有。”王素芳直接拒绝， “行了，既然你们没钱，就别在这儿瞎逼逼了。”对方几乎不耐烦了。 而邻居们听着动静，也过来围观。 看着这一幕，纷纷打听是出了什么事。 听说是黄小霞弹玻璃珠子，把人给摔倒住进重症监护室，一个个邻居都啧啧。 这果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偏打苦命人啊。 这俩孩子，这好不容易看着日子有点盼头，居然就摊上这么一点事了。 邻居们叹惜着孩子，又转头劝着赵铁柱和王素芳两口子：“你们是孩子的舅舅、舅妈，现在孩子就你们这个亲人，不管怎么样，多少也帮一把啊，总不能真的把这房子给抵债，让孩子露宿街头吧。” “不是我们不帮，我们没有钱啊。”王素芳哭诉起来：“我们在家养猪，那些猪死的死，病的病，一年到头别说嫌钱，这亏得连本都没有。这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 这一说，邻居们都哦了一句。 你这亏得连本都没有了，当初哪来的脸，说要上门照顾孩子的？ 这是逃难来投奔人的吧？ “别说了，这房子，我赔。”黄小刚很光棍的说。 “行，给你时间，收拾东西走人。”大汉说。 随即，他看着临时搭的地铺，扯着东西就准备向外摔：“这些烂 东烂西的，你们谁要，拿去当柴烧，我不稀罕这些破烂。” 王素芳急急扑上前：“别扔啊，别扔，这些东西是我们的。” “那收拾了滚。”大汉没好气的说：“省得碍我的眼。” 王素芳和赵铁柱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害怕再晚一步，对方把这些东西真给扔出去了。 而黄小刚两兄妹，也收拾了自己的小包袱。 甚至黄小霞还哭了起来。 黄小刚领着黄小霞向外走。 王素芳和赵铁柱一看，这是真的彻底没戏了。 两人也只能卷起铺盖滚人。 而邻居们，则是担忧的看着黄小刚两兄妹：“那你们两个孩子，这上哪儿住啊？” 黄小刚望向赵铁柱夫妻俩：“我跟我舅舅他们一块儿住吧。他们说过，要照顾我的。他们没钱帮我付医药费，我不怪他们，他们依旧是我舅舅，我愿意跟着他们过。” “跟个屁。”王素芳直接骂人了：“我们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哪还能管你们。” 邻居劝道：“可孩子现在没房子住 了，就算亲戚，你给他们一个遮瓦的地方也好啊。” “你们愿意，你们自己领去养。”王素芳恨声道，转头拉了赵铁柱：“走，跟我回去。” 赵铁柱多少有点狠不下这么大的心，对着黄小刚两兄妹叮嘱：“要不，你们去找徐二龙吧，让他们帮你找个住处。” 黄小刚苦笑一声：“舅舅，这个事，不用我说，我自然也知道，这些年，你对我们不管不闻，我们不也是活下来了？” 这话当着众人的面说，赵铁柱脸上有点火辣辣，无疑于黄小刚大耳括子抽在他的脸上。 果然，邻居们听着这话，不由小声议论起来。 “我说呢，以前没听说黄小刚这两兄妹有亲戚，这突然冒个舅舅出来照顾，我还以为真的是好心呢。” “看样子，这是看黄小刚在这儿买了房，想要别人的房来的吧？这出了事，就只管自己一走了之？” “唉，这什么亲戚，我看啊，还不如我们这些左邻右舍呢。” 赵铁柱讪讪对黄小刚道：“小刚，你也别怪舅舅，舅舅有心无力。以后舅舅再来看你。” 说罢，他快点跑开，没脸再留在这儿。 “滚吧滚吧，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还什么以后来看他？以后别想再出现在我们大杂院，看一次打一次，简直是太无情了。” 邻居们义愤填膺的轰赶着他，甚至有邻居抓起了叉头扫把，要不是赵铁柱跑得快，这叉头扫把都打在他头上了。 黄小刚一手提着包袱，一手牵着妹妹，跟邻居们告别。 “小刚，以后记得回来看我们啊。” “小刚，你现在有去处吗？” 邻居们叮嘱着黄小刚。 实在是这个孩子聪明又机灵，独自一人带着妹妹过活，邻居们对他总不免多照看几眼。 “知道了，谢谢大家的关心，我现在就住在皮鞋让去，以后，我会回来看你们。”黄小刚跟大家依依惜别。 则那个汉子，也直接把房子给落了锁，自己先走了。 黄小刚两人，回到了皮鞋厂。 以前，他们就是在这儿有个单间。 现在，不过就是再住进这单间中。 张金芳和徐二龙等人都在。 “二哥，谢谢你。”黄小刚跟徐二龙道谢。 “这试探清楚了你舅舅的把戏了吧？”张金芳问道。 “嗯。”黄小刚点头：“他们，也并没有真的想帮我、照顾我，不过现在是借着照顾我的名义，想住进我的房子。现在借着这个理由赶走他们，以后，他们应该也没脸再来找我了吧。” “这段时间，你跟你妹妹，就暂时住在这皮鞋厂，等寒假放完，你妹妹上学后，你们再搬回去住。”徐二龙提醒。 “嗯，好的，谢谢二哥。”黄小刚说。 他就不该对舅舅那一家人，抱有什么幻想。 既然以前没有他们照顾，自己带着妹妹就活下来了，以后啊，没有他们，自己一样会带着妹妹活得好好的。 第460章 徐大民的信借刀杀人 徐大民的信，总算在年后寄到了徐家。 这年头，这样的平信寄送都挺费时间。 而且，现在又是春节期间，送信的邮递员，也得放假休息休息，这信件，自然更落后了好久。 徐老太整天盼星星盼月亮，想盼着她的宝贝孙子回家过年。 可今年，没有盼着宝贝孙子回家过年，只接到了一封信。 现在的徐老太，已经学聪明了。 她不会再拿着信满村炫耀，说她的宝贝孙子给她寄信来了。 毕竟一桩事，炫耀一次、炫耀两次也就罢了，接一封信就炫耀一次，也就没啥稀罕。 而且，最最关键，以前收到信，都是大民找家里要钱，徐老太也不好意思再炫。 徐老太收了信，回头问着徐冬生：“冬生，你看看，这大民信中写的啥？他怎么过年不回家？是没钱吗？” “我看看啊。”徐冬生擦了擦手。 现在农村许多家庭日子好起来，大家在能填饱肚子后，都想着把房子给翻修一下，或者重新盖小楼房，徐冬生这个当石匠的，有这一门手艺，不管是采石，还是给人安地基，都能挣钱，挣的钱也渐渐多起来，日子比往年好过。 甚至徐老太还要张罗着，帮徐冬生再重新找一个媳妇。 可左邻右舍知晓他的破事，也不愿意帮着张罗。 而徐冬生也想，自己只要照顾好大民就好，这再找一个媳妇来干嘛？ 所以，至今徐冬生还是独自一人。 这可就苦了徐老太，还得煮饭洗衣，这也是徐老太积极帮着张罗要给徐冬生再找个媳妇的原因，这样，家里就可以多一个女人干活了。 还好现在徐冬生能挣钱，也就不用养猪养鸡这些，否则啊，徐老太怕得更操劳。 徐冬生大字也认不得几个。 这看着徐大民信里洋洋洒洒写了这么多，只能依稀认出徐二龙这个名。 怎么跟徐二龙扯上关系了？ 徐冬生铁青着脸。 “冬生，大民在信中写了啥啊？他是出什么事了？”徐老太看着徐冬生的脸色，急声问道。 “我也认不清，我找黄正农给读读。”徐冬生说。 徐老太瘪了瘪嘴，阻止道：“别找黄正农，他跟徐二龙穿一条裤的。” “好。”徐冬生说。 两人拿了信，走了另一个村子，找了一个识字的人，帮着给念了信。 对方照着信念了起来。 听着徐大民在大学里找了一个对象，非常优秀，他这寒假，就是去女方家见一见家长，徐老太满意得连连点头：“嗯，我家大民就是这么优秀，他要想找对象，那不得排着队？” 徐冬生心里也欢喜。 特别是听着说女方家那边非常有钱，还有海外关系，能帮着发达什么的，徐冬生更开心了。 哎，还得是大民这个大学生更有出息啊。 毕竟，大民这么聪明，能考上大学，他要是想挣钱，只会挣得更多，区区一个万元户算什么。 “我看他信里提了徐二龙，他提徐二龙做什么？”徐冬生问着念信的人。 “别急，我继续往下念……这一趟，很意外，我在京城遇见一个人，你们猜，这遇见的是谁？”念信的人说。 徐老太急道：“哎呀，你别卖关子了，你继续往下念啊，让我们猜什么猜？” “我是照着这么念的啊。”对方接着继续往下面念：“居然是徐二龙。我做梦都没想到，居然是徐二龙。” “啊？徐二龙也在京城了？”徐老太问。 对方不满的看了徐老太一眼，这帮着念信，一个劲的打岔做什么？ “你继续，你继续。”徐冬生示意对方。 对方继续接着念信。 念到后来，听着徐二龙当众提徐大民以往在村里跟周娅的旧事，害得徐大民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徐老太气得想骂人。 当听到徐大民说他的女朋友已经因此分手，徐老太一口气憋不上，险些气晕。 “我的大民哦，你怎么这么命苦，这好好的找个对象，怎么就被人给拆了？”徐老太骂道。 随即又骂骂咧咧：“我就说，这全怪徐二龙这个扫把星，有他在，就准没好事。这在村里害得大民灰头丧脸，不好意思回来。没想到，还跑京城去害大民。不行，我得找徐二龙算帐去。” 徐冬生紧抿着唇。 他虽然没象徐老太这样骂骂咧咧，可心中的想法，跟徐老太是一致的。 这徐二龙，为什么处处要跟大民过不去？他容不下大民，已经闹得家破人散，他还想怎么样？ 他果真是要处处拆大民的台，逼得大民走上绝路才肯罢休吗？ 徐冬生想着这些事，不由气上头来。 果真，这孽障就是孽障。 自己原本只想井水不犯河水，跟张金芳离了婚分了家就行。 可现在，这徐二龙还要无休无止的找大民的麻烦，那就别怪自己不念情面了。 “我去找徐二龙算帐去。”徐老太骂骂咧咧说。 “我也去。”徐冬生道。 唯有念信的人一脸无辜，这不关我的事啊，我就是帮着念个信而已，谁能知道，这徐冬生和徐老太就能如此的怒火万丈。 徐冬生和徐老太凭着胸中的一股怒火，杀气腾腾的直奔县城而来。 可以说，徐大民这一手挑拨离间借刀杀人，还是玩得贼溜。 知道徐老太和徐冬生在乎他，也知道如何轻易的就激起两人的怒火，转头去对付徐二龙。 徐冬生和徐老太赶到县城，就要去找徐二龙的麻烦。 只是，当到了县城，两人才想起，并不知道徐二龙具体住在哪儿。 “走，我们去皮鞋店，我不信，在皮鞋店找不到人。”徐冬生说。 可惜，这才大年初六，皮鞋店还没有开门营业呢。 徐老太冲着皮鞋店的大门狠狠的踹上几脚，又唾了几口口水。 可惜，门板给厚，踢不开。 张金芳远远就看见了两人。 本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张金芳并没有打算理两人。 她甚至还准备躲远一点。 可此刻，看着徐老太在踹着皮鞋店的门。 这是大过年的，跑来找什么晦气呢。 张金芳躲在电线杆子后面观察。 徐老太终究是个老太婆了，力道不够，踹了几下门，踹 不开。 第461章 张金芳挨打 “让我来。”徐冬生道。 他一个石匠，力道大，他不信，他还踢不开这扇门。 张金芳急了，这徐冬生可是有一把子蛮力的。 这皮鞋店是徐二龙的心血，是当初一手一脚亲自操办起来的，这让徐冬生给踹破门怎么办？ 而且，这门板是木门，里面的陈列，几乎全是玻璃和镜片之类的，不是更容易被打砸？ 张金芳原本打算避开，不跟徐冬生这种浑人打照面。 离婚了，就别再见面了。 这才是离婚后的真实想法。 但此刻，看着徐冬生要踹这扇门，张金芳还是忍不住了。 她得维护好儿子的利益。 “不许踹。”张金芳从隐身处跑出来，大声喊止着两人。 徐冬生和徐老太回头，看见跑过来的张金芳。 呵，这是来找徐二龙麻烦，没找着徐二龙，倒看见张金芳了。 原本张金芳在徐家都没地位，是被徐冬生和徐老太欺负打压的对象。 徐老太是习惯性的欺负打骂她惯了。 这从小养大的童养媳，当然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怎么骂就怎么骂。 现在看着她，徐老太自然而然，又是以往那种欺压的状态，对着张金芳骂道：“张金芳，你个扫把星，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娘是好久没打你了，你还敢跑我面前来冲我喊叫，你硬是皮痒了想挨揍？” 光这么骂着，徐老太感觉显不出自己的威风。 来的路上都憋着一股子怒火，现在，总得要发泄发泄，徐老太迈着她的小脚，冲过去，就去拧张金芳的脸。 这是以前习惯性的动作，这拧脸，又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又能让人痛，还能让人一眼就看出被打的痕迹、知晓被教训了。 可现在的张金芳，已经不是以往的张金芳了。 面对徐老太，虽然还是有些心理压力。 毕竟几十年就是在徐老太的淫威下战战兢兢的过来。 可现在，当徐老太真的伸手，拧住自己脸的时候，张金芳以往的屈辱，全上心头。 果真这是把自己当她徐家的牛马，任她骂来任她打？ 张金芳反手，一巴掌拍掉徐老太拧自己的手。 “好啊，你还敢还手？简直是反了，反了。”徐老太骂着，冲着张金芳吐着唾沫，还想伸手来打张金芳。 张金芳闪身避开，徐老太年纪大了，下盘不稳，一下没稳住，摔倒在地。 她意识到，真要动手，她还打不过张金芳了。 她坐在地上，一拍大腿，冲着徐冬生骂道：“徐冬生，你就由得你这媳妇这么欺负你妈？现在我都被她打得躺在地上了，你还在一边看热闹？不活了，我不活了。” 她这么一嚎，徐冬生的火气，再度腾腾往上前。 徐冬生上前一步，一甩手，结结实实一巴掌，就扇在张金芳的脸上。 他的力道极大，此刻带着无限怒火，张金芳被他这一巴掌扇得原地转了两个圈，跌倒在地。 张金芳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脸迅速的红肿起来。 饶是如此，徐冬生也没打算就此罢手，还准备再上前踹两脚。 以前打张金芳，不都是这么样的吗？ “喂，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打一个女同志不合适吧？”旁边有人插话。 徐冬生收住嚎声，回头瞪了那人一眼：“我们的家事，哪需要你来指手划脚？” 这一说，果然路人都不敢插话了。 毕竟家事，确实外人不方便指手划脚。 就连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何况路人。 张金芳捂着火辣辣的脸，大声道：“我跟徐冬生早就离婚了，我跟你们徐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一声，是吼得声嘶力竭。 徐老太骂道：“呸，你张金芳是我家的童养媳，别提什么离婚不离婚的，老娘不松口，你张金芳活是我徐家的人，死是我徐家的鬼，老娘不想来搭理你，你还真的当你盘菜？” “你这位女同志，你这话就不对了吧？这是新社会，男女恋爱自由，也不兴什么童养媳了，你还拿这些来说话，你这完全是封建残余啊。”路过的行人说。 “关你们屁事。别以为有徐二龙撑腰，我就不能收拾你。”徐老太骂着，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她上前去拧张金芳。 黄志国看着前面有一群人围着看什么。 他听着了打骂声。 一般这种情况，他都不会多管。 他走南闯北的地方多了去，见的事情也多。 这什么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这也只是说得好听。 出门在外，不管闲事、不惹是非、明哲保身才是硬道理。 他刚准备绕路走开，就听见叫骂声中，有徐二龙的名字。 “徐二龙？”黄志国愣了愣，停下脚步。 然后，他跟着站进去，准备看看是怎么一个情况。 一进去，他第一眼就看见跌坐在地上的张金芳。 那么一个善良、贤惠又乐于助人的女同志，现在被人打得坐在地上，披头散发，半边脸上那巴掌印肿得老高。 而看旁边，打人的，不仅仅是一个老太婆，还有一个孔武有力的中年男人。 这男人，黄志国也想起来了，这是上次自己进医院，碰见的男人啊，这位女同志的前夫。 当初这男人就骂骂咧咧，骂自己跟这女同志有染。 而张金芳当时就说过，两人早就离婚了的。 不管怎么样，张金芳是徐二龙的妈妈，自己可不能视而不见。 看着徐老太还想动手欺负人，黄志国立刻冲上前，阻止道：“住手，不许打人。” “你是谁啊？说了，这是我们的家事，外人不许管。”徐老太骂道。 “她已经离了婚的，跟你们不是一家人。”黄志国大声道：“婚姻自由，你们不能把她当作你们的私有物品，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你们再不走开，我要让徐二龙来找你们。” 徐冬生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脑子中也在回想，这男人，有点眼熟，哪儿见过？ “黄同志，你别管，你快走，去叫二龙。”张金芳认出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以前住招待所时见过的黄志国，忙叫他去通知徐二龙。 第462章 多一个人送人头 眼前这个局面已经失控，她一个女人，肯定不是徐冬生和徐老太两人的对手。 而徐冬生，此刻终于是想起，这男人是谁了。 “你别走。”徐冬生大吼一声，拉住黄志国，一拳就打在他的脸上：“你们这对狗男女，上一次，算你们运气好，老子没跟你计较算账。现在还想拿徐二龙来压我？说到天，老子也是他老子，就算他来了又怎么样，老子还是照打不误。” 可怜的黄志国，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趟过来，非但没帮上忙，反而自己挨打。 看着徐冬生又一拳打过来，黄志国努力的招架着。 可惜，他只是一个业务员出身，平时是脑子和嘴皮子动得比较多，这动手的情况，基本上没有。 而徐冬生，实打实的石匠啊，天天是抡着膀子干活的，一身腱子肉，蛮力极大。 黄志国哪是徐冬生的对手。 只是几拳，黄志国就被打得晕头转向，被徐冬生给一脚踹 翻在地。 张金芳怎么也没料得，这黄志国只是好心帮着说两句话，也惹得无妄之灾。 看着徐冬生一脚踹来，要踹在黄志国肚子上，张金芳拼命冲上前，挡在黄志国前面。 徐冬生这一脚，扎扎实实的踹在张金芳胸窝子上，张金芳口吐鲜血，直接晕死过去。 路人吓得尖叫。 这打个架，好吓人。 “同志，同志。”黄志国看着软倒在自己面前的张金芳，连连摇着她：“你没事吧？” 看着张金芳身子软绵绵，一点知觉也没有，黄志国不顾一切，怒骂着徐冬生：“你还是人吗？好歹她以前是你媳妇啊，你就这么下得了死手？” 徐冬生此刻是气得红了眼。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打晕了张金芳有什么不对。 明明刚才那一脚，他是想踹黄志国的，是张金芳自己不顾死活，扑上前替黄志国挡了这一脚。 在徐冬生的眼中看来，这分明就是张金芳维护着她的奸夫。 “别说打她，老子连你一起打。”徐冬生冲上前，捏紧拳头，又给了黄志国几拳。 打得黄志国也倒在地上，只能抱着头，以免伤着头了。 “住手。”一声喝斥如雷霆之声，响在徐冬生的耳边。 紧接着，一只大掌，紧紧扼住徐冬生的手腕。 徐冬生动动手腕，没想到，对方扼住自己的力量 ，重如千斤，自己根本就动不了。 没想到，居然有人比自己还厉害。 徐冬生扭头望去，就看见一张古铜色的脸，神情冷酷，眼神如同淬过的刀子，带着无限的怒意。 “你已经把这位女同志给打晕过去，还在不依不饶，谁给你的胆量，让你大街上公然欺负人？”对方厉声质问。 看徐冬生还想反抗，对方直接一个擒拿手，将徐冬生双后反剪。 徐冬生高大的身子顿时不受控的，跪倒在地，动弹不得。 毕竟，徐冬生是空有一身蛮力，欺负黄志国这些普通人可以，可对方，那是真资格的擒拿格斗术，身手不弱，一招就将徐冬生给制住了。 “谢谢，这位同志，谢谢你仗义出手。”黄志国呲牙咧嘴的跟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道谢。 “不用谢。我看这位女同志已经昏迷，得快些送医院才行。”对方提醒。 “对，对。”黄志国这才反应过来。 刚才被打得自身难保，也没顾及得上。 这眼下，先送张金芳去医院才行啊，毕竟张金芳是为了护着他，才被徐冬生一脚给踹心窝子上的。 黄志国弯下腰，努力想把张金芳给扶起来。 可此刻张金芳已经昏迷，想扶也扶不动。 而且，黄志国这一动，也吐出一口带血的沫子，也不知道是口腔受伤，还是内脏受伤吐血。 那男子犹豫了一下。 他明显是想将徐冬生这个闹事的人，给扭送到派出所的。 可送昏迷的女同志去医院更重要。 万一伤情严重，抢救不过来怎么办？ 谁知道伤着哪儿了，内脏大出血救治不及时会死人的。 徐老太看着徐冬生被对方押着给跪在地上，扑上前，对着那人又踹又打：“你放了我家冬生，你放开我家冬生。” 对方眉头皱了皱，对徐老太这种胡搅蛮缠的行为颇为厌恶。 可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解下皮带，利落的将徐冬生双手给反缚住。 “先送人去医院。”他一把将张金芳从地上给扛起来，搁在背上，背着就向医院走。 黄志国在后面，看得提心吊胆。 这动作，也太随意了吧，就跟扛袋沙包在肩头似的，黄志国都担心，这样背着，会不会出问题。 还好，对方背着张金芳一路急步走，轻轻松松就将张金芳送到医院。 黄志国在后面，还得一路小跑着跟上前。 张金芳被推进了急救室。 黄志国跟对方道谢：“同志，真是谢谢你，刚才真的是谢谢你。” 要不是这位同志出手及时阻止，只怕自己还不知道要被打成什么样。 “不用谢。我建议你也尽快找医生检查一下身体，刚才我看你吐血了，别有内伤。我现在赶回去将刚才行凶那人给扭送去派出所，决不能让他逃脱。”对方说完，匆匆离开。 黄志国龇牙咧嘴，按着吩咐，也找医生给检查。 他身上也多处受伤，但跟张金芳的伤势相比，相对轻一些。 毕竟，张金芳可是昏迷过去了啊。 拿着自己的伤情报告鉴定，黄志国苦笑。 唉，他在外面跑业务，一惯就是秉承能不多事就不多事的原则，看吧，这一次多事，就多出这样的事了。 但他不后悔。 再说，人家还为他挨了一脚呢。 徐二龙得到消息，听说张金芳被挨打了，现在在医院昏迷不醒，急得骑着摩托就往医院赶。 听着温叶的叫声，徐二龙才意识到，刚才没有等到温叶上车。 “别急。”温叶上车后，也没埋怨他将自己拉下。 “妈不会有事的。”温叶安慰着徐二龙。 徐二龙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但愿张金芳没事，否则，他一定要让动手的人付出代价。 赶到县医院，徐二龙急步走在前面，找到了病房。 “二龙，你可来了。”躺在病床上的黄志国，微微松了一口气。 第463章 我去派出所报案 “叔， 我妈呢？”徐二龙脱口追问。 “这里这里。”黄志国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隔壁一张病床：“才从急救室推出来……” 徐二龙迈前一步，站到张金芳的病床前。 张金芳依旧是昏睡的状态，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带着浮肿的巴掌印。 “刚才医生给她检查过了，伤得最重的，就是心窝这一脚……另外，耳膜也穿孔……”黄志国说着张金芳的情况。 可以想象，那一巴掌，是有多用力。 徐二龙的拳头，都不由捏紧了：“谁干的？” “大概……估计……是你父亲？”黄志国小心措辞着。 既然张金芳是 徐二龙的母亲，而张金芳又口口声声说跟那个男人离了婚，那就只能推断，那人是徐二龙的父亲。 “他？”徐二龙愣了愣。 明明他跟徐家那边，已经是井水不犯河水，彼此不招惹就算了，这徐冬生怎么又发狂，突然来找张金芳的麻烦，把张金芳打得这么重？ “二龙，你也别急，医生说了，只要好好配合治疗，也能很快恢复。”黄志国安慰着徐二龙。 徐二龙点点头，他望着黄志国：“叔，这次的事，也真是多谢你。” 黄志国不好意思道：“谢我干什么啊，说来我也是没用，明明想帮忙，结果没帮上忙。” 反而是上前送人头，自己也躺进了医院。 “真要谢，还是该谢谢那位同志啊，是他及时出手，阻止了你父亲继续行凶。”黄志国陈述着刚才的情况：“他想将你父亲给扭送到派出所，结果，等他把我们送到医院，再回去找人时，你父亲他们已经不见了。。” 他这么说着，偷偷观察徐二龙的脸色。 真要这么说起来，这算是徐二龙的家事了。 一个是父亲，一个是母亲，万一徐二龙不想把事情声张， 徐二龙脸色冰冷：“不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纵是天打五雷劈，他这一次，也非把徐冬生送进监狱不可。 “刚才那位同志姓什么，我也跟他好好道谢。”徐二龙说。 心中却是暗想，徐冬生是一个石匠，一身蛮力，正值壮年，一般人，可奈何不了他，黄志国就是最好的证明。 黄志国苦笑道：“说来惭愧，人家挺身而出，救了我，可我却连他的名字也没打听到。我问他，他就说，不用谢，他的名字叫军人。然后他又有公务要急着离开，我也只能让他走了。” 徐二龙苦笑，看样子，人家是做好事不留名，不愧是我们伟大的军人。 也只有军人，才有这个胆量和能力，制止徐冬生的作恶吧。 徐二龙和温叶守在张金芳的病床前，直到张金芳醒转过来，徐二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这能醒过来，不 是一直持续昏迷状态，不成植物人，这是一个好事情。 “妈，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派出所报案，一定要打人的凶手付出代价。”徐二龙拉着张金芳的手，轻声跟她说。 张金芳张张唇，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说。 以往她的性子软，大概率，她只会劝二龙算了。 毕竟这在外人的眼中看来，这算是父子相残。 可回想徐冬生的种种行径，只怕这一次还饶过他，怕是以后会变本加厉。 “妈。”徐小玲哭喊着，也找到病房来。 看着张金芳如此伤重躺在病床上，原本泪点极低的小丫头，又哭得昏天暗地。 张金芳缓缓闭上眼，显然，默认徐二龙的做法。 “温叶，你在这儿照顾我妈，我去派出所报案。”徐二龙跟温叶交待着事情。 看小玲还在哭，徐二龙提醒她：“小玲，你别哭得这么大声，吵着病房别人休息。” “呃……”小玲打个哭嗝，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声音低下来。 温叶凑近床头，察看张金芳的伤势，又见她嘴唇干咧，去找了棉签，帮着张金芳润润唇。 “小玲，你别哭了，你先回家去，收拾一些住院的东西过来。比如吃饭的碗，喝水的杯子，还有洗脸盆什么的。”温叶叮嘱。 看看旁边的黄志国，温叶又叮嘱小玲一句：“记得准备双份，黄叔叔这儿也需要。如果没有，就去百货公司拿，让他们记帐就好。” “哦，我知道了。”徐小玲说。 “还有，你自己注意安全，如果碰上你爸他们，避开一点，知道吗？”温叶提醒。 她想不明白，这徐冬生莫名好端端的当街打张金芳是为啥，只能提醒小玲注意 安全。 这花骨朵般的小姑娘，怕是受不了几巴掌。 “知道了，嫂子。”小玲抹着眼泪，回家去收拾这些物品，给送到医院来。 徐二龙拿着张金芳和黄志国的伤情报告，直接赶到城关镇派出所，要求报案。 这派出所，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算是轻车熟路。 特别是上一次，经过王德清的事件后，派出所的人员经过了调整，王向荣这样的害群之马得到了惩罚，纪律也得到了整治。 “我要报案。”徐二龙将伤情报告给搁在工作人员面前：“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打砸我的店铺，被人阻止后，当街无故殴打妇女，现在伤情严重，我要求报案，要求公安给我支持公道。” “啊？这么严重？”办案人员一听，这光天化日之下打砸店铺，这是严重的刑事案件啊。 “好，你等着，马上给你做笔录。”办案的同志，是一个姓孙的老同志，大家都叫他孙头。 为了慎重起见，又去医院，对张金芳和黄志国两个受伤人作了笔录。 张金芳伤势更重，耳膜又穿孔，笔录作得比较慢。 而黄志国，纯粹就是一个路人啊，因为路见不平，多帮着说了几句话，也被打得如此之重。 “这事，我们肯定会严惩。”孙头合上笔录的本子。 “是骑鞍公社的徐冬生对吧？我们会下去抓人。”孙头回答。 徐二龙一点也不肯松懈，一直看着这些公安去抓人。 这年头，公安办案的交通工具，还是偏三轮，就是旁边加了一个可以坐人的舱斗，因此，许多人也叫这个为跨子或者跨斗。 几个公安穿着白色的工作服，坐上长江750，向着骑鞍公社赶。 第464章 徐冬生被抓 而徐二龙骑着他的摩托车，铛铛铛的跟在后面。 偏三轮的呜呜呜警笛声，传出老远老远，给人一种震慑感。 坏人听着这样的警笛声，都会闻风而逃。 徐冬生和徐老太回了家。 在张金芳被人送去医院后，徐老太把徐冬生捆着的皮带解了，不敢再闹事，母子俩溜回家。 徐冬生兀自摞着狠话：“今天没有碰上徐二龙，算他运气好。老子下一次，再来找他算账。” 刚才耀武扬威打张金芳挺过瘾，不过，被路人给收拾了，还是有点心悸。 母子俩回了村里，天色已经很晚了。 徐老太去烧火，在灶柴锅里煮了一点老咸菜面条，对付晚上这一餐。 徐冬生端着大海碗，坐在板凳上，呼溜着面条。 而徐老太还在絮絮叨叨，骂着张金芳，又骂着徐二龙。 一阵咒骂后，徐老太想起另一件事：“冬生，我跟你说个事，你还记得当年走丢了的大海不？” “大海？”徐冬生皱着眉。 这早就走失丢的孩子，大家已经把他给抛之脑后，这突然间提起，徐冬生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孩子，我记得他头上有两个旋，今天我看那个人，头上也是两个旋，该不会是走丢的大海吧？”徐老太问。 “怎么可能。”徐冬生直接一口反对：“大海走失了那么多年，他要真在县城，早就回来找我们了。” 徐老太也拿捏不准。 刚才只看着那人打了徐冬生，徐老太急着上前帮忙，也没细细的盘问。 “下次碰到他，我问问他。”徐老太说，又开始碎碎念起来：“哎呀，我们徐家，现在是走什么霉运哦。以前多红火的一家人，现在走的走，散的散，周凤茹滚回城也不回来了，春生也不知道去哪儿，小飞这孩子跑出去，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行了，睡吧，时间很晚了。”徐冬生被念得心烦意乱。 他也没有想到，现在一个家，就搞得这样的破烂不堪啊。 这一切，全怪徐二龙这个孽子。 如果不是他闹着分家，不是他闹着要把张金芳这些给分出去，哪来这么多的事。 那些年的日子，虽然苦，但大家还是这么互相帮扶着熬过来了啊。 希望今天把张金芳给打怕，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跟别的男人这样那样。 徐冬生迷迷糊糊在床上想着，渐渐入睡。 睡梦中，他梦见了徐大民。 那孩子，可风光了，不仅吃上了皇粮，还当上了官。 一群人，簇拥着他，好不威风。 徐冬生正做着美梦，由远及近的呜呜呜的警笛声，惊醒了他。 这年头的老百姓，对于警笛太熟悉了，声音传得挺响，挺有威摄力，大家一听着这声音，就知道有重大案件。 “徐冬生，开门。”门外传来拍门声。 徐冬生被吵醒。 那边屋子的徐老太，也被吵醒。 “这是出什么事了？”徐老太披着棉袄，哆哆嗦嗦的起床，问着门外：“谁啊？” 徐冬生也穿上棉袄站出来。 “开门，我黄正农。”黄正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这大半夜的，出了啥事了？”徐老太一边问，一边开门。 门一开，几个公安一拥而入，将徐冬生和徐老太都给按住。 徐冬生还没反应过来，挣扎几下，挣不开，问道：“你们干啥子？你们干啥子？这大半夜的，跑我家来？” “徐冬生，你现在涉及一桩流氓罪，我们要抓你回去。”穿着白衣服的人说。 徐冬生看着对方那大盖沿，多少有些明白，对方是什么人了。 他喊着冤枉：“冤枉啊，冤枉，我哪有耍流氓，我根本就没有对哪一个耍流氓。” 大家的意识中，这流氓罪，一定就是男人调戏强奸女人啥啥的，才叫流氓罪。 其实啊，这年头的流氓罪，就是非常的笼统的罪名。 公然藐视国家法纪和社会公德、聚众斗殴、寻衅滋事、侮辱妇女或破坏公共秩序以及其他情节恶劣的行为，统统称之为流氓罪，是1979年颁布的中国刑法第160条规定的一种罪行。 徐冬生的行为，既有寻畔滋事的行为，也有蔑视社会公德的嫌疑，甚至说打架斗殴、侮辱妇女啥的，也能挂上钩。 反正，这罪名就是这么笼统，告你一个流氓罪，一点也不为过。 “今天你在城里打砸店铺，还当街殴打妇女和路人，给对方造成重伤，情节这么恶劣，还不是流氓罪？”老孙头手一挥，示意大家把徐冬生直接给拷了，押上外面的跨斗摩托车。 连带徐老太都没放过，一并给拷了，要押上警车。 “冤枉啊，冤枉。”徐老太呼天呛地的喊冤。 徐二龙跟在孙头他们的后面，默默的看着，看着徐冬生和徐老太被拷上押往警车，他心中的那股子狠劲，才勉强给压下一点。 徐老太骂骂咧咧的走着。 在手电筒和村民的火把中，徐老太一回头，就看见徐二龙的脸。 徐老太大概想明白了，这大半夜的公安跑来家里抓人，这是徐二龙干出来的好事。 她象疯了一样，冲着徐二龙奔过去，大声骂着徐二龙：“徐二龙，你个狗东西，是你叫公安来抓人的？你个不忠不孝的狗东西，你要被天打五雷劈的。” 旁边的公安，死死按住她，喝斥道：“老实点。” 徐老太顿时动弹不得。 徐二龙冷声道：“不忠不孝？你们跑我皮鞋店打砸，当街殴打我母亲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回事。我只知道，我母亲被人当街殴打 ，我只知道，我的母亲现在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我这个当儿子的，不能替她出头，我这才是不忠不孝。” 村里这么大的动静，全村人都爬起来看热闹了。 毕竟，这外面警车叫得呜呜呜的，回荡在整个村子，这可不比一般村里人的打闹纠纷，自然是人人都爬起来看热闹。 此刻听着徐老太跟徐二龙的叫骂，不由面面相觑。 这徐二龙早就没跟徐冬生一家往来了啊，不是井水不犯河水吗？ 这怎么又招惹上了。 “这徐冬生也过份了吧？张金芳不是跟他离了婚的？他跑城里去打张金芳干什么？” 第465章 大家都睡不着 “是啊，这发什么神？也不怪惹恼徐二龙啊。” “人家徐二龙都已经搬离了村里，不跟他们往来了，他们还跑城里去打人砸店铺，这是吃错了什么药哟。” 村民们议论纷纷。 而公安们由得村民议论，将徐冬生和徐老太和摩托车上一塞，返回城里。 而村民，顶着寒风，还舍不得回家继续睡回笼觉。 大家蹲在村头，讨论着这事。 “我知道，为什么徐冬生要去城里找徐二龙的麻烦。”其中一个村民，有点显摆的说。 “你知道？那你快说啊，这徐冬生突然发疯去惹徐二龙干什么？不是已经断绝父子关系了的吗？” “呵呵，我也是听邻村的说了，当时我还没当回事呢。这不是徐大民寄了一封信回来吗？徐冬生他们拿去隔壁村让人念的。” 大家顿时兴趣更浓：“这信里说的什么，说来听听。” “哎呀，这话，大家哪里说，就哪里丢啊，过了这儿，我不认账哈。” “瞧你说的，这不就是摆个龙门阵吗？你就说说，这信里究竟写啥了。” “徐大民在信里说，说是徐二龙在京城里拆他的台，处处逼他，要把他逼上绝路。徐冬生他们就是听着这事，给火冒三丈，跑去京城找麻烦的。” “是这样啊？” “我就说，他们平时已经没往来了，这徐冬生怎么可能突然跑城里去找麻烦，原来是徐大民写信回来告状？” “这不就相当于告状吗？从小徐大民习惯告状，徐二龙为此经常挨打，大家都知晓。” “现在徐二龙长大了，不惯着他们了呗，这报案让公安直接来抓人了。” 说到这儿，有人警惕的回头张望一下：“徐二龙走了？刚才的话，他没听见吧？” 这一下，连同刚才那个爆小道消息出来的人也给急了。 他回头张望一眼，确认徐二龙已经骑着摩托车跟着警车走了，现在没在这儿，他才放下心来。 他再特别的叮嘱：“我说了，这事，只当一个龙门阵摆，哪儿摆了哪儿丢，可别 传到徐二龙的耳中，这种话，我可不负责的。” 毕竟，他这话，也只是听来的，又没证据，万一徐二龙跑去找徐大民对质，结果没这一回事，到时候说自己诬陷就麻烦了。 **** 张金芳躺在医院。 浑身都痛。 这令她都不敢翻身。 一翻身，碰着伤处，又是痛。 温叶躺在旁边的陪护床前，已经睡着。 张金芳想喝水，也不好打扰她，只能眼睁睁的干熬着。 她微微偏了偏头，就看见隔壁病床的黄志国翻了一个身。 这年头的医院，条件和陈设都简陋，连输液，都还是那种老旧的玻璃瓶，针管还是反复使用的那种，想顾忌所谓的什么隐私要求，在每张病床边都拉上布帘作隔绝，这完全是痴人说梦。 所以，一间病房的几个病人，都是彼此能互相张望。 张金芳就看见黄志国翻了一个身，龇牙咧嘴的吭了两声。 然后，显然感觉到张金芳在看他，他也扭头望过来。 病床之间，就仅仅隔了一个床头柜的距离。 他能看见，张金芳睁着一双眼，似乎没有入睡。 “睡不着？”他微微张了张唇，小声问着张金芳。 这小声问过后，他才反应过来，张金芳耳膜穿孔，应该听不见他这声问话。 可张金芳偏偏看他的唇语，给看懂了。 她露出一个苦笑，怕说话惊醒陪护椅上的温叶。 她微微欠身，向着温叶那边看了看，确定没吵着温叶，她才压着嗓门，用着同样几乎是唇语的声音，跟黄志国道：“是啊，你也没睡。” “嗯，估计换了一个环境，睡不着。”黄志国低声回答。 张金芳没有听清他这话，她自顾自地的道：“这一次，真的谢谢你啊，你也是好心想帮忙，结果，倒害你也跟着进医院，躺在这儿。” 黄志国连声道：“这事不用谢啊。这也只怪我，自己没能力，想帮忙，也没帮上忙，反而连累你受得更重。” 他刚才躺着，也在反省，如果，他不出面帮忙，说不定，张金芳也就不挨踹心窝子的那一脚。 张金芳还是没有听清他这话，语句长了，她也不能一下就辩认清对方的唇语。 她依旧自说自语：“他这人，脾气就是这么暴，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没想到，现在连你们这些外人也不放过。” 曾经，她也有她的一些小脾气小个性，被徐老太和徐冬生联合着欺负打压，那点个性已经被磨灭。 她只能逆来顺受，尽量不哼声不说话，以免换来更多的拳头。 “他一直就是这个脾气，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黄志国震惊了。 作为一个男同志，他认为，夫妻之间有争吵，再正常不过。 可听张金芳的这个意思，以往没离婚的时候，经常挨徐冬生的打？ 黄志国不由同情起眼前这个女人，明明那么善良又贤惠，偏偏遇上那么一个脾气暴臊的男人，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今天这么多人看着，当街打人就这么狂，那以往在家里，没人看着的时候，这女同志被欺负得多惨啊？ “那你离婚，离得对。”黄志国说。 他甚至向着张金芳比比大拇指：“这年头啊，能离婚的女同志可真是少，大多数女同志，可都是忍气吞声的在过日子。” 他的声音稍稍大了一点，温叶被吵醒了。 但她只是暗暗拉了拉搭盖在身上的被子，并没有起身。 这起身，就证明她醒了，证明别人把她吵醒了，这不免令别人尴尬。 所以，温叶就一动不动，继续在陪护椅上装睡。 “唉，我也没这个底气主动提离婚。这也得多亏我家二龙，要不是他推着，八成我现在还在那个家里呆着呢。”张金芳感概。 “你别叹气啊，二龙这孩子，有本事，主意正，你以后靠着他，有福气，先苦后甜嘛，以后，这日子会越来越甜。”黄志国看张金芳愁眉苦脸，安慰着她。 反正这长夜睡不着，伤痛难忍，不如索性聊聊天，也算是打发时间。 第466章 增进了两人的了解 两人就这么压低声音闲聊着，有一句没一句。 因为几乎是唇语交谈，许多话，两人彼此都没听清。 不过，这听不听得清，并不很重要。 重要的是，这样的夜晚，在这样的闲聊中，两人倒是彼此间对对方多了不少的了解。 张金芳讲她的童年，讲她在徐家当童养媳的苦难生活，讲在农村怎么挣工分、怎么喂猪、养牛，怎么养徐二龙两兄妹。 温叶听着听着，又睡着了。 第二天很早，温叶就起来，给张金芳端来洗脸水，又给黄志国端过来洗脸水。 “这怎么行。”黄志国连连摆手。 “叔，这是应该的。”温叶笑道：“怎么说，你也是因为我妈而受伤，你现在住院，我们照顾好你是应该的。” 打水让两人洗漱后，温叶去食堂准备给两人买稀饭馒头当早餐。 看着温叶的身影离开病房，黄志国对张金芳道：“二龙这媳妇找得不错，知冷识热，对人有礼貌，对你也挺有孝心。所以说啊，你现在是苦尽甘来，以后可以好好享福。” 张金芳脸上也带着满意的笑容：“嗯，这媳妇，确实很好。当初我听别人说，徐二龙找了一个狐狸精当女人时，我还有点担心，怕闹得家宅不宁。现在看来，我那完全是瞎操心。这媳妇，确实是打着灯笼火把也难找的好媳妇。” 人家考上大学，去了外地这么久，回来也没有学得一点娇气，依旧是这么谦逊的对家里人。 回头想想周娅，那姑娘哦，当初还没考上大学，读个高中，就自命不凡，眼睛朝天，瞧不起人呢。 “这一个女人好不好，跟长相有什么关系呢？”黄志国笑道：“不能因为人家的长相，就否定别人的人品。就像有些姑娘，看着是挺诚实的一人，可相处久了，也就发现，是那么的一回事。” 提到这儿，黄志国隐隐有些不开心，他想起了他的一点破事。 他转头继续说徐二龙的事：“这也证明二龙这人有主见，有眼光，能看透事物的表象看清本质，他要办的事，错不了。” 他这一趟来县城，除了例行的跑业务外，也是想跟徐二龙商谈商谈，上一次关于那个合作办摩 配厂的事。 当时只谈了一个大概的意见，让他考虑。 黄志国也是考虑了好一阵，决定再细谈一下，彻底的了解清楚。 **** 周娅这一趟回家，总算是过得顺畅。 开出租车的男朋友送了这么多的礼，她拿回家，可把她的父母高兴坏了。 “你这对象不错，啥时候带他来见见我们啊。”周母说。 “他忙着呢。”周娅回答。 “忙，能有多忙呢，这过年过节的，也该歇歇了。”周母说。 “他开出租车，这就是过年过节，才能多挣钱。”周娅说。 说完之后，她就意识到说错话了。 “开出租车？”周父惊讶了。 “不是你们一起读大学的吗？”周母追问。 “他要是在读大学，哪有这么多钱给你们买礼物？”周娅也不瞒着了，索性说个清楚。 周父和周母纠结了。 这年头当然是个大学生好啊，多吃香，这说出去，身份都高一大截。 可这开出租车，也挺挣钱的，就是说出去，面子不好听，就是一个干个体户的。 周母和周父就纠结着。 “他开这个出租车，能成万元户吗？”周父关心这个。 周娅鼻子轻皱一下：“当然能成万元户。你不知道这年头的出租车司机多挣钱吗？” 周父道：“你这一说，我总算安心一点了，你再找一个，总不能不如徐二龙和徐大民吧。” 提起这事，周娅心烦。 她从家中出来，四处走走逛逛，走到徐大民这边的村子。 以往这条路上，可留下她跟徐大民不少的美好回忆。 正在想着往事，就听得过路的人在提起 徐家的事。 说徐冬生昨晚被公安连夜给抓走了，还是徐二龙亲自带人来抓 的。 周娅听着这话，不由大吃一惊。 徐冬生被抓了？ 随即，周娅想到徐大民，他这个春节，没回来吧？那他知道这个事吗？ 周娅跑到她的一个旧日同学家中，让这个同学帮着打听打听，昨晚的事。 半响后，这同学回来，把打听到的情况，跟周娅简单的说了一下。 “周娅，你还在跟徐大民交往？这是在担忧他吗？”同学问。 当初上高中的时候，这个同学，对于周娅和徐大民交往的事，是一清二楚。 “没有。”周娅口是心非的回答：“我已经跟他分手了。” 在同学家坐了一阵，周娅起身告辞。 不行，她得回去写信，得把徐冬生和徐老太被抓的事，跟徐大民说一声。 这徐二龙越来越过份了，居然带人来家里抓他的父亲和奶奶，果真是六亲不认。 周娅担心，万一徐二龙去找徐大民的麻烦怎么办？ 得给大民写信，提醒他作点准备才行。 周娅回家拿出笔和本子，提笔就唰唰唰的给徐大民写信。 以往，全是给徐大民写的情书，没想到，现在居然给徐大民写这样的通风报信的事。 只是，她不知道，现在徐大民是在哪儿，她只能把寄信地址落徐大民学校的地址。 直接到信给寄出去，周娅才微微给松一口气，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 徐二龙去医院接替温叶，让她能回家休息休息。 “温叶，你回家休息一下，这儿我来守着。”徐二龙跟温叶说。 这在病房中照顾病人，是挺累的一个活。 否则 ，怎么会有久病床前无孝子这个说法。 甚至在医院照顾病人的护工，收入就比别的服务行业高许多，就是因为照顾病人这事特别累人。 “好。”温叶点点头：“晚点我去菜市场杀只鸡，到时候我炖好了送过来。” 送走温叶后，徐二龙守在张金芳的病床前。 关于派出所怎么抓徐冬生的事，徐二龙一字未提。 他不想在张金芳的面前提这个，省得张金芳心烦。 不管怎么说，这徐冬生是她的前夫，这些破事提起总归是让人心烦。 张金芳和黄志国聊了一通宵，此刻总归来了睡意，昏昏欲睡。 第467章 打滚撒泼不起作用 徐二龙也没打扰，病人嘛，总归是要多多休息，才能养好身体。 徐二龙跟着和衣躺在旁边的陪护椅上，补着瞌睡。 直到温叶在家熬好了鸡汤，送到医院，这三人才被惊醒。 “妈，我给你提鸡汤来了。”温叶笑着，把鸡汤送到床头柜上。 “不是让你在家休息一下吗？”徐二龙从陪护床上起来。 看着温叶的黑眼圈，明显刚才回家没有好好休息。 “没事。”温叶笑道：“刚才我回去的时候，凑巧桂花婶过来拜年，她送了一只鸡来。我也没有多做什么，这杀鸡什么的，都是桂花婶做的，我只需要看着火，注意好火候就成。” 她从床头柜里的柜子里，翻找出碗筷。 这是昨天小玲从家里给拿来的全套东西，吃饭的碗筷，洗漱的牙刷、毛巾什么的，都给准备齐全了。 温叶去水笼头下，把碗筷再给洗一洗，给张金芳盛了一碗鸡汤。 张金芳连连推让：“这碗鸡汤，先给黄叔。” 黄志国一听，跟着谦让：“你端着，这是给你熬的，你先喝了。” “都有。”温叶笑着，还是按张金芳的吩咐，把这一碗鸡汤，先递给黄志国。 怎么说黄志国也是客人，也是因为要维护张金芳而挨打，鸡汤先送给他，也说得过去。 黄志国推让了两下，在徐家三人的坚持下，还是接过了这一碗鸡汤。 温叶再从保温桶里，倒了一碗鸡汤给张金芳。 看着桶里还剩下一点鸡汤，温叶连同保暖桶，递给徐二龙：“这些汤，你喝了吧，省得一会儿放凉了。晚上我再送新鲜的过来。” “你吃过了吗？”徐二龙问她。 “我在家里已经吃过了。”温叶笑着回答。 徐二龙也没再坚持。 一碗鲜香的土鸡汤下肚，徐二龙感觉整个人元气满满。 “二龙。”黄志国对徐二龙道：“上一次，你不是说，要跟我合伙搞摩配厂这个事吗？有些地方，我不是很明白，再详细说说？” 徐二龙笑道；“叔，别急，你现在受伤躺在医院，你先好好养伤。等伤养好了再说。对了，你通知你家人了吗？要不要我们帮忙通知一下？” “不用。”黄志国摆摆手：“这事，不用通知谁。” “也对，省得他们担心。叔，那你就在这儿放心养伤，这医药费我全部负责。”徐二龙对黄志国说。 “这怎么能要你负责……”黄志国说：“我自己有钱。”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因为维护我妈而受伤的，这医药费误工费什么的，我一定要出。”徐二龙强调。 否则啊，以后谁还敢再轻易的出手帮人。 说话间，小玲也赶到医院来。 徐二龙安排小玲在这儿陪护着黄志国和张金芳，两人的输液已经完成，只需要在这儿时不时的递点东西，喂喂水什么的，小玲能应付过来。 徐二龙叮嘱温叶回去好好的休息补觉，而他自己赶去了派出所。 昨天连夜把徐冬生和徐老太给抓回来，先放进了拘留所，还暂时没审问。 徐二龙得过问紧一点。 可不能让徐冬生和徐老太侥幸逃脱。 徐老太被关在一个女号里。 这里面，就是她单独一个人。 徐老太算是见识到传说中的小黑屋。 真的是一个小黑屋啊。 四周密不透风，没有窗户，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旁边摆着一块木板，就是所谓的大通铺，被抓进来的人，要睡觉，就只能睡在这样的木板上。 尽头处，应该就是马桶，浓浓的屎尿味道从那边传过来，弥漫着整个屋子。 徐老太慌了。 她拍着铁门，不停的喊着：“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冤枉，冤枉啊……” 可惜，任她把嗓子给喊破，也没人搭理她。 拍了半响的铁门，连带手掌都给拍肿了，也没有任何的效果。 徐老太有些傻眼。 以往那种耍赖耍泼、满地打滚的招数，在这拘留所不起作用啊。 人家直接将你往这儿一丢，再把铁门一锁，随便你在这儿怎么耍泼耍赖，随便你怎么满地打滚，反正没人听到。 这闹久了，也就自然而然老实了、安静了。 就如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大闹天宫多威风，可被压在五指山下后，压上五百年，自然而然，也就磨灭了心气。 现在的徐老太也是同样如此。 喊得嗓子嘶哑后，徐老太发觉，连口水都没有喝的。 哆哆嗦嗦躺在木板上，徐老太冷得抱紧胳膊，身体缩成一团。 太冷了，太冷了。 虽说已经快立春了，可是，这天气，依旧寒冷。 徐老太一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罪。 在农村乡下，虽然日子苦，面朝黄土 背朝天，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可也不至于连口水也没有喝的，甚至大冬天的还只能睡在这样的硬木板上，木板上连根稻草也没有。 徐老太不由老泪纵横。 “我家大民可是大学生，你们这样对我，你们会遭天打雷劈的。”徐老太只能诅咒着那些办案人员。 诅咒完那些办案人员，徐老太转而把怒气发泄到徐二龙身上。 要不是徐二龙那个天杀的，带着公安来抓自己，自己怎么会大半夜的被抓来关小黑屋？ 徐老太在这样的心态中，度过了她这一辈子有生难忘的一个夜晚，这比得知徐大民考上大学，还令她难忘。 相比徐老太这边的状况，徐冬生那边就惨多了。 徐老太这边至少是一个人呆在一个小黑屋。 可徐冬生那边的小黑屋，里面呆着的，可不止一个人。 那里面可是关着好几个人。 都是这严打期间给抓进来，还没来得急审判的。 公安将徐冬生推进去，随即咣啷一声关上大铁门。 这关大铁门的声音，吵醒了睡在大通铺上的一众人。 众人气恼的瞪了门口一眼，妈的，被关在这儿，连睡个安稳觉也不可能。 而徐冬生跟徐老太如出一辙，这一路上，他一直在不停的喊冤。 被推进小黑屋后，他没看出小黑屋中的情况，拍着铁门，一个劲的继续喊冤：“冤枉啊，冤枉。” 第468章 暗无天日的地方 “闭嘴。”黑暗中，不知谁喝斥了他一句。 “我是冤枉的啊。”徐冬生不知道是什么人，还以为是公安，继续喊着冤：“我没有耍流氓啊……” “妈的，叫你闭嘴，你还不肯闭嘴是吧？是想讨打？” “打他，龟儿子的，让人睡个觉都不安稳。” “打他，龟儿子的，耍流氓被抓进来的，有啥好冤枉的。” 随着黑暗中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徐冬生察觉得黑暗中，有着好几人向着自己靠近。 随即，一个拳头落下，紧接着，又不知谁踹了一脚过来。 徐冬生被好几个人给逼到角落，一阵拳打脚踢。 混乱中，甚至不知道是谁把马桶给绊倒了。 “咚”的一声闷响，那半桶污秽之物倾洒出来，蹭了徐冬生半个身子。 “妈的，谁把马桶给踢倒了？” “肯定是他这个龟儿子。” “离远点离远点，妈的，别蹭到老子的身上。” 一众人站远一些，重新回到大通铺上躺下。 徐冬生大概明白这些人，都是被关在这儿的各种罪犯了。 这些人当中，可能有抢劫的，可能有杀人的，也有可能有强J的…… 被众人拳打脚踢一阵教训，徐冬生知道，不能再喊冤了，这大半夜在这儿喊冤，再惹着这些人，只能再度换来一顿不明不白的挨打。 看着众人都躺下，徐冬生在角落站了好一阵。 等眼睛彻底能适应这样的黑屋环境中，他这才算看清了黑屋中的一切。 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让人待在里面，根本不知道时间的流逝。 不清楚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同样，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没有窗户，连同你身上的一切物品都给没收，连同鞋上的鞋带都给解了，就是要杜绝越狱的可能。 徐冬生站了好一阵，听着大家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知晓现在大半夜的，大家都要睡觉。 他想，自己也先睡一睡吧。 摸索着，他想爬到通铺上去，结果，被人一脚给踹下来：“滚一边去，一身屎尿，还敢爬上来？这是想把大家都给糊着？” 分辨不出情况的徐冬生，也只能委委屈屈的半蹲在墙角。 寒冷中，他抱紧自己的胳膊，缩成一团，以此抵御寒意。 或许，这样寒冷而孤寂、落魄的夜晚，能让人冷的，不仅身体，还有头脑。 徐冬生靠在墙角迷迷糊糊打盹的功夫，他居然回想了许多事。 难不成，自己真的做错了？ 铁门声响起，铁门被打开，其中一个人被叫出去。 显然，这是要提审了。 徐冬生跟着想出去，被狱警蛮横的推了回来：“老实呆着。” “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徐冬生反复嚷着，可没人搭理他。 也不知道又熬了多久，铁门打开，这是送饭过来的。 几碗饭，直接摆在了地上。 同一个号子的人，都过去端起了饭碗。 说是饭，不如说，就是猪食。 一些红苕，横七竖八的砍成块，拿水煮熟，就直接当作饭食。 在农村，喂猪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那几人，吃得津津有味，而徐冬生一点胃口也没有。 吃饱喝足，似乎这号子中的时间也难打发，不可能整天就睡睡睡。 里面的人互相聊着天，问着是为什么进来的。 徐冬生缩在角落，听着他们在那儿一阵吹嘘。 有人说，是因为摸包的时候运气不好，被抓了。 有人说，是因为偷看厂里的女工洗澡被抓来了。 有些人，甚至因为打架被抓了。 特别是那个因为摸包被抓进来的人，已经是三进宫了。 对于这里面的门道，他是特别的清楚。 “我跟你们说啊，这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只判半年。只要不承认，能扛住那点刑，也就最多只判半年，要是你扛不住，傻呼呼的什么都招了，那就等着关一辈子吧，搞不好，还得赏你们一颗花生米吃。”三进宫的人说。 众人都立刻打了一个寒颤。 包括徐冬生，同样也吓呆了。 这事，会吃花生米？ “我上一次进号子的那一个男的，就是犯了流氓罪被抓，后来就被枪毙了，我还去看了的。”三进宫说着这事，一点也没啥怕的，只怕一个奇谈在说。 随即，有人回头望向徐冬生：“你也是因为流氓罪被抓的？” “不是。”徐冬生一个劲的摇头：“我不是。” 他不想吃花生米。 “那你怎么被抓进来的？”那些人问他。 “是我那个混帐儿子。”徐冬生咬着牙，恨声道：“我不过就是打了我婆娘一顿，那个砍脑壳的混帐东西，就去告了公安，然后就把我连夜给抓来。” “啧啧，居然是父子相残啊。”那几人哄笑起来，甚至有人问他：“那是不是你的亲儿子啊，居然这样对自己的老汉？八成不是你的亲儿子吧？” 徐冬生哑口。 这徐二龙，当然是他的亲儿子啊。 张金芳是他们徐家从小养到大的童养媳，整天不是跟着大家在地里集体挣工分，就是在家里喂猪、煮饭、洗衣服。 可以说，那时候，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徐家人的眼皮子底下，连村子都没出过。 这徐二龙不是自己的亲儿子，怎么可能。 “哪有这样当儿子的啊，居然害自己的老汉进来蹲小黑屋。”有人说，分明不相信。 徐冬生找到了认同：“所以说，那个混帐东西，让他天打五雷劈。” “是不是你对你儿子不好啊？所以，他连你这个老子就不认了，干出这样大义灭亲的事？”另外有人问。 这一下，徐冬生是接不起话。 他敢昧着良心说，自己对徐二龙好吗？ 也许，在刚有了徐大海的时候，他曾经对徐大海好过。 毕竟， 那是他徐冬生的第一个儿子，当然是稀罕的。 可惜，后来徐大海失踪了，这令他不免有些迁怒张金芳，怪张金芳没有照看好孩子，才让徐大海走丢。 结果后来，他一次喝醉了酒，进错了房，稀里糊涂的睡了周凤茹。 这种事，他知晓，这是大忌啊。 哪有当大伯子的，睡自己的兄弟媳妇。 果不然，周凤茹醒来后，哭着闹着，要去告状，又要去自杀。 第469章 想起一些前尘旧往 这是吓得徐冬生跪地求饶，又连连保证，自己只是喝醉了酒，以后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再后来的某一天，周凤茹突然私下告诉他，她怀孕了，按时间来推算，应该是他那一晚留下的种。 这个结果，令徐冬生又惊又怕又喜。 “这怎么办？我去把孩子打掉？”周凤茹哑着嗓子问他：“留着孩子，以后让人知道了这事， 我是没脸活的。” 徐冬生六神无主。 也许，打掉孩子是好事，大家就当那一晚纯粹是荒唐。 他甚至暗暗想，他得想办法筹点钱，带着周凤茹去把胎打了。 哪料得，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徐春生乐呵呵的告诉大家，周凤茹怀孕了，他要当爹了。 这对徐家来说，是个天大的喜事。 “那快点，春生，把我柜里的那点红糖拿来兑水给她喝，这怀孕了，得补补，争取生个大胖小子。”徐老太乐呵呵的跟徐春生吩咐。 “好的。”徐春生喜笑颜开的去拿红糖给媳妇兑水喝。 瞧这架势，想让周凤茹打胎，也就不能再提了，只怕惹人怀疑。 徐冬生暗想，生下来也挺好，徐家总得有个后代，不管是自己的种，还是春生的种 ，都是徐家的。 毕竟大海走丢了，徐家总得再添人口。 一家人，都尽最大的努力，好吃好喝的供着周凤茹。 虽然那年头，条件艰苦，也没啥好吃好喝的，但大家还是尽量的给她好的。 可以说，从周凤茹怀孕起，就没再让她干过活。 徐春生宠着自己的媳妇天经地义，而徐冬生，则是带着几许愧疚弥补的心理。 就在这样的心态下，隔了小半年，张金芳也怀上了徐二龙。 相比周凤茹怀孕受到的重视，张金芳就没有这么受重视了。 徐老太和徐冬生，还把大海走失的过错怪罪在张金芳的身上。 张金芳连自己怀了孩子都不知道，一样下地干活，一样干各种家务。 直到头昏眼花掉进河里，被人从河里给捞上来，让赤脚医生看了后，才知晓，自己又怀孕了。 “瞧你这笨的，连自己怀孕都不知道。”徐老太数落着张金芳。 张金芳垂着头，不作声，逆来顺受的被她数落。 徐冬生心头乱糟糟的。 大儿子走丢后，他心烦，结果后来周凤茹怀孕，这无意中，把他全部的关注力都给吸引住了。 所以，现在听说张金芳怀孕，徐冬生没有一种自己又要当爹的喜悦了。 他提着热水瓶去灶房灌热水，却看见周凤茹站在灶头前，欲哭无泪。 相比张金芳这头老黄牛，周凤茹这个知青可漂亮不少，特别是现在怀孕之后，更添了几许的成熟风韵。 就这么一点欲哭无泪的模样，也令人感觉楚楚可怜。 “你怎么了？”徐冬生问着她。 周凤茹抬眼幽怨的看着他，继而又要哭了。 “你别哭啊，有什么事，你说。”徐冬生说着，下意识的向外张望，怕人看见他跟周凤茹在一起。 “我只是在哭自己命苦，被赶来下乡，跑到这儿来受苦也就罢了，现在不明不白的怀个孩子，我都不知道以后如何自处。现在，大嫂又怀孕了，到时候，她的孩子有父母的疼爱，而我的孩子，却是个身世不明不白的家伙，说不定，以后还会被人欺负。”周凤茹说到这儿，悲痛欲绝：“我好恨，我好恨，我现在，只恨不得打死他，省得来到这世上也受罪。” 徐冬生被她这疯狂的举止吓一跳，赶紧上前，拉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捶打自己的肚子。 周凤茹随而扑进他的怀中哭起来：“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这一扑，扑得徐冬生六神无主，随即心慌意乱。 听着外面有响动，徐冬生依依不舍将周凤茹从自己的怀中推开，郑重道：“你放心，我做出这样的事，我肯定负责任，不能让你一人承受这样的压力。我保证，我会对这个孩子好，绝不会让他受人欺负，不会让他受委屈。” 听他如此保证，周凤茹才收了眼泪，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大哥，你记住你这句话哦，否则，我跟孩子都没办法活下去。” 徐冬生重重的点头。 此后，他一直遵守着这个承诺，对周凤茹这个孩子极好，不让他受委屈，不让他受欺负。 他想，确实自己对不起周凤茹，不可能再对不起大民。 所以，当跟徐大民小半岁的徐二龙，自然而然，也就被忽视了。 两个年龄只相差半岁的孩子，平日里总不免磕磕碰碰。 周凤茹什么都不说，只一个眼神望过来，徐冬生就自然而然，会收拾徐二龙。 毕竟，徐二龙有父有母，比徐大民强多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跟大民闹矛盾？ 想到这儿，徐冬生又不免怨着徐二龙。 这儿子，怎么就这样强的恨意？ 就算自己对大民好一些，又怎么样呢？需要又是分家又是离婚又是断绝关系的？农村那些偏心的父母多了去，大家不一样都是这样过来了，凭什么徐二龙就非要闹到这个地步？还要害自己来坐牢。 “徐冬生，出来。”小黑屋的铁门打开，两个狱警站在门口叫着他的名。 徐冬生站出门去。 这乍然见着外面的光线，徐冬生一时间不适应，伸手挡着光线，好半响，才恢复正常。 他被带到了审讯室，两个公安开始给他作笔录。 “我没耍流氓，我没有耍流氓。”徐冬生面对着公安，挺紧张，结结巴巴重审着他的话：“我就是去找徐二龙而已，我就是跟张金芳起了一点矛盾，动手打了她而已，别的耍流氓的行为我没有。” “呵，都当众打砸店铺，殴打妇女，还说不是耍流氓？” “不是……”徐冬生想不明白，这天底下，两口子打架的多了。 包括他们村子，打媳妇的也多啊，打过了之后，日子还是继续过。凭什么，他就要被抓？ 就算张金芳跟他离婚了，在徐冬生的认知中，依旧还定义为夫妻打架。 “行，只要你承认了这些事就行。”公安在笔录本上作着笔录。 徐冬生突然想起，在号子里面，那个三进宫说的话。 坦白从宽，牢里坐穿，拒绝从严，只判半年。 那自己这事，算坦白的，还是没有坦白的？ 第470章 谈好摩配厂合作的事 徐二龙一直跟进着这事。 可惜，他也没办法了解人家做笔录的过程，对于审讯徐冬生和徐老太的结果如何，徐二龙是一点情况也不知道。 一晃眼，正月初九，不管是皮鞋厂还是皮鞋店，都要开门营业，这些事情，都得处理。 徐二龙一边处理着这些事，又得关注着案情进度，还得时不时往医院跑，真的把他忙得团团转。 黄志国的伤势较轻，在医院养了这么多天，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一直想跟二龙谈这个摩配厂的事，可是，二龙太忙了。 不少人听说张金芳住院，都提着东西来医院看望张金芳，徐二龙和温叶作为家属，还得应酬这些来看望的人。 黄志国怎么也没想到，张金芳的人缘会这么好。 等看望的人走了，黄志国笑着对张金芳道：“瞧瞧，这关心你的人，可真不少。” 张金芳笑笑：“这也是大家邻居互相关心嘛。” 她这么一个老好人的心态，平时帮左邻右舍做这样做那样，这出了事，大家自然而然就会来探望一下。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一些百货公司的职工。 这老板的妈生病住院，当然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怎么也得来拉近拉近一点关系。 所以，这就造成徐二龙忙于应酬这些人。 这不，才送走朱家镇的一个副组长，又迎来了张新华。 徐二龙照例又是客套应酬一番，感谢大家的好意，来探望自己的妈妈。 张新华也关怀着张金芳的病情，又说了一些偏方什么的，说对耳膜穿孔啥啥的有改善。 不管真假，至少，都是人家的一番心意，总要感谢。 黄志国看着他们忙碌，反看自己，可真是孤家寡人一个。 等黄志国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徐二龙接他去了自己的皮鞋厂，坐在这边的办公室，两人可以正正经经不受人打扰的谈着摩配厂的合作计划。 两人初步达成协议，徐二龙投资五十万元，对摩配厂进行厂房扩建和设备升级，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至于技术、生产、销售这一块，就由黄志国全权负责。 “二龙，这个，你是不是太吃亏了？”黄志国担忧的问。 毕竟，徐二龙投资入股五十万，才让他才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好像有点不合理。 徐二龙笑道：“叔，这谈不上吃亏，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已经满足了，你以后，别等企业发展壮大了，一脚把我踢出去就好。” “不会不会，怎么可能这样。”黄志国连连摆手。 人家现在投五十万进来，真的是一笔天文数字。 到时候企业壮大就把他踢出去，这也太不厚道了。 “叔，你也看见了，我也有自己的许多生意要经管，接下来，我还要再引进外资，兴建一些别的厂，这边摩配厂，我肯定是没功夫来插手。所以，我投入这些钱过来，占百分之二十的股，就当一个纯粹的甩手掌柜好了。” 就如这世上不少的投资公司，人家啥也不做，拿着一笔笔的巨款，投资各种新兴行业。 等着这些行业的发展壮大，以后每年的分红都是一笔极为可观的数。 等以后啊，能上市融资后，又可以获利一大波。 反正，风投这一块，徐二龙是打算跟进的。 他不可能每一行业都去干。 但是，他能清楚，以后哪些行业会发展得很好。 他会抓紧这个机会进行投资布局，抢占先机，即能占一些股份，也能抓住这个改革开放的大好时机，赚一大笔的钱。 两人反复的协商，最终，把这个合同给确定。 在合同协议上，徐二龙也就是丑话说在前面，先小人后君子了。 总不能因为现在跟你黄志国交情好，就什么不管，全凭信任。 这合同上的一些条条款款，徐二龙都一个字一个字的反复推敲，许多细节问题，也一一给确认落实。 他现在担着风险，投了这么大的一笔资金进去，可不能最终以后摩配厂赚钱了，自己却被踢出局。 这种事，绝对不允许发生，当然是各种事项都在合同上写清楚，规避风险。 徐二龙先打了一笔十万块钱的款项到黄志国的帐户上，作为前期的启动资金，后面的四十万，他再按进度，分两次打款。 看他付款这么爽快，显然对以后的摩配市场极为看好，黄志国也信心大增，决定回去后，就立刻着手进行厂房扩建和设备升级。 签好合同，黄志国也该打道回府了。 毕竟，他最初来找徐二龙，也就是为了合同的事。 不知不觉中，就耽误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 可是，就这么走，好象不大近人情。 黄志国临走时，去医院再度看望张金芳一番。 “张同志，我要回家了，你好好养伤，争取早日康复。”黄志国对张金芳说。 张金芳坐在病床上，笑道：“嗯，你也好好注意身体，别在伤着。” 想想这一段时间，两人作为病友，同住一间病房，相互间，彼此了解都增加不少。 张金芳在医院继续接受治疗。 只不过，随着病情一天天好转，她也不需要再有人在医院守着她。 毕竟，她又没有缺胳膊断腿，许多事情，也能自己做。 而一转头，也快到温叶开学的日子了。 徐二龙还得准备好送温叶去京城读书。 张金芳已经出过事了，徐二龙不想因为一个疏忽，令温叶也出事，一切还是小心为上，大不了，自己把温叶安全送到京城，让她回了学校，自己再回来，陪着张金芳接受治疗。 “我没事，你送温叶去京城。”张金芳对徐二龙道：“我也就是耳朵伤得重一些，不影响日常生活，不用你整天守着我，还是温叶出门在外的安全重要。” “行，我先送温叶去京城，这几天，我另外安排人来照顾照顾你。”徐二龙同意这个作法。 桂花婶给徐二龙介绍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桂花婶娘家的姐姐，平时就是在家里做农活带孩子，一直也想找个机会出来工作。 可惜，年龄大了，也找不着什么合适的工作。 这让她来医院陪护几天，这工作，应该能做下来。 “行，桂花婶，就让你姐姐来吧。”徐二龙同意这事。 第471章 公判大会上宣判 徐二龙送温叶走之前，又去了一趟公安局，询问着张金芳案件的进展。 他关心这一趟徐冬生和徐老太能不能长久的呆在牢中。 这严打期间，要是这两人还能脱罪，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放心，这个案子简单，又还有这么多的路人群众作证，证据明确，肯定要判刑。”孙头一脸严肃：“不过，上面的意思，是搁在下个月的公判大会上当众宣判。” 这公判大会，是这八九十年代的一大特色。 无数的犯罪份子，会被押到广场、体育馆、电影院这些公开且人流量大的地方，进行公开的审判定刑。 犯罪分子们，会被狱警们五花大绑的拉上卡车，进行游街示众。 那些犯罪份子们，一律被剃成光头，脖子上还要挂着一个大大的牌子，写明犯了什么罪，比如什么杀人罪、强奸罪、抢劫罪……等等。 如果，是判了死刑的，那牌子上还要写上大大的一个红叉。 可以说，经历过八九十年代的人，都会记得那个声势浩大的场面。 甚至，有些还是单位组织人员去观看。 在以前通讯不发达、媒体不发达的年头，这样的公判大会，还是挺有震慑力，震慑和瓦解那些潜在的犯罪团伙还是有点作用的。 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对民众进行着普法教育。 没想到，徐冬生和徐老太，居然能享受这样的待遇，要被公判。 “好，辛苦你们了。”徐二龙跟对方握握手，表示感谢。 他想，等他送了温叶去京城读书，大概回来的时候，也差不多可以赶上公判大会了。 把手上的一些事情稍作安排，徐二龙送温叶去京城读书了。 **** 徐大民在他姥姥家，过了一个愉快的春节。 这一趟，他满足了。 不管是姥姥、舅舅、舅妈对他都是格外客气，把他当最尊贵的客人招待。 铺的床单是新的大红牡丹床单，吃的饭菜，也是顿顿有肉。 大家看中的，不仅是他的大学生身份，还有他找了一个有海外关系的女朋友。 说不定，以后大民就有机会去国外了。 到时候，让大民也介绍自己一家去国外，那不是多美好的事？ 在出国热空前的时机，也不怪徐大民舅舅一家有这样的念头，是正常人，听着有海外关系，都有这样的念头。 “放心，舅舅、舅妈，这事你们别操之过急，等我把事情办稳当了，我肯定不会忘记你们的。”徐大民说这些话，是脸不红心不跳。 “大民，这事，我们就靠你了哦。”舅舅喜笑颜开。 舅妈也说：“就算不能把我们带出国，至少，帮着把你表弟带出国，我们也心满意足。” 徐大民一一应承。 反正这承诺又不要钱，当然应下为好。 眼看着开学了，徐大民才离开姥姥家，他要提前回学校，等着江婷婷。 为这个，姥姥一家还又送了不少的东西。 “徐大民，你的信。” 徐大民心中窃喜，这是江婷婷写给自己的信？ 可看着寄信地址，是来自老家，徐大民的心，凉了半截。 唉，不是江婷婷。 可看字迹，挺清秀熟悉的。 这是周娅写给他的信？ 徐大民勾唇暗想，难道周娅回心转意，又想跟自己好了？又开始给自己写信了？ 徐大民带着几许得意的心情，拆开了信件。 只是，料想中的情话并没有。 周娅只是在信中，将在家中碰上的事，讲给他听，说他家的奶奶还有大伯，大半夜就被公安抓了。 徐大民一屁股跌坐在地。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大半夜的被抓 ？ 是徐二龙带着公安半夜去抓人？ 一时间，徐大民有些六神无主。 他有些懊恼，这好端端的，徐二龙带人来抓徐冬生和徐老太做什么？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始作俑着，是他故意写信回去挑拨离间，让徐冬生这些去找徐二龙的麻烦。 “蠢货，蠢货。”徐大民暗自骂。 这哪是给徐二龙找麻烦添堵？ 这完全是给自己打麻烦添堵。 徐大民纵算是个大学生，这出来一年，也渐渐的增长了见识。 可是，家里人被公安抓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碰上。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如何处理。 如果是别的事，还可以找人咨询了解了下，哪怕问问学校的学长或者辅导员之类的。 可这事，徐大民问不出口。 难道去找人询问，我家奶奶和大伯被公安抓了，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这是嫌丢人还不够吗？让大家都知道他的亲人被抓了？ 徐大民思前想后，倒是如释重负，公安把徐冬生给抓了也好。 他对徐冬生是一点感情也没有，只感觉耻辱。 最好，直接枪毙算了，以后就不会再来扯自己的后腿。 徐大民就听之任之，不管徐冬生两人了。 **** 徐二龙护送温叶到了京城，帮着一块儿办了报到手续。 然后，又把一些家乡带来的土特产，分送给了一些同学和老师。 大家都喜笑颜开，对于温叶，更是颇多照顾。 毕竟，这么懂事又会来事的女同事，当然是多多益善啊。 搞定这些，徐二龙又看看家具厂的情况。 徐春生这个春节呆在这儿，最初的几天，还是满京城转转，看看京城热闹的景象。 可是，当大年三十过后，家家户户开始走亲访友，徐春生还是有些寂寞了。 反正自己独自一人在这儿，也是孤单，他索性，就单独一人开工了。 这段时间，还生产出不少的货，堆在院中。 徐二龙把家乡带来的腊肉和香肠拿出来，洗干净，用小火炉慢慢的煮着。 徐春生闻着香肠腊肉的气息，只咽口水。 他好久没有吃过地道的家乡食物了。 徐二龙煮好香肠腊肉，又熬了一锅汤。 他们叔侄俩，围坐在炕前，慢慢的喝着小酒聊天。 原本徐二龙是打算叫上隔壁的孙猴子跟着过来一块儿尝尝家乡的风味。 一打听，才知道孙猴子也出去走亲戚去了，不在家。 不在家也好，自己跟幺爸也可以畅所欲言，不用顾忌什么。 第472章 坏人变老了 连吃了几片香肠，徐春生心情很好。 “这香肠好吃，这是你妈的手艺？”徐春生问。 徐二龙笑笑点头：“对啊，我回去的时候，我妈已经做好了今年的香肠腊肉了。” 徐春生说：“有妈在家，就是好啊。” 想到这儿，他想起了自己的妈。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妈的。 他问着徐二龙：“二龙，这一趟回去，你见着你奶奶没有？托你带的钱，你交给他们了吗？” 徐二龙脸色一冷，将酒碗往桌上一搁。 徐春生看他脸色不对，连连摆手：“二龙，我没别的意思，我不是怕你克扣了钱这么问……” “跟这个没关系。”徐二龙冷声说。 徐春生诧异的看着他。 好久没有看见徐二龙这么冷脸了。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徐春生小心翼翼的问。 徐二龙也渐渐冷静下来。 这事，也不能怪徐春生，人家都没回去，也没跟家里人联系，只是出于他的角度和身份，给家里的老娘一点过年钱而已。 徐二龙喝了两杯酒，放下酒杯，对徐春生道：“这事，我没办。” 原本的打算，他不会去给钱，不跟徐冬生他们打交道，到时候让乔利富去偷偷把钱转交就好。 可没想到，这就爆出徐冬生和徐老太跑城里来找麻烦，将张金芳给重伤这事。 徐二龙一心想替张金芳撑腰，要将徐冬生绳之以法，别的事，也就给忘记了。 “幺爸，跟你说个事。”徐二龙说：“这大过年的，徐冬生跑来找麻烦，把我妈打得昏迷不醒，送进医院急救，连同耳膜都给打穿孔……” “啊？”徐春生端着酒杯的手一抖，酒洒了一桌。 徐二龙冷笑：“以前，我还小，没能力护着我妈。可现在，我徐二龙长大了，我还能容忍别人这么欺负我妈？” 徐春生长叹一声：“唉，他的手脚也重。他也不想想，他当石匠，力气是多么的大。以前他打嫂子的时候，我也劝过。” 怎么说呢，张金芳作为他们家的童养媳妇，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吧。 虽然徐春生也被徐老太洗脑过，这童养媳，就是从小养来家里干活，长大后当媳妇的，徐春生也认为，童养媳给家里随便怎么干活，是天经地义。 看着徐冬生打张金芳，徐春生一般情况下不干涉，毕竟，哪有两口子没打架的？ 只有实在看不过眼，看着徐冬生下手太重，徐春生会劝一下。 “既然劝了不起作用，总会有人教他做人。”徐二龙冷笑：“他就等着为这事付出代价吧。” 徐春生也不计较别的了。 确实这事，换谁都会生气。 他只关心徐二龙是怎么报复回去。 上次看着乔利富揍人，那是干净利落行云流水，打得那些混混屁滚尿流。 “二龙，你是打算找人揍他？”徐春生问。 徐二龙摆摆手：“没有，他当时不光打得我妈昏迷不醒，连同路人劝架的，也给打伤。还是过路的另一个军人，阻止了他的继续作恶。所以，我拿到了伤情鉴定报告后，直接去派出所报了案，让公安连夜抓人了。” “啊？”徐春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是不是感觉我做事不近人情？连自己的亲爹和亲奶奶也告？”徐二龙问他。 徐春生沉默了。 半响，他才苦涩道；“或者，在外人眼中看来，你这样的做法，确实有些不近人情。再怎么处理，也不应该报官。” “可是，二龙，我能理解你。” “我也是从那个家出来。我也是被气得离家出走，宁愿在外面当盲流，也不想回去面对他们。” 所以，徐二龙这一趟大义灭亲，徐春生确实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 徐冬生都已经把事情做绝到这个地步了，还要顾虑那么多干什么？ 但他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那你奶奶……我妈，她要被关多久？” 徐二龙看着他：“我来的时候，问过办案人员，说等下个月公判大会审判，我回去的时候，应该能赶上。至于关多久，我也不清楚。不过想来，她也关不了多久。” 一来，打人最狠的，是徐冬生，徐老太只能算帮凶，算是协从。 二来，她们只是两人，连团伙都算不上了。 三来，就是徐老太年岁大，若不是很重大的刑事案件，一般都不会判太重。 想想后世，那些变老了的坏人，碰瓷、扰民、盗窃等等，令人恨得咬牙切齿，可警察对他们，也仅仅是教育一通就放人。 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年龄 大了。 警察可不想带个老人去牢里给他养老，一天三顿按时供应，还得随时关注老人的头痛脑热，关注他的血糖血压血脂，怕一个吃药不及时，就死在里面，到时候，家属还要跑来索赔，找你麻烦——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被你抓进去，结果死在里面，不找你找谁？ 所以，不要怪警察碰上老人都是和稀泥，只能说，这些老人太坏了。 徐二龙心中也有这个认知，反正徐老太是判不了多久。 甚至有可能不判。 徐春生听着这个结果，总算放点心。 “关她几天也好，希望她接受这个经验教训，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徐春生说。 “这一趟，徐冬生判刑后，你也可以回家了。”徐二龙说。 徐春生之所以不肯回去，宁愿在外面流浪，就是不愿意回去面对徐冬生。 现在徐冬生坐牢，徐春生当然可以回去。 徐春生摇摇头：“不了，我不回去，我对那儿，没有一点的留念。” 让人捎点钱回家，这就算是他这个当儿子的，最大的孝心了。 “对了，听说小飞离家出走，也不知道哪去了。你在外面走动得多，跑的地方也广，如果有机会，帮我找找。”徐春生言语中，有些愧疚。 他们当父母的，因为一些龌龊事，闹得四分五裂，却连累着下面的孩子，跟着吃苦受罪。 “幺爸，我会留意的。”徐二龙答应下这一事。 毕竟，徐小飞也只是一个孩子，所有的这些恩怨，跟他无关。 第473章 原来过得很快乐 依稀记得上一世，徐小飞在家，也不怎么受重视，毕竟所有的资源，全供给徐大民了，徐小飞也没有多读书。 后来还是徐大民找了关系，在一个厂里上班，结果这孩子，眼高手低，嫌弃工资少，工作累，纯粹是当了一个街溜子。 希望有机会，能找到他。 也希望 有机会，把这孩子给扳正。 跟徐春生吃过饭，也算是把家事给交个底。 省得徐春生对家中的事一无所知。 当晚，徐二龙就在家具厂住下。 唉，这一个多月，温叶一直在身边，天天晚上有人暖被窝，这突然间孤身一人，真不习惯。 嗯，一个人睡，就是不自在。 不知道辗转反侧了多久，徐二龙总算是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已经快中午了。 孙猴子今天在家。 听说徐二龙来了，他特意烧了一锅羊肉，让徐二龙跟徐春生过去吃饭。 听说吃羊肉，徐二龙还是挺喜欢的。 这地道的涮羊肉，在他们当地，可是少有。 三人围着小火炉，涮着羊肉，顺便也聊着这家具厂什么时候开工的事。 毕竟这家具厂，不是服务行业，周转也没那么快。 那些家具代理商，年前把贷都给拉去店里陈列堆放了，这年后也是一时半会不开门营业。 “等把正月过完吧。”徐二龙说。 “这时间也太久了吧？”孙猴子说。 这时间久了，大家没活干，也没有工资收入啊。 “我再设计两个款式，让大家的销售产品，多两个新款。”徐二龙说。 他打算，再加入两款鞋柜。 其实认真说起来，这鞋柜，跟书柜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就是层高和深度这些，有些尺寸方面的变化，但大的方面是差不了多少。 只需要弄好尺寸，让电锯统一切割，再组装起来就成。 吃过午饭后，徐二龙去了加工区域，挑了一块板子，认真的计算尺寸。 然后，他让徐春生按着这个尺寸，把板子给切割出来。 把板子打磨光滑后，徐二龙开始拿螺丝钉进行着组装。 “这个是鞋柜。”徐二龙一边动手组装，一边解释。 徐春生心里啧啧称奇。 以往在乡下，给人打家具，大多就是打点八仙桌子，好吃饭，或者打几条板凳，或者打床好睡觉，或者打点衣柜，或者箱子方便装衣服。 可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鞋柜，这鞋还要专门弄个柜子来放？ “二龙，这个东西能卖出去吗？”徐春生好奇的问。 “应该能。”徐二龙回答。 原本他很有信心的，可被徐春生这么一问，徐二龙信心也不足了。 换到几十年后，家家户户进门都会有一个鞋柜，可以说，这是鞋柜是必备的产物。 可现在，是不是太超前了？ 许多人，一年也没两双鞋换。 特别是那些贫困山区的人，大冬天的，还在穿草鞋。 这东西，想大家都接受，不大现象。 徐二龙想了想，改变思路。 那这鞋柜，那就走那种平民路线了。 老百姓一年到头就没两双鞋，哪需要专门弄个柜子来搁置啊。 但是，有钱人就不同了，怎么也有几双鞋可以换，出门换一双鞋，回家换一双轻便的布鞋，也是正常选择。 那走高端路线，这造型，就不能太简陋。 徐二龙再挑选了薄款的宝丽板作装饰面板，让徐春生制作出三扇柜门。 这有了镭射激光宝丽板作柜门装饰，看上去，挺时髦洋气。 可徐二龙总感觉差点什么。 对了，差个合适的配件，差柜门把手。 别小看这个小小的柜门把手，这对整个鞋柜可以起一个画龙点眼的作用。 “现在建筑市场开门营业没有？”徐二龙问着。 越是大型的这种专业的市场，这年后开门营业的时间越迟。 换到二三十年后，徐二龙就还碰到过菜市场正月十五后才有人经商。 那几天，徐二龙就一直靠着几个土豆给撑过来。 “还没有，还得过两天，得正月二十后。”孙猴子说。 徐二龙想想，也不差这两天。 让徐春生和孙猴子在这儿研究这新款家具，以后怎么下料、怎么组装后，徐二龙自己去城里，去找温老五。 过年的时候，他给温老五这个老丈人打过电话，祝他春节快乐。 “快乐，快乐。”温老五在电话中连声说：“大家都快乐。” 然后，他以长途电话费贵为由，挂了电话。 虽然不知道他跟在包尔太太身边怎么样，但听他的语气，确实非常轻松快乐，徐二龙和温叶也没过多的关注。 这段时间的温老五，确实过得非常的快乐。 当初，跟包尔太太上床，也就是一种阴差阳错。 为此，温老五一度很紧张很害怕，对包尔太太千依百顺，以免重蹈自己村里那个无赖的复辙，被包尔太太以流氓罪给告了抓了。 可包尔太太真是久旱逢甘霖，整天就拉着他，公开场合都是叫着他亨利，没事就拉他进房间厮混。 好吧，许多事，做久了，都爱了。 温老五甚至想，这包尔太太别看岁数大，可这床上还玩得挺花。 这令温老五大受震撼，许多招式，还得包尔太太教。 甚至，包尔太太还邀着他，一块儿看着那香蕉色的片子。 这令温老五更是从内到外震撼无比。 考。 果真老外开放，是没得说的。 这总算是长见识了。 温老五感觉自己现在真的是跌进了温柔乡。 虽然包尔太太年龄大了点，可不影响两人在床上的交流。 男人不都是喜欢狐狸精吗？ 喜欢狐狸精啥？ 就喜欢狐狸精主动投怀送抱勾引人啊。 温老五感觉包尔太太跟传说中的狐狸精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当过年的时候，徐二龙打电话给他拜年，他的话，除了快乐，还是快乐。 两人厮混久了，这涉外办的，还有这饭店中的客户，都知晓了两人的关系。 涉外办的人，有点恼火。 他们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 他们一般主持的事，都是非常官方的，安排合适的接待 人员，安排合适的陪同人员，安排合适的翻译……然后按着正常的官方渠道考察、洽谈合作之类的事。 第474章 我们掰了 而温老五，就是一个意外。 莫名的出现，然后，莫名的就投了包尔太太的眼缘，成了她的座上宾。 可现在，温老五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座上宾了，他现在甚至还成了包尔太太的入幕之宾。 涉外办的人，都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事。 搞不好，就容易弄成外交事件，国际事件。 所以，涉外办的人员沉默着，拖延着。 涉外办的人不出面 干涉，可另外有人沉不住气了。 这个人，就是另一个外商。 这个外商，叫罗拨特，是个跟包尔太太年龄差不多的人，跟在包尔太太身边许久了，两人也曾经有过一段露水情缘。 只可惜，他很精明，而包尔太太也是一个精明的人。 所以，包尔太太跟他约定，事业归事业，爱情归爱情。 话听上去是挺冠冕堂皇，事业爱情要分开，不掺合杂质为好。 可换句话来说，咱就是炮 友的关系，上上床可以，别的就别谈了。 所以，这一段露水情缘没维持多久，两人就断了。 但两人，依旧是维持着合作关系。 包括这一趟来国内谈跨国合资的事，包尔太太也约上他一起，一来互相作伴，二来，也是有个好照应的。 罗拨特看着温老五这么快就跟包尔太太打得火热，心中多少有些不爽的情绪。 毕竟，他曾经想象的是跟包尔太太强强结合，甚至吃下包尔太太的产业。 可没想到，包尔太太会选择这么一个没有任何根基和后台的年轻男人。 所以，当他看着温老五的时候，他用着浓浓的嘲讽语气，嘲讽着温老五。 温老五听不懂他的话。 但是，温老五看得懂他的脸色。 毕竟，以往温老五在农村，被村里人指指点点，被人挖苦嘲笑，已经非常熟悉这样的眼神和语气。 “他在说什么？”温老五追问着包尔太太的翻译，让他把这话给翻译翻译。 翻译一脸尴尬。 他是包尔太太的翻译，不可能对温老五的要求是各种答应。 “跟我说，他说了什么？”温老五提高嗓音。 “怎么了？”包尔太太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询问着。 翻译稍稍考虑，还是选择了如实相告，将温老五的要求说出来，也把刚才那位罗拨特先生羞辱温老五的话，转告出来。 温老五顿时怒火冲天。 他就是一个爱面子的男人。 以前在农村，被人指指点点够了，只能借着喝酒逃避。然后，利用醉酒，把那些嘲讽他的人给揍一通。 结果，在这儿，又被人给这么挖苦嘲弄。 可是，他又不能转身去找那个男人，当面给他一拳。 人家是外宾。 他也清楚，外宾的身份地位有多高。 只怕自己还没有揍到罗拨特，自己就先被人给抓了，给关进监狱。 温老五甩着袖子，气哼哼的往回走。 老子不干了。 此刻温老五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老子是需要靠着女人活的人吗？ 还是靠一个老女人？ “亨利……”包尔太太喊着他，紧跟在后面追着。 温老五火大，非常火大，换任何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指着鼻子骂，都会火大。 可他没有别的方式 发泄着他的火气，也就只能扯着自己的领带，将领带从脖子上扯下来，丢在地上，狠狠的踩着。 “亨利。”包尔太太看着他：“你别这样。” 温老五不管，他只是踩着领带。 他都忘记，这领带，还是包尔太太送给他的。 在包尔太太和翻译的劝解下，温老五总算慢慢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后，他决定，不跟包尔太太保持关系了。 他当初只是怕包尔太太告他，才一直顺着包尔太太的意，千依百顺。 现在，被人这么当面挖苦嘲弄，特丢脸。 这也令温老五看清一些事实。 果然自己女儿女婿说的没错呀，自己不懂外语，语言不通，人家当面骂自己，自己都听不出来。 还好，这是在国内，翻译刚才还帮着说了实话。 如果自己去国外，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了，自己还笑嘻嘻的，那才真tnd操蛋。 “我们掰了，掰了，你懂不懂？”温老五冲着包尔太太大声道。 他用手比划着做出一个掰了的架势。 包尔太太莫名其妙看着他，学着用手比划着那个姿势，一脸莫名其妙。 温老五冲着翻译吼：“你来跟她解释，我跟她掰了。我自己收拾衣服，我回家具厂去住。” 哼，他才不是一个靠老女人吃软饭的男人呢。 “honey，”保尔太太听懂了翻译的话，紧紧的追上前来。 温老五甩开她的手，自己气冲冲的进了房间，开始收拾衣服。 这段时间，他跟包尔太太形影不离，所有衣服物品这些都在包尔太太的房间。 嗯，这条领带是包尔太太送的，不要了。 嗯，这个烟斗，也是包尔太太送的，不要了。 这套西装是自己的，是自己好女婿给自己置办的，自己要带走。 还有这条围巾，这是女儿给自己买的，自己要带着。 温老五在那儿清清楚楚的进行物品分类。 属于自己的，他一个也没落下。 包尔太太送给他的，他一个也不要。 将所有物品收拾完，他也满满当当的塞满了一个箱子。 “谢谢你，谢谢你包尔太太这段时间的支持，非常感谢，让我有了一段与众不同的经历。不过就到此为止了。”温老五说着场面话，转身潇洒的离开。 当然，他也就是此刻潇洒而已。 刚才被人当面挖苦嘲弄，他是在气头上，非要做点什么，才能证明自己并非是那种挖空心思要站在包尔太太旁边，要吃软饭的。 这才走出饭店大门，被冷风一吹，温老五就瞬间清醒了。 tmd，自己刚才真是被气晕了头，跟包尔太太闹得那么僵干什么？ 自己不用跟包尔太太当情人，但是还是要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呀。 刚才自己那么一闹，别惹的包尔太太不痛快，然后自己给她当国内代理人的事也搞砸了吧？ 温老五放慢脚步，暗暗想：“要不自己回去跟包尔太太解释解释，自己所说的掰了，只是情人关系掰了，那个合作事情还是继续？” 第475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个念头，就这么一瞬间的升起，温老五左思右想，还是不想舍弃给包尔太太做事的这个机会，转发准备去找包尔太太。 头脑发晕之下，他都没注意看路边。 居然直接向着迎面过来的一辆出租车撞上去。 看着近在眼前的车头，温老五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老子要死了…… 这是温老五看着出租车开过来时的唯一念头。 他的脑子，此刻真的一片空白，不知道躲，也不知道闪。 就直愣愣的看着出租车迎面而来。 “亨利……”包尔太太仓皇失措的尖叫声响起。 “噶……”出租车在温老五面前紧急刹车停下。 司机从驾驶室旁边的窗户探出头，冲着温老五狠狠骂道：“你有病啊？你想找死你死远点啊。” 要不是刹车踩得快，他真的差点撞死人了。 温老五听不见。 他已经华丽丽的晕死过去。 吓晕了的。 “快来人，快来人。救亨利啊。”包尔太太叫着人。 饭店的人员赶紧从饭店出来，七手八脚忙着救人。 这叫什么救护车之类的，也不用了。 涉外办的人员，直接将出租车上的乘客给劝下车，抬着温老五上了出租车。 “亨利，你可别有事啊。”包尔太太哭着，跟着坐上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用最快的速度，把温老五送到医院。 他也不想摊上什么人命。 包尔太太也不懂，不知道这边怎么抢救。 还好，她高鼻梁蓝眼睛的歪果仁形象很招眼，又有涉外办的工作人员跟着，马上就有人跑过来，热情的给服务了。 几个医生推着推车，一路小跑，将温老五送进急救室。 只留下出租车司机呆在原地。 出租车司机只想喊倒霉，今天是走了什么霉 运哦。 那么宽的公路，居然有人象没看路一样，就这样直接撞上来，讹人也不是这么讹法啊。 这会不会是因为看自己开出租车，每个月挣得多，人家就打上自己的主意了？ 一会儿醒来后，是不是要讹自己几大千？ 左右看看，确实没人在意自己，出租车司机念头一转，自己开着车跑路了。 温老五悠悠醒转。 看着四周白色的墙壁，他暗想，难不成，自己进了天堂？ 一天到晚听着包尔太太念叨着上帝，动不动就祷告，温老五都怀疑，自己现在是被上帝给接管了。 “亨利。”包尔太太在一边轻呼着他。 温老五愣了愣：“达令，我们是在天堂？” 包尔太太拉起他的手，紧贴在自己的脸庞：“亨利，你吓死我了。以后，可不要再这么吓我了。” 温老五摸着包尔太太的脸，温热又有弹性，一点也不象死人。 他不由拍拍自己的胸，松了一大口气：“还好，还好，自己没死。” 他也想起刚才发生的事。 他哪是吓包尔太太啊，他是没吓着别人，先把自己给吓死了。 当时他就是急着回头找包尔太太说事情，结果没注意看路面。 翻译在旁边，尽职的翻译着包尔太太的话：“包尔太太说，她不能失去你，她不能没有你。在刚才你昏迷的那一刻，她是心急如焚。” “我……我也是。”温老五结结巴巴说。 “亨利，下次别再做这样的傻事了好吗？”包尔太太温柔的说。 “不会了，不会了。”温老五说，他压根儿就没想过做这样的傻事。 “亨利，我们结婚吧。”包尔太太说。 说罢，她脸上浮现出少女才有的娇羞。 温老五直愣愣的看着。 翻译把包尔太太的意思给说出来。 “结婚？”温老五结结巴巴反问。 “嗯。”包尔太太点头：“亨利，我们结婚。” “不。”温老五反对。 他都没有想过这一出。 包尔太太含情脉脉道：“亨利，别要拒绝我。” 温老五傻眼了。 他没想到，这情况是发展得这么快。 难道真是应了那一句老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包尔太太当初，当然只是图一图露水情缘。 可是，这爱，做久了，自然而然，也就真的爱了。 不都说，做，爱，做，爱，越做越爱吗？ 可是，作为商人，她也在考虑，这一段关系能维持多久？ 她的身价过亿，总担心接近她的男人心怀不轨。 就如之前的那一个罗伯特，分明就是冲着她的钱来的。 甚至，有想吃掉她的企业的打算。 包尔太太自然会警惕。 可是刚才，她感觉，温老五简直是太酷了。 被罗伯特羞辱后，被人嘲讽靠着女人吃软饭的时候，温老五选择潇洒的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哦，她的亨利，简直是太酷了太帅了，他跟她在一起，并不是图她的钱财。 甚至，她的亨利，居然愿意以死明志。 想以死来证明，他和她的关系，是纯粹的，他并不是靠这个博上位。 “亨利，我的小宝贝，我想跟你结婚。我要和你明正言顺在一起，我不想让任何人再说你坏话，不让任何人敢小瞧你。”包尔太太说。 说着说着，包尔太太凑过身子，给温老五脸上亲吻一番：“亨利，等你伤好了，我们就结婚。我决不让任何人再嘲讽你。” 温老五傻眼。 没想到，他无能狂怒之后，是引来这样的结果。 “这个，你等我考虑考虑。”温老五说。 他不同意，这反而令包尔太太更欣赏，嗯，自己的亨利，就是这么好，不是为了钱财来的。 温老五在纠结，这跟包尔太太结婚，究竟行不行？ 趁着空闲功夫，温老五找了电话，打电话去找徐二龙，他要问问，这跟包尔太太结婚，到底成不成。 还有啊，他结过两次婚，这个事，要不要跟包尔太太坦白呢？ 皮鞋厂那边不知道谁接的电话，说徐二龙送温叶去京城了。 原来来京城了啊？ 那自己再等两天，女儿女婿来了京城，肯定会来找自己的。 这两天，温老五就拖着，对于包尔太太的求婚，不表态不拒绝。 不是他不想同意啊，他得先找徐二龙给参谋参谋，他究竟能不能跟外国人结婚，这中间，有不有别的问题。 第476章 处理好以前的关系 盼星星盼月亮，盼到徐二龙出现。 看着徐二龙出现在饭店门口，温老五一个箭步从大厅沙发上弹起，冲到徐二龙面前：“二龙啊，你可算来了。” 徐二龙抽了抽自己的手，不用握得这么紧吧。 人家小情人见面，都没这么粘乎呢。 温老五挽着徐二龙的胳膊，将徐二龙往边角的地方带。 “爸，什么事啊？这么神秘。”徐二龙笑着问来。 “你过来，这边来说。”温老五示意他，两人找到饭店最角落的位置。 那边厢，包尔太太看着徐二龙来了，也是微笑着点头示意。 徐二龙微微点头，作为回应。 温老五同样扯着尴尬的笑容，跟包尔太太笑笑。 确认没有第三人在场，能听见他们的谈话，温老五才低声跟徐二龙道：“二龙，前两天，包尔太太说要跟我结婚。” “啊？结婚？”徐二龙愣了。 没想到，这温老五居然跟包尔太太发展得这么迅速，居然要结婚的节奏了。 果真是老年人谈恋爱，就像老房子失火，没得救了吗？ “你怎么想？”徐二龙问。 温老五搓着手，有些扭捏的道：“这跟她结婚，我当然不反对。你看看，天天住在饭店，吃的全是好东西，进去别人也笑脸相迎。” 这跟以前在农村的生活，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只要不傻，谁都同意。 “既然你愿意，那你还问我干什么？”徐二龙说。 温老五道：“我这不是问问你跟温叶的意思吗？还有啊，我以前有过两个女人，这种事情，要不要跟包尔太太坦白呢？” 徐二龙笑道：“不用坦白了吧？” 以包尔太太这个年龄和地位，只怕她交往过的男人更多，这去坦白，这是打谁的脸呢。 不过，徐二龙想起另一个问题：“对了，爸，你以前，结过婚，那办了结婚证吗？办过离婚证吗？” 这种事，可得弄清楚。 可别闹出什么重婚罪，这罪名大了。 而且，这还涉及着外宾。 “以前，哪有领什么结婚证啊。”温老五皱着眉。 当初跟温叶妈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提结婚证这个说法。 后来她跑了，自然也没有说要办什么离婚证。 大家都知道他的老婆跑了。 再然后，别人就给他介绍了李淑华。 同样，跟着李淑华，也没有办结婚证。 “那你跟李淑华现在是怎么一个情况？”徐二龙问。 在农村，许多没有领结婚证的，但长期在一起共同生活，算是默认事实婚姻。 “别提她。”温老五气哼哼道。 当初，他是有多么的浑浑噩噩，居然被那个婆娘给牵着鼻子走。 “这不提也得提。”徐二龙道：“万一没处理好，她以你们是事实婚姻为由，到时候，告你重婚罪就麻烦了。” “那该怎么办？”温老五询问着徐二龙对策。 他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找了好女婿商量，否则，当初头脑一热，一下就答应跟包尔太太结婚，结果，自己重婚那可真是麻烦。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回去，先找一找李淑华，跟她办理一下离婚手续，算是从法律层面上断了关系。”徐二龙说。 以后，法律会越来越完善，也不会再认什么事实婚姻什么的。 但现在，这事实婚姻，就是有效的，受认可的。 温老五闷闷不乐。 唉，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道槛在这儿。 “那我现在就回去办离婚手续。”温老五说。 “亨利。”包尔太太微笑着过来，拉住他。 “达令。”温老五回应一声。 徐二龙只感觉自己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果然这老年人谈恋爱，太让人招架不住了，比年轻人还热情直接。 毕竟年轻人嘛，还年轻，脸皮子薄，许多情况下，还不好意思，顾虑得多。 可人年龄上了，哪还会脸皮子薄，哪还顾虑太多，半截黄土埋脖子了，顾虑那么多干啥。 “你好，包尔太太。”徐二龙跟她微笑着问好。 “你好，徐。”包尔太太春风满面的回应。 她握着温老五的手，对徐二龙道：“徐，我想跟亨利结婚，可他一直坚持，这事，要征求你们的意思。徐，我需要你们的祝福。” 徐二龙笑道：“包尔太太，爱情是美好的，婚姻是神圣的。你们自由恋爱，只要你们真心相爱，我们当然会给予你们最热烈的祝福。” 包尔太太扭身看着温老五：“亲爱的亨利，你听见了吧，徐祝福我们。” 温老五结结巴巴道：“我……我女儿现在不在场，这个事，也得要我女儿的同意……” “嗯，那我期待着她的同意。”包尔太太说。 看着两个活宝你侬我侬、忒煞情多的模样，徐二龙也不在这儿当电灯泡了。 他找个借口，从饭店出来。 去了几家小五金店转转，寻找合适的鞋柜配件。 就这么几个小配件，小五金店叫价极为高。 “看看，这是全铜的，而且，这是国外进 口的，从泥盆国进口过来的……”小五金店的老板吹嘘着配件。 就这么一个小五金配件，要价就是五元。 一个鞋柜三开门，三个配件，就得十五元，那这成本就高了去。 徐二龙打消了要这个五金配件的想法。 成本这么高，利润给别人，这不符合徐二龙的理念。 他的新款鞋柜，是需要走高端市场。 但是，并不需要买这种进口的五金配件。 徐二龙打算，换个思路，找找别的小五金厂，直接给生产一批配件。 徐二龙将这事，给记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 这么一路闲逛，他逛到了温叶的大学。 看看时间 ，差不多该吃晚饭了，徐二龙就站在教学楼下面，等着温叶。 没多久，温叶和三五个女同学一起说说笑笑走了过来。 看着徐二龙的时候，温叶挺意外。 “刚好走到这边来，就等你一起吃晚饭。”徐二龙笑着说。 “好。”温叶点头同意。 看着旁边的几个女同学，温叶大方的邀请：“你们和我一起去吧，我请客。” “不了。”几个女同学挺有眼力的，纷纷拒绝。 不等徐二龙再出声邀请，几个女生都识趣的避开。 第477章 祖坟冒青烟了 “好吧，我们还是享受我们的二人世界吧。”徐二龙跟着温叶戏谑一句。 “就在食堂吃饭吧。”温叶提议：“你还没在我们食堂吃过饭吧？这边的西北面食还挺不错，我带你尝尝。” “好。”徐二龙跟在温叶身后，两人一块儿去食堂吃饭。 找了一个稍偏僻的角落，两人吃着面块。 徐二龙将包尔太太和温老五准备结婚的事，小声跟温叶说了。 “啊？他又要结婚了？”温叶挺意外。 毕竟，温老五是她的父亲。 这要是再结婚，这相当于三婚了。 在这个离婚就要被人非议许久的年头，这三婚也确实挺让人意外。 “嗯，他现在，说征求你的意见。”徐二龙吸了一口面条进口中。 温叶苦笑。 曾经她年幼的时候，特别害怕父亲再婚。 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可那时候温老五有在乎她的想法？ 会因为她反对，就不再找一个女人？ 现在，她已经成家了，她有了徐二龙这么优秀的男人，她可以不在乎温老五在不再婚，结果，温老五反而说，要征求她的意见。 她的意见，有这么重要？ “你怎么看？”温叶问着徐二龙。 徐二龙不置可否：“我们怎么看，都不重要了。我已经提醒爸了，这是他的事，他自己考虑作主。我另外还提醒了他一下，要把前面的两段婚姻给处理干净，省得以后落个重婚罪。” 温叶心里乱糟糟的。 对于温老五再婚，她也不知道说啥好。 说不允许他再婚吧，出嫁的女儿哪还有这样的权利？ 说允许他再婚吧，好像搞得想图包尔太太的钱财，急着要巴结似的。 温叶有点苦恼。 有时候想想在老家，至少还是简单的快乐，只需要给温老五多买些酒，顺着他说话就成。 温老五得到徐二龙的提示，就急着想回去，处理好他跟李淑华的关系。 他没听过重婚罪。 不过，既然徐二龙提起，这个事，还是得重视一下比较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当初他跟李淑华在一起那么多年，是事实婚姻，这是否定不了的。 温老五跟包尔太太说，他要回老家，处理一些事情。 “亨利，你是要离开我吗？”包尔太太问。 “不是，不是。”温老五连连摇头。 他又不傻，女儿女婿对他娶个外国老太太这事也不反对，他为什么要离开啊？ “你听我说，我昨晚做梦，梦到我家的祖坟冒青烟了，这是提示我得回家去修修祖坟。”温老五睁着眼睛说瞎话：“这要是不快点回去修祖坟，老祖宗会归罪的。你要知道，我们这儿老祖宗可比你那上帝还管用。” 翻译将这番话，翻译给包尔太太听。 “我跟你一起去，我跟你一起跟老祖宗祈祷。”包尔太太说。 温老五只想说，你饶了我吧，我们的老祖宗，不兴祈祷这一套。 我们的老祖宗，只适合上坟烧香许愿。 再说，他是回去跟李淑华彻底的斩断关系，这带着包尔太太一路，是想招摇过市吗？ “二龙，你来帮帮我，想办法帮我把包尔太太给拖住啊。”温老五暗暗打电话回家具厂，跟徐二龙求援。 徐二龙深一脚浅一脚走在路上。 他是来这边找一家五金加工厂。 他已经将建材市场上的那些五金配件都看过了。 无一例外，报价都很高，那些建材供应商都是一致说自己的产品是外国进口货，什么毛熊国的，什么高卢鸡国的，什么米国的，什么鹰酱国的…… 总之，不管是不是真的进口货，反正都要挂上外国货的名头。 比如，就象以后的“鸥典地板”“幕思床垫”“马可菠萝磁砖”等等，明里暗里就是让人误会，让人以为这是国外的什么品牌产品呢。 徐二龙想做自己的品牌。 听孙猴子介绍，这附近有一家五金厂，徐二龙就按着指引，找了过来。 这是一家国营五金厂。 那些年，一度非常红火。 可现在，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许多问题暴露出来。 原材料贵，成本高，款式老旧等问题，慢慢在影响销路。 所以，也在给别人做来料代加工，按着别人的图纸生产五金件。 徐二龙绕到五金厂正门，冲着门卫师傅笑呵呵打个招呼：“师傅，你好。” 他一边说，一边笑着递过烟去。 门卫接过烟，看着徐二龙：“听你口音 ，不是本地人吧？” “师傅听力真好。”徐二龙伸着大拇指夸夸他：“我的普通话这么标准，别人都没听出问题，就你一下就听出我的口音不是本地人。” 这师傅听着高兴了：“那当然，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走过不少地方，这哪儿的方言，我怎么都能听得出来。” 这话匣子一打开，关系拉近不少。 徐二龙跟门卫师傅说明来意，说想在五金厂订制一批五金配件。 “这个没问题，我们厂，外接了不少的业务。”门卫师傅说。 门卫师傅热心给徐二龙作着指引，让他进厂子里，去找副厂长。 厂里主管这一块的，就是副厂长。 徐二龙拿着自己画制的五金配件草图，跟这个副厂长作着讲解说明。 这年头，你可以永远相信这些国营企业的质量。 但是，这个款式，就不要指望了，只能自己构思设计款式了。 数量上，徐二龙暂时先订了三百套，后面看看市场销售情况，如果有可能，还会追回数量。 订好数量，约定交货的时间，徐二龙才从五金厂离开。 回了家具厂后，徐二龙把这一张订货单交给8. 这样，哪怕他回了县城，这批货，可以让8带人去取。 “刚才你岳父打电话过来找你。”8说。 徐二龙点点头，走进屋子去。 打了电话给温老五，温老五在电话中，跟徐二龙说明意图。 他是要回家处理好李淑华的事，当然不能带着包尔太太同行。 “好吧。”徐二龙无奈答应。 他居然也有给老丈人打掩护的一天。 不过，他是赞同温老五回去一趟，处理掉跟李淑华的关系。 可别等若干年后，冒出一点历史遗留问题。 第478章 他想衣锦还乡 温老五收拾行李，打算衣锦还乡了。 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提了一个小皮箱。 这模样，仿佛那种海外华侨归国一般。 涉外办的人员，帮着订了一张飞机票。 没办法，温老五本人肯定是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的，但架不住有个包尔太太啊。 这是包尔太太要求的，涉外办的人员，当然得好好的办。 温老五就这么提着行李，一副归国华侨的派头，坐上飞机了。 温老五从来不曾想过，自己居然有坐飞机的机会啊。 只怕自己的女儿女婿都没玩过这样的格，自己先玩上了。 在机场的时候，他甚至整整西装，在机场拍照留影当作纪念。 下飞机后，温老五都感觉这一切，像是一场梦。 他沾沾自喜的提着包，又坐着出租车，要去码头坐轮船。 开出租车的司机，见他这样的派头，果真是大款啊。 于是，出租车司机载着温老五，绕了一大圈，才将温老五给拉到码头。 “什么？车费要一百二十块钱？”温老五听着这个出租车价格，急得跳脚了。 他都险些撸起袖子，跟对方干一架。 “先生，就是这个价啊，你要走的路程，就是这么远。这边山区，山高路不平，你以为是一条直线，看着就在眼前，可就是要绕这么远的距离，才能过来。”出租车司机振振有词的说。 温老五只能自认倒霉。 妈的，这一趟出租车费，居然就抵上普通工人两三个月的工资了。 接受这一个教训，温老五没有急着往家里赶。 先在码头附近找了一个招待所住下。 然后，温老五出门，看见有个棒棒，支着一根棒棒靠在石头边，是等着有客户找他。 “棒棒，过来。”温老五向他招招手。 那棒棒提着棒棒，一溜小跑过来：“老板，要挑啥子？” “不挑啥子。”温老五回答。 棒棒不由一愣：“老板，你这是逗我逗着玩嘛？不挑东西，喊我过来干啥子？” 温老五也不废话，他直接掏了十块钱递过去。 跟在包尔太太身边这么久，包尔太太付小费的爽快，温老五学得一成不差。 “老板，这是啥意思？”棒棒问。 “没啥意思，这十块钱，把你身上的这一套衣服卖给我。”温老五说。 棒棒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出来做苦力，当然衣着是破破烂烂的，肩上扛扁担的那一块，补丁摞补丁，已经不知道缝了多少层了。 至于裤子下面的裤脚，已经是烂起刷刷。 “老板，你不是拿我开涮吧？”对方看着眼前的十块钱，不相信的问温老五。 温老五眼一瞪，拿出派头：“你看我象是有空来跟你这种人开玩笑的吗？” 他这气质这一块拿得死死的，还真的唬得住人了。 “不是，不是。”棒棒笑着说。 他讨好的笑着，带着下力人特有的狡黠，从温老五的手中，轻轻将那张大团结抽出去：“那老板，这钱我先收下了？” “你只管收下，把衣服留下就成。”温老五说。 “肯定，肯定。”对方收下钱，也不管这儿是公开场合，直接当场就开始脱衣服裤子。 他一直脱，一直脱，甚至连底裤也差点全给脱下来。 最后，他拉住自己的裤头，对温老五道：“老板，这条裤衩，还是留给我遮遮羞吧。” 温老五收起他脱下来的衣服，嫌弃道：“谁要你那裤衩了？你自己穿着走吧。” “好呢。”对方大大的笑着，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今天还真是长了见识了，这有钱人的毛病真多，居然拿十块钱买自己的烂 衣服。 他拿着十块钱，光着身子，迈开大步小跑离开，恐怕一会儿对方改变主意，把这十块钱给要回去。 “喂，你回来。”温老五喊他。 对方的脚步跑得更快了。 鬼才会回来。 “喂，你这棒棒不要了吗？”温老五扯着嗓子大声喊：“你把这个棒棒拿走。” “不要了，都一起卖给你了。”棒棒跑得更快，转头就消失在街道拐角处。 温老五嫌弃的捡起那些破旧衣服，进了招待所。 在房间里洗过澡，温老五嫌弃的拿起这一套衣服。 简直是又破又旧，还有一股浓浓的馊味。 温老五捏着鼻子，嫌弃无比。 虽然他同样的从农村出来，可是，就算以前在乡下，他也没有穿过这样破旧寒碜的衣服。 不管多穷，至少温叶心灵手巧，把衣服是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缝的补丁也是针脚细密，哪有这么一大股子的馊味。 忍着不舒服，温老五将这一套衣服给穿在身上，才回他家。 温老五回来了。 这消息，没多久就传遍十里八村，大家都过来看热闹。 温老五当初送女儿去京城就没回来，大家都认为，温老五是跟着去享福去了。 毕竟当初温老五可是跟全村人说过，他的女婿好着呢，要把他接到城里去享福。 所以，大家都知道，他在城里享福去了，过年都没回来。 现在回来了，大家自然而然要过来看看，问问温老五在城里怎么样。 温老五穿着他破破烂烂的衣服，站在门口，哭丧着脸。 右手甚至还缠着一大圈的纱布，胳膊打着夹板，吊在胸前。 要是再往他的手中塞个碗，十足十的讨饭人口。 “温老五，你怎么这个样子？” “温老五，你这是逃难去了来？” “温老五，不是说，你女婿带你去京城享福了吗？怎么这个样子回来了？” 大家七嘴八舌问着温老五情况。 但绝大多数，都是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情。 谁让以往温老五太显摆呢，显摆她有一个好女婿，大家早就酸得不得了。 甚至不少人在内心深处暗骂，看你能得意多久。 温老五哭丧着脸，一言不发。 “说啊，这究竟是怎么了？”看热闹的人不肯罢休，继续追问着。 “别提了。”温老五往门口一蹲，一副欲言无泪的感觉。 他不说，大家就越发的好奇。 果不然，没两天，关于温老五的种种猜测，就传出无数个版本。 第479章 温老五成了丧家之犬 有人说，温老五是因为喝醉酒，闯了大祸，被女儿女婿一家给赶出门的。 有人说，温老五是因为偷看寡妇洗澡，被人逮住，把手都给打断，女儿女婿感觉丢人，直接跟他断绝关系。 有人说，徐二龙发大财后，在京城另外又找了两个女人，温老五帮着女儿去捉奸，惹恼了徐二龙，为此，徐二龙连同温叶都一块儿给蹬了…… 反正，种种版本都有，但中心思想就是一个——温老五现在成了丧家之犬。 温老五不理会这些传言，他去村口的小卖部，要求老板赊账给他，给他两瓶酒。 看别人不痛快给他酒，他踢着人家的大门发疯：“你龟儿子狗眼看人低，看我温老五现在落难了，这赊帐都不赊了？等老子以后有钱了，你想赊帐给我，老子都不稀罕。” 这么骂骂咧咧，对方更不敢赊酒给他。 还是村里另一个小名李不清的人，看不过眼，对温老五道：“老五，你也别闹了，你实在要喝酒，我那儿还有一瓶，我拿给你。” 温老五拍拍他的肩：“李不清，多谢你啊，这点情，我记住了，等老子以后发财了，我会好好报答你。” 大家都只当温老五在说大话。 甚至有人笑起来：“这还没开始喝酒呢，就在说酒 话。” 李不清回家去，真的提了他的那一瓶酒，给温老五送过来。 “来来，来我家一块儿喝酒啊。”温老五拉着李不清说。 李不清道：“我家里还有别的事，我就不喝了。” 温老五笑笑嘻嘻的，自己提了酒回家。 现在的温老五，已经喝不下去这些低质酒了。 他抿了几口酒在嘴里后，又把酒往身上酒了一些，然后，砸了酒罐。 村里人听见了他家里的打砸声，没多久，就见温老五满身酒气的从屋子里晃出来。 好像，这也是以前温老五的常态。 “给我打酒来，给我打酒来。”温老五迈着踉跄的步伐，向着外面走：“李淑华，你个瓜婆娘，还不快点给我整两个下酒菜。” 村里人都哄堂大笑，这是喝醉酒了，居然还要李淑华给他整下酒菜。 “温老五，李淑华早就回她娘家了。”有小崽儿在一边大声嚷嚷。 “回娘家了？不行，我得拽她回来，妈的，动不动就回娘家，这象什么话。老子打断她的腿，看她还敢跑回娘家不？”温老五摇晃着身子，向着另一个公社赶。 别看温老五装得酒醉醺醺，此刻心里却无比的清醒。 妈啊，幸好徐二龙提醒自己，要解决好李淑华这事。 看吧，这不解决，这村里的人，还以为，自己跟李淑华是两口子呢，说李淑华只是回娘家。 到时候，自己真跟包尔太太结婚了，这李淑华跳出来，说她跟自己才是两口子，那不是麻烦事？ 李淑华当初因为跟儿子的那一点丑事，不用温老五赶，自己就提着包袱，带着儿子先离开，省得没脸见人。 在娘家住了一段时间，各种不如意，李淑华也只能强忍着，盼着等事情热度过去一段时间后，再回温老五的身边。 后来她们村里有个能人，组织大家去外地摘棉花。 李淑华就跟着一块儿去了外地摘棉花，一来能挣点钱，二来也不用看人眼色。 在外地的时候，听说温叶结婚后，又听说温叶考上大学了，李淑华心思又动了。 以前，想打压温叶，想要温叶的工作。 结果自己儿子不争气，几下就把工作除脱，而且，居然因为偷窃，被关进监狱。 李淑华认清现实，既然儿子靠不住，那就怎么也得靠住温老五。 谁让他有一个读大学的女儿？谁让他有一个那么有钱的女婿？ 就算从手指缝中漏一点出来，也够生活得好好的。 从外地回来后，李淑华就回来找温老五。 毕竟，她跟儿子的丑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也不在乎了。 哪料得，等她回来找温老五，才知晓，温老五送女儿去外地读书了。 李淑华没条件追到外地去，谁知道温老五去了外地哪儿？ 她只能等着，等温老五送人后回来。 结果，左等右等，等了一月又一月，温老五居然没有回来。 这大过年的，都没有回来。 难不成，这温老五还真的女儿给他养老，给接到京城去养老享福了？ 李淑华都在跟温家的一些亲戚打听，这温老五究竟去京城哪儿了？ 她准备去京城找温老五。 虽然，她只是温叶的后妈，温叶没责任养她。 可是，温叶和徐二龙总得给温老五养老，反过来，温老五给点自己，给自己养老，也是天经地义。 虽然没打听到温老五住在京城哪儿，但李淑华还是打听到了，温叶考的哪一所学校。 只要自己找到学校去，肯定就能找到温叶，顺带就找着了温老五。 “李淑华，我听说，温老五回来了。”他们村的一个人，过来给李淑华带信？ “回来了？”李淑华喜出望外。 能回来最好，否则啊，自己还得上京城找人，好麻烦。 这一下，李淑华腰杆子挺起来，进屋去换衣服，准备换一件好看点的衣服，去找温老五。 进门的时候，不小心跟兄弟媳妇撞了一下。 李淑华知道，兄弟媳妇是故意的，是故意挑衅的行为。 以往，李淑华会忍气吞声。 可现在，她腰杆子挺起来了，也知道说话了：“赵淑兰，你走路小心一点。” 赵淑兰轻蔑一笑：“怎么了？你该不会是以为温老五回来了，你有人撑腰了？居然这么大声跟我们说话。” “什么意思？我只是在跟你说这个 事实，你把我撞着了。”李淑华说。 赵淑兰冷笑着走开：“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话说得李淑华心里发慌。 她连衣服也顾不上换了，急着向外走。 她要去找温老五。 在半道上，她跟温老五相遇了。 隔着很远的距离，她并没有认出对面走过来的是温老五。 虽然以前的温老五，是个酒懵子，喝点酒就不知道天南地北，可至少，温老五衣着是整洁的。 第480章 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 有温叶这个好女儿帮助打理，哪怕补丁摞补丁，温老五的形象还是过得去。 可现在，对面走过来的人，头发乱糟糟的如同鸡窝，穿着的衣服又破又旧，裤脚下面烂起刷刷，简直是没眼看。 特别是胸前一只胳膊还缠着纱布，吊在脖子上，看上去，就像一个要饭的伤残人士。 直到对方走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叫了她一声：“李淑华。” 李淑华这才辩论出眼前的男人，是温老五。 “啊？”李淑华吓得站立不稳，后退一步。 这田埂上路面窄，李淑华这一后退，一脚踩空，摔倒在旁边的沟里。 李淑华挣扎着想爬起来，哪料得，温老五这个混不吝的，跟着一块儿跳进沟里，才刚要爬起来的李淑华，又被砸进沟里去。 隔这么近的距离，李淑华闻着温老五身上那一股子浓浓的酒味。 妈的，这混账死男人，又是喝麻了。 “滚开些。”李淑华没好气的推着他。 “不滚。”温老五说，伸手拉李淑华。 李淑华伸手打掉他的手：“别动手动脚，你这又是喝了多少酒？” 温老五嘿嘿嘿的傻笑，也不答话。 李淑华总算明白，为什么刚才赵淑兰那么跟自己说了。 什么叫看看就知道了，这一看，果然，这温老五就这个德性，比以前还不如。 李淑华心存侥幸，问着温老五：“老五，你怎么现在这个模样？温叶呢？徐二龙呢？她们也不管管你？” 温老五正等着她问话呢。 听着这话，温老五直接嚎起来：“别提这两个混账东西了。他们居然不认我，跟我断绝关系。妈的，果然女儿都是赔钱货，你说得对，这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不管她。” 李淑华额头突突的跳。 以前，她是经常在温老五面前上眼药，什么女儿都是赔钱货，什么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 没想到，这句话，今天温老五还给她了。 “不是，老五，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这怎么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了？这不行啊。”李淑华跟温老五说：“不管怎么样，她是你的女儿女婿，她们该给你养老，怎么能让你这么破破烂烂就回来了？” “可不是。”温老五委屈的嘟哝：“我不过就是打牌，输掉了几千块钱而已，徐二龙就要闹着跟我断绝关系。温叶这个死丫头，胳膊肘跟着向外拐，不管我。这嫁出去的女，果然是泼出去的水，她居然不管我。” 李淑华直接吓傻眼：“啥，你输掉了几千块钱？妈吖，你怎么不把你自己给输掉好了？” 普通老百姓，一年才能挣几百块钱，这温老五居然去输几千块钱？ 别说女儿女婿不想认，自己都不想认他了。 李淑华还想再骂温老五几句，可温老五这个混帐东西，居然就这么躺在沟中，哇哇大哭。 这模样，跟以前喝醉了酒发酒疯，没啥差别。 “李淑华，你想男人了，悄悄找一个就是，怎么跟一个要饭的，躺在这沟里鬼混啊？”有村里人从田埂那边路过，不忘戏谑一句：“人家不愿意就算了，你还强来？把别人都给搞哭了？” 李淑华感觉特别的丢人。 这他妈的，怎么自己跟温老五就躺在这沟里？在别人的眼中，还以为是躲在这沟里乱搞呢。 她想从沟里爬出来，可温老五这个死人，居然继续拉着她，甚至不要脸的还在扒拉她的裤子。 温老五只想说，冤枉啊，冤枉。 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扒拉这李淑华的裤子啊。 他又不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 他刚才纯粹就是想拉住李淑华，结果没想到，李淑华的裤子，松紧带那么松，她在急着起身，而他只想拉住人，造成的结果，就象他在扒拉她的裤子了。 “滚。”李淑华狠狠踹温老五一脚，总算把温老五给踹开，李淑华从沟里给爬出来。 温老五摸着自己被踹痛的心窝，暗想，这女人，果真是下得了死手啊，当初自己怎么就整天被她给挑唆着，对温叶万般不好了？ “李淑华，你别走……”温老五叫着她。 李淑华反手，将温老五从沟里给拽出来，问道：“那你现在是怎么打算？” “怎么打算？”温老五道：“我欠了那么一屁股赌债，徐二龙和温叶两人都不管我，也不给我还赌债，人家气不过，把我的手都给砸断了。” 说到这儿，他语气重重一叹：“哼，这也总算让我看清了这些人的嘴脸，果然嫁出去的女，泼 出去的水，一点也没错。我想来想去，还是你这个媳妇好，你以前跟我说的，女儿靠不住，只有你才能陪我白头到老……所以，我这不是回来找你了。” 李淑华听着怒不可遏：“温老五，你给老娘死远一点。” “怎么了。”温老五道：“这些话，全是你跟我说过的啊，以前我不相信，现在，我相信了。不过你放心，虽然我欠了几千块钱的赌债，不过没关系，他们打断了我的手，这一笔帐，肯定不好再来找我要，他们要是敢来找我要，我就跟他们拼了。” 李淑华气急败坏。 她想找温老五，一来温老五人还算年轻，还能干活挣钱，二来，也是因为温叶嫁了一个好男人，怎么也能捞 点好处。 可现在，这温老五自己不当人，欠一屁股的债，女儿女婿不管他，他连手都被人打断了。 “你放心，李淑华，等以后，我再弄点钱，我就去翻本，肯定能把输掉的钱给赢回来。对了，你这儿有钱不？拿给我，我去翻本，说不定，运气好，一下就赢回来了，几千块钱呢。”温老五追着李淑华要钱。 李淑华气得要命，伸手又将温老五给直接推进沟中：“滚，要这么容易，你会欠几千块钱的赌钱？” 温老五跌在沟里，他纯粹一动不动，就这么仰躺在地上，冲着李淑华喊：“李淑华，你得拿钱给我。你别忘了，我们是两口子，老子欠了一屁股赌债，我还不上，人家也会来找你。” 第481章 我要跟你打脱离 李淑华听着此话一怔，妈的，居然还兴这样？他温老五欠的赌债，还要来找自己还？ 温老五见状，伸出手，向着李淑华挥一挥：“李淑华，你快过来拉我起来。你放心，只要你现在对我好，这点情，我温老五肯定记在心中。以后我温老五要是飞黄腾达，我一定记得你这一份情。不管怎么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李淑华回头，冲着他呸了一句，一口唾沫险些吐到温老五的脸上：“呸，温老五，你这是喝了多少马尿，说出这样的疯话。还什么飞黄腾达了记得我这一份情。你别以为说点这话，就能哄得我拿钱给你。你不就是想哄我拿钱你吗？” 温老五被这么一口唾沫给吐到脸上，人都气炸了。 妈的。 他伸手，用袖子擦干脸上的唾沫，对李淑华道：“李淑华，你个泼妇，你居然敢朝老子脸上吐口水？信不信我上来打死你？” “我好怕哦。”李淑华鄙视的看着一眼，对温老五的威胁不屑一顾。 看温老五真的要从沟里爬出来，李淑华上前，对着温老五的那一只手，狠狠踩上一脚。 “李淑华，你……”温老五痛得龇牙咧嘴。 “你什么你？”李淑华骂道：“温老五，你以为，我真的是怕你啊？老娘当初要跟着你，只是想你帮着我养儿子而已。” “李淑华，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你当初说，我只有一个女儿，在农村，以后要被人吃绝户，你会要你儿子好好的孝顺我，以后给我养老。”温老五骂道。 “我不这么说，怎么能哄得你乖乖的帮着我养儿子？”李淑华一脸鄙夷。 温老五气得抓了一块土疙瘩，向着李淑华扔过去：“李淑华，你个没良心的……” “良心？”李淑华冷笑起来：“当初你要赶我走的时候，你可有半点夫妻情份，你可想过一日夫妻百日恩？现在你没办法了，欠一屁股债，就想着回来找老娘？告诉你，没门。你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她继续道：“还有，你记住，我跟你，不是两口子了。” “从你当初赶我出门的时候，你就没把我当两口子，所以，你现在欠一屁股债，也跟我没关系。” “反正，当初我跟着你的时候，既没有办过酒席，也没有领结婚证。” 她气哼哼的一跺脚，在温老五的手背再度狠狠踩了两脚，才一扭腰离开。 温老五挣扎着从沟里爬上来。 妈的，这胳膊吊在脖子上装残废，太影响他的发挥了，只有一只手能动，才被李淑华这个娘们给这么踩着骂。 他跳着脚，冲着李淑华的背影骂道：“李淑华，你别得意，你跟我，虽然没有领结婚证，也没办酒席，可这就是事实婚姻，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我们是两口子？就算你想不认账，也否定不了这个事实。” 李淑华听着这话，心里发慌。 在乡下，这关系，就是这样的直接粗暴。 特别是前些年非常困难的年头，白天问一句你要媳妇不，晚上就会把女人给送到家，这桩婚事，就算成了。 所以，在农村，不管你办没办结婚酒席，领没领结婚证，反正大家都是认定，你们是一家人了。 直到这两年，才在兴什么结婚，要领结婚证，要办酒席什么的。 “是事实又怎么样？”李淑华回身骂道：“我马上找人开证明打脱离。” 她也是跟着出外省去干过活的人，这点事情，还是懂的。 这乡下离婚，不叫离婚，叫打脱离。 这脱离，是指从某个环境或者组织中离开，比如，脱离群众，脱离实际等等。 可为什么要叫打脱离呢？ 那说明，这离婚这事，非常的伤筋动骨，非要大打出手，才有可能搞定。 所以，这边的方言，打脱离，就是打打闹闹离婚的意思。 “嗯，打就打，我怕你吗？”温老五叉着腰：“你别回去又想着要来跟我合好。别等我以后有钱了，又想来找我。” 李淑华骂道：“老娘脑壳有包吗？会想着跟你合好？你还真以为你有个金包卵？要不是以前看你还能帮我养儿子，老娘早就不想和你过了，一天到晚不是喝得二麻二麻的象个酒鬼，就是有两分钱当个赌鬼，今天，老娘非跟你打这个脱离不可。” “你以为我稀罕，嗯，离就离，你也不想想，你跟你儿子的那点丑事……”温老五说。 李淑华又羞又急。 这是怕她们娘家这些人不知道？还在这儿来嚷嚷。 “走，离婚，离婚。”李淑华强行拖着温老五：“老娘今天非跟你把这个婚离了，以后，你别再来找我。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 两人吵着闹着，找到了温老五这边村里的村长，要帮着打证明出材料，然后，又找村里无数德高望重的人出面作见证，又跑去公社，要求公社的负责人打证明出材料。 反正，两人是事实婚姻，当初没有结婚证，所以，现在这要打脱离，就只能让大家都来见证见证了。 折腾了两天，总算把这层事实婚姻关系给断了，温老五也拿到了官方的一纸离婚证书。 温老五感觉好累。 难怪要叫打脱离，这是折腾得要掉一层皮啊。 不过这样也好，这拿了官方的离婚证，以后，男婚女嫁，就各不相干。 “大家看清楚了哈，我跟温老五现在是一点瓜葛也没有。他以后喝醉了酒，打牌输了钱什么的，都不要来找我。他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了。”李淑华再度当着全村人强调一下，才收拾着她的包袱离开。 这包袱中装的，自然是她认为值钱的一些东西，连带着墙上挂的那个钟，她都搬着走了。 温老五假装跟她争抢一下，抢不过，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李淑华把屋子里值点钱又好搬的东西给搬走。 温老五其实都不在意了。 在京城，给的小费都不值这一点了。 解决了李淑华这么一桩遗留问题，温老五要准备回京了。 第482章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走之 前，他寻思，还是报答报答一下对他好的人吧。 比如，那个送他酒的李不清。 至少，人家平时对自己还算客气，自己回来一副落魄样，人家也没有狗眼看人低。 老五请着对方来喝酒。 对方直接拒绝了：“算了，老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有事要忙，地里还有活要干，我忙去了。” 温老五蹲在门槛上，寻思着怎么回报别人，直接当面给钱吗？这解释不清，传出去，也怕引来李淑华找麻烦。 第二天，是赶场的日子，李不清挑着担子，准备把地里种的菜，挑一些去镇上卖。 “李不清，去赶场啊？巧了，我也去，我们一路，路上也有人作个伴吹吹牛。”温老五说。 “行啊，走吧。”李不清想，反正一路就一路。 李不清挑着担子，走一程，歇一程。 温老五主动示好，还帮着李不清给挑了一程。 挑到一半的时候，温老五道：“哎呀，挑累了，我们坐这儿歇一歇。” 这儿是一个小石桥，有几百年的历史，处于一个三叉路口，两人就坐在桥栏杆边上歇息着。 李不清裹着烟子叶，顺手递给温老五一根。 温老五摆摆手，不要这烟。 李不清就自己惬意的抽着烟，正正经经劝着温老五：“老五，你看你，这整天喝酒，女儿女婿也不认你了，媳妇也离了，你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做点正事吧。” “嗯嗯。”温老五点头：“我记得了。” 然后，他起身，对李不清道：“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撒泡尿过来。” 他转到这边角落，避开过往人的视线，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叠十元大钞。 他将这小布包在地上蹭了蹭，沾上不少泥土和树叶，伪装成才从地里给掏出来的模样。 然后，他神神秘秘的拿着小布包，跑回去，小声对李不清道：“李不清，你看，这是啥？” “这是啥？”李不清探头。 “钱啊。这全是钱。”温老五压着嗓音，一脸惊喜：“我刚才去那边撒尿，发现那树下土堆有点不对劲，这一扒拉，就发现这么一个小布包，这里面，有好多钱，差不多一千块钱。” 一千块钱……李不清不由咽咽口水。 “嗯，见者有份，我们俩，一人一半分了吧。”温老五直接将这些钱，二一添作五，给分了。 李不清想拒绝。 温老五道：“哎呀，反正这是捡的钱，鬼知道是谁的？说不定，是那些强盗什么偷来藏在这儿的，正经人家，谁会把钱给藏在这荒地树下啊？这不义之财，不要白不要。” 李不清听温老五这么一劝，心安理得的受下这一笔钱。 是啊，正经人家，谁会把钱莫名其妙藏在这野外的大树下？肯定是那些强盗、小偷偷来的，自己分了也没关系。 李不清也不去镇上卖菜了，欢欢喜喜的拿着分到手的五百块钱回家，还跟温老五彼此约定，这事，不跟外人说。 “对对，这事，肯定不能跟外人说。到时候谁都跑来认领就麻烦了，毕竟这钱上，又没写谁的名字，鬼知道是谁的。”温老五说。 总之，就这么一笔不义之财，也让李不清小小的发了一笔，解决了他家孩子上学读书的难题，也让他有点小本事，慢慢的发家致富。 温老五解决完自己的恩怨，这该断的关系已经断了，该报答的一点恩情，也报答了。 他要回京城了。 关于他在京城的一切，他一句话也没透露。 以前，他喜欢吹牛，喜欢在众人面前显摆，那只是想得到大家的尊重和认同。 可在京城这么久，出入全是高档场合，跟着的是包尔太太这样的跨国公司的大老板，温老五的格局和见识，已经慢慢在打开。 闷声发大财，这才是主调。 打肿脸充胖子，那只是穷人才喜欢做的事。 再说这一趟回来，1对他是千叮嘱万叮嘱，关于京城的一切，最好别提。 否则，以后，会无休无止的被人麻烦。 想一想，到时候村里人全来找着他，这个要求帮帮忙，那一个要求拉一把，甚至他那些亲戚全找上门来打秋风…… 温老五感觉，自己前面几十年，没有谁帮过自己，除了无穷的笑话和嘲讽，啥好事也没有。 所以，现在啊，自己要发达了，也不需要让这些村民知道。 什么拿出自己傍上富婆装逼打脸这种桥段，只能说YY一下好了。 原本家里的房子，温老五想送给自己的某个亲戚，也算是大家亲戚一场。 哪料得，他才走到亲戚家去，结果就看见温四姐也在这个亲戚家。 看着温老五过来，这个温四姐和亲戚，一致冲着温老五道：“温老五，你还跑这儿来干啥？想来借钱门也没有，我跟你说，就自大家是亲戚，亲兄弟也得明算帐。” 温老五一听，算了，当自己没来过。 他转身利落的走开，暗自想，这老房子就留在这儿吧，谁也不送了。 以后自己老了，或者跟包尔太太闹掰了，也有一个退路。 以后就算回乡来祭祖，也有一个落脚点。 想明白后，温老五特别的豁达。 他找了一把大锁，趁着某个深夜，干净利落的把屋子给上锁了。 从此后，村里人不知道温老五上哪儿了。 有人说，大半夜的追债的人追到家里来，温老五是连夜就逃走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 有人说，温老五因为一无所有，穷困潦倒之下想不开，跑长江边上去，投江自尽了。 李不清听着这些传闻，感觉有点不靠谱。 明明温老五才捡着了那么多的钱，一人分了五百块，怎么也能过上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就算还赌债，也能应付一段时间啊，哪可能想不开去跳长江。 不过，这话李不清不敢当众说。 这可是跟温老五约定了，这事保密，不得外传的。 总之，温老五就彻底的消失在这个村子里了。 村子里，渐渐就没有了关于他的话题。 只有村头大榕树下那些人闲着无事，吹牛摆龙门阵的时候，会提起他。 第483章 合资上有了分歧 “唉，想当年，温老五其实也是一个帅小伙的。” “明明有那么好的女儿女婿，结果，他自己作死。” “可惜了，唉，也不知道他现在上哪儿去了。不过，他这一辈子也是值了，曾经有过那么漂亮的媳妇，也有过大学生的女儿，还有万元户的女婿，怎么也比我们值了。” 温老五万万没想到，他已经不在村里，可村里还有关于他的传说。 **** 徐二龙留在京城陪着包尔太太。 一方面是牵扯住包尔太太，以免她跟着温老五回老家，另一方面也趁此机会跟包尔太太继续商谈合作的事。 上次大家已经有个初步合作意向了，现在就在这个初步合作意向上，再次对一些事情进行协商和确认。 包尔太太这边负责提供资金和技术和生产线，而徐二龙这边负责提供厂房、地皮、还有人工等。 基本上这年头的中外合资企业，都是这么一种合作方式，这边提供厂房、地皮、人力等，而外商提供生产线技术这些。 最初的一些事情商谈得还算成功，只是最后在这个中外合资份额上，大家有了一点分歧。 徐二龙坚持要求，他这边占主导，有控股权，包括品牌和渠道什么的都由他负责，包尔太太那边只负责按股份占比拿利润就好。 可是包尔太太不愿意，她希望拓展的是她那边的品牌，甚至销售渠道也由她那边负责。 所以，在这生意洽谈往来上，是谁也没有含糊，都为自己争取着最大的利益。 这个情况被涉外办的同志知道了，于是涉外办这边派出人来，参与协商这事儿。 来的人，是一个姓韩的同志，他一来就狠狠的批评了徐二龙，这跟外商谈合资的事情，怎么没有上报而在私自接触洽谈？ 徐二龙都奇了怪了。 他跟包尔太太接触这么久了，谁来过问？ 他本来就是一个没什么背景、没什么关系的人物，纯粹是机缘巧合，才跟包尔太太搭上关系，他要跟谁上报？ 怎么现在看着商谈快有结果的时候，这涉外办的人出来了？一来就指责他不上报。 看着徐二龙有抵触情绪，这姓韩的同志语气软了软：“当然，我们也是怕你们这些同志不懂合资情况，不懂国际形势，所以，要给你们作工作指导。” 徐二龙真想说，我谢谢你呐。 韩同志这边派人，开始跟进了解，徐二龙和包尔太太究竟是洽谈的什么生意，怎么个合作形式。 当听着徐二龙以什么祖传秘方，要和包尔太太合作，甚至就这个配方，就要从包尔太太手上换取大量外汇时，这个韩同志直接发火：“你这简直是胡来，你简直是胡来。这是坑人，就这么一个什么秘方，你居然就要求换外汇，这不是坑蒙拐骗外商吗？这是给我们脸上抹黑。” 徐二龙听着也是火大：“怎么了，在你们的眼中看来，我们的配方，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就是这么不值钱？人家的东西就是香？我们就该赔着笑脸，把这些东西双手奉上，换人家一句好话？” 这些话，虽然不好听，但就是事实。 在这改革开放初期，我们的国人，从上到下，就是那么的不自信，在有歪果仁来参观的时候，把我们最好最先进的东西，毫无保留的给人家看。 结果，人家转头就把这样的东西，给抄袭回去了，然后再反销过来，占领我们的市场。 八九十年代的中外合资，说起来，都是一部血泪史啊，多少民族品牌被雪藏被打压。 “你这个，有技术含量吗？”韩同志问。 徐二龙愤声道：“这有没有技术含量，不是你说了算，这是我的东西，我说了算。你问这个有没有技术含量，你怎么不去问问那些国外饮料巨头，他们的这些饮料，有技术含量吗？” “人家饮料，怎么没有技术含量，人家的母液，那可是神秘配方。”韩同志说。 徐二龙冷哼：“我这个配方，可比他还牛逼，至今这世上，会这个配方的，不超过两人。可比他的7X牛逼。” 韩同志可真没料到，徐二龙会是这样的一个态度。 现在能谈上中外合资，都是本土最好最有名的企业，才有资格跟国外企业合资啊。 “这个，你把这配方给上交出来，我们这边，会根据你的情况，详细讨论一下。”韩同志说。 徐二龙听着这话，就嗅出不对的意味。 该不会是想拿这个，去讨好外商吧？ 徐二龙不由冷笑道：“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上交？这是技术，我们的独家秘方，我肯定不会上交。” “徐二龙同志，请你有一点大局观。”韩同志拍了桌子。 徐二龙虎地站起来：“你以什么立场，来要求我有大局观？现在是全国创汇，我即能给国家创汇，也能解决人民的就业，哪儿没有大局观了？倒是你，这么急着要我交出配方，你是不是拿了外商的好处，为了一点外商的蝇头小利，就当卖国贼，把我们的各种东西贱卖？” 毕竟当初中外合资的时候，不少官员为了政绩，真的是让自己管理的国企，签了不少坑爹的合同，国有资产就这么一步一步的流失。 这话扣的帽子可真大，这把韩同志给吓得脸色苍白：“徐二龙同志，你不许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历史会证明的。还是那句话，我的东西，我自己作主，你们没资格来指手划脚，横插一手。要真这样，我大不了不合作。”徐二龙回应着：“而且，我会要求上面彻查你们，看看你们是不是收了外商的好处。” 韩同志可真没有碰到过徐二龙这样的人啊。 毕竟，其它跟外商合资的企业，大家都会讲原则，讲大局，牺牲眼前的小利益，换取后面更大的利益，可这徐二龙同志，怎么就这样的不进油盐呢？ 这谈话，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徐二龙回了饭店，依旧有些气呼呼。 他在寻思，这一趟合资，究竟能不能谈成？ 第484章 越缺什么才越炫耀什么 跟包尔太太关于股权和品牌这方面谈不拢，徐二龙也只能暂停一下，给大家彼此冷静思考的余地。 毕竟，这生意谈判，谈个两三年，都是正常现象，需要互相彼此试探，得出一个大家都可以接受的成果。 看着温老五从老家过来，徐二龙私下询问，他的事情解决得怎么样。 “嗯，都解决了，跟李淑华也拿了离婚证。”温老五有气无力的说。 这一趟回老家，可真累人啊。 “没有跟人说你在京城是怎么一个情况吧？”徐二龙不放心的问。 “肯定没说。”温老五道。 “以前你可挺喜欢吹嘘炫耀的。” 温老五瞪着眼：“这能一样吗？你没听说过，越缺什么，就越喜欢炫耀什么？以前那是没钱，穷，所以，才吹牛炫耀。” 现在，他好歹啥也见过了，啥也吃过了，可以说，比百分之九十五的国人过得好，他还需要在乡下跟那些人炫耀什么？ 这就好比一个富豪，他会跑去跟一些小孩子炫耀，他有数不清的玩具车吗？ 这炫耀一番提升不了逼格，只能显得没档次。 “行了，你既然搞定，没有后顾之忧就成。”徐二龙说，他要收拾东西，准备回县城。 他还得回去看看徐冬生的公判大会。 “二龙，你说，我就这么跟包尔太太结婚？”温老五问着他。 “这婚姻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们不会干涉。”徐二龙强调：“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去进修一下外语，这懂点基本的外语，这是应该的吧？” 温老五重重的点头，这肯定要懂点基本的外语。 就算不是为了跟包尔太太结婚，只是为了跟着包尔太太办事，这懂点基本外语也是必须的。 下次再有人指着鼻子骂自己，自己也可以开启国骂，一个劲的骂回去。 **** 徐二龙收拾东西，赶回县城。 张金芳已经养好伤，办了出院手续。 “妈，不是让你继续住在医院吗？等彻底好了才出院？”徐二龙问着张金芳。 张金芳笑道：“我这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再说，这医院住着，哪有自家舒服？这回家来慢慢养，一样的。” 徐二龙也没有再反对。 既然张金芳喜欢回家养病，那就回家养，大不了，多去医院复查勤一点，或者，带妈妈去市里再检查检查。 将张金芳的事情安排好后，徐二龙又查看了一下几个点的经营情况。 在外面跑业务的七个葫芦娃，都有好消息传回来，在那些大城市，都找着了合适的店铺位置。 徐二龙给他们的要求就是，能买下的，就尽量买下。 所以，现在已经买下了十二个店铺。 这些店铺，都是处于大城市，有些要价几千，有些要价一万多。 在这八十年代，这样的价，真的是挺高价。 但这年头的店铺，也是真正的临街旺铺。 都是处于极度繁华的位置，来往人流都挺大。 而且，大家都还有一铺养三代的念头，要价自然是高。 “买。”徐二龙就这么简单一句话。 只要位置地段合适，这几千块钱，一万多块钱，买个店铺，还是很合适。 徐二龙又坐火车，去了这几个地方看看，对于店铺的位置，还是很满意，当场就拍板买下这些店铺。 嗯，他也算是在全国有好几个店铺的人了。 徐二龙搞定这些店铺，就回了县城，去找了照相馆的人，把皮鞋店给照下来。 以后，别的店铺就按着这个标准给装修，在全国搞成连锁店形式这样。 皮鞋店里，黄小刚跟金牙齿不知为什么在吵架，甚至金牙齿拿着皮鞋要打黄小刚，黄小刚绕着皮鞋架子转。 还好现在皮鞋店没顾客，否则，这让人看见象什么话。 “二哥。”黄小刚看见徐二龙过来，立刻跑到他身边。 金牙齿也收了手，讪讪叫了一声：“二哥。” “这是闹什么呢？这把工作地方当家里了？打打闹闹象什么话？”徐二龙微微沉了脸，语气有些严厉。 “二哥，我跟你说……”黄小刚准备告状。 “黄小刚，你闭嘴，我自己会跟二哥说。”金牙齿瞪着他。 黄小刚哼哼道：“那你自己跟二哥说，我看你有什么脸说。” 听上去，这是有什么事发生。 徐二龙看向金牙齿。 “二哥。”金牙齿垂着头，也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 徐二龙递了一支烟给他。 整天忙得团团转，这阵子跟金牙齿接触的时候倒是少了。 “走吧，中午一起吃饭？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有痛快喝两杯了。”徐二龙说。 金牙齿道：“好，二哥，我也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说罢，他转身，瞪了黄小刚一眼，明显不要他跟着来。 中午的时候，徐二龙和金牙齿就坐在牛一手的馆子中，吃着午饭。 回锅肉，火爆腰花，酸辣土豆丝，还有蹄花汤。 徐二龙点着这几道菜，这些菜，都是以往金牙齿喜欢吃的。 “二哥，别点这蹄花汤了。”金牙齿说。 “怎么？他家的蹄花汤，可是招牌拿手菜，怎么也得来一份啊。”徐二龙说。 金牙齿苦着脸：“二哥，别吃了，这猪蹄吃多了，媳妇都得被叉脱。” 他们这边，有这么一个说话，因为猪蹄上有几个脚叉子，大家都说，说了这样的脚叉子，对象都要被叉脱。 所以，金牙齿担忧这一点。 徐二龙也跟着想起这个。 他太忙了，来皮鞋店的时间也少，对于金牙齿的近况，并不是很清楚。 “刚才怎么跟小刚在打架？”徐二龙问。 “二哥，那就是闹着玩。”金牙齿说：“我怎么可能真跟他动手，他就是一个小孩子嘛，有时候说话口无遮拦，我就是吓唬一下他而已。” 徐二龙点点头：“人家小孩子，又没犯什么大错，别落个欺负小孩子的名头。” “知道了，二哥。” 徐二龙又问他：“你现在跟你的对象怎么样了？” 金牙齿没吭声。 瞧着金牙齿那一脸拉胯的神情，徐二龙心中暗自一跳，这家伙，别搞出什么事吧？ 第485章 想出去单干 毕竟，金牙齿这人，不如喻平他们稳重踏实，也不如小刚机灵有眼神。 “二哥……”金牙齿犹豫再三，还是道：“我就是想跟你说说我对象的事……她要我出去自立门户，出去自己开一个皮鞋店……” 说到这儿，金牙齿没有再说话，脑袋垂得低低的，不像以往那样，张狂的露出他的大金牙。 徐二龙心中默了一下：“就这事？刚才小刚说你，就是为这事吧？” “嗯，就这事。”金牙齿闷声说：“二哥，我知道对不起你……可娜娜又逼我，要我跟她出去一块儿开皮鞋店……” 徐二龙摆摆手，示意自己明白了。 其实认真说起来，这出来打工，积攒了一定的经验，然后自己出去单干，这是许多打工人都经历过的过程。 毕竟，这皮鞋店，也不是啥高科技的东西，也不需要特别雄厚的资本。 金牙齿在皮鞋店工作也这么久了，各方面的经验足够，虽然工资不低，但是，自己当老板，肯定是赚得更多。 所以，袁娜一直就在怂恿金牙齿出来单干，甚至还威胁着金牙齿，要是不出来单干，两人就吹了。 “二哥，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地道……”金牙齿说。 “也没啥，人各有志，男儿志在四方，你想出去单干也正常。总之，我是真心实意希望你们过得好。”徐二龙表示理解。 他越表示理解，金牙齿心里越不好受，就感觉自己像个叛徒似的。 想想二哥对他们多好啊，将他们从农村给带出来，一块儿挣钱，给他们开那么高的工资，在城里也安排房子给他们住，甚至提拔起来当店长什么的，结果，他却要离开。 大家都没有离开，就他要离开。 也不怪刚才黄小刚嘲讽他，说他是叛徒。 “选好店铺了吗？”徐二龙心平气和的问他：“这店铺位置要选好，商品质量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选址也很重要。” “二哥，我们不在县城开。我要是在县城开个皮鞋店，那不是跟你对着干吗？我金牙齿再怎么，也不可能跟你对着干啊。”金牙齿低声道：“我跟娜娜说了，要出来单独干也行，至少，不在本县城。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徐二龙点点头。 金牙齿又道：“娜娜有亲戚，就在下游涪洲的，我们准备去那儿开一家皮鞋店。” 徐二龙很中肯的评价：“涪洲是个好地方。你能在那儿站稳脚跟，也算不错。” 毕竟，现在的涪洲是个地级市，虽然不能跟渝城相比，但他下面管辖也有好几个县城，还是有很多响当当的企业，经济情况非常不错。 在这样的市区去开一家皮鞋店，生意应该比在县城还好。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说一声，帮忙参考参考还是行的，如果钱财上不够，也可以借些你周转。货源上也可以提供支持。”徐二龙真心实意的说。 “二哥。”金牙齿都快无地自容了。 徐二龙拍拍他的肩：“金牙齿，你不用这么一副对不起我的样子。你们能有想法，想出去单干，我很欣慰的。想一想，我这皮鞋厂生产出这么多的皮鞋，也需要在其它地方找销路，就当你这是帮着我分销好了。只不过，你去了涪洲，以后我们兄弟见面喝酒的机会，就少了许多。” “二哥，你真的不怨我？”金牙齿问。 徐二龙笑道：“我怨你什么，你又没做出别的对不起我的事，好了，来，吃饭。这饭菜都冷了。” 金牙齿陪着徐二龙一块儿吃过饭。 徐二龙忙去了。 金牙齿把今天皮鞋店的事情安排好，下班后，急冲冲的去找袁娜。 虽然在皮鞋厂，他们都安排得有职工宿舍，可他还是选择跟着袁娜住在一起。 袁娜家住化工厂，父母就是一个普通的化工厂工人。 以前啊，她们一家，可真没把金牙齿给看在眼中，对于袁娜跟金牙齿交往，父母还一直极力反对过。 可金牙齿这人惯会耍宝，会甜言蜜语哄着袁娜，平时休息的时候，都跑袁家来做事，节假日各种礼物不断。 虽然人家是农村的，可是，至少现在还有一份高收入的工作。 而且，他无父无母，就相当于找个上门女婿，袁娜也不用面对什么婆媳关系之类的。 所以，袁父袁母勉强就接受了这么一回事。 可渐渐的，袁娜在皮鞋店呆久了，看着皮鞋店每天的收入，心中也渐渐不平衡起来。 是，金牙齿几人的工资确实高，可是，这皮鞋店赚得更多啊。 想一想，徐二龙几乎不在皮鞋店里，这皮鞋店，就靠着金牙齿他们管理，每天都能赚这么多钱。 相比之下，大家拿的工资，才是多少啊？ 袁娜就一再怂恿，要金牙齿出来单独干，甚至以分手为威胁，金牙齿只能同意了。 结果黄小刚听着这事，就骂他是叛徒，有异性没人性，为了一个女人，居然不跟二哥做事了。 为此，两人才在皮鞋店吵吵嚷嚷的。 “吴波，你跟徐二龙说了离开这事没有？”袁娜坐在沙发上，问着金牙齿。 “说过了，今天二哥回来，我就跟他说了。”金牙齿回答。 “那就好，到时候，我们去涪洲开一家皮鞋店，我们一起经营皮鞋店，肯定比他这个步步高皮鞋店 生产好。”袁娜开心的说。 金牙齿点点头。 袁母问道：“徐二龙不会为难你吧？” “二哥没有为难我，还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金牙齿如实回答。 袁娜哼哼道：“那还差不多。” 随即，她开心的对金牙齿道：“那你什么时候跟我去涪洲，我们去看看店铺，还有，装修我们就照着步步高的店面来。” “等这边皮鞋店再招两个人来吧，我走了，总得有人顶替。”金牙齿说：“我已经对不起二哥了，不可能这么摞下摊子就走。” 徐二龙这边，自然也在物色新的人 选。 这金牙齿走了，皮鞋店就得另外再挑选店长。 可惜小刚年龄小，就这一点，就不足以服众。 徐二龙直接就提拨桂花婶上来，当皮鞋店的店长，让她在店门口重新挂上招工启事，再给皮鞋店补充几个人手。 第486章 追到家里补课 当然，这些事情，对于徐二龙来说，都是小事，这皮鞋店的招人事项，就让桂花婶全权处理好了。 他有更多的事情要干。 他被石校长带着余老师给堵住了，要安排给他补课。 其实徐二龙平时有空的时候，还是在学习。 连温老五这样的中年男人都在开始学英语，他有什么理由不学习了？ 他只不过没有像别的学生那样，天天待在学校，然后一刷就是无数的卷子。 “二龙，我们知道你忙，所以，我们这都是晚上过来给你补课。来来，这儿有几套卷子，你把它做了。”石校长板着脸说。 而余老师在一边笑眯眯的递上几套卷子。 看样子他们是打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行，我做，我做还不行吗？”徐二龙无奈的接过卷子，一阵苦笑。 张金芳看着两个老师都进门了，忙着去给两人倒茶倒水。 “不用忙，不用忙，我们自己来。”余老师连忙道：“你都受伤的人，怎么还能让你动手。” 张金芳不好意思的说：“我只是耳朵听力不怎么好，倒点水什么的还是能行。” 张金芳给两个老师倒好茶，又摆上水果盘，知道自己不能在这儿继续碍事，闪身躲进自己的房间。 徐二龙就在这两个老师的虎视眈眈之下，开始刷卷子。 这几套卷子，也就是找找手感，找回曾经熟悉的感觉。 不过刷着刷着，徐二龙感觉那个卷子，明显跟以往云集中学出的卷子，不是一个路子。 徐二龙望向余老师，余老师指了指石校长。 “这卷子是哪儿来的呀？”徐二龙好奇的问了一句。 “专心做题，别打岔，别想作弊。”石校长板着脸严肃的说，仿佛真的是一个监考老师。 徐二龙无奈的摇头，继续提笔开始做题。 直到他把这一套卷子做完，石校长才显摆的说：“你也不想想，我现在都调到教委当主任了，现在要想搞点这些教学资料，不是很容易吗。” 好歹他是教委的主任了，去其他学校调研考察什么的，顺手撸几张卷子，还是很方便。 连去市里学习考察什么的，他都不放过。 余老师拿起徐二龙做过的卷子，当场给他改起来。 而徐二龙借机坐到石校长的身边休息一下。 “石校长，现在《手把手教你考大学》销量怎么样，我感觉也需要与时俱进，那练习册后面的卷子也需要在补充跟进。”徐二龙说。 石校长说道：“我跟余老师都是这个意见，这后面的练习题要换一换，这样才有源源不断的学生买这个书籍。” 否则呀，去年的学生买了，今年就可以把这书籍转手卖人了，或者说别的学生就去买那些二手书籍继续用，那自己这《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还怎么继续保持销量？ 要与时俱进，推陈出新，才能形成竞争力。 “石校长，你们可真厉害呀，想的很周到。”徐二龙拍着马屁。 “来，二龙，我们来给你讲讲这几道题。”余老师在旁边笑眯眯的说，又把正事给撤回做题这事儿上。 徐二龙说道：“石校长，余老师，其实我这儿还有一点思路，我们不仅可以出《手把手教的考大学》，我们可以出一点手把手配套的系列的书籍……” 可石校长依旧不为所动：“做这一系列的书，不急着这几个月，后面慢慢做都可以。倒是你要参加今年高考，这个时间不等人，你必须得好好的做。” 徐二龙只能坐在写字台前，听着俞老师评讲刚才他做过的卷子。 将徐二龙做错的题给指出来，让徐二龙改正，让他弄在错题本上，下次好加深印象，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然后余老师又把徐二龙没做出来的题给他讲解一番，让他搞懂思路，以后见到这种相似的题型，也能举一反三。 就这样，一晚上的时间就在这讲题做题中度过。 小玲下了晚自习回来，看见家里来了这么多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再仔细一看，二哥这是在做卷子？ 张金芳从他的房间里开门出来，悄悄的、蹑手蹑脚的，唯恐打扰了徐二龙他们。 “你进来。”张金芳伸手把小玲拉进房间里。 “妈，二哥这是在干什么？那两个人又是谁呀？”徐小玲好奇的问。 “嘘……”张金芳伸出手指在嘴边比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你二哥在补习，你别打扰他。那两个人是他以前在云集中学的老师，就是教你二哥和嫂子的。” 徐小玲一听，悄悄打开房门，探头探脑的看一阵。 看过之后，徐小玲重新关上房门，一脸的幸灾乐祸。 哈哈哈。 哈哈哈哈。 以前总是嫂子在家里没完没了的给她补课，弄得她每天总是愁眉苦脸的。 现在好了， 有人追到家里来给二哥补课，以后啊，愁眉苦脸的就是二哥了。 搞到夜里十二点钟，余老师和石校长才离开。 徐二龙拿出手电筒，要送两个老师。 “不用送，不用送，我们自己戴着有手电筒。能看清路。”石校长摆手拒绝。 “不是，石校长，余老师，我有摩托车，我用摩托车送你们快一点。”徐二龙回答。 “二龙，我们知道你的时间紧，要忙的事情多，所以你更要抓紧时间争分夺秒。你把送我们的这点时间，用来多做两道题，我跟余老师肯定更欣慰。”石校长说。 在他们的坚持下，徐二龙没有开摩托车送他们。 他拿着电筒，照着灯光，目送着两位老师离开。 手电筒的灯光，将两位老师的身影拉得很高很长。 徐二龙暗想，就是这年头有这么多的好老师，给社会培养出了那么多的人才，他们是可歌可敬的。 就冲着他们这一片拳拳之心，自己也应该在学习上多多努力，多花一些功夫，好好考上一个大学，才不辜负他们的心意。 想到这儿，徐二龙回到写字台上，又将错题本给拿出来，将自己错过的几道题再重新看一遍，加深印象，争取下次不在这样的题上失分。 第487章 伤害她的人终于有报应了 徐二龙白天就去各个点视察一下，处理一些急发事情，大多时候就是在家里抓紧时间复习。 余老师和石校长源源不断的给他提供一些试卷资料。 现在的徐二龙已经不需要再去市里各个学校抓试卷了，石校长已经利用他的职务之便，加入了许多学校的考试卷子。 这期间，徐二龙去参加了公判大会。 公判大会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提前好几天就在县城传开了。 到了公判大会这一天，徐二龙专门安排出时间，去看公判大会。 当然，这种情况，徐二龙肯定叫上张金芳一起，让她亲眼看看，伤害她的人，最终会落到什么下场。 能被弄到公判大会上宣判的人，罪名都算重的。 看样子，这一次的徐冬生，怎么也会重判。 等到公判大会那一天，徐二龙收拾一番，打扮得精神抖擞，仿佛要参加什么重要会议一样。 然后，他带着张金芳一块儿上街。 公判大会是在电影院门口举行。 电影院下面的空地广场上，一直到街心花园中间，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这些都是听说今天开公判大会，跑来看热闹的。 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三五结伴而来的妇女，也有不少孩子在中间穿跑打闹，甚至有年轻的父亲，带着年幼的孩子来参加。 甚至怕孩子看不见，年轻的父亲还把孩子给架在脖子上，让他坐得高，看得远。 这年头的人，亲子活动就是如此的震撼。 据说，有一个心大的父亲，还带着自己几岁的孩子，跑去枪毙现场，看枪毙犯人。 那年头的人们，压根儿没有想过，这样血腥暴力的场面，究竟适不适合孩子观看。 总之，现在的公判大会，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就当一个娱乐活动，都是跑来看稀奇热闹。 徐二龙跟着张金芳站在广场下面，怕人多走散，徐二龙拉着张金芳站到自己的身边，一直紧紧拉着她的胳膊，以免被人多给挤散了。 电影院的二层高台上，站满了公安，一个个全副武装，严肃对待。 随即，一个个犯罪分子被押了出来。 他们剃着光头，双手缚在身后，被粗大的麻绳五花大绑捆着，荷枪实弹的公安分别站在身后，严密看守。 上面的工作人员，一一宣读着这些人员的犯罪事实，宣判他们的罪名。 徐二龙站在人群中。 因为距离太远，他看得并不清楚，不知道哪一个人员是徐冬生。 毕竟，距离这么远，而且，这些犯罪分子又是清一色的剃成光头，脑袋紧紧低垂着，远远望去，只能看见一个个锃亮的头顶，光溜溜 的，如一个个铁蛋。 四处架着的喇叭，传来公判人员的声音。 犯罪份子XXX，现年二十五岁，在X年X月X日，犯了什么罪…… 犯罪份子XX，现年三十岁…… 犯罪份子XXX…… 徐二龙侧着耳朵仔细听着。 这些人，跟徐二龙都没关系，所以，人家犯什么罪，判什么刑，徐二龙并不关心。 他只关心，徐冬生判多少年？ 在这漫长的过程中，徐二龙终于听见了徐冬生三个字。 他全神贯注的听着。 四周的人声很嘈杂，但徐二龙还是听清了，徐冬生因为烧抢打砸，衅事滋事，蓄意伤人，被判十年刑。 十年…… 也差不多了。 毕竟现在严打期间，量刑一惯是向着重的判。 如果再过几十年，这打伤人，估计也不算什么事，只要赔偿到位，当事人出具谅解书，甚至可以当没事发生。 徐二龙静静的听着，无悲无喜。 曾经，他真心实意把徐冬生当父亲爱戴着，甚至为了替徐冬生治病，不惜倾家荡产，只为心中的那一点血肉亲情。 可是，徐冬生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践踏，完全无视徐二龙这个儿子的付出，将徐二龙伤得体无完肤，哪有一点点亲情可言。 父子俩，现在就如仇人。 徐二龙一边听着关于徐冬生的宣判，一边微微侧目，打量旁边的张金芳。 看她神情平静，徐二龙也拿不准，张金芳是因为听力没有彻底的恢复，没听清刚才的事，还是她已经对徐冬生早已心如死灰，关心他的一切，已经不喜不悲了。 最终，徐二龙还是告诉张金芳一声，徐冬生因为伤害她的缘故，被判了十年刑。 “妈，他被 抓了，重判十年，以后，他不会再敢随便来伤害你了。”徐二龙对张金芳道。 张金芳点点头。 那些年，嫁给徐冬生的那些年……不，应该说，成为徐家童养媳的那时起，她就整日活在打骂中，可她又没办法反抗，只能逆来顺受。 甚至在初初离婚的那一段时间，她都经常做梦，梦见被徐冬生打。 现在，这徐冬生被抓了，要被劳改十年，她终于不用担心，不用再害怕被徐冬生打了。 她不用再害怕做恶梦了。 唯一遗憾的是，徐老太并没有在公判大会上出现，估计她没有判刑。 想想也正常，徐老太年龄大了，又不是主犯，不可能重判。 相信经过这一次的教训，能彻底的打消她的嚣张气焰，看她还敢不敢再这么无脑害人。 **** 金牙齿独自喝着闷酒。 他已经从“步步高”皮鞋店彻底的离职。 如徐二龙所言，大家好聚好散，徐二龙并没有为难他，如数的给他发放了工资，也说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这让金牙齿郁闷。 自己就这么无足轻重？ 要离开，二哥也不挽留一下？ “二哥，如果可以，能不能先拉一车货给我们？”袁娜笑呵呵的望着徐二龙，趁机狮子大开口。 如果，能从徐二龙这边，直接赊帐一车货，那又可以减少多少的钱啊。 徐二龙呵呵笑着，不动声色道：“如果金牙齿来找我开这个口，大家兄弟一场，我当然会给他这个面子。” 换句话来说，你袁娜什么都不是，就别腆着脸在我的眼前来说这句话。 一车货，这得多少的本钱？ 就凭你袁娜的脸面，想这么两句话，就赊走一车皮鞋，根本不可能。 第488章 先支援他半车货 “好，回头，我让吴波来找你。”袁娜笑得无比得意。 袁娜自信，自己有绝对的把握，让吴波来跟徐二龙提这样的要求。 回去后，袁娜就给金牙齿洗脑：“吴波，你跟徐二龙从小穿叉叉裤就在一起，交情这么好。现在你要出来干事业，怎么也得要他支持。而且，他自己也说过了，不管从钱上还是事业上，都要支持你。你就去找他要一车货，看他给不给你。” 金牙齿一听，就直接摇头：“不行，这一车货，得多少本钱啊，我不去。” 袁娜笑笑，使着激将法：“你平时，不是说你二哥对你多好的？现在不过就是让你去要一车货。再说，我是真的想要一车货吗？我只是想你去试探试探，看看你的二哥对你，是不是真的这么兄弟情深。你该不会是知道，徐二龙根本就对你不好，所以，你不敢去开这个口，怕你们的兄弟情深根本就不值一提吧？” 金牙齿被这样一激，道：“好，那我就去找二哥要。” 他也想看看，他跟徐二龙的兄弟情份，究竟值不值这么一车货。 金牙齿回头，犹犹豫豫的，把这个要求提了，要徐二龙支援他一车货，算是支持他另起炉灶干事业。 徐二龙可没想到，金牙齿真的听袁娜的话，跑来自己要一车的货。 “行。”徐二龙想想，还是同意：“既然你开了口，我肯定会支持。不过这皮鞋，我暂时是供应不了一车，毕竟我下面这些店，也要货源保证。这样吧，到时候我安排安排，先给你调半车货过去，你看怎么样？到时候根据你的销量再做调整。” 金牙齿知道这个情况。 毕竟，这皮鞋销售，跟别的产品销售，还是有差别的。 别的产品销售，每个款式只需要备一件数量就成。 可这皮鞋销售，各个码数的皮鞋，都得备上，这样，顾客来的时候，才能试鞋，才有挑选的余地。 所以，徐二龙为了保证每一笔生意能顺利完成，自己的皮鞋店都是货源备得很充足。 那几个店平均下来，这日常供货量，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在满足他自己的销售情况下，能匀出半车货出来，也算不错。 金牙齿开心的将这个消息带回去，跟袁娜讲了：“二哥同意了，同意先赊半车货给我们，等我们卖了货后，再把钱给他。” 就这么半车货，少说也有几百双皮鞋，就按一双二十的成本这样算，徐二龙就相当于支助他一万块钱开店了。 “哼，只给半车货？”袁娜冷笑：“你们的兄弟情份，就只值这么点？” “当然不是。二哥现在没有这么多的货供应，他的几个 店，也得要保证有货供应。”金牙齿解释两句：“而且，二哥也说了，这些货，我拿来先卖，卖不掉的货，随时可以拿回去跟他调换，换另外好销售的款式。” 这既没有本金的压力，也不用担心销路的问题，可以说，是非常的省心了。 “那就证明，那完全是卖不掉的底货才给你呗。”袁娜鸡蛋里面挑着骨头说：“也就你笨头笨脑，相信他的话。” 金牙齿道：“二哥不是这样的人。” “这么说，你说我是在冤枉他了？既然你这么相信他，那你跟着他过日子好了，不用来找我了。”袁娜直接背过身。 “没有。”金牙齿伸手拉过她：“我哪有说你冤枉他……” “你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相信他，不相信我说的话。这日子没办法过了。”袁娜别过身子。 “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乱说话。”金牙齿假装扇了自己两记耳光：“娜娜，你就别生气了，我们还是来说说开皮鞋店的事吧。” “好吧，你自己记住，媳妇才是陪你一辈子的人，谁轻谁重，你能分清就好。”袁娜哼了一声。 她相信，她总有办法，要让金牙齿对她言听计从。 **** 徐二龙让皮鞋厂的工人，这段时间加加班，多生产一批皮鞋出来。 “徐经理，按现在的这个生产量，已经饱和了。”金秀婉转跟徐二龙表达出这个意思：“而且，这段时间，原材料有些紧张，剩下 的库存也不多，我跟陶师傅还在商量，悠着一点来。” “原材料紧张？”徐二龙心里一惊，这阵子他被石校长督促着复习，关注厂子的时间少了点，结果，居然出了这样的纰漏？ 这没有原材料，让工人加班，也没办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对，现在出了一点问题，原材料没办法供应，这段时间生产用的材料，还是以前的一些库存。”金秀解释。 “为什么会这样？”徐二龙说。 金秀回答：“对方厂家的新旧两个派系现在为了争权上位，在互相扯后腿，把我们这边的原材料给卡了。我第一时间跟陶师傅去找那边再重新谈判过了。他们保证，过几天就按原计划正常供货。” 徐二龙决定还是再找一家原材料供应商，可不能被人轻易的卡脖子。 他的事业在步入正轨，他也有底气，多找几家厂家供货。 虽然现在货源有点紧张，徐二龙还是决定将厂里的现货配上，再从各个店铺里抽调了一些库存，凑齐半车货，移交给金牙齿，完成承诺。 得到指示，要将店铺的货抽调一部分先支援金牙齿，桂花婶心中不乐意。 她现在提升为店长了，当然知晓，这库存充足，才能更好的保证销售。 心中再不乐意，桂花婶也没表现出来，她不慌不忙的吩咐黄小刚，将好销的那些皮鞋款式，给收藏一些，再把 一些常规码数的鞋子，也收藏一些。 不是想来调货吗？好吧，那种35码的，或者38、39码这种大尺码的鞋子，你金牙齿只管调去。 徐二龙可以讲兄弟义气，义无反顾支持金牙齿，可她桂花婶，跟金牙齿可没这么好的交情。 桂花婶也是先顾着自己的店的利益，顾着自己和自己下面员工的利益。 哪有理由自己不先紧着自己的店铺，要去先支援别人的？ “好勒。”黄小刚高高兴兴的按着桂花婶的吩咐，去把一些库存的货源给收藏起来。 第489章 都围着你转 黄小刚可讨厌袁娜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讨厌袁娜。 那姑娘，眼睛长在头顶上，平时看着他，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上一次来，黄小霞不小心碰着了她的裙子，她冲着黄小霞又吼又叫，说什么她的裙子是新买的，说什么这条裙子还是专程从市里买的，都给黄小霞碰脏了。 当时那尖锐的嗓音，把黄小霞都给吓着了。 后来还是黄小刚求情，桂花 婶在一边帮着说好话，袁娜才勉强没有再跟黄小霞计较。 所以，对于金牙齿跟着袁娜出去，要单干，黄小刚并不是很看好。 二哥可是说过好多次，这开门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 黄小刚可不相信，以袁娜的这个性，能跟人和气生财？她捧高踩低，总会在无意中，得罪许多人的。 金牙齿拿着徐二龙写给他的条子，过来皮鞋厂调货。 袁娜跟在他的身边，一块儿去皮鞋厂。 听说皮鞋厂这边原材料有点问题，暂时供应不上，库存不多，只能供应一部分，另外的货，需要去其它几个店抽调。 袁娜在金牙齿耳边悄声道：“这真是假的，该不会是不想给你货，故意找出来的借口吧？” “不会的吧。”金牙齿说：“二哥不是这样的人，他如果不想给我货，当场就会拒绝，不会现在找这样的借口。” 袁娜冷哼一声：“就你这么信任他。那好，我问你，既然他没有这样的意思，为什么不来帮着你一起调货，他人上哪儿去了？” 金秀过来，刚好听着袁娜的这一句话，金秀顿时不客气的回怼过去：“哟，我说今天怎么太阳不出来了，原来都来围着你转了。” 袁娜听着金秀这话，明显在挖苦自己，不由气结：“你……” “你什么你？”金秀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徐经理天天忙得不可开交，现在为了原材料的事，又在忙着跑几家供应商，这不把供应商供货的事情给解决好，只怕整个厂子都要停产等着喝西北风。你倒好，就这么调一点货的事，居然还敢埋怨徐经理没有亲自过来帮着你一块儿调货，你哪来这么大的脸啊？” 袁娜气得说不出话。 金牙齿自知理亏，在一边帮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一人少说一句吧。我知道二哥忙，天天忙进忙出的，这调点货，就是一点小事，我自己一人能搞定的。” 金秀冷哼一声，叫过皮鞋厂的库管人员过来，跟着金牙齿办理调货的事。 金牙齿跟着库管人员去了仓库。 仓库里面，原材料所剩无几，包括成品，也没有多少。 看样子，这原材料的问题，已经影响到皮鞋厂正常的生产经营了，难怪徐二龙在急着多跑几家供应商。 “这些货，我们全要了。”袁娜笑着对库管人员说：“二哥承认给我们一车货的。” 由于她拿了徐二龙的批条，库管人员也没办法拒绝，按着规定，把库房里的存货，全部给了金牙齿。 将这批货交接清之后，金牙齿又和袁娜，去“步步高”皮鞋店继续再调货。 反正这些货，是多多益善。 桂花婶看着两人过来，笑着迎上前：“金老板，你可来了？” 金牙齿被桂花婶这一句金老板给叫得心里发碜，连连摆手：“桂花婶，你别这么打趣我了。” “我这哪是打趣啊。你这出去自力门户了，以后发财了，可得多多关照我们一下哦。”桂花婶笑着说。 袁娜听着心里高兴，笑道：“那当然，吴波跟着你桂花婶一起也工作了不少时间，怎么说交情也很好，以后，肯定是要互相关照一下的。” 客套几句话说过后，就提到要调配货这个问题上。 “行，货都在这儿的，你自己看着调吧。”桂花婶笑着对金牙齿说。 袁娜冲着桂花婶笑笑，随手拉着金牙齿去仓库调货。 “你在皮鞋店做了这么久，你知道哪些货是畅销品吧？”袁娜问着金牙齿：“记着，把这些畅销品多调一些。” “嗯。”金牙齿点点头。 确实这边库房中，皮鞋鞋一层摞一层，堆放得很高。 金牙齿翻看了一下。 可是，畅销款根本没有，而且，就算有，也是一些非常规的码数，不是小码，就是大码，中码基本可以说是没有。 “桂花婶，就只有这一些货？”袁娜问。 “是啊。”桂花婶笑着，不慌不忙的应对：“唉，皮鞋厂那边原材料出了问题，产量跟不上，我这边的货销完了，也没办法及时补上。” “不可能。”金牙齿道：“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库存还有挺多的。” 桂花婶笑道：“你也说了，你离开的时候挺多。可已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这皮鞋店的货，天天在销售的嘛。” 说罢，她甚至甩了一个帐本在金牙齿的面前：“最近招的几个员工，倒是销售的一把好手，为了转正，人家特别的卖力，发动了她的亲戚朋友们统统来买皮鞋，所以，现在的库存，就这个样子了。” 她脸上的笑容十分笃定，金牙齿也搞不清，这究竟是真是假了。 他飞快的翻着帐本，可帐本上的帐，记得清清楚楚，上面的库存看上去，也就只有这么多。 一时间，金牙齿和袁娜也无话可说。 两人只能在这些库存中，挑着自己想要的货。 挑了半响，免费凑齐了一百双。 原本金牙齿还打算，暂时先把这些货搁在店里，等他跟袁娜的皮鞋店装修好了之后，再把这些货用大货车全部拉过去。 可袁娜此刻却坚持，要把这些货先拉走。 金牙齿还没想明白。 袁娜借口要出来找板车，将金牙齿给拉到一边，低声道：“蠢货，这些货，当然是先弄到手上才放心。你搁在这皮鞋店，到时候桂花婶把这些货也卖了怎么办？我们到时候开业，拿什么东西来卖？” 金牙齿一听，确实是哦。 现在不快点把货给拉走，万一桂花婶这边把货给卖了怎么办？当然得把货先弄到手上才放心。 第490章 没良心的只顾着自己 金牙齿和袁娜去找人借了板车，又叫了一个人过来，把这一百来双皮鞋，都给装到板车上，拉着走了。 桂花婶一直笑着应酬两人，直到金牙齿和袁娜的身影消失在街头，桂花婶才唾弃一声：“没良心的，只顾着自己。” 黄小刚从一边闪过来，跟着道：“是啊，都说了，现在皮鞋厂材料供应出了一点问题，二哥都在急着去找原材料，他们一点也不关心这个，只关心能不能拉走货。也不怕他们把货给拉走了，我们皮鞋店怎么办。” 桂花婶道：“所以说，没良心呗，只顾着自己，不考虑别人。” 黄小刚笑道：“桂花婶，还是你厉害，提前让我把一些皮鞋给转移了，否则啊，今天全给他们拉走了。” 桂花婶叹道：“厉害什么啊，我不过，就是比你们多吃两年饭而已。” “桂花婶，这跟多吃两年饭有什么关系？我看许多人，黄土 都埋到脖子了，依旧还是糊里糊涂呢。”黄小刚说。 桂花婶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 金牙齿和袁娜，急着将他们在涪城的皮鞋店快些装修好。 当初装修“步步高”皮鞋店时，金牙齿是跟在徐二龙身后，这怎么搞，怎么弄，金牙齿也看得个七七八八。 现在不过就是照着“步步高”皮鞋店的装修和布局来，当然是轻车熟路。 将皮鞋店收拾好，两人又开始往鞋架上摆放皮鞋样品。 想着自己现在当老板了，以后挣的钱，全是自己的，两人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消过。 “吴波，皮鞋店选在这个月十八号开业怎么样？到时候，我们也搞点什么开业大优惠，大促销什么的。”袁娜兴致勃勃的提议。 “不用了吧。”金牙齿说。 当初，“步步高”皮鞋店开业的时候，很是低调，甚至没有在外面宣传过。 金牙齿就决定照这样的情况走。 “怎么不用。”袁娜道：“你看看，化工仓储百货公司开业的时候，搞得多热闹多喜庆，这是敲锣打鼓，闹得全县皆知，还搞什么抽奖。” 金牙齿拗不过她，同意了这个月的十八号开业，到时候，也搞点什么开业优惠大酬宾。 **** 徐二龙这段时间带着金秀，找了好几家原材料供应商。 这些商家信息，是金秀提供给徐二龙的。 她在皮件厂工作了十几年，对于各种渠道是门儿清。 “金姐，你对这些很了解的。”徐二龙由衷的赞叹一句。 金秀笑笑，眼底深处，却是透着深深的疲惫。 她为什么对这些渠道门儿清？ 因为，她曾经有个追求者，就是原材料厂家的。 那时候的金秀，为了自己的弟弟妹妹，放弃了成家的打算。 但她还是通过这个追求者，了解了这些原料厂的情况。 她的打算，是利用自己这么多年积累的技术和人脉 ，自己到时候出来开个小作坊什么的，挣钱养活弟弟妹妹。 哪料得，妹妹嫁人出国了，一去之后杳无音信。 而弟弟，也成了白眼狼，为了一点家财对她大打出手。 她寒了心，也就断了要拼命赚钱的打算。 她怕挣再多的钱，也被弟弟给算计去。 毕竟，她没有成家，无儿无女，万一出个意外什么的，财产不全便宜白眼狼弟弟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奔波，徐二龙在金秀的帮助下，又找好两家原材料供应商，吃吃喝喝一番协商，约定每个月，定量供应多少的材料。 这样，可以保证原材料供应稳定。 就算以后有哪一个厂家出了问题，也不影响皮鞋厂这边的生产经营。 在签好供应合同后，徐二龙心情大好，请金秀吃饭。 “金秀姐，这一趟，你是劳苦功高，我单独请你吃饭，算是感谢。”徐二龙说。 “行。”金秀爽快的答应：“听说，有种火锅特别好吃，你请我吃这个。” “没问题。”徐二龙说。 请吃饭的地方，当然是牛一手那儿，现在的牛一手，做火锅，已经得心应手。 而且，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经营调整，他已经可以把火锅的成本控制在十元以内，这价位，也算是许多下馆子的人能接受的范围，吃火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徐二龙请金秀吃饭，一来，是感谢她这一段时间的付出，二来，是想跟金秀，谈谈别的。 “金姐，你前两次做的皮包，做工精致，款式新颖，我妈拿着皮包出去买菜，大家都在纷纷询问，哪儿买的。”徐二龙笑着说。 金秀道：“不过就是利用一点剩余边角料做的小玩意，不值一提。” “不过，这种皮包大家喜欢，金姐就不考虑考虑做点这样的皮包出来卖吗？”徐二龙问她。 金秀摇头拒绝：“那纯粹是做着玩的，也卖不了几个钱。” “谁说的？”徐二龙道：“当初你准备送我的那个皮包，看上去，就价值不低。” 金秀抬头看了他一眼：“那是当然，整块牛皮缝制而成。” 言下之意，当然价值不低。 “金姐，我的想法是，既然你有这么好的一门手艺，为什么，不做点高档的皮具出来？”徐二龙说。 金秀笑道：“你这是看着原材料供应充足，就想多开辟一些类目？” “我有点这样的想法，反正厂房这么多，没有完全利用起来。而且，现在原材料也够，人手也足，多开辟一个类目，完全是水到渠成。”徐二龙说。 他向着金秀面前的茶杯，倒着茶水：“如果金姐你不喜欢做这个，不想再干手工活，我也理解。你就继续帮着管理皮鞋厂好了。” 金秀微微思索一下：“做点皮具出来也可以，跟皮鞋摆在一起配套卖……” “不。”徐二龙摇摇头：“金姐，我这么郑重的跟你商量，当然不是把皮具做出来跟皮鞋配套卖。我想的是，我们这些皮包，直接走奢侈品路线。” “奢侈品路线？”金秀重复问一句。 徐二龙以为她不懂什么是奢侈品，解释一句：“就是一种超出人们生存与发展需要范围的物品，又称为非生活必需品。比如，我们吃的饭，这是必须品，但是这个包，不是必须品，有它当然好，没有它，大家依旧能过。” 第491章 想做奢侈品 金秀对此倒是很能理解。 “我懂。”她轻笑起来：“都是有钱人闲得慌闹的玩意儿，吃撑了呗。” 徐二龙看着金秀，一时间也不知道夸她说的好还是说的不好。 但说穿了，奢侈品嘛，确实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反正不是生活必需品，跟普通的老百姓都没关系，也就是有钱人才追求的东西。 毕竟以前在旧社会，有各种封号，显示身份。 在这新社会，没有什么王孙贵族，也没有什么三公九卿，大家都是公民，讲究的是人人平等，而有些人有钱后要显得与众不同，没别的地方可以显示身份，就只能靠这些奢侈品来提升地位了。 “你想做这个？”金秀问他。 徐二龙点点头。 上一世，他的文化水平不高，所从事经历的行业都是一些比较低端的行业，就算这一次重来，他也做不出多少什么高端的行业。 比如，现在让他去搞什么半导体，让他去搞什么芯片，他就没这个能力。 人是赚不了认知以外的钱。 但是，他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比如说搞这些快消品，搞这些奢侈品。 这些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利润足够天价的东西，他有足够的信心去跟国外的企业一争高下。 “金姐，我想试试做这个，我们不可能老是在一些低利润的日用产品上打转，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国外的企业轻轻松松拿着高额的利润。”徐二龙说着他的想法。 金秀微笑着看他：“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金姐，我们可以携手并进。你提供产品的设计和制作，而我就负责做产品的营销。”徐二龙说。 毕竟奢侈品，技术方面的含金量并不高，别说什么需要十几年的工艺大师，换金秀这样的人出手，还不配称之为有十几年经验的工艺大师？ 用一根线缝一个包，对金秀来说，都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这手工其实在国内根本不值钱，随便换哪一个手艺人，都有几十年的功底在。倒是机器生产的东西才是稀罕货。 直到以后工业流水线后，这什么纯手工打造被国外的产品宣传的多了，大家才慢慢意识到手工的好 说白了，这也是宣传引导起的作用。 这品牌宣传营销，才是这些奢侈品的大头，才能增加这个品牌溢价。 “我考虑考虑吧。”金秀的兴致并不高。 别人努力拼搏奋斗，都有要拼搏奋斗的理由。 比如，为了给老父母看病，需要努力拼搏挣钱。 比如，为了孩子能读上书，不为学费发愁，所以必须努力挣钱。 再比如，为了让自己的爱人少受一点苦，也要努力赚钱，为她（他）撑起一片天。 可是换到金秀这儿，一点用也没有。 她也不知道她努力拼搏为了啥。 她现在脑子一热去做这个什么奢侈品，别说能不能成功，就是成功了，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徐二龙没想到金秀会这样回答。 平时看金秀说话和处事，都是挺有能力的一个女人。 可刚才她说考虑考虑的语气，分明就是一种婉转拒绝的态度。 徐二龙对金秀说道：“金姐，这事我也是琢磨了好久，才来跟你商量。其实你现在帮我把厂子管着，我已经很欣慰，感觉捡到宝了。可是，我又感觉你有这么一门好的手艺，不好好的发挥利用，也太埋没人才了。” 金秀只是笑笑，并不为所动。 “金姐，你放心，利润分配这一块，肯定不会亏待你。你看我跟许多人也合伙了不少生意，目前来说都合作愉快，你也相信我的为人……” 金秀还是兴致缺缺：“这事回头再说吧，我不想太累。” “这样吧，金姐，就算你帮我一个忙，帮我做一款提包出来，必须要独一无二的，我送人需要。”徐二龙说。 既然要走奢侈品路线，这数量上，当然是越少越好，如果独一无二，更有一种宣传的噱头。 再说这奢侈品品牌的效应，也不是三天五天就能做成。 现在让金秀先做一个包出来，只是想把时间线先给占住。 这样以后在讲品牌故事的时候，也可以讲讲自己这个品牌，诞生了多少多少年。 金秀想了想，做一个，没有多大问题。 “行，我下个礼拜给你吧。这怎么也得要一个礼拜的时间。”金秀说。 徐二龙骑着摩托车往回走，他心中在构思着这个奢侈品怎么讲好一个品牌故事。 写字台上，又搁着两套试卷。 张金芳笑着解释，之前石校长拐弯来过，就专程为了送这两套试卷过来。 据说是他从市里搞来的两套试卷，这种题型徐二龙没见过，要多见识见识。 徐二龙刷着试卷，小玲背着书包回来了。 见到徐二龙在刷试卷，小玲很懂事的背着书包转身走开，不打扰他。 可偏偏徐二龙看见了他，向着她招了招手：“小玲你过来。” 小玲转身望了过来：“二哥你是要喝水吗？我去帮你端茶水。” 徐二龙摆摆手：“我不喝水。我就是想找你帮着写一篇文案。” 家里有这么一个小才女，当然要充分发挥她的才能。 “写文案？” “就跟那些小说、散文这些差不多。”徐二龙解释一句。 只不过呢，这文案更偏向商业一点，软广告的性质更多。 “就这样说吧，我现在准备卖个东西，但是呢，我们得把它包装好一点，我们要给他想好一个美好的历史传说，再然后呢，讲一讲它的制作工艺，又说说他的原材料有多么的珍贵……”徐二龙讲到这里，突然意识到小玲没有见过这东西，她可能写不出来。 这就好像皇帝的金扁担一样。 “这样吧，这段时间我带你多到皮鞋厂去走走，你了解一下这个皮包的工艺流程，我再带你到图书馆去查查这些资料……”徐二龙说。 “二哥，这个不行。”徐小玲拒绝了。 徐二龙鼓励她说：“小玲，这个你不用担心，二哥肯定是陪你一起的，我会在旁边替你把好关，你只要帮着润色润色就行了。毕竟你是我们家的小才女嘛，这种事儿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492章 为大熊猫捐款 “二哥，不是我不帮你呀，这阵子我跟同学也很忙啊。”徐小玲回答：“我跟同学们约好了，要利用这周末的时间去街头宣传筹款，我们要给大熊猫筹集救灾款项。” “给大熊猫筹集款项？”徐二龙重复问了一句。 “是啊，给大熊猫筹集款项。”小玲皱着小眉头，忧心忡忡的道：“现在全国各地的竹子开花了，许多大熊猫没有吃的，都快饿死了。现在我们都在准备给它筹集一些款项，救救这些大熊猫。” 徐二龙记忆深处的一些事给勾了起来。 在这1983年_1984年期间，全国各地的竹子大面积开花，熊猫长期缺乏食物，陆陆续续死了许多，甚至为大熊猫夭折而降过半旗。 关于大熊猫的生存环境情况经过报道之后，引起了全国上下的关注，从上到下开始了如火如荼的救助大熊猫的活动，全国人民纷纷踊跃捐款，希望为抢救大熊猫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竹子开花啰喂，咪咪躺在妈妈的怀里数星星。 星星呀星星多美丽，明天的早餐在哪里…… 这就是那个年代为了拯救国宝大熊猫特别创造的歌谣，大家都耳熟能详。 徐二龙想着这些记忆深处的事。 而小玲已经去找她的存钱罐了。 这还是上一次游园活动的时候，小玲套竹圈套下来的一个小猪存钱罐。 平时徐二龙给她的零用钱，或者她自己的稿费，都存在这个存钱罐中，平时宝贝的不得了，藏在神秘地方，不要让人知道。 现在，为了给大熊猫捐款，小玲撅着屁股从床底下把她的存钱罐给掏出来。 随着存钱罐的打开，所有积蓄都暴露在大家的面前。 既有十元的大钞，也有一分的钢蹦，小玲在那儿，一张一张的清理着她所有的积蓄。 她在那儿数了半天，凑起来差不多快五十块钱。 “二哥，你能不能帮我再凑一点啊？”小玲抱着她那一把零零碎碎的零花钱，过来跟徐二龙商量。 “要凑多少？”徐二龙问她。 “帮我再凑一点，哦，凑成50块钱的整数。”小玲说。 “这个呀……”徐二龙犹豫了一下，一本正经的逗着他：“要我帮你凑也可以，你也知道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对吧？” 小玲点头：“二哥，我懂。作为等价交换，你帮我凑齐这50块钱的整数，我就帮你写那个文案，这样行吗？” “行。”徐二龙跟她立刻拍板成交。 这个润笔费是必须的，哪能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妹妹就压榨人家呢。 人家靠脑力干活，也是很辛苦的。 徐二龙说话算话，立刻帮着小玲兑换成了整钱，满满的五十块。 小玲就打算捐这五十块钱出去。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五十块钱真的太多了。 毕竟这年头的一帮孩子，大多都是捐款二毛三毛之类。 但徐二龙也没阻止，小玲自己挣的钱，她愿怎么花就怎么花。 徐二龙开始想着自己的事儿。 这个大熊猫捐款，抢救国宝，这肯定是义不容辞的事，自己也要捐一些。 捐多少？徐二龙暂时还没有想清楚。 第二天中午，徐二龙呆在家里，没有出门，小玲带着她的老师走了过来。 “二哥，这是我的班主任，她有事要找你。”小玲做了介绍。 张金芳心中暗想，难道小玲在学校闯祸了？老师都找上门来了？ “你好，陈老师，快请坐。”张金芳热情的招呼她。 徐二龙倒了茶水过来。 “不用这么客气，我就是来问点事情，问清楚了就走。”陈老师非常客气。 “你说。” “是这样，学校这边在组织学生们为大熊猫捐款。小玲同学独自一人捐了50块钱，这笔钱数额太大了，我作为她的老师，想来确认一下情况。”陈老师说明来意。 毕竟小玲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突然间捐了这么大一笔款，抵得上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当老师的不放心，怕孩子救熊猫心切，瞒着父母偷拿了家里的钱出来捐款。 所以这带着孩子，找大人当面问问清楚 可以说这年头的老师都是很负责的，不光教学上面负责，这平时的方方面面还是很负责。 “这个事我们知道。”徐二龙拍拍小玲的肩，替她撑着场子：“小玲回来说了捐款的事，我们都很赞同，积极抢救大熊猫，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陈老师笑得很欣慰。 徐二龙补充道：“再说这笔钱是小玲自己的零花钱，是她给各个报纸杂志投稿挣的稿费，她自己完全可以支配她这些钱。我们不会干涉她。” 陈老师点头：“能有你们这么开明的家庭，这么支持孩子，难怪小玲同学表现的这么优秀。那好，那我回去就把小玲捐的50块钱登记上去。我会跟学校申请，全校嘉奖表扬小玲同学。” 毕竟小玲同学一个人都捐了这么多，许多班级年级加起来都没有她一个人捐的多。 这全校给予小玲同学嘉奖表扬，这是必须的。 陈老师起身，礼貌的跟张新芳告别。 “陈老师。”徐二龙叫住她：“冒昧打听一下，这些捐款，是交到哪儿？” 陈老师愣了一下：“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做班主任的，只是负责把学生捐的款给收集起来，把大家的姓名登记上就行了，然后在把钱交到学校。” “好的，我明白了。”徐二龙客客气气的送走了陈老师。 回头他就去找了石校长，他得问问，学校收集了捐款，这些钱又是交到哪儿去。 “确实现在全国各地上上下下都在捐款，抢救大熊猫。”石校长承认了这事：“我们县肯定也不能落后，也在为抢救大熊猫，积极的出谋划策。每个学校都在筹集捐款。这些钱，到时候我们教委会上交到县里，在以县城的名义给捐出去。” 石校长解释完这事儿，望向徐二龙：“你不是在家复习吗？怎么突然来过问这个？” 徐二龙摸了摸鼻子：“大家都在积极的捐款，我怎么能置身事外呢？我肯定也要捐款的。” 第493章 了解一下金价 “可以，你也去你厂里面，让你那些工厂的工人或者百货公司的员工这些组织捐捐款。”石校长给徐二龙出着主意。 这社会各界人士的发动捐款，总要有组织。 徐二龙摆摆手。 他要捐款，当然是自己捐。 怎么可能要求下面的员工捐款？ 毕竟这要求捐款，嘴上说的是个人愿意。但真正实施下去，就带着一点强迫的意味，工人们不见得会真心实意想捐。 从石校长这儿离开，徐二龙走在街上。 街口新开了一家金店。 这改革春风一天比一天猛，人民群众的收入在提升，有钱人多了起来，这金店，也开起来了。 徐二龙步进金店看了看。 这金店，店铺不算大，里面的金银首饰并不多。 徐二龙看了看金价，现在的金价，是每克38元。 这个价格，不算高，也不算低。 在这八十年代，金价的浮动，其实也挺大。 低的时候，每克不足二十元，高的时候，每克五六十块钱也有过。 但老百姓平时接触这东西的时候少，可能一辈子也买不起一件金饰，所以，对于这个价格怎么波动，并不是很在意。 大家的心目中只知道，金子是个值钱的东西。 金银珠宝，这金排第一位，就证明了它很管钱。 徐二龙在这儿看着金饰，旁边的销售员很热情的迎上前，笑盈盈的对着徐二龙：“二哥，你也来看金饰？今天我们店在搞活动，你如果需要，可以给你优惠哦。” 看着对方那如花的笑颜，徐二龙暗想，这女人又是谁？认识自己？ 想想现在认识自己的人也多了，自己在县城，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了。 “能优惠多少？”徐二龙询问着。 售货员热情的道：“二哥，你看中了哪一款？” 一般金店销售的，都是些小首饰，比如耳环，戒指，还有项链，在当天的黄金价格上面，再适当的加一些加一些加工费。 “二哥，你看看这个项链，这个款式很适合你。”售货员指着柜台里面最粗的那一条金项链跟徐二龙热情的作着介绍。 徐二龙脑子中，莫名就想起那些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左青龙、右白虎、中间纹个美老鼠的社会人。 嗯，自己可不是社会人。 销售员还在热情的跟徐二龙作着介绍，身子越凑越近，越凑越近，若不是中间隔着柜台，就差把上半身给靠在徐二龙的面前。 她当然认识徐二龙，县城里这么有名的人物，有钱，要是能谈成这一笔生意，销售出这一根这么粗的金链子，只怕提成就可以提不少了。 嗯嗯，当然，如果销售这根金链子外，还能跟二哥建立一点超乎友谊的交情，那就更好了。 徐二龙担忧的站后一点。 他担忧这个柜台的质量。 这姑娘全身重量都趴在柜台上，万一柜台质量不好，垮了砸着自己怎么办？ “我不要这个金链子，我只需要一点金条，你跟你店长这些请示一下，最低多少价能卖出来。”徐二龙直接了当的问。 他想拿金子，给制作的奢侈品包包增加一点金饰佩件。 既然要走奢侈路线，各种奢华贵重的材料得用上。 现在的老百姓心目中，这金子，就是贵重物品的象征。 “金条？”售货员瞪大眼。 没想到，二哥出手就是这么不凡。 人家要买的是金条，可不是一根链子。 “二哥，你等等，我去找我们店长问问。”售货员急急忙忙进去，去找她们的店长沟通了解，人家要买金条，这个价格怎么算。 店长过来亲自招待了徐二龙。 平时店里来买金首饰的顾客就少，现在来个大主顾，一开口就直接要金条，肯定得招待好。 “今天的国际金价是每克三十八元，如果你要金条，可以免除这加工费……”店长跟徐二龙商讨着。 “价格再少一点，以后，我要来买金条的时间多。”徐二龙说。 趁着黄金价格低，适当的收购一波，还是可行的。 盛世文物乱世黄金，不管怎么样，黄金的保值价值在这儿。 到时候，用些金饰配置在皮包上，怎么也能强行把价格给抬上去。 最终，徐二龙先以每克三十六元的价格买了一根金条。 他也跟这边的店长说定，如果金价波动到二十五元以下，请通知他过来扫货。 “一定，一定。”店长激动得快哭了。 “你拿笔记一下，这是我那边的联系电话，金价降到这个区间位置，就可以通知我。”徐二龙报了他皮鞋厂的联系电话。 而旁边那个销售员，也暗暗记住了徐二龙的联系电话。 徐二龙拿着这一根金条，先回了皮鞋厂。 金秀还在为了这一款皮包而绞尽脑汁。 这款皮包，得独一无二，自然而然，得想想怎么设计。 旁边的草稿本上，金秀已经画了好几份的草图。 “金姐。”徐二龙在楼下叫着她。 金秀从她的住宿房间探 出头，看着下面的徐二龙。 “金姐，麻烦你下来一下。”徐二龙郎声喊着金秀。 金秀匆匆下楼来。 徐二龙示意金秀，跟着他一块儿进了他的办公室。 徐二龙将那根金条，当的一下，丢在办公桌上。 “这是？金条？”金秀愣了。 这把金条随手丢出来，象丢一包烟这么随意，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嗯。”徐二龙点点头：“我设想的是在皮包上镶嵌一些金饰，比如，拉链之类的用金子做成，或者一些铆钉用金子制成，再或者，表面上用金箔覆盖？” 金秀听着直砸舌。 徐二龙看她的表情，也不由苦笑：“金姐，你也别笑话我这个审美。在这个年头，这奢侈豪华，就得要这样的土豪金，才能显得高档有身份。” 在普通人民还在斜挎帆布军绿书包的时候，在官员们还提着人造革公文包的时候，突然冒出这么一款土豪金的包，自然而然可以说是与众不同。 金秀是真的被徐二龙给豪住了。 这拿金子给弄到皮包上，看样子，徐二龙是坚定了要搞奢侈品这个路线。 第494章 土豪金的皮包 “就这么一根金条，价格不便宜吧？”金秀拿着金条掂掂：“这金条都不低了，那你一个包，准备卖多少钱？” “越贵越好。”徐二龙回答。 反正，他也没有想把这个包卖出去，只是为了先博个眼球，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一个金贵的东西存在就行。 “这一款包，怎么也得卖个一千块钱以上。”徐二龙回答。 金秀无语，向着徐二龙比比大拇指：“一个包卖一千块钱，你怎么不去抢呢？” 徐二龙心想，这算什么抢？ 等以后，这国门大开，无数奢侈品拥进来，人家那才是一边抢钱，一边还要各种羞辱践踏。 “金姐，这营销方面的事，你就不用担忧。你只管按着我的要求，帮我先弄一个独一无二做工精致的土豪金包就成。”徐二龙笑着说。 “好吧，我试试。”金秀回答。 之前，她对于这些什么奢侈品包包，并不是很感兴趣。 可现在，徐二龙居然拿了金条过来，让她把皮包做成土豪金，让人一看就买不起的样子，这令金秀还来了一点兴趣。 她还没有做过这种拿金子来当装修配件的包呢，她自己都有点期待，也不知道会做出个什么效果来。 **** 周一晚上，小玲从学校回来，还没迈进家门，她就在外面急匆匆的嚷着：“妈，二哥，我在学校被校长当着全校同学的面表扬了，大喇叭把我当作典型事迹在宣传呢。” 学校有没有大喇叭宣传她的事迹，徐二龙不知道。 但这还在街口就嚷嚷，这宣传效果堪比大喇叭，徐二龙对此是深有体会。 果不然，不多一会儿，整个禹王街的人都知晓，徐小玲为救助熊猫捐了五十块钱，她在学校受到了全校表彰，是值得大家学习的楷模。 “厉害啊。”徐二龙向着她比比大拇指。 小玲骄傲道：“所以，二哥，你得向我学习。看，我的思想觉悟有多高，我可是把我所有的零用钱全给捐了。对了，二哥，你捐款没有？你打算捐多少呢？” 她追问着徐二龙。 张金芳笑道：“这捐多捐少，都是一个心意。” “二哥，你可得多捐点。”小玲好心的提醒着徐二龙：“你看看，我捐五十块钱，全校的老师和同学都知道了，我还被校长在升旗仪式上，当众表扬，这可是多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徐二龙点点头，伸手摸摸小玲的脑袋：“你说得对，我也多捐点，我捐一万好了。” 小玲当场石化。 她扭头，不可置信看着徐二龙：“二哥，你说你捐多少？” “捐一万。” “这么多？”小玲尖叫起来。 “你不是让我多捐一点吗？”徐二龙好笑的问她。 小玲顿时说不出话来。 她是想让二哥多捐一点，可没想到，二哥一出手，就是一个王炸，居然直接就捐一万。 一万啊。 这年头，万元户都是很稀少的。 可徐二龙居然说，他要捐一万。 这一出手，就捐了一个万元户出去。 “二哥，你说的是真是假啊？”小玲不确定的问。 她感觉，她的二哥，越来越厉害了。 “这当然是真的。”徐二龙道：“这个事，我说着玩有什么意思。” “不行了，不行了，我的小心脏受不了。”徐小玲夸张的捂着心窝子：“我得去缓缓，我家的万元户称号要飞了。” 张金芳听着这个，同样也是一脸的担忧。 这捐一万块钱出去，这是不是捐得太多了？ 连她这个成年人，也看不懂了。 不过，徐二龙的事，张金芳知晓自己没能力管，儿子大了，出息大了，不再是以前在她面前的小孩子。 徐二龙第二天，起了一大早。 背了几篇课文后，徐二龙才出门，去找袁记者。 “二龙，好久不见啊。”袁记者看着他过来，上前紧紧握着他的手，这模样，仿佛是许久不见的亲兄弟。 “吃过早饭没有？我请你吃早饭。”徐二龙笑道。 “好，刚好出门，正准备随便对付一口呢。”袁记者笑着说。 两人就近找了一家包子铺，点了两笼小笼包，又加了两碗稀饭，两人边吃边聊。 “我想捐款一万元出来，救助那些大熊猫，你说，这事有没有宣传的必要？”徐二龙问着袁记者. 袁记者噎住了。 也不知道是被包子给噎住的，还是被徐二龙这句话给噎住的。 徐二龙轻拍着他的后背，替他顺着气：“你慢点啊，别噎着了。” 袁记者噎下包子，长长舒了一口气，才道：“你这是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你想想啊，现在全国上下都在捐款救助大熊猫，只要跟大熊猫沾边的事，都值得宣传。” 不放心的，他又追问徐二龙：“你真的打算捐一万块钱？” 徐二龙其实也是在想确定，这一万块钱值不值得捐。 他这人做事，一惯是好事要做、名也要留的那种人。 做好事不图名，只默默奉献，不符合他的性格。 “你说说，现在你们知道的，捐款最多的是多少？”徐二龙问着袁记者。 袁记者道：“捐款最多是多少，私人是没有多少，但是，我有印象的，就是国外的那个总统夫人，她捐的是她们国家学龄儿童捐献的1.3万美刀。” 这是目前袁记者知晓的，最大的一笔捐款。 徐二龙估算了一下现在的这个汇率。 在八十年代，国内的汇率政策采取的是双轨制。 而这个汇率，也是随着年代在波动。 比如，八零年的时候，美刀兑人民币是1比1.5 ，而到了今年，这汇率就变成了1比2.3，等到89年的时候，汇率就变成了1比4.7。 有的人，总以为那时候RMB被高估，其实认真的想一想，其实也没有高估。 那时候的货币面值少，工人的普遍工资才三四十元，这个汇率不算高。 按今年的汇率，是1比2.3，这捐款1.3万美刀，折合成RMB，差不多就是三万块钱左右。 这三万块钱，确实算数额比较大的，不过，这是人家一个国家所有学龄儿童捐献的，怎么看，也算是官方的一种捐款形式。 第495章 争做捐款第一人 而私人捐款，如小玲那种，捐个五十就算挺多的，放眼全国，能捐一两百块钱的，也寥寥无几。 徐二龙私下进行了比较，确认自己捐一万块钱出来，绝对是国内私人捐款的第一名。 为什么要争这个第一名？ 这么说吧，不论什么大型比赛，大家都只记得到冠军是不是？ 谁拿了冠军，大家都可以如数家珍。 但亚军是谁，谁又能记得？ 虽然只差一名，可最终的名声效果，就差了千万倍。 这就是徐二龙要争第一的原因。 这捐了这么大一笔善款出去，连个名也博不到，那可是亏到家了。 他对袁记者道：“我真的打算捐一万。大熊猫是我们的国宝，是世界人民喜爱的珍稀动物，拯救和保护大熊猫的工作有着重要的国际影响。我要给大家树立一个榜样，要让大家都知晓，这保护大熊猫，要靠我们大家。” “好。”袁记者拍着掌，伸手习惯性的要拿笔，要作采访。 现在全国上下都在给大熊猫捐款，这本来就是一个热点新闻，只要跟大熊猫挂上钩都行。 而且，徐二龙说的，要捐一万块钱。 一万块钱啊。 这是私人性质的捐款，强过所有公家性质的捐款，必须大报特报，好好的报道。 “其实，我对这个捐款还是不大很了解。”徐二龙转而有些羞涩的对袁记者说道：“要不，你多帮我联系一些记者，我们开个新闻发布会？除了捐款，我们也讨论一下，这笔捐款怎么用，才能最大限度的帮助这些国宝。” “对对。”袁记者连连点头：“这个是必须的，这么大的一笔捐款，必须要好好的报道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开这个新闻发布会？我这就联系我的那些同行，让他们都过来报道报道。” 徐二龙想了想，道：“时间就定在后天吧，这样大家的时间都比较宽裕一点。至于地点，就设在双龙皮鞋厂内。那儿地方宽敞，大家来了，也有地方坐。而且，我们有伙食团，食宿方面，也可以替大家安排好。” 袁记者冲着徐二龙比比大拇指，这是什么都安排好了，相信过来的记者会很多。 徐二龙端着稀饭干，都险些跟袁记者说，干了这一碗。 跟袁记者分开后，徐二龙骑着摩托车，赶往双龙皮鞋厂，开始作准备工作。 既然要捐一万块钱出去，当然是要达到最好的效果。 就好比把钱丢进水里，咱也要听着一个响声是不？ 徐二龙进了皮鞋厂，立刻敲钟，示意大家暂时停下手中的工作，听他通知一点重要 的消息。 要求大家先把厂区的卫生环境搞好，后天有许多记者要来采访，大家可不能给厂子丢脸抹黑。 皮鞋厂的一众人，听着这消息，都激动起来。 啥？有许多记者要来我们厂里采访？那是不是自己也有机会上报纸上新闻了？ “大家除了要搞好厂子的卫生和环境，另外还要跟记者们展示一下我们的工作风采，让大家看看，我们皮鞋厂，虽然只是一个私营企业，但大家在这儿，以厂为家，贡献着自己的光和热。”徐二龙做着动员工作。 这记者来了，报道捐款事项的时候，顺便再提提皮鞋厂，这不相当于给皮鞋厂增加曝光度？ 而且，这种新闻报道，可比那些软广告效果强多了。 金秀在一边，随着众人鼓掌，望向徐二龙的眼神，充满了欣赏与敬佩。 这个小伙子，总是给人许多惊喜啊。 徐二龙又给伙食团下达任务，努力把后天的伙食给安排好一些，让远道而来的记者们能吃饱吃好。 谢小兵大声道：“放心好了，我晚点就把菜单给排出来，保证不给厂子扯后腿。” 大家都热火朝天的去搞厂里的清洁卫生，准备以一个崭新的面貌，迎接着记者们的到来。 甚至有人积极得爬到厂门口的顶端上去，要把厂牌上的双龙皮鞋厂这几个字给擦亮堂。 他们真的是意识到，只要皮鞋厂发展好，他们也跟着好的道理。 虽然最初，她们被安排到皮鞋厂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情愿，感觉这是一个个体户的皮鞋厂，不如国营单位好。 可这一段时间工作下来，他们清楚的意识到，这厂子，除了性质是私营外，其它的福利待遇，不比国营单位差。 一样有住房可以住，一样有伙食团可以吃饭，每个月的工资，比国营单位高。 而且，这儿的奖励制度也极好，只好努力的生产，会有一笔可观的收入，不会拖欠工资。 “你可能耐了，居然还有记者要过来采访。”金秀笑看着徐二龙。 徐二龙无奈笑笑，这捐一万块钱出去，还没有记者来采访，那才是笑话。 连万元户都要被采访的年头，他这一下就捐一个万元户出去，当然得好好的采访。 “金姐，你也准备准备，到时候，你也说几句。”徐二龙笑着提醒着金秀。 “哎呀，我不行，我不行。”金秀笑着摆手，但态度并不坚决。 “怎么不行，许多时候，你可比我强多了。再说，这皮鞋厂，许多时候，是你在打理，你比我清楚了解得多。”徐二龙再度邀请。 “好吧。”金秀笑呵呵的应下了。 徐二龙转头，又去单独跟陶师傅聊了聊，聊了一些关于技术和质量方面的话题。 他也提醒着陶师傅，到时候，记者会采访他，他最好也设想一下，要怎么说话。 “啊？还要采访我？”陶师傅紧张了。 默默无闻的当了一辈子的皮鞋工人，一辈子就在做皮鞋。 虽然那些年头，都是讲奉献的年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陶师傅也从来没有想过，这老了退休了，跑到这样的小县城来挣钱，居然还能有被采访的时候。 这令陶师傅激动得想哭。 如果可能，谁又会愿意默默无闻一辈子？ 就算当个工人，讲奉献，大家也愿意当个铁人王进喜，当个掏粪工人时传详那样的工人。 激动过后，陶师傅结结巴巴的问二龙：“那我……那我要讲什么？” 第496章 准备好采访 徐二龙笑笑：“你们别紧张，记者也是人，他们来采访，又不是吃人。这采访，就当聊聊天，你就跟他们讲讲你做这一行多少年，皮鞋质量怎么样这些就成。” 陶师傅狠狠的点头。 这让他讲点别的，他可能讲不出来。 但说说做这一行做了多少年，说说皮鞋的质量什么的，他还是能说的。 他跟他一起的那些老伙计，退休之后闲得无 聊，不就是常常回想当年嘛？ 徐二龙把皮鞋厂这边的事情安排好，然后，又去了一趟银行。 他找徐行长聊聊天，说了自己要捐款一万块钱的事。 “兄弟，你这格局眼界，值得我们学习。”徐行长拍着徐二龙的肩：“有你这样的魄力，何愁大事不成啊。” 既然要捐款，怎么捐，如何捐，这一直是徐二龙在考虑的事情。 是直接拿着一万块钱的现金，厚厚一摞搁在盘子中，让人感受感受万元的气氛呢，还是以一种大支票的形式，上面拿黑笔大大的写着一万元？ 思前想后，徐二龙决定，还是直接用大支票的形式吧。 做一个半人高的支票纸牌，写上一万元整的数额，搁在身上，无论何时，都能清楚的看见这个数额。 搞定这些事，徐二龙心情大好，连带回家刷题做卷子都挺有劲，一口气刷了三张卷子，才躺下休息。 徐二龙要捐款一万救助大熊猫的事，一时间，传遍了全县。 这捐一万啊，一万啊。 许多人一辈子都不敢相信一万块钱这个数目，可徐二龙，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就捐掉了。 大家都要去看看，徐二龙是怎么捐这么个一万的。 “我怎么也得去看看，我还没看过一万块钱有多少呢。” “怎么也有有巴掌那么厚吧？” “怎么才巴掌那么厚，这一万块钱呢，怎么也得拿个盆子才能装下吧？” 大家都好奇。 而县里某个领导，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专程跑来找了徐二龙。 “徐二龙同志，听说你要捐款一万元？如果是这样，我们县里给你搞一个捐款大会，就在县大礼堂里面，我们气气派派的完成这个捐款，再给你发一面锦旗。”这个领导说。 徐二龙呵呵笑着，笑眯眯的回绝：“X长啊，谢谢你的好意。之前我还在为难，不知道上哪儿捐。可现在，我已经作好了准备工作，我们皮鞋厂的工人们，为了准备工作，可是加班加点，通宵熬夜。要是我把这个捐款地点给轻易改变了，怕是不好对他们交待。” “这有什么不好交待的，跟他们说说原因，就说县里这边准备了场地就好，”这个领导还在继续游说。 徐二龙当然明白他的这一点心思，这分明就是想贪功嘛，想半道截胡。 明明自己是捐款的主体，只怕县里这么一插手，到时候，这功劳就成了县里的，是县里组织宣传得力。 这花钱为别人做嫁衣的事，徐二龙可不会干。 他看着这个领导，笑道：“我皮鞋厂里的那些人，可全是各种军属烈属，地位特殊。当初我可是承诺过她们，只要我徐二龙答应过他们的事，我绝对要办到。这事，我已经答应了他们，如果我变卦，我只怕他们不满。” 领导一听，全是军属烈属？ 徐二龙又道：“而且，伙食团的人，已经把菜都给准备好了。这要是临时改变，那些准备的东西，全给铺张浪费，只怕这些人，不光是对我不满，只怕还要向上反应。他们的亲人在前线保家卫国，可不是让我们这后方的人这么铺张浪费的。” 这领导听着这话，多少听出点意味。 “既然你那边已经全安排好了，再临时改变确实不好。那就按你这边的计划执行吧。”这领导说：“到时候，我们过来帮着加油打气。” 徐二龙笑道：“好，欢迎你们过来。到时候捐款的时候，希望你们起领导带头作用，多多捐款，下面的工人也好跟着效仿，一起捐款。” 这领导听着，抽了抽嘴角。 他们前期才捐过了，这过来又捐？ 捐多少？怎么捐？ 人家徐二龙捐一万在那儿摆着，难道自己好意思只捐一块钱？只怕众目睽睽之下，捐个十块八块都拿不出手。 可要是再捐个三十五十，这全家都不吃喝了？ 领导打了退堂鼓。 算了，那个场合不去了。 “二龙啊，那天我的行程也安排得紧，如果能赶过来，我就赶过来参加，不能赶过来，那就请多多包涵。”领导找着借口。 “能理解，你们公事繁忙，日理万机，确实赶不过来，我们也能理解。”徐二龙微笑着回答。 握手告辞后，这个领导暗想，哼，徐二龙，你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这让你在县里大礼堂捐款，你居然不领情，以后别怪我给你穿小鞋。 而徐二龙也在暗戳戳的想，老子真金白银捐一万块钱出来，你居然就这么想截我的胡，把我的功劳给贪了？还要点脸不？ 换作一年前的徐二龙，做这事，可能会顾忌着县里这些领导的想法，会给点情面。 但现在的徐二龙，已经不用再看这些领导的脸面行事了。 只要他能弄出个中外合资企业，只要他能创造GDP，多的是地方领导要请他过去投资，根本不用在这儿受谁的闲气。 捐款发布会那一天，果真许多地方的记者，都远道而来。 这些都是袁记者大力邀请过来的人。 有他的同事，有他的朋友，甚至有些人，上一次宣传报道《手把手教你考大学》的时候，还来过。 当然，那时候来宣传，可是有偿报道。 但这一次，无偿报道他们也要来。 一来抢救大熊猫，这是从上到下的轰轰烈烈的活动，他们当然也得全力投入。 二来这捐款一万块钱，确实是一桩大事件，大热门，肯定要报道。 再说，这一趟，虽然没有明说给钱，但人家这边吃喝啥的都给安排好，也算是有心了。 所以，乌泱泱的，一大群记者都进了皮鞋厂的大门。 皮鞋厂的员工们，看着一大群挂着相机、拿着本子的记者进了皮鞋厂，又激动又紧张。 第497章 好奇怪的皮鞋厂 记者们架着相机，陆陆续续的进了这个双龙皮鞋厂。 一般情况下,这样的捐款不都是在什么大礼堂或者大广场之下的吗？ 让更多的人现场看见这捐款,起一个很好的带头表彰作用? 可为什么这儿的捐款，居然搞在这个皮鞋厂？ 记者们进了皮鞋厂，都带着满脑子的疑问。 这个皮鞋厂看上去也有点奇怪，工人们老的老小的小，甚至许多看着就像农村的大妈，根本不像城里工人那么气派。 记者们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看到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也跟着拍两张照片。 有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甩着大辫子给这些记者送茶水过来。 记者就好奇的问她一句：“小姑娘，你多大了呀，这是来皮鞋厂玩儿的？” 这姑娘把辫子一甩，大声道：“谁说我是来玩的呀，我可是这皮鞋厂正正经经的工人。” “这么小的年龄，你爹妈就让你来工作了？这也太不像话了吧？”有记者插嘴说道。 小姑娘瞪他一眼：“你什么都不知道，别瞎说。” 几个记者互相对视一眼，暗想，这小姑娘脾气倒是挺大的，问她两句话，她语气还这么冲。 等小姑娘走开后，旁边一个大嫂过来解释道：“你们也别怪她脾气大呀，她哥哥已经在前线牺牲了，而父亲也早已去世，家里就她跟她母亲两人了。本来这个工作应该是给她母亲的，可她母亲考虑女孩子有个工作以后好找对象，才安排她来这儿工作的。” 记者们一听，顿时肃然起敬。 原来人家是烈士的妹妹，家里实在没有人了，才这么小的年纪不得不出来工作。 大嫂又道：“其实我们这个皮鞋厂啊，这些工作的都是些军属、烈属，在这儿大家都自力更生，不等不靠，凭自己双手挣饭吃，不给国家增加负担。” 听着大嫂的这个解说，记者们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皮鞋厂还大有来历。 “大嫂，那你们家又是怎么个情况？”有记者问她。 大嫂笑道：“我们也没什么个情况，我家就是男人在部队当兵，受伤退伍回来，然后呢，家里又有三个孩子，用钱的地方太多，就给我在这儿安排了这么一个工作。这样挺好的，不等不靠，不用伸手向谁要钱。” 在记者们的连根追问一下，大嫂把这皮鞋厂的情况都给说得七七八八了。 比如说，当初这一群军属烈属，凄凄惨惨之下，是徐二龙建了这么一个皮鞋厂，收留了这些人，让大家不至于对生活完全失去信心，重新树立了生活的勇气。 在这儿，大家不仅都有了一份稳当的收入，而且待遇也挺好，各种福利都有，表现好了以后还有福利分房等等。 有心的记者已经感觉这也可以作为一个爆点来抓。 毕竟现在前线战争也紧张，不少军旅题材的歌曲，也在群众之间反响很好。 比如，《血染的风采》《长城长》《十五的月亮》等等。 记者们端着相机，一通拍照，把双龙皮鞋厂给拍下来，也拍下了那暴脾气的小姑娘，拍下这个被风霜吹老了的大嫂。 徐二龙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那些记者对着皮鞋厂，东拍拍西拍拍，看着记者拉着皮鞋厂的那些工作人员，问东问西。 徐二龙就由得他们问。 看着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徐二龙对着门口的镜子，整了整衣襟，确认仪容仪表没有问题，才站出去。 金秀就充当了今天的临时司仪。 “欢迎，欢迎来自五湖四海的所有同志，欢迎大家不远千里来到我们皮鞋厂。”金秀按着事先准备的稿子发言。 这份发言稿还是小玲从报纸上给抄来的，感觉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相信皮鞋厂的工人不会在这儿挑刺儿，也相信这些四面八方赶来的记者同志，不会在这儿挑刺。 金秀暗想，要是这些记者敢在这儿挑刺儿，我就把这些稿件扔他脸上，我要是这么有文化，我自己也当记者去。 金秀把这些场面话给说完之后，就退到一边去了，把舞台让给徐二龙。 徐二龙站上台，还没开始讲话，下面的工人就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这场景，把这些久经世面的记者也给蒙住了。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徐二龙等这雷鸣般的掌声响过之后，他才开始致词：“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这个捐款仪式，你们的盛情，我徐二龙铭记在心。” 随着开场白讲过之后，徐二龙就将话题，缓缓引入正题上：“熊猫是我们的国宝，只有我们国家才有这么稀罕的动物，相信这一点，大家都有共识。当我们唱起《熊猫咪咪》这个歌的时候，其实就是我们这整个时代的人在对动物进行着深情的凝视。” 记者们对望一眼，暗想，这个文采不错，到时候我直接引用。 徐二龙心想，嘿嘿，我也是引用。 “我们在开展大熊猫的保护拯救活动，是具有里程碑的意义，这证明我们在除了关注自身发展之外，已开始关注人与动物，人与环境的协调发展。” “也许有人会说，当我们自己都吃不饱的时候，我们还关心熊猫吃不吃得饱吗？” 他这话说到这儿顿了一顿。 果然下面的一些人听着这话也是在想，是啊，人都吃不饱，谁还来关心熊猫饿没饿死？ 这也是那个年代许多人的普遍心理。 “可是，虽然我们再苦再难，这也不是放弃熊猫的理由。这个世界是所有大物种合成的，我们人类是高等物种，我们有责任有义务要帮助拯救那些弱小的。就如同歌词中唱的那样，请让我来帮助你，就像帮助我自己，这世界才会变得更美丽。” “我很欣慰，当我的工人们听说我要捐款的时候，他们都积极的支持我，在他们自己生活都很困难的情况下，他们以实际行动支持我。他们不辞辛苦，不分昼夜加班加点的工作，只想生产更多的皮鞋出来。用他们的话说，只要他们能多生产一双皮鞋出来，就能创造更大的价值，这样就有更多的财力可以拯救这些大熊猫。” 第498章 大家都记住了这个小伙子 金秀在一边带头热烈的鼓掌。 别的许多厂矿，都是在号召工人们捐款，甚至直接在工资里面扣了款项当做捐款的资金。 可徐二龙并没有要求大家捐款，反而自己捐了款之后，再给这些工人们贴金。 徐二龙向金秀投去欣慰的目光，没有温叶充当气氛组，还好金秀替补上来了。 这些工人们也反应过来。 是啊，大家都被号召捐款，甚至连那些没有收入的学生都在被号召起来捐款。 可在这皮鞋厂，徐二龙并没要求大家捐款，现在徐二龙自己捐了款，反而把这捐款的名头和善举安在了他们这些工人身上，说他们加班加点的赶做皮鞋，就是在为救助大熊猫事业而努力。 工人们激动的鼓掌，经久不息。 这不需要掏钱就能得到慈善的名声，傻子才会拒绝。 而记者们，也纷纷拿着笔，在本子上开始写着这个事情。 徐二龙洋洋洒洒的讲了一番话，有意无意的把这捐款都跟皮鞋厂联系起来。 然后，又请了陶师傅上台，作为工人代表，说说感想。 陶师傅给激动的呀，他站上台，哆哆嗦嗦的，也不知道该讲什么了。 虽然之前徐二龙跟他说过该讲什么，陶师傅自己也假想过要说些什么。 可这真正站到台上来，他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终还是在金秀不停的暗示下，陶师傅结结巴巴说的：“我以后肯定要带大家多做些皮鞋，多多做些质量又好，价格又便宜的皮鞋，让大熊猫都有鞋穿……” 这话一出，工人们都哄堂大笑起来，连同记者都给逗笑了。 瞧瞧我们皮鞋厂这些师傅，思想是多么的淳朴啊，不仅抓紧生产支援抢救大熊猫，甚至连做皮鞋都没忘掉大熊猫，还想给大熊猫做双鞋穿。 最后高潮的部分到了。 徐二龙在徐行长的帮助下，将那一款大大的支票纸牌给立起来。 上面的1万元整是那么的醒目。 记者们抓紧时间拍照，见证着这最高光的时刻。 1万元呢。 这是许多人想也不敢想的数啊。徐二龙就这么给捐出来了，为了拯救大熊猫，为了保护野生动物，贡献出了他自己的一份力。 捐款仪式过后，金秀笑着上台，示意伙食团已经准备好了午餐，让记者同志们一块儿去伙食堂用餐。 她带着这些记者同志往伙食团走，当看着谢小兵在指挥着那些人端菜的时候，金秀又着重给大家介绍了谢小兵：“那位断了腿的同志，是我们优秀的军人，在前线，为了保家卫国他受伤了，可是他身残志坚，把伙食团当成了他的第二战场，他在这儿继续奋斗，努力想给全厂职工做出最美味可口的饭菜，也算是创造自己的价值，给国家减轻负担。” 看见镜头对着他，谢小兵扬起手大大方方的跟大家打了一个招呼：“我曾经以为我残废了，是个废物，可在这双龙皮鞋厂让我重新找到做人的价值。在这儿工作我是快乐的，包括我们一些从前线受伤退下来的战友们，大家都在这儿重新找到了价值。” 记者们吃着饭菜。 这些饭菜可都是谢小兵带着伙食团的人精心准备的。 没有什么大鱼大肉，都是些日常小菜，但是，全是谢小兵带着人用心制作的，能看得出皮鞋厂的工人们吃的也很香。 袁记者在这儿就充当着徐二龙的嘴替，跟自己的这个同行介绍道：“这个皮鞋厂不错，一切福利待遇也挺好，特别是解决这些军属烈属的就业问题，这可是很有良心的工厂，得多多宣传，让大家都知道这个厂的存在才行啊。否则，这个厂销售不好，以后就没钱捐款了。” 那些记者纷纷附和，感觉袁记者说得很多。 回去之后，这些记者们都开始赶这个稿子。 这抢救大熊猫，捐款1万元的事情肯定要写，但这个双龙皮鞋厂，也应该写一写。 人家那么一个企业，那么多因伤退下来的军人，那么多的军属烈属，他们以实际行动都在支持着这个捐助大熊猫的事情。 记者们加班加点，将新闻稿件写出来，发表在自己所在当地的报纸上。 果不然，这捐款1万元的事件，引起了群众们的极大反响。 大家既惊叹于这个叫徐二龙的小伙子的大手笔大格局，能捐出1万块钱来，这可算是慈善捐款第1人啊。 大家都记住了这个叫徐二龙的小伙子。 随即大家又注意到了这个皮鞋厂，没想到这个皮鞋厂里面工作的人员，全是军属烈属。 在他们自己都那么困难的情况下，居然还想着要生产一些皮鞋出来给大熊猫穿。 不知哪一个群众突然想起，既然人家这个皮鞋厂的人都这么支援救助大熊猫，那自己也应该支持这个皮鞋厂。 反正要买皮鞋穿，与其买别的皮鞋，不如就买这个双龙皮鞋厂的皮鞋，这即支持了救助大熊猫，也算是支持了这些自力更生的皮鞋厂的工人，而自己也算是有了鞋穿。 无数读者们都纷纷给报社写信，要求买一双双龙皮鞋厂的皮鞋，算是支持皮鞋厂的生产。 这是那些报社的记者们始料不及的事情。 他们明明报道的是徐二龙捐款1万元的善举，可这些群众们读者们怎么都来要求买这个皮鞋了呢？ 这报社引起的舆论在全国慢慢的发酵起来，大家都关注着这个双龙皮鞋厂，都想买一双这双龙皮鞋来穿。 而一些精明的商家也嗅到了这个商机，开始出来寻找这个双龙皮鞋厂在哪儿，主动跑到双龙皮鞋厂来要求订货。 一时间金秀在皮鞋厂里，接电话都接的手软。 而徐二龙还在皮鞋厂里，让陶师傅带领大家加班加点的制作皮鞋。 “徐经理，这又是要求来订货的。”金秀跟着徐二龙汇报的情况：“现在我们的鞋已经供不应求了。” 徐二龙对她说：“淡定一点，让这些商家都留下联系方式，我们马上再开一个产品供货发布会。” 他那1万块钱可不是白捐的，他要求捐出去的效果，比在中央电视台打广告的效果还要好。 第499章 送上门的生意往外推 毕竟在中央电视台打广告，黄金时间段是按秒计数。 而且打了广告之后，消费者买不买账还是一回事。 但是这捐了款出来之后就不一样了。 她这捐款之后，他已经有慈善这个善名在身，而且也可以用这个捐款来抵税。 最最关键的是，大家知道皮鞋厂是些什么人构成之后，都会自发的支持皮鞋厂，以实际行动购买来支持。 可以说，只要他保持住皮鞋厂的质量问题，他这皮鞋厂，名气有了，销路有了，离驰名商标也不远了。 “好，我通知他们。”金秀回答。 **** 金牙齿和袁娜的皮鞋店，装修好之后，就等着黄道吉日开张营业。 这要挑个黄道吉日，是袁娜的主意。 以前家家户户都穷，也就没啥讲究，劳累一天，能吃上一口饱饭，就很开心了。 可现在日子好过了， 各种乱七八糟 的规矩也多了出来。 这做生意要挑个好日子开张，也成了规矩。 也不想想，前两年的时候，大家偷摸着拿点东西在黑市 交易，谁还会管什么黄道吉日不吉日的，也没耽误人家那些人白手起家。 “对了，你通知二哥没有？”袁娜问金牙齿. “通知了的，二哥说，他到时候一准来。”金牙齿回答。 两人又把皮鞋店里的鞋子，给擦试一番，看看还有哪儿的清洁没有做到位，才准备去吃饭。 “你们这儿有双龙皮鞋卖吗？”门口有人路过，探头向着皮鞋张望一眼。 “有。” “没有。” 金牙齿和袁娜一起开口。 “到底有没有双龙皮鞋卖啊？可别骗人。”对方说：“我只买双龙皮鞋厂生产的皮鞋。” 金牙齿还准备回答说有，袁娜在一边伸手拐着他：“没有，我们没有。” 看着对方离开，金牙齿没好气的对袁娜道：“为什么说没有？这找上门来的生意，居然不做？这是把客往外赶啊。 ” 袁娜道：“这不是还没到我们正式开张营业的时间吗？要是这会儿卖皮鞋给他，这就耽误了我们的黄道吉日。” 金牙齿不屑的道：“这完全是屁事多。当初我跟着二哥他们一起经营皮鞋店的时候，哪有这些讲究，皮鞋上架呈列好，就算开张了。二哥可没挑啥日子，人家生意一样的红火。” 袁娜白他一眼。 金牙齿道：“我说的是事实，你怎么就不相信呢。我当皮鞋店长都这么久了，皮鞋店最高销量就是我创造的。” 袁娜道：“信，我信。” 袁娜拉着金牙齿的胳膊，带着几许讨好的笑意对金牙齿道：“以后啊，这个店，就靠你了。你可得拿出全部本事来好好销售啊。努力销量再创新高，比在步步高皮鞋店的时候还高。” “那当然。”金牙齿顿时拽拽起来。 两人关好店门，去了南门山一带吃东西。 小吃店里，同样有一群人在那儿吃东西。 老板在这儿摆了一台黑白电视机。 小小的，只有十四寸大小，但一点也不影响这些人观看。 哪怕人影都小得看不清，但大家还是一边看着，听听音效也满足。 “这个徐二龙不得了哦，年纪轻轻，就是干 大事的人，居然一捐款就捐了一万，看，上电视了。” 正在盯着菜单准备点菜的金牙齿和袁娜抬起头：“啥？徐二龙？哪儿？” “电视里。”四周的人哄笑。 两人茫然的看向电视，电视中，并没有看见徐二龙的身影。 “说什么了？”金牙齿好奇的追问着众人。 他和袁娜把店开到涪州来，这儿跟他们以前的常寿县城，隔了上百里，对于徐二龙的现状，一点也不清楚。 “他啊，救助大熊猫，捐了一万块钱，电视上报纸上都在报道。”旁边有个老人热心解答。 金牙齿找人借过一份报纸，翻了几翻。 还是袁娜眼尖，指了报纸这一端：“这儿。” 金牙齿翻过来一看，确实是二哥的照片啊，连同双龙皮鞋厂，也在照片上。 “二哥果然牛啊，这居然捐一万块钱，全国没有谁比他多。.”金牙齿看着照片，眉飞色舞起来，为自己是徐二龙的兄弟而自豪。 “我跟你们说，这是我二哥。”金牙齿拿着报纸，向大家炫耀：“我跟他可是从小穿开档裤一起长大的，关系铁着呢。” 大家都看了他一眼，并不相信这个事。 “我还认识上面的领导呢，我跟他还一块儿玩过泥巴。”有人接话，带着点讥讽的意味：“可这影响我扫大街吗？” “这一样吗？”金牙齿大声道：“我可是跟着二哥一块儿打拼天下的，皮鞋店，是我跟着他一起开的，这皮鞋厂，也是我们一起经管的……” 这一说，顿时有人转过头来问他：“哦，这么说你们也是双龙皮鞋厂的？那你们有皮鞋卖吗？” 另外也有人问道：“我看这两天，大家都在想买双龙皮鞋，碰到好几人在问了。” “很正常啊。”另一位食客，老神在在的道：“这双龙皮鞋厂的老板这么有本事，又这么有爱心，捐这么多款不说，还帮助了那么多的人，解决他们就业，给他们安排工作，换着我，我如果要买皮鞋，我肯定也买他们家的皮鞋。” “对对。”其他的人也附和道：“就是这么一个道理。如果要买肯定就买他们家的了，也算是支持一下贡献自己的力量。” 金牙齿根本都没想到，在他离开皮鞋店之后，这双龙皮鞋厂的名声突然就这么显赫起来，这在外面大家都指名点姓要双龙皮鞋厂的皮鞋。 这双龙皮鞋厂就这么突然之间火爆。 “说了这么多，你们到底有没有这双龙皮鞋卖？” “有，有，我们双龙皮鞋厂的，这出来就是买双绒皮鞋的。你们要多少，我就有多少。”金牙齿迅速接过话题。 就算袁娜在一边连连使脸色，金牙齿也置之不理，只当没看见。 妈的，这问上门来的生意都不做，那不是傻了吗？ 金牙齿这么久以来在皮鞋店培养出来的那点生意素质，自然而然开始发挥。 第500章 沾了徐二龙的光 金牙齿现在也顾不上吃饭了，他带着这几个人去了皮鞋店，跟大家讲解介绍这个皮鞋。 这些人原本就是慕名而来，打算买一双皮鞋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算是支持徐二龙。 所以金牙齿只说了几句，算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连着销售了好几双。 袁娜最初还有些不乐意，这还没到正式营业的黄道吉日，就这么随随便便就开始卖皮鞋？也太不隆重，太不正式了。 心里抱怨归抱怨，可当收钱的时候，袁娜心情就开始好转了，数钞票的手都在颤抖，整个人是在眉开眼笑。 等着送走这几人，袁娜小声跟金牙齿说：“就这么一会儿，我们居然卖了200多块钱。” 这会儿的她真的是见钱眼开。 金牙齿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200多块钱算什么，我们那时候在步步高皮鞋店，一天卖几千块钱都有可能。” 袁娜有些娇嗔的白了他一眼：“这能一样吗？那时候是给别人打工，卖再多的钱跟你也没多大关系。现在这不一样，这可是给自己做，这卖了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的。” 金牙齿嘿嘿笑道：“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是这么回事。” “我们每天不说多了，每天只卖500块钱，10天就剩5000，一个月稳稳当当的都是上万的收入。”袁娜想着这些，开始憧憬起以后的场景了。 既然刚才已经卖过东西了，被金牙齿坏了这个等黄道吉日再开张的规矩，袁娜也不再矫情要等黄道吉日了。 两口子亮亮堂堂的打开店门，算是正式营业了。 他们这一波可以说是沾了徐二龙的光。 徐二龙才捐了1万块钱出去，让新闻记者大肆报道，现在正在热度上，大家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着这个事儿，这也连带着金牙齿和袁娜的皮鞋店销售不错。 晚上的时候，两人关了皮鞋店的大门，就在里面盘点着数着钱。 “看，是不是自己出来开店赚钱很痛快？”袁娜问着金牙齿：“瞧瞧今天的营业额都差不多五六百了。” “是啊。” “当初让你出来单干你还不乐意，现在尝到甜头了吧。”袁娜数着钱，数了一遍又一遍。 “不对，我跟你说话来了，数错了，我再数过。”袁娜说。 金牙齿就笑嘻嘻的看着她数钱。 他以前见过的钱也多了，不过那确实是别人的钱，跟他没多大关系。但现在挣的每一分每一厘都是自己的了。 当晚的金牙齿和袁娜就在极度兴奋之中，差点没把租住的房子的床板给折腾坏。 都说权力是男人最好的春，药，其实换过来想，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这金钱其实也是最好的春，药。 两人兴奋一晚之后，冷静下来，开始考虑例外的问题。 “趁现在皮鞋好卖，我们再去多拉一些货过来。”袁娜跟金牙齿说。 金牙齿犹豫了一下。 上次拉货的时候，皮鞋厂已经没有多少存货了，据说是原材料供应出了问题。 如果自己再去拉货，二哥的皮鞋店还能周转吗？ “你傻了呀，就是因为皮鞋厂没有多少存货了，我们才更需要快些去把货给拉过来。”袁娜说：“要不然以后卖断货了怎么办。” 金牙齿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多去拉一点货。 **** 徐二龙趁着这几天的热度，将那些找上门来的商人给召集起来，开了一个会。 这个会，就相当于一个产品发布会。 金秀在会上发言，讲了这个皮鞋厂他们这些老师傅的工作经验和工作技术，这也是相当于给这些嗅觉灵敏的商人一个底气，让他们坚信，销售这个双龙皮鞋并不是这几天图个热闹的事儿。 然后徐二龙就开始给他们搞这种地区代理权。 每一个大的片区会找一个经销商来全权代理。 当然要做一个大的片区的经销商，那肯定就需要交一大部分的保证金。 然后下面的那些小的经销商，就负责一些小地方小片区，交的保证金就少一些。 这样既能保持价格方面的一致性，也对于皮鞋的销售渠道有很好的把控。 徐二龙绝不允许把这样的代理权交给一个经销商的手上，省得一家独大之后，人家拿销售渠道来要挟自己，倒把自己给陷入被动状态。 经销这边搞妥之后，徐二龙要重新规划布局生产线。 经过陶师傅这么久的培训，可以说皮鞋厂所有的工人都能独当一面了。 然后徐二龙又开始招人，在全县又新招了100个工人进来，补充新鲜血液，也给皮鞋厂提供后备军。 另外，他又在市里，跟另外的两家皮鞋厂谈好了合作，相当于一部分产能外包。 否则就靠现在皮鞋厂的产量，根本无法满足那么多的需求。 就像那些许多国际大牌一样，到了一定时候，其实也都是产品外包，让别人给他们贴牌生产。 而徐二龙需要做的，就是让陶师傅他们做好品质监管，就算这些外包，也不能在质量上有马虎。 **** 温老五在京城，在包尔太太的帮助下，老老实实的去开始学习外语。 他以为这学外语一定很难很难。 可没想到，跟着学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感觉其实也并不是很难。 毕竟这外语说穿了还是一种语言，是一种交流的工具。 他不需要在那儿纠结什么语法，也不需要在那儿纠结什么形态，什么可数名词，不可数名词什么的，这些温老五通通都不懂。 他比那些学外语的学生有一个更大的优势，就是他有这样的语言环境。 包尔太太整天跟在他身边，叽里呱啦的全是外语，然后身边打交道的那些人还是外宾，可以说温老五算是处在一个全外语的环境之下。 在最初的yes，no，hello， Darling这些词儿之后，温老五的词汇量又在慢慢的增多，也能简单的结结巴巴的跟保尔太太进行一些日常问答。 你早上想吃什么？ 你昨晚睡得好吗？ 今天天气挺不错。 这样的日子倒也是快乐无比，直到他翻报纸，看到了报道。 第501章 突如其来的亲情牌 《一片红心向太阳，一心慈善喂熊猫_徐二龙访谈录》温老五拿着报纸结结巴巴的念道。 然后这新闻报道下面还配了一个徐二龙捐款1万元的照片。 怕自己认错了人，温老五还准备拿给包儿太太确认一下。 “嗯，果真是徐。”保尔太太戴上老花眼镜，仔细看了看报纸：“看上去挺帅气的。” 温老五哼哼唧唧道：“我要是有1万块钱捐，我比他还帅气。” “ Honey，”保尔太太有些好笑的看了看他，哟，这是吃醋了。 温老五翻着报纸继续看。 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的女婿这会儿居然又放了一个大招，居然该直接捐1万块钱了。 换着以前在乡下的温老五，看见徐二龙这么捐1万块钱出去，肯定要跑去跟徐二龙吵架。 为什么要捐这么多钱给大熊猫？留给我买酒喝不好吗？ 但现在的温老五，格局已经打开了，已经是国际温了，眼光肯定不局限在这儿。 嗯，捐1万块钱挺好的，看又上报纸又上新闻，这么多的报纸都带转载报道。 温老五甚至酸溜溜的想，要是自己有1万块钱，自己也去捐，也要努力上上电视上上报纸。 **** 这天，温老五跟着他的外语补习老师学了半天的外语，从温叶的学校路过。 温老五突然有点心虚，这段时间他跟包尔太太整天腻歪在一起，完全忽略了温叶这个女儿。 整整衣襟，再扯扯领带，确认自己的形象没有一点问题了，才信步走进校园。 “温叶，有人找你。”有同学帮忙给温叶带话。 温叶正在图书室看书，听着有人找自己，放下书走了出来。 远远的，就看见温老五西装革履地站在小花园的中央，犹如一个雕塑似的，在那儿摆着造型任人打量。 甚至有人跟他说话，他一本正经的操着一口不大流利的外语跟人打招呼。 这是在这存心显摆啊。 学校的同学还真被他这个派头给唬住，以为他是哪儿来的归国华侨呢。 然后那些同学也操着蹩脚的外语跟他打招呼。温老五在那儿点头示意，一个劲地回应着“hello hello，how are you？” 温叶走的近了，听着他居然在跟人遛外语感觉是没眼看了。 “爸。”温叶叫了一声。 温老五回头微微笑着，派头十足的挥手跟温叶打招呼：“HI，baby”。 “爸。”温叶小声叫着左右看看，伸手赶紧拉着温老五走开。 这跑学校来冒充什么华侨啊。 “温叶别拉，袖子拉皱了不好。”温老五连连说。 “爸，你吃过饭了吗？我带你去吃饭。”温叶问。 “吃过了。”温老五回答。 “那我带你参观参观我们学校。”温叶拉着温老五快步走。 温老五被温叶强行带着参观校园，走马观花式的。 “现在二龙可风光了，他可是捐了一万块钱出去救助大熊猫，现在可是名人了。”温老五大声跟温叶说。 这话他说的特别大声，恨不得传出去十万八千里让大家都能听见。 相比温老五的高调温叶实在是太低调了，面对这个话题她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这事他跟你说过了？温老五问。 “嗯。”温叶继续点头。 温老五不满的看着温叶：“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这么淡定呢？” 温叶无语的看着他：“那我应该怎么表现？一幅很夸张的语气？” “对对，你应该高喊一声，哦，我的上帝，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温老五说：“包尔太太就是这样的。” 温叶彻底的没话说了，这开口闭口包尔太太的，这是来秀恩爱吗？ 温叶不再跟温老五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问他：“爸，你来找我有事吗？我还有许多功课没复习，这马上又要考试了。” “嗯嗯。”温老五点头，“学习重要，学习重要，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说罢，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叠美钞，递到温叶手中：“这儿有一万美钞，你拿去用，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要是高兴，像徐二龙那样捐给大熊猫也可以。不过捐款的时候记得通知我啊，我也想上上报。” 这些钱，还是包尔太太给他的。 当时看报纸看着徐二龙那么风光，温老五特别的羡慕。 所以，包尔太太就转了1万美钞给他，让他高兴高兴，捐也好用也好，随他高兴。 温老五想象着捐款这事很风光，可以出风头，可以被采访。 可钱真到他手上后，他感觉真就这么捐了，还是肉痛。 就如那个笑话一样，问老农民： “假如你有1亿元钱，你愿不愿意捐献？” “愿意。” “如果你有一辆车愿不愿意捐献？” “愿意。” “如果你有一头牛，你愿不愿意捐献？” “不愿意。” “为什么一亿元你都捐了，可这一头牛却不愿意捐了？” “因为我真的有一头牛。” 现在的温老五就是这种情况，没钱的时候想着有钱了，咱也去捐款风光一把。 可现在手上有钱了，就不愿意捐了。 思前想后凭什么要捐了让别人日子好过啊。 自家连闺女都没有好过呢。 所以，他转头就递给温叶。 “爸。”温叶看着塞到手里的美钞，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温老五到学校来找他，居然是给她送钱。 “温叶，爸以前对不起你，许多事情亏待了你，不过现在爸有钱了，我给你补上。”温老五豪气的说。 “爸，我不要。”温叶一听，就猜到这钱大概是包尔太太给的。 她将钱退还给温老五：“爸，我自己有钱用。这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拿着，给你的你就收着。”温老五强行又将钱塞到她的手中。 “爸... ...” “听话，拿着，人家想换这样的美钞都换不了呢。”温老五强行将钱塞到温叶的手中，并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有机会把钱给还回来。 “听爸的话，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温老五说。 这段时间包尔太太已经在跟他商量，要带他去国外结婚。 温老五寻思这一走以后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所以眼下也只有这么一个机会，好好的对温叶。 第502章 莫名冒出来的谣言 “乖，听话，过几天我再来看你。”温老五说着，自己转身快步走开了。 温叶看着手中厚厚的一叠美钞，又看看温老五远去的背影，一时间也不知道说啥好。 这个当爹的突然这么有亲情，来学校看他，打打温情牌，这让温叶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有几个女生结伴过来，看见了这边的温叶。 其中一个跟温叶比较熟，打了一个招呼：“温叶。” “嗯？”温叶抬头。 那几个女生中，其中一人眼睛尖，远远就瞧见了温叶手上那一叠钞票。 “你这是美金？”那女生太过惊讶，以至于脱口而出。 “美金，你是说外汇吗？”旁边的几个女同学好奇的问道。 有人已经跟温叶打着商量：“把你这个美金给我们看看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呢，让我开开眼吧。” “对对，我也没见过，听说上面有华盛吨的头像，是不是真的啊？”另外有人接嘴。 “不是，这只是我的手稿。随手乱画的，不是什么外汇。”温叶没料到在这儿居然被同学们撞上。 她收回手，急着想把钱往口袋塞。 财不外露，这是在外面的生存经验。 可惜这钱厚厚一叠，她衣服口袋太小，这么一叠钱居然装不下。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温叶伸手捂着钱，快步往回走，以免再让人注意到她有这么多的美钞。 那一伙女生面面相觑，看着温叶像做贼似的快步溜走。 “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们不就是看看这些外汇吗？这也舍不得，太小气了。” “对啊，我们就是看看而已，又不要她的，她何必跑这么快，搞得我们要抢她似的。” 几个女生七嘴八舌，纷纷指责温叶的行为。 “奇了怪了，她怎么会有美金？”最初那个女同学喃喃自语。 这女生叫夏雪梅，来自知识分子家庭。 原本家里给她取名雪梅，是希望她如雪中傲梅，凌寒独自开的意思。 可她感觉叫雪梅的人太多了，什么李雪梅，王雪梅，张雪梅，陈雪梅，雪梅一多就俗。 她就感觉她叫夏雪梅，挺俗气的。 所以一般跟同学自我介绍的时候都是让人叫她夏雪。 也是受出国潮的影响，她也在努力想出国去。 可既没关系，也没财力，这令她很苦恼。 但没想到，居然在这儿亲眼看见另外的同学，手中握着大把外汇。 夏雪梅一边羡慕着，一边又嫉妒着。 为什么呀？同样一所大学读书，人家就有那么多的外汇了，而自己望穿双眼，还不知道出国的门道在哪儿。 她自言自语，别的同学还是听见了。 “刚才有个中年男人塞给她的。”另外有人回答。 这一下，几个女生的关注点，就转移到这事上。 “那男人，为什么要塞这么多的美金给她啊？” “不会是她对象吧？” “不是的，她对象，我见过，跟我们年龄差不多大。可刚才那个男人的年龄，足够当我爹了。” “难道是她爹？” “怎么可能啊，刚才那个男人，你们没注意吗？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刚才在花园那边，还是说着外语，像个华侨，他怎么可能是温叶的爹？” 难道... ... 几个女生互相对望一眼，心中皆是想，难不成温叶是被那个华侨给包养了？ “不可能吧。”有个女生心直口快的说：“我感觉她不像那种人。” “我感觉也不像，毕竟她长得那么丑。”另一个女生附和，“那些外宾不可能瞎了眼吧。” 之前认识温叶的那个女生，慢悠悠道：“谁说她长得丑了？当初她才来的时候，我见过，特别的漂亮，什么系花校花都当之无愧。” 说到这儿她的视线有意无意向着夏雪瞥了一下。 毕竟夏雪可算是系花来着。 “真的假的啊？我看她长得挺丑的啊。脸上那么多的痘... ...” “我也不知道，突然感觉她就长残了似的。” “听说外国人有一种病叫什么爱死病。” “听说长了天花也会留痘吧？” “据说得了脏病也会长各种痘... ...” 夏雪梅，听着几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心里却暗暗高兴。 这外汇，哪有这么容易就有的？ 一定是这个温叶同学不洁身自爱，想走捷径，想靠老外出国，结果倒上一身脏病。 说不定，人家给的这一笔美金，就是当治病的费用。 如此一想，夏雪梅总算心理平衡了一点。 几个女生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在校园里走着，评论着。 旁边路过的人，就莫名其妙的听着了几句。 第二天，关于温叶的谣言就在校园飞起。 有人说，她脚踏几只船，交往了不止一个男人，以前来学校找她的那个男人，就是其中之一。 有人说，她被歪果仁包养了，亲眼看见歪果仁给她塞了一大叠的美金。 还有人说，她交往了不少的歪果仁得了脏病，才全身长些痘... ... 温叶可没想到，温老五给自己送一笔钱，居然会惹出这样的谣言。 她也没工夫听，她现在只是想如何利用好这一笔钱。 这外汇有多珍贵，她心里是清楚的。 以前跟着徐二龙出去，在热闹的商场外面碰见不少人，神神秘密的站在墙角，见着人，就压着嗓门低声询问，有外币没有。 像温老五所说的那样拿去捐了肯定不行。 徐二龙已经捐了一万块了。 现在正在风头上，各种媒体都在跟进报道。 可以说徐二龙已经有了慈善第一人的称号。 那她再去捐，这就是跟徐二龙抢风头。 这种事温叶不会干。 温叶先去银行，把这一笔巨款给存起来，省得这些钱带在身上，夜长梦多。 经过两天的思考，温叶已经想好了这钱怎么用。 她想打算用这一笔钱搞一点小投资，也试试自己会不会经商。 如果，能用这些外汇，先建立一个小的外资企业就好了。 温叶这样想。 她打算找人问问这种情况怎么操作？ 如果她有了这笔款子，成立了一个外资企业，那么把这些钱投入到徐二龙那儿，这种算不算是中外合资企业呢？ 温叶拿不准。 第503章 等着谣言自动平息 存好钱之后，温叶缓步回到学校。 一路走着，总感觉四周同学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温叶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 难道自己乔装的东西掉了？ 那颗大大的媒人痣还在，温叶总算放了心。 “温叶，你可终于回来了，都快气死我了。”一个女同学紧拉着温叶的手。 “怎么了？”温叶问。 “哎呀，不知道哪儿传出来的谣言，居然说你被什么外国人给包养，还说你得了一身的脏病。我们听着简直是气坏了。” 这个室友叫王月琴，是个苹果脸的姑娘，平时说话是快人快语。 另外几个室友也纷纷附和：“是啊，那些谣言都不知道怎么传出来的，我们还跟人辩驳了一阵，说你不是那种人。” “可不是。你都结婚了，爱人又帅气又有钱，对你又这么好，你怎么可能去找外国人嘛？” 这些室友都挺维护温叶。 无他，一开学的时候，徐二龙就大搞外交，给这些室友送礼物，给宿管老师送礼物，礼多人不怪嘛！ 再说现在的温叶多低调啊，不主动招惹是非，刻意往丑了扮，平时也愿意当绿叶衬托这些室友，这些室友跟她自然而然交情很好。 温叶笑笑：“既然你们都知道是谣言，那就不用管他，谣言止于智者嘛，过两天这谣言过了，也就算了。” “哇，温叶你也太淡定了，都不知道该夸你涵养好了，还是该夸你沉得住气！”王月琴说。 温叶再度笑笑。 以前在乡下，比这些谣言还不堪入耳的话都有过，她其实已经免疫了，并不会很在意。 她没把这些谣言放在心上，总感觉是空穴来风，莫名其妙。 她想，这不过一些闲言碎语，过几天自然而然也就散了。 一大早，温叶一如既往抱着书本走进教室。 看见前排还有位置，她刚想走过去，那同学立刻紧张地放了两本书在空位置上：“这儿有人，他上厕所去了，我帮他占的位置。” 温叶点头笑笑，表示理解，然后向后面位置走过去。 可是等她走到后排位置的时候，后排位置那几个同学，手忙脚乱的收拾着书本，齐刷刷的都换了位置，离她远远的，仿佛她是什么致命病毒似的。 温叶微微垂眉，没想到现在大家视她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也好，反正她是打算低调做人，并不需要跟这些人维持多好的交情。 她不动声色的找个偏僻的位置坐下，努力不干扰任何人。 可那些人的窃窃私语，多多少少还是传到她的耳朵。 “她的病这么严重啊？” “依我看她不该叫温叶，她应该叫瘟疫才对。” 温叶听着这些话哭笑不得，她居然成瘟疫了？ **** 金牙齿的皮鞋店这段时间生意火爆，销量节节升高。 不光他的皮鞋店这样，包括所有销售双龙皮鞋的鞋店，都是生意火爆。 甚至有记者借此发挥，又写了文章。评论双龙皮鞋厂，现在是一鞋难求。 “吴波，库存不多了，你该去进货了。”袁娜催促着金牙齿：“你看看报纸上都报道这皮鞋，一鞋难求，你再不多去进一点货，只怕后面完全没货了。” “知道了。”金牙齿回答。 现在天天看着这么多的钱进账，他也不想放过这个赚大钱的机会。 “这样吧，明天你守着门店，我去进货。”金牙齿跟袁娜说。 袁娜想了想：“还是我去进货吧，你守着门店。” “可是去进货很辛苦，要不然我们一起去？”金牙齿问道。 袁娜说：“这怎么行，生意这么好，你跟我一起进货，这皮鞋店难道就关门吗？这关一天门，就损失好几百块钱呢，我可舍不得。” 金牙齿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这开张营业的店铺最忌讳的就是经常关门歇业，久而久之，那些潜在的顾客也不怎么来了。 袁娜收拾了一些东西，当天晚上就坐船往上游走。 客船到长寿县城的时候是晚上10点。 袁娜下了船就往家里赶。 她们家在化工厂家属区，离河边码头并不远，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妈，给我开门啊！”袁娜敲着门。 她爸过来帮着开了门，见着她大半夜的回来，又惊又喜，向外看了看：“娜娜，你回来了？你就一个人，吴波呢？” “对，我一个人。”袁娜回答：“吴波还在涪州照看着皮鞋店。” 袁爸示意她进屋，袁妈又忙着去帮她煮了一碗面条，让袁娜加餐，又询问着皮鞋店的情况。 “生意特别好……”袁娜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兴奋的跟自己的父母道：“每天的进账都有几百块钱呢！” “哇，这么多？”袁爸袁妈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当了一辈子的工人，还是化工厂的工人，以前感觉是牛逼哄哄的存在，走出去都高人一等似的。 可是再怎么牛逼哄哄存在，可每个月的工资才几十块钱，到月底就没有结余。 现在女儿女婿有能耐了，居然一天进账都有几百块钱，抵上他们一年的收入。 这一下袁爸袁妈对金牙齿是另眼相看。 以前他们都嫌弃金牙齿是乡下的，是农村户口，没有正式工作。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个女婿这么能赚钱，当然是个宝贝了。 “你们也不写个信来，我跟你爸还不知道你们在外地怎么一个情况，担心死了。”袁妈说：“我们还准备请假去外地看看你们呢。” “这前期准备工作多，然后生意又忙，就忘记写信了。”袁娜不以为然：“就算我们没写信也没什么，我们这么大的人了，会照顾好自己。” “那你这一趟回来？” “我这一趟回来是进货的，得及时补充货源，省得卖断货了。”袁娜说。 “你一个女孩子，这来来回回奔波折腾，怎么不让小吴来进货呀？”袁爸有些抱怨的说。 毕竟所有人都知晓，这守着店儿卖东西是挺轻松的活。 国营百货公司售货员的岗位是大家打破脑袋都要争抢的位置，说白了就是感觉这个工作挺轻松。 第504章 大变样的皮鞋厂 “他是说他来进货，我不放心。”袁娜轻哼一声：“现在这皮鞋卖得如此火爆，我当然得多进一些货回去。他总担心，怕货拉多了，影响徐二龙这边的销售。” 袁妈道：“既然皮鞋生意这么好，当然是多拉一些货回去比较好。到时候生意忙不过来，我们来帮你。” 袁娜自得的笑。 这生意好了，到时候自然而然也要请人看店。 就像徐二龙那样，皮鞋店请人看店，自己时不时去看看账本就好。 第二天，袁娜就跑去双龙皮鞋厂，准备进货。 远远的，还没到达双龙皮鞋厂，就见得门外的公路上，停着好几辆货车。 不少人来来回回，往货车上装货。 无一例外，都是拉皮鞋的。 这情况，令袁娜意外。 没想到，他们离开常寿县城后，这皮鞋厂的生意，居然如此的火爆。 袁娜走过去，刚好有个司机从驾驶位上探出头看着袁娜，调笑两句：“同志你有东西掉了。” 袁娜回头，哪有什么东西掉了？ 知晓对方是在戏弄自己，袁娜也没有生气，她冲着司机笑道：“大哥，打听一下，你们这是来皮鞋厂拉货啊？” 司机暗想，这不废话吗？ 自己来皮鞋厂，不是来拉货，难不成是在这公路边候着好玩吗？ “这有货拉吗？前阵子不是说皮鞋厂原材料紧张，都没货了吗？”袁娜询问：“那你们来还有货拉吗？” 司机道：“这货源确实紧张，可不至于没货拉吧？我昨天半夜到的，现在也轮到我了。” 袁娜进了皮鞋厂。 以前她来过皮鞋厂无数次，那时候金牙齿还在这皮鞋厂有单独的小房间。 现在的皮鞋厂，规模扩大不少，甚至招了不少人，许多新面孔都不认识。 袁娜并没有高兴，反而有些生气。 哼，不是说这皮鞋厂原料紧张，已经没办法开工了吗？ 结果，这工厂规模还扩大了，还新招了这么多人。 袁娜越想越生气，感觉当初徐二龙是亏了她。 “哼，不想给出一车货就明说，还假装什么原材料紧张，没法维持生产。”她心中暗骂一句。 幸好，这一次，自己来了。 否则，让金牙齿来进货，只怕他听着徐二龙说原材料紧张，都不好意思多进货了。 袁娜一边想，一边向着库房走。 她想，今天自己可得拉一车货走。 别人能拉，自己也能拉。 “喂，那位女同事，别往前面走。”旁边有人阻止她。 袁娜道：“为什么？我要去库房调货。” “库房不在这边，已经改过了，这里是原材料堆放区。”那人好心提醒一句。 袁娜在指点下，重新去找库房。 “发票呢?出库单据呢?”库房人员问她。 “不是，我这儿有徐二龙以前写过的条子，当初他承诺给我们一车货的。”袁娜拿着条子巴巴的解释。 “我不管你什么条子不条子，我只知道，我这边的库房，要根据出库单据出库。”对方说。 袁娜都给气死了。 可对方明显是才招来的人，根本就不认识，袁娜也无可奈何。 她重新去办公室找徐二龙，可想而知，根本就找不着徐二龙。 甚至连同金秀这个厂子管事的人都不在。 袁娜站在原地发愣。 明明这皮鞋厂，还是叫双龙皮鞋厂，他们不过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来，怎么现在这儿处处都显得不一样了？ 最终，袁娜只能按着指引按着正常的流程去申请拿货。 “你们上一次的货，还没付清货款吧？”财务室的人员，翻着账本，抛出这个问题。 “是，上一次的货确实没付清货款，可二哥当初是承诺过，让我们卖完了再给钱。”袁娜说：“可我们货还没卖完。” 财会人员无语的看着她：“既然没卖完，那你急着进什么货？” “我当然要进些货回去备着。”袁娜说。 “姑娘你认清一点现实。”对方提醒着她：“你刚才进厂，看见外面排着队的大货车没有？他们都是在等着拿货的，人家那些经销商除了先寄一笔保证金外，每次进货都得现款结账，你们什么都不是，就拿着二哥的名头说事，二哥以前承诺你们是怎么样，你们自己找二哥，我这儿，就得按照规矩来，明白不？” 袁娜心中有些气。 她何尝不明白，拿了货，要给钱的道理。 可她就是想拖一拖，赖一赖。 最初想的是，如果生意不好，那这一批货款，也赖掉算了。 大不了，让金牙齿在徐二龙面前多哭诉一番，多哭几场，徐二龙跟金牙齿兄弟一场，难道还真能逼金牙齿还贷款？ 可现在，生意好。 想赖都没理由。 就如这销售科的人员说的那样，既然生意不好，那你还进什么货？ 肯定是生意好，才要进货，那之前欠的货款，自然得结清为好。 “姑娘，你也别在这跟我磨，现在场子大了，不是以前那种粗放经营，各种条条款款都多，我们都得按程序走。”销售科的人员继续说：“你要么，就结清前面的款项，再提后面的事，要么，你就去找二哥，你跟二哥说事情去。” 袁娜找不到徐二龙。 她也清楚的知晓，自己跟徐二龙没什么交情，人家根本不会买账。 袁娜只能去银行，用存折取了一笔钱。 一张一张数着钱，袁娜心中在滴血。 这几千块就全给货款了，她竟然有一种错觉。 妈的，自己和金牙齿在外面开店累死累活，现在怎么感觉，还是像是给徐二龙打工一样？ 看吧，好不容易赚了些钱，现在又得给徐二龙。 回去后，袁娜累得够呛。 原本进货就不是一个轻松活，又累又麻烦，甚至想偷个懒都不行。 回去后袁娜就冲着金牙齿撒气。 “我知道你累了，你去歇歇。这下货什么的，我叫人来办。”金牙齿对她说。 “你来？你来有屁用。”袁娜气哼哼的。 金牙齿也不计较。 这找了一个城里的姑娘当媳妇，人家娇气一点，脾气大点，再正常不过。 他自己出去找人，让人过来把货给下了。 第505章 简直是油盐不进 袁娜在一边，一边拿手绢扇着风，一边对金牙齿阴阳怪气道：“你不是说，你跟徐二龙兄弟关系好着呢？结果，人家防着你。还说什么原材料紧张，没办法再生产。说好的一车货，只凑了半车，搞半天，人家皮鞋厂都扩大生产线了，门口排着拉货的车都排一长串。” 金牙齿示意那些棒棒搬着货，没注意听袁娜在说什么，只当耳边风，由得她絮絮叨叨去。 把这些货下完，金牙齿对着单子清点一番，又一一的登记在账本上。 看着品类齐全，金牙齿心下满足，这又可以销售好一段时间了。 “你没听见吗？”袁娜冷哼：“你还笑得出来。人家都把你防着，你还巴巴把人家当兄弟。” 金牙齿听着头大：“你整天都在这儿啰里八嗦的，二哥不是这种人。” “你不信？那下次进货，你自己去，你去看看，你的二哥是不是这样的人。”袁娜说：“还非得要我结清前面的款，不结清前面的款，就不给我发货。” 金牙齿道：“这些流程是这样的，二哥忙，他不可能在厂里守着，只能要求流程这样走，虽然麻烦了一点，但这样一层一层的走，哪儿出了差错，也可以找着人。” 袁娜提高嗓音：“我是跟你说流程的问题吗？我跟你说的是徐二龙跟你耍心眼的问题，明明皮鞋厂都在扩大生产，还骗你说原材料紧张，没办法维持厂子运转，只给你半车货。” 金牙齿沉默了一下：“我下次问问二哥，他不可能跟我耍这个心眼。” “哼。”袁娜气哼哼扭头进了里面休息。 她不想跟金牙齿再费口水了，这金牙齿简直是四季豆不进油盐。 **** 时间不知不觉中，又过去一段时间。 这一段时间，徐二龙忙得急 不沾地。 没捐钱之前，他想着要靠捐钱出名。 现在，他成了全国的名人，这上门来采访的记者数不胜数，他都疲于应付了。 许多时候，他都借口不再闭门不见客，安心在家里刷题。 那些记者采访不到人，也聪明了呢。 不能采访本人，可以采访他的知情人啊。 就如某一段时间，末代皇帝的热潮兴起，只要跟末代皇帝挂钩的，都可以大写特写，人家甚至可以《原非皇帝身边人，敢写皇帝后半生》。 凭啥？ 就凭采访那些周围人，就能蹭上热度。 于是，张金芳、徐小玲、石校长、黄小刚等人，统统成了采访的对象。 甚至有些记者没来这儿，就纯粹转载徐二龙的报道，也要在这样的热度中分一杯羹。 那年头，还没有什么流量、热度等名词，但大家还是自然而然懂得这个道理。 这期间，徐二龙接到了温叶打过来的电话。 接着电话的那一刻，徐二龙有点紧张。 一惯的温叶，没有紧急事情，是不大给他打电话的。 她喜欢给他写信。 文字的力量更有感染力。 但这一次，徐二龙主动打电话过来，这令徐二龙暗想，温叶是遇着什么麻烦事了？ “温叶，你还好吧？”徐二龙问她。 “我还好。”温叶轻笑着回答。 虽然在学校中，有些关于她的闲言碎语，但是她并没有很放在心上。 她在等时间平复。 徐二龙放下心，压着嗓音，轻声问道：“想我了？” 大概，他媳妇是想他了，想听听他的声音。 徐二龙也感觉，自己也得去看看媳妇了。 这阵子各种采访，搞得他连轴转，他都没功夫搭理媳妇。 “嗯。”温叶小声嘤了一声，下意识左右看了看四周，怕同学们听见笑话。 “我也想你了。”徐二龙跟着说了一句。 金秀刚好过办公室来拿东西，进来就听见徐二龙对着电话筒说着这样的情话。 金秀见状，急忙退了出去。 站在门外，金秀望着天空，无奈的笑笑，唉，年轻真好啊，有个对象真好。 温叶跟徐二龙说了两句体已话，将话题转到重点上。 “什么？你爸给了你一万美金？”徐二龙问道。 “是啊。”温叶道：“我现在就在想，怎么安排打算这一笔钱。我设想的是能不能用这点外币，搞成什么外资企业？我不大懂这个，想问问你。” “搞外资企业？”徐二龙被温叶这个大胆的想法给震住了。 他才在想搞中外合资，这温叶居然直接就想搞外资企业了？ “我想帮你。我在想，如果我弄成了外资企业，那么，再跟你合在一块儿，这是不是就成了外资企业？这样，你各方面行事，是不是就方便多了？”温叶说着她的想法。 “傻瓜。”徐二龙轻声叫着，心中满满的感动：“你对我这么好，你让我怎么回报你。” 电话那端，温叶没说话。 徐二龙能猜得，估计此刻温叶旁边有人在打电话，所以，温叶这会儿，都不好意思说话了。 “傻瓜。那钱你自己留着，那是你爸给你的，你自己用。你放心，你男人，能有本事挣钱，不会让你操心。”徐二龙说。 “可我想帮你。”温叶固执的道。 “乖，你以身相许，已经是最好的帮我了。”徐二龙取笑一句。 温叶见徐二龙坚持不要这一笔钱，劝说了几下，也只能作罢。 挂了电话后，徐二龙唇边依旧带着笑意。 金秀从外面进来，打趣她一句：“跟你爱人电话打完了？瞧你这模样，多开心的。” 徐二龙笑道：“嗯，那个傻瓜，这有了一点美金，就想着先给我，要帮我弄什么外资企业……” “她对你真好。”金秀感概一句。 “嗯，确实。她对人挺好，对我更好。”徐二龙笑意更是掩饰不了。 他上辈子就看中的女人，不会看走眼的。 这一辈子，是他主动的追求着温叶，虽然被人骂过舔狗，但徐二龙感觉 ，那些人完全就是酸的。 明明是双向奔赴的爱情啊，怎么就成舔了呢。 “对了，之前有个电话找你，说是金店的，有什么金子的事要跟你说。这是对方留的地址，让你过去找她。”金秀搁了一个便签在徐二龙的面前。 第506章 我爱人对我情深意重 徐二龙想起这事。 上一次去金店买金子的时候，他说过，如果金价合适，就打电话通知他过去扫货。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去扫货了？ 徐二龙没指望这年头靠着什么金价来保值增值什么的。 毕竟，等过几十年后，这金价也不过增值十倍。 他随便投点什么，都比金子变现快，而且增值还多。 但他还是要去扫点货。 趁金价便宜，给妈妈打全套首饰，这是必须的。 女人嘛，都喜欢首饰，以后穿金戴银的人都会多起来，相互间也要攀比攀比。 徐二龙可不想别人说，他徐二龙挣了这么多钱，结果还让张金芳这么寒碜，连个像样的金银首饰也没有。 还有，趁金价便宜，囤点货，以后给小玲当嫁妆，以后去婆家也能直起腰。 毕竟嫁妆，才是女孩子最大的底气嘛。 最最关键的，还要给温叶多准备些首饰。 温叶对自己情深意重，有点美金就想着自己，自己当然得准备个大礼物回送她。 送她一些漂亮的金饰，就算她不戴，放在首饰盒中，也是一点家产啊。 “知道了。”徐二龙收起便签，按着上面的地址过去找人。 这年头，有电话的毕竟是少数，多数时候找人，还是要去厂里或者住家附近，才能找着人。 这地方，就是金店，所以，徐二龙并没有多作怀疑。 “二哥，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一个女人站在金店门口，看见徐二龙，就笑着迎上前。 看样子，她已经在这儿等了好半天。 徐二龙认得她，就是金店的一个销售员，好像叫什么杨丽惠？ “是你给我打的电话？你们店长呢？”徐二龙问。 “店长在里面等着你呢。”杨丽惠道。 徐二龙在她的带领下，径直往里走。 只是，并没有进入金店的铺子，反而从旁边的一个小铁门进去。 小铁门后，又是一间屋子，这屋子装修很高档，看样子，就是金店专门弄出来，迎接重要客户的。 “二哥，里面请。”杨丽惠在前面带路。 里面的房间里，摆着两对单人沙发，中间的茶几上，还搁着透明玻璃杯的咖啡器皿。 而金店的店长看见徐二龙进来，忙起身相迎：“二哥，你可真是大忙人啊，天天看你上报纸，我们想来找你，都几乎找不着人。” 徐二龙笑道：“哪里，我也只是瞎忙而已，还是你们厉害，天天就是跟金银珠宝打交道，这是我们羡慕不来的。” 互相客气恭维几句话后，话题就扯到了正事上。 “现在，我找了朋友，他们是从北方的金矿上给搞来的一批货，只要求这个数就可以。”店长比了比手掌：“折下来，二十块钱一克。” 这二十块钱的价格，听上去，确实算便宜的。 “这算赃物吧？”徐二龙不动声色的问。 “这怎么能算赃物呢。”店长打着哈哈：“人家只是前期囤的货多，那时候价格低，就这个价放出来，也差不赚了一倍。” “我能先看看这一批货吗？”徐二龙问。 “可以，你稍等一下，我去拿货。”店长起身说。 他走了出去。 “二哥，喝咖啡。”杨丽惠端着咖啡杯，凑过身来。 “谢谢，放这儿吧。”徐二龙指了指面前的茶几。 可这杨丽惠仿佛没听见这话似的，端着咖啡杯往徐二龙的面前送。 一失手，那杯咖啡就这么“好巧不巧”的泼在徐二龙的身上。 “哎呀，二哥，对不起，我帮你擦擦。”杨丽惠假装惊慌失措的说，从身上掏出手绢，蹲下身，就要替徐二龙擦咖啡污渍。 徐二龙迅速的站起身。 他又不是真的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子。 大家都是千里的老狐狸，在这儿演什么聊斋。 “不用了，我自己来。”徐二龙站开一点。 可杨丽惠还是不知死活的靠上前，嗲着嗓子，娇嘀嘀的喊了一声：“二哥。” 这一下，徐二龙彻底的忍不住了。 他自认，自己算是一个洁身自爱的人，也没有在外面沾花惹草的花花肠子，可这女人，居然还不知死活的靠上前。 “够了。”徐二龙沉了脸，推她一把。 这一下，用力够猛，杨丽惠受力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完全是不给一点脸色，闹得杨丽惠灰头土脸，险些哭出声。 “这是怎么了？”店长托着一个盒子进来，看见跌坐在地上的杨丽惠，问道。 徐二龙黑着脸，整整自己的衣襟，对店长厉声道：“我今天来，是带着买卖的诚意来。如果，想搞点什么幺娥子的事，想给我徐二龙设套，这些把戏就趁早收起。” 店长视线一扫，扫到徐二龙裤上的那些污渍，又看看跌坐在地上的杨丽惠，大概就猜得怎么一回事。 “还不出去？”他跟着沉着脸，喝斥着杨丽惠：“徐二龙先生是我请来的贵客，由得你在这儿胡闹？” 杨丽惠从地上爬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捂着脸，跑了出去。 “不好意思啊，二哥，这不是我的本意。”店长跟徐二龙说。 徐二龙冷冷看他一眼。 这要是他的本意，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儿说话？ “都说二哥一惯洁身自爱，从不在外面沾花惹草，今天总算见识到了。”店长自知理亏，带着几许讨好的意味。 徐二龙冷冷一笑：“我的爱人，才貌双全，而且，对我又是情深意重，我徐二龙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是我不对，回头我一定好好管教这些员工。”店长卑微的道着歉，示意徐二龙看他手中的盒子：“二哥，你先消消火，先看看这一些货。” 徐二龙勉强收了那点怒气，检验着这些金条。 现在这些金条，含金量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徐二龙检验一番，感觉这些货，确实不错。 然后，刚才自知愧疚的店长，又主动再让了一点利，徐二龙痛快的买下这些货。 在买下金条后，徐二龙又让店长找来首饰的图案，他要照着图样给张金芳打造首饰。 第507章 记着武术大会的事 给张金芳打造了两对手镯，都是长命百岁这种，款式好看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重量和寓意。 挑完了手镯款式， 又挑选了了几个戒指款式。 至于项链和耳环之类的，徐二龙暂时没做考虑。 毕竟这种戴在耳朵和脖子上的东西明晃晃的，在治安不大好的情况下，抢耳环和抢项链的事情时有发生。 担惊受怕不说，甚至被抢的时候，耳朵这些还容易受伤，所以徐二龙暂时没考虑。 然后，徐二龙想起另一个问题。 乔利富这年后到现在怎么还没有来？ 当初可是说好他回家过年，大年过完之后就回来。 徐二龙从金店出来后，骑着摩托车，去找了周彪，问问乔利富的情况。 “二哥，他前阵子打了电话过来，说他爸爸病了，还在医院，他要等他爸出院了才能过来。”周彪把乔利富的情况跟徐二龙说了。 徐二龙点点头。 然后他问周彪：“好像今年的武术大会要开始了吧？” “是啊。”周彪说：“所以乔利富非常紧张，他害怕耽误训练，影响今年参加武术比赛的成绩。” 如果没记错，乔利富就是今年的武术大会上一战成名。 “你转告他，跟他说，如果忙不过来，就请人照顾他父亲，这笔钱我来出，可不能耽误他的训练。”徐二龙对周彪说。 “知道了二哥，我一定转告他。”周彪回答。 徐二龙又对他说：“你也准备准备，好好训练，争取今年的武术大会上也一举夺冠。” 周彪摇摇头：“二哥，我没有这些想法。” 曾经他有一个武侠梦。他感觉只要自己练好武术，就可以像小说中的那些大侠一样，游走四方，行侠仗义。 可现实给了他响亮的耳光。 就算练武，练得再好又怎么样？ 他也成不了大侠，一样得为一日三餐操劳。 再说，现在武术的热潮那么大，每年练武的人那么多，放眼全国，他跟别人比还是有那么一点差距。 他感觉就现在这样，有一点武术可以防身，能在这儿当一个联防队队长就知足了。 至于像乔利富那种武痴，一心想比赛夺冠的人，还是少数。 徐二龙拍拍他的肩，勉励他道：“人各有志。你如果愿意练武，要去参加今年的武术大会，我肯定支持你，让你有更多的时间来训练。如果你不愿意去，那在这儿好好工作，带好联防队也行，三百六十行行行陈状元。” “谢谢你，二哥。”周彪感激的说。 他的武术天赋确实不如乔利富，可二哥依旧对他这么重视，这么支持。他真的很满足。 徐二龙骑着摩托车离开，走在半路上，直到身边没有其他人，他才停下摩托车。掏出自己随身的笔和本子，在笔记本上的写上武术大会的日期。 并特别标识特别注意。 这个日期肯定不能错过。 刚才对周彪说的那些话，支持乔利富好好训练的那些话，也仅仅是说说而已。 徐二龙肯定不会支持乔利富去参加武术大会。 他甚至还要想办法阻挠乔利富去武术大会。 当然这个阻挠只能智取，绝不能力敌。 这力敌就是自取其辱。 徐二龙担心乔利富去参加武术大会之后，一举夺冠，然后他的人生轨迹继续按着原来的方向前行。 而徐二龙是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他要揭了乔利富的鳞，让他没办法声名鹊起，只能一辈子安安心心跟在身边当个保镖。 这样也是改变乔利富自己的命运，也顺带改改那些被乔利富伤害的人命。 **** 周娅在学校，和几个同学聊着天。 作为年轻的新一辈，作为天之骄子，他们当然要关心实事，指点江山。 现在他们讨论的就是大熊猫的救助问题。 他们也准备去外面大街上宣传保护大熊猫的作用，也准备号召大家一起给大熊猫捐款。 “这去号召大家捐款，真的有作用吗？”其中一个同学底气不足的问。 “宣传了当然有作用啊。”另一个同学拿着报纸指给大家看：“看看经过宣传，这么多人都在为大熊猫捐款呢。你看这个徐二龙，人家一捐就捐了1万块钱。” “徐二龙？哪个徐二龙？”周娅追问。 “就是这个徐二龙啊，渝城常寿县的。对了，周娅你好像也是常寿的吧，你们是老乡啊，你认识吗？”有同学追问。 甚至主动把报纸递到周娅的面前。 报纸新闻上，徐二龙身姿伟岸的站在哪儿，手中立着一块捐款1万元的支票牌子。 这一下周娅连自欺欺人说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都办不到。 她迅速的避开眼，仿佛在多看两眼，徐二龙就能从报纸上跳下来，一脸鄙夷的看着她。 “周娅，你认识他？”同学问。 “不认识，不认识。”周娅慌乱的否认。 “我还以为你们一个县城的人能认识呢。”另一个同学满怀憧憬的道：“要是我能认识他就好了，这么有爱心的人，长得又帅气，又还有钱……” “他已经有对象了。”周娅打断她的憧憬。 那同学扭过头望向周娅：“你不是说你不认识他吗？怎么知道他有对象？” 周娅自知失言，她含糊的补充：“虽然我不认识他，但一个县城怎么也听过他的名，听别人提起过。” “ 哦……”对方点头。 可另外又有同学追问道：“他真的这么有钱，有照片上的这么帅气吗？那他的对象也不错吧？” 周娅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匆匆忙忙道：“你们先聊着，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先去上厕所。” 她快步跑开。 站在学校大门，周娅紧咬着下唇，有些欲哭无泪 明明她都在外地上学了，为什么隔这么远的距离还是能听见徐二龙的消息？ 而且没想到是以这种形式听见他的消息。 没想到他居然成了慈善捐款第1人，为救助大熊猫，他直接就捐了1万块钱。 一万元啊。 这徐二龙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捐了。 那证明，他的钱财，早就不止一万元了。 第508章 后悔懊恼的滋味在心底蔓延 而且，报纸上，关于他的双龙皮鞋厂，也是报道得如火如荼，大家争着抢着，要买双龙皮鞋，支持徐二龙的善举。 妒忌、悔恨、懊恼等各种情绪在周娅心里翻腾。 她悔不当初。 为什么，当初她会放弃徐二龙，跟徐大民给好上？ 谁能想到，当初看似不起眼的乡下农村小子，现在成了大红大紫的风云人物？ 而谁又能想到，当初大家都看好的大学生，结果丑事缠身，现在还在泥潭中苦苦挣扎。 “周娅。”她的男朋友李伟走过来。 周娅收拾好自己的坏心情，抬起头，冲着李伟 笑笑。 “走，我带你去吃饭。”李伟冲她说。 周娅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白球鞋。 以前在乡下，能有一双布鞋穿，已经算是顶好的。 后来，改穿解放鞋，再然后，她穿上了白网鞋。 以前算是挺好的东西，现在看来，都不怎么样了。 她想要一双皮鞋。 可是，李伟象没看见她的暗示似的，牵着她的手，要去吃饭。 周娅心下失望。 她都暗示得如此的明显了，可对方并没懂起她的意思。 坦白说，李伟开出租车，收入挺可观，也会经常带她出去吃饭。 过年她回家的时候，也会送上各种地方土 特产当礼物。 可是，除此之外，李伟并没有给她买过什么贵重的礼物。 周娅感觉，李伟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出手大方。 经常带她出去吃饭，其实也不过想借此机会，向他的那些出租车同行们炫耀一下，他找了一个大学生当女朋友。 “李伟，我这双鞋太旧了。”周娅想着措辞，既要婉转的让李伟明白她的意思，又要维护好自己可怜的那一点虚荣和自尊。 “这样挺好的，艰苦朴素，这个作风挺好。”李伟笑着回答：“昨天我还跟我妈说，你是个勤俭持家会过日子的好姑娘。” 周娅终于忍不住了。 她对李伟道：“难道，你就不能送我一双皮鞋吗？” 李伟笑道：“皮鞋有什么好的，穿在脚上不舒服，挺硌人的，你看我就不穿皮鞋。” 周娅真的生气了，她转身就走。 李伟跑前几步，追上她笑道：“这好端端的生什么气呀。我说的是实话呀，本来皮鞋就穿着不舒服。不过你想要，那我给你买一双就是。” 见周娅还在生着闷气，李伟拉着她的胳膊：“走，我们去买鞋吧。这段时间，听说那个双龙皮鞋不错，那些坐出租车的人经常都在讨论。” “不要。”这一下周娅真的没有心思买鞋了。 这要买皮鞋，还要买双龙皮鞋，这是让她天天就在后悔错过徐二龙吗？ 她也没脸回头去找徐二龙。 说白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跟徐二龙没多大交情。 “我还有事，我同学在找我。以后再说吧。”周娅一甩袖子，抽出胳膊自己快步走开。 当初找李伟，就是感觉人家开出租车有钱，可现在想用点钱还这么寒碜，还要出口伸手向人要，周娅都有些心灰意冷。 看着她那些同学还在那儿讨论着捐助大熊猫的事，周亚突然想，徐二龙捐款的事，徐大民知道吗？ 周娅反身往回走。 李伟刚好站在校门口，看见周娅转身回来，还以为她又想通了。 他去拉着周娅的手说：“走吧，我们去吃饭，我的朋友们都还在呢。” “行。”周娅跟着李伟去吃饭。 一块儿吃饭的都是几个出租车司机，一个个像抠脚大汉似的，语气粗鲁，荤素不忌，什么话都在说，言语中也在羡慕李伟，找了一个大学生当女朋友。 周娅忍在心中的反感，勉强吃完这顿饭，然后让李伟开着出租车送她去了徐大民所在的大学。 “我来这边查查资料。”周娅跟李伟说。 反正这大学的事，李伟也不懂。 他笑呵呵的，把周娅送到这边的大学门口，他忙着去开出租了。 周娅去找徐大民。 当看到徐大民的时候，徐大民有些慌乱。 周娅突然之间来找自己干什么？ “现在徐二龙很风光，成了全国炙手可热的人了，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周娅笑微微的问着徐大明。 她不相信，她看着徐二龙如此豪爽都心里难过，不可能，徐大民还无动于衷。 果然，一提起这个，徐大民迅速的黑了脸。 他当然也看了报纸，看了新闻。 知道徐二龙捐了那么多的钱。 为什么？ 明明自己跟他是堂兄弟……不，是亲兄弟，他都不肯帮自己一下， 反而拿这些钱捐给外人？ 看着徐大民心里不好受，周娅总算心里舒服了一点。 她暗想，要是当初徐大民在学校不对自己示好，那自己现在说不定还是跟徐二龙在一起。 “你笑什么？”徐大民问她。 “我笑了吗？”周娅摸摸自己的脸。 “你不就是想来看笑话的吗？不就是幸灾乐祸的嘴脸吗？我不好，你又能好哪儿去？”徐大民黑着脸问她。 周娅不说话，其实这道理她当然懂。 她刚才来找徐大民，就是想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心里难受、后悔。 要有人一起难受后悔才行。 两人坐在路边的人行椅上，看着前方阵阵出神。 在外人眼中看来，这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侣。 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早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了。 “你说，如果我们现在回头，跟徐二龙道道歉……”徐大民犹豫着说。 他觉得他很识时务。 “你别异想天开。”周娅声音尖锐的打断他的话：“你以为你去跟他道道歉，说说好话，徐二龙就跟你和好如初？你别忘了，他早就跟你们徐家脱离关系了，过年的时候他甚至还亲自报案，送他爸进了监狱。他连他爸他都能如此大义灭亲，何况你？” 这一说，如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淋得徐大民浑身冰凉。 他跟徐二龙真的就没办法和好了吗？ 明明在他印象中，他跟徐二龙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甚至以前关系还挺好的嘛，徐二龙还经常替他出头的。 为什么突然之间徐二龙对他态度就这么一个大转弯儿了？ 第509章 老子英雄儿好汉 徐大民把视线移到周娅身上，暗暗想，因为当初自己跟周娅在一起，所以才引来这么大的仇恨？ 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夺妻之恨啊。 徐大民也陷入深深的懊恼后悔之中。 当初他怎么就跟周娅看对眼了呢？ 如果他不跟周娅在一起，那他跟徐二龙还是好兄弟，徐二龙的一切他都有份儿。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都是天大的仇恨啊，不可化解的。 随即，徐大民又愤愤不平起来。 他有什么杀父之仇？ 他也不想有徐冬生这么一个爹啊，害得自己成了私生子，比谁都冤，徐二龙有什么理由来恨自己。 所以，徐二龙把徐冬生送进监狱也好。 “大民。”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徐大民回头，就见得周凤茹站在身后不远的地方。 “妈。”徐大民错愕。 “阿姨。”周娅跟着站起身，讪讪的喊了一句。 周凤茹瞪了周娅一眼，此刻，也顾不得跟周娅计较什么。 她问着徐大民：“刚才听说，你奶奶还有大伯他们被抓了，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回城之后，根本就没再过问乡下的情况，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这是真的。”周娅回答：“过年的时候，我回家，听乡里人都是这么说的，当天晚上徐二龙带着公安，亲自到村里抓的人，全村人都可以作证。” 周凤茹不搭理周娅，只是盯着徐大民一个劲的追问：“到底是不是真的？” 徐大民道：“妈，过年我跟你一样，没有回去……” 所以，言下之意，他并不知晓。 “我给你写过信的，你没收到吗？”周娅奇怪反问。 周凤茹心里很烦躁。 儿子不是已经跟周娅断了吗？不是找了另外一个有钱的姑娘吗？怎么还在跟周娅书信往来、藕断丝连？ 可这会儿，明显又不能跟周娅计较，还要多问问她情况。 “为什么徐二龙带人抓他们？”周凤茹冷着脸，没给周娅好脸色。 周娅低声解释：“据说，他们跑去砸徐二龙的皮鞋店，又当街把张阿姨打伤，还打伤路人……” “真是莽夫，这无端端的，跑去砸什么皮鞋店，打什么人啊。”周凤茹低声骂着。 徐大民噤声，一言不发。 他想起他寄回去的那一封信。 那封信，就是告状，成心挑拨离间的啊。 以往在家里，他没少告过状，然后，就换得徐二龙挨一顿打。 这一次，故计重施。 只是没想到，徐二龙已经不是以前的徐二龙了。 他居然将家庭纠纷上升到报官的地步，将徐冬生和徐老太送进了监狱。 “后来呢？”周凤茹问道：“后来怎么样？” “后来……听说一直关着……然后，我回学校读书了，后来怎么样，我就不清楚。”周娅说。 从周娅嘴里再也问不出什么了，周凤茹皮笑肉不笑的对她道：“这事谢谢你，我现在，有点事跟大民商量，就不送你了。” 周娅点点头，自己转身走开。 看着周娅走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周凤茹才回身对徐大民道：“大民，你收拾一下东西，跟学校请请假，我们回去看看。” “回去？妈，不是说好，以后都不回去吗？”徐大民问。 周凤茹看着他：“儿子，你虽然是个大学生了，书本上的知识学得多，可社会经验还是少。我们总得回去看看情况啊。他们被抓了，这不是好事……” “他们被抓就被抓呗……”徐大民恨声说。 他真的好恨徐冬生，没有徐冬生，自己的存在，就不会如此的耻辱。 他不想再回老家去，就是不想再面对这一段耻辱的过往。 “儿子啊，你总该知晓，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狗熊儿混蛋这话。要是他们真的被抓，这对你的影响很大啊。你现在在读书，现在虽然没啥影响，可以后，你分配工作，这些事情影响就大了。”周凤茹劝说着徐大民。 徐大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而已。 哪怕心中再万般咒骂着徐冬生，恨不得将徐冬生千刀万剐，可他还是得去收拾东西，安排行程，要回去打探徐冬生的情况。 **** 熊亚伟拉货过来，特意的跟徐二龙碰碰头。 说起来，两人也好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徐二龙有空的时候，熊亚伟没拉货过来，等熊亚伟拉货过来的时候，徐二龙又刚好去外地。 两人就是这么阴差阳错的错开。 还好，这一次，熊亚伟拉货过来，知晓徐二龙还在县城，打了电话，说一块儿吃饭。 说的地点，在城外的一家路边餐馆。 门口用一个大大的纸壳子写着“朱五嫂餐馆，加水、打气”的字样。 徐二龙好久没有走这一方来过，没想到，这路边居然开了这么一张餐馆。 想想也正常，这条道是国道，现在国道上跑的车渐渐多起来，拉货的长途司机也多，在国道边上摆个摊卖卖饮食什么的，也是很正常。 徐二龙骑着摩托车停在门前的院坝上，就远远看见那个餐馆内，熊亚伟正跟着那个颇为风韵的老板娘在打情骂俏。 甚至，看见熊亚伟伸着他的“熊掌”，在对方的俏臀上拍了一把，惹得老板娘回身娇骂着死鬼。 徐二龙一时间，有些无语。 他认识的熊亚伟，不是这个样的啊。 或者是，平时熊亚伟隐藏得太深，自己没发觉他是这样的一种人？ “二龙，快来。”熊亚伟回头看见他，向他招招手。 徐二龙迈步走进馆子。 “老板娘，快把你的拿手好菜端出来。”熊亚伟回头又跟老板娘说。 “知道了。”老板娘一边应着，一边向着徐二龙娇俏的笑笑，扭身进了后厨。 “你们很熟？”徐二龙问着熊亚伟。 “这一路上开店的，我都熟。”熊亚伟笑。 徐二龙打量他一眼。 熊亚伟笑道：“怎么，我这阵子长胖了，不认识？” “不是。”徐二龙如实回答：“好象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性子。” 熊亚伟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散，换上了一副自嘲的神情。 第510章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他摇摇头，端起桌上的啤酒，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我以前傻呗，这外面的花花世界这么好，我感觉我是白活了这些年头。” 自嘲的话语，却是透着满满的生活的无奈。 这是一个被女人给欺骗和辜负了的男人，现在他是在换一种方式，想试着游戏人间？ “熊哥，只要你真的高兴就好。不过，还是多想想朵朵妹。”徐二龙提醒一句。 “二龙，你真没意思，我想自我麻痹一下都不行啊。”熊亚伟说。 他推开面前的面子，对徐二龙道：“好了，不谈我的事，你这阵子，很风光啊，一捐就是一万块，是个爷们。” 徐二龙笑道：“我这是打肿脸充胖子。” “大家兄弟，就不用说这些话了。”熊亚伟笑道：“我走出去，提起你是我兄弟，我也脸上有光啊。” 老板娘送着饭菜过来，颇为豪爽的主动陪着两人喝了一杯，算是敬意。 “女中豪杰 。”熊亚伟向她比着大拇指。 “去，别笑话我。”老板娘抹了抹嘴边的酒渍：“我这是看二哥赏脸来我这儿，我敬他的。” 现在是整个县城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跟着尊称一声二哥，这令徐二龙有点受之不愧啊。 徐二龙和熊亚伟吃着饭菜，闲聊着这阵子的事情。 当听着熊亚伟接下来开车要去连城的时候，徐二龙动了念头。 “我跟你一起去一趟，我刚好要办点事。”徐二龙说。 乔利富在连城，看看现在武术大会的时间差不多快到了，徐二龙决定 先过去看看情况，见机行事。 “行啊。”熊亚伟爽快答应：“我们也好久没一起出行了。” 想想以前跟二龙一起押车斗车匪路霸的情况，还真是热血。 徐二龙回家，简单的收拾了一些东西，跟张金芳交待一下家里的事情，然后，坐上熊亚伟的货车，跟着一块儿向着连城出发。 **** 徐大民和周凤茹经过几天的赶路，回到了县城。 两人也没有直接回村里去。 这回村去，以村里人的见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让人笑话。 徐大民和周凤茹就在县城，找了一家便宜点的小旅馆住下，打探徐冬生的情况。 还好，徐大民以前高中有个同学，他家父亲就是公安系统的，徐大民就去找了这个同学，请同学吃饭，让他帮着打听打听，现在的徐冬生是关在哪儿？ 同学帮着去打听情况，徐大民和周凤茹就呆在小旅馆，安心的等着消息。 “叩叩……叩……”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这是有消息了？ 徐大民一个箭步冲过去，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格子西装的男人，笑容满面的看着徐大民。 徐大民怔了一下：“你找谁啊？” “我是来找你的。”对方笑着说。 “找我？”徐大民说。 周凤茹跟着走到门口，警惕的看着这个男人。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任，叫任志伟。”对方笑着报上名来。 “不知道任同志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周凤茹小心谨慎的问着。 “有些话，我们还是进去再说吧。”任志伟说。 徐大民拿不准这人是什么来历，把目光投向周凤茹，周凤茹也不知道这人是来干什么的，所以，她也沉默着，堵在门口，并没有让任志伟进房门的意思。 “虽然我们不熟悉，但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徐二龙，这就足够了。”任志伟回答。 共同的敌人徐二龙？ 徐大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跟徐二龙是堂兄弟，虽然我们关系不好，但也算不上什么敌人。” 这也算是一种自人保护的意识。 周凤茹欣慰的看了儿子一眼，果然儿子想法成熟了，不会那么冲动，脑子一热什么事都承认。 “呵呵，如果算不上什么敌人，那他会把自己的父亲给亲手送进监狱？那你从外地回来，怎么不直接去找他呢？还要窝在这样的小旅馆中暗暗打探消息？”任志伟说。 徐大民和周凤茹顿时脸色惨白。 看样子，对方真是有备而来，是来找他们的，连这些事都打探得清楚了。 “任同志，请进，有什么话，进来再说。”周凤茹松口，邀请任志伟进屋。 任志伟迈步进了这个小旅馆的房间。 很简陋的房间，里面两个架子床，再配着一个椅子，旁边一个老式的写字台，这就算是旅馆的陈设。 任志伟坐了这个椅子，徐大民他就只能坐在床边。 周凤茹笑着，主动给任志伟倒着茶水：“来，请喝茶。” 徐大民带着猜疑的心理，问着任志伟：“你说你的仇人是徐二龙，不知道你和他之间，是有什么恩怨？” 任志伟冷哼：“我跟他，也没啥直接的恩怨。” 但是，他话题一转：“不过，我跟他有间接的恩怨，我的第一笔生意就是被他给搞垮，甚至，别的地方都受了牵连。而我这人，谁给我不痛快，我都会记在心中，转头给人不痛快。” 当初卖假皮鞋，结果徐二龙引人打假，任志伟当时是赔得一干二净。 虽然任志伟后来跑外地去，专程从事这样的假货销售，打一枪换个地，虽然提着风险，也挣了不少钱，胆子越搞越大，钱也越来越多。 只是他的老子，因为纸皮鞋事件，多少受了一些影响，被撤职了。 这是挣再多的钱，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所以，任志伟一直就是耿耿于怀的。 周凤茹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你准备怎么给他找不痛快？” 任志伟从口袋中掏出一支雪茄，挥着打火机，自己点上烟。 然后，他拿着烟，象电影中的大佬那样，指着徐大民道：“这阵子，徐二龙不是很风光吗？不是所有报纸都在一个劲的报道，他的所作所为吗？我们干脆再添一把火，再帮他出出名。” 他继续道：“我们也可以找些记者来，我们也开个通报会，到时候，你就跟记者们讲讲，徐二龙这人，是多么的大逆不道，冷血残酷，不仅跟所有的亲人搞得恩断义绝，甚至连家里的老人也不放过……” 第511章 我们能有什么好处 “可是，我们能有什么好处。”周凤茹平静道：“你要跟徐二龙找不痛快，你直接找他去，没必要来找我们。” “对。”徐大民附和道：“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我们不干。” 任志伟夸张道：“你们可以出气啊。” 徐大民摇摇头：“我们跟他没什么仇恨，我们不会掺和这事。” 只要脑子正常，都没必要掺和这事，除了给徐二龙添添堵，也捞不着什么好处。 任志伟笑笑，对徐大民他们反应，是预料之中。 “不愧是大学生，有脑子。”任志伟笑着说，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夸奖呢，还是在嘲讽。 “你们回来，不就是想打探徐冬生的消息吗？这样吧，我给你们捞人，你们就出面帮我指控徐二龙，这个交易能成吗？”任志伟摁下手上的雪茄。 “帮我们捞人？”徐大民和周凤茹一起问。 任志伟笑笑：“好歹我爸以前在本地，还算是有影响的人，这点事，当然难不倒我。” 他指着徐大民笑道：“包括你请吃饭，帮你打探的那同学父亲，跟我们交情都不错。” 徐大民和周凤茹对望一眼。 所以，是哪个同学把他们的情况跟任志伟透露了？ 任志伟笑道：“你们也不用这么意外，这出门在外，多条朋友多条道。我现在做生意，四处闯，在外面认识的人多着呢，这帮你们捞捞人，还是办得到。” 这话，可还真不是吹牛皮的。 以前的任志伟，好歹也算是个小衙内，他爹有点实权，对于体系内这一套非常熟悉。 这在外挣了钱，又有他爹的人脉给开道，他也结交了不少人，给他撑了保护伞。 否则，他的假货销售，哪会做得这么大？ “你不止给徐二龙添堵这么简单吧？”徐大民追问。 既然听上去，这个任志伟这么牛逼哄哄的存在，既有钱，又有人，他自己找找徐二龙的麻烦就行，何必非要来找自己？ 任志伟笑笑：“果然是大学生，想得深远。不过，许多事情，你们知道太多，对你们不见得是好事。这样吧，我想办法帮你们把徐冬生给捞出来，而你们，就只负责对记者透露徐二龙的底细，把他的名声搞臭就成。” “这事，我们考虑考虑。”徐大民说。 “行，不过你们最好快点给我答复，否则，等这一股风过了，谁还记得徐二龙是谁？”任志伟说。 送走任志伟，徐大民母子俩关好房门，寻思着合计这事。 “儿子，这事，我们肯定不能答应。”周凤茹压着嗓门，低声跟徐大民说。 徐大民甚至走到窗前，把门窗再检查一遍，确定没人偷听，他才跟着低声道：“妈，你说得对，我们连他们究竟想什么都不知道，这对我们没有好处，肯定不能做。” 两人的意见一致。 她们都是极度自私自利的人，平时都是想着如何的投机取巧，挑唆着别人干事，怎么可能让人随便当枪使。 “那这个奶奶还有……大伯的事……怎么办？”徐大民问。 他都不知道如何称呼徐冬生了，以前叫大伯，叫得特别的顺溜嘴甜，可现在，知晓这一层身份关系，他实在叫不出口。 “别急，我们再想想办法。”周凤茹跟徐大民说。 周凤茹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得考虑弄点饭吃 。 小旅馆又不能做饭吃，只能在外面找餐馆吃饭。 “我有点累，不想出去。”徐大民说。 其实是不想出去碰见熟人。 “那我一会儿，给你带点馒头饼干什么的回来。”周凤茹说。 那时候，可没兴外卖，没有什么打包盒子让你带着走的，要么，就自己端个铝饭盒子去装。 周凤茹走出来，在县城转转。 好一阵子没来这个县城，变化并没有多大。 依旧是些两三层楼高的小楼房，灰朴朴的，墙面上残留的各种标语依旧醒目。 但是，虽然建筑变化不大，可街上的各种店铺开得多了。 在卖吃的，有卖穿的，还有卖家电家具的，甚至一条街走过去，全是卖服装的。 想一想，这才多久啊，市场就这么活跃起来。 依稀记得以前，进城来买东西，就只有百货公司，或者什么蔬菜公司、糖果公司，限定了只有这么几个地方可以买东西。 甚至吃东西，就以去一趟国营饭店为荣。 可没想到，现在这满街卖吃的那么多。 周凤茹走走转转。 县城并不大，很快，周凤茹就走到这边的“步步高”皮鞋店。 这就是徐二龙开的皮鞋店？ 周凤茹就站在那儿打量打量。 桂花婶在那儿笑盈盈的招呼着顾客。 无意间抬头向外望，就见得有个女人，在皮鞋店外面探头探脑。 “欢迎，进来随便看，买不买没关系，随便看。”桂花婶出口招呼着。 毕竟许多顾客，想来买皮鞋，都有一种拘谨不大自在的感觉，在门口探头探脑张望的时候多，桂花婶也没在意，就这么招呼着。 周凤茹一看是桂花婶，是以前一个村里的，周凤茹不想碰面，急步快步走开。 “咦，那个人，看上去，怎么象周凤茹？”桂花婶看着周凤茹的背影，暗暗奇怪。 周凤茹快步走，直到走到街头拐角处，她才停下脚步，回头张望一眼，确定没人跟着她，才轻吁一口气。 这一下，周凤茹不敢再乱窜了。 她决定就找一家店铺，好好的吃饭，然后给徐大民带吃的回去。 看着旁边开了一家店，店铺叫牛一手，听着倒是挺奇怪的。 周凤茹探头望了望，见店里进出的人多。 她自己在帮着老唐开饭店，当然知晓，店里的人多，那证明饭菜可口。 周凤茹走了进去，看了看旁边挂着的菜单，说道：“给我来一碗米粉吧。” “好咧。”牛一手郎声应对一句。 不多一会儿，一碗麻辣鲜香的米粉端上桌。 周凤茹也是好久没有吃过这地方的地道小吃了，她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吃着米粉。 “牛一手，生意还好吧？”门口有人路过，笑呵呵的跟牛一手打招呼。 周凤茹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中的筷子叭的一声，掉在地上。 第512章 心理优势荡然无存 这是张金芳的声音啊。 做了那么多年的妯娌，周凤茹对张金芳的声音，自然是极为熟悉的。 借着弯腰捡筷子的功夫，周凤茹偷偷向着门外张望一眼。 门外站着跟这个小吃店老板打招呼的，不就是张金芳？ 好久不见，张金芳模样已经大变。 不再如当初在徐家时那副又干又瘦一副受气童养媳的模样。 她的体态有些丰腴，皮肤白白，烫着时下流行的时髦卷发，衣着时尚。 这打扮，到任何大城市都不逊色。 最最打眼的，是张金芳手上那两个明晃晃的大手镯，阳光下，熠熠发光，晃得周凤茹眼花。 “张婶子，进来坐会儿，喝点水。”牛一手的媳妇，热情的招呼着张金芳。 周凤茹吓得几乎将头埋在饭桌上。 她害怕张金芳进来，到时候，怎么面对？ 这一刻的周凤茹，竟莫名有点自卑。 想当初，在徐家的十几年，她一直对张金芳保持着高高在上的优越心理。 毕竟，她是从城里下乡的知青，有知识有文化有眼界，而张金芳，不过就是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童养媳。 可现在，张金芳竟这般的尊贵荣耀起来，而自己，只能在这儿挑着最便宜的地方小吃吃。 “不了，我还得去买点东西。”张金芳在外面，笑着跟牛一手两口子告辞。 “好的，空了就过来玩啊。”牛一手媳妇回答。 牛一手一转身，就看见趴在桌上的周凤茹，关切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没什么。”周凤茹支支吾吾道：“我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 牛一手媳妇一听，紧张道：“不可能啊，这些菜，可都是新鲜的菜，怎么可能吃了肚子痛。” 两口子可担心了，别跑来一个碰瓷的，说在这儿吃了东西肚子痛吧？ 上一次，他们就碰到一个人，在这儿吃饭，吃着吃着，倒地不起，赶紧送医院。 后来才知晓，人家是哮喘发作，结果周围的人说是吃了他们店的东西中毒，还影响了一段时间的生意。 “没有，我就是刚才有点不舒服，现在已经好多了。”周凤茹说。 牛一手两口子这才放心。 周凤茹结过账，还准备看看店里有没有包子，准备 带几个回去给徐大民吃。 “没有，我们没卖这个。”牛一手媳妇说。 别说她们店里没卖这个，就算卖这个，她们也不敢卖啊，刚才就说肚子不舒服，这再卖东西拿回家，谁知道会不会吃了有什么问题，跑来找自己麻烦？ 开店久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识过了，自然而然就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哦。”周凤茹只能离开，打算另外找一家包子铺店。 往前走了几步，就见得一个人在前面慢慢走着，不时跟旁边的一些人打着招呼。 那是张金芳啊。 没想到，这张金芳走得这么慢，一路走走停停，碰着人都打声招呼，甚至还停下来吹几句。 啥时候张金芳的人缘这么好了？ 以前在村里，只知道埋头干活，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周凤茹又不好越到前面去，只能在后面，远远的站着。 看得久了，她也看明白了，人家跟张金芳打着招呼，更多是冲着徐二龙的原因啊。 这就是典型的母凭子贵。 就如自家大民刚考上大学的那阵子，十里八乡的人，哪一个不来跟自己套套近乎。 可现在，所有的辉煌都离自己而去。 自从自己的丑事给爆出来，已经是没脸再回村子里。 如此想着，周凤茹竟有些心理扭曲。 凭什么啊。 凭什么现在的徐二龙，就由得他风生水起啊，而自己跟大民，居然连回村里，都怕见人。 周凤茹此刻竟有了一种大不了一起死的想法。 自己不好过，自己也肯定拉着徐二龙一家不好过。 她想起之前任志伟跟她们说的事。 当初，理智状态下，她当然拒绝。 可现在，扭曲的心理起了，周凤茹就是想着，我不好过，你徐二龙一家也别好过，你张金芳也别再想怎么风光。 张金芳可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出来逛街买个东西，居然就引起这样的麻烦事，引得周凤茹妒忌心理作怪，要拉着一块儿死的想法。 张金芳跟熟人一路闲聊着，转到了这边的皮鞋店。 在别的店门口，她都能打招呼问问人家的情况，没理由，到了自家的店铺门口，反而不进去看一眼的。 张金芳提着包，走了进去。 店铺里的所有人，都过来笑着跟张金芳打招呼。 这可是老板的娘，当然更得热情周到。 张金芳将路上买的几个水果拿出来，分给大家吃。 桂花婶跟她闲聊几句，又道：“刚才，可真是奇怪啊，有人在外面张望，我招呼她进来看，结果她转身就快步走开，看样子，象是周凤茹。” “周凤茹？”张金芳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周凤茹是谁。 她现在的日子过得如此的舒坦，儿子有出息又孝顺，女儿也听话又懂事，自己有自己的事情做，即没有恶婆婆磋磨她，也没有渣男人打她，她是有多想不开，要把周凤茹给记在心上？ “哎呀，就是你以前的妯娌。”桂花婶看张金芳真的想不起来的模样，提醒一句。 “哦，她啊。这怎么可能，她回去了就不可能再回来。”张金芳说。 桂花婶想想：“也对啊，徐家都没人了，她还还回来做什么？不对，我跟你说，徐老太回来了的。” 毕竟，当初动手打张金芳的，是徐冬生。 徐老太算不上主力，当然判不上重刑。 再加之，她年龄大了，也不可能把她怎么样。 国情就是如此，这种年龄大的老人，除非真的有刑事命案之类的，否则一般情况下，都是教训批评了事。 现在处于严打下，把徐老太关了一阵，已经算是严格了。 张金芳一时间沉默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桂花婶小声道：“依我看，这一趟，徐老太也受了一点苦头，现在整个人都是焉头焉脑的，哪还有以前的半点神气。” “如果她接受这个教训，改改脾气，也挺好。”张金芳说。 “你说，她会不会来找你们啊？”桂花婶想着这个可能。 第513章 谁来给她养老 毕竟，徐老太真的老了，两个儿子，一个已经不知所踪，一个已经坐牢。 那她老了，谁给她养老? 张金芳想着这个，以前被徐老太被欺负的场景又浮现在脑海。 她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按说，断亲了，她就不该再来找着二龙。”桂花婶分析着情况：“可是，现在她的情况这么特殊，搞不好，还真的要来赖着你们。” “让她找徐大民去。”张金芳说了一句气话。 这真的只能说是一句气话。 就算找着徐大民又怎么样？徐大民一句话，还在读书，没收入，依旧会将皮球踢回来。 “如果，她不作妖，只是给她几顿饭吃，我看，也不是什么大事。”桂花婶小心翼翼的说。 “再说吧。”张金芳心里很烦。 她现在，倒是宁愿徐冬生没有坐牢了。 这样，徐冬生只管给徐老太养老，别来烦着自己一家人就好。 **** 周凤茹拿着油纸包。 油纸包中，是几个香喷喷的大肉包子。 周凤茹带着包子，回了小旅馆。 徐大民无聊得望着窗外出神。 从窗外望过去，不远处，就是街心花园。 曾几何时，他才考上大学，被一群同学簇拥着来到这儿，那时候，他站在这儿照了一张相，留作纪念。 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而他的同学们，也众星拱月般的围在他身边，庆祝他成了光荣的大学生…… 唉，俱往矣。 现在，没有哪一个同学再关心他，他的意气风发，也渐渐被社会给磨灭。 “大民。”周凤茹在外面轻轻敲着门。 徐大民听着声响，走过去，打开了那扇陈旧的木门。 “大民，这是给你买的包子。”周凤茹将包子递给他。 徐大民也饿了。 他接过油纸包，在那张椅子坐下。 他一边啃着包子，一边问：“妈，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我在外面吃的米粉。”周凤茹回答。 徐大民问过之后，也不再作声，低头专心吃着包子。 “大民，我想了想，我不想让徐二龙好过。”周凤茹道：“我想，跟那个任志伟合作也不错，我们不能让徐二龙再这么得意了……”连带着张金芳都跟着得意了。 这是周凤茹无法忍受的。 “这怎么行？”徐大民抬头，视线从眼镜框中透过来，带着几许诧异：“你之前不是说，这跟我们没好处，我们不管，坐山观虎斗就是。” 周凤茹怎么好意思说，她刚才在外面碰见了张金芳？ 此刻的她，就是被妒忌给冲昏了头。 她怎么能不如张金芳呢。 既然比不过，那就把别人给拉进泥潭。 这是周凤茹的真实相法。 “大民，我刚才认真的想了想，我们势单力孤，这有人帮着，帮着捞人出来，也能省点事。”周凤茹说。 “妈，你说得很对。”徐大民唇边勾起冷笑：“刚才，我已经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周凤茹问。 “我们让任志伟帮着把人捞出来。然后，让我奶她们出面，去指证控诉徐二龙的种种不孝名声……”徐大民说。 这样，他即不用冲锋陷阵在前面，同样可以往徐二龙身上泼脏水，也达到了把人从监狱里给捞出来的目的。 “儿子，还是你聪明啊。”周凤茹冲着徐大民比比大拇指，衷心的夸赞：“这是一石三鸟之计啊。读过大学，就是不一样。” 徐大民自负的笑笑。 他的脑子可是很聪明的，只不过，他没有遇到贵人，没有遇到肯提携他的贵人罢了。 否则，他肯定一飞冲天，谁都不能小瞧。 徐大民和周凤茹商量妥当，周凤茹示意徐大民快点吃包子，吃饱了后，才好去找任志伟商量事情。 徐大民三下五除二将那几个包子吃完，然后，就跟周凤茹一起出了小旅馆，准备去找任志伟。 走着走着，徐大民一把拉住旁边周凤茹的手：“妈，你看，那是谁？” 顺着徐大民手指的方向，周凤茹看见前面一个颤颤微微的老太婆，佝偻着身子，头发凌乱。 “那是你奶？”周凤茹几乎不敢相信，前面那个老太婆，是徐老太。 至少，在周凤茹回城前，她感觉，徐老太还是一个很厉害的农村老太太，把她们两个儿媳妇给管得死死的，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可现在，徐老太苍老了这么多，看走路的形态，就是老态龙钟的。 徐大民和周凤茹对望一眼，本能的想法，就是扭头就走，不要相见。 可随即，两人还是想清了现状。 他们需要徐老太，结果徐老太就出现在面前，这是天助我也。 徐大民加快脚步，向着徐老太走过去。 “奶奶？”徐大民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等对方抬起头，徐大民终于可以确认，这就是徐老太。 “大民？你是大民？”徐老太抬头，看着站在眼前的小伙子，惊喜交加。 “嗯。”徐大民点点头。 徐老太伸手，拉着徐大民的手，又去摸他的脸：“大民，你怎么回来了？这阵子，你瘦了好多，是不是在学校，没有饭吃？” 徐大民有些嫌弃的瘪着嘴，对于徐老太伸着那双干瘦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摸来揉去极为不满。 还好，不等他表现出来，徐老太看见了旁边的周凤茹。 “周凤茹？”徐老太凑近了细看，怕认错了人。 “妈，是我。”周凤茹心虚叫了一句。 “你还有脸回来？你不是滚回娘家后，就不回来了吗？”徐老太骂道。 周凤茹狡辩道：“妈，我也是回去出了点意外。这不，我带着大民回来看你了。” 徐老太的关注点，又转回徐大民身上，拉着徐大民几乎老泪纵横：“大民，你可回来了，奶奶可是想死你了……” “奶，你这是准备上哪儿去？”徐大民摆脱她的拉扯，问她。 “我去找徐二龙。”徐老太提起这个，顾不得老泪纵横，骂骂咧咧道：“我要去找那个混帐东西，害得自己的亲爹亲奶奶坐牢，我得找他拼命去。” “妈，你别激动。”周凤茹道：“有什么事，我们慢慢再商量，你吃饭了吗？我先带你去吃饭。” 第514章 让徐老太卖惨 徐老太点点头，她也是饿了。 周凤茹赶紧带她去旁边的一家小餐馆吃饭。 这阵子的徐老太，在监狱中，也是受了不少苦。 别的不说，就说这吃的，完全就是清汤寡水，一点油腥也没有，不是水煮白菜，就是煮的红苕，吃得徐老太两眼泪汪汪。 “我要吃红烧肉。”徐老太跟周凤茹叨叨说：“我就想吃一口红烧肉。” 周凤茹赔着笑脸，示意老板给了一份红烧肉。 徐老太端着碗，习惯性的往徐大民的碗中赶：“大民，来，你多吃点，你要读书，费脑子，得多补补营养。” 徐大民又将碗中的红烧肉给徐老太挟回去：“奶奶，还是你吃。” 这举止，把徐老太感动坏了：“还是我的大民有孝心，有啥好吃的，就想着奶奶。” 夸着徐大民，徐老太转头又把徐二龙一通诅咒：“徐二龙真不是个东西，居然这么大逆不道，害自己的亲老子去坐牢。他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把他弄去上刀山下油锅……嗯，这红烧肉真好吃，太香了……我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红烧肉了。” 周凤茹和徐大民就听着徐老太在那儿把徐二龙反来复去的咒骂着。 “妈，不是说，你们被抓了吗？我听说了你的情况，立刻带着大民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你怎么出来了？”周凤茹打断她的话。 徐老太瘪瘪嘴：“哼，算你有良心，我就不跟你算以前的旧账了。我被关了这么久，他们天天教训我，说我年龄 大了，不能再倚老卖老。哼，这些混账东西……” “妈，那大哥呢？大哥的情况怎么样？”周凤茹硬着头皮，继续问道。 “我的冬生可真是苦哦，被判了十年。”徐老太哭诉起来，嘴里的红烧肉都不香了：“不就是打了周凤茹那个烂婆娘？居然公安抓他，还要关他十年，这天下哪有这个道理。这当儿子的，居然要送老子吃牢饭，这就是该天打五雷劈的。” 听她骂来骂去，全是这些词，没点新意。 “奶奶，你跟我们说徐二龙各种不好，没有用。”徐大民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框，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不如，你跟那些新闻记者说一说，说一说徐二龙的各种坏事。” “新闻记者？我哪认识这些人哟。”徐老太一拍大腿。 “奶奶，你不认识这些人，可我认识。”徐大民说：“说不定，我们还能借此把大伯给救出来。” “真的？”徐老太喜出望外。 “当然是真的。”徐大民说。 这让徐老太出面，在那些记者面前哭诉，说一说徐二龙的狼心狗肺，效果比谁都好。 毕竟这世上，有许多人，总是喜欢同情弱者。 现在徐老太是个老人，白发苍苍，老态龙钟，满脸都是皱纹，已经快丧失劳动力，连养老都成问题。 而徐二龙，有钱又有名，结果，却为富不仁，狼心狗肺，六亲不认，对家中的老人诸多虐待，甚至还把亲爹送进监狱。而为了图个好名声，又假惺惺的捐款博个慈善名。 徐大民相信，有这么两组作为对比，一定会有许多人，会同情徐老太，反过来谴责徐二龙。 到时候，只怕大家不是争先踊跃购买他的皮鞋，反而是一窝蜂的去退货。 想想这个场面，徐大民就开心。 周凤茹的想法，跟徐大民是一致的。 这推徐老太出去当枪，再好不过。 反正她老了，又一身病，即不能打她，也不能骂她，到时候，心口一捂，往地上一躺，谁也招惹不起。 “大民，你先陪你奶奶在这儿吃饭，我去找找任志伟？”周凤茹跟徐大民说。 “好。”徐大民点头同意。 他心中也在寻思，如何教徐老太说话。 争取要让徐老太更惨更惨，只有徐老太更惨，大家才会对她更为心生怜悯，然后，才会对徐二龙憎恨，恨他为富不仁，恨他六亲不认。 “奶奶，你慢慢吃。”徐大民提醒着徐老太：“要是不够，我再给你点一份红烧肉。” “够了，够了。”徐老太忙不迭的说：“我已经吃饱了。” 这馆子中的红烧肉，多贵啊。 这周凤茹跑了，一会儿结帐的，不就是自己的宝贝孙子吗？可不能让宝贝孙子多花钱。 “嗯，还是我乖孙子好，不枉奶奶疼你一场。”徐老太心满意足的说，甚至打了一个饱嗝，示意自己真的吃饱了。 徐大民去付了钱，挽扶着徐老太回往走，带着徐老太进了他们住的小旅馆。 “大民，你们就是住在这儿？这回来了，怎么不回家？这住一晚，多贵的吧？”徐老太问。 徐大民含糊道：“奶奶，我以为，你跟大伯还关在监狱，就想着住在城里，方便打听消息，好救你们。” “我家大民可真孝顺啊，不枉奶奶从小就疼你。”徐老太又念叨着。 “奶奶，你先坐下休息，我先写点东西。”徐大民说。 他得把要说的话，先写个提纲在这儿，到时候，就让徐老太按着这个提纲的提示来说，卖惨、诉苦、博同情的同时，要把徐二龙的为富不仁、六亲不认、狼心狗肺的事情给罗列清楚。 比如，找着了致富的门道，不想孝敬老人，就提着非要分家，跑出去独自一人吃独食。 比如，为了不想赡养老人，竟想出断亲这样的事，想了断关系，不赡养老人。 再比如，因为一点家庭矛盾，徐二龙亲自带着公安来家里抓人，把年迈的奶奶还有父亲送进监狱…… 总之，徐大民就在这儿罗列着一些事情，到时候，好借徐老太的嘴说出来。 反正，全国这么多人，不可能人人都支持徐二龙。 总有一些人，会同情弱者的。 徐大民在这儿写着材料，徐老太就在一边满脸慈爱的看着他，唉，自家大民真用功，就是读书的料，不象徐二龙那个混帐东西。 “奶奶，我已经把这些事情给写好了，到时候，你照着这个上面的说就好。”徐大民将写好的材料递给徐老太。 徐老太笑道：“我哪儿识字啊，这些字全认识我，我可不认识它。” 第515章 两天之内捞人 徐大民一想，自己都没注意这事。 “奶，那我给改改，我念给你听，你一定要记在心中，到时候，可不要说错了。”徐大民特别的提醒。 他就怕徐老太到时候车轱辘话过去，车轱辘话过来，骂来骂去，就是徐二龙是个混帐东西，该天打五雷劈，以后要下十八层地狱…… 徐大明拿着手稿，一字一句的念给徐老太听。 而徐老太微笑着，一脸慈祥的看着徐大民，嗯，自己的孙子真有本事。 “奶奶，你记住了吗。”徐大民念完之后问徐老太。 徐老太回神：“啥？不就是骂徐二龙吗？” 徐大民耐着性子解释的：“奶奶，光骂他起不了作用，我们得卖惨，得控诉他狼心狗肺，六亲不认，要让大家感觉你好可怜。要让别人看了，替你骂他。” “哦。”徐老太点头：“那你再念念，我记下。” “哦，那我再念，你也记下。”徐大民说。 徐老太年纪大，记性差，又没文化，徐大民给她念的手稿，她是记住了前面，就忘记后面，记住了后面，又忘记前面。 徐大民演讲了五六遍，徐老太还记不住。 徐大民几乎要暴走了。 如果这不是他亲奶奶，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故意整他的。 司马光砸缸。 司马光砸光。 司马缸砸光…… “奶奶你记住了吗？”徐大民声音都高了好几度。 “记住了，记住了。”徐老太忙不迭的说。 “那你说来我听听。” “徐二龙是我的孙子，从他出生的时候开始，我就一手把他养大。哪怕我自己不吃不喝……后面是啥？”徐老太赔着笑脸望向徐大民。 主要是徐大民写的这些事情，完全是虚构的，徐老太记不住也正常。 “这样吧，你就代入一下，想一想你是怎么对我的，就怎么对他。”徐大民说。 徐老太一听这个呀，那自己可有说的。 徐老太就按照节奏说：“……我可真的稀罕你，有什么好吃的，我都先顾着给你吃，哪怕自己忍饥挨饿，也要顾好你……记得那一年你发高烧，我可是不眠不睡，守了你整整三晚。” 因为这是对大民的真事，徐老太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对，就是这样，到时候你就这样说，说你对他的好，然后再讲述他对你的不好，再讲讲你现在多么孤苦无依，在煎熬中的日子多么难过。”徐大明仿佛叮嘱：“一定要记住，你不要骂，你要让全国人民帮着你吗。” 周凤茹按照指定的地点，去找了任志伟。 任志伟并没有住在他的家中，还是在外面住的宾馆。 这儿的档次设施，算是全县最好的。 床是席梦思的弹簧床，前面写字台上摆放的是彩色电视机，双人座位都是弹簧沙发。 “你们商量考虑好了？”任志伟笑着问周凤茹。 “我们想过了，你帮着我们把徐冬升给捞出来，让徐冬升和徐老太去控诉徐二龙。”周凤茹说。 任志伟微微一怔，没想到周凤茹她们商量考虑的结果是这样。 “我们想过了，我和我儿子没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徐二龙。但徐冬升他们就不一样了，一个是徐二龙的亲生父亲，一个是徐二龙的亲奶奶，他们出面更有说服力。”周凤茹解释补充。 任志伟想了想，好像周凤茹的这个说法也挺对。 让徐老太和徐冬升出头对记者爆料，揭露徐二龙的各种丑事，说他是个为富不仁，六亲不认，狼心狗肺的东西，这绝对有说服力。 “这主意不错。”任志伟点点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帮着捞人？”周凤茹小心的问。 “就这两天，绝对会把徐冬升给弄出来。”任志伟回答。 “你要找谁帮忙？”周凤茹问，言下之意，明显对任志伟说的话不大相信。 就这两天就能把徐冬升给弄出来，这得多大的力量啊。 任志伟脸色微微一沉，对周凤茹道：“这些事你瞎打听干什么？我说能把人弄出来就把人弄出来，你们只需要记住，好好的配合，到时候我把记者给联系过来，你们清楚该说什么就行。” 被他这么呵斥几句，周凤茹也说不出什么，唯唯诺诺的退开了。 **** 徐二龙跟着熊亚伟一路坐车前行。 以前两人押过几趟车，可是碰上车匪路霸，经过不少激战。 可现在，随着严打的深入，车匪路霸收敛了不少。 再加上熊亚伟现在带着车队，声势浩大，前后互相有呼应照应，跟以前单独一个大货车跑长途不一样，一般人也不敢来招惹了。 一路上车队兼程赶路，按着约定在某些地方下货，然后又拉货。 经过几天的折腾，徐二龙到达了目的地。 “熊哥，那我先去办事了。”徐二龙跳下车跟熊亚伟道别。 熊亚伟叮嘱他：“这两天我们还要在这儿调配货，不会急着走，有什么事可以过来找我。” 熊亚伟也是怕他在这儿人生地不熟，没有个照应 “多谢熊哥，我记住了。”徐二龙跟熊亚伟道谢。 按照之前乔利富留下的地址，徐二龙一路向人打听，找到了乔利富的家里。 这边是典型的北方小院，隔着小院的门，能听见里面的踢打的声音。 “你好，请问一下乔利富的家是在这儿吗？”徐二龙隔着门问道。 里面踢打的声音停下了，院门嘎吱一开，乔利富站在门口。 他光着上身，露着精壮的身体，身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汗水，现在还在练功。 “二哥？”在看见徐二龙的时候，乔利富是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不想看到我？”徐二龙笑着问。 “没有没有。”乔利富憨憨的笑着。 他也不过20来岁的小伙子，没有成年人的那种油滑应对。 “二哥，你快进来。”他拿着毛巾擦擦脸上身上的汗水，打开院门示意徐二龙进去。 徐二龙走进小院，就听见里面屋子里响着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看样子是收音机里在放他们这边的戏曲，不时还有咳嗽声传来。 乔利富带着徐二龙往里面走，边走边说：“二哥，你饿了没有，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搞点吃的。” 第516章 努力要拿冠军 “小富，谁来了？”屋子里有人问。 乔利富推开那间房门，回答道：“爸，二哥来了，就是我经常提起的那个二哥。” “快请他进来，快请他进来。” 徐二龙听着两人的对话，就知道里面屋子躺着的是乔利富的父亲。 “你好，大叔。”徐二龙走进去跟他打着招呼。 乔利富的父亲也不过40多岁，现在受病痛折磨，看上去，精神不大好。 “大叔，听说你病了，我专程过来看看你，现在怎么样？好些了吗？”徐二龙关切的问着。 乔父回答道：“已经好多了，前几天才出院，这回家来慢慢养。” “那就好！听医生的嘱咐，按时吃药，好好休息。”徐二龙说。 乔父说道：“这得多亏感谢你呀，上一次，先垫给小富那么多钱，现在，又还过来看我。” 乔利富由着他们两人说话，他转身去给徐二龙泡茶，又问徐二龙饿不饿，他去帮徐二龙下面条吃。 “不饿。”徐二龙回答。 他才不要乔利富下面条吃。 说话间，又有个50来岁的大婶挎着竹篮进来，篮子里装着鸡和一些菜。 显然，这是买菜回来了。 乔利富摸摸脑袋，跟徐二龙解释道：“二哥，这个就是照顾我父亲的阿姨，多谢你安排人来照顾我父亲。” 徐二龙笑笑：“毕竟你练功要紧，不能耽误你的前途。” 乔父也说道：“唉，这孩子就喜欢练武，我病了，他只能在医院整天照顾我，没办法练，我都感觉对不起他。还好你安排人过来照顾我。” 大家互相客气一番。 晚上徐二龙就留在乔利富家里吃饭。 这请来照顾人的阿姨，做的饭菜很清淡，是做本地的菜式，符合病人吃。 对于徐二龙这种吃惯了重油重辣的人来说，肯定不合胃口。 徐二龙随便对付了一下，询问着乔利富的打算。 “过几天就武术大会了，我已经让我师傅帮我报了名，我肯定要去参加。这阵子我已经在加大训练量，争取在比赛的时候到达巅峰时期。”乔利富回答。 “不错，有想法。”徐二龙拍拍他的肩：“你尽管去参加，不要有后顾之忧。有什么麻烦之类的可以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乔利富不好意思的说：“前阵子我就只是担心我父亲，我抽不开身。还好二哥你帮着我。你的这个人情，我乔利富永远铭记于心。不管我乔利富以后混得怎么样，只要二哥的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徐二龙听着他这番话。 这番话并不是夸夸其谈。 徐二龙知道乔利富就是这种莽汉，并没有太多心计，他就是讲义气，喜欢替朋友出头撑腰。 “你好好努力训练，到时候争取拿个大奖就是最好的回报。”徐二龙笑着勉励他：“我等着你武术比赛完了之后，再回来给我当保镖了。有个全国冠军给我当保镖，这说出去也威风啊。” 他呵呵的笑着，引得乔利富也跟着呵呵的笑，仿佛就是一句玩笑话。 饭后休息一段时间，乔利富继续开始练功，期间又督促指导徐二龙几下。 徐二龙看着他练功，真的是虎虎生威，能想象就这么一下在自己身上，肯定承受不了。 当天晚上，徐二龙就睡在乔利富的房间，从窗户望过去，乔利富还在那儿踢打着沙袋。 这真的是奔着要拿冠军的节奏啊。 徐二龙闷头就睡，不去管他了。 第二天，借着吃早饭的功夫，徐二龙打听清楚乔利富后面几天的行程安排。 明天晚上他就要启程，跟他的师兄弟们一起去外地参加武术比赛。 了解清楚乔利富的行程后，徐二龙借口出去转转，看看这儿的风土人情，然后就出去了。 直到晚上很晚，他才再度折返回乔利富的家中。 乔利富过来开了门。 看见徐二龙，他连声问道：“二哥，你这一天都上哪儿去了？一直不回来，我们做好饭菜等你，也等不着人。” “我就四处转转，然后走远了，又迷了路，在打听回来就绕了一大城。”徐二龙信口胡说八道。 “那吃过饭了吗？我还给你留着饭菜呢。”乔利富问答。 徐二龙露出一个苦笑：“不用了，你们这儿的伙食我不怎么习惯。” 乔利富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二哥，你是要吃麻辣的对吧，你等等，我带你去路口那家吃。那家是川菜馆，肯定合你的口味。” “行。”徐二龙点点头。 “二哥，你等一下，我穿外套。”乔利富跟许二龙说。 他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拿毛巾擦着身上的汗水。 不多一会儿，他从里面的屋子里出来，拿了一件短褂子，套在身上，对徐二龙说：“走，二哥，我带你去尝尝那一家川菜，他家的味道还可以，我也去吃过几次。” “好。”徐二龙点头应好，跟着乔利富一前一后的离开小院，向着那边的川菜馆走。 “就是这儿进来吧。”乔利富带头，走进了一家饭馆。 此刻饭馆都准备打烊了，看见这么晚了还有顾客过来都奇怪。 “我们要关门了。”老板说。 乔利富直接在椅子上坐下：“这不是还没关门吗？别啰嗦，抓紧时间，有什么菜赶紧给我们送上来。” 徐二龙看看情况，赶紧从兜里掏了几张大团结出来，放在桌子上，对老板说：“大哥，你就辛苦一下，我一整天都没吃饭呢，饿得慌，你看着办，这会儿能送点什么菜进来就送点菜进来。” 看着钞票在面前，老板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好，你等着，我马上去。”老板转身去后厨忙碌了。 “有什么凉菜先上来。”徐二龙又冲他们说：“再送两瓶啤酒过来，让我先垫垫肚子。” “这还有酱牛肉，再给你整一个拍黄瓜，然后我再给你炒两个热菜，你看行吗。”老板把酱牛肉送过来，对许二龙说。 “行。”徐二龙点头同意。 很快，一盘酱牛肉就送上了桌子，老板又送来了两瓶啤酒。 “不够辣呀。”许二龙说：“我去跟他说说，让他给我多放一点辣椒。” 第517章 不要乱吃东西 “二哥，你坐着，我去跟他说。”乔利富站起身，示意徐二龙坐着，而他自己，去了后厨，跟老板 说，后面炒的两个热菜，多放一点辣椒。 “知道了。”老板兼厨师颠着勺，大声应道。 乔利富转过来，跟着徐二龙一块儿吃饭。 之前，他已经吃过晚饭。 但现在，徐二龙独自一人吃着饭，喝着酒，自己不作作陪，不像样。 “二哥，我陪你喝一杯。”乔利富往自己面前的碗中，倒上一碗啤酒。 “你别喝。”徐二龙认真提醒道：“明天，你可是要出门参加比赛的，不能乱吃东西，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 乔利富笑道：“就喝两碗啤酒而已，怎么是乱吃东西了。” “万一坏肚子怎么办” “二哥，这怎么可能。”乔利富大声道：“用你们的话说，绝不拉稀摆带。我自己去比赛，真要输了，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哪能怪是因为陪你吃了饭。” 徐二龙笑呵呵的往他面前的碗中倒上酒：“是个汉子，耿直，那就陪我少少喝一点，意思意思好了。” 两人端着酒碗，轻碰了一下。 “预祝你旗开得胜，马到功成。”徐二龙说。 “我一定会。”乔利富回答。 徐二龙在这儿吃得酒足饭饱，两人才一起摇晃着身子往回走。 第二天，乔利富收拾行李，要出门跟他的师傅和师兄弟们会合。 “二哥，我就不能陪你了。”乔利富跟徐二龙告辞：“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看看，看我参加比赛？” “不了，我还有另外的朋友在，他这一趟过来拉货，我才跟着过来的，晚点他就要拉货去锦城，我坐他的车走。”徐二龙回答。 徐二龙跟乔利富挥手告别，他再去跟熊亚伟汇合。 “安排好车了吗？”徐二龙问。 熊亚伟回答：“安排好了。” 乔利富一行几人，坐着客车往省城走。 现在还没有包车这么一种说法，都是一块儿挤着客运班车走。 车开出去两三个小时后，司机将客车停在了一个路边加水点。 跑过长途客车的司机，都有这么一种规矩，跟路边的某个饭店“扣手”。 他们可以在差不多饭点的时候，拉着一车乘客过来，在这儿吃饭。 而司机们，就可以在小雅间里享受着种种好处。 这是一种长期以来形成的规矩。 现在，这一辆客车，就停在这公路旁边的饭点里，加水，吃饭统统搞定。 “我们也吃点东西吧。”乔利富的一个师兄说。 “吃。” 毕竟练武之人，打熬的就是筋骨，体能消耗特别大，哪有可能不吃东西的。 再说，带着几个馒头上路的情况，也不符合他们练武之人。 几人跟着别的乘客，三三两两的进了饭店。 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菜谱和价钱，还算公道，并没有漫天要价，跟县里的别人饭店的价格，相差无已。 乔利富几人，单独坐了一张桌子，点了几个家常菜，默默的等着吃饭。 在一声声的催促中，老板娘笑着给大家上菜，一个劲的道：“马上，你们的菜马上就来。” 这是顾客来多了，一时半会之间搞不赢，只能断断续续的，每一桌先上一个菜稳着客人。 乔利富这边差不多等了二十来分钟，终于可以吃着饭菜了。 几人端着碗吃饭，风卷残云似的，很快一桌饭菜吃完了。 而司机们在里面的小雅间里也吃得酒足饭饱，剔着牙签，坐上驾驶台。 随着汽车喇叭声响，司机在催促大家准备好上路了。 乔利富跟着大家准备上车，突然感觉肚中一阵肠鸣，然后，感觉有点不对劲。 “等等，我先上个厕所。”乔利富说。 “快去快回，车马上要开了。”司机大声说。 而乔利富的小师弟在一边有些不解的问着乔利富：“刚才你不是去过厕所吗？” “现在又感觉有点不舒服了。”乔利富一边说，一边快步向着厕所跑。 旱厕里面的场景，不需要多说，有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何况，是这种长途汽车依靠点临时修建的简易茅房。 忍着旱厕里的种种不适，乔利富蹲在茅坑里，痛快的解决了问题。 等他提着裤子出来，看着大部分人都上车了，好象全车人都在等他。 他刚上车门，又感觉肚子不舒服，只怕上车开出去没几分钟，又得找茅房。 “那个，等我一下……”乔利富说。 刚才大家上车等着，并没有谁有怨言，毕竟这饭馆上菜的时间不一致，大家吃完饭的时间也不一致，等等人，很正常的事。 可现在，看着乔利富又要等一下，有人就忍不住了。 “还要等啊？刚才已经等你一阵了。” “是啊，我们还要赶路呢。” “我孩子还在家里等我呢。” 大家小声的嘀咕着。 乔利富的师傅站起身，环视众人：“怎么了？耽误两分钟而已，有什么可抱怨的？” 他的气势强硬，声如鸿钟，这么一环视众人，大家都知晓这种人惹不起。 客运班车上的人，集体闭嘴，耐着性子等乔利富。 乔利富再跑去一趟茅坑，心里暗想，这真他妈的奇了怪了，就在这儿吃顿饭而已，怎么就连跑两次厕所。 等他从茅房出来，却依旧感觉 肚子不舒服。 “走不走啊？” “还有等多久啊？” “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车人的乘客，都有些燥动不安了。 而乔利富的师傅也下车，问着乔利富：“你怎么了？没事吧？这跑了几趟茅房了？” “我也不知道，刚才吃了什么东西。”乔利富说。 他的师父也很奇怪：“大家都是一起吃的饭菜啊……” 乔利富想不出所以然，他冲着师父摆摆手：“我再去一下茅房。” 这一下，全车的乘客，彻底的忍不住了。 大家都一点也不畏惧他师父的那个体格，都纷纷出声：“你自己有病，还要全车人都等着你吗？” “我要急着赶去省城啊，在这儿为了等你，就耽误了这么久。” “司机，你开车，不用管他了。” “退票给他，让他赶下一班车好了，别耽误我们。” 第518章 不能耽误你的正事 抱怨声四起，这是全车的人都给愤怒了，司机也等着烦躁了。 这时间耽误太久，他们也影响后面的客运班车安排。 他对乔利富道：“要不，你就等下一趟班车好了。省得耽误全车乘客。” “是啊，等下一班车吧。” “后面还会有班车的，你们就等下一班吧，别耽误大家了。” 全车乘客都这么嚷嚷。 这来来回回好几趟，乔利富的同门师兄弟们，有些心虚气短，也不好再凶别人。 “要不，我陪着乔利富等下一班车，你们先去省城？”师父想了一下，对另外的几个弟子说。 乔利富心下有愧，道：“师父，你先带着他们走吧。这我晚点就追上来。” 毕竟师父是带头人，这一次的比武，是他负责带头，安排大家参赛。 师兄师弟们都得等师父安排呢。 “那我带着他们先走，一会儿，你再赶下一班车来啊。”师父叮嘱他两句后，又在全车人的催促中，赶紧上车。 看着汽车远去，乔利富抓紧时间又去了一趟茅房。 这来来去去，可是进了五六趟茅房。 这一次，不着急，他在茅房里面多蹲了一段时间。 等好一阵缓过劲来，乔利富站在路边，左等右等，准备等下一班客车。 老板娘好心的让他进店里坐坐，一会儿有车来了叫他。 乔利富冷眼看着她，暗想，这他妈的是开黑店的？ 凭什么自己吃了她家的饭菜，就开始肚子不舒服？ 难不成，这是想让自己拉得腿肚子发软，然后，抢劫自己。 一念至此，乔利富冷笑两声。 想抢老子，没门。 “你们的饭菜有问题吧？”乔利富问。 “你这完全是红口白牙冤枉人，这么多人在这店里吃饭，别人都没问题，就你一人有问题？”老板娘都快哭眼抹泪了。 确实这事无凭无据，师兄弟们都在这儿吃了东西，他们都没事，就自己肚子痛。 乔利富只能自认倒霉，怪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乔利富站在路边，左等右等，一直没有等到下一班客运班车。 国道上，往来的车辆很多。 可是，都是些拉货的货车。 人家开着车，直接扬长而去，根本不会搭理你路边拦车的人。 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拦路抢劫的？ 就算有一辆长途客车路过，人家开往的城市，也跟乔利富所去的地方不一样。 眼瞅着天快黑了，乔利富也急了。 这不能赶到省城，这怎么签到，比武大赛怎么参加？ “小伙子，你进来坐着等车吧。”老板娘看着他在路边站在那么久，好心提醒一句。 乔利富怒眼瞪着她。 老板娘一看，得，自己好心当作驴肝肺，好心招呼你一句，你居然象要吃人一样。 老板娘扭身不搭理他了，自己忙开去。 天渐渐暗下来，公路上的车辆越来越稀少，乔利富越发急了。 不能再等了。 就算途步走，也得走到省城去。 迈开脚步，准备走。 前面转弯处，投过来两道灯光，这是又有车过来。 乔利富向着来车的方向张望一眼。 唉，又是货车，人家也不肯搭自己。 乔利富还是挥挥手，示意司机停车，看能不能搭一趟顺风车。 可 没想到，货车在前面居然停下了，开到了那家饭店去。 从货车上跳下来两个人，向着饭馆里走，明显是要在这儿吃饭。 “二哥。”乔利富喊叫出声。 这一刻，他是又惊又喜。 没想到，在这儿居然碰上了二哥。 想一想，之前徐二龙说过，他跟朋友开车要拉货去锦城，就是要走这一条道。 徐二龙听着喊叫声，转过头来：“好象有谁在叫我。” 乔利富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徐二龙面前：“二哥。” “乔利富？你怎么在这儿？”徐二龙看着眼前的乔利富，挺有意外的：“你们也在这儿吃饭？” 这一说，乔利富心里可是委屈死了。 “不是，二哥。”乔利富说。 看着徐二龙准备进店吃饭，乔利富拉住他：“二哥，别进这一家店，我怀疑，这店有问题。” “怎么了？”熊亚伟停下脚步。 “我中午就是在这儿吃了东西，结果，肚子不舒服。耽误了坐车。”乔利富回答。 熊亚伟警惕的看了看那家饭馆：“那我们走，别碰上黑店了。” 徐二龙跟着熊亚伟，坐上了货车。 一块儿坐上车的，还有乔利富。 乔利富将他之前的事，给简单说了一下。 “这意思，你是掉队了？你的师父和师兄弟们，已经去了省城？”徐二龙问他。 “对，我也得抓紧时间赶往省城，这错过了签到报名的时候，后面就没办法参加比赛啊。”乔利富解说 了一下这个比赛规则。 徐二龙扭头对熊亚伟道：“熊大哥，请你一定要帮帮忙。小乔是我的好兄弟，这比武大赛对他很关键，你能不能开快一点，让小乔能及时赶到省城，参加比赛。” “没问题。”熊亚伟沉声道：“既然小乔是你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我提高速度，争取今晚赶到省城。” 这么说着，他稳稳的踩下油门。 乔利富心下感动。 今天，多亏遇上二哥还有他的朋友，否则啊，自己肯定耽误参加比赛的时间。 大货车在省道上一路狂奔。 只是，这年头的路况，不敢恭维。 这车速一快，货车整个车厢都在颠簸，连带乔利富本人都连声道：“熊大哥，你开慢一点，慢一点，别出事。” 熊亚伟大声道：“不行，这不能慢，我说了，一定要抢时间，把你送到省城，不能耽误你的正事。” 乔利富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大家为了他的事，是拿命在拼啊。 可这世上的许多事，就是如此，你越着急，就越急不得。 就如现在，熊亚伟踩着油门，只想加快速度。 哪料得，只听得一声“砰”的巨响，然后，货车失控一般，歪歪斜斜在公路上左拐右扭。 还好熊亚伟开车技术过硬，死死打着方向盘，与身边的车擦身而过。 然后，货车在一棵大树前给紧急刹住了。 这变故，把乔利富都给惊住了。 第519章 救人要紧 “这是怎么了？”乔利富问道。 “不知道，像是被什么撞了。”徐二龙回答。 “你们别动，我下去看看。”熊亚伟说。 他推开驾驶位的车门，从车上跳下来，绕着车头转了一圈。 徐二龙跟着跳下车去，乔利富自然而然，也不可能独自一人待在车上。 三人围着车头转了一下，熊亚伟往回走了一下，然后，在路边蹲下。 借着夜色光线，能看见路边的是一块磨盘大的石头。 这大半夜的，这磨盘大的石头哪儿来的？ 熊亚伟又抬头，向着上面的山坡张望了一番。 往前的一段路，又是典型的盘山公路，九曲十八弯，绕来绕去的一段山路，就在自己上方几百米的高度上。 “不好，上面好像翻车了。”熊亚伟脸色变了。 只有上面的盘山公路上翻车，然后，才震松了这些石头，滚落下来，然后，砸在车胎上。 三人回到货车旁边，打着探照灯，把车况检查了一下，确保车况没问题。 “乔利富，你别急，等一会儿我们加快速度，一定把你送到。”徐二龙百忙中，不忘安慰乔利富。 三人上了车，熊亚伟继续开着车前行。 这一行，他开得稳当多了，不再象之前那样一个劲的踩油门。 赶时间是挺重要 ，可是安全，也同样重要。 再绕过两个弯道，就由得前面的行道树歪在一边，真的有货车翻下山坡的痕迹。 熊亚伟停下车。 作为司机，碰上同行的在这外面出了意外，怎么也得看一眼。 站在公路悬崖边上，能看山崖下几十米外滚着一个庞然大物，看上去，像是一辆客车，隐隐还有着虚弱的呻吟声。 “喂。”熊亚伟扯着嗓门冲着下面喊一声：“下面有人吗？” “救命……”虚弱的呼救声传过来。 看样子，这翻车的现场惨重。 “我得去救人。”熊亚伟回身，去翻找驾驶位下面的工具箱。 从工具箱中找出绳索，铁棍还有探照灯之类的，熊亚伟把东西带在身上，对徐二龙道：“二龙，你开着车，先送你的朋友去省城，不耽误他的正事，顺便再报警，让医院还有警方过来救人，我先下去看看情况。” “不，一起救人吧。”乔利富回答。 “可你要急着参加比赛……”徐二龙说。 “救人要紧。”乔利富飞快的回答。 就在这么瞬间的功夫，三人已经做好了选择。 拿好搜救工具，三人小心翼翼的从旁边的地方，寻摸着下去。 这大晚上的，光线不好，脚下的泥土也不结实，每一步，都得小心又小心，必须踩实了才移动下一步　。 熊亚伟在前面开路，一个没注意，脚下踩虚，整个人向下滑了好几米。 “熊哥。” “小心……” 徐二龙和乔利富齐齐喊叫。 还好，前面的树桩挡住了熊亚伟的下滑。 这一下，大家更是小心了。 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下探，经过一阵子的摸索折腾，总算接近了这翻下山崖的客车。 这些年，路况不好，许多路面狭窄的地方，仅仅只能容一辆车经过，特别是盘山公路，稍不留神，翻车的事时有发生。 往往前面一翻车，后面所有的车都给堵了，路上堵几个小时是常事，直等到救援结束，才能恢复通车。 “救命。” “救我……痛死我了。” “救命啊……” 客车内，那些还活着的人，拼命的求救着。 因为翻滚下来，客车已经变形，挤压了车中的人，也压住了逃生路口。 “别急，别闹。”熊亚伟大声道。 他要救人，但不能因为大家闹嚷嚷的，让他分了心。 用一种专业点的话来说，真正能大喊大叫喊救命的人，其实并不致命，至少，还有力气还有精力在这儿喊救命。 而最最危险需要先救的人，其实已经是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人。 但许多时候，又要看情况。 在明知一些人已经没有希望的时候，就不要给太多的关注，要急着救那些还有希望生还的人。 虽然这样的话，听着很残酷，但这就是事实。 “来，帮我把这儿撬开。”熊亚伟拿着一根铁棍，插进一处缝隙。 三个年轻力壮的男子，一起合力，总算将这边给撬松一点。 “来，将这儿砸开。”熊亚伟指挥着徐二龙和乔利富两人。 他长期跑车，在外面遇到这种的情况多，怎么救援，他还是有经验。 徐二龙和乔利富，全力帮着打下手，一起抢救着这客车中的人员。 时间　一点一点的过去，几人也在客车中，救了不少人出来。 后面又有过路的货车经过，徐二龙立刻扬声唤救，引得别的司机跟着停车，一起过来救援。 此刻大家都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累。 他们也不知道，究竟能救活多少人。 可是，此刻他们心中所想的念头是一致的，只是救人。 天色渐渐露出鱼肚白，而附近县城的医院，也开着救护车赶到。 随着专业救援人员的增加，救援进度越来越快。 等着最后一个人被抬上担架，徐二龙累得直直就躺在地上。 “那还有一个。”居然有人伸手指着他。 徐二龙躺在地上苦笑。 他回头，又看看熊亚伟，又看看乔利富。 大家都是一样的疲惫又狼狈，全身血迹。 这都是因为救人的时候，沾着受伤人员的鲜血。 然后，身上的衣服，早就衣不蔽体，都给撕下来当作救援的工具了。 此刻的三人，都是累得直挺挺躺在地上，摆成大大的人字。 相互看上一眼，三人脸上都带着自嘲的笑容。 “乔利富，这一趟，你没办法再参加比赛了。”徐二龙看着天边渐渐升起的太阳，对乔利富说：“再怎么赶　，也赶不到了。” “是啊，赶不及了。”熊亚伟跟着说。 乔利富微微闭上眼：“二哥，熊哥，我不在意，能救这么多的人，我感觉，耽误了这一晚，我也值得。” 徐二龙望向他的眼神，都有些诧异。 乔利富闭着眼，继续喃喃自语：“从小，我家人被人欺负，我就想，我得努力练武，我得保护我的家人，不能再让她们受欺负。” 第520章 比拿冠军还令人激动 “后来，我痴迷于练武，我一直在想，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一定要努力参加比赛，拿个冠军才好。” “可是后来呢，我在你那边的皮鞋厂，听着那些退伍下来的军人们，讲他们在前线的热血故事，我才发现，跟他们相比，我的格局太小了，还在个人恩怨得失上。” “跟他们相比，我乔利富简直是太自私自利了。” “以前，遇到需要帮助的人，我都不怎么管，只专心练武，可今天，看着熊大哥二话不说就下来救人，我自然也不能落后。” “你别说，这救人之后的满足感，真的比我拿冠军还让人激动。就算再让我选择，我还是选择救人……”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竟打起了呼噜。 想想也懂，一整晚都在忙于救人，现在救人之后，松懈下来，闭着眼说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徐二龙侧着脸看他。 他真的睡着了。 年轻的脸庞在朝阳的映衬下，宁静而祥和。 徐二龙欣慰的笑了。 人之初，性本善。 没想到，自己的皮鞋厂那些军人们还有这样的潜移默化作用，居然令乔利富也在学会关心他人，尊重生命。 这样的结果很好。 至少，目前的乔利富，命运的齿轮已经改变。 他没有机会参加这一次的武术大赛，更没有拿到冠军。 他依旧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子，没有任何人关注他。 更没有人拿着各种诱惑来找他求他。 以后，只要不给他接触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多听听皮鞋厂那些退伍老兵讲讲光荣事迹，相信，他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这就足够。 **** 徐大民和周凤茹，等了两天，终于等到徐冬生出狱。 这令两人对于任志伟的能力相当佩服。 没想到，这个任志伟可不是说着玩的，真的两天内，就把徐冬生给弄出来了。 徐冬生对于被放出来，其实也是稀里糊涂。 不是判他劳改十年吗？这就出来了？ 这段时间的劳改，他收获不错。 他被安排去开山。 这是他的老本行啊。 他原本就是石匠，这去开山，又有雷管之类的东西作辅助，他表现得比别人突出，自然而然，被当作先进典型。 而且，在牢中，他也逐步了解了监狱的规则，不就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大哥吗？ 在被一些人欺负够了后，徐冬生也渐渐的学着反击。 这一反击，竟靠着他拳头硬，有一身蛮力，将所谓的几个狱霸给打趴下了。 他竟隐然的，成了狱中的大哥，让无数的人甘拜下风，那些因为小偷小摸进来的人，更是大哥前大哥后的喊着他，好不威风，俨然成了新的狱霸。 徐冬生还以为，就这么还得在狱中劳改十年。 就这个日子，他感觉，也不错。 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自由。 也不知道老娘以后怎么办，也不知道大民怎么了。 可现在，居然放他出来了。 这出来的时候，徐冬生一路上，拼命掐自己的大腿，以为自己在做梦，看看能不能把自己掐醒。 “大哥。”一声含羞带怯的女声在路边响起。 这阵子喊他大哥的人太多，但女的叫大哥，还是第一个。 徐冬生侧着眼望过去，就见得周凤茹站在路边大树下。 徐冬生又伸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这梦，还怪真的啊。 自己梦着出狱了，还能梦着周凤茹来接自己出狱？ “大伯……”徐大民跟在周凤茹后面，扭扭捏捏的喊一声。 徐冬生乐得咧开嘴笑，他妈的，这梦真美，自己出狱了，周凤茹带着大民一块儿来接自己了。 如果，大民能叫自己一声爸，那就更好了，自己宁愿一辈子不醒来。 徐冬生放弃了掐自己大腿的行为，走上前，伸出胳膊，用力的将周凤茹给抱进怀中。 反正是做梦，行为出格点就出格点。 “大哥。”周凤茹又羞又恼又得意。 她既感觉徐冬生这么明目张胆就抱着自己太过羞人，可又得意自己魅力不减，看，徐冬生对自己就这么痴迷，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就做出这样出格的行为。 她甚至暗暗想，就算张金芳现在吃得再好、穿得再好有什么用？至少，她得不到她男人的心，这一点，张金芳就不如自己。 “你别这样，外面这么多人看着，再说，大民还在旁边。”周凤茹虽然得意，还是小声提醒着徐冬生。 “怕啥，反正是做梦。”徐冬生大声说。 这在狱中当了大哥，派头自然足一些，也不象以前那样的顾忌太多。 以前，就是乡下的农民，怕被同村人的唾沫星子给喷死。 现在啊，他都经过公判大会的人，都已经被剃过光头，押着游过街的人，别人不光冲他吐唾沫星子，还朝他扔过烂蕃茄烂白菜叶，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经过这么多的事情，徐冬生的心态，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徐大民看着徐冬生的举止，脸色都黑了。 他黑着脸提醒：“你这不是做梦，你真的从牢里放出来了，是我们找了熟人、托了关系，把你提前释放的。” 这一说，徐冬生终于认清现实。 他这真的出狱了？ “是你们找了熟人、托了关系把我弄出来的？”徐冬生追问着。 “是啊。”周凤茹幽幽补充道：“我和大民听说你出了事，我担忧得睡不着，赶紧带着大民回来看看，想办法要把你们给救出来。” 徐冬生一听，心里好感动。 看看，周凤茹心里就有自己，听说自己出事了，就急得睡不着，带着大民想方设法来搭救自己。 再反看张金芳和徐二龙这两个混帐东西，居然亲自带着公安来抓自己，害得自己坐牢，害得自己被公判，被游街。 “大哥，有什么话，我们先回去再说好吧？妈在家里已经煮好了柚子叶水，去洗洗，去掉晦气。”周凤茹说。 徐冬生问道：“妈也出来了？” “嗯，她先出来了。”周凤茹说。 “好，我们先回去。我可真得好好洗洗，去掉这些晦气。”徐冬生说。 第521章 做美梦的徐冬生 三人回了招待所。 以前的村子，谁也不想回去了。 以前，总感觉故土难离，他们一辈子不可能离开农村，只能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过。 、可经过这一趟的变故，好像，离开村子，就呆在城里，也没啥不得了。 这留在城里，比在乡下强多了，什么事都方便多了。 不说别的，就比如烧水，比在乡下好，在蜂窝煤炉子上一搁，没多久，水就烧好了。 当然，这住在城里，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哪哪都需要花钱。 目前花钱的是周凤茹，是她在开支这些费用，徐老太没有亲自用钱，这令她毫无经济压力负担。 “冬生，你可回来了。”徐老太看着徐冬生，老泪纵横：“这阵子，你可在里面受苦了……瞧，这人都瘦了……” 徐冬生道：“妈，我也没有多受苦……” 徐老太才不相信呢：“冬生，你别这么说，我就知道，你在里面受苦了，你不说，只是不想我们担心。” 周凤茹打断两人的话：“妈，有什么事，进屋再说，你熬的柚子叶水熬好没有？快端出来，让大哥洗洗，去掉身上的晦气再说。” “对对，瞧我，都给搞忘了。”徐老太回答：“主要以前家里也没人坐过牢，不懂这些规矩……” 这直接把徐大民和周凤茹都给整得无语了，这意思，还想家里多几个人坐牢？ 徐老太进屋去把烧好的柚子水给端出来，示意徐冬生去洗澡，把以前的那些衣服给换掉。 徐冬生端着盆，去了公用澡堂，好好的搓了一通澡，洗个整个人神清气爽，才换上新买的衣服裤子，从澡堂出来。 至于以前的衣服，当然不要了，随手丢在路边，谁爱谁捡去。 他进了屋子，屋子里，徐老太、徐大民还有周凤茹，都坐在房间里面。 明明这只是外面的招待所，只是暂时住在这儿。 可徐冬生此刻竟生出一种错觉，这才是他的家，老娘在，女人在，儿子也在。 嗯，一切都值了。 徐冬生感觉，接下来，他要拼命搞钱才对。 现在搞钱才是王道。 “大哥，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吧。”周凤茹说。 “嗯，你们放心，我会努力赚钱，不会让你们受苦的。”徐冬生说。 他甚至已经在狱中，就规划好了门道。 “大哥，这赚钱的事，以后再说。”周凤茹没把徐冬生所说的赚钱放在眼中。 想想以前，这徐冬生还靠着卖血，才给自己凑齐一笔路费，他能赚什么钱啊。 徐冬生有点郁闷，明明自己有赚钱的大计，怎么就以后再说呢。 “大伯，这次为了保你出来，我们跟人达成了一个协议。”徐大民直接将话给挑明：“他们跟徐二龙也有一点过节，想给徐二龙找不痛快。” “哼。”徐冬生气哼：“这个逆子，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人太多，活该被人收拾。” “他们已经安排好了，要找记者来采访，到时候，你们就跟记者哭诉一番，揭揭徐二龙的黑料，说他不孝道，狼心狗肺，六亲不认之类的。”周凤茹说。 她又解释道：“我只是她的幺婶，我没什么资格去说话，所以，这事，只能让你这个亲爸，还有亲奶奶这些来说，才有份量。” 这是很聪明的把自己跟徐大民给排除在外。 “不。”徐冬生听着这个要求，直接一口拒绝：“家丑不可外扬，这些事，没必要跟外人说。” “这怎么叫没必要啊。”周凤茹给急了：“你不想想，他现在多风光的，一个个都夸他好，他倒是大方，一甩手，就是捐了一万出去，反而害得你去做牢，这种事，怎么也得跟大家说说，让大家来评评理。” 这捞了徐冬生出来，就指望着他来指控徐二龙，往徐二龙身上泼污水呢。 总不能就眼睁睁的看着徐二龙这么风光吧。 “不。”徐冬生依旧不承认这事。 他是个男人，还是要点骨气的。 再说，这段时间在牢中当大哥已经习惯了，哪可能去对什么记者诉苦，骂什么儿子六亲不认，害得自己做牢？ 这不是变相跟大家承认，他不如他的儿子吗？ 徐冬生是不会承认的，哪能说自己这个当老子的不如当儿子的。 不就是比挣钱吗？他已经规划好了挣钱的门道，他以后，要比徐二龙还能挣钱。 “你不去，我去。”徐老太大声的道：“我就没见过你没么窝囊的，这被儿子害得坐牢了，还不能去说一说，骂一骂？” “妈……”徐冬生有些无奈。 这些女人的想法，就是这样的头发长见识短啊。 他转头望向徐大民：“大民，你读的书多，你劝劝她们，别整这些没用的，以后，自己努力挣钱是王道。” 徐大民缓声道：“大伯，其实我感觉，奶奶和妈的想法，很正常，这受了委屈，找人诉诉苦，要个公道很正常。总不能让徐二龙为所欲为，不受任何的惩罚和谴责吧？” 徐冬生有些失望，没想到，连大民也支持这样的做法。 唉，只有弱者，才会诉苦，才会卖惨。 徐冬生闷声道：“你们要去，自己去，反正，我不会去，我不掺合这事。”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徐老太骂着他：“你不去就不去，老娘我一人去，我可不信，我还不能骂徐二龙几句了。” 这事，就这么商量定了，由徐老太出面，去卖惨，去跟记者哭诉徐二龙六亲不认、狼心狗肺。 周凤茹转头去跟任志伟联系，说事情已经安排好了，由徐二龙的亲奶奶出面，痛诉徐二龙的种种无耻行径。 任志伟没想到，最终只有徐老太一人出面。 徐大民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我感觉，我奶奶出面最好，毕竟她是个老人，更容易博得大家的同情。” 任志伟想想，暂时也就只能先这样了。 第二天，徐老太收拾了一番，将最破烂的那一件衣服穿上。 这好不容易给梳理好的发髻，周凤茹又给她故意弄得很凌乱。 总之，就是一副可怜的年迈老人形象。 第522章 互相恶心人 为了更恶心人一点，徐老太甚至去外面捡了一只破了很大一个缺口的烂碗，端在手上，活脱脱一个要饭的。 “奶奶，你去，我们会在暗中保护你。”徐大民冲着徐老太说。 周凤茹也道：“没事，妈，你只管在他的皮鞋店门口哭诉，皮鞋店进出的人多，大家会关注你的。” “嗯。”徐老太点头。 徐冬生简直是没眼看。 他感觉，这样子，太丢人了。 这丢的，不是徐二龙的人，这是丢他徐冬生的人。 这是说他徐冬生一个大男人，还养不活自己的妈，还让自己妈出去讨口要饭。 “大哥，你就不要管了，你不支持，也别拖后腿啊。”周凤茹幽幽的说。 徐冬生只能抽抽嘴角，由得她们去。 徐老太端着碗，颠着小脚颤颤巍巍的走着，走到了“步步高”皮鞋店门口。 上一次，就是在这儿，打了张金芳，结果，搞得自己和冬生都进了监狱。 这一趟，徐老太总算学乖了。 这打砸店铺是 犯法的，这打人也是犯法的。 可在这店铺门口哭诉，这是不犯法的，谁也管不着。 徐老太端着碗，往皮鞋店门口一屁股坐下，直接干嚎开了：“哎呀，我不活了，我这个老太婆没活路了啊。孙子不孝，这是逼得我出来讨口要饭啊。” 皮鞋店进出的人，都被她这么一嗓子干嚎，给吓一跳，齐齐望过来。 就见得一个可怜的老太婆，衣着破烂坐在门口哭泣。 已经有心软的人上前问她：“老奶奶，你是哪儿的人啊？怎么在这儿来要饭？” 桂花婶听着嚎叫声，跟着出来张望一眼。 这一看，是徐老太，桂花婶只感觉自己额头突突的跳。 前几天，她还在跟张金芳讨论，这徐老太以后的养老问题，担心到时候徐老太来要徐二龙给养老。没想到，这事还真的应验了。 “徐大妈，好久没见啊，快进来坐。我倒水你喝。”桂花婶笑着站出去，亲亲热热就要挽着徐老太进店里。 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把徐老太诓到里面没人的地方，可不能由得徐老太在这大门口嚷嚷。 这大门口这么多人来来往往呢，由她在这儿嚷嚷，影响可不好。 这是徐二龙跟皮鞋店这些人，一再灌输的思想，碰上闹事的，一定要尽量把事态给压下，不能闹大。 “别喊我。”徐老太看着眼前的桂花婶，别过脸去：“我是来找徐二龙的，不是来找你的。” 桂花婶依旧笑着道：“你要找徐二龙，也得进店里来啊，你在外面怎么找？” “我不进去。”徐老太梗着脖子说。 她今天来，又不是真的要找徐二龙，她就是来闹事的。 桂花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徐大妈，街口那一家的小笼包挺好吃的，不如，我请你去吃小笼包吧，看样子，你也饿了，我们先去填饱肚子再说好吗？” “好。”徐老太点头同意，刚从地上爬起来，她突然想起，自己是来闹事的，又不是真的来讨口要饭的，哪能桂花婶随便诓几句，就跟着她走了。 “滚开，我的事，不要你管，我是来找徐二龙的，这个没良心的。”徐老太想着正事，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哭起来：“可怜我哟，一把年纪了，没吃没喝，而我孙子却天天吃香喝辣哟。” “你孙子是谁啊？”有顾客问。 “就是徐二龙啊。”徐老太指着店口说：“看吧，他开着皮鞋店，这么大的老板当着，还搞什么捐款，都不管我，我老了，没劳动力了，只能出来讨口要饭。” 任志国安排的记者，这会儿终于出现在现场。 他左右走动，寻找着最好的位置，然后，拿着相机，给徐老太一个特写的面部镜头。 镜头中的徐老太，孤独的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远方，微风吹得她的满头白发更显凌乱，一滴老泪，挂在她的眼角，随时都有可能顺着她那满是皱纹的脸滑落。 把这个特写镜头取好后，这个记者才上前，假模假样的开始询问着徐老太：“老奶奶，你今年多大年纪了啊。” “我今年六十八了。”徐老太回答。 “你怎么在这儿要饭呢？你的家人呢？”记者问。 徐老太又开始哭了：“我老了，走不动了，干不了庄稼活，可我的孙子徐二龙，他不想给我养老。为了撇清关系，他闹着要跟我分家，甚至要闹着断亲，就是不想给我养老……我怎么办？我已经老了，除了要饭，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活……” 桂花婶听着两人的对答，暗暗着急。 “这位同志啊，这些都是她们的家务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就别问这么多了。来，我跟你讲，听说前天我们这儿才发生了一起恶性案件，你听说过没有？”桂花婶努力东拉西扯，想把这个人的关注点给转移开。 可对方是专程来搞事的，怎么可能就这么给诓开。 桂花婶暗暗着急，这软硬不吃，故意在店门口来闹事，影响大了。 可是，赶又赶不走，这种事，又不能喊警察来。 毕竟，这店门外是公共地方。 旁边已经有顾客在询问了：“这个要饭的老太太，真的是徐二龙的奶奶？” “听她说，徐二龙不给她们养老，这是真的假的？” “看上去，好可怜哦，人老了，就被嫌弃，这不行哦。” 桂花婶都有些着急了，这事怎么解决？ 正为难间，却见黄小刚的小脑袋在那边冒了一下头，随即，一条大黄狗向着这边扑过来。 “哎呀，滚开，死狗。”徐老太吓一跳，伸手赶着那条大黄狗。 这一伸手，被大黄狗直接在手臂上给咬了一口，痛得徐老太连声喊痛。 原本还想问话的记者，也被吓着了，看着那条大黄狗掉过头，对着自己，龇着的牙齿太吓人。 被桂花婶怎么赶也赶不走的记者，此刻是吓得落荒而逃，而大黄狗在后面紧追不舍。 桂花婶暗暗向着那边的黄小刚比了比大拇指，多亏这小子机灵。 所以说啊，对付这些牛鬼蛇神，也只能用些非常规的手段了。 第523章 疯狗咬人可不是玩的 桂花婶上前，热心的扶起徐老太，问道：“徐大妈，你怎么样，哎呀，这伤口，这么伤。我送你去医院打打狂犬疫苗吧。这事可不能闹着玩，这突然窜出来的狗，谁知道会不会是疯狗？这被咬一下，不赶紧处理，危险呢。” 徐老太感觉有被内涵到。 可是，人家确实也是说的是突然窜出来的疯狗啊。 “你知道这狂犬病吧？前几年东村头的那个王老头，就是被疯狗给咬伤，当时没在意，拿点泥巴糊了伤口止了血就算了。结果你猜后来怎么着？他就像狗一样，汪汪的叫，看着水就害怕得发抖。”桂花婶跟徐老太绘声绘色的讲着别人被狗咬了的后果。 “好像听说过。”徐老太有些惊魂不定：“他是被疯狗给咬伤的？那刚才咬我的那条狗，也是疯狗？” “你也听说过是吧？所以啊，你可不能大意，这被狗咬伤，都得去医院打狂犬疫苗，不管是不是疯狗，都得小心为好。”桂花婶继续劝着。 “非要去医院？这得花多少钱啊？”徐老太下意识的就关注钱。 “哎呀，这个，你就不用担心，这乡里乡亲的，我总得帮着你。这钱不钱的，我先替你垫上，你啥时候有钱，啥时候给我就成。”桂花婶说。 她心想，就算徐老太不给这钱，回头找徐二龙，也应该能报销。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啊。 徐老太还在纠结犹豫。 桂花婶道：“徐大妈，你别再犹豫了，我听人说，这狂犬病毒可是特别严重的，好像不快点打狂犬疫苗，那这个病毒，就全身给四处乱窜，等窜到你脑子的时候，听说啊，就变得跟狗差不多了。” “而且啊，这病可治不好，一不注意，就脚杆子一伸，死翘翘了。” “你想想，这好不容易看着日子好过了，结果就这么死翘翘了，可不划算。” 桂花婶是连比带画，连恐带吓，把被狗咬伤后的严重性，给徐老太统统说了一遍。 徐老太被吓住了。 确实啊，这被疯狗给咬了，真的得了狂犬病死了怎么办？ 自己可还没来得及享福呢。 自己还要等着以后大民孝顺自己呢。 自己还要看着大民以后娶媳妇抱重孙子呢。 徐老太对桂花婶道：“好，你带我去医院打这什么针？我先跟你说哈，我可没钱，我已经讨口要饭了，我可没钱，你得给了。” 桂花婶笑着道：“行，我给就我给。大家乡里乡亲的，这点忙，我总会帮。” 桂花婶转身，跟着店里的其它几个店员打过招呼，搀扶着徐老太，送她去医院打狂犬疫苗。 徐大民和周凤茹躲在暗处，看着暗暗着急。 这事怎么就给搅黄了。 他们想阻止，可又想，自己决不能这个时候露脸。 自己现在露面，这不是向人证明，自己在暗中挑事吗？ 毕竟自己也是徐老太的孙子啊，徐老太现在讨口要饭，徐二龙固然要挨骂，自己也要挨骂的。 周凤茹和徐大民只能在暗处，眼睁睁看着桂花婶搀扶着徐老太去了医院。 一路走，桂花婶一路跟徐老太瞎扯着：“徐大妈，你现在不打算回村里了吗？” “不回了。” “现在春生不在家，冬生也在牢里，你这老了，难道真的以后就靠要饭？”桂花婶问。 徐老太暗想，呸，你才要饭，你以后全家都要饭？ 桂花婶又说道：“按说，你两个儿子，都该给你养老，可现在，两个儿子不在，就该孙子给你养老。你来找徐二龙，也是应该的，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的孙子，每个月，让他给点钱你养老，这是应该的。” “对，他就得给我养老。”徐老太感觉这半天，桂花婶就这话说得最有水平，最中听了。 “对了，徐大民也是你的孙子，按理来说，他和徐二龙都该给你养老。不如这样，到时候我陪你去村里找村长说说，让徐二龙和徐大民，每人每个月给你多少钱养老好了？”桂花婶说。 她想过了，每个月给点钱给徐老太养老，徐二龙应该会出这一点钱，徐二龙不差这一点钱。 而且，只要安顿好徐老太，让她以后别来店门口闹事就好。 毕竟，这店开起，这徐老太如果没人养老，真的天天跑店门口闹事，这对徐二龙的名声有影响。 今天，能靠黄小刚弄条狗来，把人给驱赶走，可明天呢？后天呢？ 徐老太原本在想着要徐二龙拿钱养老，心里还美滋滋的。 结果一听说，还要徐大民一块儿出钱给她养老，徐老太顿时不乐意了：“这不行，大民他还在读书，他都还需要用钱，不能让他出钱。” 桂花婶无语的撇了撇嘴，这么个偏心的，也不怪徐二龙心里不舒服，连她这个外人，听着都不舒服。 就徐大民要读书？难道人家徐二龙没有读书吗？ 人家同样要读书，还同样准备参加今年的高考，可耽误人家挣钱了吗？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医院。 在医院挂了一个急诊外科，然后看了医生，按着医生的要求，打了狂犬疫苗。 这打疫苗，还得打好几针，下一次的时候再过来。 “徐大妈，这后面还有好几针，你记得住日期不？要不，我送你回村里，跟黄正农交待一下，让他照顾你？到时候，好带你来打针？”桂花婶问。 “我不回去。”徐老太说。 大民还有冬生都在城里，她一个人回去干什么？ “可你不识字，万一记不住后面的日期，忘记了来打针怎么办？这耽误了时间，就不起保护作用了。”桂花婶说。 “我是不识字，可我家大民识字。”徐老太脱口而出。 “他不是在外地读书吗？不在这儿啊。”桂花婶说。 徐老太自知失言，她抢过医生开的处方，对桂花婶道：“那我找别人问问，这不行吗？” 桂花婶心下暗暗纳闷，按理来说，徐老太真要现在孤苦无依，那让回去找村长，不是正中下怀吗？ 想着前几天看着一个背影，挺像周凤茹的。 第524章 快给救命恩人磕头 “我前几天，在街上好像看到了周凤茹，她有回来看你吗？”桂花婶试探着问徐老太。 “没有。”徐老太说。 桂花婶笑道：“那估计是我看错了人，要真是周凤茹回来了，她肯定要回来看你的。” 徐老太没接话，但脸上的神情，分明就是就该如此。 “刚才你也听医生说了，这打过针，得回家好好休息，我这会儿，也该下班回家了，走，我陪你一块儿回村里。”桂花婶说：“顺便再买点肉，煮饭给你吃。” “不，不了。”徐老太拒绝。 她死活也不要桂花婶送她，找了一个十足蹩脚的理由，强行离开。 桂花婶目送着她离开后，叹口气，回了店铺。 黄小刚悄悄凑过来问她：“桂花婶，那个徐老太婆是怎么一回事啊，她要是再来闹事怎么办？” “只能盯着点。她就是来故意闹事的，还有，我感觉今天来的那个人，没安好心。”桂花婶说。 “只怪他跑得快，否则，我让大黄也狠狠咬他两口。”黄小刚说。 “小刚，你去盯着一点，看看徐老太住在哪儿。”桂花婶安排着黄小刚：“还有，看看能联系到二龙不，把这事，跟他说一说。” “知道了。”黄小刚应了一声，跑出店门，想想，他又回头问桂花婶：“我这出去，算公派吧？还是有工资的吧？” “放心，有你的工资。”桂花婶笑着说。 黄小刚这才一溜烟的跑开。 之前被狗给吓跑的记者，姓胡。 这胡记者跑得飞叉叉的，鞋子都跑掉一只，总算摆脱了大黄。 等他回头再去找徐老太，人已经不在。 虽然没办法进行后面的采访，可相机中有照片，也够了。 就如大家所戏言那样，开局一张图，故事全靠编。 就凭借着刚才徐老太那落魄可怜的形象，就能引起无数人的同情。 只要再添油加醋的做一做引导，也就够了。 而且，他只是负责打前站的。 他只是假装以一个路人的身份，发现了可怜的徐老太，把她的事情给登一登报，然后，再多安排一些记者，根据这一个情况，再来报道，把徐二龙六亲不认、不赡养老人的情况再大肆报道，在全国引发舆论。 徐老太在外面转悠一阵，走一阵，歇一阵，绕个大圈子，总算回到了她们临时住的旅馆。 这半道上，还真有人把她当作要饭的，看她可怜，丢了半个馒头给她。 徐老太也真的饿了。 她后悔，她之前，为什么要拒绝桂花婶的邀请，为什么不跟着一块儿去吃小笼包。 看吧，这么折腾大半天，早就饥肠辘辘。 看着手中的半个馒头，徐老太纠结一阵，还是直接啃了。 这些事，全落在一直暗中看着她的徐大民的眼中。 “奶奶简直是太丢人了。”徐大民咬着牙，恨声道：“她真以为她是要饭的？别人给半个馒头，她居然也吃掉了？简直是太丢脸了。” 他也不想想，为了让徐老太做出一副孤苦无依的样子，徐老太身上连一分钱也没有，渴了饿了连口水都没喝的。 **** 徐二龙、熊亚伟还有乔利富，胸戴大红花，站在台上。 无数的记者在下面给他们拍照。 他们连夜救援，救助了那么大一客车的人，这样的英雄事迹，自然得被表彰。 连同那些被救人的亲属，都纷纷过来，表示感谢。 为了救人，当时的熊亚伟，胳膊都被铁皮给划破，而乔利富的大腿，也被一根铁管给戳穿，至于徐二龙，右手也是被划出几道血口。 他们的拼命也是值得的。 因为抢救及时，这一次的翻车事故，虽然受伤的人多，但死亡的没有，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乔利富站在那儿，被一阵又一阵的掌声给淹没。 他以为，只有他站在领奖台上，只有拿到了武术冠军，才会有这样的荣耀。 可没想到，现在的他，同样享受着这样的殊荣。 “快点，来，孩子，来给这几个叔叔磕头。”一个老太太，拉着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过来，要让孩子给乔利富他们磕头：“多亏他们救了你爸爸和妈妈，否则，你现在就是孤儿了。” “不敢当，不敢当。”乔利富连连推辞。 可那个小姑娘，已经非常听话的跪下去，给乔利富三人磕头：“谢谢你们救了我的爸爸妈妈。” “快起来。”乔利富被这样的大礼，给弄得手忙脚乱。 这年头，哪还有跪下给人磕头的啊。 “谢谢叔叔。”小姑娘脆生生的说。 “不用谢，应该的。”乔利富回答。 “要不，我家小丫认你当干爹吧，以后，当个亲戚往来，互相走动。”老太太热情的说。 这样的救命之恩，人家无以为报，就只能让小姑娘认乔利富当干爹。 乔利富被这样的热情给弄得面红耳赤，他怎么就要当爹了？他还很年轻的好不好。 热热闹闹的表彰大会，在各种热闹中度过。 徐二龙淡定一点，连同熊亚伟也被这样的热情给弄得不好意思。 甚至有热心的大妈拉着他们三人，问三人结婚没有，有对象没有，自家还有三个姑娘，由得他们随便挑。 这可真吓人啊。 徐二龙赶紧说，自己已经结婚了，有对象了，感情还很好，没想移情别恋。 而熊亚伟也表示，自己早就结过婚了，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只有乔利富红着脸，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现在，没想结婚，你这三个姑娘，就不用等我了。”最终，乔利富憋出这么一句。 大家更是哄堂大笑起来。 “其实我小女儿真的不错，跟你年龄也差不多，虽然现在还在读初中，不过，你们也可以先认识认识，她方便培养感情。”大婶说。 “不了。”乔利富反来复去，也只会这样的话题。 还好徐二龙出面帮着解围：“谢谢大家的好意，我也知道你们是为我兄弟好，不过他还年轻，家里已经订了对象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做出抛弃糟糠之妻的行为，大家说对不对。” 这一说，大家才打消了给这几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拉媒的念头。 第525章 有人要搞我 乔利富睡在宾馆里，整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耳边全是大家的掌声和感谢声。 太爽了。 还有那么多的记者来拍照，也不知道，自己照相出来，上不上相啊？ 一晚没睡着，乔利富干脆爬起来，去外面长跑，随便买了几份报纸回来。 他要瞧瞧，他在报纸上，是怎么一副形象。 “二哥，你看，我们三人的照片。”乔利富翻着报纸，总算翻着了有自己相片的那一版，拿给徐二龙看。 “不错哇。”徐二龙接过报纸看了看：“瞧瞧，我们三人，是多么的英明神武，气宇不凡。” 熊亚伟都给逗笑了。 他年龄大一些，自然不可能表现得如此的幼稚。 他端着五笼小笼包子过来，搁在桌上：“吃包子吧，吃了好赶路，我们耽误了太多时间。” “好。”徐二龙回答着。 他一手拿着小笼包往嘴里塞，一手翻着报纸。 这看看记者们怎么报道自己的光荣事迹。 看完了关于自己的报道，徐二龙把报纸翻了翻，接着往下看。 下一版上，一位老人的照片映入眼中。 徐二龙吓一跳。 这不是他奶奶徐老太吗？ 她怎么也上报纸了？ 徐二龙也顾不上吃小笼包了，他双手拿着报纸，认真看起来。 印象中的徐老太，一惯是很严厉的啊，深深的法令纹令她看着就是挺严肃的人。 可现在照片上的徐老太，哪还有半分严厉的模样。 她衣着破旧，头发凌乱，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泪水，浑浊的老眼中，残留着泪。 这看上去，就是一个孤苦无依的老人啊。 “这老太太是谁啊？看上去，挺可怜的。”乔利富在一边，瞟了一眼徐二龙手中的报纸，发表着意见。 徐二龙不理他，自顾自的看着报纸。 他奇怪，为什么徐老太会出现在报纸上，不可能是个跟她长相相似的老太婆吧？ 报道是路人身份讲述的，说路过的时候，看见了这么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奶奶在沿街乞讨，同情之下，多嘴问了几句，还以为，老奶奶无儿无女，才晚年凄苦，谁料得，是因为孙子不孝。 报料说，这老太太的孙子，一边对着老人六亲不认，不肯尽赡养的义务，害得老奶奶只能出来讨口为生，而另一边，又假装好人，花钱在外面买名声，博得个慈善的好名声。 徐二龙看着这报料，额头突突的跳。 “二龙，你还吃不吃包子啊，再搁下去，就冷了。热包子、冷馒头，包子就得趁热吃。”熊亚伟在一边叮嘱。 徐二龙摆摆手：“你们吃，别管我。”他继续看着后面的报道。 而旁边的食客，也在一边发表着评论：“这个老太太的遭遇也实属惨啊，孙子不忠不孝，不肯给老人养老，被人骂得太多，这孙子居然花钱出去买慈善的好名声……” “这也太过分了吧，老吾老，人之老，人总归是要老的……” 徐二龙黑着脸，把报纸上的报道给看完。 “走，我们马上赶回去。”徐二龙说。 “怎么了？”熊亚伟往嘴里塞着包子。 “有人要搞我。”徐二龙回答。 他可是经历过后世各种媒体炒作的人，深知这中间的门门道道。 别要以为，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上报纸，随随便便就会被报道。 每次舆论引爆的，都是有推手在后面大力推的。 就比如他，最初不也是靠拿钱开路，让袁记者写软文报道吗？ 后来更是拿钱开路，才能邀请到那么多的新闻记者过来采访报道。 网上时不时的有什么农民出来卖惨，什么货卖不掉，这些都是包装推销出来的。 这全世界真正孤苦无依需要帮助的人太多，谁被关注过？ 倒是那些有资源有背景有门道的人，利用规则，才会在网上卖惨，引起舆论。 此刻看着这个报道，徐二龙就立刻意识到了问题。 毕竟，徐老太的为人，徐二龙太清楚不过，她那么尖酸刻薄的人，怎么可能会出来卖惨。 按她的德性，她是应该跑去自己的皮鞋店大吵大闹，而不是蹲在皮鞋店门口默默垂泪。 只能说，有人在背后策划这事，徐老太是按着指示行事。 “谁？”乔利富站起身，警惕的看着四周。 “我去打个电话。”徐二龙去外面，找到邮电局，拨打了一个长途电话回皮鞋厂，问问情况。 “哎呀，徐经理，你终于打电话回来了。”接电话的是金秀，听着徐二龙的声音，很焦急。 “怎么了，说说情况。”徐二龙问她。 “桂花婶来找过你，说有些情况，要跟你反应……”金秀把桂花婶过来反应的情况，跟徐二龙转述一遍：“结果你在外地，联系不上你，可急死人了。” “嗯，不错，警惕性很高。”徐二龙回答：“我在外地看了报纸，这明显就是准备搞我的，我马上赶回来。” 挂了电话后，徐二龙就要准备往家赶。 熊亚伟要继续开车拉货，跟他不顺道，大家只能就此别过。 而乔利富，错过这一次的武术比赛，也只能等下一次的机会了。 所以，他收拾好东西，安安心心跟在徐二龙的身边当保镖。 **** 任志伟这边安排的后着，已经开始。 前面胡记者发的报道见了报，引起一部分人的关注。 接下来，任志伟又邀请了好些记者过来，集体采访徐老太了。 当然，这些记者肯定不说是拿钱过来办事的。 他们只能说，是因为看到了这个老太太的孤苦无依，他们才仗义直言，替这些老人发声，声讨那些不孝子孙，再给大家普普法，赡养老人是每个公民的法定义务。 “奶奶，记住我之前给你念的那些话吗？到时候，对着记者，你就要这么说。”徐大民再度叮嘱徐老太一句。 “嗯。”徐老太应了一声。 她的双腿在打颤，听说要对着许多记者，她紧张死了。 可之前，她已经放过话，这事她出面，事到如今，自然不能打退堂鼓。 她硬着头皮道：“放心，大民，奶奶肯定能办好这事。” 第526章 有钱一起赚不寒碜 徐冬生在一边，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们几人。 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还要让记者来？ “我说，这事，不要找什么记者了。”徐冬生说。 “可这事，我们已经跟任志伟达成一致目的了。”周凤茹回答他：“他承认把你捞出来，现在，你被捞出来了，我们自然得把答应他的事给办到。” 她追问徐冬生一句：“你也不想再进监狱对吧？” 既然人家有本事把徐冬生给捞出来，相信事情办不好，人家也可以再把徐冬生给弄进去。 徐冬生再度妥协了：“行，你们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采访的地方，就在旅馆后面的小巷子。 这儿偏僻，没什么外人来，而且，地方显得特别的破旧潮湿，随便搭几个木架子，显示徐老太晚上就是住在这样的窝棚中，更衬得她是多么的可怜。 记者们都三三两两的过来。 有人也邀约着袁记者一块儿过来。 这有钱一起赚嘛，不寒碜。 上次发表什么《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样的新闻报道，人家袁记者有这样赚钱的机会，都叫上自己，现在自己有这么一个机会，当然叫上袁记者。 “这次是要报道什么？”袁记者跟着他们走，一边走，一边闲聊。 “报道一个当孙子的，没有孝心，让老人都住狗窝了，在外面讨贫要饭。”同行说。 “嗯，这当晚辈的也太不孝了，这种事，可以报道报道，让大家都来谴责一下。”袁记者回答。 他们当记者的，虽然也在利用职业捞点外水，但也有自己的一点基本职业操守。 这最基本的黑白观和社会道德底细得有。 虽然也有颠倒黑白的，但还是少数。 大家按着指点的地点，来到那条小巷道。 “哎呀，这儿的环境好糟糕。” “这儿老鼠、蟑螂出没，哪适合人住啊。” “这儿这么大的一堆垃圾，等天气热了，不知道有多臭呢。” 记者们迈进这地方，就对这地方的环境各种指点评论。 然后，大家就看见了今天的主角徐老太。 她穿着破烂的蹲在窝棚中，手中捧着讨饭碗，对着大家道：“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 “好可怜啊。” “真是太可怜了。” 记者们说着，然后开始拍照。 没有谁主动上前给个馒头。 毕竟，他们要体现老人饥饿的可怜状态。 就如《饥饿的**》一样，看着那秃鹫盯着快死亡的女孩子，准备吃尸体。而记者在一边只顾拍照，却并没有上前驱赶。 袁记者也象征性的拍了一张照。 就听着他的同行们，在那儿进行着各种提问。 等等，他听到了什么？ 这老太太控诉的对象，居然是徐二龙？ 她的孙子，是徐二龙？ 这个意外，令袁记者好震惊。 同样震惊的，还有另外的一些记者。 毕竟，这些记者，也跟徐二龙算是熟人了啊。 都是拿过他的钱，跟着一块儿做了采访报道的。 一时间，这些记者都为难了。 继续采访报道吗？好像有点为难。 毕竟前面才拿钱报道了徐二龙的正面形象，现在又拿钱，报道徐二龙的负面形象？ 好像有点自己打自己脸的感觉。 袁记者跟这些记者不一样。 他跟徐二龙是好兄弟啊，大家关系这么铁，甚至在某些利益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还要从《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书的销量上一直分成呢。 这徐二龙要真是垮了，自己的利益，也同样受损了。 袁记者也没轻举妄动。 他混在那些记者中间，观察着。 毕竟，安排这些记者过来采访的人，听说也有一点能力，可别闹出差错。 徐老太按着徐大民之前教给她的话，回答着记者们的提问。 这都是拿钱来办事的记者，自然而然，也没有谁会故意问些刁难的问题。 这其中，以胡记者表现得最为卖力。 毕竟，他算是任志伟这边的得力人手。 “你是说，徐二龙是你的孙子对吧？他是县城最早的一批万元户，可他居然为富不仁，六亲不认，让你只能在这儿讨口要饭？” “是啊。”徐老太说道：“小时候，我可没看出他是个白眼狼。这有了钱，就不认人。” 袁记者终于忍不住了。 他小声嘀咕道：“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是不是自己对徐二龙不好，才造成这样的局面啊？” 虽然他说得很小声，可旁边的他的几个同行还是听着了，他们下意识的，还是站徐二龙这一方。 所以，都赞同的点点头。 胡记者一看，有些不对劲。 这不是拿钱过来办事的吗？怎么还在扯后腿了？ 所以，他抓紧时机，问着徐老太：“是不是因为你对他不好，所以，他才这样对你啊？” 这话题，也是徐大民提前演练过的。 按徐老太以前的个性，这问她是不是对徐二龙不好，她绝对会撇撇嘴说：“他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这个混账东西，还指望对他好？依我说该把他腿打断才好。” 这种话，现在肯定不能对记者说。 这可是大民千叮万嘱过的。 徐老太就按着徐大民之前准备的稿子，结结巴巴的说了起来：“我哪有对他不好，我从小对他可好了。” 毕竟这事只是虚构，她只能按徐大民所说那样，代入一样，平时是怎么对徐大民好，就把这事，给安到徐二龙的身上。 徐老太舔舔嘴唇，说道：“那时候，我们可穷了，经常饿肚子，吃了上顿没下顿，家里好不容易养了一只鸡，我都是把鸡蛋攒下来留给他吃。” “有一次，他病了，发高烧，三天三夜没退烧，听说喝茅根水好，我可是大半夜的，拿着锄头上山去挖茅根草，我自己还滚下山坡。” “再后来，大家都要下地捡麦穗，他这么小，细皮嫩肉的，我哪舍得让他去捡，他可是要考大学的人，我就让徐二龙去帮着他捡……”徐老太说着说着，越说越顺口，竟完全代入进去，一时间嘴瓢，给说漏了嘴。 “等等，你刚才说的什么？”袁记者抓住这个点追问：“你让谁去帮着捡啊？” “让徐二龙去帮着捡啊。”徐老太理直气壮的回答。 第527章 漏洞百出的谎言 说完后，徐老太才反应过来，这话说错了。 “不对不对，我老糊涂了，刚才的话说错了。”徐老太赶紧找补：“我是说帮着徐二龙捡。” “谁帮着徐二龙捡呢？”袁记者紧追不舍。 “嗯……我让小玲帮着捡，还让大民帮着捡……”徐老太补充说明。 “这意思，你不止徐二龙一个孙子吧？”袁记者问道：“听这个名字排名，徐二龙并不是你的大孙子吧？你的大孙子还有下面的其它孙子呢？你现在出来讨口要饭，你的儿子还有其它的孙子，都不作什么表示吗？难道，赡养你，全是徐二龙一个人的义务吗？” 可以说，袁记者的追问，是句句在理。 其它的记者，也明白过来，发出一阵轻嘲声。 徐老太有些慌了。 没说有这些问题啊。 胡记者在一边帮腔，帮着徐老太说话：“不管怎么说，徐二龙都有义务赡养老人。他有能力，就应该多尽点赡养的义务，而不是等着跟人计较谁多尽了一点义务。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你们说对吧？” 徐老太搞不明白，什么是义务什么责任啥啥的。 但是，她还是能明白，这是在帮着她说话呢。 她跟着道：“对，徐二龙有钱，就该他养我。大民还在读书，正是用钱的时候，哪能让他出钱啊。” “那其它儿子还有孙子这些呢？”袁记者问。 徐老太气死了。 明明该说徐二龙，怎么还要扯其它的儿子还孙子啊。 她冲着袁记者喊道：“你到底是谁喊来的啊？” 胡记者也一脸指责的看着袁记者，怪他这是端人家碗，砸人家的锅。 他也差点跟着徐老太一起喊：“你是谁喊来的啊，这拿钱办事的规矩你不懂吗？” 袁记者看明白了眼前的局势。 嗯，眼前的局势，并不是挑徐老太话中的漏洞，戳穿她那拙劣的谎言。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应该搞清楚，是谁在这幕后操纵，搞了这一套把戏。 当面让徐老太出丑，解决不了问题，得 找出幕后的黑手才是正确的。 袁记者装作歉意的冲着胡记者笑笑，明智的选择闭了嘴。 徐老太的诉苦卖惨行为，继续开始下去。 徐老太就讲了，当初家里好穷，结果徐二龙跑出去搞黄鳝，投机倒把赚了钱，立刻就跑回来分家，跟家里断了关系，吃独食等…… 总之，徐二龙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是个为富不仁的不孝子孙，是个狼心狗肺的混帐东西，他在吃着山珍海味，却让亲奶奶住在这们的狗窝中讨口要饭…… 记者们听着，心中已经开始在打腹稿，这个报道回去该怎么写。 袁记者心中记着的，却是这背后的主使人。 看着徐老太也没啥说的，继续在那儿车轱辘话，记者们感觉，今天的采访，也应该到此结束了。 胡记者看着也差不多了，可徐老太就跟村口的长舌妇一样，还在那儿数落徐二龙的种种不是，胡记者干脆替徐老太说道，今天的发布就到此为止。 记者们三三两两的散开，准备回去赶稿子加工了。 袁记者跟着他的两个同行一起走。 一边走，他一边打听着情况：“今天这个报道怎么写啊？” 对方也苦笑：“我也不知道啊。” 至少，他们曾经是一条战线的，都拿过徐二龙的钱，跟徐二龙合作过。 这转头收这边的钱，再来骂徐二龙，他们也感觉不好意思。 “今天这个采访写了，有多少钱啊？”袁记者笑着，作着一副要为了钱，良心都不要了的架式。 “据说是两块钱。”别的记者回答。 “这个，到时候稿件上了报，这个报酬，找谁领呢？”袁记者继续问。 “找那个。”同行指了指那边胡记者的身影：“我们也是接到他的电话，过来采访的。” 这就如以前，是袁记者帮着联络同行，自然就是袁记者以他的信誉作保，大家都找他。 所以，今天这事，主要负责的是胡记者？ 袁记者记下这事。 回去后，这些记者们都形成了两派。 一派呢，是愿意站徐二龙这边的，不愿意当墙头草，不愿意拿钱抹黑徐二龙。 而另一派呢，是以前跟徐二龙不熟的记者，反正拿钱办事，至于最后的真相不真相，并不重要。 毕竟，这世上，有阴就有阳，有正就有反，一个事持辩证唯物的观念看，都能看出不同的结局。 他们也只是根据徐老太的诉苦写的这个报道，反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家务的争端，都有自己的理由，就由得那些群众自行站队了。 果不然，第二天，关于徐老太控诉徐二龙的文章，就见诸报端。 “没想到，堂堂万元户，竟是这样的人。” “鸦有反哺义，人更应孝亲。” “孝敬今天的'老人，就是关爱明天的自己。” …… 关于这种标题的报道，在各个地方的报纸上刊登。 全国人民都对于这样的报道，无比气愤。 毕竟，这个对比太鲜明了。 一边是万元户的孙子，手上挺有钱，不光开皮鞋店，还开着皮鞋厂，出门就骑小摩托，吃饭都是天天下馆子，甚至眼都不眨一下，为了救助大熊猫捐了一万块钱。 而另一边，是孤苦无依的奶奶，住在小巷道的狗窝里，捧着破碗讨口要饭，据说已经两三天没吃上饭了，还靠着别人给的半个馊馒头撑过一天。 这样的对比太惨烈，大家同情心一起，自然而然，开始一起骂徐二龙了。 如果这个当孙子的，没有多大的能力，顾不上老人，大家也没这么气愤。 可这个当孙 子的太有钱了，居然捐钱救熊猫，也不愿意给点钱给奶奶买口吃的，这种行为，怎么不该骂？] 一时间，徐二龙在全国老百姓的心中，一落千丈。 任志伟看着各种报道，抽着雪茄，嘿嘿直笑。 徐二龙，看你现在被全国人民骂，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相信要不了多久，全国人民都自发的抵制你，就如当初自发的支持你一样。 第528章 处于舆论漩涡之中 有时候，人民群众的思想就是这么的纯朴。 你这人好，有爱心，那我们就支持你，没别的支持方式，就买你的东西。 如果你这人不好，不富不仁，忘恩负义，那我们就抵制你，不买你的东西，甚至声讨你。 任志伟现在就在想象，全国人民看了这样的报道后，抵制徐二龙的行为。 要不了多久，相信徐二龙名下的皮鞋店、皮鞋厂，还有百货公司，都会被人抵制，大家不去那儿买东西，徐二龙还怎么经营维持下去？ 当然，并不是全国人民看了报纸，都在骂徐二龙. 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都替徐二龙抱不平呢。 招待所的圆脸大姐，拿着报纸，跟郑大姐道：“瞧瞧，你瞧瞧这报纸，这文章写得多恶心人啊，还徐二龙六亲不认，还说他为富不仁。徐二龙在我们这儿住了这么久，我们不清楚吗？” 郑大姐道：“可不是，明明他们是被家里赶出来，没地方住，在我们招待所住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怎么还成了他不认家里人了。” “所以，这些记者完全都是睁眼说瞎话啊，就听这个老太婆胡说八道。” “这老太婆可是坏到家啊，张金芳性子那么好的一个人，都不知道被她欺负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这老太婆，哪来的脸，说别人。” 最最震惊的，其实是骑鞍公社的人。 毕竟，这当事人，是他们骑鞍公社的啊。 黄正农这个当村长的，都被公社的人给喊过去谈话了。 这徐二龙已经是整个公社的名人，替整个公社都给撑了腰露了脸，结果现在徐老太搞这么一出，这不是说，他们公社人心不古，道德沦丧，连老人都不管了吗？ 黄正农站在那儿，翻着那些报纸。 这些报纸，上面都有关于徐老太的报道，都是她的凄惨模样的特写，然后对徐二龙的控诉。 “现在这徐老太在哪儿？快把她找回来，让她收回这些话。”公社领导说。 黄正农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啊。前阵子放出来了，我还在寻摸着，她 被公安同志教训一番，会接受教训，可没想到，她居然搞这一出。” “现在讨论这个没意义，得想想办法，怎么把这事给解决。” 黄正农道：“她这完全是胡说八道嘛。当初怎么分家，我都是在场，我可是清楚的啊。她非要徐二龙去砖窑搬砖，徐二龙才闹着分家的嘛。在农村，这分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怎么就成了不忠不孝了？而且，徐二龙他们分家出来，相当于是净身出户，徐老太可是啥也没给他们，连一床破棉絮也没有，这事，村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还有，这什么断亲，当初徐二龙也没有作这么绝啊，这是徐老太自己恶毒，居然搞什么封建迷信，请什么观花婆搞封建迷信，弄小人诅咒徐二龙。你说说，哪有当亲奶奶的，这么诅咒自己的孙子。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的孙子啊，有必要这么区别对待吗？” “至于徐二龙对亲爸不好，唉，这是他家的丑事，他爸都做出这样的丑事，还要徐二龙怎么对他啊？断了亲，大家不怎么往来就算了，结果还要找记者来说事？”黄正农提起这个，也是只能叹气。 公社领导说：“你说这么多，也没用啊，这些记者不知情，他们也只是听徐老太说，才这么报道的嘛。那你看，现在这事，应该怎么解决？” 黄正农也不知道怎么解决。 想了想，他道：“要不，我去找二龙商量一下？相信他也不想看到这事这么闹大吧？” “嗯，你们去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处理。”公社领导可不想自己公社出名，是因为出了徐二龙这么一个不孝子孙而出名的。 **** 徐二龙终于赶回县城。 没想到，这一趟出去，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居然有人给他搞起了舆论战。 果不然，在最初的那一篇报道后，一时间，各个报纸上，涌出了太多的报道。 都是这些记者们无意中路过一个小巷子，看到一位住在狗窝中的老太太，在捡着垃圾吃，一问之下，才知道居然是万元户的奶奶。 想想万元户在外面多风光，可亲奶奶却在外面讨口要饭，谁看了，都会上前唾一口。 包括乔利富。 在不知道这个奶奶是谁的时候，他看了报纸，同样对这个孙子带着极端的鄙视，怎么就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孙子呢，明明自己这么有钱，给口饭给奶奶吃，有这么困难吗？ 徐二龙似笑非笑的看他：“你感觉，我是舍不得给她一口饭吃的人？” 乔利富吃惊的看看他，又看看报纸。 好一阵，乔利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二哥，这个奶奶，不会是你的奶奶吧？这个孙子，不是说的是你吧？” “不好意思，说的正好是我。”徐二龙冷哼。 这一听，乔利富立刻改口：“不可能啊，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二哥你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想一想，二哥对人多豪爽啊，初次见面，就毫不犹豫给了自己一千块钱，让自己拿去解决燃眉之急。 也给自己开了足够高的工资。 连带自己父亲生病，二哥都安排人来照顾自己的父亲。 “其实，我并不介意，她老了的时候，给她吃的。”徐二龙淡淡回答：“我一直介意的，是她逼着我去做这样做那样，为徐大民铺路。” 他不差徐老太一口吃的。 可凭什么，要压榨着他，要把他自己应得的一切，转头送给徐大民，再一起反过身来，数落他贬低他？ 徐二龙摸着自己的下颌，想着事情。 自己现在算是处于舆论漩涡中间。 只能庆幸，现在这年头，媒体还不算很发达。 在以后的互联网时代，只怕按这个速度，自己的照片和视频，已经传得四处都是，只怕自己现在走在路上，都有人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道，看，这是徐二龙，就是他六亲不认，大家快拿臭鸡蛋扔他。 第529章 背后有个大阴谋 但是，也同样因为信息不发达，所以，舆论导向，就掌握在这些记者手中，才让这些记者有了“无冕之王”的称号。 他们的影响力，是很大的。 所以，这一场舆论战，是必须打的。 否则，任由这一股子风刮下去，自己名声受毁不说，连同所有的事业，都会毁了。 就如后世，许多产品找代言人一样，代言人有了什么污点，连同产品销量都有影响，大家会下意识的抵制不购买。 船到码头后，徐二龙没急着回家，首先就忙着去找袁记者。 “二龙，你总算回来了，这找不着你，可急死我了。”袁记者一看徐二龙出现，比徐二龙还急。 “走吧，先找个地方吃饭。”徐二龙回答。 “还吃什么饭啊，你也不看看，现在报纸上关于你的报道有多少啊。”袁记者说：“都急死我了。” “再急也得吃饭啊。”徐二龙苦笑道：“这船上的伙食有多难吃，你不知道？还是先找个地方，一边吃，一边说吧。” “那就这一家，就近。”袁记者带着徐二龙和乔利富，走到旁边的一家店里。 老板看看袁记者，又看看徐二龙，明显认出来了徐二龙，想说什么，却没说什么。 倒是进了后厨，老板娘有点不乐意：“那个吃饭的，不是徐二龙吗？以前还感觉他是个好人呢，可没想到，他居然虐待老人，自己在这儿大吃大喝，却让亲奶奶住狗窝，讨饭吃。” “这开门做生意，进来就是客，你管他呢，能赚钱就是。”老板没好气的说。 徐二龙侧着耳，听着两人的对答。 没想到，风声这么快啊，连这些小餐馆的人，都在传这事了。 “走吧，我们换一家店吃饭。”徐二龙说。 袁记者诧异：“啊？不是你急着吃饭吗？怎么又换店？” 老板也出来招呼徐二龙几人：“你们别走啊，我马上就催着后厨给你们上菜。” “不了。”徐二龙摆摆手：“我怕你们在饭菜中加点别的调料。” “啊？你还要加点什么别的调料？你说，我们加。”老板跟着追问。 徐二龙摆摆手，起步向外走。 老板娘在后厨恨声道：“算你们走得快，否则啊，等着吃老娘的口水吧。” 徐二龙三人，还是去了牛一手那儿。 至少那儿人熟，不可能搞出幺蛾子的事。 “二龙，这两天，你的影响不好啊。”牛一手看着徐二龙过来，对他道：“都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间报纸上，全是关于你的坏话。不过，这事，外人不明真相就算了。我跟你打了这么久的交道，我可是清楚你的为人，你不是这种人。” “多谢。”徐二龙向着牛一手拱拱手。 示意牛一手有什么快手菜，先搞几个上桌，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肚了。 很快，牛一手就端了一碟油酥花生米，还有一盘酸辣木耳上桌。 “先吃着，后面马上给你们炒回锅肉，再加一个泡椒肉丝，来个豆腐汤？”牛一手问。 “行，你看着办。”徐二龙也不介意。 很快，牛一手就在后厨，炒好回锅肉，将菜端上桌。 徐二龙几人吃着饭，袁记者赶紧将自己知晓的情况跟徐二龙讲了。 “这次来的记者，有三四十个？”徐二龙听着这话，有点震惊。 这来的人，可不少啊。 “是啊，都是拿钱过来办事的。”袁记者回答。 牛一手刚好端着泡椒肉丝过来，听着这话，将盘子往桌上重重一搁。 “我就奇了怪了，怎么那么多的报纸，都是说徐二龙的不对，结果，这是有人在故意整他啊？” 也不怪牛一手奇怪啊，他又不懂这中间的门道，根本就不知道，记者们也会是拿钱办事的。 “知道是谁在背后搞这一出吗？”徐二龙问。 袁记者道：“我已经暗暗观察走访，这背后搞事情的，是你的堂哥徐大民……” “我就猜得有他。”徐二龙轻哼一声。 否则，徐老太一个老太婆，哪有这个能量，引得这么多的记者过来采访？ 这天底下，比徐老太悲惨可怜的老人多了去，有谁这么大规模的报道过？ 不过，按理来说，徐大民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啊。 上一辈子的徐大民，虽然占着时代优势，考上大学，毕业包分配了工作，混到了一定的地步，那也是论资排辈熬了这么多年的结果，并没强到哪儿去，否则，也不会来争夺那一点拆迁款什么的。 既然上一世，也没有那么精明厉害，没来由，这一世，突然就这么厉害了，还弄这么多的记者来搞舆论这一套。 再说，这搞舆论这一套，这不是杀敌八百，自损三千的事吗？ 难道自己名声搞臭，就不怕他们的破事给揪出来？ “这事，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主意。”徐二龙想了想，得出这个结论。 “你还真说对了。”袁记者一拍大腿：“我经过暗自调查了解，这事，明面上，看着是你奶奶在闹事，可背后，还有一个任志伟在撑腰。” “任志伟？”徐二龙都感觉，自己印象中没有这个人。 自己都不认识他，这人，突然间跟徐大民串通一气来搞自己干什么？ “这几天，你奶奶，还有你爸，包括徐大民他们……”袁记者还准备把打探到的情况跟徐二龙说。 “我爸？”徐二龙更震惊了：“徐冬生？他不是在坐牢吗？” “可他就在那儿，他们一起就住在这边的招待所里。”袁记者说。 “这会不会搞错了？”徐二龙暗自想。 这徐冬生明明判了十年，自己还去公判大会上，亲自听着宣判的。 “我得看看去，查个真假。”徐二龙没心思再吃东西了。 这不看个究竟，他哪还吃得下。 之前能吃得下，他就只简单的以为，只是一个舆论战。 但现在，如果连徐冬生都出现，那证明，这背后，有个大阴谋，人家在合伙对付自己。 他起身走，乔利富跟着站起身，袁记者见状，只好跟着一块儿出去。 牛一手刚把最后的小菜豆腐汤给端出来，结果一看，徐二龙几人在向着外走。 第530章 为二哥荣誉而战 “二龙，你们的汤……”牛一手高声喊。 “不吃了，空了再回来吃。”徐二龙头也不回，应了一声。 牛一手把汤放在桌上，喃喃自言自语：“去吧，去吧，把事情搞扯抖了，再回来痛痛快快喝两杯。” 按着袁记者的指点，徐二龙找到了徐老太她们落脚的招待所。 “哦，他们啊，已经退房走人了。”招待所的人员说。 已经走了？ 打听了一下外貌特征，果然，就像是徐冬生。 这坐牢的人，都能出来，这后面要搞自己的人，还有点能量啊。 “二龙，你看，这事怎么办？”袁记者问着徐二龙。 徐二龙微微思索了一下，对乔利富道：“小乔，你脸孔生，你去帮我查查这个任志伟。” 至于徐大民、徐冬生等人，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德性和脾气，都了解。 唯 一不清楚来头的，就是这个任志伟，只有打听清楚他的底细，才好想对策。 “好。” 袁记者将自己所知晓的一点关于任志伟 的情况，跟徐二龙和乔利富说了说，长得什么样，现在住在哪儿。 乔利富去办事了。 而徐二龙，跟袁记者就蹲在马路牙子上。 “帮我散散风吧。”徐二龙对袁记者道：“找一找你的人来，人家那边给什么价位，我们双倍。” 他不能任由这一股子黑他的风继续刮。 “好，你准备什么时候开这个采访会？”袁记者问他。 徐二龙伸着手指，摆了摆：“不用，我不开这个采访会。” “不接受采访，那你是？”袁记者拿不准。 “我说再多，在别人眼中看来，都是在强行洗白，自我辩解。”徐二龙高深莫测笑笑：“原本家里的这一点破事，我都不想让人知晓，也从来不对外提起。” 袁记者暗想，嗯，也确实没听徐二龙提起过，自己连他奶奶是谁也不知晓。 徐二龙继续道：“不过，既然他们嫌一坨屎不够臭，要挑起来臭，那我就如他们的愿。” “让这些记者，都去骑鞍公社走访采访，让他们去我们村里，多多打听打听一下徐家的事。” 看看究竟是他徐二龙的名声更臭呢，还是他徐冬生还有周凤茹等人的名声更臭。 “好。”袁记者两眼放了光。 搞这一行，他们是专业的啊。 “手上有钱没有？到时候，我转点钱给你。”徐二龙问袁记者。 “有，有钱。”袁记者连声应着。 毕竟，上个月，才分成了一个季度的提成费用，哪里可能手上没钱。 徐二龙跟袁记者商量好对策，才回家去。 这报纸上的消息，张金芳也断断续续听着一些，这把她给急死了。 这都分家了，都离婚了，这徐家的，还不肯放过她们吗？ 还要徐老太出来这么搞事，咄咄逼人，连二龙都不肯放过？ 有那么片刻的时间，张金芳竟有一种豁出去，找着徐老太，跟徐老太同归于尽的想法。 只有这样，才不会再有人来给二龙找麻烦了吧？ 当她刚这么想，要去跟徐老太同归于尽的时候，小玲背着书包，气呼呼回来了。 张金芳一看着女儿，刚才那种豁出去跟人同归于尽的想法，也就消了一大半。 “太气人了，太气人了。”小玲将书包往沙发上重重一扔：“气死我了。” 张金芳没接嘴问，估计问，也是关于徐二龙的。 果不然，小玲气哼哼道：“太过份了，那些报纸，完全是胡说八道。居然有同学拿着报纸来问我，说我二哥是不是真的这么不孝道，都快气死我了。” 她一气哼哼，张金芳跟着愁眉苦脸道：“可有什么办法，当初说了分家，后来离了婚，已经没关系了。再说，她真要穷得吃不起饭，她说一下，我也会给她一点生活费啊。” 小玲道：“她哪是吃不起饭啊，依我看，她根本就是想搞二哥啊，看，现在大家看了报纸，都认为二哥是个为富不仁的人，都来指责二哥。” “那怎么办啊？”张金芳问道：“你二哥也没回来。” “不怕。”小玲想了想：“我也会写，我也去给那些报社写信，这事情，根本就不是他们写的那样。” 她提着书包，蹬蹬蹬跑回她的房间，真的开始提笔写东西了。 她要为了她二哥的荣誉而战，她也要拿笔当作武器，替他二哥洗清这不白之冤。 正在她奋笔疾书的时候，徐二龙回来了。 张金芳看着徐二龙回来，顿时感觉有了主心骨。 “二龙，你终于回来了。”张金芳激动道。 “妈，你担心个啥，我这么大个活人在眼前，你有啥好担心的。”　徐二龙笑着说，努力不让家人操心。 “我这不是担心嘛，这两天的报纸，你看了没有？”张金芳问。 “看过了，不就是说点我坏话吗？”徐二龙笑笑：“以前在村里，她一直这么骂我，现在，不过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我罢了。” 张金芳忧心冲冲道：“可是，她对这些人说你不忠不孝，为富不仁，狼心狗肺，我怕别的那些人听了这些话，就相信了。” 小玲听着动静，从她的房间中出来：“二哥，这一次，跟以前在村里不一样了。” “以前在村里，她怎么骂你，村里人都知道她的德性，当耳边风听听就算了。可现在那些外人不知道啊，还真以为我们是怎么虐待她了呢。” “当初分明是她不管我们，想让我们分家出来饿死了更好。” “结果现在看我们日子好过了。” “而且，她真要养老，按规定，该怎么养，我们自然也会给她养老啊，可她这哪是要养老，她这分明就是搞事，要搞死你嘛，是要全国人民都一致来骂你，舌头底下压死人。哼，偏不如她的意。” 徐二龙听着她越说越激动。 这丫头，这是随着读的书越多，自我意识觉醒得越厉害了啊。 “那你怎么不如她的意？”徐二龙好笑的逗逗她。 “我也写信啊，我也给这些报社写信，我可不信，这还没讲理的地方了，还不能容许人反驳了。”徐小玲回答：“我不跟你说了，我继续写信去。” 第531章 谣言止于智者 徐二龙好笑的摇摇头。 “你还笑得出来。”张金芳无奈叹气。 “妈，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徐二龙安慰她：“你看，这报纸上写的，我又不会少根毫毛。再说，这些记者，让他们去村里打听打听，就真相大白了，有什么好着急了。” “这些记者，为什么要听你的啊？他们怎么可能去村里打听？”张金芳说。 为什么要听我的？ 因为拿钱办事啊。 现在，就看谁砸的钱多呗。 当然，这话，徐二龙没有说出口。 安抚好张金芳，徐二龙又骑着摩托车，去皮鞋厂和皮鞋店这些转转。 皮鞋店还好，生意受舆论影响不大。 但皮鞋厂这边，反应就不大好了。 毕竟皮鞋厂现在产能这么大，外面还找了两家代工厂贴牌生产。 主要销售的就是外地。 人家外地人，当初指名点姓，要买双龙皮鞋，就是冲着徐二龙这个人买的。 现在，徐二龙的人设塌房，人家感觉你是个为富不仁的东西，有钱假模假样捐款搞慈善，结果连自己的亲奶奶都不养，大家自发的抵制，这皮鞋，也就卖不动了。 那些经销商，可是真金白银拿了钱出来要的代理权，是真金白银买了货在那儿。 这销量一受影响，肯定要来找徐二龙。 现在就是金秀一人，在这儿独自承受着所有的压力。 “这是谣言，完全是谣言。”金秀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审这样的话：“这完全是谣言，谣言止于智者，过一两天，就烟消云散。” “对，这些是谣言，我们已经在澄清了。要相信，我们的皮鞋质量好，不会受这些影响的。” “这都只是谣言……” 金秀今天接的电话，无一例外，全是这样。 她只能反驳又反驳，说得嘴巴都快冒烟了。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一个经销商，挂掉电话，金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只感觉嘴巴都快冒烟，她端着茶杯，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一大杯。 刚想起身，去找暖水壶把茶水给继上，旁边已经有人替她把茶水给倒上了。 金秀回头一看，这不是徐二龙吗？ “徐经理，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金秀道：“这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我都说得嘴巴快冒烟了。” “应对得不错啊。”徐二龙夸奖道。 “赶鸭子上架呗，你不在，这厂里，总得有个主事的人。”金秀回答。 但至少，她的应付，堪称完美，一切全归于谣言。 “再说，我相信你的为人，你怎么可能是个不肯赡养老人的白眼狼？这中间，肯定有别的原因。说这些是谣言，不算撒谎。”金秀说。 徐二龙点点头，感谢她的支持和理解。 “后面怎么办？”金秀问他。 徐二龙笑道：“你刚才不是说，谣言止于智者吗？说不定，过两天，谣言自然而然就歇了。” 看他这模样，象是胸有成竹，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金秀自然而然，也就安心了。 她相信这个年轻人，年纪轻轻，就做到这个份上，眼前这一点困难和麻烦，是打不垮他的。 看完皮鞋厂，徐二龙又去百货公司转了转。 从旁边的消防通道进去，就见得张新华在板着脸，狠狠的训着一个员工：“你说你，在瞎担忧什么？别人说什么，报纸说什么，关你什么事？” “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是这个百货公司给了你工作，给你发了工资。” “你以为，你的亲戚不来这儿买东西，损失的是徐二龙？错，损失的是你。到时候百货公司经营不下去，你我继续回家待业去。” “所以，不要管别人说什么，你老老实实站好你的岗位就成。回家的时候，继续好好宣传一下百货公司，让你的亲戚些不要人云亦云，让她们继续来百货公司买东西，支持你的工作，记住了吗？” 张新华一阵噼里啪啦，训得那员工焉焉的，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 “行了，回去好好守着柜台。”张新华训完人，让人回工作岗位去。 结果，一回头，发现徐二龙就站在身后不远处。 “徐经理。”张新华喊他一声，有些尴尬：“你啥时候来的？” 自己刚才训人全让徐二龙看在眼中了？ “刚来。”徐二龙笑笑回答：“刚才听你说得挺对，所以就没有打扰你。” 张新华认真道：“许多时候，信心比较重要，这外面有些流言非语，总得及时阻止。只要这百货公司一天没垮，只要这工资还在按时发，我们都得维护好现状。” “说得不错。”徐二龙笑着看他：“好好努力，我看好你。” 他感觉，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这些店铺还有厂子的人员，都还算得力，没有谁拉胯。 他不在的这一段时间，不管是桂花婶、金秀还有张新华这些，都是表现得不错，有独挡一面的能力。 以后，可以给他们更多的机会。 **** 黄正农这两天特别的紧张。 这徐老太闹出来的事，让他被公社点名批评。 这被批评了还不算，这两天，村里又来了许多外人，打听着关于徐家的八卦。 看样子，这些又是记者啊。 黄正农敲响他好久没有敲过的钟，把村里人都给召集起来，给大家开会。 “大家记住哈，这村里来了身份不明的人，看样子，都是些记者，大家记住啊，这该说不该说的，可不要乱说。这传出去，影响我们村的声誉。”黄正农提醒着大家。 “不要认为，影响村里的声誉，跟你们没关系哈。你们以后儿子还想娶媳妇不？人家提起村子这么坏，谁还肯把女儿嫁到村里来？”黄正农说。 有村民直接回答：“那我们拿扁担把他们赶走，不准他们来这儿采访。” 黄正农一听，只感觉脑壳大。 人家是记者呢，你居然拿扁担赶走？ 也不怕人家回去，登报骂死你们，骂你们穷山恶水出刁民，莫名其妙就挨打？ “这样子，肯定不行。”黄正农说。 “那我们不理他。”另外有人说：“他们问什么，我们就闭口不提，当哑巴。” 第532章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也不好吧。”黄正农依旧头大：“万一回头，他们去报纸上乱写，说我们村里人，一点也不友善，完全没有了淳朴善良的风气，没有阶级兄弟的友情，这怎么好？” 他是当队长的人，到时候有什么问题，上面也是批评他，批评他没把生产队给管理好。 而戴二，在下面暗戳戳的想，不让我说是吧？我偏要说，我知道的事情，我要全部往外说，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添油加醋也要编出来说。 我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所有知道的话，全往外说。 黄正农媳妇在旁边小声提个醒：“不如，这事问问徐二龙的意见？好歹这跟他有关系。” 黄正农一听，对啊，自己刚才怎么就忘记了。 黄正农赶到公社，给徐二龙这边打了一个电话，想问问徐二龙的意见。 徐二龙刚好在皮鞋厂，接到这个电话。 他笑着对黄正农道：“叔，人家记者来采访，你们实事求是的，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没必要藏着掖着的。” 黄正农听着徐二龙这句话，心里有了底，许多事，确实没必要藏着掖着的嘛。 袁记者一行人，这一次的采访，进行得畅通无阻。 他们，从这些村民嘴里，将徐家的那些事，全给扒了一个底朝天。 连徐二龙往上三代脚板心上有三颗痣这种事，都给扒拉出来。 “你们要打听徐家的事啊？他们家的事，可复杂着呢。” “当初徐老太一个寡妇，逃难来到我们这儿的……” “亏得她总以持家有道自居，结果她家的事，都是我们村的笑话呢……” “这有啥好说的，这大伯子，居然跟兄弟媳妇给搞上，啧啧……” “那徐大民，究竟是谁的种，都说不定呢……” “徐二龙也是惨，这有个爹，跟没爹没区别……” “还好，现在徐冬升坐牢了……” 这些记者们感觉又一次刷新三观。 果真啊，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袁记者有些理解徐二龙了。 处于这样的家庭环境中，肯定不愿意把这种丑事给拿出来宣扬。 袁记者带着他的那些同行赶回去，连夜开始赶稿件了。 这要洗白一个人，最好使的手段，就是往对手身上泼脏水，挖对方的黑历史。 现在，徐老太的黑历史被扒出来了。 她并非照片上的那样可怜无助，在村里，其实是个比较要强的女人，把两个媳妇给压得死死的。 而且，人家的孙子徐大民，还是大学生，徐老太一惯是以这个孙子为骄傲，说以后会跟着这个孙子享福。 最最关键，徐老太给徐大民寄钱，最近的一次，还在过年的时候。 试想一下，那时候还有钱寄给徐大民作生活费，会短短几个月的工夫，就走投无路，只能住狗窝、讨口要饭？ 再说，为什么，有钱的时候，是忙着寄给徐大民，没钱的时候，就跳出来骂徐二龙不孝，不赡养老人？ 除了把徐老太的黑历史给扒出来，关于徐大民的一些黑历史，也被 扒了出来。 比如，他的私生子身份啊，比如他勾搭徐二龙的对象啊……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从私德方面出发，虽然种种行径令人非议，但也仅仅限于非议。 然后，袁记者丢出了最重磅的消息，徐冬升一个劳改人员，是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毕竟徐冬升出狱的消息连村民们都还不知道，还以为他在继续劳改呢。 第2天一大早，这些消息就随着报纸四处散发。 而那些看报纸的人，自然而然也看见了这些消息。 “我靠，这是真的假的呀？” “这个老奶奶并不可怜？在村民人的眼里，她居然是个恶婆婆？天，我被骗了。” “亏我还以为她真的老无所养，是徐二龙这个无孝子孙不赡养她，结果她儿孙满堂，难道说这些儿孙们个个都是不孝，个个都不赡养他？” “天，她还在给他的大学生孙子寄钱，那证明她不差钱呢。” 这些看了报纸的人都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愤怒。 当初他们就是因为看了报纸上那一张照片， 又被报道给引导，有了一种先入为主的印象，感觉这个老奶奶很可怜。 结果现在才发现，这些全是假的，只要用用脑子想一想，就能明白这其中的问题。 徐二龙的风评，暂时得到了改观，没有像昨天之前那样，大家都黑他。 而那些皮鞋经销商们，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果然那个金秀大姐说的很在理呀，一切都是谣言。 谣言止于智者。 相信过两天，这一切舆论风波都会停下来。 经销商们给皮鞋厂这边打电话，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不外乎他们坚定相信徐二龙，相信谣言止于智者。 他们不会被这些谣言迷惑，他们要跟双龙皮鞋共存亡。 金秀笑呵呵的收下了这些经销商们的衷心表态，告诉大家同舟共济，以后会挣更多的钱。 毕竟钱才能把这些人团结在身边。 陶师傅等人听着这个消息，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们也怕皮鞋厂的生意受影响，到时候他们没办法安心生产。 徐二龙看着袁记者他们的报道，起了一些作用，让大部分人都清醒起来，不会再被许老太那么一张照片给迷惑。 徐二龙又给了袁记者例外几张照片。 这几张照片就是前两天他们在车祸现场救助人的感谢场面。 “再把这些照片发出去吧。”徐二龙对袁记者说的：“XX晚报还有我们救人的新闻报道，到时候你就把这些报道给引用一下。” “你们救了一车人？”袁记者看着这个照片，还有这个采访报道，非常振奋。 这救人一命就胜造七级浮屠，可以说是莫大的功德。 何况他们是救了整车人。 就凭这一点，就没有任何人敢再黑他徐二龙。 “好，我马上去写稿。”袁记者说：“相信你的风评马上就能扭转。” 有前面捐款1万救助大熊猫的义举，又有徐老太等人的黑历史作测证，再加上现在救人的壮举，相信徐二龙的名声会扭转回来。 第533章 想搞他的产业 任志伟一直关注着舆论。 他是想靠舆论，压制住徐二龙，让他名声败坏。 他跟徐二龙是有点小过节不假。 但这一点小过节，并不足以让他记在心上，要这么报复徐二龙。 他更多，是眼红徐二龙现在的产业。 这皮鞋厂，多挣钱啊。 这随手一捐，就捐出去一万。 再说，这双龙皮鞋厂，现在名声多响，大家是指名点姓的要买双龙皮鞋。 任志伟甚至都动了心思，要做点假冒的双龙皮鞋出来以次充好。 可惜，这双龙皮鞋现在居然搞了什么经销，还搞起什么专卖店的形式，任志伟想弄点假冒的双龙皮鞋，也容易被拆穿。 思前想后，不如索性搞掉徐二龙，名正言顺的接手他的产业好了。 所以，他联合了省里另一个官二代，一起做局，借此搞废徐二龙。 这个官二代，也是有点来头，借着家里的人脉，一度搞走私这些，碰到任志伟后，两人一拍就合，搞假货是越做越大，也不担心有什么问题。 如果这么搞一搞，能拿下 徐二龙就更好。 “这不对啊。”任志伟看着今天的报纸。 前两天，报纸上铺天盖地全是老奶奶孤苦无依、孙子为富不仁的报道。 可今天，居然风向变了，这老奶奶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任志伟，你的电话。”服务员过来喊着他。 任志伟去宾馆大堂，接了电话。 “任志伟，你是怎么安排的？这怎么风向变了？”电话那端，那个官二代，劈头盖脸的质问着任志伟：“这些记者是怎么拿钱办事的？” 任志伟皱眉道：“我正在看。” 明明请了记者来，让他们拿钱办事，采访一下这个孤苦无依的老太婆，结果怎么还采访到这老太婆的村里去了？ 连同以前的黑历史都扒出来。 “任志伟，你不是说，这事十拿九稳吗？”那边的官二代急了。 任志伟默不作声，由得对方咆哮，而他还是翻着报纸。 把这些报纸上，关于徐家的报道给翻看完，任志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好像，搞漏了一点事。 没想到，这徐家的破事，有这么多。 更没有想到，会有记者把这些破事给捅出来。 “任志伟，你在听吗？”电话那端，对方在咆哮。 任志伟淡定回答：“听着，估计是请的记者钱没给够。大不了，我们再请些记者过来，再煽风点火。” “点个屁。”对方骂道：“你没看清楚吗？人家也是请了记者的，而且数量不少，否则，这舆论怎么会发生扭转？现在这些报纸上，全成了徐老太这边的黑历史，连徐冬生被放出来这事，也在弄来作文章了。” “那有什么呢。”任志伟不以为然：“不是人人都相信啊。” 在他看来，这世上，脑残的人不少，只要先入为主，让他们感觉徐老太好可怜，哪怕后来再给她甩更多的证据在他的面前，说徐老太这人不值得同情，他们依旧会坚持，徐老太就是好可怜，现在不过就是别人故意往她身上泼脏水。 “要不，明天我再找人，再往报纸上吹吹风。”任志伟说。 心中也暗骂这些记者吃相太难看，这拿钱办事，也不办好点。 还得反复的再花钱。 任志伟挂掉电话后，打电话给胡记者。 这胡记者跟任志伟是远房亲戚，所以，一直很卖力给任志伟做事情。 “明天再约些人来采访？我知道了，这一次，一定多安排一点人。”胡记者笑着道：“不过，钱上，你还得给痛快点。我估计，对方给的钱不少，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多人替他鼓吹。” 任志伟道：“行，我们也多给钱。” 说到这儿，他阴恻恻补充：“不过，提醒他们，这拿了我的钱，就得给我把事办好，否则，当心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了。”胡记者说。 胡记者转头就去再邀约别的记者。 可这些记者，已经看着风向不对。 现在再拿钱不负责任的报道，这不是打逆风局吗？ 他们不傻，纷纷借口这两天公事多，上面有安排采访，没办法来这边办事，婉拒了胡记者的邀约。 胡记者气得想骂人。妈的，果真这些人，一个个比狗还精。 其实想想也正常，人家是拿钱来办事，人家现在不愿意再挣这一笔钱了，你也拿他没办法。 胡记者只能咬咬牙，自己亲自上，大不了，一口气写十篇，反正差不多的内容就行。 熬了整整一宵，胡记者总算把这十几篇报道给写好。 顶着黑眼圈，胡记者拿着这些报道，出门吃早餐，顺便把这些报道准备拿去给任志伟看看，没问题就寄往那些报社。 吃早餐的时候，他习惯性的买了两份报纸，掌握了解第一手的新闻时事。 结果，他看见什么？ 今天的新闻报纸上，又是关于徐二龙的报道。 今天的报道，已经不再是围着徐家的那些黑历史在写了。 今天报道的，可是正能量。 徐二龙、熊亚伟还有乔利富三人，半夜勇救一车乘客。 这事，其实是前几天就发生的事，而且，是发生在外地。 但因为现在的媒体不发达，除了当地的报纸报道外，其它地方的报纸，并没有报道。 但今天，许多报纸，就是把这事给发出来了。 照片上的三人，带着轻伤，对着镜头笑得无比骄傲。 报道洋洋洒洒的写了两三千字，介绍了三人路过黑风岭，看见前面客车翻车，三人放弃自己的事情，不顾自身危险，下到悬崖下面开展救人。 特别是乔利富，因为救人，而耽误了去参加武术比赛。 但是，乔利富并不后悔，甚至说，如果以后有机会，他还是选择要救人。 胡记者默不作声的把这个报道给看完。 看完后，胡记者心中哀叹，完了，完了。 人家前面有捐款一万元的豪爽，这后面又有救助了一车乘客，这还怎么黑啊？ 这根本就没办法黑。 这就好比，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而这些小人妄想如螳螂一样，伸出手臂试图阻止，这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第534章 找个突破口 随着上班时间到来，许多看报的人，陆陆续续都翻看到了今天的报纸。 又是徐二龙。 没想到，这一次，报道他的，居然是他舍身救人的英雄事迹。 他们三个人，救了整整一客车的人啊。 为此，他们甚至还自己受伤了，连参加比赛这样的正事都给耽误了。 原本徐二龙捐款一万元，成了慈善捐款第一人，在国内已经有了足够的名气。 被任志伟一行人一搞，名声臭了不少，但也让更多的人知道了他。 现在，这一波的舆论，可以说，是给他进行了完美的洗白。 他的形象，更加高大上。 而认识他的人，更多了，可以说，他已经成了响当当的名人，话题度一直居高不下。 “不愧是徐二龙，高风亮节，舍己救人。换作我，这大半夜的，让我去到悬崖下面救人，我可没这个胆。” “前几天是谁在报纸上黑他？居然说他不赡养老人？这可能吗？” “是谁说他捐款一万元，是为了买个好名声？妈的，这一万块钱，买什么不好，需要来买个好名声吗？” “明显就是他奶奶在故意搞事情啊，总之，这一波，我站徐二龙，以后，不管别 人怎么黑他，我都支持他。” “估计是红眼病太多了，看不得徐二龙好，才这样故意整他的吧？我得支持他，否则，被别人给整垮了，以后哪还有人做好事？” 这年头，能读书看报的，其实都是一些有点文化知识，或者有点地位的人。 稍稍动动脑，联系这几天的各种报道，就能推测出真相。 所以，这一波的舆论，又给徐二龙加强了人设，人家更愿意为了他的产品而买单。 **** 乔利富这两天，就在专程跟踪调查任志伟。 任志伟这几天，也没有闲着。 许多关系，他得打点，人脉得维护。 这请人吃吃喝喝，这是免不了的。 甚至，他还组织了几人，去西山打猎。 这年头，枪支还没有管控，搞点猎枪去山上打猎，是轻而易举的事。 几人肆无忌惮在西山打猎，惊得飞鸟四散。 现在的山头，生态环境不错，没多久，几人就打到了野兔和野鸡等野味。 高兴中，几人高谈阔论，交谈声在林中回荡。 隔得老远，乔利富都能听清他们谈话的内容。 没想到啊，这任志伟的交往，还这么广，这保护伞，也撑得够大。 乔利富将这些事情，一一给记在心上。 回头，乔利富再把这事，转告给徐二龙。 “我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徐二龙点点头。 最初，他还没想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叫任志伟的人。 搞半天，这是跟汪建设一块儿卖假皮鞋的人啊。 这结下梁子，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对付这种卖假货的人，当然没多大的问题。 既然对方想来搞掉自己，好吞掉自己的 产业，那自己，肯定要毫不犹豫搞掉对方。 不过，要板倒任志伟背后的保护伞，这得好好的谋划谋利。 徐二龙决定，还是以徐冬生为突破口。 从徐冬生提前出狱这事击破，让更多的人关注，这个公判十年的人，怎么提前出狱了。 然后，用舆论倒逼去查这中间的真相。 就如曾经震惊全国的“孙大实”案。 人家也是早就该枪毙的人，最终却在外逍遥，并且，罪果累累。 就是因为曝光后，被关注的多了，才引起重视，才一层一层的往下查，将这里面的东西给查清。 徐二龙决定这事，跟袁记者好好商量商量。 这曝光，可是有一定风险的。 得有个心理准备才好。 徐二龙骑着摩托车，准备去找袁记者。 结果，半道上，碰上了李书记。 人家李书记推着一辆自行车，公文包就这么挂在自行车头，推着自行车往前走，不时跟路边的行人打着招呼。 这年头的领导，就是这样的朴实无华，没有架子，跟群众是打成一片的。 听着摩托车的当当当响声，李书记推着自行车让到一边，回过头来张望一眼。 徐二龙瞧得是他，哪敢让李书记给让路了。 徐二龙也赶紧停下车，跟李书记打着招呼：“你好，李书记。” “你也好啊。”李书记笑呵呵的看着他：“好一阵子没见了。” 徐二龙恭恭敬敬站到一边：“李书记，我正想专程来拜访你呢。” “这阵子，惹麻烦了吧。”李书记笑呵呵的说。 徐二龙故意委屈的道：“李书记，这事，你可得替我撑腰啊，否则，我不得被人唾沫星子给淹死。” 李书记道：“走吧，一路走，一路说。” 他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 徐二龙推着摩托车，走在后面。 “这几天，我去南方考察去了，没想到，你倒一下成了名人，三天两头报纸上就看着你的大名。”李书记笑着说：“我开初还纳闷，这是我认识的那个徐二龙吗？” “其实这事，我早就该来找你，想你帮着给我出出主意，可我又怕自己给你增加麻烦，一直没敢来。”徐二龙说。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没一会儿，就走到了李书记办公的大院。 “来，进我办公室来。”李书记示意徐二龙，跟着他一块儿进了他的办公室。 “桌子上的烟，要抽就自己拿啊。”李书记示意他。 “我哪还有心思抽烟。”徐二龙继续装着委屈：“我都愁死了。” 李书记弯腰泡着茶，给自己和徐二龙一人泡了一杯。 徐二龙赶紧上前帮忙。 将茶泡好后，他双手递送到李书记的面前。 “今天的舆论风向，不是变了嘛。你都成了救人英雄，救了一车的乘客，谁还敢再来找你麻烦。”李书记说。 “可也架不住小人三番四次来搞啊。”徐二龙道：“这被小人三番四次的搞，哪还有精力，再去发展经济啊。” 李书记点点头：“确实现在的重心，是以发展经济为主。” “李书记，你可得帮帮我啊。原本这段时间，我就该去谈好那中外合资的事。结果，被这么搞了一下子，我要应付这些事，只能把中外合资的事情往后面延……”徐二龙跟李书记求着援。 第535章 找人收拾袁记者 李书记眉头紧蹙。 这段时间，去南方考察，看了看人家那边改革开放，是搞得如火如荼，李书记是很羡慕的。 他已经暗下决心，回来就学南方城市这样，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也在县里划一块地，搞一个开发区，大力发展经济，必要的时候，政策方面给予倾斜帮助。 没想到，开发区这边还没眉目，这边徐二龙的中外合资企业，居然因此受阻。 李书记还想起在外地考察时看到的一条标语——谁耽误改革开放一阵子，我就耽误他一辈子。 虽然这标语有点夸张，有点极端，但也证明人家为了改革开放，是真的豁出去了。 毕竟现在全国各地，都在轰轰烈烈的搞改革开放。 自己这边，也绝不能落下。 以前县城辉煌，有这么多的国有大型企业在这儿，现在自己要搭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把县城给搞得更好。 徐二龙又补充道：“再说，这搞中外合资企业，人家外商也有他们的担忧，怕地方上的营商环境不好，被人三天两头的搞事。现在我被人搞，这肯定会引起外商的担忧……” “二龙，你放心，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待。决不能发生乌烟瘴气的事。”李书记非常非常严肃的说。 毕竟，徐二龙这话，不是危言耸听啊。 他现在经营着事业，又因为捐款救助大熊猫，成了全国慈善第一人，大家都知晓他呢。 他现在被人搞事，不仅在全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也会让外商担心这边的营商环境。 “我会彻查这后面的真相。我全力支持你，这不会是空头支票。”李书记跟徐二龙道：“你只管安心搞事业，争取早点把这个中外合资的事情给搞定。别的事，我给你做主。” 听着李书记的这一句保证，徐二龙也放心不少。 这能借助外力，总比自己奔波操劳好。 “李书记，有你这一句话，我可总算安心了。这搞中外合资企业，人家外商也有他们的担忧，怕营商环境不好，你能保证创造良好的营商环境，我就能保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这个中外合资企业，搞到我们县里来。”徐二龙拍着胸口，给李书记作着保证。 “一言为定。”李书记非常欣赏徐二龙的这点眼力。 挺会投桃报李，也知道拿什么来回报自己。 “一言为定。”徐二龙说。 从李书记这儿出来，徐二龙全身轻松不少。 至少，他不是一人在单打独斗，李书记会从另一个层面上，给予他帮助。 他整理着任志伟的资料，让乔利富继续跟踪着任志伟，要拿住更多的证据。 要搞，就一定要把任志伟给彻底的搞趴下，否则，留下后患，就麻烦。 毕竟，这任志伟也有保护伞，如果证据不够，让他脱身，那以后，就是彻底的仇人，后患无穷。 没过两天，李书记这边果然有了具体的行动。 一方面，县里下了文件，要解放思想，加快改革开放的步伐。 另一方面，又大力整改营商环境，对于各部位的吃卡拿要等行为，进行着整改。 而徐二龙，继续让袁记者帮着写文章造势。 目标就是徐冬生，为什么这么一个公判大会宣判过的人，会出现在外面。 这个问题，才是最关键的。 拔出萝卜带出泥，顺藤摸瓜，就能查清楚，这背后，究竟哪一些是任志伟的保护伞，在这其中，给了什么样的帮助。 经过几天的媒体吹风，大家都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一个经过公判的人，居然这么快就出来了？这是哪儿出了问题？ 任志伟也是时刻关注着舆论的。 看着这舆论风向不对，任志伟都有些恼羞成怒。 他妈的，这个姓袁的记者，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就盯着这个徐冬生的问题不放啊？ 任志伟自认为，当初把徐冬生给捞出来，是很容易的事。 这把人给捞出来就捞出来，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全国各地这种捞人的事还少了吗？ 为什么，这个姓袁的记者，就盯着徐冬生不放？已经在报纸上，连发了几篇文章。 原本捞徐冬生出来这事，就是暗地里操作，哪能放在阳光下晒？ 任志伟气急败坏，在跟省城的官二代打电话的时候，就直接说明这事：“这阵子，有个姓袁的记者扭住我们不放，整天就在报道徐冬生被放出来的这事，我打算收拾收拾他。” “嗯，收拾收拾也好，省得这些家伙，该说不该说的，都在一个劲的向外瞎嚷嚷。”电话那端传来发狠的声音：“依我看，要么搞得这个姓袁的以后没办法拿笔写字，要么，就让他一辈子坐在轮椅上。” “嗯。”任志伟沉声应着。 他感觉，这个袁记者，跟徐二龙是串通一气的。 搞不好，这个袁记者，就是徐二龙一伙的。 这收拾一下袁记者，也是给徐二龙一个下马威。 任志伟纠集了一伙人。 这些都是给他充当打手的人，平时也够嚣张的。 比如任志伟卖假货的时候，碰到有谁买了皮鞋发现上当，来找任志伟讨说法，这一伙人就上前，连恐带吓，把人给吓退。 要是谁不识好歹，还想理论一番，这伙人，就要搞到人家家里去，搞得人家买到了假货，还得忍气吞声，否则，就引火烧身。 现在，任志伟就让这绰号王二的人，带人去收拾收拾袁记者。 “行，任哥，你就等我们好消息，我拿着他的手来见你。”王二说。 “我要他的手干什么？”任志伟冷声骂道：“砸断他的手，让他以后没办法再握笔杆子就成。” 王二一行人五六个人，趁着天黑，去找袁记者。 不就是一个记者嘛，读书人，就只是耍笔杆子厉害，找个背人的角落，收拾收拾一顿就好了。 几人在文化馆附近溜达，蹲点守着袁记者。 袁记者这阵子也在赶稿子，直到晚上八点左右才从文化馆出来。 “出来了，就是他。”其中一个人对王二道。 王二遥遥打量袁记者一眼：“妈的，就是这个人给任哥找麻烦？去，把他给拖到这边的巷子中，打一顿。” 第536章 踩断他的手 “好。”其中一人回答。 而另外有人抬头张望一眼，看看头顶不远处的路灯。 这年头的路灯，隔老远的距离才有一盏，而且，就是普通的白炽灯泡，防护罩子都没有。 那人直接掏出一把弹弓，瞄准路灯。 “叭”的一声响，路灯灯泡被打碎，四周陷入黑暗。 “嘿嘿，黑呼呼的好办事。”弹灯泡那人奸笑几声：“揍人的时候，也看不清我们。” “还是你聪明。”王二拍拍他的肩。 几人走过去，直接拦住袁记者的路。 袁记者本能的捂着自己的手提包，警惕的看着挡在前面的几人：“你们干什么？” “不干什么，有个好地方，带你去玩玩。”王二不怀好意的笑着。 “我不去。”袁记者后退几步。 前两天，徐二龙还特别的提醒他，要注意安全，这阵子写的文章太多，很有风险，有可能引来麻烦。 没想到，风险来得这么快。 袁记者转身就想跑。 他快，王二一伙人动作更快，旁边有两人，直接包抄住袁记者。 “救命……”袁记者直接张嘴呼叫。 “叫救命也没用，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王二一伙人，肆无忌惮的说。 毕竟，他们也相信任志伟的能量。 这出来打伤人，就算被抓进去，大不了走个过场，转头任志伟一样能把他们给弄出来。 他们进局子，跟回家一样，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并不在意。 “老子想看看，谁敢动他。”一声冷喝声，从身后传来。 袁记者一看，大喜过望：“救命，兄弟，快救我。” 王二几人回头望去。 不知何时，后面出现了一个小伙子，二十不到的年龄，光线太暗，也看不清模样。 “小崽子，我劝你别管闲事。”王二一伙人中有人出声威胁着：“否则，到时候打得你爹妈都认不出你。” “是吗？”乔利富冷笑。 王二一伙人一看，这是碰上了愣头青，还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要替人强出头？ “弄他。”王二几人互相递个眼神。 两个贼眉鼠眼的人，并排向着乔利富走过去，甚至从身上掏出一把跳刀，在手中比划着。 “小杂种，不识抬举是吧？老子给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其中一人流里流气的说。 其实这主要是起一点威吓的作用。 平时这么一掏刀子，就能唬住不少人。 可今天，明显是碰着了一个愣头青，人家就象看不见他们手中比划着的跳刀似的，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这是逼得人非得下狠手啊。 其中一人拿着跳刀，就冲着乔利富扎过去。 当然，他们出来当混混、当杂皮，也讲一些规矩的。 这没有深仇大恨，他们也不至于一上来，就要弄出人命。 所以，尽管拿着刀捅人，看着是吓人，但绝不会向要害的地方捅。 基本上，能横拉就横拉，看上去面积大，长长的一个大伤口，挺吓人的，但并不致命，去医院缝几针就行。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他们拿着跳刀，挥手向着乔利富的手臂割去，努力想划拉出一道大口子，让这小子吃点苦头。 哪料得，他才刚一挥手，就听到一声凌厉的风声，象什么东西挟裹而来。 然后，最先动手的这一个，象个沙袋一样，飞了出去。 这是怎么个情况，大家都没看清楚。 光线太暗了。 只怪刚才不知谁手贱，要把这路灯给弹坏。 这一下，连怎么个情况都看不清。 “哎哟……”躺在地上的那人惨叫出声。 王二等人，这才回神，妈的，这是被人给揍了。 “原来是个硬角色啊，我说怎么有胆量出来多管闲事呢。”王二冷哼一声，抽出一 把大砍刀来。 “大家一起上啊。”王二一挥手，准备群殴。 毕竟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双拳难敌四手…… 自己这边人多，又带着各种刀具，还弄不翻这小子？ “你小心啊。”袁记者一看不对劲，高声提醒乔利富注意。 乔利富当然也不会傻呼呼的硬杠，非要现在来展示一手什么空手入白刃的功夫。 他从腰间抽下自己的皮带，迎战冲上前的这一伙人。 “啪、啪、啪……”左冲右突中，乔利富手中的皮带，连抽带打，抽得那几人手中砍刀纷纷掉地。 而乔利富再抬脚，将几人象踢沙袋一样，一脚一个。 袁记者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也太能打了啊。 跟电影中的武打镜头差不多了。 可电影中的武打镜头，那是经过精心设计拍的，眼前这个，可是真刀真枪的啊。 袁记者激动得想鼓掌。 当初二哥提醒他，后面可能会有危险，他会派人保护他，袁记者还有些不大相信。 这会儿，他是真的服气了，大写的服气。 没想到，二哥派来暗中保护他的人，竟这么厉害。 没多一会儿的功夫，乔利富将王二几人，料理得干净利落。 看着王二躺在地上，还想试图把掉落的砍刀捡起，乔利富上前一步，狠狠一脚，直接踩在王二手腕处。 随着一声轻响，王二发出杀猪般似的惨叫声：“啊……” 没想到，今天碰到的角色太狠了。 人家真正是人狠话不多。 出手干净利落，不带丝毫的犹豫，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特别是最后这一下，直接一脚就踩断了自己的手。 袁记者一脸同情的看着眼前这些人，哎呀，干啥不好呢？非要来找自己的麻烦。 而乔利富，一脸淡然。 这些人，不是想打断袁记者的手吗？不是想让袁记者以后不能靠笔杆子吃饭吗？ 那索性，自己先断了这些人的手吧。 “把这些人送派出所。”袁记者说。 乔利富也不知道，把这些人怎么处理。 听袁记者这么说，他冷冷的点头，算是赞同：“行，送派出所。” 此刻的王二感激得想抱住袁记者的大腿喊亲爹了。。 送派出所好啊。 虽然自己的手腕废掉了，可至少，进了派出所，自己的小命保住了啊。 否则，对方这么强，典型的人狠话不多，万一一发狠，把自己弄到无人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做掉怎么办？ 第537章 狡兔三窟 袁记者和乔利富一起，将这几人给扭送到了派出所。 王二一伙人，比较配合，乖乖的跟着他们去了派出所，没有谁想着半途逃走。 毕竟，他们派出所是几进几出，非常熟悉了。 他们相信，这进去了，任志伟会来捞他们。 所以，他们没必要现在逃走。 这半道逃走，惹火了这个煞神，只怕吃力不讨好，不如乖乖进了派出所，等任志伟来捞人。 “他们抢劫我，甚至，还试图杀人灭口。”袁记者进了派出所，给这边的人员报案，就是往抢劫这个罪名说。 “抢劫？这简直是胆大包天。”办案的公安一拍桌子：“现在严打期间，这是公然顶风作案，必须严惩。” 王二一伙人，哪会承认自己是抢劫。 几人嬉皮笑脸的跟办案公安说，这完全是个误会，自己几人只是找袁记者聊聊天，只怪当时天色太暗了，造成一点误会。 袁记者坚决一口咬定，他们就是当街拦路抢劫自己，甚至想把自己带去无人的地方，杀人灭口，幸好碰到好人，见义勇为，救了自己一命，才避免自己惨遭毒手。 乔利富点头，配合着袁记者的说法，说自己当时恰好路过，就看见这一伙人抢劫袁记者，甚至拿着刀押着袁记者。 现场有大砍刀还有各种跳刀、匕首等管制工具作证。 王二几人，还想抵赖，不承认这事。 办案的公安拿着各种管制刀具，问着王二等人：“这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有什么好狡辩的？难道这是拿着刀，准备砍西瓜吃？” 这事，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王二几人抢劫、甚至杀人灭口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毕竟，袁记者作为本县有点名头的记者，揭露了无数的坏人坏事，他的笔，就是最好的武器。 得罪的人多了，人家要想杀人灭口，这一切，都说得过去。 这些公安，当然相信他说的话。 再说乔利富，也是报纸报道的救人英雄，人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人已经不止一次了，人家说的话，也有份量。 王二还试图狡辩抵赖一番，，甚至痞着脸说：“同志，你可真是说对了，我们拿着这些刀，其实就是想砍西瓜吃。” 他自以为，自己很幽默了呢。 办案的同志，可看不惯他这嬉皮笑脸的样子，这简直是在公然蔑视自己的权威嘛。 办案的同志挥着电棒，给王二一阵按摩：“是这样砍西瓜吃吗？是不是这样砍？” 他可是有十大绝招，收拾这些不法分子，还不留一点痕迹。 有句话怎么说？进了这儿，是龙也得给我盘着，是虎也得给我趴着。 王二几人，被这电棒给教训得服服贴贴 ，哪还敢再嬉皮笑脸，被一阵教训后，干脆爽快的承认了这些罪名。 反正他还有靠山，他的任哥，会来捞他的。 王二痛快的承认了罪名后，按了手印，他们一行几人，当场就被收监。 任志伟在宾馆里，等着王二给他带好消息。 靠在床头，一边看着电视，一边享受着女人的温香软玉，倒是惬意。 只是，时间过去这么久，王二几人，怎么还没回来？ 任志伟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看着女人嘟着嘴弯腰下去，任志伟一把推开她。 女人猝不及防，滚到床下。 她抬头，诧异的看着任志伟，娇滴滴问道：“任哥，这怎么了？” “出去。”任志伟黑着脸。 赶走这个女人后，任志伟独自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 他卖这么久的假货，一惯警惕性高。 这一次，看着王二等人这么久还没回来，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任志伟连夜就换住处。 狡兔三窟这个道理，任志伟是懂的。 只有时常换地方，他才能安心一点，不用担心被人端了老巢。 连同宾馆的服务员都有些诧异，这大半夜的，任同志急着向外走什么。 袁记者在乔利富的护送下，当晚也没有回家。 谁知道会不会半夜睡着，有不法分子直接闯进来？ 这年头的治安，就是这么一回事。 乔利富护送着，将袁记者护送到皮鞋厂暂住。 一来，皮鞋厂的宿舍多，男同志一幢楼，女同志一幢楼，可以随便住。 二来，皮鞋厂里，有这么多的工人，甚至不少是退伍老兵，还有护院的大狼狗，几个小毛贼是在这儿翻不起浪的，只能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 将袁记者送到这儿住下后，徐二龙闻讯赶过来，让乔利富辛苦一下，把袁记者的家人，也接到这儿来暂住几天，避避险。 “二龙，这些人，简直是太猖狂了。”袁记者跟徐二龙诉苦道：“当时你提醒我，我还认为，朗朗乾坤，怎么可能有这种事，这证明，我是低估了这些人的可恶。” “现在我们跟这个任志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情况。所以，我们现在得把这一伙人再盯紧一点。”徐二龙说：“这王二一伙人，敢当街行凶，就要作好把牢底坐穿的准备。” 徐二龙转头又安慰着袁记者：“你这次是帮我做事，才惹来这些麻烦，我肯定要照顾好你，决不能让你白白冒这个险，受这个委屈。” “没事，二龙。”袁记者拍着自己的胸：“好歹我也是拿过新闻奖的人，这揭露世上的一切黑暗，也是我们当记者的职责所在。我不会轻易退缩的。明天，我就再去派出所，我一定要亲自跟进这个案子，决不能再让人轻易逃脱法律的制裁。” 徐二龙赞同的点点头：“对，我们这一次，盯紧一点，我倒要看看，是哪些人，在充当任志伟的保护伞，替他捞人。只要把这个保护伞给打掉，这任志伟根本不足为患。” 一个卖假货的，还能翻天？ 任志伟半夜就得到了消息，果然出事了，王二几人，被人抓了，送进派出所。 任志伟没有在意。 这王二等人进派出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相信，王二等人，不会把他给供出来。 毕竟，这些人，还等着他捞人呢。 任志伟打算找人，把王二几人给捞出来。 第538章 给他们拱拱火 “你疯了。”省里的那个官二代，听说了任志伟的想法，打电话过来，直接劈头盖脸骂他：“你现在想捞人？明知道现在舆论就在谈论徐冬生被捞出来的事，你还在想捞人？你是怕没人注意？” 任志伟道：“这情况，我当然是明白，可这王二跟着我已经不少时间，我总得捞他……” “现在不行。”对方说得很肯定：“现在什么都不做，就让他们暂时在里面呆着。等风头过去了，关注的人少了，再想办法捞他，现在就不要惹麻烦。” “行了，我知道了。”任志伟心中不快，还是嘴上应承下来。 这不能捞人，他就只能让人带话，帮着转告一下在里面的王二，让他们耐心的等一段时间，等这一阵子的风声过了，再想办法捞他出来。 乔利富尾随在任志伟的后面。 二哥说了，这任志伟见了什么人，都得记下来。 徐二龙听着乔利富的汇报，分析出个大概。 看样子，这任志伟他们不打算捞人了。 他们这阵子不打算捞人，就没办法查出他背后的保护伞啊。 自己也不可能一天到晚别的事不干，一直盯着任志伟吧？ 万一一个不防，他再反手给自己一刀怎么办？ 徐二龙决定，中间努力给任志伟和王二拱拱火。 袁记者一直盯紧着他的这个案件。 这都被人当街拦路抢劫，还险些丧命的事，不讨个说法，可真说不过去。 去询问案件进展的时候，袁记者就直接说的，现在严打期间，这种恶性案件要是处理不好，他会向上面反映，而且，要全国媒体都来报道。 公安这边当然不愿意招惹这样的麻烦。 于是，从重从快的处理了这一桩案子，反正人证物证俱在，王二自己也痛快的承认了犯罪过程，并不麻烦。 虽然过程快了点，但现在就是要求从重从快打击这样的恶性事件嘛。 “什么，判二十年？”王二听着这个判决，都有些吃惊。 这也太重了吧？ 跟他同样一伙的人，心中皆是这么想。 这是不是太重了？二十年？ “我不想坐牢啊，我才二十岁，这二十年过后，我出狱的时候，不就四十岁了，成了半截老头了吗？” “我也不想坐牢啊，我才娶了个媳妇，她都怀了孩子，下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我边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我妈年龄大了，我还没有好好孝敬她，我这劳改二十年，只怕她知道了，会气死吧？” “不是说好任哥会来捞自己的吗？这都过了好几天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几人呆在牢房中，心中想着不少的事情。 不知哪儿来了一个同样穿囚衣的人，一脸嘲讽的看着几人：“怎么，还痴心妄想有人捞你们？哈，这天底下，还有比我更傻的人啊。” “你什么意思？”王二警惕的看着他。 对方轻蔑的看着王二：“啥意思？听不懂吗？说你们傻呗。当年啊，我也是这么想啊，对方说，只要我把什么罪都扛下来，到时候他在外面想办法来捞我。结果，老子把所有的罪名扛下，他在外面逍遥快活。带话就是让我再等等，再等等。我他妈的，都等了快五年了，还要我再等等……说不定，他早就忘记了。” “老子在牢里面度日如年，而他在外面，吃香喝辣，哪还想得起我。”对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王二几人听。 王二几人听着这话，渐渐的心冷。 对方说的情况，跟他们差不多啊。 他们明明是给任志伟办事，任志伟也说过，不会出问题。有问题，他会第一时间来捞人。 前面没有定罪的时候，其实是最好捞人的时候。 结果，那时候没来捞人，这后面，还怎么好捞人？ 像这个人所说那样，一等再等，等几年？ 那自己，不就是坐牢劳改几年？ 说不定，那时候的任志伟忙着卖假货赚钱风光无比，哪还想得起来捞自己。 “老子后悔啊，当初，我就该直接检举揭发，还能得个坦白从宽，宽大处理的结果。”对方捶胸顿足，一副懊恼不已的模样：“当初我直接坦白从宽，说不定已经放出去了，哪还会在牢里受这个苦啊。” 王二这一伙人中，有一个似乎被点醒一般，如梦初醒。 看着狱警过来，他冲着狱警喊道：“我要坦白，我有事情要坦白。” 他想过了，他才来跟着王二没混几天，底子还算清白。 这坦白从宽一下，说不定，能争取减刑，不用坐牢二十年。 “行，过来。”狱警把他给提出去。 他这么一喊，王二几人心中，都有些动摇。 他去坦白从宽了，那自己怎么办？ 这是自己把罪名担了，以后任志伟不来捞自己怎么办？ 毕竟现在连传句话进来都困难，以后谁知道是什么情况？ 王二心中也急。 以前，他们就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 以前他们是前脚进了派出所，后脚任志伟就赶过来捞人，真正的是前脚进去后脚出来，根本没到判刑的这一步。 可这一次，明显不同了。 王二找了一个机会，找到当初给他带话的人。 这人，应该也属于任志伟的人脉中的一员，帮着传了句话进来。 现在，王二也托他带句话出去，让任志伟想办法抓紧时间把他们给捞出去。 在这里面，是度日如年，他怕哪一个兄弟遭受不住这样的罪，什么都招了。 这其实也是变相的威胁着任志伟。 当初，你说得好好的，帮你办事只管放心，有问题你出面解决。 结果，现在帮你办事被抓进来了，你不想办法快些来捞人，那就别怪我们对不住了。 任志伟收到这带的话，也是头痛。 明明现在风声这么紧，还要他快去捞人。 可是，不去捞也不行。 这不去捞，王二一伙人在里面多呆一天，就是多受一天罪，万一真的受不了，把自己所有的事给捅出去怎么办？ 思前想后，任志伟还是决定铤而走险，冒险捞人。 第539章 将他们一窝端了 任志伟这一动，这完全是给徐二龙递刀。 徐二龙这段时间，是派人严密的监视着他。 不仅乔利富打主力，甚至乔利富还把他的那些同门师兄弟些都给叫过来，严密监视着任志伟。 所以，在任志伟冒险捞人的时候，也就是将他背后的保护伞给泄露出来。 当看着站在面前全副武装的办案人员，任志伟不由苦笑。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徐二龙拟好名单，将所有的材料和证据，递交了上去。 不仅交到上面的公检法，还交到了全国巡视组的手上。 任志伟连同他的保护伞，这一下，是被一锅端。 李书记听着这个消息，也是震惊。 没想到，一个卖假货的，居然搞权钱交易，勾结了这么多的人，充当他的保护伞。 李书记不仅作出指示，要从重从严查办这事，还让公安局长全权查办这事，深挖保护伞，决不能有漏网之鱼。 听着这个消息，徐二龙总算放心了，紧绷着的神经总算可以松弛一下。 让乔利富好好休息休息，这阵子，辛苦他了。 徐二龙又在皮鞋厂的伙食团，办了一个酒席，感谢这阵子大家的努力，总算将任志伟给扳倒了。 对于乔利富邀请过来相助的几个师兄弟，徐二龙也大方的给了红包，表示感谢，也真诚的邀请他们，来自己这儿当保镖。 毕竟，以后钱财越来越多，象任志伟这种眼红他的人也会越多，甚至各种绑匪劫匪也会盯上他，多备几个保镖不错。 当场就有一个师弟，非常爽快的同意，留下来给徐二龙当保镖，另外两个也表示，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再答复。 他们学武的，基本上，最初都是想的强身健体，只有练武到一定的级别，才有可能出来开馆授徒，或者去港岛那边，当点武术指导或者替身之类的。 毕竟这世上，又有几个李年节呢？ 大多数人，终归是普通人，需要找一份工作，有个稳当的收入，给人当保镖，也是一份不错的工作。 徐二龙端着酒杯，跟人笑盈盈的喝着酒，心中却是惦记着另一桩事。 这任志伟被抓了，那之前捞出来的徐冬生，会怎么处理？ 这阵子，没听着徐家人的动静，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这年头，没有监控，没有身份证，在外面漂着的盲流也不少，这跑出去，隐姓埋名，还真有可能十年八年找不着人。 想起这个，徐二龙也想起了，现在开始实施身份证了吧？ 第二天，袁记者又去公安局，过问着案情。 在舆论压制下，他要把这一桩案子办成铁案，决不能再出现捞人这种事。 徐二龙跟着去了一趟派出所，确认了一下，现在派出所可以办理身份证了。 这有了身份证，以后出门可更方便了，不用什么介绍信之类的了。 “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啊，上面才刚刚发布身份证试行条例，你就知道了？怎么，你打算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派出所的民警，挺惊讶的。 徐二龙哭笑不得。 他哪是需要当这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这完全是出门的时候多，不管上哪儿，都要什么介绍信啥的，特别不方便。 这身份证，才是自己最好的身份证明，当然是越早办越好。 徐二龙回村，火速的找村长打着证明。 听说打这个证明，是要办身份证，黄正农挺新奇的。 “身份证？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不是跟良民证差不多的？”黄正农问。 “就巴掌大的这么一个卡片，把自己的头像照片给印上去，然后，把出生年月还有家庭地址给写上。这样，以后出门，就只用带这么一个卡片，就能证明自己是哪儿的人了。挺方便的。”徐二龙跟黄正农解释了一下。 毕竟这年头，还没实施身份证啊，才刚刚出了身份证试行条例，大家没见过，自然不能理解。 黄正农一听：“这意思，以后就带着这么一张卡片出门，不用来找我打证明了？” “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徐二龙回答：“省得大家总是来麻烦你，也耽误你的正事，对不对？” 黄正农听明白了，他给徐二龙出了证明，也是叹气：“二龙，大概，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出证明了。” 他这个村长，现在也越来越没话语权了。 不用象以前那样天天督促别人上工了，也不用给人分派活干了，也不管工分了，现在连给人打证明这事也要没有。 “叔，你是个能人，这个村，还离不开你，到时候，我看看，在村里搞个什么项目，你来负责就行。”徐二龙说。 至少目前来说，村里的人，还没有怎么给他拉胯，他也得适当的回报一下父老乡亲，有机会能帮一把，自然也就帮一把。 “行，那我就等着。”黄正农喜滋滋的回答。 徐二龙拿着自己的各种证明，去派出所，办好了身份证。 受技术限制，这年头的身份证，有点粗制滥造的感觉，甚至还是靠着手工填写的信息资料。 特别是自己的人像，看上去，挺别扭。 再怎么嫌弃，徐二龙还是收好了这一张代表身份证明的身份证。 **** 周凤茹带着徐冬生、徐大民还有徐老太几人，到了她之前打工的那一家小餐馆，让大家暂时在这儿落脚。 老唐看着周凤茹带回来这么多人，表示不接受。 “老唐，这都是我那边的亲戚，就是在这儿暂住几天。”周凤茹拉着老唐到背人的地方，说着软话：“你就行行好啦，他们也只是暂住几天，等过几天，找着了房子，他们就会搬走的。” 老唐被她这么软磨硬泡，勉强同意了：“行，只是暂住几天哈，让他们尽快找住处，早就搬走。” “好的，好的，这个我知道。”周凤茹说。 老唐皱着眉头，又补充道：“还有，我这餐馆，要开门营业的，白天他们不要呆在这儿，我只承认晚上让他们在这儿打个地铺。” “可以，可以。”周凤茹此刻什么都答应。 不答应没办法啊，这徐冬生又没介绍信之类的，没别的去处。 第540章 后悔收留劳改犯 徐冬生看着周凤茹在那边跟老唐嘀嘀咕咕，心中有些不舒服。 出于本能，他就猜得，周凤茹跟这个老唐关系不一般。 徐老太脸色也不好看，总感觉，周凤茹这样子，哪像个正经人家的媳妇？ 周凤茹跟老唐说好了好话，转头，又过来跟徐家几人道：“我跟老唐说好了，暂时就在这儿住几天。我再慢慢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徐老太低声骂着她：“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你记住，你可是我们徐家的媳妇，别给我做 出丢人现眼的事。” 周凤茹心里火大，妈的，自己忍气吞声委屈求全，不就是为了你这个死老太婆有个落脚 的地方吗？你还敢骂我？ 但这话，她没当面骂出来。 她只能投给徐冬生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 “大哥，我也是没办法……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周凤茹给自己找着借口。 徐冬生原谅她了。 唉，她一个女人，也是被生活逼得没办法。 自己得快点挣钱，让她跟着自己过安稳日子，才不用这样委屈求全。 徐大民在一边发呆，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这点小纠缠。 他在后悔。 为什么，当初那么昏了头，要听信任志伟的话，要给徐二龙身上泼脏水？ 没想到，这反噬的力量这么大。 没想到，徐二龙也把舆论这一手玩得很溜，自己家的那一点破事，给揪得一个底朝天，自己的所有破事，都见诸报纸了。 自己到时候回学校，怎么见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自己当时没有冲在前，一切让徐老太在打头阵。 所以，暂时自己是没事。 “我出去一趟。”徐冬生起身，离开馆子。 他要挣钱，也不想在这儿看见老唐，一副仰人鼻息一样。 之前，他已经想好挣钱的门道，只是周凤茹几人，没人相信他，总感觉，他赚钱的门道，就是卖血。 难道，他就是这么窝囊的人，只能卖血？ 他在牢中，已经当过大哥的人，在里面各种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了，听着他们的各种门道，徐冬生也是开了窍的。 周凤茹看着徐老太还坐在板凳上，再看看老唐的脸色不大好。 这坐在餐馆里面，占了位置，还让餐馆怎么正常营业啊。 周凤茹赶紧让徐大民陪着徐老太，坐在餐馆外面不远处的马路牙子上，别在这儿妨碍餐馆营业。 老唐依旧炒菜、做饭，维持着他的小餐馆。 他一个粗人，大字不识几个，也没功夫看报纸，根本不知道周凤茹带回来的这几个人，有什么问题。 可来馆子吃饭的客人，有些人看过报纸，看着那边马路牙子上坐着的老太婆，非常眼熟。 “那个老太婆，挺眼熟的，像是哪儿见过。” “我也感觉挺眼熟。” 结果，还是有人认出了她。 “那个不是徐老太吗？就是前阵子，对着记者哭诉，说她孙子不孝，不肯赡养她，她只能住狗窝，讨口要饭。” “对对，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当时照片上，就是她蹲在巷子里讨饭吃，那坐姿，跟现在是一模一样。” “不是说了吗？已经揭穿了，她哪有这么穷，她就是一个恶婆婆，有钱就忙着寄给她的大孙子了，哪有讨口要饭的地步。” “那她旁边站的那个，就是她的大孙子？”大家议论纷纷，对于新闻当事人出现在这儿，有点小激动。 徐大民看着四周的人指指点点，意识到不对劲。 他对徐老太道：“奶奶，你拿围巾，把脸围着一点。” “干啥啊。”徐老太不乐意，但还是听劝的，拿着围巾把脸给挡住一些。 这天渐渐热了，这捂着脸，挺热的。 徐老太又把徐二龙给埋怨上了：“全是那混账东西害的，我这条老命，迟早断送到他的手上。” 她是习惯性的咒骂，可徐大民听着，却是心里一惊，难道，自己也一直要被徐二龙给压制着，寸步难行？ 徐大民不甘心。 他一直比徐二龙聪明，一直比徐二龙过得好，没理由，现在不如徐二龙。 老唐在厨房忙碌半天，等吃饭高峰期后，才有机会从后厨出来，站在前面透透气。 店里现在就只有两位客人了。 老唐给他们散了烟，就坐在一边歇气。 两位客人的话，就这么好巧不巧的传到老唐的耳中。 “真是奇怪，那个徐老太，怎么会在这儿？” “这几天报纸上在说，徐冬生判刑十年，不知道怎么出狱了，这背后有黑幕，要求严查。” “啧啧，这劳改犯，都能随便出狱，这是得好好查查了。” 老唐看看两人，又看看外面不远处马路牙子上坐着的徐老太。 什么？他们几人，是劳改犯？ 老唐感觉很可怕。 可是，听着食客说姓徐的，他感觉，应该没说错人。 既然徐大民姓徐，那这些亲戚，也是姓徐？ 老唐越想越怕。 自己怎么就答应收留这些人了呢？ 还同意晚上让他们住在店里？ 万一，半夜的时候，他们直接一刀将自己给剁了，抢了自己的钱，自己怎么办？ 老唐仿佛看见自己血溅五步的模样。 等这两个食客一走，老唐立刻对周凤茹道：“不行，不能让你的亲戚住在这儿，让她们马上走。” “老唐，你怎么了？之前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周凤茹诧异道。 “我答应得好好的？那是我不知道他们是劳改犯，你居然带着劳改犯来我这儿？”老唐气愤极了。 这年头的人，对劳改犯，就是一种有色眼镜的看法，都认定劳改犯，是些杀人抢劫作奸犯科的人，根本不待见。 “老唐……”周凤茹压着声音恳求着老唐：“你别听人胡说八道……你暂时收留几天，到时候……” “别到时候。现在就给我走。”老唐指着外面的大门：“包括你，也给我马上走。” 要不是对劳改犯有点畏惧的心理，老唐都准备喊她滚了。 “老唐……”周凤茹声音更软。 可老唐不为所动。 平时他愿意给周凤茹好处，愿意给她一些钱财，那也是看在周凤茹模样尚可，也还算知冷识热的份上，当一当露水夫妻。 第541章 隐姓埋名新生活 可现在，周凤茹居然把劳改犯都往这儿带，老唐怕了。 他就是一个小生意人，靠着开餐馆混口饭吃，可不敢趟这样的浑水。 “走，马上走，收拾你的东西走。”老唐再度提高声音，一点情面也不留。 周凤茹看着他，没想到，这个男人就这样的胆小怕事。 “老唐。”周凤茹还想说什么。 “走就走。”徐冬生恰好此刻迈进来，看着这一幕，对着周凤茹道：“别求他，说得好像要求着他似的。” 老唐一看徐冬生，顿时就有些蔫了。 对方可是劳改犯呢。 特别是五大三粗的，一身的腱子肉，看着就吓人。 “上哪儿？”周凤茹都急了。 她回城这么久，好不容易靠着一个老唐，日子过得滋润了，这又走，又走哪儿？ “放心，我已经找好去处，不会让你受苦。”徐冬生说。 说罢，他伸手，在面前的小餐桌上，重重一拍，对老唐道：“我们走就是了，你别在这儿瞎嚷嚷。” 老唐此刻屁话都不敢说，只能一个劲的诺诺点头。 徐冬生要带周凤茹她们去的地方，是一个绰号小包车的家。 这个小包车，人长得矮矮胖胖，当初在牢中，跟着徐冬生倒是投缘。 所以，小包车当时出狱的时候，跟徐冬生说过，以后有机会，来找他聚聚。 现在徐冬生来到这儿，就试着找了找小包车。 小包车光棍一个，二话不说，拍着胸口就承诺，让徐冬生带着他家里来住进来，吃喝算他的。 徐大民看着大家大包小包的提着要往小包车家中走，他犹豫了一下：“我……我不去了，我还是回学校吧。” 他不想影响自己的学业。 私生活的事，虽然人言可畏，但也不至于毁了他前途。 但是，现在徐冬生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劳改犯，结果莫名其妙的提前出狱。 徐大民不想跟他太接近，以免受牵连跟影响。 “我这段时间跟学校请假，已经耽误太多课程，我得回去补上。”徐大民又用功课来说事。 “嗯，读书重要。”徐老太叮嘱着他：“大民，你得多努力啊。现在我们全家都指望你了，你得好好争一口气，到时候，等你读书出来，吃上皇粮了，再好好收拾徐二龙。” 徐大民听着这些话，特别的烦。 为什么全家要指望他了？ 为什么要他背负那么多的期望？ 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行吗？非要指望他？ 他完全忘记了，之前要全家供养他读书的时候，这话，是他给大家许诺的。 以前他可是跟徐老太许诺，只要供他读书，跳出农门，就能给全家带来好日子，只要他读书出来，吃上皇粮，他就可以让徐家人扬眉吐气。 可这会儿，他统统忘了，他现在，只感觉徐家人，全是他的绊脚石，不能给他一点助力，成了他的累赘。 “嗯，我知道了。”徐大民焉焉的应了一声，自己先行离开，不跟他们一起。 徐冬生现在忙着安顿周凤茹和老娘。 他不想再看着周凤茹忍气吞声跟别的男人周旋。 带着周凤茹还有徐老太到了小包车住的住处。 小包车一见，就激动得喊着大哥。 又看见跟在徐冬生身后的周凤茹，小包车嘴甜的又喊了一声：“大嫂。” 这称呼，喊得周凤茹有些窘。 而徐冬生，也不纠正，由得小包车这么叫着。 “来，大哥，你们就暂时住这间房。”小包车热情的引着他们，安排几人住进另一间房。 他这儿的住宿条件，比在乡下农村好多了，徐老太和周凤茹都没有挑剔。 而小包车则忙着出去张罗伙食，要给徐冬生接风洗尘。 “大哥，你啥时候认识的这些人啊？”周凤茹小声的问着。 “嗯，在里面认识的。”徐冬生回答。 这抓进去劳改，也并非全是坏事。 至少，就在里面认识了这么一些兄弟，大家臭味相投，还是不错。 周凤茹关切问道：“那他们……”她想说，这不是劳改犯吗？和他们一起安全不？ 可一想，徐冬生也是劳改释放人员，这么问，只怕徐冬生多心。 周凤茹识相的闭嘴，没有再问。 只有徐老太在一边絮絮叨叨道：“刚才那小伙子，什么眼神啊，居然乱叫人，不行，一会儿，我跟他说说去。” “妈，你别多事。”徐冬生打断徐老太：“现在报纸上，天天都是你我的消息，我已经打算隐姓埋名，不想再被抓进去，所以，隐藏一下身份也好。” 徐老太重重叹气，感觉这样子让人误会关系不好。 可她又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来解决。 看徐冬生的样子，好象要跟周凤茹就这么好下去。 毕竟徐大民都这么大了。 她只能叹气，算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小包车在外面买了一些凉菜，又叫来了另外的几个兄弟伙。 这些人，同样也是劳改释放人员，现在无所事事，平时几人就经常在一起混吃混喝。 现在，大家热热闹闹的坐了一大桌子，端着酒杯，依次跟着徐冬生干杯。 “来，大哥，我敬你一杯，听小包车说，他在里面，多亏你这个大哥照顾，你是他大哥，自然而然，也就是我们的大哥。” “来，大哥，我也敬你一杯，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只管说。” “大哥大嫂，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两口子百年好合。” 大家七嘴八舌的敬着酒，好话一个劲的跟徐冬生说。 周凤茹吃惊的看着徐冬生。 没想到，以前在乡下，只知道使蛮力打石头的徐冬生，现在居然被这些小混混尊称为大哥，看着地位还挺高，挺受人尊敬的。 “来，大嫂，我再敬你一杯。”小包车端着酒杯，又跟周凤茹敬酒。 周凤茹被大家嫂子嫂子的叫着，不由多喝了几杯，整个脸，都红扑扑的。 而徐老太心里气大，总感觉，这事不妥。 可是，她老了，这跟着徐冬生背井离乡来了这儿，估计以后真的是不再回老家了。 所以，如徐冬生所说，他们要隐姓埋名，要弄个新的身份重新生活，也就只能这样了。 第542章 瞧你干的好事 徐老太郁闷着，丧着脸，一个劲的吃菜。 “大哥，这出来了，不知道你现在有什么好的打算？”小包车问着徐冬生。 “我已经想过了，你们这附近，不是有山吗？我们就想办法，把这山头给占了，直接开山卖条石。”徐冬生回答。 在牢里，他就接触了好几个这种专门卖河沙、条石之类的人。 这些人，几乎都是当地的地痞流氓，就所谓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了。 徐冬生也知道了这是一个暴利行业。 现在条件好了，家家户户在吃饱肚子有了余粮后，就想着要盖房。 这盖房打地基，这些建筑材料是少不了。 徐冬生都有些后悔，自己那些年，光知道打石头，傻呼呼的挣点辛苦钱，居然就没有察觉出来，这里面的搞头这么大。 毕竟这些石头，就是在那儿摆着，就看谁有本事，把它占为己有，然后弄来卖钱。 这可以说是无本经营。 自己以前就是没有想过这种操作。 所以说啊，人就是得多接触外面，才知道这些门道。 “这个办法好。”小包车激动的道：“我看着他们在河道里挖沙子去卖，我可是眼红好久。” “明天，我们就出去转转，看看哪一匹山合适。”徐冬生说。 “好。”一众人员摩拳擦掌。 这让他们老实在农村种地，或者工厂上班，他们吃不下来这些苦。 他们又想吃香的，又想喝辣的，也就只能干些坑蒙拐骗的事，进派出所也无数次了。 这眼看着改革开放了，可他们也没办法像别人那样弄批条倒卖东西，也没本钱做生意，只能干着急。 现在徐冬生说带着他们去开山卖石头，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啊。 “其实也不用找，我们乡下那一带，就有个荒山，全是石头，很不错，而且，我舅舅的侄儿就是那儿的队长，只需要随便给点钱，就能把这个荒山给弄下来。”其中一个混混说。 “行，那明天，我们就去看，早点把这事定下来。” “好，大哥，预祝我们旗开得胜，以后，我们吃香喝辣，就靠你了。”大家跟徐冬生干杯。 周凤茹醉眼看向徐冬生，感觉此刻的徐冬生，好有男子气概。 平时自己在家里，也是喊他大哥啊，可没感觉有哪儿不一样。 可现在，这么多人围着叫他大哥，那气势，还真的不一样了。 喝得半醉的周凤茹都不知道，是怎么被徐冬生搀扶回房间的，她只感觉自己整个身子软绵绵的，必须要靠着点什么才行…… 徐老太睡在外面的小床上，听着房里的动静，心中一个劲的念着，冤孽啊，简直是冤孽。 而小包车几个小混混睡在另一间房里，偷听着墙角，嘿嘿直笑：“大哥可真是厉害。” “可不是，听着就猛。” “我担心床都要散架了。” “也别说，这大嫂虽然徐娘半老了，可这叫声，也太带劲了……” “别瞎说，当心大哥出来揍你。” 一夜就这么过了。 第二天，徐冬生起了大早，跟着小包车一伙人出去办正事。 周凤茹舒舒服服睡了一个懒觉，睡到自然醒。 徐老太气急败坏，强行推门进去，伸手就掐着周凤茹：“你个不要脸的贱货，瞧你干的啥好事。我老徐家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周凤茹被掐了两下，又气又恼，这哪有当婆婆的，堵在床边骂人打人的？ 自己还没穿衣服呢。 看着徐老太又伸手来掐自己，周凤茹心一横，被窝中直接伸出一只脚，踹在徐老太的身上。 徐老太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 这个变故，始料不及。 徐老太愣了一下，一拍大腿，就准备哭嚎起来。 “叫吧叫吧。”周凤茹起床，破罐子破摔，一点也不在乎了。 她从床底下翻找出自己的衣服，一边穿，一边对徐老太道：“你最好再哭骂大声点，把这儿的左邻右舍都叫过来，让大家都看看，你这个老太婆是怎么折磨儿媳妇，也让人看看，你们徐家的好事，大儿子跟小儿子媳妇睡在一起。顺便还让大家来看看，你家大儿子这个劳改犯，怎么在这儿。” 她一口气说这么多，明显将徐老太给震住了。 徐老太半张着嘴，所有的哭嚎声，都卡在喉间。 她老了，还没有老到糊涂分不清地方的时候。 这不是她以前的农村乡下，这一哭嚎，这骂周凤茹，可不就是把所有的问题给爆出来了。 “还有，你记着，这不是以前了。”周凤茹继续对徐老太道：“以前，我当知青下乡，那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乡下，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为了求个安稳，也只能在徐家，由得你打骂。可现在，不一样了，你要是敢再动我一根指头，我就敢闹得大家都知道。” 徐老太眨巴着老眼，没想到，这儿媳妇居然转头威胁起自己了。 徐老太越想越气，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可她知道，不能嚎。 她恨恨瞪着周凤茹，对她道：“你别得意，等冬生回来，我让他收拾你。” 以前，她就是这么收拾张金芳的。 自己把张金芳打骂一通不说，还要在徐冬生面前告状，让徐冬生再收拾张金芳。 周凤茹无所谓。 经过昨晚，她自信，她有绝对十足的把握，可以好好的要挟徐冬生。 再厉害的男人，不也怕她两夹夹？ 徐冬生跟着小包车一伙人，去了另外一人所说的荒山转转。 这儿就象一个突出的鹰嘴，石质坚硬，是做条石的不二选择。 “这儿不错。”徐冬生以他石匠老道的目光作着判断。 就这么一个山头，至少可以开采出几十万方的条石。 徐冬生仿佛看见，随着条石一块一块的开采下来，钱也源源不断的进来。 “那我找我那个远房亲戚谈谈？”带路的那人说。 “行。”徐冬生同意了。 这意思意思给点钱，这山头就算自己的了。 在乡下，这样的荒山头，也没人在意，即不能种庄稼，也不能盖房子，没有争没人抢。 给送了两条烟一瓶酒后，这块山头，就以一百块钱的价格，承包给了徐冬生一伙人。 第543章 你可得替你妈作主啊 徐冬生一伙人，跟这个拐角亲戚喝得二麻二麻的，才往回走。 回到小包车这边的临时住处，刚进门，徐老太就哭眼抹泪的上前来告状。 “冬生，我不活了，这个周凤茹，简直是太不象话了，她居然敢动手打你老娘，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啊？这传出去，我老徐家简直是抬不起头，这还让一个媳妇给翻上天了？” 徐冬生听着这些话，愣了一下。 徐老太又道：“哎哟，我的心窝子好疼啊，冬生啊，你不知道，她当时一脚就把我给踹地下，我一口气就险些上不来。冬生，你可得替你妈作主啊。这由得一个当媳妇的翻天，这还了得？这不是说你象个死人了？” 徐老太跟徐冬生说了一大啪啦。 以前，只要这么挑拨几句，徐冬生的火气就腾腾往上窜，甚至不需要听她把话说完，徐冬生就会立刻冲进屋，找张金芳算帐。 甚至要将张金芳从屋子里给拽在外面的坝子里拳打脚踢，让全村人看见，证明自己厉害。 毕竟，他的力气，没几人能抵抗得住，连进了监狱，都可以凭着拳头打成大哥。 可这会儿，徐冬生听了，并没有如以往那样的冲动，火气腾腾的要去找周凤茹算账。 他只是跟徐老太道：“妈，我去问问。” 说罢，也不管徐老太同不同意，他自己先进里面的屋子，还随手锁上房门。 推开门，就见得周凤茹坐在那房间里唯一的一个板凳上，双眼含泪看着他，旁边地上，还搁着一个小包袱。 看见他进来，周凤茹起身扑进他的怀中，将他搂得紧紧的。 徐冬生心中受用，由得她抱了。 哪料得，这温香软玉在怀没一分钟，周凤茹就迅速推开他，向后站了几步。 然后，她眼中带着盈盈的泪花，对徐冬生道：“大哥，我得走了，我早就该走的，可我还是放心不下你，想看你最后一眼。” “走？走哪去？”徐冬生道。 周凤茹别过脸：“你别管我走哪去，就算我四海为家，就算我露宿街头，总之，我得走。否则，留在这儿，我也没有活路了。” “胡说八道，哪没有活路了？”徐冬生提高嗓门：“我今天已经在外面，去找了事。” 徐老太在外面听着，听着徐冬生这么大声说话，心下满意，哼，还是我的好大儿好，这替我出气，骂周凤茹这个烂货了。 “打她，给我狠狠的打她，扇烂她的脸。看她以后还敢跟我顶嘴不，还敢跟我动手不。”徐老太心中暗想着。 可房间里，并没有传来打砸声。 周凤茹摇着头，眼中含着的泪珠，就这么轻轻的顺着脸颊流下来。 她凄然欲绝道：“跟这个没关系。今天你前脚刚走，后脚妈就进来骂我，打我，说我不要脸，败坏了你们徐家的家风……大哥，我知道我不对，昨天，我就是酒喝多了……我们不能这样了，所以，我还是走吧。” “不……”徐冬生否定：“我不同意，你就不能走。” “大哥，我真的活得好痛苦，我不想再背负骂名了，求你让我走吧。妈也容不下我，她是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大哥，我不想你不在家的时候，被妈折磨。” 她继续悠悠道：“当年，我跟你糊里糊涂有了大民，这本就不应该，现在，我更不能跟你在一起。别说外面的唾沫星子给压死我，就算在家里，只要妈三天两头就要闹一闹，她再这么闹，我哪还有脸继续呆在这儿，你让我走吧。” 说着，她转身弯腰，去捡地上那个小包袱。 “不。”徐冬生上前，一把抱住她：“我不让你走，我们已经换了地方，来到这儿，只要我们隐姓埋名，谁也不认识我们，我们就当一对真正的夫妻，谁能说我们什么？” 周凤茹假意挣扎了两下，挣扎不开，就势倒在徐冬生的怀中，幽幽道：“大哥，我何尝不想跟你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出双入对，不用在乎别人的眼神。可是，妈容不下我啊……” “我去跟妈说。”徐冬生道。 “可我怕她转 头趁你不在，又来打我、骂我……”周凤茹道。 “不会。”徐冬生狠声道：“她真要这样，到时候，我就另外找个地方，我跟你搬出去住。” 周凤茹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这一番话，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她低声道：“好，大哥，我就姑且信你这一回。我已经活得很痛苦很艰难了，要不是看在大民的份上，我早就一死了之，以全清白……” “不许胡说……” “好，我不胡说。大哥，所有的罪名骂名，都让我来背负吧，只要你不要辜负我就好。哪怕我死了下十八层地狱，我也心甘情愿。”周凤茹搂紧了徐冬生，踮着脚尖，主动亲了徐冬生一口。 徐冬生哪受得了这个。 本就三十如狼、四十似虎，憋了这么久，今晚好不容易又享受了一把这女人的温柔，此刻再也憋不住，抱起周凤茹，将她压在了床上。 徐老太在门边一直听着呢。 刚开始，还能听见徐冬生的大声喝斥，还能听见周凤茹隐隐的哭声。 可这最后，怎么听着听着声音就不对了？ 不是应该自己的好大儿狠狠收拾周凤茹一通吗？打得她哭爹喊娘吗？ 可这怎么收拾，收拾到了床上？ 徐老太气得跺脚。 果不然，就是周凤茹这个不要脸的，又趁机勾引冬生。 哼，这女人的枕头风，怕是吹得冬生耳根子软了。 她都恨不得闯进门，将徐冬生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从周凤茹的肚皮上给扒拉下来。 可房门刚才就被徐冬生进门的时候，从里面给锁上。 徐老太气得只能拍门。 周凤茹掐住徐冬生的胳膊：“大哥，停……一停，妈……妈……她……” 徐冬生也是火大，这他妈的，能停得下来？ 这一刻，他对徐老太是深深的厌恶，简直是太碍事了。 以前，他在农村乡下，可是个大孝子，听着徐老太的话，说一不二。 可现在，他感觉自己这个妈太没眼神了，好碍事。 第544章 有了媳妇忘了娘 他现在终于可以不用顾忌四周人的眼神，做点自己想做的事，老娘怎么就这么没眼神，来打扰自己？ 周凤茹又在下面低低的哭：“大哥，怕是妈恨死我了……你不在，怕……怕是她饶不了我。” 徐冬生咬着牙发狠道：“不怕，我绝不让你受委屈。” 他都恨不得将周凤茹给粘在自己的身上了，这样，也就不用担心她受老娘的欺负。 徐老太几乎都把手给拍痛了，也没见得好大儿给自己开门。 她只能顺着门边坐下，低声诅咒着周凤茹这个烂货，不要脸的婊，子。 小包车笑嘻嘻的进门，看着徐老太坐在那个卧室的房门，像在偷听墙根。 小包车也凑过去，嬉皮笑脸的听着。 然后，他对徐老太道：“大妈，大哥可真勇猛啊，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抱孙子了。好福气啊。” 徐老太愣了一愣，这中间的问题，她根本就没有想过。 好半晌，徐冬生终于过来开了门。 看着徐老太还在房门前坐着，原本神清气爽的徐冬生，当即皱了皱眉。 “妈，你在这儿坐着，像什么话？”徐冬生问。 徐老太一看徐冬生出来，跳起脚脚，就要打徐冬生。 “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现在还真的不要脸了？那个骚货勾一勾你，你就什么都听了。”徐老太张嘴就骂。 徐冬生站在那儿，由得她打了两下。 反正她一个老太婆，能有多大的力气打人，不痛不痒的，就当挠痒痒了。 只是，听着徐老太又这么骂周凤茹，徐冬生替周凤茹辩解：“妈，你打打我就算了，让你出出气。只是，你不要骂凤茹了。她已经受够委屈了，你就不要为难她。” “什么？”徐老太气得翻白眼，当场就要晕倒：“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这还真是被她给迷住了，替她说话？哎呀，我怎么就这么个命苦啊……” 徐冬生道：“妈，你就别嚷嚷了。你要记住，凤茹对我情深意重，就凭我坐牢了，她不顾一切想办法把我给捞出来，我就会一辈子念着这份情。何况，她都给我生了大民这个儿子，我有什么理由，不替她说好话？这么多年，不明不白的，让她受委屈，已经很难为她了。现在，我们换到这个地方来，没人认识我们，我们能做一对真正的夫妻，这自然是好事。” 徐老太拍着大腿：“冬生啊，你别糊涂啊……你别忘记了，周凤茹她是春生的媳妇啊……” “妈，我没糊涂，倒是你，老糊涂了。”徐冬生提醒着她：“难道，你还指望着，等以后春生回来给你养老？” 徐老太哑口。 她都不知道春生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去了哪儿。 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还指望春生回来养老。 “所以，妈，你以后，就别闹了，你只要记住，凤茹是我的媳妇。以后，你就好好对她，不要再打骂她了，她很不容易，你总不能真的逼死她吧？”徐冬生提醒着。 徐老太捂着胸口，气得要死。 “冬生，你想气死我啊，你个不孝的混账东西。”徐老太骂。 徐冬生道：“妈，我没有想气你，你想打我骂我，我都由得你打骂。不过，以后，你还是不要找凤茹的麻烦。” 这是打骂他可以，就是一个劲的护着周凤茹，不让徐老太以后打骂周凤茹。 徐老太恨恨的向着屋里望过去，就见周凤茹坐在床头，向着她露出一个得意的挑衅的眼神。 徐老太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果然啊，这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啊。 “冬生啊，人家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你现在是为了一个女人，连妈也不要了啊。”徐老太哭得真正的伤心欲绝了。 这不是之前耍泼似的哭闹了，这是真的伤心的哭了。 周凤茹从床上下来，披了一件外衣在身上，站在徐冬生的身后，怯怯对徐老太道：“妈，只要你以后不打骂我，我跟大哥说好了，以后一定好好给你养老尽孝。” 徐冬生点点头：“嗯，凤茹她很好，她是知青，有文化，知书达理的。她都愿意跟着我，以后给你养老尽孝，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话，在徐冬生的耳中听来，是周凤茹通情达理，要帮着他一块儿给徐老太尽孝，养老送终。 可在徐老太的耳中听来，这完全是威胁。 你以后好好听话不作妖，就赏你一碗饭吃，算是给你养老。 你以后要是再想兴风作浪，要想作威作福，就等着被赶出门自生自灭吧。 徐老太两眼一翻，华丽丽的彻底的气晕了过去。 **** 徐二龙解决了任志伟这个祸害，总算放松了两天。 接下来，他就又投入新一轮的忙碌之中。 金秀这段时间，已经把那个包包做好，只是看着徐二龙这阵子烦事缠身，她没把包包拿出来。 现在，都有空闲了，金秀将这个包给提到了徐二龙的面前。 “看吧，这可真是奢侈啊，用了这么多的金子。”金秀把包轻轻的搁在徐二龙的面前。 这轻拿轻放的模样，仿佛这个包，真的比古董文物还贵重了。 要知道，以前金秀做这些包的时候，可是随手一甩。 毕竟，这皮子做的东西，不用担心甩一甩就甩坏了。 可现在，金秀不敢甩啊，这一不小心，甩掉了上面的一个金属佩件，那可就是钱啊。 就算这样，徐二龙还在小心提醒她：“金姐，你小心一点，别把这包给蹭花了。” 金秀道：“要不，你干脆拿东西把这包给供上吧，象供大爷一样。” 徐二龙笑道：“金姐，我还真有这个打算。暂时先找最好的丝绸巾，把提手这儿给包扎起来，后面，我再找个玻璃柜，将它供上。” 金秀咋咂舌。 徐二龙笑道：“我们不将它给宝贝点，怎么能煞有介事的卖出高价钱？” “真有人买吗？”金秀问。 毕竟那么多的老百姓，才刚刚解决温饱啊。 “有的，总有一些人，需要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就靠这个了。”徐二龙回答。 第545章 准备迎接高考 让金秀在一些地方再作作改进，徐二龙转头又去忙他的了。 他要忙着应付这马上要来的高考。 总得好好复习再复习。 这段时间，石校长也把他催得紧，哪怕破事缠事，石校长也没放弃督促他天天做做卷子。 用石校长的话说，二龙，这任志伟敢欺负你，不就是他后面有人吗？ 等你高考上了大学，你多认识一些人，人脉 再扩宽一点，看谁还敢欺负你。 徐二龙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自己虽然现在能挣钱，可离富可敌国差远了。 跟那啥啥赵家官人之类的，也没啥交集。 这一次，任志伟这种人，还只是随便捞个人出来，是想利用舆论打压自己。 自己对于舆论战，还有一点把握。 如果下一次，人家不来舆论战了，自己拿什么应对。 所以，这考个好大学，再多结识一些人脉，这是必须的。 徐二龙拿出百分之两百的专注，投入到高考前的最后冲刺中。 这挣钱的事，暂时先放一放，靠着得力的那些手下给打理。 温叶这期间，也打了几次电话，温柔的叮嘱他，好好复习。 能考上大学最好，考不上，也没关系。 但徐二龙还是决定要考上啊。 去年那么忙，高考的时候，也就差了十几分。 今年复习得更周全，刷题量也增加不少，考上大学的机会是十拿九稳。 徐二龙作着最后的冲刺准备。 时间就在一张张的卷子中度过。 转眼，就到了高考时间。 徐二龙提前一天，去看了考场，了解自己的位置是在哪儿。 “二龙，找到你的位置了吗？”余老师过来问他。 “找着了。”徐二龙回答。 他有些奇怪，为什么余老师在这儿。 “石校长怕你忘记，特意的让我盯紧一点。”余老师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跟石校长的心思都是一样，今年无论如何也要督促到徐二龙考上大学，否则啊，他们真的不甘心。 “放心，我会努力的。”徐二龙跟余老师保证。 “你要不要在学校旁边住个旅馆？”余老师问着徐二龙。 去年他们组织学生过来考试，就是提前一天住在考场旁边的招待所。 “不用。”徐二龙自信满满的回答：“我家离这儿挺近的，我明天早上骑摩托车过来，不会迟到的。” “好。”余老师同意了他的做法。 余老师跟徐二龙告别之后，就忙着去做他的事了。 徐二龙晚上回家之后，好好的洗了个澡，按照正常时间上床睡觉。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他特意多设了几个闹铃，以防出现睡过头错过考试这种情况。 毕竟见过后世太多高考的报道，人生这么重要的考试，也有人迟到，有人睡过头，有人堵车，有人带掉身份证…… 徐二龙不想出现这样的意外，甚至特意提醒张金芳，让她也设一个闹铃。 “好，我肯定把闹钟定好。”张金芳跟徐二龙说。 她心中暗暗想，就算我今天晚上不睡，我也会看着时间，决不会耽误你高考。 她其实比徐二龙还紧张，只不过她没表现出来。 她跟石校长他们的心思一样，也很想二龙考上大学，好证明给徐家的人看看，二龙并不笨，他不比徐大民差。如果当初给他同样的机会读书，他会比徐大民考得更好。 张金芳真的紧张得整晚没睡。 她一会儿拿起枕头边的手表看看，一会儿，又拿起床头柜前的闹钟看看，唯恐哪一方面有问题。 听着远处传来的鸡叫声，张金芳再度看看手表。 现在才五点。 张金芳干脆起床，蹑手蹑脚的去外面街道，等着送牛奶的、再然后回来煮鸡蛋。 这考试，要吃鸡蛋，这是必须的。 以前小玲就说过，要吃两个鸡蛋，才好考双百分。 煮好牛奶，煮好鸡蛋，又煮了一小碗面条，再配上一点咸菜。 张金芳一边做着事，一边不时抬起手腕，看看手表上的时间。 她现在，即怕徐二龙睡的时间少了，上考场的时候头晕脑涨答不起题，又怕徐二龙睡过头，错过了考试时间。 等着闹钟一响，张金芳立刻一个箭步冲到徐二龙的房门前，轻轻敲着门：“二龙，你起来了吗？” 徐二龙听着闹钟响，又听着张金芳的敲门声，他迷迷糊糊的应了一起：“好了。” 翻身下床，拿出昨晚就准备好的衬衣和裤子，徐二龙快速的穿好。 他喜欢头天晚上就把这些东西准备好，早上起来就从容不迫，不会遗漏东西。 用温水刷过牙，再用凉水洗洗脸，徐二龙感觉整个人精神无比。 “洗好了过来吃饭。”张金芳对徐二龙说。 徐二龙坐到桌子边上。 小玲走过来，替他鼓着劲：“二哥，加油，你一定会马到功成、水到渠成。” “嗯，谢谢。”徐二龙回答。 小玲将手伸出来，递给徐二龙一只笔：“二哥，这个是考试必过符，这可是我的护身符，我今天把它送给你。” “考试必过符？”徐二龙诧异。 他接过小玲手上的东西，那是折成三角形的纸条，黄色的纸上，不知道写的什么。 “嗯，我有一个笔友专程去求的，说他们那儿的寺庙特别灵，他求给我，大师作过法，说我只要戴上这个，就能下笔如有神。”小玲说得振振有词：“自从我带上后，我感觉，我考试的成绩好多了。现在，我就送给你，你一定能考个大学。” 徐二龙苦笑不得。 这高考这么郑重的场合，带这么一个三角形的纸符进去？ 只怕监考老师还误认为是自己夹带的小抄，给当场没收了吧？ 不过想想，这也是小玲的一番好意，徐二龙收下这个考试必过符，再度跟小玲道谢。 徐二龙吃过饭，在院子里推他的摩托车。 小玲追到门口，再度叮嘱一声：“二哥，你一定好好考啊。别紧张，多检查几遍……你要相信，你可比我成绩好多了。” 徐二龙心中暖暖的，大家劝他别紧张，其实大家都在替他紧张。 “放心，我会好好考的。”徐二龙道：“你们就安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徐二龙推了摩托车出院门，一不留神，感觉摩托车前胎蹭着了什么。 第546章 走了狗屎运 低头仔细一看，这摩托车前胎，居然压着了一堆狗屎？ “这是走了狗屎 运啊。”余老师站在街口，笑嘻嘻的说。 徐二龙看看轮胎上的狗屎 ，再看看前面站着的余老师，心中就猜得，这大概，就是余老师搞的鬼。 虽然感觉，这个举止有些幼稚，可也是余老师对他的期盼太多。 徐二龙冲着余老师点点头，示意道：“上车吧，余老师，我拉你一程。” 余老师现在调到师范学校，不用操心毕业班的学生了，所以，他这几天，可以把全部的时间，都拿来陪着徐二龙，以免徐二龙高考途中有什么意外。 这年头，还没有兴起什么高考的时候，家长们在考场外等候的场景。 而余老师，算是给徐二龙开创了这个头。 徐二龙不是第一次进考场了，一回生，二回熟嘛。 所以，他并没有太过紧张。 要进考场的时候，按照规矩，除了必须的文具之外，其它的东西，都不能带进考场。 包括小玲送给他的考试必过符，也只能留下了。 徐二龙进考场，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他再度检查一下自己的文具还有准考证这些。 其它的考生，也陆陆续续的进来。 好些考生看见徐二龙，都愣了一愣。 没想到，徐二龙居然跟他们一个考场。 当时就有一些考生很激动。 要不是因为监考老师在，他们都想过来跟徐二龙聊几句了。 毕竟，这徐二龙可是本县……不，应该是全国都知名的风云人物了。 去年搞什么《手把手教你考大学》，已经在这些学生当中，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今年给大熊猫捐款，更是把名声推到一个新高度。 这些考生很想问他，你自己出了《手把手教你考大学》，你确定有把握考上大学？ 只不过，这些话，都只能留着以后再说了，现在，还是保持高度的注意力，好好的考试吧。 随着正式考试的铃声响起，徐二龙提起笔，在试卷上认真的答起题。 考场上，一片安静，只能听见考生们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响声。 而老师们，则严肃的守在考场，进行着全场监考。 紧张的高考，就在这样的严肃沉默中度过。 等着最后一科考完，徐二龙迈着步伐走出考场，他有把握，这一次，他一定能考上大学。 徐二龙习惯性的，走到学校外面的小卖部前，准备推他的摩托车。 他的摩托车，没有随处乱停，而是找了学校外面的小卖部，给他们一毛钱的看车费，让他们搭个眼，帮着照看一下摩托车。 这年头的治安不好，自行车都随时有可能被偷，这摩托车，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花点小钱，让人帮着照看一下比较好。 可是，不等他走近，他居然看见摩托车旁边，有着一抹靓丽的倩影。 “温叶？”徐二龙加快脚步。 温叶抬起头，眉眼弯弯的看向徐二龙，两眼亮亮的，如同有湖面漾着金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徐二龙站到她的面前。 “今天早上就回来的。”温叶回答。 “怎么没有提前打电话给我？”徐二龙道：“这是打算给我一个惊喜？” 温叶轻抿着唇，暗笑：“你猜？” 徐二龙故作深思一番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想突然跑回来，好查岗是吧？” 温叶笑着拿拳头轻捶了他一下，反问：“怎么，你怕了？是怕我查岗？” “查吧查吧，我是真金不怕火炼。”徐二龙笑着回答。 俏皮话说过后，温叶才低声解释：“其实，我前两天就该回来的。可我又怕回来，影响了你高考，所以，把日子往后延了延。” 她原本就想早点回来，陪徐二龙一块儿参加高考，替他加油鼓气。 可另一方面，她又怕自己回来，反而影响了徐二龙。 毕竟，两人是小两口啊，万一徐二龙兴致一高，一宿贪欢，那不是干扰了这一段时间的作息规律。 所以，温叶只能强忍着，在高考的最后一天出现。 “回来就好。”若不是顾忌这是外面，徐二龙都想抱着温叶亲两口了。 这段时间，他也太忙了，专注于考试，也没去京城看望她。 “来，上车。”徐二龙跨上摩托车，示意温叶坐到后面：“走，我带你去兜兜风。我刚发现一条路，可美了。” “妈还在家等着我们回去吃晚饭呢。”温叶小声说。 “没事，我们晚点回去吃。高考这几天太紧张了，这考完了，出去放松放松。”徐二龙说。 他骑着摩托车，带着温叶往城外赶。 路过“步步高”皮鞋店的时候，他停下摩托车，跟店里的黄小刚打声招呼，让他帮着去自己家里带句话，说自己暂时有事，晚点再回家吃饭。 “好的。”黄小刚脆生生应一句：“我马上跑去带信。” 让人带信后，徐二龙骑着摩托车，带着温叶去那林荫小道闲逛。 那是一条乡间小道。 道路边，全是栽种的洋槐树，到了季节，洋槐花一开，整个乡间小道，全是洋槐花的香气。 这样的盛夏，骑着摩托车在这样的林荫小道穿梭，可真是惬意。 夕阳西去，退去了暑气，小摩托在林荫道上奔驰。 徐二龙兴致一起，敞开喉咙开始唱歌：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温叶在后面，轻拧了一下他的腰：“谁是老牛呢。” 徐二龙笑道：“好，好，我是老牛，我老牛吃嫩草行了吧？” 两人笑闹了一番，无比开心。 经过了高考的紧张，这考完后出来放松放松，整个人都舒坦不少。 看着天色擦黑，徐二龙才带着温叶回家。 张金芳在家早就煮好了晚饭。 这大暑天的，也不用担心饭菜凉了。 许多人家，还特意的提前煮饭，就是要把饭菜放凉一点，才有动筷吃。 张金芳今天特意的弄了黄豆炖猪蹄，又清蒸了鲫鱼，还做了酸辣木耳这样的开胃小菜。 “二哥，嫂子。”小玲看着他们两人回来，开心的叫了一声，转身去厨房拿碗拿筷子。 “妈，不是让不弄这么油腻的吗？”徐二龙看着这黄豆炖猪蹄，跟张金芳小声抗议。 第547章 自我感觉良好 这夏天，徐二龙没有多少的胃口吃这样油腻的东西，吃点清淡可口的小菜就好。 “我又不是为你做的，温叶回家了，这可是我为温叶特意做的。”张金芳说。 徐二龙扭头，向着温叶打量了一下。 嗯，这黄豆炖猪蹄，确实好。 温叶吃好了，自己才能吃好。 徐二龙笑着，温柔体贴的帮着温叶盛了一大碗汤，送到温叶的面前：“慢慢喝，多喝点。喝完了，我再给你盛。” 被婆婆和男人这么偏爱，温叶都感动得快哭了。 都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 没想到，她会投胎得这么好，可以说是从糠萝兜跳到米萝兜。 “温叶，你多吃点啊，你独自一人在外，我们也没办法照顾你，现在你回来，只能趁现在多煮点给你吃。”张金芳笑眯眯的对着温叶说。 温叶一个劲的点头：“妈，我知道。” 吃过晚饭，温叶想帮着洗碗，张金芳笑着拒绝：“你读书这么久，半年才回来一趟，这些家务活，哪需要你做。你歇着去，就这么几个碗，我自己洗了就是。” “妈，你就让我帮着你做点事吧。”温叶道：“我离家这么久，我也没有做点什么。” 婆媳俩谦让着，收拾着桌上的碗筷，说着笑着去厨房了。 徐二龙半躺在沙发上，瘫成一个优美撩人的姿势。 他在想，家里是不是还要请个保姆，帮着煮煮饭洗洗碗什么的？ 省得张金芳和温叶两人，为这么一点家务小事在这儿计较。 听说， 这世上，大部分的婆媳矛盾，就来源于家务活。 不是婆婆嫌儿媳妇懒，不煮饭、不拖地、不洗衣服，就是儿媳妇怪婆婆不帮忙，不帮着带孩子、不帮着买菜煮饭…… 想来，没有这样的家务琐事，婆媳关系要和谐一半。 至于另一半，那就看当儿子的怎么调和了。 徐二龙暗自庆幸，现在还好，不管是妈妈还是温叶，都顾着他、护着他，没有让他为难。 张金芳想的就是，儿子以前已经被周娅甩了，现在好不容易找个媳妇，还是大学生，自己可得好好待她，可别又跟着别人跑了。 而温叶则想，这是二龙的妈妈，二龙不计较自己以前那么差的名声，力除众议娶了自己，自己可不能让他为难。 就是在这样的想法下，婆媳两人，倒是相处融洽。 小玲笑嘻嘻的跑到徐二龙身边坐下，轻声问着他：“二哥，你感觉 ，这一次你考得怎么样？前两天我没问你，怕影响你的心情，现在考完了，你可以说了吧？” 徐二龙懒懒看她一眼：“小玲，你就不用关心我了吧？你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好像明年，就该你考高中了吧？有把握吗？有什么不懂的，趁你嫂子现在回来了，快点请教她，抓紧时间给你补补，明天才有机会考上高中。” 小玲顿时不乐意了：“二哥，说你的事呢，你怎么就扯到我头上来了。你也太会转移话题了吧？” 徐二龙笑道：“没有啊。我跟你说的，也是正事。你想想，我还在出书，《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要教大学考大学，结果我自己的妹妹，连个高中都没考上，这不是挺让人笑话的吗？大家肯定认为，我这书，是骗人的。到时候，全国人民都拿着书，跑来要求退钱，甚至把书扔我脸上怎么办？” 小玲眨巴着大眼，认真的思考着。 也不知道她小脑袋中转了多少的念头，她郑重的点头：“二哥，你说得很对。我发现，我确实肩负重任啊。我不能太差劲，怎么也得考上高中才好。” “嗯，你明白就好。”徐二龙欣慰的摸摸她的小脑袋：“这关系着我们书本的销量，你可不能拖后腿啊。” 温叶刚好洗好碗，站到厨房门口，听着徐二龙和小玲的对话。 这怎么听，都像是在忽悠人啊。 不过，看徐二龙现在这么一脸轻松，还能忽悠着小玲玩，那证明，这一次的考试，徐二龙考得比较理想。 徐二龙确实是考得不错，自我感觉良好。 只 需要估分填志愿，然后，等通知书就好。 当晚的徐二龙，好好的放纵一把，直到大半夜才睡。 他在想，以后多让温叶多喝一点猪蹄炖黄豆汤。 温叶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还好，自己没有提前回来，否则，真的是影响徐二龙高考。 第二天，徐二龙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张金芳已经出门去了，小玲同样在睡懒觉。 这青春期长身体的孩子，暑假最大的快乐，就是不用上学，可以安心的在家睡懒觉。 徐二龙翻身下床，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惊动了旁边的温叶，温叶也迷迷糊糊睁开眼。 “乖，你再睡一会儿。”徐二龙俯下身，在她额前亲吻一下。 温叶带着惺忪的睡眼，轻眨着长长的睫毛，看着旁边床头柜前的闹钟。 这一看，已经早上九点钟了。 “啊？九点了？”温叶一下坐起身体，哪还好意思再睡。 “九点钟也没关系，又没有什么大事要做。”徐二龙轻笑着提醒。 温叶一想，对哦，现在放暑假了，又不需要一大早的起来去读书。 不过，她还是没好意思再睡。 “我打算去皮鞋厂看看，你要跟我去看看吗？”徐二龙问着温叶。 “去。”温叶回答。 她好不容易有假期，可以回来陪着自家男人，自然是他上哪儿，她就跟着到哪儿。 徐二龙这段时间忙于高考，县里的这些产业都没怎么过问，这考完了，自然而然，也应该去看看。 他骑着摩托车，带着温叶先去两家百货公司看看。 这些步入正轨的店铺，都正常运营着，除非发生什么重大的变故，否则，不可能产生什么影响。 再说，这工人每个月的收入，可是很稳定，也就支撑着百货公司的良好运营。 看完了这些地方，徐二龙又带着温叶，去了皮鞋厂。 他现在可以空出时间，专心搞一搞这个奢侈品。 当然，既然是奢侈品，自然不是靠走量为主，也许，就金秀姐的那一个手提包，估计一两年之内，都卖不出去。 第548章 你怎么不去抢 但徐二龙并不介意现在搞奢侈品是不是太早了。 步子迈大了，扯着蛋。 毕竟现在老百姓们才刚刚解决温饱问题，一下就搞出这么一个包包，比房子还贵，鬼大爷才会买。 但是，徐二龙需要早早布局。 这样，到时候讲品牌故事的时候，也可以说，我们这个品牌，诞生了多久…… 徐二龙在办公室，找到了金秀。 那一款皮包，经过金秀的再度改进，真的极度奢华。 高端大气上档次，说的就是这个包。 用金箔打造成的皮面，看上去就是金光闪闪，土豪感十足。 拉链也是金子打造而成，非常精致。 温叶都被这样的手提包给震慑了。 她小心问道：“这个包，挺贵的吧？” 徐二龙点头：“嗯，就是挺贵。” 他现在，就是要这样的视觉效果，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包挺贵。 金秀按着他的建议，真的找了一条丝绸方巾，将这包的提手包裹起来，提的时候，握住丝绸方巾就好。 金秀看着这包，语气都有些幽怨了：“这包，还真成了大爷，居然用真丝绸巾给它包装。我这么久，都还没舍得给自己买一条真丝围巾呢。” 徐二龙笑道：“放心，金秀姐，等这包卖出去，你想买多少真丝围巾，就可以买多少真丝围巾。” 金秀也只是念念而已，这有钱了，需要买的东西太多，什么都想买，彩电、洗衣机、录音机、摩托车……要买的，岂止一条丝巾。 徐二龙将这皮包小心的放进保险柜中，那珍惜的模样，仿佛这是什么贵重的金银珠宝。 当然，说贵重也不假，就凭这包上的那些金子，也能值些钱啊。 将包收藏好，徐二龙又出去找工艺美术社的人，要让他们帮着弄个单独的玻璃方柜，专门陈列这一款包。 这年头，还没有专业的什么装饰公司，只有挂着工艺美术社招牌的店，给人做做招牌什么的，还是那种悬挂似的长木牌。 徐二龙需要订制一个极度精美的玻璃展柜，才能配上奢侈品包包的身价。 因为目前只推出一款，所以，徐二龙只暂时订制一个玻璃展柜。 这种玻璃展柜，四周全用玻璃围成，四周再配以射灯，底下以镜片为底托。 这样，在灯光照射下，整款手提包就会流金溢彩，质地不凡，一看，就是让人买不起的那种。 工艺美术社做一做玻璃展柜还行，可是徐二龙所说的那种射灯，工艺美术社可没有。 他们也不打算为徐二龙这么一笔单子，专程去采买这样的射灯。 徐二龙跟他们沟通一番后，只能确定，这射灯自己去采买。 安排好这边的专用玻璃展柜，看看时间不早了。 徐二龙带着温叶先去吃午饭。 现在街上开饭馆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可徐二龙还是带着温叶，去了国营饭店。 这儿，好歹有两人最初的回忆。 当初在这儿一碗红烧肉，可就吃得这丫头心满意足。 现在去吃，不过就是故地重游。 徐二龙依旧点了红烧肉，还有几样别的小菜。 然后，他将红烧肉推到温叶的面前。 现在的温叶，已经不是当初的温叶了。 当初一盘红烧肉摆在面前，可是把她给馋坏了。 但现在，温叶自己也是一个小富婆了啊。 不说别的，光是温老五给她的一万美金，就足够她有底气面对一切。 不过，国营饭店的红烧肉确实好吃，温叶连着吃了好几块。 吃饭的时候，她轻声问着徐二龙：“那款包，你这么重视，你是打算卖多少钱呢？” “我考虑了一下，这个包，怎么也得卖一千块钱以上。”徐二龙回答。 他两人在这儿对答，旁边饭桌上有人听着，扭头追问一句：“你们说啥？一个包一千块钱？” 别说他吓着了，连温叶也挺震惊的。 她刚才看过那包，确实用料讲究、做工精致、材料昂贵，她想象中，起码要一百块钱。 可没想到，徐二龙狮子大开口，居然说卖一千块钱以上。 徐二龙一本正经回答隔壁那个食客：“错，这是保守估计，搞不好，两千块钱也有可能。” 这卖多少价，不全是他一张嘴？ 就如别的奢侈品，谁去计较过这些包包的成本了？ 没有。 这什么成本，没有谁去计较过。 卖多少钱，就是人家一张嘴的问题。 说涨百分之二十，就涨百分之二十。 偏偏，许多人，就是这样，越涨越买，只有越涨越贵，才能显得用这个奢侈品的人，多么的与众不同。 “徐二龙，你怎么不去抢啊？”对方怒了，直接喊着他的名。 徐二龙瞪着他：“你别瞎嚷嚷啊，我可是正经生意人，什么抢不抢的。” “你可是说了，一个包你居然要卖一千块钱，这不是抢，是什么？”对方质问。 “同志，你没见过这包。这包通体用金箔制作，四个角都是用金子制成，连提手的位置，也是用真丝绸缎包裹。用料这么非常讲究。”温叶护夫心切，帮着徐二龙解释一下这个包包怎么金贵。 “就算用金子做的，也值不了这么多钱，有这些钱，我买台电视回家看不好？需要买个包？”对方反驳。 徐二龙也不想跟这些人费唇舌。 这根本就不是目标用户。 也许，现在放眼全国，能称得上目标用户的，大概也是百分之零点几几几的存在。 所以，他不说话，只管往温叶的碗中挟菜，提醒温叶快点吃，还有正事要办呢。 温叶看他神情平静，不怒不喜，不为外人的话所动，她也静下心来，不跟人多作解释了。 “吃饱了吗？”徐二龙问着温叶。 温叶点点头。 “好，吃饱了，我们走。”徐二龙牵着温叶起身。 留下旁边那桌的食客，兀自在那儿唠叨：“都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包，居然要卖一千块钱，真以为大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徐二龙带着温叶，又重新回了百货公司。 经过他的认真考虑，他决定，把那一款包，陈列展示在化工仓储百货公司这边。 第549章 慢工出细活 考虑把这个专柜设在化工仓储百货这边，是基于人流量考虑。 毕竟这边是老牌的化工厂，厂区职工多，旁边附属的人流多，而且整个县城的人流也会被吸引过来。 但是，就算这点人流，也不见得是有效客户。 但是，徐二龙只想利用这些人的口碑，口口相传，让大家都知晓，这个品牌的包包很贵就行了。 徐二龙在化工仓储百货 公司，叫过来张新华，告诉他，自己想在这儿，再开设一个专柜。 “行，徐总。”张新华说道：“这边我们还在继续扩容，按你所说，再招商一些进来，你看看这边的位置行吗？” “这个不行，这个专柜，一定要设在百货公司的最中央，一进门就能瞧见的那一种。”徐二龙强调。 百货公司呈列的，都是有特有的规则。 化妆品、珠宝首饰这种，一般就是设置在第一层，人流大，价值高。 徐二龙在张新华的陪同下，在百货公司转悠一圈，徐二龙划定了位置。 到时候，就在这位置安设一个专柜，将手提包展示在这儿，四周再围上柜台，形成一个围岛。 张新华考虑了一下。 营业期间，也不方便在百货公司里大整改，只能让组装工人们在别处将柜台做好，趁夜间休息的时候，拉到这儿来组装好，这样不影响白天的营业。 “行，不过，这些柜台，记住，一定要用铝合金作框架，光线设置成暖色调，这上面，打上射灯。”徐二龙再强调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 张新华拿着笔，一一把这些事情给记下来。 将场地的事情给解决，徐二龙又带着温叶，去了电影院。 他还要给这款包，配一个大的广告 招牌。 这年头，没有喷绘写真这一类的东西。 包括这年头的电影发行，也没有宣传海报。 都是当地的电影院，有自己专业的美工。 美工根据原图宣传画，在巨大的纸牌上手工绘画，然后，再将这样的宣传牌挂在电影院的外墙上。 这是一桩体力活，也相当考这样的美术师傅的水平。 要画得跟电影中的人物一样，否则，就是失职。 徐二龙找到这个姓唐的师傅，此刻这唐师傅蹲在他工作的地方，还在认真的画着画。 现在他画的，就是近期要上映的电影《》 徐二龙站在一边端详着，也没有打断唐师傅的创作。 唐师傅也没在意，平时他作画的时候，许多人也会在旁边看稀奇，一看就看老半天的那种。 等了半天，唐师傅总算想抽支烟歇口气。 徐二龙上前，帮着替他点上烟。 唐 师傅瞅瞅他，又瞅瞅旁边的温叶，问道：“小伙子，要带你对象看电影，去前面，我这后面，就是画画的，你也看了半天了。” 徐二龙笑道：“我带着对象，不是来看电影的，我专程来找你。” “找我？”唐师傅意外。 “是这样，我打算画一幅画，立在百货公司的外墙上，大小就跟你这电影宣传海报的大小差不多，这种活，我就想着来找你了。”徐二龙说明来意。 唐师傅听说是接私活，摆手拒绝了。 他可是电影院的正式职工，待遇高，福利又好，工作也清闲，他有多想不开，才会想着去接私活。 这如果影响了正式工作怎么办？ “唐 师傅，我是袁记者介绍过来的。他说跟你关系很不错。”徐二龙说着介绍人。 听说是袁记者介绍来的，唐师傅也不好再拒绝。 “放心，唐师傅，你只需要晚上去我那儿慢慢创作就成，给你一个单独的工作间，不会有人看见，也不会耽误你的正式工作。”徐二龙说。 “你是要画什么？”唐师傅问。 “其实很简单，主画面，就是画一款手提包。”徐二龙将他构思设想的初稿拿出来，指给唐师傅看：“就是这样的一款手提包。” 唐师傅看了看，并不是很难。 徐二龙则想，应该给手提包铺上丝巾，再打上灯光，然后再拍照下来，这样，质感更好一些。 “可以。”唐师傅想了想：“我得先等我手上这个活干完了来，大概后天，后天晚上就能过来替你干活。” 徐二龙估算着时间，也差不多。 反正，这个就是慢工出细活。 忙完这一切，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小玲还在她的房间里，奋笔疾书。 平时要上课，她只能利用空闲时间，写点小作文之类的。 现在暑假来了，这么多的空闲时间，她就开始写她的中篇故事。 在没有电脑的时代，写文章，就靠着纸和笔，完成了初稿之后，再认真填写到专用的投稿的那种带格子的纸上，也方便计字数算稿费，所以，才有“爬格子”这么一种俗称。 现在，小玲就在写她的中篇爱情故事。 琼瑶阿姨的爱情故事，这年头，正是大杀四方的时候，小丫头也开始模仿着写。 她自认为，她写了一个惊天动地凄美无比的爱情故事。 可在徐二龙的眼中看来，这就是一个狗血无比的俗情小说。 “小玲，上次我让你帮我写的文章，写得怎么样了？”徐二龙问她。 “二哥，你不说，我都险些忘记了。”徐小玲说。 “该打，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险些忘记了？”徐二龙笑道。 “不是，那段时间，你不是忙着高考吗？我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也没好意思来打扰你。”小玲解释说。 她从书桌上，抽出她的笔记本，翻了翻，翻到其中一页，指给徐二龙看：“看吧，二哥，我连你这个手提包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怎么来讲这个品牌故事呢？” 嗯，这是一个实际的问题。 徐二龙托着腮，开始想着这个品牌的名字。 叫个外国名？显得洋气？可徐二龙内心是抵触的。 他想要自己的品牌，有自己的风格，以后，这个奢侈品牌做大以后，还要推进别的一系列奢侈品。 与其让那些有钱人，把那么多的钱，送给国外的那些奢侈品牌，不如自己先收割这一把吧。 “不如，叫龙韵系列？”温叶在一边，小声的问。 第550章 决定奢侈品系列 比如，双龙皮鞋，这一听，就特别的有国风意味，但对于许多人来说，也感觉土得掉渣。 但叫龙韵，这意味，又感觉上了一个层次。 “叫龙韵——初臻吧。”小玲兴致勃勃建议：“我小说的女主，就叫初臻，我再改改，让男主角叫龙韵。” 可以说，这样的取名方式，很琼瑶。 但是，对于女人来说，这样的名字，就是感觉挺有诗情画意，挺有意境的。 “行。”徐二龙想了想，拍板决定：“奢侈品这个总体品牌，就叫龙韵。以后，再每出一个系列，再给系列取个名。” 这确定下品牌名字，小玲也顺着思路往下写了。 结果，小丫头的思绪，还没从她的爱情故事中给摆脱出来。 于是，品牌故事，就延续了这个爱情故事。 “我龙韵，不负天下人，唯独负了初臻……” “那些都是挺好的，可我只要我的初臻。” “一年又一年，林花儿谢了，桃花儿开，龙韵一人一马，仗剑天涯，陪伴他的，唯有初臻送他的那只香包。” “今生不能与你结为夫妇，下一世，我一定提前等着你，拿着你送我的香包，在我们最初相见的桃源仙洞等你……” 徐二龙一边看，一边笑，这惹得小玲直跺脚。 明明这么凄美的爱情故事，怎么成了笑话？ “二哥你再笑，你自己写。”小玲火了。 “没有，我没有笑。”徐二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只是感觉我妹妹写得太好了，我高兴得合不上嘴。” 这话说得，连温叶都跟着笑了。 吵吵闹闹中，总算把这个方案的初稿给搞定了。 总之，这个手提包的来历，就往前诞生了几百年。 若干年后，考古学家们无意中发掘出一座坟墓，墓中的主人尊贵无比，从满墓室的陪葬品，就能看出他的身份。可是，在墓主人的手中，紧紧攥着的，唯有那只香包，经过这么多年月，香包弥久弥新，依旧完好如初，不受岁月的侵袭。 随着这段历史的揭开，这个香包的主人，也最终查明了身世。 如今，经过几百年过去，龙韵的后人，为了祭奠祖先，家族中每诞生一个孩子，就会缝制一个包，算是身份的象征。 “行，就这样。”徐二龙定好初稿，让小玲再给修改修改，润润色，然后，发给那些杂志周刊。 哪怕是花钱上杂志，徐二龙也愿意。 这奢侈品嘛，最大的成本，也就是这些宣传的成本。 等到了一定的时间，这宣传的成本，也就成了口口相传。 比如，那82年的拉菲。 这82年拉菲，究竟有几人喝过？ 估计没几人喝过。 但不妨碍，大家人前显贵的时候，都说要喝点82年的拉菲。 人家的档次，已经摆在那儿了。 “好。”徐二龙转头，高高兴兴的去改文章了。 徐二龙又回头给袁记者通了通气，让他帮着想办法，把小玲写的这样的文案多寄给几家报刊杂志，花钱买版面也行。 人家是花钱买广告位，徐二龙是花钱，买版面。 其实效果是一样的，只是，徐二龙这种软广告，显得层次更高一点。 这既有几百年的文化底蕴，又有品牌故事在里面。 反正这年头大家的娱乐节目少，这种有故事的文章，大家还是挺爱看的。 就这样，隔了几天，订制的展柜终于做好。 徐二龙也在市里买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款射灯。 而唐师傅天天晚上来加班，也将那款手提包的宣传海报给画好。 徐二龙让雷升带着人，开始安装这块巨大的户外广告牌。 这高五米，宽三米的巨大户外广告牌，还是震惊了许多人。 远远望去，就看见化工仓储百货 公司的外墙，被这户外广告牌给占据了一半的距离，甚至将化工仓储百货的招牌给衬托成了小盒子一般。 忙碌大半夜，雷升总算把这块广告牌给安装好。 这二哥给他们派的活，现在是越来越有挑战性了啊。 “雷大哥，你们可得注意安全，这安全帽，必须得戴上，知道不？”徐二龙再次提醒着雷升。 “知道了。”雷升回答，可明显也没把二龙的话给记在心上。 他们平时修修房，补补墙什么的，哪需要戴啥安全帽啊。 广告牌安装到位，这专柜也连夜拉到百货公司，进行摆放。 橙色的底板，配着剔透的玻璃，宽大的陈列架上，摆放着那款龙韵*初臻系列手提包。 一切看上去，是那样的精致，精致中，又透着极端的奢华。 灯光投射下，包身的每一个金属配件，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好漂亮。” “好看。” 一众安装人员，都赞不绝口。 徐二龙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早上，百货公司开门营业的时候，进来的营业员，都被这连夜赶工出来的场面给震撼了。 她们知道，昨晚施工，可没想到，今天百货公司一开门，迎面看见的，就是这占据百货公司最黄金位置的专柜。 一款很震撼的手提包，就这么静静的摆在这个柜台上。 偏偏这个柜台，不像别的柜台那样，只是一面。 这柜台，四面通透。 这样，所有人都可以从不同方位，看见这一款手提包。 “好了，大家专心一心，先开个早会。”张新会安排员工们，进行了一下早会。 早会的内容，自然是关于这增加了这个专柜的说明。 而且，人手作了一下调配，选派了百货公司最最美丽的女职工担任这个专柜的销售人员。 黄颖，就这样，成了这个专柜的销售人员。 她长得漂亮，穿着工装往专柜前一站，还像那么一回事。 徐二龙感觉，还是有必要，给她再订制一套专柜的工作服，跟别的服务员作出区分。 暂时先这样吧。 黄颖心中也激动，没想到，店里这么显眼的位置，居然让她来照看。 当她习惯性的想拿抹布，给柜子抹灰时，徐二龙阻止了她。 这么贵重的东西，哪能拿抹布来呢。 徐二龙让张新华，送来了一套白手套，再送来了金丝绒的小布块。 第551章 被价格吓破胆 黄颖被这样郑重的方式给吓着了。 这么一个包，居然要这么对待？ 她记得，她家前段时间新买了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她妈妈专程买了一块新布，然后，找裁缝师傅，订制了一款电视机罩。 每天她妈就要拿着干抹布，将电视机外壳抹了又抹，然后，再小心的罩上电视机罩。 她想看电视，她妈都要求，她必须先洗手，把手洗干净了、擦干净，才容易开电视。 黄颖就在暗暗的想，难不成，这款包，这么高规格的对待，这跟电视机差不多金贵？ “这个包，多少钱？”黄颖壮着胆子，问出了在场所有职工想问的问题。 “两千六百八十八。”徐二龙回答。 “啥？”大家都几乎给吓倒了。 黄颖也吓得几乎晕倒。 好半响，她才结结巴巴问道：“啥？两……两千……” 后面的数字，她都说不出来了。 她已经被前面的这个两千给吓得舌头打结。 她还以为，这个包，差不多要赶上她家那台十四寸黑白电视机这么金贵了。 哪料得，人家的零头，就把家里的那台黑白电视机给比下去了。 “两千六百八十八。”徐二龙重复了一下这个数字金额：“大家记住，这个手提包，就是价值两千六百八十八元。” 这一下，在扬的所有人，都没再说话了。 她们没听说，徐二龙也没有说错，这个价位，就是二千六百八十八。 大家的视线，齐刷刷看向这个手提包，她们要努力的看出，这个手提包，何德何能，能值两千六百八十八元。 左看，嗯，有点像金子做的。 右看，嗯，挺亮的，有点像牛皮做的。 上看，嗯，确实有些地方是金子做的。 下看，嗯，确实是牛皮做的。 大家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又看，一致得出来的结论，这款包，看上去，是用金子做的。 可就算再贵，也贵不到这个份上啊。 徐二龙讲解道：“你们只知道这款手提包贵，可也不知道它贵在哪儿，对不对？” 大家齐齐点头。 这究竟贵在哪儿，总要讲一讲啊。 “这一款手提包，采用最上等的小牛皮制成，整个包是由一整块皮制作，没有采用任何的拼接。再由我请来的皮件大师，花费了整整七天七夜的工夫，经过三百六十道工序才制作完成。没有二十年的技术，是完不成这样繁杂的制作。” “另外，这款手提包，采用了大量的黄金作为配饰，不管是铆钉还是拉链，都是专业的金匠师傅，经过四十八小时不段的淬炼，才有了这样别致而独具一格的配饰。” “这款手提包，放眼全国，甚至放眼全球，这都是独一无二的，世上，不会再有跟这一模一样的手提包。” “另外，这款手提包，不光具有使用价值，而且，具有保值价值，就算买回家，背上十年八年，到时候，凭着购物发票再卖给我们，我们一样依照原价回收。” 徐二龙将这些理念，讲给在场的大家听。 大家听着这些数据，哇，难怪这款包这么贵，听上去，挺繁杂挺高端的，那好像买这么贵，也能理解…… 不对，这个价格，谁能买得起啊？ 徐二龙不理会她们的心思。 这年头卖奢侈品，纯粹就是赔本赚吆喝。 大家才刚刚解决温饱问题，连小康都还早，居然要卖奢侈品，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徐二龙现在先造势出来，只是把这个年份先搁在这儿。 许多故事，也需要这个年份作备书。 一个品牌，有了多少年的历史，才算是经过时间的沉淀。 如果，等过几十年后，大家都有钱买奢侈品了，你再弄个品牌出来，只有短短几年的历史，谁会卖帐啊？ 百年老店，光这个“百年”就是底气。 徐二龙将一份手册，递交给黄颖：“你看仔细，这是这款手提包的各种宣传和使用说明。” 这手册，真的是手册，是温叶拿笔手写出来的。 这年头，没电脑，没打印，只能靠手写啊。 人家印刷厂，承接的全是大单，动不动就是印刷上万份的那一种，怎么可能接这么一两册的小单 子。 所以，只能让温叶动手，用绢秀的字，手写了一份宣传和使用说明。 想一想，这年头，连身份证信息都还是手动填写，这手提包的宣传使用说明用手写，也没这么不堪了。 一上午，在百货公司进进出出的顾客，都注意到了这一款手提包。 看着这么奢华高档的东西，总有一些大妈，凑热闹的上前问着价。 毕竟大多都是化工厂的家属，而百货 公司的职工，也是化工厂的嫡系子弟，关系都熟悉，也没谁有什么心理压力，问着价，纯粹就是八卦问着玩。 黄颖微笑着，一再重复着那个数字：“两千六百八十八，两千六百八十八……” 果不然，这又是吓倒了一大批的顾客。 一上午，大家就是在各种震惊中度过。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几个轮班过来吃午饭的女营业员，就凑在一起，围着黄颖八卦起来。 “黄颖，你刚才看了半天的册子，有什么想说的？”大家问。 黄颖眨巴着眼：“我感觉，我又是找了一个大爷在侍候。” 当然，这只是说笑。 “我就是好奇，这个包，这么贵，真有人买吗？”另外有人问着这话。 黄颖也苦着脸了。 站在这样的专柜里，她自己都感觉高人一等，腰杆挺得比以往都直。 可是，就这么一款包，而且，这么高的价钱，能卖得出去吗？ 这卖不出去，那她拿什么提成？ 她一个月就只能拿最低工资保障？ 不要啊。 她们百货公司，因为效益可观，这提成也比较可观，普通的职工，底薪加提成，一个月也有三四十块钱，跟工人差不了多少。 这也是打消了当初大家听说只有十二块钱基本工资时的消极想法，提升了积极性。 可要是没有提成，这怎么办？ 大家的关注点，跟黄颖不一样。 大家的关注点就是，这个包，还有保值作用？ 背了十年八年，拿着发票，还能原价再卖给徐二龙？ 第552章 温老五回来结婚了 这是真的吗？ 这不相当于白用了这么多年？ “可惜这价格这么高，如果只是二十块钱，我就买一个用着试试，看看用十年八年后，还能不能原价卖给徐经理。” “你就想吧，这手提包，用了十年八年，早就破旧不成样了，哪还有可能原价回收的。” 不光这几个女工这么想，连同别人，都是这么想。 人的八卦劲，还真是强。 在没有电脑，没有论坛，没有自媒体的时候，纯粹靠着大家的口口相传，不到两天的功夫，整个县城的人，都知晓了，化工仓储百货这边，有一款手提包，卖两千六百八十八块钱。 而且，用了十年八年，等这款包旧了之后，还可以原价回收。 大家都在讨论着，讨论着这个价格是不是太吓人，也讨论着这几年后原价回收的可能性。 可以说，这一下，这款奢侈品手提包的话题量，是赚足了的。 徐二龙把这款奢侈品手提包投放出去后，也没太过关注了。 反正这个包，又不靠走量，而且，一年之内，也不可能卖出去，当然是不用操心太多。 只需要让小玲定时往那些杂志上投投软文广告，维持着这款手提包的曝光量就好。 将奢侈品手提包的事情暂时搞定，徐二龙就开始估分填报他的志愿了。 这报考大学，他又不需要考虑什么专业。 这什么军校、警校、医学院、师范学校等等的，他一概不考虑，他以后，又没打算当医生，也没打算当老师，学这么专业做什么？ 最终，他填报了一些政法大学。 报考之后，徐二龙跟温叶，就开始准备迎接包尔太太一行人。 这中外合资的事情，该进行下一轮的谈判了。 前段时间，据说包尔太太回国去了，所以，徐二龙也没有太着急。 现在，跟温老五通话的时候，才知晓包尔太太又过来了。 而且，包尔太太要跟温老五结婚。 按现在的这种规定，在国内结婚，就得到户口所在地进行结婚登记。 所以，温老五带着包尔太太现在回来了，准备在这边登记结婚。 这个速度，还真让徐二龙佩服。 没想到啊，当初把温老五留在京城，只想留着当一枚棋子，看看合适安排在哪儿。 结果这温老五居然有这样的奇遇，居然傍上外国富婆。 别的不说，至少，只要温老五不瞎折腾，晚年可比国内大部分人幸福。 “亲家要结婚了？”张金芳听着这个消息，挺惊讶。 “嗯。”徐二龙点点头。 张金芳有些同情的看着温叶，这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前一个后妈对温叶这么不好，现在又找个后妈？ 温叶倒无所谓。 只要她爸别再整个乱喝酒就好。 而且，她现在明显感觉，温老五比以前靠谱多了。 果然，这世上，没有彻底的废物，只要在特定的地方，废物也有变废为宝的时候。 想了想，徐二龙叮嘱张金芳：“妈，这事，暂时别外传。” 想着温家的那些极品亲戚，徐二龙也是头痛。 现在温老五和温叶都离开这儿，才算没有跟这些极品亲戚扯上关系。 再加上上一次温老五回来离婚，扮演一个走投无路的酒鬼加赌鬼，才没惹得那些极品亲戚缠上来。 这一趟，万一温家的亲戚知晓温老五找了一个外国人，还是个富婆，只怕一定会缠上来。 虽然不怕他们，可想着这结婚，总归是一件喜事，徐二龙也不想多生事端。 过了两天，温老五带着包尔太太一行人，风尘仆仆到达了县城。 徐二龙已经提前在县城里最好的县府招待所给定下房间，四周给安排妥当。 为了安全起见，他甚至让乔利富这段时间在暗处保护着包尔太太的安全。 其实徐二龙的这些担忧也是多余，别说他在意包尔太太的安全，就连涉外办的人，也非常重视包尔太太一行人的安全。 这一趟，就有涉外办的人，专程跟着一起过来，就是要打点好这边地方上的一切。 所以，就算徐二龙没有声张，但李书记这边，还是得到了消息。 没想到，徐二龙这中外合资还真的搞得有些眉眼啊，外商都到县城来了。 当晚，李书记在政府招待所设宴，招待这远道而来的贵宾。 为了安排好这一顿饭，李书记跟徐二龙打听一番，包尔太太这边饮食上有什么喜好，有什么禁忌。 “就安排地方的特色美食吧。”徐二龙想了想：“人家来我们这边，感受感受我们这边的风土 人情，也是应该的。另外，再给她准备几个面包吧。” 反正，包尔太太在这边待了这么久，也能渐渐接受国内的一些食物，没有多挑剔的。 当席间，听说包尔太太这一趟过来的主要目的，不是过来投资，而是过来结婚，这简直是刷新了李书记的认知。 没想到，居然本地的一个农民，能有这样的机缘，能认识这样的富婆。 李书记打量着温老五，又打量着包尔太太。 若不是特别的说明，李书记都看不出，温老五只是自己县城乡下的一个农民。 徐二龙把这事，简单的作了一下说明。 搞清楚这中间的关系，李书记感觉，这搞定中外合资的事，在本县建一个合资企业，是非常稳当了。 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趁着上洗手间的功夫，李书记跟徐二龙又交着底：“二龙，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拿下这个中外合资的事。不管你这边需要什么样的支持，我们都尽量配合你。” 刚才在席上，他没有过多的谈论这事，就是感觉，由徐二龙他们出面，打打亲情牌，更稳当。 “嗯，我知道。”徐二龙沉稳的点点头：“在商言商，这合资的事，我肯定会搞好。” 李书记拍拍徐二龙的肩，勉励的冲着徐二龙点点头，两人才一前一后进了饭局。 饭局结束，涉外办的人安排包尔太太住进房间。 那些人，都识趣的退让出去。 现在，房间里，就温老五和包尔太太，徐二龙两口子。 这算是一家人的私人谈话性质了。 第553章 这是她的天赐良缘 这结婚安排的事情，涉外办的人和李书记都已经安排好，给温老五直接特权安排，不用温老五带着包尔太太回他的那个乡下去。 那乡下，又穷又破，让包尔太太去看见了影响不好。 所以，直接让县城这边出具证明，就在县城这边办结婚证。 徐二龙的想法，也是差不多的。 这样，省得回乡下去，跟那些极品亲戚打交道。 “可是……可是我已经答应亲爱的，带她去我从小生长的地方看看……”温老五结结巴巴的说。 包尔太太在一边点头微笑，算是附和这事。 徐二龙有些傻眼，这真的带包尔太太去乡下，去温老五从小生长的地方看看，这合适吗？ “可我已经答应包尔太太了，出尔反尔不好。”温老五说。 其实包尔太太的这个要求，也实属正常。 两人都准备结婚了，连男方家住哪儿，是个什么样的生活环境都不知晓，这也太离谱了。 虽然谈恋爱只要两人高兴就好，可这要结婚了，还是多了解一点比较好。 “行，那我们再看看怎么安排。”徐二龙笑道。 温老五要带包尔太太回村的事，涉外办的工作人员知晓了。 没想到，这是要节外生枝的地步。 原本就计划，就在县城这边给温老五和包尔太太办理结婚证，这温老五居然要带包尔太太回乡，那又得给乡镇一级的打招呼。 涉外办的工作人员，私下跟温老五作着思想工作：“温老五同志，你想见见你的亲朋好友的心思，我们能理解。可是，这乡下，你也知道，这条件有多差，这带着包尔太太一行人去那儿，真的方便吗？” “我们的意见，不如，你邀请你的亲朋好友来县城宾馆住几天？一来，你们也能聚聚，联络一下感情，第二，也算是盛情款待他们，到时候，不管是在这县城宾馆里吃住，还是在这县城宾馆办结婚酒席，都有档次，你看怎么样？” 涉外办的工作人员，可以说为了这事，是绞尽脑汁。 毕竟这小县城，看着就是破破旧旧，比京城差远了。 这再去乡下，还不知道那地方穷破成什么样。 不管怎么样，包尔太太一行人，是外籍人士啊，让她们去那样的穷乡僻壤，真的不合适。 “可我已经答应了她，反悔不大好吧。”温老五说。 涉外办的人员叹气：“温老五先生，你真的没有考虑一下实际的情况？你想想，这真去乡下，别的不说，就说这上洗手间的事，你们那儿有马桶吗？” 温老五本来想说，我们怎么没马桶了？我们从古至今都有马桶。 可仔细一想，人家外国人的马桶，跟我们的马桶，不是一个东西啊。 “你感觉，包尔太太跟着你去乡下，真的能适应那种生活？”涉外办的人员问。 温老五作了妥协：“那好，这办结婚证什么的，就在县城办。到时候，我再带包尔太太回我村里看看，就半天功夫，不影响。就只是看看我生活的地方。” 想想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涉外办的工作人员同意了这个要求。 转头，涉外办的工作人员，就出去打电话，安排这个事了。 包尔太太对此，没有任何的异议。 入乡随俗，这边怎么安排，就怎么着吧。 反正，她也只是看看而已，以后她是要带着温老五去国外生活的。 **** 汪建设自从上一次的假皮鞋事件，是彻底的元气大伤。 不光没赚钱，反而赔了所有的货，这些年积攒的本钱没有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为此，汪建设是焉了好久，夹着尾巴做人。 还好他的工作没除脱，每个月还是有固定的工资，再从工作中动动手脚，弄点外水，还是慢慢将欠的债给还上了。 可前脚刚把外债给还上，后脚就被骗了。 若说做生意亏了钱，还能想办法慢慢把钱给凑上，可这次被骗不同了。 这次被骗，简直是可以说把汪家给拖进了深渊，爬都爬不上来的那一种。 这事起因，还得从汪雨说起。 通过表姐温叶的结婚，汪雨彻底的明白，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只要自己找个有钱的好男人嫁了，还怕家里欠债吗？ 就如表姐家，当初条件那么差，结果找个好对象，人家供表姐读了大学，又还能挣钱，哪哪都好。 所以，汪雨也就按着这个标准，要找个好对象。 结果，还真让她找着了。 可以说，她能找到这样的好对象，完全就是天赐良缘。 这是汪雨在电影院的时候，无意中碰上的。 当时她在电影院，被小偷扒了包，她急得大哭。 结果，当场就有一个年轻小伙子挺身而出，追出去，帮她把被偷的钱包给追回来了。 虽然钱包中，只有几毛钱，可这还是给汪雨刷了一波好感。 汪雨表示感谢，请对方看了一场电影。 人家投桃报李，反过来，请汪雨在县城政府招待所里吃了一顿大餐。 那举手投足的气派，看着就像是有钱人。 吃饭过程中，对方自我介绍了一下身份，汪雨才知晓，对方是特区过来的，家族生意一直做得挺大，他家就开着药材公司和五金厂，他们这些小辈，要接管家族生意，就要经过磨炼，他现在就是过这边县城来考察一下市场，如果有可能，他也要在这边建立一个分公司。 汪雨被对方的财大气粗给折服，主动请缨，要给对方当向导，陪着他考察这边的市场。 在她眼中看来，这是她的天赐良缘，她得抓住机会，主动出击。 在她的主动出击下，没多久，还真的跟这个男人谈上对象了。 对方带她出入县城的各种高档场合，虽然这年头，县城也没多大的高档场合。 带她去逛公园，带她去看电影，带她去逛百货公司。 花钱如流水，是眼也不眨一下。 比如，逛公司，可不单纯是逛公园，对方就给她买汽水、买冷饮、买遮阳帽。 看完电影，还要带她去吃一吃西餐。 甚至还带她去见了他的一些生意上的伙伴，一个个都是衣冠楚楚的成功生意人……出入的，都是县政府招待所这样的高级场所。 总之，这是一个完美的对象，不比温叶表姐找的对象差。 第554章 完美对象是骗子 这么相处十来天后，对方告诉汪雨，他现在选定了一个项目，可家里面汇款还没到，延迟了两天。 可这边，他已经付了两万块钱的诚意金，如果这两天不把后面的钱给付上，他这两万块钱的诚意金，也就打了水漂。 两万块钱啊，不是两块钱。 这对象都愁得吃不下睡不着了，整天唉声叹气。 并说，这是他出来第一趟考察做的事，如果这个事办失败了，损失两万块钱的诚意金不说，以后家族的长辈，会感觉他办事不可靠，以后不会受重用，也没办法再开大公司了。 汪雨跟着着急。 对象真要这一次的事不受重用，那自己的前途，不就毁了吗？ “这其实是你们家里给你寄钱来出了差错，怎么能把这过错怪在你身上呢？”汪雨说。 “长辈才不管这些呢。我怀疑，这就是他们故意给我的考验，考验我是不是能随机应变，看我有没有应对变化的能力。”对象说。 然后，对象跟汪雨道：“汪雨，不如你帮帮我。” “怎么帮？我也想帮你，可我也没钱啊。”汪雨结结巴巴的道。 “你可以找你的亲戚借，也可以找银行贷款。”对象说着他的计划：“我想了想，可能我的长辈，是故意这么来考验我的。看我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采取应急措施。你放心，只要我这边采取应急措施，把钱给先垫上，保证这一个项目谈成，只需要几天的时间，等我的汇款到了，我就把钱还给你们。” 为了表示诚意，他甚至把他家以前寄给他的那些汇款凭证给汪雨看，证明他家真的有这么多钱。 看着以前的汇款凭证，动不动就是十万八万起步，汪雨彻底的相信了。 对象又明里暗里的暗示她，这一趟，估计不止是家里给他的考验，也顺带是对汪雨的考验。 毕竟，家里对他在这儿找了一个县城的小姑娘很不满意，也不知道这样的小姑娘，能不能陪着他一起打拼。 家里人想的是，他们做生意的，不需要找个花瓶来供着，是需要找一个能共同进退的女人一起打拼，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汪雨被彻底的说服了，回头就跟温四姐说了这事。 温四姐和汪建设都去见过这个未来女婿，人家衣冠楚楚，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操着一口浓浓的特区口音，一看就不是他们县城的这些土 老帽能比的。 温四姐对这个女婿很满意。 再一想想，人家说的话也对。 人家当父母的，希望孩子找个能一起共同进退的女人，完全是正常的。 没有谁的父母希望儿子找个媳妇，是个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女人。 所以，温四姐决定，要帮女儿女婿，一起应付这个考验。 温四姐回家后，立即又找这些亲戚借钱。 温四姐直接说了，她这钱，只是借来周转几天，最多半个月就还。 甚至不惜拿汪建设的工作出来作保证。 “我家老汪可是吃皇粮的？有正经工作的人，难道还差你这么一点钱？眼前就是有点为难，凑点钱应应急，等缓过来了，就还你们。” 就是在温四姐的这番说辞下，温家的亲戚，这个借一百，那个借五十，还是差不多凑了一千块钱，借给温四姐。 光这样还不算，温四姐又回头，找汪家这边的亲戚，东家借一点，西家借一点，又凑了一千，合起来两千块钱。 对于普通人家，这两千块钱，已经是很大一笔巨款了。 可是，这未来女婿看着借到手的两千块钱，根本就不屑一顾。 “阿姨，我这是投资的大项目，这两千块钱……说句实话，连填牙缝都不够。我长辈有时候为了跟生意伙伴谈好事情，请人吃吃喝喝再洗洗脚、唱唱歌什么的，都要这一笔钱。”对象话里话里，并没有感激，反而瞧不起。 “可我们只有这个能力。”汪雨说。 “我刚去银行，再查了查我的汇款，还需要两三天才能到。倒是银行这边说 ，根据我的汇款，再提供一些抵押，可以暂时放一笔钱给我，让我解解燃眉之急。到时候，直接从我的汇款中扣除这一笔资金就行。”对象说：“可是，我在这儿，没有熟人，没有关系，也没人给我证明……” “我们有啊。”温四姐和汪雨都急不可耐。 这让她们筹一笔钱支援女婿，她们办不到。 可这拿熟人、拿关系这些在银行抵押，她们能办到啊。 于是，温四姐和汪雨，联合着汪建设，用他们的名义，在银行贷款抵押了十万。 虽然十万听上去很多，可女婿的 汇款有二十万。 只要过几天这二十万到帐，就把这十万块钱的资金给抵了。 自己什么都不用担心，既解决了女婿的资金问题，也在女婿面前刷一波好感，让他明白，自己这边可是很支持他的。 汪建设一家，还在做着白日梦。 哪料得，等过了两天，汪雨想去招待所找找她对象，问问汇款到了没有，才发现，自己的完美对象，居然不告而别。 最初，汪雨还心存侥幸，对象是出去了。 她没敢把这事告诉汪建设，自己偷偷找人。 可连着找了两天没找着人，汪雨才明白，对方真的消失了。 甚至当时住招待所的介绍信，都是假的。 汪雨见瞒不下去了，才将这事，告诉家里人。 汪建设一听，这是遇到骗子了。 不光骗了色，还骗了钱。 人家已经拿着钱跑路了，而他们一家，真的在银行欠上了这么多的贷款。 这一下，汪建设是彻底的气急攻心，病得住进医院。 汪雨也伤心。 她怎么就遇上骗子了？ 她的完美对象，怎么就成骗子了？ 难道带她见的那些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全是骗子？ 她比汪建设还难过。 毕竟汪建设感觉受骗的，是钱。 可汪雨感觉，自己还被骗感情，被骗得失身，清白没了，名誉没了。 她不甘心，所以，这一段时间，总在招待所这一带转，要找出那个骗钱骗色的小骗 子。 第555章 这孩子太不尊重人了 结果，这在县府招待所转悠了半天，她就看见那边大树下，站着一个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头皮梳得油光水滑，这打扮，跟她当初才碰到的那个小骗子才不多。 就是对方这衣冠楚楚的模样，又加上县府招待所这个背景，才让汪雨相信，对方真的是有钱人来这儿考察的。 “骗子。”汪雨气得冲过去，大叫一声。 对方回过头来，瞪了汪雨一眼。 汪雨一看，这不是以前见过的人啊，不是小骗子那一伙人。 这是认错了人？ “汪雨？”对方疑惑的叫着她。 汪雨这才回神，感觉眼前的人，挺熟悉。 别怪汪雨没有一眼认出眼前的温老五啊。 现在的温老五，跟以前的温老五，差距太大了。 以前的温老五，就是一个地道的乡下农民，衣着寒碜，形象邋遢，整日嗜酒，象个酒蒙子一样，动不动喝醉酒就发酒疯，跟村里子打架，骂架，地上打滚的事常有发生。 汪雨都羞于跟人承认有这样的一个舅舅。 但现在的温老五，完全不一样了。 这跟着去了京城差不多快一年了。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他的衣着品味已经上去了，身上穿的，全是定制的高档西服，形象方面也注意不少，甚至还象着外国人那样赶时髦，留起了两撇八字须，就象《乱世佳人》中的白瑞德的雅痞模样，嘴里时不时蹦几个单词出来。 在京城，许多人都把他误会成哪儿来的归国华侨。 所以，这在县城，汪雨一时间，竟没有认出他来。 “汪雨。”温老五再度叫了她一声。 “你是骗子一伙的？”汪雨不敢置信的问。 嗯，肯定是，上一次，小骗子就带自己见过不少他所谓的朋友，估计人家就是那时候知道自己的名。 温老五看着眼前的这个外甥女。 一惯知道这个外甥女脑子不杂滴，没想到，居然没有一眼认出自己。 温老五无 语看着她，最后，清清嗓，咳了咳。 这一咳，汪雨总算想起一点什么。 她盯着温老五看了又看，然后恍然大悟：“啊……啊……你，你是温老五？” 温老五顿时火冒三丈。 这孩子，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居然这么大声，直接喊自己的名？自己好歹是她舅舅，居然直接喊名字？ 原本想是亲戚，既然在这儿碰上了，也是缘份，怎么也得帮衬一把。 可汪雨的态度，惹得温老五都不想搭理她了。 难不成自己一个当舅舅的，还得腆着脸来讨好你一个外甥女，拿热脸来贴你的冷屁股？ “你真的是温老五？”汪雨叫出名字后，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她围着温老五转了又转：“你怎么现在这么一个模样了？上一次，不是说你欠了一屁股的赌债，温叶都不认你了吗？你怎么在这儿？” 温老五无语的暗吸一口气，要不是顾及自己国际温的形象，他都想翻白眼了。 他也感觉，汪雨在这儿大声嚷嚷，说他什么欠一屁股赌债之类的，特别丢人，这万一让别的工作人员听见，多不好的。 “嘘……嘘……”温老五伸出一根手指，比在了唇边，对着汪雨连声轻嘘，示意她小声点，别这么不顾形象、不注意地点乱嚷嚷。 怎么说，他现在也是国际温了，不是以前在农村的那个死酒鬼了。 可汪雨却像是掌握了真理一般：“我知道了，你是在这儿当骗子的是吧？” 一想起这个，汪雨的心，就一阵撕裂的痛。 她的爱情 ，她的清白，她的钱财，全被那个该死的小骗子给骗走了。 一瞬间，她几乎失控，站在那儿，泪如雨下，大声哭起来。 温老五都没明白，这个外甥女，好端端的，怎么就哭起来了。 “你哭什么啊？”温老五问她。 不问还好，一问，汪雨越想越难受，哭得更大声了。 温老五心下烦躁。 他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惹得这外甥女这么伤心？ 看着旁边不时有工作人员路过，向着这边瞅上几眼，温老五真担心，这会不会引起别人的误会？ 再说，今天是他准备跟包尔太太领证结婚的日子，对方来哭哭啼啼的，太不吉利了。 “别哭，别哭。”温老五劝阻几句，劝不住对方。 温老五灵机一动。 小孩子嘛，哭闹的时候，给个糖吃，就哄好了。 温老五伸手，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钱夹，从里面，随手抽了十张大团结，塞到汪雨的手中，推她离开：“别哭了，给，这些钱，你自己拿去买糖吃啊。” 汪雨捏着钱，走出几十米远，才反应过来。 自己刚才只顾着难受来着，被温老五几句话就给搪塞走了。 看着手中的钱，汪雨兀自纳闷。 这全是大团结？ 刚才温老五，是直接塞给自己十张大团结？ 自己爸一个月的工资，都没这么多，可刚才温老五居然直接就塞给自己这么多？ 温老五哪来这么多钱？ 带着几许怀疑的态度，汪雨折返回去，想看个究竟。 结果，远远的，只看见温老五跟着一个高鼻子蓝眼睛的歪果女人，坐上一辆吉普车走了。 这变故，令汪雨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这段时间的际遇，让她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切实际。 莫名就有一个完美的对象出现在她的面前，举止大度，出手豪气，一扔千金，把她给迷得晕头转向。 结果，这个完美对象凭空出现，以骗了她所有的东西后，又凭空消失了。 然后，她的这个不靠谱的舅舅，突然被撞上，还彻底的改头换面一般，出手同样的阔绰，一出手，就给自己一百块钱。 一百块钱呢。 汪雨不甘心，继续在这招待所附近转，试图再想找到温老五。 可转了几圈后，并没有碰到温老五，反而碰到了她老妈温四姐。 温四姐跟汪雨一样，是出来寻找那个女婿的。 她们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着在这附近能把这个女婿给找到。 甚至幻想着，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一点小意外，女婿只是临时有急事。 “汪雨，你找着人了吗？”温四姐焦急的问着汪雨。 第556章 女儿别不是疯了 汪雨失神的摇摇头。 温四姐跺着脚：“那我再去那边找找，跟人打听打听。” 刚走出两步，就听得汪雨在身后道：“妈，刚才我看见温老五了。” “啥？”温四姐问：“你看见谁了？” “温老五，也就是你的那个弟弟。”汪雨直言不讳的说，言语中，根本不屑提 温老五是她的舅舅。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就因为她的不屑言语，她错过些什么。 “看见就看见了呗。”温四姐撇撇嘴。 她同样对那个弟弟没瞧在眼中。 她 继续对汪雨道：“他怎么在这儿？该不会来找你要钱喝酒吧？” 汪雨摇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温四姐提醒道：“他啊，就是特别的混账不靠谱，你少搭理他。他要找你借钱喝酒什么的，你可别管他。” 汪雨伸出手，将手中的钱展示给温四姐看：“没有，他反而给了我一百块钱。” 这一下，温四姐吓着了。 她小跑回到汪雨的身边，看着汪雨手中的钱：“他给了你一百块钱？他哪儿来的一百块钱？” “不知道。”汪雨回答：“我刚才在这儿，准备来找那个小骗子，结果，就看见温老五在这儿。” “他怎么在这儿？”温四姐一脸迷茫。 “我怀疑，他跟小骗子他们是一伙的。”汪雨咬牙切齿的说。 “他跟小骗子一伙的？” 汪雨肯定的点点头：“刚才我还没有细想，现在越想，越有这种可能。” 她跟温四姐分析道：“妈，我怀疑，他就是跟小骗 子一伙的，所以，他们就故意设了这么一个圈套，来整我们家。否则啊，这小骗子怎么不骗别人，就专程来骗我？肯定是他给故意引来的。” “结果今天我来找人，就撞上了，他估计害怕事情暴露，就赶紧给我一百块钱，想打发我走人。” “否则，妈，你好好想想，我长这么大，他什么时候给过我钱？结果现在突然就给我一百块钱，这不是作贼心虚，是什么？” 这一番的分析，说得温四姐茅塞顿开。 她挽着袖子，骂道：“好啊，这个温老五，简直是人长胆长，在外面别的本事没学会，以前抽烟喝酒打老婆就算了，还居然学人赌博，现在还跟人一起来骗自家人，看我找着了，不打死他。他在哪儿？我去收拾他。” “妈，刚才我看见他走了，还是跟着一个高鼻子蓝眼睛的歪果仁一块儿坐车走的。”汪雨说。 这一下，温四姐彻底的傻眼：“啥，跟着高鼻子蓝眼睛的歪果仁走了？” 温四姐感觉这样的事情太过玄幻，根本就不敢想象。 就温老五那样的烂酒鬼，怎么可能跟一个高鼻子蓝眼睛的歪果仁一块儿坐车走。 这年头，连整个国家都极少有歪果仁出现，有几个歪果仁，都被当宝一样对待着，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县城。 再说整个县城，有车的少，除了公家单位，根本就没有私人有车。 温老五怎么可能跟高鼻子蓝眼睛的歪果仁在一起，还坐车走了。 温四姐叹气，拉着汪雨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她都担心，自家小闺女，是不是因为被男人骗了，一时间想不开，精神有些失常，居然编出这样的谎话来。 “汪雨，你别吓妈。”温四姐一边说，一边摸着汪雨的额头：“你别胡思乱想，妈和你爸，都在四处找人，我们努力把那个骗子找出来，你也别想不通，钻牛角尖啊。” 汪雨没好气 打掉她伸过来的手：“妈，我跟你说的是事实，刚才温老五真的跟着一个歪果女人走了，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还留着八字胡，还跟那个歪果女人说着外语呢，说的啥，我没听懂。” 温四姐看着汪雨，只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 没想到，女儿受打击这么大，女儿居然失心疯了，居然说看见温老五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还要跟歪果女人说着洋文了。 这不是疯了，这是啥？ 刚好汪建设一脸憔悴的从另一头过来。 他才从医院出来。 找不到小骗子，夺不回损失，他感觉他也不想活了。 “老汪，你快过来，你看看女儿，好像不对劲。”温四姐喊着汪建设，声音中都带着哽咽之声。 “她怎么了？”汪建设不耐烦。 要不是汪雨，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 “女儿好像疯了。”温四姐说：“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话，将汪建设吓着了。 虽然这两天有些怨汪雨，可他也不想女儿疯掉。 汪雨听着温四姐说自己好像疯了，都快气死了。 她将手再度一摊，将手中的钱递给温四姐看：“你别以为我是在胡说八道发神经，这是真的，看，这就是温老五刚才给我的钱。” 汪建设两口子交换一个眼神。 他们确信，汪雨身上是没有一百块钱的。 他汪建设一个月才几十块钱的工资，平时给点汪雨零用钱，也就几毛钱而已，汪雨也不可能自己攒下这么多的零用钱。 而且，看这些钱，还挺崭新的。 汪建设伸手，想拿过这些钱细看，可汪雨却十分机警的收回手：“这是温老五给我的，说让我买糖吃。” 温四姐和汪建设再度对望一眼，也拿不准，究竟怎么一个情况。 说这是假的吧，可汪雨手中这一百块钱，如何解释？ 说这一切是真的吧？温老五这么一个酒鬼，怎么会这么大方，突然给汪雨一百块钱，还说让她买糖吃？ “我说了，他跟骗子是一伙的，刚才被我撞上了，他才急着给我一百块钱，打发我走了。”汪雨说。 汪建设坐在那儿，认真的思考着。 **** 温老五和包尔太太坐上吉普车。 这辆车，还是李书记这边安排出来的。 县城现在还没有出租车，只有公家单位，才有吉普车，还得是有重大公事去偏远的地方之类的，才可以派用。 但现在，都安排给了温老五和包尔太太，就为了让他们在县城出行方便。 可以说，温老五现在也完全是沾包尔太太的光。 这年头，对外商，真的是特别的优待，超国民待遇可不是说着玩的。 第557章 珠连壁合好姻缘 民政局的王局长，亲自过来办理的结婚手续。 这涉外的事，哪能马虎。 再说，这涉外婚姻，不说全国，至少在本县城，算是开天辟地第一次，怎么也得好好办理。 王局长满脸笑容、态度和蔼的替两人作着讲解说明，填写什么资料。 最终，在几方人马的共同努力下，温老五和包尔太太正式领了结婚证。 “祝两位珠联璧合好姻缘、情投意合爱缠绵。”王局长眉开眼笑说着贺词。 这可是特意挑选了的，证明自己有文化，省得一时顺嘴，说两位同志，你们组建了新的家庭，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备荒备战为人民之类的。 旁边的一众工作人员，最初是好奇的打量着包尔太太，后来纯粹是一脸羡慕的看着温老五。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本县下面乡村的一个农民，一个以前都没看在眼中的泥腿子，结果有这么大的造化，能娶个外国媳妇。 虽然这个外国媳妇年龄看着大了一点，可这也不能证明，年龄不是问题，国籍不是距离？ 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命运，能娶个外国媳妇呢？哪怕有点海外关系的亲戚也好啊。 一众人，争抢着上前送上祝福，也争取在温老五和包尔太太面前刷刷存在感。 包尔太太频频点头微笑，而温老五则在包尔太太的示意下，给大家分别发了一些小费。 毕竟这是她的大喜日子，大家都该高兴高兴。 虽然这些小费，只是两块钱，但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得到这一笔意外之财，都挺高兴。 果真外宾就是好啊，财大气粗，个个都给了小费。 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温老五和包尔太太离开了民政局。 此刻看着差不多快到中午饭点的时候，一行人打算就在这边的国营饭店吃饭。 一众人进了国营饭店，要尝尝这边的手艺。 涉外办的还有别的工作人员，当然不好意思跟温老五和包尔太太一桌坐着吃饭。 他们单独坐了一张桌子吃饭，而这边，温老五和包尔太太单独一张桌子吃饭。 这边的国营饭店，也是会做西餐，给包尔太太送过来了牛扒，还有浓汤番茄。 “达令。”包尔太太笑眯眯的看着温老五。 嗯，她跟她的达令，终于结婚了。 虽然跑这儿来结婚，有点远，但不在乎。 温老五帮着包尔太太切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然后，他示意包尔太太张嘴，他将牛排喂进了包尔太太的嘴里。 “达令。爱老虎油。”包尔太太向着温老五送个香波。 温老五头也不抬的回答：“爱老虎油。吐。” 那边的工作人员一行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老年人谈恋爱，比年轻人还出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也不看看四周的人，是怎么看她们。 这国营饭店，确实还有不少的食客，看着这边包尔太太跟温老五公然这么调情，大受震撼。 果真歪果仁真浪漫啊，吃个饭，都还要送香波。 甚至不少人，都顾不上吃饭，忙着看稀奇。 连同外面一些过路的人，看着这里面有歪果仁在吃饭，也跟着停下脚步，在外面看稀奇。 汪建设刚好从国营饭店经过。 看见这么多人向着饭店里面张望，出于一种国人爱看热闹的本能，他也扭头，向着国营饭店里张望一眼。 这一看，就见得饭店里最显眼的位置上，温老五赫然坐在那儿。 果真如汪雨所说，温老五这人，此刻穿得人模狗样的，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发向后梳得光溜溜的，上面连苍蝇都站不住脚。 还真的学着人家，留着一个八字胡。 可是，不管穿得怎么人模狗样，但依旧瞒不过汪建设的双眼，他一眼还是能认出，那就是温老五。 果真温老五发达了？穿着气派，出入高档场所？ 汪建设的视线，又移向了跟温老五同桌的另一个人。 这一看，汪建设倒抽一口冷气。 妈的，这跟温老五坐在一桌的，还真的是一个歪果仁，还是一个歪果女人。 看着年龄比温老五大，衣着打扮挺有异国风情，此刻正跟温老五你一口，我一口的甜甜蜜蜜的互相喂着吃东西呢。 汪建设额头突突的跳。 他都不敢相信，这是温老五吗？ “爸，我没说错吧，看，温老五就在里面，跟他一起的，是不是个歪果人？”汪雨在后面说道。 “天，这是老五？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温四姐惊讶得张大嘴，嘴里都快塞下一个鸡蛋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家温老五居然有这么人模狗样的一天。 正打量间，就见得温老五不知变了个什么花招，居然凭空冒出一朵玫瑰，然后，他将这朵玫瑰，送给了那个歪果女仁。 收到玫瑰花的歪国女仁，欣喜若狂，伸手搂住温老五，就往他的脸上亲。 “哎呀，真不要脸。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就搂搂抱抱的。”温四姐骂道。 “他们该不会是骗了这个歪果老女仁吧？”汪雨说：“假装自己是有钱人，用谈恋爱的名义，骗别人？” 毕竟，她才遭遇了这样的骗局啊。 这么想，很正常。 “不行，我得找他问问。”温四姐说。 汪建设摆摆手，阻止了她们：“别轻举妄动，我再看看情况。” 他拿不准，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他不明白，温老五为什么现在摇身一变，象个成功人士，象个归国华侨。 但他能看明白，温老五是在逗着这个歪果女仁开心。 难道，温老五真的是跟骗子一伙，专程来挑女人下手，骗色骗财。 “爸，我们把他抓起来送派出所吧。”汪雨在一边说着馊主意：“一看他就是在骗这个歪果老女人。” 这时候，有服务员端着菜盘，给包尔太太她们上菜。 平时这些服务员，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 可现在，这来的可是外宾呢，服务员哪还会眼睛长在头顶上？ 一个个热情服务都来不及呢。 “这个外宾，这是红烧狮子头，是我们饭店的拿手招牌菜。”服务员笑着作着介绍。 包尔太太微笑着点头表示感谢，又随手，给了这个服务员一点小费。 第558章 不切实际的想法 服务员有点懵，这能随便收歪果仁的小费吗？ 温老五冲她道：“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服务员收下小费，千谢万谢的离开。 汪建设看到这儿，动起了脑筋。 这歪果仁，就是这么有钱，出手就是这么的大方？ “我去找公安来抓他，决不能让他当骗子，更不能让他骗歪果仁。”汪雨气愤的，就要去派出所叫公安。 “不要乱来。”汪建设打断两人：“这事，我会解决。” “你解决？你怎么解决？”温四姐问他。 “你们别管。”汪建设摆摆手：“你们先回去吧。” 温四姐不甘心，她还想进去找温老五呢。 汪建设瞪她一眼：“你敢不听我的？” 被他这么严厉的瞪一眼，温四姐顿时怂了。 在她家，她就是把汪建设当作天，一惯是汪建设说一不二的。 “好，我们听你的，我们先回去。”温四姐再不甘心，也只能同意。 她拉着汪雨往回走，汪雨不甘心：“我们为什么要走啊……” “听话，你爸他说了他有办法解决，这事，就让他去解决。”温四姐说。 看着温四姐拉着汪雨走开，汪建设整了整衣襟，再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发，大步流星迈进国营饭店。 温老五只顾着跟包尔太太说笑，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有人向着自己走来。 汪建设刚想坐到温老五的面前去，横地里，突然站过一个人，挡在他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汪建设看着这个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一时间，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想吃饭是吧？请坐那边的位置。”对方说着，伸着手，向着另一端的位置指了指。 汪建设看明白了，对方是不让自己找温老五呢。 这是温老五一伙的？ 汪建设往旁边一闪，冲着温老五喊了一声：“温老五。” 温老五抬头，就看见这边的汪建设。 “温老五，还真是你啊，可真巧。”汪建设一边笑着说，一边试图将挡住自己去路的人推开。 可对方像一堵墙一样横在面前，汪建设根本就没办法推开。 他只能大声道：“温老五，我有重要的话跟你说。” 温老五没想到，在这儿碰到汪建设，他叹口气，对汪建设道：“四姐夫，还真巧啊，你有什么重要的话跟我说？” 汪建设逮住机会，一下就蹿过去，站到温老五的旁边。 “达令，这是？”包尔太太挺意外的看着。 “嗯，我亲戚。”温老五跟包尔太太说。 汪建设这一下，越发吃惊了。 他居然听见温老五跟对方说的是外语。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单词，但这确实是外语啊。 没想到，温老五真的搭上富婆，会说外语了…… “你说有话跟我说，你想说什么？”温老五问着他。 汪建设迅速的回神，答非所问：“这是你朋友吗？你不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说罢，他也不管温老五同不同意，也不管包尔太太是什么态度，弯着腰，学着电影中看的样子，对包尔太太道：“我叫汪建设，很荣幸很认识你。” “你好。”包尔太太客气的回应着。 这句问候，包尔太太是以半洋不土的中文说的。 汪建设一听，对方能说中文啊。 这一下，汪建设更开心了。 他再度跟包尔太太热情的道：“你好，尊敬的外宾，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汪建设，是我们这边镇农机站的职工……” 包尔太太就这么微笑着看他。 温老五也莫名其妙看着他。 旁边的涉外办的工作人员，看着直皱眉。 或许，别人不懂。 但他们涉外办的工作人员，看过太多这种事情了。 这分明就是想抱包尔太太的大腿嘛。 想想以京城，饭店外面，那么多的红男绿女在门口转悠，不就是想跟外宾搭上关系，好出国，好拿绿卡吗？ 没想到，在这样的小县城，一个小小的镇农机站的职工，居然也在想打这样的主意。 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副什么德性？ 只是碍着这人好像是温老五的亲戚，涉外办的工作人员，也不好出手，只能静观其变。 汪建设的想法，其实就是差不多的。 他刚才在看见包尔太太出手阔绰后，内心也升起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既然温老五能搞定这个女人，凭什么自己不能？ 瞧温老五这人模狗样的，就是从这个歪果老女人手中骗的钱，才打扮得这么骚包的吧？ 如果自己能跟这个歪果老女人搭上关系，飞黄腾过指日可待。 “姐夫，你究竟有什么重要的话，跟我说？”温老五皱着眉。 “这儿人多，也不方便说，明天，明天我单独来找你，跟你谈谈。”汪建设道：“你住在哪儿？我来找你。” “我就住在这边的招待所。”温老五笑着回答。 “那我明天过来找你。”汪建设约定好时间，转身跟包尔太太客气的告辞。 他得快点回去收拾收拾形象。 温老五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冷哼一声。 “怎么了？达令？”包尔太太问。 “没什么。”温老五摇摇头：“我们继续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去找二龙。” 这回来了县城，去拜访一下亲家，也是人之常情。 当张金芳看着站在门口的温老五和包尔太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就是她的亲家？还有亲家母？ 张金芳非常的错愕。 “你好。”包尔太太用着半生不熟的话，跟她打着招呼。 “你好，你好。”张金芳连连点头。 虽然儿子跟她说过，温老五现在找的媳妇，是个歪果仁。 可真的亲眼看着，张金芳还是挺意外。 徐二龙热情的迎接着温老五和包尔太太进来：“爸，包尔太太，快请进。” 他可没有想过，要什么改口不改口的。 “爸，包尔太太。”温叶站过来，跟着叫人。 外面小院门口，围了好大一群人。 这些人，都是跑过来看热闹的。 当然，大人些总归有些不好意思，过来看热闹，看两眼，就走了。 唯有那些小孩子，特别的稀奇，这外国洋人，还真没见过呢。 一个个围在门口看稀奇，久久不愿散开。 第559章 温老五回乡祭祖 包尔太太已经习惯了被人观看。 最初她才来的时候，走到哪儿都被人观看，她一度有些紧张，以为人家对她怀有敌意。 后来才清楚，纯粹是这些人，平时见着的歪果仁少，是非常好奇，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 张金芳见状，从家里的糖果盘中，抓了一大把糖果，拿出去分给那些小孩子，好不容易才勉强将这些小孩子给哄走。 小玲其实也挺好奇的。 只是，她总不能像别的小孩子那样，表现得太过惊讶。 她甚至表现得特别的优雅，特别的端庄，甚至走路，也是轻手轻脚，努力不发出一点脚步声。 张金芳也格外的拘谨，这言语不通，还需要人翻译，这家常也没办法拉啊。 总不能拉着包尔太太的手，亲热的问：“亲家母，你吃过饭没有？” 这中国式的问候，也就只适合国人啊。 哪能对外宾说。 或者，拉着包尔太太的手，问道：“亲家母，你家几个孩子，有对象没有？我这儿正好有几个人，要不，给你介绍看看？” 这也不合适啊。 张金芳也就只能打着哈哈，牛头不对马嘴的说几句。 包尔太太又分别给她们送了见面礼，也算是感谢。 拜访过了亲家，温老五和包尔太太又要赶着回乡下。 这一路的行程，安排得挺紧的。 依旧是吉普车，将两人给送到了乡下。 乡镇一级的领导，接到通知，急急就等在路口，迎接外宾。 虽然他们不知道，外宾怎么突然想起来他们这地方，但做好迎接准备工作，这是肯定的。 当然，这些乡镇一级的领导，没有认出温老五。 像温老五这样的小角色，他们以前不认识也正常。 所以，看着温老五下车，这些乡镇领导，都误以为，这是归国华侨，回国来寻亲了。 甚至有领导上前，热心的跟温老五打着招呼，询问着要上哪儿，他们这边派向导带路什么的。 温老五摆摆手，真是笑话，他这儿土 生土长三四十年的人了，闭着眼走，都不会栽到沟里去，他回家，还需要人当向导？ 温老五自己带着包尔太太往前走。 前面的路程，也就是没有公路了，只能靠着乡间小路前行。 甚至有一段路，还是田埂。 担心包尔太太走不惯这样的路，温老五伸着手，牵着包尔太太一步一步往前走。 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洋人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引得一众人都过来观看。 “这外国洋人，怎么到我们这儿来了？” “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外国洋人呢。” “牵着她的那个男的，看上去，像是温老五啊。” “怎么可能，人家那气派，一看就是有钱人，跟着外国洋人一起的，怎么可能是温老五？” “可我看着就像是温老五。” “我看着，也象是温老五。” “温老五没有这样的八字胡吧？” “哎呀，没错，就是温老五。” 村口的一群人张望着、八卦着。 越说到最后，越感觉不可思议。 那牵着外国洋人走过来的，不就是温老五吗？ 这一下，众人齐唰唰的站起身，望向这边的人。 李不清试探着张嘴，喊了一声：“温老五？” “哎。”温老五抬头应了一声。 还真是温老五啊，这是错不了。 可为什么，现在的温老五，居然这样的一副派头？看着发大财了。 而且，人家还牵着一个外国洋人一起过来啊。 温老五牵着包尔太太向着村里走，一边走，一边介绍：“这就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其实也没啥好看的……你注意脚下，哎呀，小心点啊，别踩着牛屎……” 包尔太太好奇的四周打量张望。 她真的对这儿挺好奇的。 毕竟，这整个县城的地貌，在全国，都是特一无二的。 村民们都围 了过来。 带着三份猜测、三份惊诧、四份羡慕的神情，问着温老五：“温老五，你怎么回来了？” “温老五，你这是上哪儿发财了？” “温老五，这个歪果仁是谁啊？” 这一次回来的温老五，跟上一次回来的温老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个差距太大，以至于让村民都太懵。 温老五挺起胸膛，清清嗓，给大家介绍着：“这是我的太太，温太太。” 本来他想说，这是他的太太，包尔太太. 可一想，既然嫁给我，那就是我的温太太。 就象农村那样，嫁给谁，称呼的时候，就是谁家的。 比如，嫁给姓张的，就变成了张家的，嫁给姓李的，称呼就变成了李家的……现在包尔太太嫁给自己，就成了温家的了。 “你太太？”乡亲们都震住了。 大家平时都是叫媳妇，婆娘，这突然文皱皱的冒出来一句太太，可真不一样。 “太太是啥？”有个小屁孩子追问一句。 “就是媳妇的意思。”温老五说。 虽然，温老五已经带着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可大家，依旧不相信，他会娶了一个歪果仁当媳妇。 温老五给大家散了一些糖果糕点之类的，算是给大家的喜糖，又撒了一大把的硬币，抛在空中，惹得那些小孩子争抢不停。 而温老五，带着包尔太太去了他的老宅转转，又去他家的祖坟上看看。 这回来了，怎么也得烧烧纸钱。 但之前，根本没有准备，这哪有纸烧啊。 村长看着不对，赶紧派着人跑去前面的镇上，找了棺材店的老板，给买了一叠纸钱，又拼命跑回去，好方便温老五烧纸钱。 汪建设现在跑回家，是在忙着收拾自己。 既然要想傍富婆，这形象肯定要打理打理。 先在镇上的理发店打理头面，又让师傅给修修面，把脸上的胡渣给修一修，然后，汪建设准备回家，去换衣服。 走到路口，被人撞一下，对方手中拿着的钱纸散落一地。 “晦气。”汪建设心中暗暗骂着，又看对方有些眼熟，问道：“谁家死人了？忙着买钱纸？” 对方认得汪建设，知道是温老五的亲戚，忙道：“你不知道吧？你家温老五发达了，现在还带了一个歪国洋人回来烧香祭祖呢。” 第560章 恶心人的汪建设 “他们回来烧香祭祖了？”汪建设追问。 “是啊，我是跑来帮着买钱财的。”对方蹲在地上，捡着地上的钱纸。 汪建设跟着蹲下身，一起捡着钱纸。 这会儿，他不嫌弃晦气了。 对方捡好钱纸，抱着东西，快步离开。 汪建设暗想，不能，自己得在包尔太太面前刷存在感。 可自己还没换衣服呢。 汪建设跑回家，推开房门，直接就进房间，都没给一个眼角给温四姐。 温四姐张嘴道：“老汪，你回来了？” 结果，汪建设连句话也没回，像股风一样，进了房间。 温四姐跟着进了两人的卧室。 汪建设翻着衣柜。 “老汪，你在县城，温老五那边怎么说？” “我的衣服呢？”汪建设连声追问温四姐：“就是我那件夹克，平时进城开会穿的那一件。” “在这儿。”温四姐帮着从衣柜中，翻出这一件衣服。 汪建设翻着衣服穿上，对着镜子再整整衣襟，急急火火的出去。 “哎，老汪。这大热的天，你穿夹克干什么？”温四姐追着问。 可汪建设根本没心情搭理她。 他就急着去见包尔太太，努力在她的面前刷点存在感。 他不信，他还不如温老五？ 汪建设一路向着温老五的老宅跑。 果不然，整个村的人，都围着一大群人，跟在温老五后面看热闹，整个温家祖坟这边，围了好大一群人。 跟随着的工作人员也着急。 果真，越是这样的穷乡僻壤，越是稀奇，这么多人围着包尔太太看稀奇，这出了意外怎么办？ 乔利富混在人群中，他受徐二龙委托，要保证包尔太太的安全。 他犀利的眼神，在人群中一一的扫过。 能看得出，这些都是普通的村民，虽然围在一起看热闹，但并没有多少人表现出对包尔太太的敌意。 视线扫过一圈，乔利富看见远处急急匆匆赶过来的汪建设。 乔利富眼神微微一凝，留了心。 汪建设气喘吁吁跑了这边，果真看见温老五带着包尔太太在这儿祭祖烧钱纸。 绺绺头发，他强行挤开那些看热闹的村民，挤上前，跟温老五打着招呼：“老五，你回来了？” 为了体现自己的觉悟高，他习惯性的，就带着以往那种高姿态，对温老五颐指气使：“老五，你这就不对了，你怎么一回来，就在村里搞封建迷信？跑来这儿烧纸钱？还引得这么多的人看，这影响，简直是太坏了？” 可现在的温老五，哪是以前的温老五，不客气的回怼他一句：“这拜天拜地拜父母，我带着我媳妇回来拜拜父母，哪儿叫封建迷信了？要象你这样，六亲不认？过年过节，从来没给我父母烧过香烛钱纸？” 这一说，四周围观的人纷纷附和：“对啊，这些年，从来没看汪建设过来给温家老祖宗烧过香烛钱纸。” “他六亲不认，反而指责别人封建迷信？哪来的脸？” “这几千年来的习俗，在他嘴里就成了封建迷信？” 汪建设听着大家的议论，知道自己说错了，没占到一丝毫的便宜。 他转头对着包尔太太献殷勤：“这位夫人，这儿太阳挺大，容易晒得人头晕，不如，我先带你去一边坐着休息？” “NO。”包尔太太摇头。 她其实对来烧香挺感兴趣的，这风俗，挺有意思的。 甚至，她还对这烧的钱纸感兴趣。 汪建设见包尔太太不听劝，他只能站到包尔太太的身边，看着天气炎热，讨好的拿着手绢扇着风。 乔利富看不过眼。 他微微偏头，看见不远处，刚好有一条烂草绳，估计以前村民捆过柴，就随手丢在这儿。 乔利富脚尖一勾一踢，将那条烂草绳向着汪建设那边踢过去，随即大叫一声：“啊，有蛇。” 汪建设只感觉自己脚脖子处有什么东西给缠上来，吓得大叫一声，一蹦三尺高，拔脚就跑。 甚至因为跑得太急，脚下一趔趄，他险些摔倒。 跑出十几米远，他才后怕的回头张望一眼。 这一看，哪有什么蛇，不过就是一条烂草绳在那儿摆着。 就因为别人的一句话，他就吓破胆，抱头鼠窜？ 四周的人，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连同包尔太太，也以一种看弱智的神情，看了他一眼。 这一刻的汪建设，是丢脸到家，只感觉自己整个形象扫地。 温老五才不管他，只管自己这边按着正常程序流程，给祖宗烧香磕头。 一套流程搞完，回乡祭祖的事情搞定，温老五也打算带着包尔太太回城了。 汪建设哪肯甘心。 他腆着脸，紧跟在包尔太太的后面，说道：“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可能就这么回去了吧？不如去我家坐一会儿。” 包尔太太没听懂汪建设的话，但是，她却是看懂了汪建设的意思。 作为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富婆，包尔太太不管是以前包括现在，是无数人追捧的对象，哪会不懂这么一点意思。 其它人对她流露出这么一点意思也就罢了， 没想到，这个人，自认是温老五的亲戚，居然对自己起觊觎之心，这分明是对温老五的不尊重。 包尔太太转头一想，对汪建设笑道：“今天我就不去了，明天，我邀请你来我这边作客。” 随行的翻译，将这话翻译给汪建设听。 四周的人，都听清了，连带乔利富，也听见了。 这是什么意思？ 汪建设暗自心喜，看样子，这事有点门啊。 乔利富回城后，将今天看见的情况，转头跟徐二龙汇报着。 “该死。”徐二龙低声诅咒一句。 这汪建设，一直像只恶心的苍蝇一样，徐二龙想一巴掌拍死他了。 “包尔太太约了他明天进城来坐客。”乔利富又对徐二龙道：“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嗯，我想想。”徐二龙皱着眉头。 若说以前，包尔太太愿意跟谁交往，这是她的自由，徐二龙自然是不会干涉。 可现在，这包尔太太今天才跟温老五领结婚证，这关系不一样了，自然许多事情也得讲究了。 第561章 我要跟他决斗 乔利富离开后，温叶站过来，低声道：“我姑父那人，就是那样的恶心。” 以前每次看见温叶，那眼神，就是不正经的。 这一刻，徐二龙真的彻底忍不住了。 这汪建设，骂他是禽兽一点也不为过。 看样子，以前给汪建设的教训还不够，或者说，没有直接出面教训他，令汪建设没有一种彻骨之痛。 那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得彻底的拍死这只恶心的苍蝇。 但这之前，还是跟包尔太太通通气比较好。 “我去一趟招待所。”徐二龙起身，拿起他的头盔。 “我跟你一起去吧。”温叶说。 “行。”徐二龙转手，另外拿起一顶头盔，戴在温叶的头上，替她系好。 两人坐着摩托车，赶去县府招待所。 县府招待所里，温老五跟包尔太太发着脾气。 之前在村里忙着烧香祭祖，他没有功夫搭理汪建设和包尔太太的那一点小瓜葛。 再后来，也考虑着不少工作人员跟着，他没有在外面发脾气。 可现在回了招待所，这儿只有他们两人，他彻底的发作了。 “行啊，你厉害了，这又瞧上别的小白脸了是吧？还要邀约他明天过来见你？”温老五大发雷霆。 本来他就是一个爱面子的男人。 前一个老婆跟人跑了，他大受打击，一度酗酒度日。 结果现在，这汪建设跟包尔太太居然当场眉来眼去，他受不了。 “亲爱的，NO，NO，不是这样的。”包尔太太大声说。 可温老五才不管呢。 他就感觉，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衅。 有句话怎么说？ 不要随意勾搭别人的女人，你挑衅的是一个男人的尊严。 同样的，不要随意勾搭别人的男人，你毁掉的，是另一个女人的希望和全部。 现在，温老五就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 “行，你看上了那个小白脸是吧？你现在喜新厌旧了是吧？嫌我碍眼了？要急不可耐的约着他明天来见你？”温老五现在是醋意横飞。 “达令……你听我解释……”包尔太太叫。 温老五才不管呢，自顾自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在屋子里气得团团转。 “我受不了，他明天要是敢来，他要是敢来……我，我要跟他决斗。”温老五最终憋出这么一个主意。 “决斗？”包尔太太惊了。 “对，我要跟他决斗。”温老五气势汹汹的喊叫着。 在国内，男人一般碰上女人出轨，都是捉奸在床的情况下，然后，会跟奸夫扭打在一块儿。 虽然出气归出气，可总感觉特别的掉格调。 可人家国外不同了。 人家国外，说要决斗。 虽然同样是跟奸夫打架，但说成决斗，这档次好像瞬间就提升了似的。 “哦，达令……”包尔太太激动得两眼泪花的看着温老五。 她的达令，这么爱她，为了她，要跟别人决斗。 “别喊我，”温老五兀自在气不平：“你再叫，也阻止不了我，我一定要跟他决斗。” 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温老五从房间出来，甚至是摔门而出，他要跟包尔太太分床睡。 包尔太太急着从房间追出来。 “达令，你别这样……” 徐二龙带着温叶到了招待所，就看见温老五气哼哼的向外走，而包尔太太在后面紧追着。 这又是怎么了？ “徐，替我拦住他。”包尔太太看见徐二龙过来，连声求助。 “爸。”温叶拉着温老五的胳膊：“这是怎么了？” 徐二龙也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这涉及着男人的尊严。”温老五昂着头，不服气的说。 “达令，我没有啊。”包尔太太解释。 她又向徐二龙道：“徐，你帮着我好好劝劝，我可没有这意思。” “没这意思吗？没这意思，你会当众叫他明天来？这不是分明当众羞辱我？”温老五说：“一句话，我要决斗，我男人的尊严，决不能受羞辱。” 听着两人吵吵嚷嚷，徐二龙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这两个，现在就像是一对活宝啊。 一把年龄了，还真以为是小年轻，要上演一下罗密欧与朱莉叶？还要来一场决斗？ 这么吵吵闹闹，连带工作人员些都赶着过来，要作劝解。 “有什么事，我们回房再说好吧？”温叶劝着两人。 在外面吵吵闹闹的，确实丢人。 “好，回房再说。”温老五气哼哼的，往回走。 四人又回了招待所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不解气，温老五甚至过去，将窗帘给拉上。 “说说吧，怎么一回事，闹什么别扭呢。”徐二龙说。 “你问她。”温老五一昂头，不解释，一边生着闷气。 “达令，你误会了，我不是那样的。”包尔太太连声解释：“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徐二龙暗想，这是你无理，你更无理，就算我无理，也没有你无理，就算我无理取闹，也不如你无理取闹？ 听着两人拉扯了好一阵，包尔太太才跟徐二龙道：“我其实，没有这个意思，我也看出，那人不怀好意。我约他来，其实也只是想戏弄一下他，给他一点教训。可我没想到，达令这么生气，居然要跟他决斗。” “只是想戏弄一下他？给他一点教训？”温老五反问。 “嗯。”包尔太太含情脉脉的拉着温老五的手：“达令，我只爱你。我只想替你出手教训他一下。” 听着包尔太太说明了她的打算，徐二龙总算放了一点心。 否则啊，这包尔太太才领结婚证，转头又跟别的男人谈情说爱，虽然国外说着恋爱自由，可在国内，还是说不通啊。 “包尔太太，我的想法，不是仅仅教训他一下。l”徐二龙开诚布公跟包尔太太说着自己的想法。 他简单的跟包尔太太说了一下汪建设这人的黑历史，包括但不限于，汪建设在自己的婚事上作阻挠，汪建设一家怎么贪图小便宜，甚至汪建设一家卖假皮鞋，想搞恶性竞争搞掉自己，甚至，还想带人试图来殴打自己…… 第562章 打算怎么教训他 “哦，听上去，这人挺可恶的。”包尔太太点点头。 所以，这些新仇旧恨加上，仅仅是戏弄一下汪建设，已经不足以泄愤。 “那么，徐，你打算怎么教训他呢？”包尔太太问着徐二龙。 仅仅只是戏弄汪建设，令他出出丑，并不起多大的作用啊。 就像上一次，把汪建设蒙头打一顿，也没让他有所改变接受教训。 徐二龙思考着。 这汪建设是个镇上的工作人员，好歹算是公职…… 徐二龙想起后世许多人说的，反腐靠小三，反腐靠家属之类的调侃。 徐二龙暗想，这汪建设一看就不是好人，肯定屁股不干净，让家属帮着反反腐怎么样？ **** 汪建设晚上回家的路上，脚步有些飘，以往熟悉的乡间小路，此刻看上去，也是诗情画意。 他甚至，哼起了小调：“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老汪，你回来了？”温四姐从厨房出来，讨好的上前问上一句。 “嗯。”汪建设随口应一声。 “渴了吧，我给你倒水。”温四姐转身去拿了汪建设的搪瓷缸子，给他倒水喝。 看他坐在椅子上，轻抖着二郎腿，心情极好，温四姐在他旁边站定，问着他：“老汪，你这么高兴，那个骗子抓住了？我们的钱，能追回来？” 这一提被骗的钱，汪建设美好的心情顿时有些不美丽了。 他瞪了温四姐一眼：“没有，这骗子，哪有这么容易就抓住？” “那你这么高兴，在高兴个啥？”温四姐纳闷。 难不成，老汪升官发财了？ 汪建设不搭理她，示意温四姐快去弄晚饭，而他，则忙去洗澡。 今天在外面跑一天，又摔一跤，着实狼狈，可得好好收整一下。 温老五村子里，虽然温老五已经带着包尔太太走了，可余震还在。 最初，大家只顾着看稀奇去了，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来的可是歪果仁呢，大家心中也自发的有点敬畏，不敢随便说话，怕惹出什么差错。 可现在，人已经走了，恢复以前的状态，大家自然而然，也就开始发表自己的观念。 “这辈子，温老五可是值了啊，年轻的时候，找个那么漂亮的老婆，现在老了老了，还能找个歪果仁。” “嗯，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造化，居然有这么大的福气，这算是光宗耀祖了吧。” “当然算啊，今天他烧香的时候，没看他家祖坟冒青烟了吗？” “嘿嘿，我没看见他家祖坟冒青烟，我只看见他那个姐夫，一个劲往他新媳妇的身边站。” “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这个当姐夫的，也太不注意了吧。” “他哪是不注意啊，他就是一个劲的往前凑，看那模样，都恨不得替温老五照顾他媳妇了。” “呸，真不要脸，哪有当姐夫哥的，往舅母子身边凑的……” “不都说，舅母子，半边妻吗？估计那汪建设就是这么想的吧，他的风评，不怎么好啊，看人总是色眯 眯的样子……” “也不知道，温老五这个媳妇能不能守得住，可别像温叶她妈那样，后来跑了吧？” 大家蹲在村口的大槐树下，七嘴八舌的发表着自己的高论，讲着今天看见的一切。 这话题，是越传越广。 温四姐煮完晚饭，服侍着汪建设吃过晚饭，温四姐又在厨房忙碌，收拾着家务。 把锅碗洗干净，又把灶台拿抹布抹了两遍，收拾得干干净净。 将一切搞好之后，温四姐拿起桌上的两个啤酒瓶子，准备去小卖部退瓶子押金。 晚饭的时候，汪建设心情好，喝了两瓶啤酒，这年头，每个啤酒瓶子的押金，就是五毛，怎么也得退回来。 因为本来就住在镇上，这小卖部也近，没几步，就走到了。 小卖部外面，摆放着一台电视机。 这是小卖部家新买的，专程搁在外面，吸引人来看电视，也顺带照顾买东西。 现在大家已经有点这样的经商意识，懂得吸引人流了。 大家就站在外面看电视，然后，就有人在小声讲着今天看见的情况。 “我看汪建设，八成是看上温老五的媳妇了。舅母子半边妻。” “关键是，那个歪果女人，居然约汪建设明天去找她，这是有点门道啊。” “真的假的？真有这样的事？” “当然是真的，当时我男人在现场，好像还是那个叫什么翻什么的，就是那鸟语，我们听不懂嘛，是人家专程翻过来，告诉汪建设，大家在场都听见了，不信，你去问问周家的，她当时在场也听见了。” “哎呀，都说这歪果洋人很开放，真的假的啊？” “看样子，肯定是真的啊，否则怎么还要汪建设明天去找她。” 温四姐拿着空酒瓶子，站在后面，将这些话，全都听得个一清二楚。 她家那口子，居然跟温老五现在找的媳妇勾搭上了？ 温四姐的心，顿时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想想今天汪建设回来的表现，温四姐又感觉，像是那么一回事。 作为结婚这么多年的人，温四姐当然是清楚汪建设的为人。 正想着，小卖部的老板娘，看见温四姐在后面，出声招呼她：“温四姐，来看电视啊？” 这意思，其实也是提醒大家，人家正主来了，别再背后胡乱编排。 果然，大家瞥了温四姐一眼，自发的闭了嘴，不再讨论，专心看电视了。 温四姐讪讪着，硬着头皮上前：“我来退啤酒瓶子。” 老板娘将啤酒瓶子钱退给她，温四姐拿着退回来的钱，心上心下的，慢慢往家走。 回家后，果然看见汪建设洗得干干净净，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眼望着头上的天花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居然乐得笑出声。 温四姐洗干净脸嘴，跟着上了床，她试探着，想靠近汪建设，抱住他的腰。 汪建设被打扰了美梦，心里烦躁，看着温四姐凑过来，他厌恶的推开了她一把。 都二十年的老夫老妻了，早就身体厌恶得很，要不是这年头对这方面管得紧，汪建设早就在外面找十个八个了。 第563章 你爸他打我 “热得很，别靠过来。”汪建设翻身，给了温四姐一个脊梁骨。 夫妻俩是一夜无话，可彼此都没睡着，都是想着自己的心思。 挨到天亮，汪建设爬起床，也不叫温四姐起来服侍他了，自己去打了水洗脸，甚至哼着小调，对着镜子系着衬衣扣子。 温四姐忍耐不住，问出声：“老汪，这一大早的，你是要上哪儿去？” “我？县里有点事，我去县里一趟。”汪建设回答。 “是公事还是私事？”温四姐问。 汪建设一听，顿时眉毛一竖，带着几许怒气，喝斥着温四姐：“这是我们男人的事，你一个妇道人家，管这些干什么？还不快起来，弄早饭吃？” “你是要进城，找温老五那个歪果婆娘是吧？”温四姐问出声。 “你管这么多干吗？”汪建设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一种被当面拆穿的恼怒。 看着时间，再看看温四姐还不去弄早饭，汪建设也不打算在家里吃了。 他自己去找他的公文包，这人造革的公文包，上面还印着“沪市”几个字，这带着公文包，整个人的身份地位就不一样，平时的汪建设，就喜欢带着包。 “老汪，你别去。”温四姐上前阻止。 在她眼中，这男人，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地，就是她的全部。 要是别的女人看上了，抢走她的男人怎么办？ “放手。”汪建设怒了。 他的美梦，他的大计，哪能让人随便给破坏。 可温四姐紧紧抓住公文包不肯放手，死活不让汪建设出门。 两口子使力争夺着这个公文包。 只听得“嘶拉”一声轻响，在大力拉扯下，这公文包的手提绊儿，居然被拉扯断了。 这一刻的汪建设，是气急败坏。 这公文包，可是他的门面担当啊。 这提着公文包出去，看上去，就像县里的领导一样啊，这拉扯断了，他还怎么办？ 怒火上头之下，汪建设抬手就给了温四姐一记耳光：“你一大早的，发什么疯？” 温四姐捂着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这些年，她对汪建设言听计从，汪建设倒也很少打她，可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包而打她？ “回头再跟你算账。”汪建设骂着温四姐一句。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汪建设不想再耽误，这没有手提包，就没有吧，正事要紧。 将手提包丢在温四姐身上：“记着拿到镇上给我修补好。” 说罢，他自己转身出门，急冲冲的走了。 温四姐看着包，又看着快步出门的汪建设，不由大声哭起来。 这老汪，真的是色迷心窍了，为了赶着去见那女人，连包也不要了？ 她的哭喊声，吵醒了汪雨。 汪雨听着这么大的哭声，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察看情况。 看着温四姐瘫坐在地上，汪雨问道：“妈，你怎么了？你在哭什么？” 温四姐顶着被打了红肿的脸，抽抽噎噎道：“你爸他打我。” 汪雨终究是个大姑娘了，这看着妈妈挨打，还是心疼她。 当即气愤的道：“爸也太过分了，他怎么能随便动手打人啊？” 温四姐低声抽泣。 汪雨又安慰她：“妈，你别哭了，等爸回来，我帮你说说他。” 温四姐有被安慰到。 果然女儿才是贴心小棉袄。 温四姐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对汪雨道：“好。” 她讨好的对着汪雨道：“你饿了吧？我去做早饭。” 在她看来，这就是一点夫妻俩的争吵，但女儿站在自己的这一边，这也就有了底气。 虽然老汪出去风流快活了，但风流过了，能回家就好。 汪建设急急匆匆赶到县城，一路上，走路带风。 赶到县城，汪建设找到了县府招待所。 对于这县府招待所，汪建设以前都没有进来过。 别看他还是什么公职人员，也不过就是镇上的一个工作人员，平时也会进城开会什么的，但还真没资格进这儿来。 说明自己是来找包尔太太的，这边工作人员领着他向里走。 踩着厚厚的地毯，汪建设暗想，果然有钱人，会享受啊。 同时又不免暗暗想，温老五这个烂人，居然踩了狗屎运，怎么就让这个歪国女人给看上了？ 自己不是全方面吊打温老五吗？ 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工作人员将他带到了包尔太太的房间门口。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包尔太太的声音：“请进。” 工作人员示意汪建设，可以进去了。 汪建设冲着工作人员点点头，表示感谢，再摸摸自己的头发，略作羞涩的，推开房门。 房间里，包尔太太坐在窗边的小圆桌前，搅动着手中的小茶杯，里面的咖啡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而她的翻译人员，站在一边。 “早上好，包尔太太。”汪建设文质彬彬的跟包尔太太问好。 “你好。”包尔太太微微抬头，向他笑笑。 这一笑，令汪建设感觉，包尔太太对自己，还是挺友善。 只要不排斥自己，那就好说。 “要不要来杯咖啡？”包尔太太举起手中的咖啡杯，问向汪建设。 旁边的翻译，帮着传达这个意思。 “非常荣幸。”汪建设拿腔拿调，努力学着电视电影中那些外国人说话方式。 只不过，他自己都没感觉，不知不觉中，就是一副低声下气讨好的态度。 翻译帮着去给他冲咖啡，汪建设在一边，小心翼翼的在包尔太太对面坐下，四周看看，没看见温老五。 他笑着问道：“包尔太太，这温老五上哪儿去了？” 包尔太太没听懂，看着他。 汪建设只能再问：“我是说，温老五，他是上哪儿了？” “你是问亨利？”包尔太太反问。 汪建设傻眼，他也听不懂。 还好，翻译帮着把咖啡冲过来，递给汪建设，帮着两人作了翻译。 “他出去跑步了。”包尔太太笑着道：“亨利非常注意身体，这一点，让我很满意。” 这话，传到汪建设的耳中，这就满是暗示啊。 这非常注意身体， 让她很满意。 汪建设暗想，搞半天，这歪果老太婆，就是馋温老五的身体啊。 第564章 等她半夜来敲门 “昨天汪先生一直要找我，不知道找我什么事呢？”包尔太太慢悠悠的喝着咖啡，微微笑着，问汪建设。 “咳……”汪建设咳了咳，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来的时候，他是想好了，要好好的巴结讨好包尔太太，可此刻在包尔太太的注视下，汪建设竟莫名紧张。 主要是，言语不通，这必须得通过翻译，所以，一些话，也不是那么好说。 “是这样，包尔太太远道而来，估计对我们这儿不熟，作为亲戚，我想尽尽地主之谊，作好东道主，陪你四处看看。”汪建设试探着，把这个说出来。 这个措辞，分寸刚好。 这作好东道主，尽地主之谊，是在情理之中，他作为亲戚，一点也不过份。 这也算是进一步跟包尔太太打下良好的关系。 如果，包尔太太打算现在就离开，自己这也算是在她 的面前刷了一下好感，以显示自己待客热情。 如果包尔太太因此留下来，在这儿多玩几天，那自己就更有机会套近乎。 “可以啊。”包尔太太欣喜的道：“我对这儿很感兴趣，早就想来看看了，可亨利一直反对，还是我坚持着，他才带我来看一眼。” “他怎么能这样啊，一点也不懂得照顾人。”汪建设批评着温老五。 他小心的端起咖啡杯子，想学包尔太太那样，搅一搅咖啡，结果手一抖，小勺子掉在地上。 在弯腰下去捡的那一瞬间，他竟莫名想起，历史上有个男人，就是借着弯腰捡筷子的时候，捏了人家的三寸金莲，将对方勾搭在手，然后流芳百世了。 自己要不要也借这个弯腰捡东西的功夫，也趁机捏一捏包尔太太的脚？ 就在这时，房门推开，温老五气喘吁吁跑过来。 他穿着一件背心，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身上大汗淋漓，真的是跑步回来。 在看见汪建设的一瞬间，温老五就非常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是包尔太太请我来的。”汪建设得意的说。 温老五求证似的，望向包尔太太。 “是啊，达令，是我叫他来的。”包尔太太说。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叫别的男人来我们房间啊？”温老五大声问。 包尔太太瞬间沉了脸：“我愿意找谁，这是我的自由，你要记住，当初你认识你的时候，你一无所有，你听话，我才要你在身边，你不听话，我随时可以不要你。” 她的语气严厉，纵是没有翻译，也能听得出，她是在训斥温老五。 等翻译把这话翻译出来，汪建设和温老五都听懂了。 温老五顿时就蔫了，像个地道的粑耳朵。 汪建设心中窍喜，看样子，这温老五也不是很得包尔太太的欢心啊。 “我现在非常生气。”温老五说道：“我想出去走走。” 她自己起身向外走，温老五怂怂的，想跟上前，又像怕包尔太太生气，他犹豫不决，也不知道该不该跟着上前。 汪建设见机，立刻跟随着包尔太太出去。 人家闹矛盾了，他不抓住这个机会，那才是笨。 汪建设小心跟在包尔太太的身后，出了门。 坐在招待所后面的小凉亭后面，包尔太太兀自还在生气：“当初，我就是看他听话，还留他在身边，没想到，他现在，居然想干涉我的事，我得凉凉他，省得他得意忘形。” “就是，他这人，太不靠谱了。”汪建设在一边趁机说着温老五的坏话。 而翻译，在一边，一字不漏的把这些话，翻译给包尔太太听。 “你不知道，温老五这人，就是一个酒鬼，以前在村里，完全是名声坏到家……” “完全就是一个窝囊废，屁都不敢放……” 包尔太太越听越生气，她当场就想给汪建设一耳光。 这当面 把她的丈夫说得如此的不堪，这是说她包尔太太有眼无珠？ 可想着徐二龙的安排，包尔太太硬生生的忍着这一口气。 但这一切，看在汪建设的眼中，却是感觉，包尔太太知晓温老五真实的模样，在气温老五。 汪建设就在一边，想方设法逗包尔太太开心。 他就一边拉踩温老五，一边夸奖自己。 这期间，还陪着包尔太太一块儿共进了晚餐。 到晚上的时候，汪建设假意要告辞，而包尔太太盛情邀请着，让他就在招待所住下，并让工作人员帮着他开好房间。 睡在房间的时候，汪建设激动无比。 他感觉，他跟包尔太太的关系在拉近。 虽然许多话，要通过翻译来传达，这造成许多地方不好沟通，但汪建设自信，只要再多陪包尔太太几天，包尔太太一定会被自己给拿下。 他甚至幻想，今晚包尔太太盛情邀请自己在招待所住下，说不定，半夜包尔太太就会来敲自己的房门。 这些歪果洋人，可是很开放的。 虽然这包尔太太年纪大了一点，可看在她这么有钱的份上，保养也不错的份上，自己还是能行的。 汪建设以前跟着任志伟，也偷偷看过一些香蕉色的小册子，全是歪国的，当初第一次看着这些画册的时候，那大胆开放的程度，令汪建设和任志伟瞪目结舌。 这完全是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啊。 两人甚至也暗戳戳的想，要是他们有机会，搞一个双，飞，人生就无憾了。 只可惜，这种想法，也只能是想想。 现在的国情，小年轻在大街上拉拉手，都被骂有伤风化的时代，还想双，飞，吃屁呢。 汪建设躺在招待所，激动得一晚没睡着，就盼着包尔太太半夜过来敲自己的房门。 他害怕睡过头，听不见敲门声。 在镇上的温四姐，也一晚没睡着，她惦记着她家男人，怕回来没人给他开门。 这老汪，居然一晚没回来。 这结婚二十来年，这样的情况，可是没有啊。 他们家住在镇上，工作在镇上，平时步行十几分钟就到。 就算有事去县城开会，当天也能来回啊。 难道，老汪就留在县城，留在那个歪果婆娘那儿？ 想着有的没有的，温四姐一夜失眠到天亮。 第565章 舍不得骂自家男人 温四姐起床后，头昏脑涨。 借着去粮站买米的功夫，温四姐拐去汪建设上班的地方。 结果，汪建设居然没来上班。 这是不上班，也不回家了？ 温四姐心里越发惶惶。 可这种事，她也只能闷在心里，不敢跟人说。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觉，仿佛全镇的人都知道，她的男人昨晚没回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各种嘲笑和同情。 温四姐偷偷一人跑城里去，要去找汪建设，再骂骂包尔太太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但凡男人出轨，家里的女人，一般都是骂小三，骂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了她的男人，从来没有哪有家里的女人，是去骂自家的男人。 现在的温四姐，也是这般，她怪包尔太太勾引了她的男人。 所以，当她走到城里，不用打听，就看见街心花园围着好大一群人，定睛一看，就是她家那男人，正陪着那个高鼻子蓝眼睛的歪果女人在那儿看人下棋。 他们在看下棋，旁人在看他们，所以，才引起这么大一群人围观。 特别是汪建设，一脸讨好的站在包尔太太身边，替她撑着伞，挡着头上的太阳，还时不时拿扇子替包尔太太扇风。 这样子的场景，温四姐嫁给汪建设二十年，从来没有享受过。 一惯是她把洗脸水打好，端到汪建设的身边。 一惯是汪建设在吃饭，她在一边替汪建设扇着风，怕他热着了。 怕汪建设上班辛苦，温四姐天天是把洗脚水端到床边，替汪建设洗脚…… 可自己这么对待的男人，转头就跟别的女人如此讨好，温四姐一时间接受不了，心理失去平衡。 温四姐拨开前面挡路的人，冲包尔太太骂道：“你个不要脸的……” 众人都对这样突发的状况有些懵，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而包尔太太，也是一脸懵，看着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温四姐。 汪建设一看，大事不妙，温四姐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听着温四姐居然敢骂包尔太太，汪建设急得脚趾丫都扣紧了。 这傻婆娘吖，以为包尔太太是乡镇上的那些女人，可以随便骂的？ 没看人家进进出出，有那么多的工作人员陪同？ “闭嘴。”汪建设迅速冲过来，第一时间喝斥温四姐。 温四姐看着男人如此维护包尔太太，心里委屈巴巴的。 可她不敢对汪建设发火，只能上前拉着汪建设：“老汪，回去了，我们回去上班吧。” 汪建设挣脱温四姐的拉扯，眼角向着包尔太太那边看了看。 包尔太太的翻译，凑到包尔太太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然后，对汪建设转告包尔太太的意思：“包尔太太不清楚你这是怎么一回事，既然你有事，那就再见。” 这再见，说得特别的大声。 汪建设心下着急。 他感觉，他已经取得包尔太太的初步信任，包尔太太都冷落了温老五，不带温老五一起玩，要带着自己玩了，这怎么能再见？ 到时候，再也不见，这怎么能成？ 包尔太太似乎已经有些生气，转身往回走。 这一刻的汪建设，感觉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就要溜走了。 他不甘心。 回头，他狠狠给了温四姐一巴掌，似乎一巴掌不解气，他又反手，再度给了温四姐一巴掌，咬牙切齿低声警告：“你给我听好，你要是敢再来坏我的好事，老子回家打死你。” 恶狠狠威胁完温四姐，汪建设追着前面的包尔太太，屁颠屁颠的跑了。 四周的人，同情的看着温四姐。 有个大姐，热心的上前，扶起她，细心替她拍去身上的灰尘。 “哎呀，这些男人，简直是太没良心了。”对方扶着她，在一边的位置坐下，又从前边买来一杯茶水，送到温四姐的手上：“妹子，来，喝口水吧。” 这来自陌生人的关怀，令此刻的温四姐很受用。 对方在温四姐的旁边坐下，幽幽叹道：“你的遭遇，跟我差不多啊。当初我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也是大街上打我，不顾我有孕在身，一脚踹我肚子上，害得我当场流产。” “啊？这么惨啊？”温四姐惊叹，忘记了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是啊，就是这么惨。”对方冷冷一笑：“既然我苦苦哀求，挽不回他的心，那我就挽回他的人。” “怎么挽回？”温四姐急急的问。 “很简单啊。向上检举他的作风有问题……向上面举报……” 温四姐犹豫了一下。 她男人是公职人员，她当然知道举报的后果。 “这……这不是让他受牵连吗？这影响他的工作，还有可能搞丢饭碗……”温四姐并不想走这一条路。 “他都不要你了，你还考虑他的工作？外面那些女人，不就是图他有个工作，是个吃皇粮的吗？要是他没有工作了，他还有什么底气对你吆三喝四的？”对方说。 温四姐心里格登一下。 她对汪建设言听计从，任由汪建设对她呼来喝去，不就是因为汪建设是农机站的工作人员，吃皇粮，有铁饭碗。 如果汪建设没有铁饭碗，不是吃皇粮的，就是普通的一个农村种庄稼的农民，她会对汪建设这么言听计从吗？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对方起身，不打算跟温四姐继续聊了：“我也是同情你，才这么多嘴一句。这工作虽然重要，可有男人重要吗？到时候男人不要你，连同男人和工作，都是别人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温四姐回村的时候，一直就在想着这话。 是啊，男人要是真的不要她了，她连男人都没有了，那男人的工作，跟她还有什么关系？ 想归想，温四姐也没再想付诸实际。 万一，万一她家老汪就是一时新鲜，也许，再等一会儿，老汪就感觉，还是自己好，回家了呢？ 在这样抱着期望的心态中，温四姐又度过了两天。 这两天，汪建设根本就没有回来，连班也没有上。 这是连工作也不要了？ 第566章 我们把婚离了 等到第三天，汪建设终于回家了。 身上的夹克已经换了，换成了一套崭新崭新的西装，也学着打起了领带。 也不知道是因为不习惯，还是为了显摆，汪建设不时伸手，拽一拽领带。 “老汪，你回来了？”这一刻的温四姐，几乎是喜极而泣。 她家老汪，总算回家了。 只要回来了就好，过去的一切，就过去了。 汪建设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大爷似的往椅子上一坐，对温四姐道：“先去弄饭来吃吧，吃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好。”温四姐转身去厨房忙碌了。 这几天，温四姐也没心情弄饭吃，一度让汪雨挺有怨气。 “爸回来了？我去说说他，简直是太不像话了。”汪雨说。 温四姐拉住她，笑眯眯道：“别去，没大没小的，那是你爸，他现在回来了，就行 了。” “可他再怎么，也不该打你啊。”汪雨说。 “算了，事情过去就算了。”温四姐笑着说。 她在厨房忙碌一阵，知道汪建设喜欢吃炒鸡蛋，她特别多炒了几个鸡蛋，端了出去。 汪建设坐在桌子边，等着温四姐端着饭菜上桌吃饭。 借着吃饭的时候，他对温四姐道：“我今天回来，是跟你说一个事。” “你说。”温四姐停下筷，认真听汪建设说话。 “是这样，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们去公社，把婚离了。”汪建设轻飘飘的说。 “啥？”温四姐怀疑自己没听清。 连同汪雨也不可置信的看着汪建设：“爸，你说酒话吧？” “我又没喝酒。”汪建设道：“我说了，明天去离婚，房子还有孩子都归你。” “不是，老汪，你这是……”温四姐都不知道说啥了。 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要搞离婚啊。 这也不怪汪建设啊。 这几天跟包尔太太接触，包尔太太有意无意透露的情况，她考虑带汪建设出国。 不过，考虑着汪建设有家有室的，这事就算了。 毕竟，当初她看上温老五，也是因为，温老五单身一人，无牵无挂，图个男欢女爱也正常。 她可不想啥时候，又被哪个女人指着鼻子骂。 汪建设激动得人都快发疯。 这要带他出国，这不比啥都好？ 这国外的月亮都是圆的啊，国外的空气都是香甜的，别人为了出国，是削尖脑袋，砸锅卖铁都在想办法出去，这落到自己身上的机会，怎么能白白错过。 难怪当初温老五跑回家，死活跟他那个二婚媳妇离婚，就是为了跟着包尔太太一块儿出国去。 “爸，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是要丢下我妈和我啊。”汪雨急得快哭了。 这年头离婚的人，可是少之又少，她一惯以她爸为骄傲，这真要离婚，她在她的同学中，不成了笑话？ “汪雨，你不用担心，等我出国去了，以后 拿了绿卡，我找机会，也接你出国去。”汪建设已经想好这样的路子。 汪雨一听，两眼放光：“真的？拿了绿卡后，就能找机会接我出国？” “当然，这有机会了，我肯定要把你接出去。” 父女俩提着这个，异常兴奋，被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得两眼冒金星。 温四姐看着父女俩讨论着以后出国的种种，是一点也没有安排她。 这是真的要抛弃她了。 “老汪……不是，小雨，你爸糊涂，你得劝劝他啊。”温四姐转头向女儿求助，让她帮着自己说好话。 汪雨转头对她道：“妈，你眼光得放长远一点，这是一个好机会，可不能白白的错失这样的机会啊，你总不能拖我和爸的后腿吧？” 这是父女俩统一立场。 甚至汪雨还转头，跟温四姐作着思想工作：“妈，你想想，这样的机会，谁都撞不上。既然现在爸撞上了，怎么也得博一博啊。” “可是……” “别可是了，你想想，外国多好啊，这有机会，谁会放弃。妈，我支持你跟爸离婚，让爸出去博一博。你要真是为了我们好，肯定要支持的。”汪雨说。 汪建设也道：“就是，一个妇道人家，鼠目寸光。一点也没见识。” 父女俩轮番上阵，将温四姐数落得一钱不值。 总之，就是要她有大局意识，要为她们父女俩让路。 温四姐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不要这么没良心，我为了这个家，累死累活……” “只要你肯离婚，我什么都不要，这家里的东西，全部给你。”汪建设很大度的说。 反正他要出国了，国外啥也有。 再说，前阵子被骗，他的所有家当都作了抵押，倒欠着银行这么多钱呢。 汪建设丢下这话，又走了。 他回来，只是给温四姐下这个离婚通牒的。 温四姐独自守在那儿哭。 她想起她这一辈子，自从嫁给汪建设后，就一直以汪建设为中心。 为了汪建设，她甚至跟娘家的人，关系也搞得极不好。 她没有工作，没有别的收入，她的全部就是围着汪建设转，为了这一家操心。 如果，汪建设铁了心要跟她离婚，她以后怎么办？ 现在连她的女儿也不管她了。 而且，以前她嫁给汪建设后，就趾高气昂的，瞧不起乡下人，跟以前村里的人关系都不怎么样。 现在汪建设真要铁心跟自己离婚，自己还有什么脸去见人？ 温四姐越想越伤心。 一时间，万念俱灰中，温四姐甚至想拿了一根绳子，直接上吊自杀。 “妈，你别这样，你这寻死觅活的，也挽不回爸啊……汪雨拦着她，劝她。 “挽不回他……”温四姐喃喃着。 只能被汪建设抛弃，只能成了一个弃妇，沦落为所有人的笑话？ 突然间，她灵光一闪。 前两天不是有人给她支了招吗？ 她可以检举汪建设一把啊。 这把汪建设给检举了，汪建设不就是出不了国了？ 虽然这检举，有可能搞砸汪建设的工作…… 温四姐刚这么想，又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了。 汪建设都要出国了，他都不要这个工作了，自己还在担心检举他，他没有工作了？ 温四姐想明白这一点，突然间笑了起来。 虽然老汪没工作了，可至少，他出不了国。 就算他被抓了，那自己等他几年，别人也只能说自己对老汪情深意重。 想明白了这一切，温四姐破涕为笑。 第567章 汪建设被抓了 汪建设被抓走的时候，是在县府招待所。 最初，这边想抓人的时候，还有一点顾忌。 毕竟，包尔太太可是外宾，这汪建设这两天，是被包尔太太给邀请到这儿来的，这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所以，这事还层层向上汇报了一下。 李书记收到这个消息，派人找徐二龙了解一下情况。 徐二龙一直关注着事情进展，可此刻面对问询，他只当一切不知情。 他一脸惊讶的道：“汪建设有很大的问题？那包尔太太没有受到伤害吧？汪建设是不是对包尔太太图谋不轨？这事，可得严查。省得对包尔太太造成伤害，传出去，影响很大。” 李书记都给惊出一身汗。 包尔太太是尊敬的贵宾，这汪建设有这么严重的问题，让他呆在包尔太太的身边，这是一个定时炸弹，得及时清理掉啊。 所以，得到了指示的办事人员，直接冲进县府招待所，将汪建设给押走。 汪建设有些懵，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抓他。 当两名人员过来反扣了他的手，带他出去的时候，他还连声问道：“你们搞错了吗？为什么要抓我？” “肯定是有问题，才来抓你。”对方一点情面也不留。 汪建设将求援的眼神，投向包尔太太，希望她能出面干涉两句。 可包尔太太只能耸耸肩，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 徐二龙一家人，给包尔太太她们饯行。 前两天，包尔太太一行人就要离开的。 这为了帮助徐二龙，也为了惩罚汪建设，所以，才逗留了这么几天。 现在，汪建设被抓了，这也算是惩罚了他。 就是不知道，温四姐检举的材料究竟如何。 如果汪建设的事小，那就关一阵子，开除公职之类的。 如果事大，那估计公家饭是吃不上，改吃牢饭了。 “包尔太太，祝我们后期的合作，继续愉快。 徐二龙端起酒杯，敬包尔太太一杯。 包尔太太转头望向温老五：“亨利，这几天委屈你了。” 温老五巴巴着眼。 嗯，确实这两天，有些委屈，看着汪建设那副恶心人的嘴脸，可真的烦。 居然有这样的亲戚，简直是丢人。 不过，想想包尔太太和徐二龙也是联手惩罚汪建设，是为自己出气，他也就顺气了。 “希望以后多来作客。”张金芳热情的跟着大家说。 “会的。”包尔太太眨眨眼：“我跟徐，后期还会有合作的。” 她在国内，反正也要合作，与其找别人，不如就跟徐二龙合作。 而且，徐二龙跟她说过，到时候，会在这边建功能饮料生产线，品牌名，就直接以温老五的名字命名，算是送给温老五和包尔太太结婚的礼物。 这个提法，令包尔太太非常的开心，感觉徐二龙太合她胃口了。 许多人，都在说她和温老五不般配，可她就是乐意。 精明一辈子赚那么多钱，老了糊涂一点，找个称心如意的男人，慢慢享受剩下的时光，哪儿不好？ 难不成，她下半辈子继续抱着钱过日子？死了把钱带进棺材？ 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包尔太太是我行我素，只愿意跟温老五恩恩爱爱。 “预祝以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而温老五，回头只是叮嘱着温叶：“女儿，我这接下来，就要跟着包尔太太去国外……我不在……” 他想叮嘱一下温叶，可想想，女儿都嫁人了，徐二龙照顾着他照顾得好好的，自己说些啥，好像也是多余。 他只能暗暗想，自己这一趟跟着包尔太太去国外，等自己拿了绿卡啥的，也争取给女儿搞一个？也不知道女儿女婿以后出不出国。 “爸，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也要保重。”温叶叮嘱着他：“尽量少喝酒，喝酒也要注意控制。” 温老五一个劲的点头。 总之，这一趟出国，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看见她们了。 “爸，你跟包尔太太明天就要离开，以后吃着家乡的口味估计很难，明天，你们一块儿去我的百货公司那边，挑一些本地的特产送上。”徐二龙提议。 他早就想借点包尔太太的势，再给自己的奢侈品增加一点热度。 但是，因为前两天没解决汪建设这个垃圾，他也一直没有邀请包尔太太去一趟。 现在包尔太太要走了，怎么也得把最后的一点热度给利用上。 前阵子的奢侈品包包，在县里真的是闹翻了，噱头赚足了，话题量刷得够够的。 大家都争先恐后去化工仓储百货 公司那边，要看一看那一个手提包，看看那一款两千多的手提包，究竟是怎么一个金贵法。 这又是给化工仓储百货公司带去了无数的人流，化工仓储百货的销售额，又提高不少。 现在，包尔太太一行人的到来，又是引得好多人过来看热闹。 面对这样的人流，张新华让周彪多安排些人手轮班。 黄颖站在柜台前，无比紧张。 天天来看的人太多了，没想到，今天徐总居然还带着外宾来。 一进门，包尔太太和温老五都注意到了这百货公司最当眼的柜台。 黄颖调整着姿态，微笑着对着众人。 “徐，你这儿是在卖包？”包尔太太问道。 “是的，包尔太太。”徐二龙回答。 “能看看吗？”包尔太太问。 “可以。”徐二龙示意黄颖将柜台中陈列的包取下来。 黄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将手提包给取过来。 “这是我龙韵初臻系统的第一款手提包。”徐二龙作着介绍。 包尔太太认真的看着这款包，这包确实在女人的审美点上。 虽然说着什么金子俗气，可制作精美的金饰配件，还真的一点也不俗气。 “这个包多少钱？”包尔太太来了兴趣。 “两千六百八十八。”徐二龙回答。 “这么贵？”包尔太太有些惊讶。 她来国内也这么久了，对于这边的物价，是多少了解的，一百块钱，就可以买无数的东西了。 可现在，这款包，居然要两千六百八十八？ 第568章 这款手提包我买了 “这款手提包，选用上等小牛皮制作，是我们的工匠大师，花费七天七夜的时间，经过三百多道工序，缝制而成。”黄颖对着这款包，作着讲解。 不管外宾听不听得懂，她只管介绍自己的。 随行的翻译人员，翻译给了包尔太太听。 包尔太太听着，倒是挺有兴趣。 “徐，给个折扣，这一款手提包，我要了。”包尔太太笑着跟徐二龙说。 徐二龙笑道：“包尔太太，这款手提包，需要入会资格，达到一定的条件，才能买。虽然我跟你这么好的关系，可我也不能破了这个规矩。” “嗯，还要入会？”包尔太太问道。 “是的。”徐二龙回答。 这个包，他没想卖给包尔太太，也没想拿这一款包做人情。 他需要拿这一款包，一直保持着高贵的格调，哪怕是歪果仁来了，也买不走的格调。 他需要有这么高的格调，需要会员制，需要买到同系列的产品达到一定的等级，才有资格买这一款包。 “怎么入会？”包尔太太来了兴趣。 “这个，需要缴纳一百块钱的入会费，然后，每月消费达到一百元钱，是我们这个品牌的忠实用户，才有资格购买。”徐二龙用英语跟包尔太太作了解释。 “真遗憾。”包尔太太耸耸肩：“徐，我以为，我们的交情，你会为我破这个例的。” 照这个程度，就算她现在入会，也达不到这个要求。 “当然，包尔太太，你跟我这么好的交情，我会专程让我们的工匠大师，再为你量身定制打造一款手提包，是专属你的一款手提包，全世界独一无二。”徐二龙再度作着补充说明，消除包尔太太心中的那一点不快。 这番话，令包尔太太很开心，为自己量身订制一款，这感觉真不错。 几人说着聊着，绕过这个柜台，又在百货公司转了一圈。 其它的顾客，都不购物了，站在一边，看着徐二龙陪着这些歪果仁参观百货公司。 温老五挑了一些他喜欢的东西。 虽然说，国外什么都有，可家乡的这些东西，国外不一定有啊。 温老五带了不少本地的特色小吃，什么怪胡葫豆啊，什么鱼皮花生，包括豆瓣酱，都带了两大瓶。 黄颖一直微笑着，努力保持着微笑。 她以为，今天有外宾来了，而且，外宾这么喜欢这款手提包，那么，她今天有机会，把这款手提包给销售出去。 虽然，她听不懂这个外宾跟徐总说的什么。 但是，她能看出，这个外宾，对这款手提包，非常感兴趣，只要努努力，一定可以推销出去。 可等啊等，外宾一行人，在百货公司扫了不少的货，却没有来买这一款手提包。 挨到下午换班之后，黄颖终于忍不住了，冲进张新华的办公室。 “我不干了。”黄颖一扭屁股，坐在张新华面前的椅子上，气哼哼对着张新华说。 作为化工厂子弟，黄颖跟张新华从小一块儿长大，而且是同一幢家属楼，关系还不错。 甚至，在张新华的心目中，一度将黄颖当作他的梦中情人。 只不过，张新华自知自家的贫困，那时候的他，又有些自卑，也就只能暗恋一下罢了。 现在都进了百货公司，张新华甚至提拔为百货公司的副经理，自然对黄颖，也多照顾一些。 年轻时候的黄颖不懂这些，但现在，都进入社会，是成年人了，哪会不懂张新华的这一点小心思。 她也就有些恃宠生骄的意味。 “怎么了？”张新华拿起茶杯，倒了一杯水给她。 “这天天守着柜台卖这个手提包，这个价格这么贵，谁能买啊。”黄颖诉说着委屈：“今天还以为，这个歪果人能买，结果，还是没卖掉。” 张新华笑笑。 他当然明白徐二龙的意思，这是要把这款包当镇店之宝，一直搁在百货公司，制造话题度。 真要卖了，哪还能再保持着话题度？ 想想今天的情况，随便宣传造 造势，就可以说，这包有多么的奢侈高贵，连歪果洋人想花高价，都买不到。 “没卖掉就没卖掉吧，等下一个有缘人。”张新华说。 “那我的奖金和提成怎么办？”黄颖娇气道：“难不成，一直卖不掉，我就一直没提成？每个月拿十二块钱的基本工资？” 张新华道：“肯定不会。你的这个情况例外，肯定要给你补上。回头，我请示一下徐经理，看看给你补多少。” 黄颖听着这一番话，总算半嗔 半喜：“那你自己记住，得给我工资补足。” 说罢，她冲着张新华挥挥手：“那我走了，拜拜。” 看着她走出去，张新华无奈笑着摇摇头。 将工作笔记打开，张新华将黄颖的情况给记在上面，等着回头跟徐二龙请示这事。 于公于私，这件事，都得给徐经理请示一下，给黄颖工资发放的问题。 徐二龙送走包尔太太一行人之后，就接到张新华的请示，说黄颖的薪资问题。 徐二龙想想，确实是自己疏忽，天天东忙西忙，忘记了这一点小事。 百货公司其它员工，都是底薪加提成，这既能保证大家的最低收入，也能提高大家工作的积极性。 可这卖奢侈品，这摆明目前卖不掉，也没提成。 “可以，目前就给她开固定工资吧，你看开多少合适？”徐二龙问他。 张新华稍作犹豫道：“员工普遍的收入在四十块钱左右。我的想法，是给她开到五十块。” 怕惹人非议，他补充解释道：“本来她在她以前的岗位上，销售额也做得挺不错，也能拿个四十来块钱，现在可以算是整个百货公司的门面担当，开五十块钱也合适。” “可以，我回头给会计这边说说，就把她的工资，给调到五十块钱，总不能让她吃亏。”徐二龙也痛快答应这事。毕竟情况特殊，得给点别人想头。 “好，那我就把这个登记在册。”张新华合上工作笔记。 把黄颖的工资问题解决，张新华回家的时候，从黄颖家路过，拐过去，特意跟黄颖提了这事。 第569章 又租下一个地盘 “真的？给我开到五十块钱的固定工资？”黄颖喜出望外。 “当然，这是特别为你争取的。”张新华笑着说。 “谢谢你，回头请你吃冰棍。”黄颖笑嘻嘻的跟张新华道谢，回身去屋去换裙子了。 她约了姐妹伙们一块儿出去看电影呢。 看着黄颖说说笑笑跟着她的小姐妹一块儿离开，张新华只能笑笑。 **** 包尔太太一行人，真的要离开了。 徐二龙带着温叶，一块儿送包尔太太一行人去市里。 一来，是送送包尔太太一行人，另外是他有事要处理。 当初他派出去的七个葫芦娃，可是在四处给他拓展地盘，寻找合适的产业。 现在，在渝城的一个葫芦娃，又替他物色到了一个新地盘，可以新开一家百货公司。 徐二龙得赶去看看地盘，确定了好拍板决定。 所以，一行人，就结伴而行。 渝城的三码头，人来人往，男男女女在码头上穿梭。 来接徐二龙的，叫赵才良，也是一个退伍下来的军人，一只胳膊当初就留在了战场上，包括其中的一只耳朵。 这样热的天，赵才良依旧穿着长袖衬衣，不想让人一眼就看出他的残疾。 可那空荡荡的袖子，还是令人不免多看他几眼。 “徐经理。”赵才良举起他仅有的一只手，向着徐二龙挥挥手。 徐二龙看见他，带着温叶走过去。 “辛苦了，这么热的天，久等了吧？”徐二龙握着他仅有的一只手，热情的握了握。 “没有，这早上还好。”赵才良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是才刚到。” 徐二龙给大家作了一下介绍，彼此算是有了初步的认识。 赵才良带着他们往回走。 包尔太太一行人的飞机时间，是晚上，这有一个白天的时间，所以，包尔太太一行人，也跟着一块儿去看看。 这一次赵才良物色好的地方，位于城中心，处于劳动文化宫的旁边。 徐二龙看着眼前的这地方，不高的两层楼，因为处于三个交叉路口，许多电车，都在这儿换乘，人流量挺大。 记忆中，要隔十年后，这儿才会有一个大型的购物百货公司，还是台资。 “就是这个门市。”赵才良介绍着这边的几个门市的情况。 这其实也是旁边邮电局的产业，也不知道，赵才良是怎么搞过来的。 赵才良低声解释道：“我有一个战友，退伍后就分配在这儿，现在当了科长……” 这中间的事情，就不必说得太详细。 徐二龙察看了一下具体的四周环境。 四周都是那种单独的小商铺，也就只有邮政局的这两幢小楼，楼下的空间大，可以扩建。 几个楼下的门面打通了扩建，大概能扩出个两三百个平方米。 像化工仓储百货那样，建成大的百货公司，这个面积，肯定是不行的。 但建成一个标准的百货公司，还是可行。 徐二龙又详细的关注了一下这些门面的产权归属，以及各种公用设施之类的。 可别因为产权归属这些问题，天天有人跟门口来堵着闹事。 看过了实际的场地，徐二龙已经有了确定的意向，赵才良就带着他，去对接这边的负责人。 这边邮电局的负责人，此刻还在悠闲的喝着茶。 看着对方浩浩荡荡来了这么多人，甚至还有高鼻子蓝眼睛的歪果仁，这是吓得喝到嘴里的茶，都给喷出来了。 “快，请坐，请坐。”邮电局的负责人，赶紧起身，抹着桌子。 可这办公室，只有两个客位沙发，这究竟请谁坐啊。 想了想，立刻去旁边的小会议室，把会议室的门给开了，请了这一群尊贵的客人去坐下。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常态，而是这年头所有的人看着外宾的常态，总有一种把对方当上宾的态度。 徐二龙给彼此又作了一下介绍,话题就引到了这租地盘的事上。 其实前期赵才良在这儿已经各方面接触了解得差不多，对方要价的底线也有所了解，现在就是等徐二龙拍板决定而已。 所以，合同签订得很愉快，徐二龙以每年三万的租金，租下了邮电局的这几间门面，期限二十年。 中午的午餐，邮电局这边作东，在他们自己的食堂里，招待徐二龙一行人。 对方甚至非常豪横的，提了十瓶茅台上桌，要大家不醉不归。 “好酒啊。”温老五深深嗅了一口。 之前一直当背景板，不能插嘴，以免耽误徐二龙的正事，此刻看着好酒上桌，不免有点馋。 对方是深知酒桌文化的，席间一直不停的劝酒，徐二龙也不知道被灌了多少杯，都喝断片了。 不知睡了多久，徐二龙迷迷糊糊醒转。 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徐二龙迷瞪了好一阵，不明白这是哪儿。 “醒了？”温叶在一边，温柔的问着他，替他端来一杯热茶：“喝点热茶，解解酒吧。” “这是哪儿？”徐二龙问。 “邮电局的招待所。”温叶回答。 徐二龙暗想，果真这好单位的招待所，就是不一样，居然还有独立卫生间，而且，床头柜上，搁着电话。 想一想也正常，现在邮政和电信还没分家，还是统归为邮电局，算是一个真正的巨无霸，就算后来拆分出来，也造成两个世界五百强企业，就可以想象，这邮电局现在是多么肥的部门了。 索性，徐二龙就拿着这床头柜前的电话，给皮鞋厂那边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金秀，接着徐二龙的电话，就急声道：“徐总，你们现在在哪儿？公安局的人有急事找你。” “公安局的人有急事找我？”徐二龙最后的那一点酒劲，全吓醒了。 无缘无故的，公安局找他干什么？ “因为涉及着一桩命案，其实主要是要联系上温家人……”金秀解释：“我也不大清楚，对方主要是找温老五先生的。” “找温老五？”徐二龙扭头，望向温叶：“你爸他们呢？” “下午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准备乘坐晚上七点钟的飞机。”温叶解释：“你醉得厉害，就没有叫醒你。” 第570章 机场紧急拦人 金秀在电话那边，继续说道：“他们还留了一个电话，说如果联系上了你们，让你们马上联系这边公安局。” “好，你说，我把电话记一下。”徐二龙拿起旁边的便签和笔，快速的记着电话号码。 挂掉金秀的电话后，徐二龙又打电话，给县里的公安局，问问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 “你好，我是徐二龙，请帮我找一下王健同志。”徐二龙接通电话后，告知对方。 很快，王健过来接听电话：“你好，我是王健。” “你好，王健同志，我是徐二龙，听说你们在急着找我？”徐二龙问道。 “是这样，请问温老五同志是跟你一起的吗？现在我们这边发现一起命案，怀疑这死者是温老五同志的爱人，需要他回来辨认一下。”王健说。 这话真的吓着徐二龙了。 温老五同志的爱人？ 包尔太太？李淑华？ 随即，徐二龙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温叶的妈？ 那个据说跟着别的男人跑了的女人，此后一直就没有消息了？ 在那个年头，跟人跑了之后，再也没有消息是常态。 可是，如果一个人不明不白的失踪，遇害的可能性，也是很高的。 “好，我马上联系他。”徐二龙挂断电话后，急着就穿鞋。 “刚才电话中，说有命案，是谁出了意外？”温叶跟在他的身后，问他。 徐二龙示意她也跟着快些换衣服：“暂时不知道，我们马上赶去机场，拦下你爸，有点事情，需要他回去求证。” 当然，心中的猜测，他没有跟温叶说，省得吓着她了。 徐二龙从邮电局招待所出来，跟温叶站在路边拦出租车。 这年头的出租车是真心的少，等“拓儿车”满街钻的时候还要好几年，等了好半响，才 招到了一辆出租车。 徐二龙也顾不得问价之类的，拉着温叶钻上车。 “去飞机场，快，速度越快越好。”徐二龙上车后，就跟出租车司机叮嘱。 “好，你坐稳。”出租车司机叮嘱一声，拉着两人就往机场开。 现在的机场，还是以前的军用改为民用的，在山那边，路程还是挺远。 紧赶慢赶，徐二龙赶到机场。 现在的机场小，开辟的航线也少，普通人是没机会出门，更没机会坐飞机，能坐飞机的，都不是普通人。远远看见包尔太太那金色的头发，在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人中，分外打眼。 几人明显就是要准备登机。 “等等。”徐二龙挥着手，连声大叫。 他向着里面急跑，惹得安保的几个同志紧跟着追上前，伸手想制伏他，以免引起混乱。 这动静，引起包尔太太那边的注意，一行人停下脚步，视线望了过来。 温叶落后徐二龙一段距离。 刚才徐二龙下车就跑，连车费也没给，司机还以为他想逃单。 温叶在后面结清了出租车费用，才跟着跑进来。 “爸，爸。”温叶大声道：“你们别急着走，有紧要的事情。” 她心中，隐隐有点猜测，否则，徐二龙也不至于跑得这么快。 真是温家人出了什么事，就算不找温老五求证，也可以找温家别的人求证，犯不着追到机场来拦温老五。 “怎么了。”温老五跟着小跑过来，又示意那几个安保的同志：“你们别抓他啊，那是我女婿，来找我的。” “你，你今天暂时别走，现在县里的公安，有事情要找你。”温叶甩脱拉他的两个安保，走到温老五面前。 包尔太太跟着走过来：“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 起飞了，有什么事情会这么重要？到时候电话里说不行吗？” “不，爸，这事真的很重要，据说涉及着人命案，要你去辩认。”徐二龙强调。 温老五吓着了：“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也没做，这人命案跟我没关系的。” 普通的小老百姓，听着人命案，都怕扯上关系，此刻的温老五也是如此。 徐二龙转头又对包尔太太道：“包尔太太，这件事，真的有些重要，能耽误一天的行程，先回县里处理好事情再走吗？” 这机场拦人，包尔太太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 机场的工作人员，又过来提醒她们登机。 包尔太太在京城，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思索一下，她对温老五道：“亨利，要不这样，我在京城等你？你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飞过来？” 温老五皱着眉头对徐二龙道：“非要我去吗？别人不行？” “嗯，非要你。”徐二龙肯定的点头。 最终，包尔太太一行人坐着飞机先行离开，而徐二龙则是带着温老五连夜赶回县里。 温叶一路上沉默不语，恍惚出神。 徐二龙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伸手牵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 空气都是夹杂着热浪，可温叶的小手却是极度冰冷。 徐二龙没有说什么，以温叶这么聪明的人，他能猜想的，她也大概能猜测到。 说什么，现在也显得空洞，只希望，一切不是想象中的那样。 **** 县局里也是忙。 这个案件，是王健负责。 这一切，还是从温四姐检举汪建设说起。 汪建设被抓进去接受调查，说他滥用职权，中饱私囊，侵占国家集体财产。 汪建设自然是百般抵赖，什么也不肯承认。 偏偏这边新调来了一个办案人员，人家新官上任三把火，一心想干出点名堂。 他不相信汪建设没问题。 若说汪建设是被同行举报，还可以说是眼红他。 可被家人举报，这百分百有问题，一定要找出来。 所以，他们拿了搜查令，去汪建设的家中调查，要想找出证据， 东翻翻西找找，就连墙角的老鼠洞都给挖了，要找出汪建设藏匿的犯罪证据。 结果，挖来挖去，这些人员发现了某些地方不对劲。 然后，他们继续深挖，居然在汪建设家后院的地里，挖出了一具女尸。 这一下，原本汪建设只是被媳妇举报一个公职问题，就变成了一桩涉及杀人的刑事案件。 汪建设也就被移交到了王健这边。 一边将尸体给法医解剖，另一边，就急于弄清这人的身份。 第571章 确定受害者身份 连着审讯汪建设好久，汪建设都紧咬牙关，说他什么都不知情，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后院的地里什么女尸。 这年头的刑侦手段落后，什么DNA之类的，根本没有 王健只能先查清女尸的身份。 首先要查找的，就是十几年前失踪的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目标就渐渐跟温老五家失踪的女人对上了。 所以，现在就让温老五回去辩认。 **** 徐二龙等在外面走廊上，目送着温老五进去。 徐二龙没资格进，他也不想进。 除非是自己的至亲亲人，否则，没有谁会愿意去看一具尸体。 温叶全身轻轻颤抖，她想进去看一眼，看一看，那究竟是不是她的妈妈。 徐二龙拉住了她，缓声道：“温叶，爸进去就行。等爸出来就好。” 温叶思索一阵，点点头，最终，在徐二龙的身边会下。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温老五扶着墙，慢慢从里面出来，温叶起身， 想问什么，却见温老五向外跑，跑到外面墙根下，他蹲在那儿，一个劲的呕吐着。 从背后望过去，能看见他的肩膀剧烈的抖动，仿佛在无声的哭。 温叶走过去，在温老五的身边蹲下。 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 温老五扭头，泪流满面的他，看见了同样泪流满面的女儿。 许多话，不用说，大家心中都有数了。 徐二龙心中哀叹一声，果真，事情就是这样的。 看着相顾泪两行的父女俩，沉浸在悲伤中，后面的事情，只能徐二龙来负责处理。 他跟在王健的身边，询问着案件。 “确定了被害人的身份，后面的事情，就好解决了。”王健说。 之前不知道被害人的身份，现在搞清了被害人身份，案件就好查多了。 这汪建设一家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事，是板上钉钉，逃不掉的。 “王队长，我希望，你们能严惩凶手，给被害人一个公道。”徐二龙郑重恳求王健。 “嗯，这个不用你说，我们也肯定做到，严惩凶手，还被害人一个公道。”王健回答。 徐二龙帮着办理了后事，将叶丽青的尸体领回来，送到火葬场火化。 温老五一直沉默不语，这些事，全权让徐二龙帮着办理。 而他，则偷偷躲在一边，无声的哭。 徐二龙看见这一幕，心中有些酸楚。 还以为，温老五对叶丽青早就没有感情了。 毕竟，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后来，他又找了别的女人，现在又才跟包尔太太领了结婚证。 但从温老五的表现来看，叶丽青在他心中的份量不轻。 否则，不至于十几年后，这个已经人到中年的男人，会躲着偷偷哭泣。 相比之下，温叶平静多了。 从最初知晓事情的震惊难受后，她已经慢慢恢复过来。 毕竟，她的印象中，都没有这个人。 “年幼的时候，我特别的恨我妈妈。我总是在想，为什么，她要跟着别的男人跑，让我背负着那么多的骂名，被人耻笑，被人羞辱，那时候，我甚至想，她为什么不早点死了算了。”温叶低声说。 “可现在，真的知道她早就遇害，我宁愿她那时候，真的是跟着别的男人走了。” “至少，这证明她还活着。” 温叶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没想到，她那么惨，被人杀害，还背负这么多年的骂名。” “我好恨，恨我们为什么没早点查清这事，这样，我们就可以早点替她洗清这些冤屈，不至于枉死后，还要背着骂名。” 徐二龙搂着她的肩，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给她一点支持。 这种惨事，换谁来说，都接受不了。 “我一定要凶手偿命。”徐二龙咬着牙：“讨回这个公道。” 将叶丽青的尸体火化 后，徐二龙买了一个骨灰盒，将骨灰收起来。 温老五过来，自己默默捧着骨灰盒，去收拾着。 他并没有急着将骨灰安葬，而是将骨灰带到招待所。 用他的话说，只要一天没有严惩凶手，他就一天不下葬。 王健这边也是抓紧时间在办案。 汪建设早就被抓，而温四姐和汪雨，也早就被控制起来。 汪雨是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劲的喊冤，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王健当然也没有过于为难她。 确实以汪雨十几岁的年龄，十几年前的凶杀案，她尚在襁褓，也跟这样的事情扯不上关系。 但温四姐这边就不一样了，这搞不好，就是帮凶，就是夫妻俩共同作案的。 所以，王健审讯温四姐是一点也不留情，各种手段都上了。 温四姐悔得撞墙的心都有。 她只是想检举汪建设，只是想让汪建设丢了工作，没办法再跟着别的女人出国。 怎么这检举过去，检举过来，居然牵扯出命案。 她也大声喊冤：“我没有啊，我真的不知道啊。我该交待的，我全交待了。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王健冷冷道：“你跟他是两口子，一口锅吃饭，一张床睡觉，这么严重的事，你会不知道？他可是说，这一切，全是你指使的。” “不，这事真的不关我的事，只是他的事，他那时候，就馋叶丽青的身子，整天就让我找借口，哄叶丽青来我家……”温四姐说。 王健听着这话，都惊得目瞪口呆了。 “但他怎么杀人的，我一点都不知道。”温四姐说。 “我那阵子生了孩子，孩子黄疸，一直不好，后来又得了肺炎，一直就在医院住院。”温四姐说。 王健当然也不会听她的一面之词。 在各种轮番审问之下，汪建设终于是抗不住，承认了他杀害叶丽青的事。 他一直就馋叶丽青，一直没机会。 后来老婆和孩子生病，他送人去了医院。 结果在医院出来买东西的时候，在街上恰好碰到来县城买东西的叶丽青。 他谎称自己工作太忙，走不开，让叶丽青去医院，帮自己照顾一下孩子，又哄叶丽青跟着他去家中拿一些日用品东西送到医院去。 反正家里没人，他就图谋不轨，企图霸王硬上弓。 第572章 十几年前的真相 以前他在镇上，也搞过几个小媳妇，都是这样的手段，人家事后怕丑，也没声张，这就无形中助长了汪建设的嚣张气焰。 他以为，这叶丽青也不过如此，被自己强上了，估计只能忍气吞声。 哪曾想，这女人也狠，居然拿剪刀跟他拼命，他一个错手，就伤了她。 按说这时候送医院抢救，也能救活。 可汪建设怕了，他怕这女人去告他。 所以，一念之差，他就再补了几刀，眼睁睁看着叶丽青在他的面前咽了气。 等人死后，汪建设才有些慌乱。 这人死了，麻烦就大。 还好家中就他一人，可以有条不紊的处理后事。 甚至，在温老五发现叶丽青进城买东西就一直没回来，要急着出去找人时，他还装作热心的，帮着一块儿找人。 然后，在找人的时候，他故意带点节奏，说这找不着人，这叶丽青是不是跟人跑了。 在农村，这些话，就是传得快。 所以，大家在帮着温老五找了两天人，没找着后，就相信叶丽青是跟着人跑了。 毕竟，叶丽青是个大美人，又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大美人，人家暂时落难，只能跟着温老五委屈过日子。现在有机会，人家肯定走了。 传得多了，再加上一直找不着人，温老五也渐渐的相信了这个说法。 而汪建设最初的时候，提心吊胆，害怕事发。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年又一年的过去，汪建设感觉没有人再管这个事了，甚至连他自我麻醉，都认为，叶丽青是跟着人跑了。 可没想到，一桩十多年前的案子，居然就这样被查出来。 王健合上记录本，长叹一口气。 这叫啥？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王健从审讯室出来，就看见徐二龙和温老五坐在那儿。 王健如释重负。 前两天没有审讯结果的时候，他怕面对这两人。 但现在，汪建设把事情已经交待了，这案子，也算结了。 他只需要把这些材料，移交给法院，让法官判就行了。 “这个畜生，这个畜生……”温老五听着汪建设已经伏法认罪，已经将犯罪过程交待清楚，他捏着拳头，就想冲进审讯室找人算帐。 如果没有汪建设这个畜生，他应该有个美满的家，他也不至于颓废那么多年。 “爸，你别激动，既然他已经交待了罪行，那就等着法律惩治他。”徐二龙拦住怒发冲冠的温老五。 以现在严打这个形势，汪建设光这个杀人罪名，就得挨枪子，何况，还有前面汪四姐送上去的别的 检举材料。 如果汪建设这一次不被枪毙，他徐二龙第一个不服，绝对要一层层的往上告。 “好，我就等着法院审判。”温老五强行忍住气。 徐二龙和温叶拉着温老五往回走，刚走到这边的路口，温四姐和汪雨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 毕竟当初那桩案子，跟两人确实没任何的关系，到了时间，王键也没理由再扣押他们，只能释放他们。 “老五，你放过你姐夫吧。”一惯在温老五面前趾高气昂的温四姐，终于低头恳求着温老五. 汪雨也眼含泪花，可怜巴巴的看着温老五：“舅舅，你们能不能高抬贵手，饶过我爸爸啊。” 以前，她开口闭口是喊温老五。 可现在，可怜巴巴的叫着舅舅。 “舅舅，他们说的，只要你们这边肯原谅，我爸罪名就能轻一点。”汪雨恳求着：“就算不看我面上，也看我妈妈面上，她好歹是你姐姐。” 温老五才刚刚按捺的火气，又给激得腾腾上升。 他啪的一下，给了温四姐一巴掌 。 “滚，你们有什么资格，跑来要求我原谅？” 温老五指着温四姐怒喝道：“丽青死得这么惨，年纪轻轻就被汪建设这个畜生杀害，连个安身之地都没有，还得被你们轮番嘲笑，说她跟着野男人跑了……” 说到最后，温老五又几乎哽咽，他别过头去，不让人看见他的眼泪。 温叶眼中也蓄起泪花。 她想起她小时候，一直被汪雨嘲笑挖苦，说她是没有妈的孩子，说她妈妈跟着野男人跑了。 现在，这些人，居然还来这么恶心人。 “我知道，是我家老汪不对，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现在你又找了一个新媳妇，就求你放过我家老汪嘛。”温四姐说着，扑通一声，跪在温老五的面前，连连磕头，头撞在地上，磕得砰砰响。 甚至，她拉过一边的汪雨，让她跟着一块儿给温老五跪下：“快，汪雨，跪 下求你舅舅，给他磕头，求他。” 徐二龙冷声道：“人命关天，你们没想好好的赎罪，反而来搞 道德绑架。没用的。” 温老五牵着温叶，迈步从温四姐的身边走开，任由她跪在那儿，磕头磕得砰砰响。 **** 海棠乡的村民们感觉这一个月吃瓜不断。 果然这夏天，就是吃瓜的好季节啊。 前面才看到温老五飞黄腾达衣锦还乡，还带着一个歪果婆娘回来招摇，结果这一转头，明天又要在这儿来开公判大会。 明明三月份的时候，县里才开展了声势浩大的公判大会，判了许多人，也枪毙了不少人，大家跑县里去看热闹。 结果，这转头，还要在这海棠乡来开一个公判大会。 这可是头一遭，这是真的开了先例。 海棠乡的乡民们都来了，附近乡里的也来了，甚至县里也有不少人跑这乡镇来看热闹。 海棠乡的领导，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连夜加班加点让人把办公桌这些抬到空阔广场，充当公判现场。 一大早，这乡镇院坝上就挤满了人，大家笑笑闹闹，互相问候，吹牛的，聊天的，比赶场还热闹。 八点左右，一辆老式东方卡车缓缓开过来。 随着武警跳下车，随即将车上押着的囚犯拉了下来。 有些眼尖的村民，已经认出被押着的囚犯是汪建设。 “哎呀，那不是农机站的汪主任嘛。” “怎么可能。” “哎呀，还真是他吖。他犯啥事了？” “这是押他过来公判的啊。” 第573章 汪建设被枪毙 “这个汪主任，是犯了啥事？” “该不会是侵占了集体利益吧？” “依我看，八成是 耍流氓，他平时看年轻女同志的眼神，就有些怪怪的。” 大家七嘴八舌猜测着。 汪建设被五花大绑的捆着，押到了前面，面对下面黑压压的一群人，勾着头，接受审判。。 上面的办案人员，按着程序，当场宣判汪建设所犯下的各种罪行。 这前面什么侵占国家财产之类的，大家还没感觉有多意外。 这能拉上台审判的，就没有一个无辜的。 只是，当大家听到汪建设犯杀人案，杀害了被害人叶丽青时，下面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犹如一滴水，掉进了油锅，现场用炸锅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什么，他居然是个杀人犯？” “哎呀，以前我去农机站买东西，还跟他说过话，没想到，他居然是杀人犯。这真是吓人。” “叶丽青居然是被他杀害的？那是谁说的，叶丽青跟着野男人跑了？” “我就说，叶丽青怎么可能这么狠心，丢下男人和女儿，一跑就是这么多年，从来没回来看过，结果她早就遇害了？” “哎呀，那这个叶丽青，还真是可怜啊，被亲戚给杀害……大家都以为她是跟着男人跑了呢。” “这简直是造孽哦，被大家骂了这么多年，结果人家早就遇害了。” “那温老五也是惨哦，媳妇遇害了，结果大家还给他戴个绿帽子。” 大家在这儿议论纷纷。 毕竟，以前大家茶余饭后闲谈，就喜欢聊这样的八卦事。 只是年代久了，大家才慢慢的没怎么聊了。 所以，现在一提起叶丽青，那些上了一点年龄的人，又想起这一茬。 而那些年轻一点的人，对于这十几年前的事，根本就不知晓，甚至有些年轻的小媳妇大姑娘，还在四下交头接耳，打听这个叶丽青是谁。 一时间，所有人都谈起这桩事。 谈起关于叶丽青的旧事。 这也是徐二龙和温老五希望达到的结果。 叶丽青无辜惨死，还背负着这么久的骂名，给她洗清冤屈，让凶手伏法，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就是需要洗清叶丽青背负的骂名，不能让这些乡亲茶余饭后想起又提，温老五的媳妇跟人跑了。 叶丽青已经很惨了，不能再被这些不明真相的人给背后嚼舌根。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这辟谣真的很麻烦，而且，效果甚微，大家更愿意相信桃色事件。 以前温老五就跟人打过无数架，就是别人当面奚落他，媳妇跟人跑了，他气不过，跟人理论，然后就打架。 可这并不能改变，大家还是说叶丽青水性扬花、不守妇道、跟着野男人跑了这个话题。 所以，徐二龙就想出这个主意，让把公判大会在温老五所在的海棠乡里宣判。 一来，这样的公判大会，可以吸引许多人，甚至可以说，十里八乡都会跑来看，这就相当于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公开辟谣。 二来，这是公家的人当面宣判，有公信力，比温老五或者徐二龙去跟人反复解释强多了。 相信，只要经过这么一个公判大会，明天全县的人，都会知晓，汪建设见色起意故意杀人的事，同时，也会知晓，叶丽青只是一个无辜惨死的受害人。 关于叶丽青的谣言和闲话，以后自然而然没有了。 大家再提起，只会同情这个可怜的女人，一声叹息。 让公家的人在海棠乡进行公判，也是徐二龙两口子和温老五四下奔走的结果。 他们找了无数人，不管是公安这边，还是法院这边，他们都找人，反复的诉说要求。 若说以前，可能就以一句公事公办为由，上面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了。 但现在温老五的身份不一样，他的诉求，必须重视。 再加上，本来就是严打期间，可抓可不抓的，坚决抓，可判可不判的，坚决判。 所以，这边公家的人，也就乐于做顺水推舟，从严从快，将这个公判大会，选择在了海棠乡，在这个叶丽青流言蜚语最多的地方。 后面的程序进行着，当最后宣判，汪建设数罪并罚，立即枪毙时，现场爆发出一阵阵的掌声。 确实该枪毙啊。 这年头，耍耍流氓就容易吃枪子的时代，他这杀人，更是罪大恶极。 汪建设听着这样的宣判结果，整个人身子都软了，几乎倒在台上。 这结果，这十几年前，他就预料到。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连温老五都放弃了寻找叶丽青，这世上，也没人在意叶丽青的存在，他就得意忘形，自以为事情天衣无缝，不可能有人发现的。这个秘密，就带到棺材去。 哪料得，这一桩十几年前的杀人案，就以这样莫名的方式被发现。 而且，是被自家那个蠢 娘们给牵连的。 温四姐带着汪雨，躲在暗处，一直偷听着。 她不敢露面，她怕被人骂。 宣判之后，就该行刑了。 这年头行刑，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就是找个偏僻一点的地方，把犯人押到那儿，直接枪毙就成。 甚至许多人，还要跑来看着枪毙人。 公安将瘫软如泥的汪建设拉上行刑车，就准备行刑。 这连行刑的地方，都是温老五给指定的。 这地方，就是温老五家的路边的自留地。 温四姐终于忍不住，从藏身的地方跑出来，嘶哑着声音哭喊：“老汪啊……你们放了老汪吧，我给你们跪下磕头了。” 可惜，根本没人搭理他。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温四姐发狂似的从地上爬起来，一个劲的向前冲：“老汪，老汪……” **** 温叶捧着叶丽青的骨灰盒，跪在地上。 汪建设已经被枪毙，这总算能给叶丽青一个交待，也能瞑目了，也可以让她真正的入土为安。 徐二龙请了做丧事的道士，在温老五的家，做了三天三夜的道场。 徐二龙这个当女婿的，也陪着各种唱跳跪拜，现在总算把叶丽青给安葬。 随着黄土一锹一锹的落下，关于叶丽青的种种，也可以说是落下了帷幕。 第574章 讲讲妈妈的事情 送葬的人都走了，温老五还蹲在坟头。 以后估计他再回来看的时候，会更少了。 “丽青，对不起。”他低声说，仿佛叶丽青就站在面前。 当年的他，跟叶丽青也算是恩爱夫妻。 那时候的叶丽青，完全就像是个逃荒来似的，晕倒在野地里。 外出找食的温老五碰上了，将自己仅有的一个玉米棒给了她。 叶丽青就跟着温老五回了家。 那年头，没什么讲究，正是最动乱的年月，能有一口吃的，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而年轻时候的温老五，也是英俊帅气的小伙子一个，叶丽青愿意跟着，也是情理之中。 两个少年夫妻，日子虽苦，但也过得其乐融融。 所以，在叶丽青失踪的日子里，温老五一度痛苦得要死。 他也渐渐的开始酗酒度日，浑浑噩噩，关于叶丽青的种种，也成了某种禁忌，成了逆鳞。 “丽青，这些年，我都错怪你了。确实是我不对。”温老五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现在，害你的人，已经被枪毙了，这也勉强可以慰祭你在天之灵。别的，我也为你做不了太多。往后余生，我会好好对温叶，对我们的女儿。” 想着以前，因为叶丽青的流言，他甚至连带着冷落温叶，温老五自责的再度给了自己几个耳光。 “还好，温叶现在找了一个好老公，以后，也算是有好日子过，你也别太担心。”温老五说。 他在叶丽青的坟前，说了好些话。 这十几年来，半夜睡不着的时候，他也曾想，要是让他再碰到叶丽青，他一定给叶丽青几耳光，骂这个抛家弃女的女人，要各种让叶丽青难堪。 十几年后，他终于可以心平气和的坐在叶丽青的坟前，将这十几年的话，给说了。 “丽青，我真的对不起你，我温老五不是人。想想你那么可怜，可我居然还恨着你，甚至还另外找了女人……”温老五长叹一声。 “我现在，又跟别的女人结了婚……这也是造化弄人。我要是再早些日子，能有你的消息，我也就不会再结婚了……”温老五说。 可转头又一想，如果，他不跟包尔太太结婚，不回来这一趟，没有汪建设的异想天高，也不会牵扯出这一桩陈年旧案。 这真的是造化弄人啊。 “总之，以后，我好好的对温叶，对我们的女儿，不再浑浑噩噩度日，有机会，我再回来给你烧香。” 温老五在叶丽青的坟前，说了许多许多，直到天色暗下来，他才离开。 温叶在家里，看着眼前的君子兰。 这大概，也算是叶丽青唯一留下来的东西了。 别的物件，随着这么多年月的过去，早就没有。 只有这两盆君子兰，经过各种波折，还算活下来。 温老五过来的时候，就看着温叶在细心的擦拭着叶片。 看着温叶在细心照料那两盆君子兰，温老五恍眼竟感觉，像是看见了叶丽青。 当年的叶丽青，也是这般的照料这两个花草。 温叶回头，就看见温老五在出神，显然，也是又想起叶丽青。 “爸，跟我讲讲妈妈的事情吧。”温叶站到温老五的身边，轻声问着温老五。 当年她太小，对自己的妈妈，已经没有啥印象，唯一从别人的跟里听着的，就是不守妇道，水性扬花、跟人跑了之类的。 而且，她也知道，这是温老五的逆鳞，不能提起。 所以，这些年，她也没有过多的追问。 但现在，父女俩可以慢慢的讲一讲关于叶丽青的种种。 “她啊……长得很漂亮。”温老五苦笑：“跟你一模一样，平时像个千金大小姐，啥活也不会干。唉，人都吃不饱饭的年月，她居然还有功夫伺候这些花花草草……” “只是，她从来没有提过她的家，提过她家有些什么人。她说她失忆了……”温老五苦笑：“我也不知道这些话，是真是假……”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度认为，叶丽青对他有所隐瞒，所以，他也相信叶丽青跟人跑了这话。 徐二龙看着她们父女俩在这儿谈话，也就识趣的，没有过去打扰。 解决了这事，相信他的这个老丈人，就彻底的放下心结，以后，不会再酗酒了。 张金芳在厨房忙碌，心中直叹气。 这是喜事变成丧事啊。 原本以为亲家回来结婚，是桩喜事。 可没想到，这转头就成了丧事。 这说点什么节哀顺变的话，也显得挺尴尬。 毕竟温老五才新娶了一个外国媳妇，说什么都尴尬。 张金芳只能努力做点好吃的，希望多吃点东西，开心开心一点。 徐二龙站到厨房去，凑过头问道：“妈，你这是在忙什么？” 这会儿，张金芳在熬绿豆汤。 绿豆已经熬得快开花，搭配着的百合也熬得差不多。 张金芳现在就往绿豆汤里搁冰糖。 “嗯，熬点绿豆汤，大家喝喝，消暑去火。”张金芳笑着说。 将冰糖放在锅中，再熬十分钟左右，就可以歇火了。 徐二龙端过一个大盆子，将绿豆汤倒进去，端到前面屋子里，用电风扇吹着散热，等稍凉一会儿，才用碗装了，分给众人。 温老五坐在桌子边，端着碗，慢慢喝着绿豆汤。 “二龙， 这一次，最该感谢的人，是你。”温老五说着。 这一趟，让叶丽青的陈年旧案能发现，真的最应该感谢的，就是徐二龙。 若不是他想出家属反腐这一招，不设套让温四姐狗急跳墙去检举汪建设，估计谁也不会想到，要去把汪建设的家掘地三尺。 “爸，你别这么见外……”徐二龙说。 “二龙，这不是见外，我没喝酒，我心中有数。”温老五道：“总之，我很欣慰，能有你这么一个好女婿。” 如果没有这个好女婿，估计，他还是海棠乡一个整日酗酒无所事事的乡下人。 即没有机会去京城，也不会有包尔太太这样的奇遇，更不会十几年后查清媳妇遇害的真相，替媳妇申冤。 不管怎么样，他就希望女儿女婿以后一切好好的，但凡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不会有半分含糊。 第575章 考上大学了 徐二龙送温老五去了码头，让他坐船去市里，换乘飞机去京城。 等徐二龙回家，就有好事等着他。 他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 今年的徐二龙，终于考上大学，考到了政法大学。 这学校就在市里，不需要跑太远的地方。 “二哥，你好厉害，你终于考上大学了。”徐小玲拉着徐二龙，是又蹦又跳。 她家二哥也能上大学了。 张金芳笑得也是合不拢嘴，这可是一桩大喜事啊。 温叶也从悲伤中走出来，替徐二龙开心。 她准备了许多糖果和瓜子花生，分给那些邻居。 毕竟，这考上大学，在这个年头，可是大喜事。 左邻右舍们，都会过来道贺，也顺便沾沾才气。 “张金芳，你可真是好福气啊，儿子和儿媳妇都考上大学了。” “对，这叫什么？双喜临门？不对，这怎么形容的？” “她们家小玲也不错啊，小作家呢，文曲星下凡，也厉害，经常看着报纸上有她发表的作品。” “所以说，这一家人，都是文化人，有本事，我带我孙儿过来蹭蹭这样的福气和才气，以后也考个大学。” 大家说着笑着，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张金芳笑着道：“多谢大家，多谢大家，我家二龙这一次就是运气好而已。你们家孩子也不错，一定也能考上大学的。” 张金芳嘴上在客气着，可她的嘴巴，一直笑得合不拢，这证明了她的心中，是万分的高兴。 而温叶，就忙着发糖果、发着瓜子花生这些小零嘴给邻居们。 在邻居们的各种贺喜声中，门外又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二龙。” 徐二龙扭头望过去，就看见石校长站在外面。 徐二龙绕开众人，笑着向石校长迎上去：“石主任，你来了？” 石校长喜笑颜开：“这样的大喜事，我再忙，也得赶过来。” 对于石校长，徐二龙当然不能像普通邻居那样，给点糖果、给点瓜子就打发了。 “石校长，吃饭了吗？晚上一块儿吃饭吧。”徐二龙邀请。 石校长爽快答应：“好，晚上我们一块儿吃饭，算是给你庆祝。” “嗯，那我们就去国营饭店，叫上余老师一起。”徐二龙提议。 这能考上大学，石校长和余老师对他的帮助和督促，是非常重要的。 两人可是每晚都来辅导徐二龙学习，资料这些一直没断过。 现在请两人吃饭，完全应该。 “那我去叫老余。”石校长笑着道：“看你这会儿忙，你先招呼你的邻居。” “没事，我跟你一起去吧。”徐二龙笑着说：“这儿我妈妈她们招待就好。” 徐二龙从小院子中，把他的摩托车推出来，示意石校长坐在后面，他骑着摩托车，带着石校长一块儿去找余老师。 余老师现在的家，就在师范学校里。 这年头，中专中师就是这么牛逼的存在。 顶尖的那一拨人，首选的，就是中专，然后中师。 考上中师的人，毕业后，就会分配到各个学校当老师，算是一份非常不错的工作，所以，一直是个香饽饽。 现在假期，师范学校也没学生。 石校长带着徐二龙，径直去了教师家属区。 这年头的学校里，都修得有家属区，解决了所有教职工的住宿问题，也形成一种良好的风气，学生有问题，随时就可以在学校找着老师。 “余老师，余老师.”石校长在楼下高声喊着。 末了，他回头，有些尴尬的跟徐二龙解释：“这上楼去，一会儿又下来，索性就不上去了。” 徐二龙笑笑，这石校长还一如既往的可爱啊。 余老师很快就抱着他的孩子下来，对着徐二龙和石校长笑道；“这是有好事上门了？” “你猜到了？二龙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石校长说。 余老师笑道：“我就猜得是这么一回事，我就寻思，这两天，大家也应该陆续收到通知书了。” “去换衣服，今天怎么也得庆祝一下。”石校长说。 徐二龙今天也没通知太多了，只是跟石校长和余老师小聚一下。 这升学宴什么的，后面再整。 三人在国营饭店坐下，徐二龙就连点了几个硬菜。 点了一份回锅肉，再要了一份鱼香肉丝，这季节，正是仔姜产出的时候，又要了一锅仔姜兔…… 看着徐二龙还要点菜，余老师连连阻止：“够了，就我们三人， 这些菜已经够了。” “我再点两个凉菜。没凉菜下酒怎么行。”徐二龙笑着，不顾余老师的阻挡，坚持着又点了一个油酥花生，还加了一碟酸辣木耳。 石校长笑着对余老师道：“你就让他点吧，怎么说也算是一桩大喜事，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病，说好的不醉不归。” 既然如此，余老师也不再多说什么。 很快，饭菜上桌。 徐二龙打开面前的五粮液，给石校长和余老师两位满上。 随即，他端着酒杯，郑重对石校长和余老师道：“这第一杯酒，我徐二龙敬你们两位，感谢你们两位这一年来一直对我的勉励，一直陪在我身边默默付出。这份情，我徐二龙会铭记在心。” 石校长和余老师也激动起来。 从以前一文不名的乡镇中学，现在能送着这么多人进大学，与其说，是他们在默默陪伴着徐二龙，不如说是徐二龙成全了他们。 没有徐二龙的另辟蹊径，没有徐二龙搞来那么多的名校资料，也许，云集中学还是一个九流中学，石校长还在为学校的大学录取率而愁得睡不着，头发薅掉一把又一把。 大家互相感概一番后，话题就扯到正事上了。 “二龙，明天，你拿着你的录取通知书，去拍个特写，我做封面。” 他这段时间已经计划安排好了。 如果，徐二龙今年没能考上大学，那么，《手把手教你考大学》也就继续第一版第N次印刷。 如果，徐二龙今年能考上大学，那么《手把手教你考大学》就进行第二版，把徐二龙作为典型给大推特推，连带试卷都给改新。 他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第576章 进行第二波的宣传 “不用吧？”徐二龙笑笑。 虽然他也经常搞推广，搞软广告，经常上新闻。 可是，现在要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来个大特写，还是有点尴尬。 “怎么不用？”石校长瞪大了眼：“用你的话说，这是最好的宣传机会，怎么可能放弃？你还想不想我们的书多销一点？” 徐二龙笑道：“石校长，我没有想放弃。我只是在想，好歹你现在已经是县教委的主任，要顾全大局。” “我很顾全大局了。”石校长说。 当初，要调职他来县里教委任职，他一度不愿意，只想搞好云集中学。 还是徐二龙后来开导他一番，他才改变了想法。 至少，来了县教委后，他可以关注着全县各个学校的情况，帮助那些更有急迫需求的学校。 “二龙，我全盘思考过，只有你考上大学，让你来做这个封面，这才是最合适的。”石校长劝着徐二龙。 余老师点着头，附和道：“对。你今年考上了大学，这再销售《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才名正言顺。” “是啊，以前销售这书，虽然培养出十八个大学生，可因为你没考上，总有些美中不足，给别人推销这书的时候，我也底气不足，怕人家说我挂羊头卖狗肉，连你徐二龙都没考上大学，哪有什么脸来手把手教人考大学……” 说到这儿，石校长语气一顿，整个语调激昂了几分：“但现在不一样了，你考上大学了。我可以拍着胸脯，告诉全天下的人，我们搞出来的这一套资料，是极为有效的，你就是熟练掌握了这资料，今年顺利的考上大学。” 若不是这儿是国营饭店，旁边还有别的顾客，徐二龙都想给石校长鼓掌了。 这石校长现在也深得造势的真谛啊。 已经知道如何抓住热点了。 “行，既然石校长你这么说了，那我明天，就去照相馆，好好的照两张照。”徐二龙说。 想想这要印刷成册，要印在书上，肯定得好好的弄一番。 石校长美滋滋喝了两口小酒，又对徐二龙道：“对了，二龙，回头你过来，我们把账算一算。” “你是打算分钱？”徐二龙问他。 “是啊，”石校长道：“这马上九月份，又是新的一个学年，下面各个乡镇我也去看了，许多村小，现在越发破烂，我得凑点钱，不说别的，至少把一些紧缺的东西先安排上，先应应急，把村小给支撑着。” 那些村小，都是以前集体时代兴办的，解决了每个公社、每个生产大队孩子们读书的问题。 可现在，集体已经解散，集体账户上没钱，自然也不会再维持着村小，村小都随时面临着解散的可能。 解散了村小，以后孩子们读书，得走更远的地方去。 徐二龙想起了那个冰花男孩，每天走路一个多小时去上学。 以后，这会是常态。 “行，那明天，我们把账对对。”徐二龙回答。 当初，石校长不承认搞这个印刷书籍的事，是徐二龙慷慨陈词，跟石校长说了这其中的好处。 这其中之一，就是赚钱后，可以来补贴学校。 这就好比后世的希望工程，而徐二龙和石校长，不过是提前了这一个步伐。 他们靠出版发行书籍，赚得一笔钱，然后，把这一笔钱，投进了各个贫困小学。 可以说，这是一项很有意义的事。 能改变了一大批失学儿童的命运，也能改善贫困地区的办学条件。 徐二龙回家后，并没有着急睡。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他这拿了大学录取通知书，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金榜题名了吧。 所以，看着自己的小娇妻，徐二龙借着那点酒意，自然是胡天胡地。 真到温叶哑着嗓儿求饶，徐二龙才饶过她。 第二天，徐二龙起床，先去国营理发店，好好的理了发，又回家洗过头洗过澡，将沾染的那些细小碎发洗掉，他换上一件干净的白衬衣。 今天，他得去照相馆先照相。 照相馆的工作人员，自然是认得他，笑着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这是拍什么照？”工作人员热情的询问。 “嗯，先给我们俩人，拍张双人照。”徐二龙说：“然后，再单独一人拍一张照。” 以后啊，他跟温叶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过来拍点双人照什么的，等着老了哪儿也去不了，就拿着那些泛黄的照片，回忆现在的峥嵘岁月。 拍过照之后，约定了拿照片的时间，徐二龙和温叶才一块儿去了石校长家里。 余老师也在这儿。 这负责计账算账的，一直是他在负责。 他是担任了会计一职的。 温叶一进屋，冲着石校长和余老师恭敬的弯腰行礼：“石校长，余老师。” 石校长一看自己的得意门生，笑得脸上乐开花：“看看，温叶这同学，就是这样好，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的谦逊有礼，不骄 不燥。” “是啊，要是所有学生，都象她这样，估计我们省许多心，头发可以少白一点。”余老师笑着说。 他们都知晓前阵子温叶家遭遇的变故。 毕竟这样的杀人案，还公开宣判，就算石校长和余老师没去参加这样的公判大会，也从别处听说了。 他们现在是明智的闭口不提。 “来，看看账本。”石校长将账本递过来：“我们再核算一遍，看看有问题没有。” 温叶坐了过去，和余老师一起，一一的对着账本上的每一笔账。 其实这书籍出版销售这一块儿，账并不复杂。 因为有老尹在搞总代理，只需要分批次把印刷好的书籍交给他，他再打款过来。 “到目前为止，我们的《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书，一共印刷了一百六十万册，交付出去的，有一百五十万册，抛去印刷的成本……”石校长说着书籍销售的情况。 这书籍，最开始非常火爆，甚至很短的时间内，就引爆了各种渠道，销售上百万册。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火爆程度慢慢的低下去，销售量就不如最初宣传造势的时候。 所以，石校长才急着要拿徐二龙做人设，进行第二版的改进，再投入印刷。 第577章 大家来分钱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整理清算，他们总算将钱款分清。 这一年的销售下来，他们这个小团体，利润在九十万左右，按之前的约定，徐二龙拿走其中的一半四十五万，剩下的，归于石校长和其余的同学、老师还有袁记者这些进行分配。 虽然徐二龙分走了这其中的一半，但石校长对于剩下的已经非常的满足了。 要是没有徐二龙，他现在还窝在云集中学，为老师们的工资愁眉苦脸，为贫困学生的缀学而头痛。 现在，这手上有这么大的一笔资金在手，可以马上订购一批新的课桌，给那些贫困村小送过去。 也能找匠人，把那些贫困村小的教室给修整一下，省得开学的时候，教室还在四面进风、屋顶漏雨。 至于那些贫困的学生，他手上早就有名单，他会帮这些贫困学生的学费给补缴上，为了不让这些贫困学生缀学，他甚至，还得给这些学生购置一些学习用品，甚至，解决一部分的生活费…… 所以说，这哪哪都需要用钱。 石校长只想说，有钱是真香。 这手上有了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而袁记者接到电话，通知他过来分钱，此刻，他也赶了过来。 他是按着销售金额提成。 虽然每一本书籍，他只能提成一分。 可架不住这个数量大啊。 他这一趟估算下来，也是分了一万五千块钱。 一万五啊。 仅仅一年，他就靠这个分成，他就迈进了万元户的行列。 而且，这书籍，后面还要持续的销售，后面还会再有源源不断的收入。 “我已经跟县印刷厂的这边安排好了，按第二版改进的印刷，先印刷五十万册。”石校长说着他的安排。 他不会再象以前那样，印个十万册都担心卖不出去。 毕竟现在的徐二龙，在全国也算有名气的人物，全国慈善第一人。 他考上大学，肯定是值得各个记者来追捧报道。 再趁机宣传一波《手把手教你考大学》，完全是水到渠成的嘛。 “那今年，还是按去年的方法，也给这些记者回扣吗？”袁记者问。 “给。”徐二龙直接拍板作决定。 一个记者给几块钱，并不是什么大事。 用几块钱，就能让一个记者给你大作宣传，换来更多的经济效益，这是很值得的。 就算在自媒体时代，不少人都还要买流量的嘛。 “那我现在就去通知，安排他们明天过来采访报道？”袁记者问。 “好，打铁趁热。”石校长说。 至于这个采访地点，徐二龙还是定在了皮鞋厂。 一来，那皮鞋厂的地盘大，来了记者们也安排得下。 二来，那些记者以前也去过皮鞋厂，也算是轻车熟路。 第三，也算是让皮鞋厂也借机蹭蹭热度。 这能给自家的这些产业打广告，徐二龙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行，我们先去银行，把帐清了，就安排后面的事。”石校长说。 徐二龙和石校长、袁记者等人，就准备去银行划帐。 毕竟刚才说分钱，这些钱，也只是帐目上的钱。 只有银行转了钱款，这才是真金白银到手。 石校长从他的公立帐户中，转了四十五万给徐二龙，又转了一万五给袁记者，完成了这一次的利益分配。 “这分了钱，中午一起聚一聚？”徐二龙心情甚好。 “改天吧，我还要安排同行来采访的事。”袁记者拒绝了。 他摸着口袋中的那个存折本，刚才这里面，可是增加了一万五的金额，他还想早点拿回去，给他媳妇保管。 “嗯，我也打算去印刷厂，好好跟进一下。”石校长也有他的安排打算。 “那我去看看我的照片，如果照片洗出来了，现在就可以拿来排版。”徐二龙也说。 “那一块儿去看看。”石校长说。 几人往这边走。 没走几步，就看见前面围着一群人。 “哎呀，有人倒在这儿。” “这是中暑了吧？” “看样子是的，这么热的天。” 许多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徐二龙几人，都过去看了一眼。 “好象是黎卫东。”余老师轻呼 一声。 “云集中学的学生？”石校长皱起眉头。 余老师拨开两边的人群，走了过去，蹲下身仔细一看，还真的是黎卫东，他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 “大家站开一点，让空气流通啊。”徐二龙示意四周围看的人站开一些，别围 得严严实实挡住空气流通。 然后，他上前，帮着一块儿察看黎卫东的情况。 “给，扇子。”温叶将她的扇子递过来。 徐二龙接过扇子，帮着黎卫东扇风，而余老师就掐着黎卫东的人中，连声喊着他。 旁边的大爷们，看着情况，也拿着自己的大蒲扇，帮着一块儿扇风。 甚至有老大爷，热心的递了一瓶风油精过来：“来，给他擦擦这个，这个效果好。” 石校长连声道谢，拿过风油清，给黎卫东额头、人中都给擦擦风油精。 现场是浓浓的风油精味。 黎卫东缓缓醒过来。 看着面前的几人，他微微有些吃惊：“石校长、余老师？真的是你们吗？” “嗯，是我们。” 余老师回答。 看见黎卫东苏醒过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还好，人醒了就好。” “可不是，否则啊，这后面的情况可不好说。” 徐二龙提议道：“这儿还是太热了，我皮鞋店就在前面不远，不如，先让黎卫东在那儿坐着歇歇吧，喝点水，降降温。” “好。”石校长几人都赞同。 这大太阳的，在这路上多站一阵，人就受不了。 徐二龙和余老师一块儿扶着黎卫东，将他搀扶进前面不远处的皮鞋店。 桂花婶正在探试着皮鞋，看见徐二龙搀扶着一人进来，还吓了一跳：“这人是怎么了？” “嗯，一个认识的朋友，在外面中暑晕倒了。”徐二龙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那这边，扶他在这儿躺下。”桂花婶拿过一张折叠的凉椅。 这是老式的凉椅，可以收折的那种，平时就搁在后面，供大家平时休息用。 徐二龙扶着黎卫东在那边凉椅躺下。 第578章 碰上以前的学生 桂花婶又去端来了一大缸子凉白开：“来，这是白开水，多喝一点。” “有白糖吗？”温叶问着。 “有红糖。”皮鞋店里另一个员工回答。 “红糖也行，兑点红糖水他喝吧。”温叶说。 “好。”员工快步跑去拿她的红糖，兑了一缸子红糖水过来，给黎卫东喝。 黎卫东没有客气，接过缸子，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喝完了这一缸子红糖水。 在大家一致的照顾下，黎卫东的情况明显比刚才好多了。 “谢谢你们。”黎卫东脸颊红红，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不好意思的。 “现在你在做什么？怎么在大街上晕倒了。”余老师问着他。 他是余老师教过的一个学生，其实成绩还不错，如果复读两年，还是应该能考上大学。 可惜他家境不好，在第一次考大学没希望之后，他就没有再复读了，直接回家务农。 他也自知在农村务农没有多大的出路，刚好现在乡里盖房子的人多了起来，他就考虑着跟着学一门泥瓦匠之类的手艺。 这样，以后也好养家糊口。 只是这当学徒工，又没工资收入，师傅也经常藏私，不肯怎么教，还得支配他干这样干那样的。 现在就是派他出来买东西，天气热，他又没吃早饭，才当街晕倒。 “也没干什么。农忙的时候，就帮着家里干农活，农闲的时候，就跟着一个师傅学点手艺。”黎卫东的脸，更红了。 余老师和石校长并没说什么。 他们是乡镇中学出来的，当然清楚，这些乡下孩子，在没有机会考上大学后，大概率就是回家种地弄庄稼。 能找个临时工作干的，那就是属于家里有点门道的学生。 所以，高考，才成为这些学生跃农门的唯一机会。 考上了，命运真的就此不同。 而黎卫东也感觉，没脸面对自己曾经的老师和校长。 所以，在情况稍稍好转一点后，黎卫东就跟几人道谢，要离开。 徐二龙几人目送他离开后，余老师重重叹了一口气。 当老师的，当然都希望自己的学生，都有一个好的前程。 但没办法，能考上大学的，只有凤毛麟角这么些人。 大多数人，依旧只能为一日三餐奔波，为着养家糊口而操劳。 像黎卫东这样，在读书无望后，另外想门道要跳出农门的，不在少数。 石校长和余老师，除了一声叹息，也没别的办法。 他们可以想办法，给那些因为贫困而辍学的学生筹学费，但没办法，替这些高考落榜的学生安排一个好前途啊。 徐二龙和温叶去照相馆，取了照片。 照片上的他，四十五度平视前方，目光坚定而执着。 拿这样的照片当封面，还是可以的。 将照片交给石校长，让他安排印刷的事，而徐二龙则去了皮鞋厂。 通知皮鞋厂食堂 这边做好准备，明天多准备一些食材，有许多记者要来采访。 “这是要采访什么？”谢小兵问道。 金秀在一边，微笑道：“你消息不灵通，你不知道徐二龙考上大学了吗？” “真的？”谢小兵听着好惊讶。 徐二龙居然考上大学？ “怎么，看他不像读书人？不相信这事？”金秀笑着问。 谢小兵不好意思：“没有，我只是太惊讶了。平时看他没有去学校读书啊……” 所以，也不怪谢小兵惊讶，包括皮鞋厂许多职工，听说徐二龙考上大学，都是非常惊讶的。 毕竟，要考上大学，那就是得正正经经在学校上学读书，三更灯火五更眠，这才符合他们对考大学的印象。 徐二龙咳了咳：“我都是在家里学……” “哇，在家自学就考上大学了？好厉害。”皮鞋厂的一众人，真的被震惊了。 徐二龙被众人都给说得不好意思了。 他当然也不可能说，石校长和余老师是天天跑来家中给他开小锅小灶的，甚至专门为他的情况特别出题给他刷。 他清清嗓，一本正经的对着大家道：“主要是《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本书好，平时多学多看多练，都是有机会考上大学的。” 温叶在一边，抿着嘴偷笑。 果真这是不放过每一个可以宣传书的机会啊。 “我家侄女明年也要上高中了，我空了跟她说说，让她也买这一本书，多学多看多练，争取也能考上大学。”有婶子心直口快的回答。 “好，到时候，给你们优惠，内部价。”徐二龙笑着说。 而谢小兵也趁机表示，他会把明天的伙食安排好，接待好这一些记者。 让他们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夏季，各种蔬菜水果多，并且便宜。 谢小兵心中已经谋划明天的菜谱了。 即要花钱少，又要效果好。 这样的热天，熬上一大锅的绿豆汤，清热解暑，这是必须的。 最好还是去县里的冷饮厂，搞点冰块之类的回来，搞成冰镇绿豆汤。 另外，西瓜也便宜，怎么也得让人买一担西瓜回来，拿西瓜招待这些记者。 “嗯，你们看着安排，到时候采买食材的钱，找这边财会报销。”徐二龙说。 “好。”谢小兵回答。 晚上，徐二龙冲过凉，换了大裤衩，坐在沙发上想事情。 今天在外面碰到黎卫东，这给徐二龙提了一个醒。 他在学校的时候少，跟这些同学没有啥交情。 但是，余老师和石校长以前教书育人这么久，会认识许多学生。 有许多学生象黎卫东这种情况，本来成绩不错，但离考上大学，还是差一点分数和运气。 这些人没人再读书，选择了回家务农。 其实可以从这里面挑选一些合适的人过来，充实自己这边的人材培养。 毕竟这年头的大学生凤毛麟角，那能争取的，也就是这些没考上大学的高中生了。 “你在想什么？”温叶端着一个碗过来。 碗里面，盛着的是西瓜，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连里面的西瓜籽都给挑得干干净净，徐二龙只需要用勺子挖着吃就好。 徐二龙接过碗，问她：“你们吃过了？” “嗯，我跟妈妈她们，刚才在厨房吃过了，看你想事情，就给你端过来了。”温叶笑着说。 第579章 当之无愧的主角 徐二龙塞了一块西瓜在嘴里。 这简直是神仙级的沉浸式享受啊 香甜的西瓜咬在嘴里，凉凉爽爽的感觉从头凉到脚。 徐二龙连着吃了好几口，又给温叶的嘴里塞了一块。 “我在想，要抓紧时间多储备一点人材了。”徐二龙说。 现在邮电局那边的地盘租下来，接下来就要进行改建。 到时候，那边也需要很多人手，一般的员工好招，但管理型的人才，这就有些麻烦了。 “可以从化工百货公司和朱家镇百货公司这边，先抽调一部分中层管理人员去应应急。”温叶出着主意。 “嗯，暂时只有先这样。” 第二天，徐二龙起床，洗漱好之后，换上了崭新的衬衣，穿上锃亮的皮鞋，又将手表系在手腕上。 “我二哥真帅。”小玲眯 着眼，认真的说。 徐二龙看着她，难道自家的小妹，还是个颜控了？ “快过来吃早饭。”张金芳招呼着大家，过来吃早餐。 早饭熬的绿豆稀饭，配了几个白水鸡蛋，又蒸了几个馒头。 为了开胃下饭，张金芳又从泡菜坛子中，取了一把酸豇豆，切成小丁，拌了麻油，做成一份开胃小菜。 大家围着桌子吃过早饭，就准备一块儿去皮鞋厂。 今天徐二龙要接受记者采访，张金芳这个当母亲的，当然想去现场看看，这是儿子的莫大荣誉，她希望能有机会感受。 而小玲就想亲眼看看那些记者，看看这些记者真人是长什么样。 一行人赶到了皮鞋厂。 此刻谢小兵带领着伙食团的人员，已经熬好了绿豆汤。 他还真的从冰糕厂弄来了一些冰块，做成了冰镇绿豆汤。 看着徐二龙他们一家人过来，谢小兵先给他们一人盛上一碗冰镇绿豆汤，让他们解解暑气。 “怎么样？够冰吧？”谢小兵笑着问。 “嗯，不错。”徐二龙回答。 陆陆续续的，人们都来了。 石校长来了，余老师来了，袁记者来了，包括邀约的记者们，也到了皮鞋厂。 一碗冰镇绿豆汤，消除了他们一身的暑气，一个个心情都不错。 许多人，跟徐二龙也算是老熟人了，纷纷恭喜他，这一次能考上大学。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徐二龙拱拱手，跟大家一一的打着招呼：“今天人多，招呼不周的地方，多多包涵。” 这边温叶也带着不少皮鞋厂的女工过来帮忙，端茶送水，招呼这些记者。 那些大西瓜，在后厨切成一块一块月牙形，端出来让这些记者吃个够。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石校长拿着铁皮话筒，站到了前面。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大家停下交谈，就听着上面的石校长说话。 “欢迎大家远道而来……”石校长说着开场白。 而记者们，不少已经拧开钢笔帽，在记事本上刷刷的写着资料了。 等石校长把开场白说过之后，徐二龙这个主角，站到了中央。 今天 的他，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去年的时候，宣传发行这一本书籍的时候，那考上大学的十八个学生，是当之无愧的主角，而徐二龙就是在旁边赚吆喝的那一个。 但今年不同了。 今年他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他走到了最中间，接过了石校长手中的话筒。 他面对着众人，视线缓缓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从气势上就主导全场。 而此刻的张金芳是无比的骄傲，她的儿子以后也是一名大学生了。 “今天来的人不少，甚至不少是老熟悉人了，相信大家应该都知道，去年我没有考上大学。”徐二龙微微笑着，自我调侃一句：“去年啊，看着我那些同学考上了大学，我可是非常羡慕的，然后那些同学才给我介绍了这么多的学习经验和方法，汇编成了这一本书。” 徐二龙说到这儿，扬了扬手上的书册。 “记得去年我们大力推荐这本书的时候，有人当面反驳我，说，徐二龙，既然你说你们这本书怎么怎么好，那你怎么没考上大学呢？” 他的话说到这儿一顿。 下面的一众人都听着都哄笑起来。 确实啊，自己都没考上大学，却还大力推荐这《手把手教你考大学》，怎么想，都是一个悖论。 “你们别笑。”徐二龙笑着打趣道：“我当时没考上大学，就是因为没有人给我这样的指导和帮助。但今年不一样了，我考上大学了。我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证明，这《手把手教你考大学》就是一本好书。经过这一年来的深入学习，融会贯通，我就考上了大学。” 温叶在旁边热烈的鼓掌，下面的人被带着节奏，跟着鼓掌。 徐二龙的视线微微向着温叶那边睨了一眼。 嗯，有他的温叶在，这气氛担当总是搞得很不错。 “所以，今天再度邀请各位来，我还是想说说我的学习经验……”徐二龙把手中的书高高举起：“我徐二龙以我的人格保证，《手把手教你考大学》是一本好书，可以让大家少走许多弯路，提升成绩……” 记者们听着直呼好家伙，这完全就是在强行打广告嘛。 但是也不能否认人家在虚假宣传，人家真的考上了大学。 至于是不是因为这一本书而考上的，那就见仁见智了。 记者们拿着笔在草稿纸上刷刷的记着。 徐二龙在上面逼逼逼的一阵输出，反正就是给这本书打广告。 他传授完了学习经验之后，石校长又上台开始做补充说明。 温叶再一次在下面热烈的鼓掌，其他的人被带动着跟着鼓掌。 石校长向温叶那边欣慰的笑笑，不愧是自己的得意门生呢，也知道给自己造氛围了。 “我们再说一说这本书的情况，现在《手把手教你考大学》已经是第2版本了，这个版本，在吸取了去年那些考上大学同学的经验之外，有新进补录了今年一些考上大学同学的各种学习心得和经验。另外，这第2版后面的练习题和试卷，也进行了全面的改进升级。这些试卷，我们甚至请了省里的特级教师来参与出题，大家可以见识更多更新的题型，与时俱进……” 第580章 李书记来了 石校长说了一大堆，中心核心点就是——今年的这本书跟去年的已经不一样了，后面的各种密卷练习册已经做了改善。 这也避免了一本书大家当传家宝似的一代一代往下传。 这其实也是徐二龙的主意。 只有版本不断的改进，一代一代的升级，不断的推陈出新，才能吸引新人再来购买。 公式化的采访总算结束了，然后就是热热闹闹的会餐时间。 记者们也是非常开心，这既能有钱拿，又能吃吃喝喝，还能顺带完成一波新闻考核任务，当然是乐意至极。 谢小兵他们这边也张罗起了餐桌。 以前他们办这种会餐，还需要找附近蔬菜队的村民借碗筷桌子。 出了一点纠纷之后，徐二龙已经通知这边财务，直接去百货公司那边，订购了相当数量的碗筷，不用再找这附近蔬菜队的人借这些了。 “大家吃好喝好。” “希望大家继续合作愉快。” 徐二龙石校长应酬着这些记者，而袁记者并没有参与其中。 他不能让人看出他是跟徐二龙一条阵线的。 王德清站在门口，向着里面焦急的张望，寻找徐二龙的身影。 还是乔利富挤进去，快速走到徐二龙的身边，跟他低声耳语。 李书记来了？ 徐二龙愣了一下。 看着在场这么多人，徐二龙不愿意惊动这些人，自己借口上厕所的功夫，从伙食团旁边的小门穿了出去。 果不然，李书记还有他的秘书，还在门口等着。 这怎么能让人在门口等着呢。 徐二龙赶紧迎上前：“李书记，你们怎么来了？” “嗯，临时过来看看，听说你考上大学了，小伙子不错嘛。”李书记赞扬着。 就在这时，那边伙食团传来喝彩声。 李书记笑微微的看着他：“你们伙食团那边，是在搞什么节目吗？” 事到如今，徐二龙也不可能再装傻充愣。 看样子，李书记是有备而来啊。 徐二龙诚恳的道：“也不是搞节目，只是大家都来恭贺我考上大学。” “还有呢？”李书记又问。 “另外就是，宣传一下《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书。”徐二龙如实相告。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么多人在场，也瞒不住人。 再说，他们销售这《手把手教你考大学》，也不是一天两天，李书记肯定早就知晓情况。 石校长此刻也赶了过来。 徐二龙请着李书记一行人，去了他的办公室，又让人给泡了几杯茶过来。 “我听说，你们这个《手把手教你考大学》做得很不错，有声有色的。”李书记说。 徐二龙和石校长对望一眼，看样子，今天李书记来，是冲着这本书来的。 石校长深吸一口气，才沉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时在云集中学，实在是学校太苦了，许多学生，连一张正式的书桌都没有，还要两个学生轮流着用，没办法，我们才想着靠卖书，弄点资金来改善一下学校的环境。我能保证，我问心无愧，这赚取的每一分钱，我都是再投入教育中的。” “至于这书，能火爆全国，我也是始料未及。” 李书记笑着招招手，示意石校长坐下：“石主任，我没有批评你们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是一位老教育工作者，你一心扑在教育上，大家是有目有睹的。你们不等不靠，自力更生，这值得肯定。” “你们能把这本书，搞得有声有色，能畅销全国，也算是替县里争了光。”李书记作着肯定。 徐二龙和石校长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所以，你们好好的搞，我们这边，是支持的。”李书记说。 徐二龙和石校长彻底的松一口气。 **** 第二天，徐二龙考上大学的新闻报道，充斥着大大小小各个地方的报纸上。 许多人都看到了这样的报道。 许多人纷纷替徐二龙叫好。 就应该让这样有爱心、有担当、甘于为社会奉献的人考上大学。 对于他能考上大学，大家还是喜闻乐见的。 而那一些家中有考生的人，关注点不光是在徐二龙考上大学这件事上，更多的关注点就在《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本教辅资料上。 毕竟徐二龙是以他亲身的经历现身说法，证明了这本教辅资料的优秀。 所以，以前那些半信半疑的人，彻底的放下心，马上就打算入手一本《手把手教你考大学》。 “我家孩子开学后高三，我是打算开学再买，等开学后我买第2版，据说第2版在第1版的基础上又做了改进。” “那我也等着买第2版。” 大家的心里都成了这样的心思，打算等9月份开学之后，购买第二版，最新版。 这样的情况，搞得老尹有些措手不及。 他作为全国总代理，在各个渠道铺书，库存量也不小。 原本以为等着徐二龙这一波的热度宣传上去，这本书可以大卖特卖，结果没想到，倒将手上这第一板给砸在手中。 大家都等着买最新版，这老版书籍就销不动了。 老尹连夜坐车，赶到县城，就跟石校长和徐二龙商讨说法。 徐二龙听着老尹过来，在石校长那边，他也急急从化工厂这边赶过来。 徐校长有些抱歉。 他当时急于介绍第2版的好处，维护好旧用户，再拉住新用户，可没想到居然把第1版置于这样尴尬的位置。 “现在各个渠道销售点，大概有多少存货？”徐二龙问着老尹。 “大概还有几万册这样吧。”老尹说。 全国有一千多个县，而且还有不少市辖区、县级市这些，加起来的数目不少。 就算每个县的新华书店，只铺上10本书，那全国推算下来，存货也有几万本。 “尹叔，你别急，那些存货继续销售，能卖一些算一些，等这边印刷厂将第二版印刷出来，就开始大力推货卖新版。至于卖不掉的旧版 ，到时候汇个总，剩下多少，报个数过来，我们再商量看怎么解决？”徐二龙说。 到时候，或者捐献，或者回收，或者销毁。 还有别的解决途径没有？ 有，村东头的厕所没纸了。 第581章 徐冬生的失落 这几天的报纸，陆陆续续一直有徐二龙考上大学的报道。 连远在外地的徐大民，也看见了这样的报道。 他捏着报纸的手，一直在颤抖。 一惯，他在徐家人面前的骄傲，就是他能读书，他能考上大学，他比徐二龙优秀。 可现在，徐二龙也考上大学了，那他徐大民，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从以前十里八乡的大学生光芒万丈，到现在默默无闻的在校学生，这心里的落差，不可谓不大。 而且，经过前一次诬陷徐二龙的事，徐大民也受到了学校的警告。 甚至差一点开除他。 徐大民狡辩，说他并没有诬陷徐二龙，至于他奶奶做的事，跟他没关系，不可能奶奶的事算帐到他的头上。 权衡再三，学校保留了他的学籍，但还是给了他一个警告的处分。 这警告，令徐大民这段时间安分不少，他不敢再轻举妄动，以免影响学业。 甚至有学妹跟他示好，他也没有搭理。 一来，有警告再身，他不想再生事端，至少得稳到大学毕业，拿到毕业证书包分配工作。 二来，他感觉这学妹家境也不怎么样，对他没多少的帮助。 “大民，你在这儿发什么呆呢，来，快吃西瓜。”徐老太捧着一牙西瓜，送到徐大民的嘴边：“乖孙，快吃。” “奶，我不要，你自己吃。”徐大民起身，烦躁的走开一些。 徐老太的视线，停留在报纸上。 虽然她不认识字，但她认得这报纸上这照片上的人是谁啊。 这一看，不就是徐二龙嘛。 也不知道他在高兴个啥，笑得这么开心。 “大民，是不是这徐二龙又在说了啥？”徐老太问徐大民。 徐大民不说。 这说了，他唯一的优势，也就荡然无存了。 晚上徐冬生回来，徐老太拿着报纸，就跟徐冬生告状：“冬生，你找人看看，这报纸上是写了什么，这徐二龙又在搞什么名堂？非要我们不好过，他才高兴？” “妈，我看看。”周凤茹上前，从徐老太的手中，接过那一份报纸。 仔细看看报纸，上面报道的是慈善第一人今年考上了大学，又顺带说了一下是因为他用了《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本书好。 “他在报纸上说什么了？”徐老太眯着眼，站到周凤茹的身边。 “没说啥。”周凤茹淡淡回应。 她的想法，跟徐大民是同出一辙。 这徐二龙也考上大学了，那彻底的证明，徐二龙不比徐大民差。 这不免会让人想，当初让徐二龙放弃学业，供徐大民读书，是不是押错宝了？ 毕竟徐二龙现在是挣了泼天的富贵，又考上大学，还是全国知名的人物。 反观徐大民，也就是考上了一个大学而已，别的差远了。 徐冬生的视线，从报纸上扫过。 他也是个大老粗，并不认识多少字，但他还是想搞清楚，这报纸上，徐二龙究竟是说了一个啥。 “没什么。”周凤茹把报纸丢在炉子上，看着火苗把报纸给慢慢烧掉：“吃饭吧，别让这些人坏了好心情。” 现在她在这个家，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把徐冬生给拿捏得死死的。 而徐老太现在没有儿子撑腰，也没有孙子撑腰，也只能忍气吞声的过着。 “你们自己吃，我约了小包车他们一块儿喝酒。”徐冬生丢下这话，让徐老太自己在家吃饭，而他，带着周凤茹出门去了。 现在他们合伙弄的这个山头，每天开采的条石数量还不错，仅仅只需要付出很低廉的一点人力成本，请附近的一些村民过来开采石头，就有源源不断的钱进帐。 有钱之后，徐冬生就从小包车家里搬出来，另外租了一个房子，一家子改名换姓就住在这儿。 徐冬生、小包车几人，在外面吃饭喝酒过后，回家关上门，就开始打牌。 “来，大哥，今天又整几把。”小包车说着，进里面去拿牌。 他们玩的，就是“炸金花”。 看着桌面有些脏，小包车顺手拿起旁边的一张报纸，铺在桌上：“来，来搞几把，昨天我输这么多，怎么也得搞回来。” 他在桌子上，流利的洗着牌。 而徐冬生的视线，就停在那张用来铺桌子的报纸上。 徐二龙的头像，赫然在上面。 果真这几天，报道他的报纸层出不穷，哪哪都有他。 徐冬生忍不住，还是伸着手指，戳戳报纸上，关于徐二龙的那儿，问着小包车：“你们知道，这是说的啥不？” “知道啊。”另外的一个小混混回答：“不就是说他考上大学嘛，这考上大学，就考上大学呗。” 小包车大概清楚一点内情，他伸脚踹了那个小混混，然后将牌往桌上一摆：“来，来，摸牌。” 几人嘻嘻哈哈的，继续进行着打牌。 徐冬生这一晚，状态不在，连输了好一阵，身上带的那点现金输完了，还欠了一百多块钱的外债。 “不打了。”徐冬生将手中的牌一丢，站起身。 他喊 不打了，小包车几人也不强求，他们今天可是赢了的，当然是见好就收。 徐冬生从小包车屋里出来，周凤茹紧随在他的身后。 徐冬生打牌的时候，她没有多嘴，在人前给足他面子，满足徐冬生一个大老爷们的自尊心。 此刻跟在徐冬生后面，紧走几步，她小心翼翼观察着徐冬生的脸色：“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啊？” “嗯？”徐冬生鼻腔嗯了一声。 周凤茹声音更软更娇了：“你是不是感觉，我之前没说实话，骗了你……” “骗我什么？”徐冬生问。 周凤茹小声道：“你刚才问报纸写的什么，我没有如实回答，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她能看出徐冬生心情不大好。 所以，先装柔弱吧。 “其实，我不想让你知道徐二龙考上大学，确实是有我的一点私心……你，你不会现在，还牵挂着他吧？那我……”周凤茹说着说着，都快委屈得哭了。 徐冬生心下不是滋味，有一股子失落的情绪在里面。 没想到，二龙也能考上大学。 第582章 手把手系列教程 如果，倒回去一年，得知徐二龙考上大学，他心里也会高兴，也可能会暗暗自责，对二龙是不是苛刻了一点。 同样都是孩子，没必要这么厚此薄彼，给二龙机会，二龙也能考上大学。 但是，也就只是这么一丢丢的失落，随即，徐冬生就坦然了。 这天天有周凤茹在旁边如花解语，他现在又能挣钱，已经想跟过去作个彻底的切割，不再关联了。 二龙考没考上大学，他已经不关心了。 他拉过周凤茹，沉声道：“你别瞎想，他的事，跟我已经没关系。我现在抓紧时间挣钱，以后，我让你比张金芳过得好。”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周凤茹问。 徐冬生道：“我对你怎么样，你心中没数？过几天，等我这一批条石卖掉，我去给你买金耳环。” 周凤茹微微侧着身，靠近他的身边：“大哥，你真好。我跟着你，不求大富大贵，只要你真心待我好，我就知足了。” **** 徐二龙拿着新写的规划书，找到石校长的办公室。 这成了教委这边的主任，不像以前在学校那样去校长办公室这么随便了。 办公室的门开着，徐二龙象征性的敲了敲。 “进来。”石校长喊了一声。 他正在办公桌前处理着公文，抬眼看了一下进来的徐二龙，他伸手向着那边的会客沙发指了指，对徐二龙道：“你先坐一会，我把这个文件处理了来。” 徐二龙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耐心等着石校长。 石校长处理完他手上的工作，从办公桌那边走过来，在对面的会客沙发上坐下。 “石校长，这是我新写的一份规划，你给看看。”徐二龙将手中的规划书，递交给石校长。 这两天，大家都知道他考上大学了，天天上门恭喜的人，不计其数。 徐二龙趁热打铁，和温叶商量，抓紧时间出手把手系列教程。 目光不能光盯着这些适龄考生。 这手把手可以教的东西太多了。 比如《手把手教你修电脑》《手把手教你干装修》《手把手教你修摩托》…… 这知识付费这个说法，哪怕几十年后，都还很潮流……当然，被割韭菜的也数不胜数。 反正《手把手教你考大学》已经在全国新华书店铺货推广，那么，多搭配一系列的教程书籍，也就是顺便的事。 但这一系列的教程，也要结合这个时代。 如果现在出一本《手把手教你修电脑》或者《手把手教你学PS》那不是太脱离实际吗？ 温叶和徐二龙连夜商讨，现在暂定要出的系列教程，就是《手把手教你织毛衣》、《手把手教你学厨师》。 这两款，主打的，其实还是普通的家庭。 现在放眼全国上下，都是手工针织毛衣。 妇女们不管坐在哪儿，只要手上有空闲，都是拿着毛衣在织。 就算只是一件毛衣，妇女们为了花样和款式，也是绞尽脑汁。 可以说，这年头，什么《棒针的一百种织法》《编织大全》等书，都很有市场。 大姑娘小媳妇，谁不想被人夸心灵手巧？ 在这年头没有手机、没有网络炫富的时代，大姑娘小媳妇们炫的，就是谁更心灵手巧，谁织的毛衣花样更多款式更好看。 所以，推出一本《手把手教你织毛衣》，还是很有市场的。 至于另一本《手把手教你学厨师》，也是温叶和徐二龙商量出来的结果。 现在老百姓在解决了温饱问题后，从吃饱转变到吃好，这是必要阶段。 这学点厨艺，学点炒菜技术，不光自己能改善一家人的生活水准，钻研好了，也可以当作一门技术来营生。 想一想下岗潮来临的时候，有多少人，是靠着这一手做饭的手艺，支张小桌子、摆个小摊点，维持着一家人的营生？ 这门手艺，至少要风光二三十年，直到预制菜的出现，才打败了那些厨师。 但现在，这《手把手教你学厨师》还是有市场的。 徐二龙拿着这份规划书，现在来找石校长，就是商量一下这个怎么做。 而且，他已经不满足仅仅拿个书号发行一本书了。 现在手上的资金充足，他希望的是成立一家出版社。 但是，这出版社，可是有资质要求的，不是有钱就能搞的。 还真的只能让石校长出这个头，看以哪个学校的名义，成立一个出版社什么的。 石校长听着徐二龙的这个主意，有些被震摄到。 现在要办一个出版 社？ 这是不是步子迈得太大了吗？会不会扯着蛋？ 其实成立一个出版社，这是徐二龙之前就有的想法。 只是那时候，一来资金不够，二来，石校长这些没有看着这其中切实的利益，大概是不同意的，所以，徐二龙也就没有提这一条。 但现在不同了，《手把手教你考大学》已经全国火爆，经过这一年的销售，大家已经分到了非常可观的利润，现在再来说服石校长，就容易多了。 “石校长，你要相信我，以后，这样的教辅资料会越来越多，这市场份额会越来越大。我们既然做了这个，就要有信心，把它做大做强，而不是就这么满足于现状，然后就象龟兔赛跑中的兔子一样，最终，却被别人给超越。” 石校长瞪着徐二龙，这小子，这是教育起自己来了？ “石校长，经过这一年的操作，你也对于这编辑发行图书，有了一定的经验。而老尹，对于渠道销售这方面，也有经验，完全可以一起做大做强。”徐二龙说。 当然，这前提条件，得有一个公家单位作为背书。 现在石校长在教委工作，就方便多了。 甚至，可以直接把这个出版社的名义，挂靠在这边师范学校。 师范学校出版社，完全没毛病。 而且，到时候，他们争取把业务拓宽一点，不光是可以出版发行书籍，还要发行音像制品。 这八九十年代，港台歌曲那么流行，那么劲爆，人家拿一带录音机，拿个空白磁带盗录，就能挣不少钱，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第583章 张金芳给人作媒 “这个，我想想，我认真考虑一下。”石校长只能给徐二龙这么一个答复。 “行，这出版社的事，可以考虑一下，但是，现在出这两本书，不用考虑吧？”徐二龙说。 不管是手把手教人织毛衣，还是手把手教你学炒菜，主要就是以图片，配上文字说明。 “你这是准备让谁来教呢？”石校长问。 这个徐二龙其实也考虑过了。 这年头，老师傅们其实都比较藏私，有点什么手艺，也不轻易的外传。 不管学什么木匠、瓦匠，还是什么理发这类的，都要当许久的学徒，师傅才传授一些技术，而且最最关键的，还不肯把绝招传授出来，以免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这个不用担心，我妈妈是织毛衣的高手。”徐二龙解释一句：“另外，我们可以在全县发出一个作品征集好评。比如，评选最美毛衣花型，得奖的，可以有十块钱的奖励。一来，我们就可以征集到我们需要的各种花型和纺织方法，二来，人家也能靠这个挣点生活费，可以算是双赢。” 石校长补充道：“这个活动，可以持久搞下去，我们年年都评选一下，还可以带动这个书册的销量？人家也需要学着书的的花样改进手艺。” 徐二龙看着石校长，果真开悟得快啊。 这年头，就有这种“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说法。 明面上，我们是搞个什么活动丰富人民群众的生活，最终，还是要落到各方面的经济利益上去。 “行，就是这个意思。等到天气稍稍凉快了，就可以把这个活动给推进。” 徐二龙算是跟石校长商定好了这事，转头出来，就去找雷升。 他得赶着找人，把市里才租下来的邮电局的店铺给装修出来，争取赶在国庆节的时候开业酬宾。 雷升此刻正在家里跟媳妇吵架，为些鸡毛蒜皮的事在吵。 看着徐二龙找过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粗着脖子，回头对自家媳妇吼道：“回头我再收拾你。” 然后，他不好意思的冲着徐二龙笑笑，对二龙道：“走，我们外面说话。” 徐二龙也只能笑笑，这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的家事，他也不方便发表什么意见。 跟着雷升走到外面，徐二龙开门见山，问他这段时间有空没有，要去市里装修折腾。 “行，有空。”雷升回答。 像徐二龙这么经常有装修需求的，也就只有徐二龙一人。 现在雷升感觉自己真的成了二龙的御用装修施工队了。 徐二龙跟他约好，晚上十点钟，就在码头碰面，一块儿坐夜航去市里。 跟雷升约好之后，徐二龙才赶回家中。 张金芳还没回家，在化工仓储百货那边忙着，家里就是温叶和小玲在煮饭。 小玲在弄着凉拌西红柿，而温叶，正在做着凉拌藤藤菜。 这藤藤菜，就是空心菜。 处理干净后，放在沸水中微微焯一下水，烫熟之后，就捞上来晾着，然后，放上黄花园酱油，再放一点佛手味精，加上保宁醋，再搁一点家里自制的辣椒酱，简直是开胃无比。 就这么一道菜，徐二龙就可以连着下三碗稀饭。 “回来了？”温叶看着他，笑着问道。 “嗯，回来了，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徐二龙问。 “已经差不多快好了，你去洗洗脸，马上就准备开饭。”温叶柔声道。 “好。”徐二龙转身去小院打水洗脸洗手。 小玲也把她的凉拌蕃茄做好了，撒上白花花的白糖，端上桌子。 “妈还没有回来吗？”徐二龙问道。 “嗯，没回来，要不要等等她？” “等等吧。” 差不多隔了半个多小时，张金芳才回来。 看着全家人都在等她吃饭，她有些歉意的道：“你们还在等我吃饭啊？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你在外面吃过了？”徐二龙和温叶都惊讶。 张金芳笑道：“就是。我在外面吃过了。我前几天，帮着人家给介绍了对象，人家这处上了，专程过来请我吃晚饭，我推辞不过，就跟着她们一起吃了。” 小玲笑了起来：“妈，你这是当媒人了？” 张金芳笑，也没否认。 她其实在化工仓储百货那边，天天做的事，还是挺杂的。 帮人改改衣裤尺寸，帮人做做活，她也不收费，大家都喜欢拿着东西到她那儿织补，结识的人挺多。 大家没事也喜欢在她那儿呆着，吹牛聊天扯八卦。 不知不觉中，她那个小小的服务摊点，竟成了一个信息集中中心。 然后有嫂子拜托她给介绍个对象，她还真的帮着介绍上了。 “你们自己快吃，别管我了。”张金芳催促着他们吃饭。 徐二龙吃着稀饭，跟大家交待一下，今晚他要带着雷升去市里，看看邮电局那边的实际情况，再看怎么装修整改。 “今晚就走，明天晚上就能回来。”徐二龙说。 “那你自己路上小心一点。”温叶叮嘱。 “嗯，我会带着乔利富一块儿去的。”徐二龙说。 “那我在家里看看，怎么调配人手。”温叶说。 那边邮电局如果整改出来，一般的员工，可以在当地招聘，甚至象化工仓储百货这样，招一些邮电局的家属员工。 但是，管理层方面，肯定是要挑选合适有经验的人，当然是要从这边抽调人手，一脉相传。 “好。”徐二龙同意。 两人商量好，就分头行动。 而小玲吃过饭，就去忙着写她的稿子了。 她也真的好忙的，既要做暑假作业，又要抓紧时间写稿，连玩的时间都没有了。 张金芳看着大家各忙各的，心里也开心，至少，她也不是一个闲人，她也天天有她的事忙。 **** 徐二龙带着乔利富，在码头等着雷升，然后，三人坐了轮船，乘夜航去渝城。 上船后，徐二龙找服务员换了三张三等舱的船票，服务员又给了他们三张被单。 三人拿了被单，到了指定的船舱。 船舱只有他们三人，所以，大家关上舱门，和衣睡下，真正的一觉到天明。 等船到了渝城码头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第584章 看见有人上吊自杀 这坐夜航，就是这么好，在船上睡一觉，天刚亮就抵达市区，有一整天的功夫办自己的正事，非常方便。 两人在码头处的一个早餐摊，要了早餐。 供应的早餐有稀饭、油茶、糯米团，还有馒头。 徐二龙让先来三碗稀饭，又要了三个糯米团，再加五个馒头。 这糯米团，也是本地的一种特色，将糯米泡一晚，第二天上锅蒸熟，做成糯米饭。 然后，将做好的糯米饭在白布上铺上一层，中间加上黄豆做成的炒面，搁上白糖，再加上一截油条进去，然后，将整个糯米团起来，团得紧紧的，就成了糯米团。 一口咬下去，既有糯米的软糯，又有炒面的清香，还有油条的酥脆，既好吃，又饱肚。 三人吃过早餐，再往前行，找到公交车站。 等了一阵，有轨电车拖着两条长长的辫子过来了。 坐上车后，徐二龙花了一毛五分钱，买了三张车票。 先去赵才良住的地方，找着了赵才良，几人才一起，又去了邮电局租的地盘。 几人就围着这地盘测量，商量规划怎么设计装修。 对于雷升的文化水平，徐二龙对他也不抱指望，示意雷升拿着卷尺量尺寸，徐二龙写下各种数据，再画草图。 把下面的位置测量完，赵才良带着他们，绕到这外面的高墙上。 徐二龙的打算，到时候在这儿，要立一张大大的霓虹灯招牌，而且，还要再挂两块广告宣传画。 站在三层楼高的楼台，徐二龙借着这机会，远眺江边，饱览市容。 当他回过头，张望这边时，却发现隔壁那一幢小楼，二楼的窗口，有人影在晃动。 徐二龙定睛一看，却发现，那边是有人站在一张板凳上，似乎在弄什么。 不等徐二龙看清他站在板凳上弄什么，就只见那板凳倒在地上，随即，那人双腿悬空蹬了两下。 徐二龙只愣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不好，那边好像有人自杀，我们去看看。”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从他们这边下了三楼，然后爬到隔壁的二楼去。 可现在，情况紧急，也不能这么走了。 两幢小楼之间的距离，隔得有一米多，下面就是一个小巷道，方便大家过路。 此刻徐二龙救人心切，衡量一下距离，退后几步，一个助跑，纵身一跃，从这边三楼楼顶，跳到对面三楼平台上，动作是干净利落。 乔利富见状，跟着助跑几步，稳稳当当的跳到那边楼层。 赵才良一脸羡慕的看着他们。 如果，他没受伤，他也可以像徐二龙他们那样，身手矫健的跃到那边的屋顶。 在部队时，他们也经常进行这样的训练。 可惜，他已经是个残疾了，这样高 难度的动作，他根本无法办到，也只能看看了。 而雷升，在一边看得是两腿打颤。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让他凭空跃到另外的一幢楼去这种事，还是不要为难他了。 “我们这边下去，再过去跟他们汇合。”赵才良指引着雷升，迅速沿着楼梯往下面跑。 徐二龙和乔利富找到这边的楼梯口，往下跑到二楼。 现在的楼房，都是筒子楼，前面是一条走道，后面就是各个住家。 过道上，堆满了各家的东西，在家里地盘小的情况下，把东西放在外面的公众区域，也就成了约定俗成的事。 徐二龙回想刚才在楼顶看见的情况，判断出是这边最靠边的端户。 他伸手拍着门：“有人吗？喂，有人吗？” 房间没有动静，倒是旁边住的的几户人家，被他急促的拍门声给惊动，纷纷从屋里探出个头，看个究竟。 “李老头应该在家吧？” “可能不在吧，否则，听见这声音，应该出来开门了。” “说不定，是去买菜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 徐二龙急声道：“我怀疑他在里面自杀，救人要紧。” “自杀？”大家听着这个结论，都有些慌了。 “让开，我来。”乔利富皱着眉头沉声说。 徐二龙闪身站在一边，非常时刻，就只能暴力破门了。 乔利富踢起腿，狠狠一脚踹在门上。 他的这一脚，势如破竹，木制的房门被踹开，应声裂成几块。 里面的房间就是一个狭长的通间，一览无余。 大家都看见，那个李老头的身子，悬在半空，一根拇指粗的麻绳，深深的勒在他的脖子下。 “啊……”有胆小的邻居，惊呼起来。 “快救人。”徐二龙率先冲进去。 乔利富紧随其后。 徐二龙上前托住对方的双腿，将对方的身子往上托了托，避免身体的重量全落在麻绳上。 而乔利富则将刚才踢倒的板凳扶起，站在板凳上，将麻绳从对方的脖子处取开。 “你小心，注意扶着他的脖子。”徐二龙不忘叮嘱乔利富一声。 李老头的身子一软，向后倒去，连带着徐二龙都险些被带倒。 还好乔利富眼急手快，伸手拉了一把，将他拉住。 两人一起将李老头平放在地上。 徐二龙伸手探了探李老头的鼻息 ，还好，还有轻微的气息，他们过来得及时。 徐二龙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给李老头作着心脏复苏，一下，又一下。 赵才良和雷升此刻也从隔壁的楼栋绕了过来，看见这边围着这么些人，知晓肯定就是这儿出事，赶了进来。 “快，你们找人，想办法找个担架，送人去医院。”徐二龙指挥着大家，手上没停，依旧做着心脏复苏工作。 左邻右舍终于回过神来，纷纷上前帮忙。 他们都是邮电局的职工，对这四周也比较熟悉。 “去保卫科，保卫科有抬架。” “我去拿。” 很快，就有人找来了担架，甚至连同邮电局的保卫科的同志，都闻讯赶了过来。 在这附近三百米的地方，就有市第三人民医院，很快李老头就被送到了这边的急诊科。 这保卫科的同志，叫刘松，跟赵才良以前是战友。 能租下这邮电局的房子，他在其中出了大力。 上一次徐二龙签合同的时候，大家都见过面，算是认识。 赵才良把刚才的情况，跟刘松作了简单的说明。 “这事，多谢你们。”刘松连声跟他们道谢。 第585章 乡巴佬怎么了 正说话间，又有一人急冲冲赶到。 “韩经理。”刘松神情严肃的喊他。 来人叫韩永福，是邮电局的副局长。 “老李怎么样？”韩永福问。 “还在里面抢救。”刘松回答。 韩永福皱着眉：“怎么会这样？” 刘松将刚才赵才良说的情况，跟韩永福转述一下。 韩永福的视线，转到徐二龙几人的身上：“非常感谢，感谢你们及时救了老李……” “没什么，恰好碰上了。”徐二龙回答。 想着对方单位的负责人都来了，那这儿，也没自己什么事。 “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徐二龙跟他们告辞。 韩永福点点头。 他现在有点心烦意乱，只关注这个老李能不能救活。 徐二龙几人从医院出来，继续回到那边的地盘，测量剩下还没有测量完的尺寸。 将各种尺寸量好，徐二龙也把他的要求给提了。 雷升给他已经搞过两个百货公司的装修，大概也知道，这装修风格是一脉相承，只不过，要根据这儿的具体地形再作一些调整。 把这些事搞完，差不多是下午的时间。 原本徐二龙还打算，去黄志国那儿，看看摩配厂的生产情况，可这会儿时间倒早不晚，如果过去的话，今晚大概率是没办法赶回去。 所以，徐二龙改着带乔利富和雷升就在别的百货公司转转，考察考察别的百货公司，看看别的百货公司在经营些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徐二龙挑的，就是这边市中心最好的百货公司，六层楼高的百货公司，在这个年头，还真是挺气派的。 整个市的老百姓，都喜欢来这儿买东西。 就算这样的时间，也是人头涌动，热闹无比。 徐二龙怀着学习的态度，认真的观察着人家的商品货源，看着人家的陈列。 不愧是最大的老牌百货公司啊。 徐二龙感觉，自己十个化工仓储百货公司，才能跟人家一比。 毕竟受地盘限制，他现在是没有办法跟人家比规模。 乔利富跟在后面，也是四处看看。 看着前面的一台录音机，乔利富好奇的凑上前，问了一句：“这个多少钱？” “七十九。”售货员此刻忙着呢，头也不抬的回答一句。 “好贵。”雷升在一边，接了一嘴。 普通人三四十块钱的工资，这一比，七十九块钱，确实太贵了。 “哪儿贵了哪里贵了？你别睁着眼睛乱说啊。”售货员顿时炸了毛，一个白眼翻过来：“我们一直就是卖的这个价。你别乱说。” 雷升被怼得无言以对。 他就是随口一句啊。 不过，他一个区县来的人，哪有底气跟人家这些售货员对怼。 所以，雷升立刻闭了嘴，嘿嘿笑两声，化解尴尬。 本来事情按说到此时，就应该结束，以雷升的退让划上句号。 可那个售货员，一张嘴皮子叭叭叭的特别能说。 她继续不留情面的怼着雷升：“你自己买不起，就别在这儿睁着眼睛说瞎话，乡下来的乡巴佬，没钱就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这一下，乔利富都给气炸了。 乡巴佬咋了？ 他们是从县下来的，可是，乡巴佬就该被人嘲笑挖苦了？ 他瞪着眼，冲着那售货员吼一句：“你再说一句试试。” 此刻他怒眼圆睁，看上去，气势挺唬人。 那售货员顿时就被他的气势所骇，吓得直往后退，她真怕眼前这个乡巴佬跳进来打她。 徐二龙走过来。 他伸手，阻止了乔利富的继续发飙。 这要真惹火了乔利富，他出手，这眼前这个售货员，哪能挨得了一拳。 隔着柜台，徐二龙对那售货员道：“作为一个售货员，作为一个国营单位的工作人员，你的本职工作，是为人民服务，而不是逮着谁就开怼。我们只是说了一句东西好贵，你凭什么，就上升到我们是乡巴佬的这个份上？” 四周的顾客群众附和着点头：“是啊，卖东西，还不能让人说一句贵了？” “可不是，就这些售货员，仗着有个铁饭碗，就这样的目中无人，瞧不起人家，还骂人家乡巴佬。” “乡巴佬咋了？她家还没有个穷亲戚？” 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对方灰着脸不作声，但眼中的神情，分明就是不以为然。 她只是被乔利富的气势吓得不敢再叭叭叭而已，并不是感觉自己有啥错。 徐二龙气定神闲的看着她：“你最好跟我的朋友道歉，认真的道歉，否则，这事没完。” 这边百货公司的一个小组长笑着挤过来，打着哈哈：“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事，一人退一步，一人退一步，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徐二龙冷冷笑道：“我只听过，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我朋友就说了一句贵了，值得这么追着骂？我朋友息事宁人，没再说话，可她还要骂，甚至骂什么乡巴佬，骂什么丢人现眼，这口气，谁能忍得下去？” 小组长尴尬的陪着笑。 随即，徐二龙一巴掌，重重拍在柜台上，一字一顿道：“今天，我把话摞在这儿，如果她不诚心诚意跟我朋友道歉，我就敢让她从今以后，别想再卖出一件货。” 小组长和那个售货员都被震住了。 这不道歉，以后别想再卖出一件货？ 什么人？敢说出这样的大话？ 小组长看着眼前的几人，似乎这不是各退一步的事了。 她拉了拉那个售货员，示意她道歉，息事宁人。 售货员看着眼前的几人，虽然对方看着象是乡下人，可此刻，真是气场骇人。 售货员怂了。 她感觉 ，她如果今天不道歉，以后真有可能卖不出一件货。 “对不起。”售货员迫于形势，结结巴巴道歉：“是我说错了，以后我不这样说了。” 徐二龙眼角扫向雷升，看他愿意接受这样的道歉不。 雷升嘿嘿笑道：“行了，行了，你知道错了就行了。” 徐二龙点点头，对售货员道，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他带着乔利富和雷升，又在百货公司转了转。 将该了解的情况都了解了，徐二龙带着乔利富和雷升，在外面的饭店吃了晚饭，赶着晚班的轮船，坐船回家。 第586章 有新的招工消息 温叶骑着摩托车，去了朱家镇百货公司。 经过前阵子的学习，她也会骑摩托车了。 为了安全，她戴上了头盔，红衬衣在腰间打上了一个小结，干净利落，骑在摩托车上，竟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气质。 一路人，引得无数的行人注目，看着这个身姿飒爽的姑娘，骑着摩托车从公路上经过。 温叶先在朱家镇百货公司，找了喻平。 作为百货公司的老员工，已经跟在徐二龙身边，帮着筹备了两家百货公司经营，喻平的管理经验非常丰富，让他去市里再拓展新业务，应该是非常好。 但喻平志不在此。 他吞吞吐吐说，他的媳妇现在已经怀孕。 言下之意，他想留在县城，就近照顾媳妇。 “嫂子，不是我推三阻四，确实现在情况有点特殊……”喻平说。 “没事，我也只是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情况特殊，自然不用勉强。二龙这阵子太忙，我先把这些小事处理好，到时候他直接定夺就成。”温叶说。 温叶示意他将百货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给召集起来，简短的开了一个会，说了市里又要新开一家百货公司，有意愿去市里百货公司的，可以先报名，到时候合理安排。 听说去市里百货公司，这些中层管理人员有些兴奋，第一时间就想报名 。 “那我们到时候住在哪儿？” “就一直住在市里了吗？” “工资跟这儿有区别吗？” “吃饭这些怎么解决，是自己在外面吃，还是百货公司解决呢？” 大家问着心中的疑问。 温叶拿着她初步拟定的条款，解释道：“既然选择去市里，肯定就是住在市里。到时候，会租场所给大家住。工资跟这儿的差不多，还是基本工资加提成。” “到时候，等市里的百货公司运营上正轨，你们愿意回来的，也可以回来，愿意继续留在市里，也可以留在市里。” 这一番解释之后，大家开始权衡着利弊。 有人向往市里的生活，去市里工作几个月也完全可以。 而有些人则在担忧，这去市里支援几个月，到时候从市里回来，自己还能继续当这个百货公司的管理人员吗？ 各种权衡之后，有几人报了名。 把这边的情况统计好后，温叶又骑着摩托车，去了化工仓储百货公司。 召集这边的中层管理人员，温叶又将调拨人手去市里支援新百货公司的事说了一遍。 相比喻平的不情愿，张新华是蠢蠢欲动。 这能去更高的平台，去市里发展，肯定比这化工仓储百货更合适。 温叶将这边的人员，也作了登记处理。 要从这边抽调人走，那后面，就得要适当的补充一些人进来。 另外，皮鞋厂那边的生意越来越好，也得再补充一些人员。 隔段时间，等跟包尔太太正式签署合作协议，建成中外合资企业，建厂后，同样需要不少人。 就如二龙所说，他们需要多储备一些管理人才。 而且，这些管理人才，还必须要有文化的。 温叶又去找 了石校长，将一份招聘启事的草稿交给他。 “这是？”石校长拿着招聘启事，还有点愕然。 “是这样，百货公司需要一些人，我和二龙商量了一下，准备把这些名额，让给你培养出来的学生，给那些没机会考上大学的学生一个机会。”温叶浅浅解释了一下。 前几年，没考上大学的高中生，还有机会在村小当个老师，或者在生产队当个计分员什么的。 可现在，村小也不需要老师了，连生产队都不存在了，更不需要计分员了。 所以，这些落榜的高考考生，有门道的，当然就找着了一份工作。 可更多的，是像黎卫东那样，只能回家务农，或者帮人打打工，学个手艺。 “这太好了。”石校长赞同道。 能考上大学的就上大学，不能上大学的，也能找到一份工作，他当校长的，当然欣慰。 他家二龙这个宝藏学生，从来就没有让他失望过。 “好，我回头，就把这些招聘启事多印几份，贴到各个学校门口，让那些高考落榜的学生，过来报名。”石校长说。 贴在各个学校门口的招聘启事，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十里八乡。 在没有手机通讯的年代，这招工消息，还是以极快的方式传播着。 不少前段时间高考落榜的考生，还在萎靡不振，结果，就听到了这样的一个好消息。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啊。 能招去百货公司上班，城里人都求之不得的机会，居然落到他们的头上。 不少学生，纷纷按着指定的时间和地点去报名，看有机会能录取不。 黎卫东的一个旧时同学，跑来找黎卫东：“黎卫东，你听说了吗？现在学校门口张贴了招工启事，百货公司要招人，就是那个徐二龙开的百货公司招人，我们一起去报名。” 黎卫东微微有些激动，居然有招工的消息，而且是百货公司。 可激动之后，他苦笑一下，摇了摇头：“算了，我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了？这去百货公司多好啊，而且，我听说了，这是招管理人员，比当营业员还轻松，要求高中以上文化，这不就是为我们量身订作的条件吗？我们去，肯定能录取上。” 黎卫东依旧摇头：“算了，我不去。” 他苦笑道：“我现在跟着在学泥水匠，就算这个活，也是我爸找了亲戚，又托了关系，这个师傅才承认教我。我跟了他这么长一段时间，也不可能半途而废。” “可做泥水匠这么辛苦，天天就是一身泥，哪有去百货公司上班舒服啊。”对方继续劝。 黎卫东还是苦笑：“既然我已经选了这一条路，也就只能走下去。三心两意不合我的性格。再说，我现在去报名别的，会得罪我现在的师傅，也白瞎我亲戚的人情。” “既然你要这么打算，那就随便你吧，我自己去报名了。” 看着同学远去的背影，黎卫东转过身，继续默不作声的练着抹灰的技能。 干一行，精一行，这是他父亲从小传输给他的道理，他现在，也认准这个死理了。 第587章 给新员工画大饼 既然他不是读书的料，不能靠读书考上大学跃出龙门，那就好好练好这一门手艺，以后，也能靠这个手艺养家糊口。 关于徐二龙这边招收员工的事，影响的，不仅仅是黎卫东这样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的人。 这事的影响，还更为深远。 在农村，辍学率挺高的。 能考上大学的，始终是凤毛麟角，大多数，都没能再进一步深造，最终结果，只能回家务农。 所以，这给别的人，树立了一种很不好的影响——看，读这么多书有屁用，这考不上大学，最终还是只能回家种庄稼。 许多人家，就这么理直气壮的，让孩子别读书了。 读再多的书，最终还是回家种地，不如别读了，读几年小学，能认字、会写自己的名字就成。 哪怕许多孩子，那么渴望读书，可最多念完初中，父母就不让读了。 可现在，这些学校门口，都张贴了招聘启事，是百货公司招人，招过去，就是当中层管理人员培养。 于是，许多还渴望着继续读书的孩子，就拿着这样一条消息，回去告诉父母：“妈，爸，你们让我继续读书吧，万一我继续读，能考上大学呢？以后我就能跳出农门，就算我没能考上大学，我也可以去这百货公司，人家招收有高中文凭的人。” 这多了一条出路，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多了一个希望，有了一个托底的退路。 能考上大学最好，就算考不上，这有高中文凭，也能相对找个轻松的工作，比在农村种庄稼强。 许多父母半信半疑着。 当父母的，又有几个，真的愿意孩子跟自己一样，苦哈哈的一辈子只能地里刨食？如果有机会，当然更好。 “我们先观察着看，如果真的读了高中，就能在城里找个工作，这也行。” 徐二龙和温叶根本就没有料到，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招聘工作，无形中，又拯救了无数孩子的前途，给他们的人生作了些微的改变。 此刻，徐二龙就按着温叶准备好的材料，进行着人员选拨。 已经作了初步筛选，来应聘的，都是具有高中文凭的人。 这些都是才离开学校不久的高中毕业生，哪儿听说过什么应聘面试。 现在也没有什么各种途径，跟他们说面试技巧。 所以，面对同龄的面试官，无一例外都很紧张。 徐二龙也没有给什么刁钻古怪的难题，更没有拿什么脑筋急转弯之类的题来为难他们。 这年头的人这么淳朴，谁会那些套路啊。 跟他们聊了一些学习方面的事，问一些数学方面的题，再答一答试卷。 无一例外，这年头的人，还是有那一种我是一块砖，哪儿需要就往哪儿搬的思想觉悟。 经过一轮面试，徐二龙最终录取了三十人。 对于没有录取的，徐二龙也给予一定的勉励：“你们也很优秀，只是我们现在暂时只能定这三十个人，如果下次再招人，我们一定第一个通知你。” 这话虽然是借口，可还是给了这些人，一点希望。 将新招进来的员工，召到会议室，作了入职培训。 这灌鸡汤、画大饼，是必不可少的。 用喻平的例子，给大家举例证明，人需要在不断学习中进步，人家只有初中文化，但一直在夜校学习，现在就能一步一步的提升到百货公司的经理位置上。 又用张新华为例子，哪怕才入职的时候，只是一个普通的营业员，但他以店为家，热爱自己的岗位，走一步，看三步，也是从营业员中慢慢的提升上来，现在还要去市里发展。 希望大家以他们两人为榜样，只要肯努力，会有更大的舞台等着他们。 一群人，听得热血沸腾。 他们以为，能有一份工作就不错了，可没想到，是将他们将中层管理人员培养。 而且，最最重要 ，只要认真努力干，以后的上升空间无限。 甚至有可能从一个小营业员，当上市级店的经理。 徐二龙给这些人打完鸡血后，就将他们分为两拨人，派到两家百货公司，开始跟着别人实习，从最基层的营业员培训着。 一整天的功夫，就在处理着这事，也把徐二龙累得够呛。 回家后，温叶给徐二龙热好了洗澡水，让他洗澡。 两口子躺在床上休息，说着闲话。 “二龙，不如，把皮鞋店调整一下吧。”温叶给他提着建议：“我看过了帐本，现在皮鞋店的营业额，已经很低了。而且，现在皮鞋厂的供货量这么大，这皮鞋店就显得有些鸡肋。” 温叶说的这个也是事实。 毕竟县城的总人口，只有这么多。 而且，每双皮鞋的质量又这么好，穿几年不会坏，所以，这销量渐渐下降，是必然的。 再加上现在皮鞋厂每天出货量那么大，这皮鞋店的这点销售量，真的不够看了。 就如大家笑话，为什么许多国货品牌做垮了？就是因为质量太好，一直用不坏，大家也就不会买新的。 “这皮鞋店是需要调整一下。”徐二龙思索着：“桂花婶这人，还是有点能力的，可以独挡一面。可惜就是文化差了点，我想让她去皮鞋厂，给金秀姐打打下手，当个副经理之类的。” 温叶点头附合。 虽然有时候，感觉读过书的人，比大老粗好。 但是，有些事，又要单独分开来看。 学历好，不代表学力好。 有些人，是因为历史的原因，没有机会接受教育，但是人家还是在现实中，不停的学习进步。 “那皮鞋店你是打算撤了吗？”温叶问。 “不用。”徐二龙摇头：“好歹那是我的第一份产业，有点纪念意义。” “我打算把这个皮鞋店，整成一个旗舰店样本店。” “把装修再升升级，以后每有新款鞋，就呈列在这儿展示。” “那些外地客户过来进货，我们就可以带他们来这儿参观考察。” “一来，这能吸引新的代理商，产生强有力的吸引力，让他清楚我们有很强的实力，可以吸引更多潜在的客户来当我们双龙皮鞋的代理商。” 第588章 皮鞋店经营作调整 “二来，让他们看看我们的装修风格，他们跟着这样模仿装修，形成一样的装修风格，无形中，也是提升品牌形象。” 温叶听着两眼放光，看向二龙的双眼，带着爱慕的眼神：“二龙，还是你想得周到。” 徐二龙笑笑，好歹多活一世的人了，虽然前世他没成什么一方大佬，没成什么无双国士，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这些营销套路，他还是懂的。 “这边皮鞋店，这皮鞋销售的业务，就转移到百货公司那边，在百货公司增加一个皮鞋部。” “这皮鞋店这边的员人，愿意去百货公司的，就安排去百货公司，不愿意的就去皮鞋厂。” 徐二龙将皮鞋店和人手，都给安排好了。 “那改造后的皮鞋旗舰店，谁看守呢？”温叶提出这个问题。 “等皮鞋店装修升级后，招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看守皮鞋店……”徐二龙说。 话音未落，温叶就伸着小手，在他腰间给掐了一下：“哦，找年轻漂亮的……” 徐二龙腰间软肉被这么一掐，顿时痒痒缩到一团。 他笑着避开温叶的手，以免又被掐一把。 他笑道：“你吃哪门子飞醋，我在说客观事实。” “不是你自己想看年轻漂亮的姑娘？”温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是是是，我想看，我看看我家这年轻漂亮的姑娘。”徐二龙笑着，将她拉过来，压在身下。 **** 皮鞋店一众人听说皮鞋店要调整，都有些慌了。 最慌的，就属黄小刚。 这皮鞋店不开了，那他怎么办？ “桂花婶以后调到皮鞋厂那边，担任皮鞋厂副经理，协同金秀姐打理皮鞋厂。” “其它的员工，调去百货公司的皮鞋部，工资发放还是按皮鞋店这边的标准来。” 徐二龙一一宣布着他的条例。 “那我呢。”黄小刚急着问他。 “暂时没想好。”徐二龙耸耸肩：“要不，你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黄小刚脸色顿时就白了：“二哥……” 徐二龙真想逗逗他，可看他这白着小脸很差急的模样，徐二龙也不敢逗他了。 毕竟，黄小刚的年龄尴尬着，不能象别的员工那样，直接派去百货公司上班。 可安排去皮鞋厂也不合适，难不成，让他蹲在车间，跟着那些师傅学做皮鞋，从一个小学徒做起？ 这也太委屈这小子了。 “晚上，来我家吃饭，另外有事安排给你。 ”徐二龙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小子，沉住气。” 黄小刚脸红了。 哎呀，确实自己刚才太沉不住气了，二哥不会就这么丢下自己的。 自己是瞎担心。 黄小刚跟着桂花婶几人，就安排着皮鞋店后面的事。 这皮鞋店要进行装修升级，这些皮鞋，就要重新收拾起来，运回皮鞋厂，把这边的地盘腾空，方便后期装修。 桂花婶找出纸和笔，示意店里另一个有点文化的员工过来，开始写告示。 这要闭店做调整，总要写个告示，让那些顾客知晓发生了什么情况。 否则啊，人家不清楚，看着这收拾着东西关门，还以为皮鞋厂出了什么事，不出半天，谣言就满天飞了。 很快，那个员工按着桂花婶的指示，写了两张告示出来。 桂花婶找了浆糊，将这两张告示贴在门外。 这告示一出，过路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看着这皮鞋店要重新装修，让大家以后买皮鞋，去百货公司。 “哦，原来这儿要重新装修啊。” 大家一下就明白了。 可另外有人还是惋惜：“哎呀，这店看着这么漂亮，怎么还要重新装修啊？” “谁知道呢，反正以后想买皮鞋，去百货公司了。” 甚至有人站到门口，大声问着桂花婶：“那我以前买的皮鞋，我上哪儿找人三包去？” 桂花婶停下手上的活，站起身来，笑着解释：“这些我们都安排好了的，这三包的问题，也一并转到那边的百货公司。你放心，承诺过的话，当然是算数，好歹还有这么大一个双龙皮鞋厂在这儿的呢。” 桂花婶一边说，一边示意另外的员工，在外面的告示上，将这个售后问题也给写得清楚明白。 “那就好。” 大家得到心中满意的答案，都放下心来。 黄小刚帮着收拾，直到晚上，把大多数的鞋子重新装进盒 子中。 “行了，你先下班走吧。”桂花婶看他坐立不安的样子，笑着对他道：“这些东西重新归整，也不是今天能完成的，你按着你平常正常的时间，该下班就下班，这些没弄完的事，明天再来继续打整。” “好。”黄小刚得了指示，兴冲冲的收拾好东西走了。 他跑回家，先叫上他的妹妹。 “上哪儿啊？”黄小霞还在邻居家看电视，看哥哥拉她向外走，她奇怪问道。 “我们去二哥家吃晚饭。”黄小刚说。 黄小霞一听就高兴了，这去二哥家，肯定可以吃好吃的。 两兄妹向着徐二龙家里走。 走到路口，看着街口有卖西瓜的，黄小刚买了一个大西瓜，抱着大西瓜向着徐二龙家走去。 徐二龙现在就在开始谋划着出《手把手教你出毛衣》。 他现在的时间紧，得赶在开学前把这些事情的框架给搭好。 万事开头难。 别人没做过这样的事，他得替别人把路开好。 这前面开好路，后面的事情，就可以让别人照着这么来干。 “二哥，我们来了。”黄小刚带着妹妹，还没到门口就在大声喊叫。 小玲听着他的声音，噔噔噔跑过去帮他开了门。 “进来吧，马上要准备开饭了，二哥还在说，你怎么还没来呢。”小玲领着他们往里面走。 徐二龙从屋子里出来，黄小刚将手中捧着的西瓜递了过去：“二哥，我过来的路上，看见这西瓜挺不错，就买了一个过来。” 徐二龙接过西瓜，笑道：“让你过来吃饭，你还带点礼物过来，这还客气上了？” 黄小刚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其实我也是想吃了……” “好了，快去洗手吃饭吧。”徐二龙示意他们两兄妹去水池边洗手。 第589章 让他学照相 徐二龙抱着西瓜进了厨房，拿刀将西瓜切成两半，搁进冰箱里面，先冰镇着，方便一会儿饭后吃了消暑。 “吃饭吃饭。”张金芳将最后一个菜炒好，温叶帮着把碗筷给拿出来。 而小玲将板凳安好，大家一块儿上桌吃饭。 “小刚，别客气啊。吃菜。”张金芳热情的招呼他。 “嗯，我知道。”黄小刚说。 借着吃饭的功夫，徐二龙聊起后面的安排。 除了皮鞋店那边人员调整外，现在张金芳的工作安排，也要作作调整。 “啊？我的工作调整？”张金芳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 “嗯，这后面，你还要打主力。”徐二龙笑着说。 “要我做什么？”张金芳问。 “我跟石校长计划，要再出两本书。其中一本，就是关于毛衣编织教程的。接下来，你就要买毛线，开始编织，每一步，都要摆拍……”徐二龙解释。 张金芳听着摆拍有点懵。 “就是每一个步骤，都要摆着拍，让别人能看清楚。”徐二龙解释：“到时候，就把这些图片印成册，卖给大家，让大家来看着花样学习。” 张金芳有些不自信了：“印成书，让大家来学，我好像不行吧？” “妈，你肯定行的。”温叶温柔笑道：“你给我织的毛衣，就挺好的，我在大学里，我好多同学，都问过我花样，都夸织得漂亮。” 张金芳一听有些开心：“她们真的这么认为？” “当然。” 徐二龙道：“妈，你不用担心太多，这前期这些基础的，你就按着步骤来操作，各种针法讲清楚就行。我还会在全县再征集一些毛衣花样作补充。” 张金芳彻底的放心了，不是她一个人就好。 小玲道：“妈，你厉害了，这不是相当于二哥专门为你出一本书？” 徐二龙笑着看向她：“这事，你也得参与。妈主要负责织毛衣，每个步骤进行摆拍，而你，就负责为每一个步骤，配上讲解说明，要通俗易懂，争取让人一看就明白。” 毕竟现在这年头，还是有许多人文化水平不高，这毛衣织法，就以图片为主，说明为辅，务必接地气，让人一看就会。 “那我呢？”黄小刚巴巴的问道：“二哥，那我干什么？” “你，这前面几天，我要找照相馆的人来拍照，你就负责学习如何拍照，如何用相机，如何构图。”徐二龙说。 既然一本书主要以图片为主，这如何构图，如何让图片好看，也是一门学问。 先让这小子跟着学习练手，以后一些宣传图片，就可以自己这边搞定了，不用跑照片馆去，在那儿巴巴的站着，摆着老气横秋的照片。 “啊？让我学照相？”黄小刚听着又惊又喜。 这学照相啊，多高级的。 他从小到大就没照过像，还是今年妹妹八岁生日的时候，他带着妹妹一块儿去照了一张合影照，算是留念。 没想到，现在就直接让他来跟着学照相了。 “对，学照相，到时候，我买一台相机，后面再出书，需要拍照什么的，就你来负责搞定。”徐二龙说。 黄小刚站起身，啪的一下把身体立得标标准准，向着徐二龙敬个礼：“二哥，我保证完成任务。” 小玲看着扑哧一下笑了起来。 大家也跟着笑。 黄小刚被笑得有些面红耳赤。 不过，他内心深处，还是非常的开心。 第二天，大家就各自己在忙碌。 张金芳去百货公司，挑选自己喜欢的毛线。 这要用来照相，一切得挑选色彩鲜艳的色调，如何搭配更显得花纹立体……这里面，都是一门学问。 挑了毛线，又挑大小型号的各种棒针。 有熟人看着她在挑毛线，还跟她打着招呼：“金芳姐，这么热的天，你就在买毛线？” “嗯。”张金芳笑着应对，也不好解释，自己是买来，准备拍照的。 但是，很快，不少人就得到了消息。 主要是徐二龙找了人，骑着自行车，戴着小喇叭，四处去宣传，百货公司要征集毛衣新花样，大家有什么新颖或者独特的编织方式或者针法之类的，都可以拿去百货应征。 如果被评选上了，每一幅图片，都有十块钱的版权。 大家不懂什么叫版权，但是，大家都听懂了，只要自己织的毛衣花样好，新颖又漂亮，被选上去拍了照片，就有十块钱的收入。 这拍张毛衣的照片，就有十块钱的收入，而且，这毛衣还是自己的，谁不愿意去试试？ 于是，无数大姑娘小媳妇，这大热天的，翻箱倒柜找自家冬天穿的毛衣。 只是，这些毛衣，许多都是老旧的，甚至当时为了图省事，全是用平针，或者上下针交替织着，也没啥讲究。 现在，为了挣这十块钱，大家开始想着花样了。 有些是连夜拆了旧毛衣，开始换着新花样。 而有些人，纯粹嫌旧毛线太差，跑去百货公司买新毛线，顺便再打听一下，这要征集毛衣新花样新款式的事，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选 上了，就能拿十块钱。 这无形中，又给百货公司引流一波，让毛线的销售，提高了不少。 这搞得张新华都有些措手不及。 毕竟，这个季节，不是卖毛线的季节啊。 将库存中的那些毛线全搬出来应急，他又急着向市里的毛线三厂订货，要求加急送一批毛线过来。 徐二龙带着袁记者过来，开始给张金芳拍照。 黄小刚在一边，就认真的看着。 张金芳特别的紧张，手掌心全是汗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天气给热的。 还好，这年头，又不是什么录像，更不是对着镜头直播。 可以反复的重新来过。 温叶已经拟好一个详细的操作步骤图。 第一步，介绍棒针， 第二步，介绍毛线， 第三步，毛衣的基本构成。 第四步，各种针法讲解。 袁记者就按着这个步骤，先拍了各种棒针，再拍了几种毛线，算是基本讲解。 黄小刚就在一边 ，目不转睛的盯着，害怕自己漏掉了哪一点细节。 第590章 完成拍摄任务 拍完了这些基本东西，然后，就开始拍张金芳的编织手法。 张金芳手都在打哆嗦。 平时织得挺顺滑的毛衣，现在好像也有点涩。 而且，每一步，就得当个慢动作，反复的分解。 小玲拿着笔，在一边认真的写着：“从下端绕过去，毛线回勾……” 这最初的一两天的拍摄，进度比较慢，大家都是头一次操作，许多时候达不到要求，只能反复的来，反复的摆拍。 但后面，随着对这一套流程的熟练、大家相互之间的配合越来越好，速度就快多了。 而且，前面最基本的各种针法、织法教过之后，后面主要就是摆成品图，相对来说，不用时刻在旁边等着。 袁记者按徐二龙所托，利用空闲的时间，跟黄小刚讲解着这相机的基本原理、结构这些。 看着黄小刚拿起相机，袁记者脚趾都扣紧了。 这是他吃饭的家伙啊。 这相机是多金贵的。 要不是受徐二龙所托，要不是想着还要在这一次的出书中，再占一些提成，袁记者是决不会把这么精贵的东西，拿给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子摆弄。 黄小刚也知道，眼前这一台海鸥照相机有多金贵。 别看这东西不大，可不比电视机便宜。 若不是因为二哥的关系，只怕自己连摸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他提前洗干净了手，还将他妹妹的一块小手绢拿过来，将手擦了又擦，害怕留点汗渍什么的在上面。 “袁叔叔，你放心，我会小心的。”黄小刚瞧出袁记者的在意，他小声跟袁记者保证着。 袁记者牵强的笑笑，可一点也不敢放心。 徐二龙就由得他们自己在那儿沟通，没有一点丁要插手的意思。 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去大学报到了，这后面的事情，只能靠袁记者和黄小刚他们了，让他们自己磨合很有必要。 随着时间的推进，开学的时间，转眼即到。 温叶收拾好了她的物品，准备回学校。 她感觉，这假期，怎么就过得这么快。 这《手把手教你织毛衣》的照片拍摄，基本上也完成了一大半。 最基础的工作量，已经完成。 这后期，就要加上全县征集过来的各种新花样了。 怎么也得补充完一百种的花样织法，让人能从这一本书中学着不少新花样，让人买这一本书感觉很值得。 而皮鞋店，也完成了调整。 皮鞋零售这一块，合并到了两个百货公司，皮鞋店的员工，也分派去了百货公司上班。 而桂花婶，则去皮鞋厂，跟金秀报到。 以前桂花婶调货，往返皮鞋厂无数次，跟金秀是相当熟。 所以，知晓桂花婶调过来当副厂长，给自己打下手，金秀表现出极大的欢迎。 相对来说，两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金秀的能力很强，相对来说，性格强势得多。 可桂花婶年岁要长一些，人情事故这方面，比金秀更通融，各方面都能协调处理好，能不动声色就处理好各方面的事情。 所以，不需要徐二龙从中多协调，她们俩人，就已经商量好了皮鞋厂的一些管理。 金秀就主要负责皮鞋厂对外的各种原材料采购、销售，对另外两个贴牌生产厂进行定期考察，而桂花婶，就负责协调皮鞋厂各个岗位的生产，负责车间人员的福利，至于陶师傅，就完全负责皮鞋的质量把关和款式研究。 相应的，又组建了一些部门，从厂子里提拨一些工人上来当了管理人员。 销售部、采购部、生产部、后勤部、财务部等等，都进行了人员的调整。 可以说，这也算是把皮鞋厂再一次进行了框架组建，一步一步的完善结构，从最初的家庭式作坊，一步一步的向着大厂迈进。 徐二龙对于这样的结果，也是很满意。 趁着现在大变动的功夫，徐二龙也跟皮鞋厂的工人，进行了一次福利奖励。 以前画的大饼，总要进行一些落实。 这什么端午发粽子、中秋发月饼之类的，这是基本操作。 解决职工的食宿问题，也是基本的福利。 现在，徐二龙召集全厂人员开会，又宣布一项新福利——凡是本厂的职工，孩子从小学到初中的学费，一概由厂里赞助支出。 这个消息一出，全厂的职工，都是非常开心。 在没有实行义务教育前，学费、学杂费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现在厂里赞助孩子的学费，那就算是节省了一笔不小的开支，相当于变相的多了一笔钱。 这有孩子的开心，这没孩子的，同样开心。 虽然他们现在没孩子，可以后，总归是要有孩子的。 如果这项福利一直推行，那自己以后也能用得上。 希望厂子能一直经营下去，至少撑到自己孩子读完书为止。 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全厂的职工，都是齐心了。 毕竟，当初许多都是军属、烈属，县里实在没有太多的工作岗位安排，把他们安排到这儿来。 最初来的时候，许多人对于这样的私人工人，心里都没底。 但现在，徐二龙以实际行动，一步一步的完成他的承诺。 他们的工资，不比国营厂矿差，各项福利，也在稳步的跟上。 现在已经支助孩子们的学费，那后期，是不是就该轮着房屋了？ 毕竟，养老、住房、还有子女的教育，一惯是大家都比较关心敏感的话题。 “只要大家好好干，明年的产能再翻一番，我徐二龙敢给大家保证，我们的集资房，一定会建起来。”徐二龙看着大家兴奋的神情，再度给大家许诺着。 这一下，全厂的人员，都给激动了。 徐二龙感觉这年头，建点集资房，还是容易。 一来，现在的地皮便宜，他们皮鞋厂，都还有许多的空地。 当然，他肯定不会在皮鞋厂里修房子，趁现在地皮便宜，在旁边再圈点地完全是可行的。 二来，现在允许集资建房，他出一部分的钱，大家再集一点资，这建点楼房起来没问题。 徐二龙把该安排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然后，着手准备去读书的事。 他得先送温叶去京城，然后，自己才安心去自己的学校报道。 另外，京城家具厂，也该去看看。 第591章 碰到徐小飞了 徐二龙带着乔利富，还有温叶，一行三人，坐上了通往京城的火车。 他们提前了两天出发，可依旧还是碰上出行高峰期。 火车站前，全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三五成群，大包小包的一大堆。 看样子，许多都是家里的父母，护送读大学的孩子去外地。 徐二龙还是找黄牛花了高价，买了卧铺票。 虽然价格高了一倍，可值得啊。 要知道，这些黄牛，都是在铁路局内部有人的，普通老百姓，想买一张卧铺票，半夜排队，也不一定有希望。 所以，徐二龙宁愿多花点钱，也不想让自己几人受罪。 三人找到自己的那一节车厢，顺着过道，找到了自己的床铺。 温叶的床铺在最上面，虽然上铺爬上爬下挺麻烦，一点也不方便。但有另一个好处，在上面，避免了人来人往的打扰。 徐二龙的卧铺就在她对面，同样在最上面一层。 而乔利富的卧铺，就在最下一层，方便活动。 虽然绿皮火车的旅途时间长，但也并不很沉闷，在没有手机的年代，火车上反倒成了大家天南地北吹牛聊天的好地方。 车在半道上，停靠了沿途的一个大站，这样的大站，一般都有较长一段时间的停靠时间，给足时间让旅客上下车。 徐二龙和乔利富从卧铺车厢中出来，站在外面站台上透透气，抽抽烟。 就在这时，听见前面的站台传来喊叫声。 徐二龙和乔利富都望了过去。 前面围了一堆人，看样子，又是小偷扒手之类的想趁着火车此刻上下客多的时候浑水摸鱼偷东西，结果被人逮住了。 徐二龙没想去凑这个热闹。 这年头小偷小摸的是怎么都禁止不了的，在哪儿都可能碰上这种事。 除非以后智能机时代来临，那才能没有了小偷扒手。 用大家调侃的话说，干掉你的，从来不是你的同行，谁能想到，干掉小偷的居然是智能手机。 “打他，小小年纪不学好，出来当小偷。” “拉他去派出所。” “这前面就有火车站派出所，” “我说把他两只手打断，看他以后还怎么偷东西。” 纷纷攘攘、喊打喊杀的声音此起彼伏。 也不怪大家这么气愤。 这年头大家出门一趟容易吗？ 结果出门在外，钱被扒手给偷了，搞得大家身无分文、寸步难行，所以对小偷扒手是深恶痛绝。 “哎呀……”惨叫声从前面传过来，看样子是那个扒手被人揍了。 徐二龙听着这声音愣了一下。 这声音，有点熟悉。 他将手中的烟头往地下一扔，鞋底使劲儿在烟头上踩了踩，将火星熄灭。 “走，过去看看。”他沉声说，率先走在前面。 乔利富跟在他身后紧随上前。 两人加快脚步，走到了前面围着的那儿，徐二龙侧着身子，强行挤了进去。 地上躺着一个瘦小的少年，蜷缩在地上，伸手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脑袋，以免脑袋受伤。 而旁边，好几个大人正用脚尖不停的踹着他。 “哎哟，哎哟，饶命啦，打死人了。”少年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不停的呼叫求饶。 也不知道，是真的被打得有这么惨，还是刻意夸张，好让人放过他。 当他向着这边滚过来的时候，徐二龙看清了他的脸。 徐小飞？ 这个好久好久都没见过的人。 他居然在外面当扒手了？ 徐二龙跟徐小飞关系并不怎么很亲厚。 大家相差了好几岁，有着年龄上的代沟。 当徐二龙他们在上山掏鸟下河捉鱼的时候，徐小飞还穿着叉叉裤玩泥巴，不可能玩在一起。 当徐小飞长大一点能上山掏鸟下河捉鱼的时候，而徐二龙他们已经在忙着干活帮着补贴家用。 而上一世徐二龙早早去了黑砖窑搬砖，跟徐小飞更没有什么接触了。 徐二龙对他的印象就是，谈不上多亲近，但也谈不上有多讨厌。 “快，把他送派出所去吧，火车都要开了。” “对，送派出所去。” 一众人的呵斥声，打断了徐二龙的思绪。 他不能让徐小飞被送到派出所。 徐小飞这个年龄的人被送进去，大概率是进少管所的命。 这80年代，犯罪率居高不下，像徐小飞这样的犯罪少年，也是不计其数，为此专门设立了少管所，就是管教这些少年。 妈妈，妈妈，儿今天叫一声吗 禁不住泪如雨下，高墙内春夏秋冬。 …… 就像是狂风暴雨催败了未放的花。 《少年犯》主题曲在这八十年代，也算是传遍大街小巷，算是一代人的回忆，也是徐二龙最爱唱的歌之一。 看着众人要押送徐小飞去派出所，徐二龙赶上前，伸手阻止众人：“等一下……” 众人的视线，盯在徐二龙的身上。 被揍得鼻青眼肿的徐小飞，抬起眼微微一看。 这一眼，他认出了站在面前阻止众人殴打他的人是许二龙。 “二哥，救我。”徐小飞本能的大叫一声，拼命挣脱众人，连滚带爬的扑过来，紧紧的抱住徐二龙的大腿：“二哥，救我……” 就冲徐小飞还能叫一声二哥，徐二龙打算救下他。 当初幺爸请求过他，帮二龙帮着寻找一下小飞这孩子。 徐二龙也答应了幺爸，要帮着他留意一下。 既然现在眼皮子底下碰上了，徐二龙不能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小飞被送去派出所劳教当少年犯。 徐二龙严厉的登了徐小飞一眼，回头对那几人客气道：“不好意思，这是我家弟弟，麻烦大家高抬贵手，饶过他这一次。” “你的弟弟？你们一伙的？”对方瞪着徐二龙问道。 “他是我弟弟，但我们不是一伙。确实是我们管教不严，让他走了歪路。他跟家里闹别扭，赌气离家出走。可能现在走投无路，才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儿。 这样吧，大家损失多少我替他赔付，请大家高抬贵手，给他一个改过自信的机会好不好？”徐二龙跟众人商量着。 他态度很好，自我批评了一下，承认管教无方，也替小飞作了一下开解，为他的行为，找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第592章 收拾你分分钟的事 对方几人互相望了一眼，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高抬贵手。 其实他们也没有损失。 刚刚徐小飞摸包的时候，才刚得手，就被他们察觉，逮住了徐小飞，算是人赃并获，也拿回了自己的钱物。 徐二龙看见他们意动，显然有些同意自己的说法。 他淡淡笑着，从容不迫的给一众人递上烟：“确实不好意思，是我们没把他教育好，我回去肯定好好管教，绝不能让他以后再干坏事。你们损失了多少钱，我徐二龙照价赔偿，希望你们高抬贵手，给他一个改过自信的机会。” 他态度放得这么诚恳，既承认以后要严加管教，又承认要赔偿损失，别人也就不再追究了。 人群中又有人认出了徐二龙，大声道：“你就是徐二龙啊，我认出你来了。我相信你跟他不是一伙的。” “对，你做慈善都捐那么多钱，怎么可能让家里人出来干这样偷鸡摸狗的事。” 那些人就纷纷帮着徐二龙说好话：“既然他说这是他弟弟，那就原谅他吧，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可能他真的是离家出走，没钱了，走投无路才偷东西的，要不然徐二龙那么有钱，会让他出来偷窃吗？” 在大家纷纷帮着说情的情况下，对方也同意了，决定这事私了，不送派出所了。 而在此时，火车也鸣笛要重新启动，大家也不好再耽误时间。 “我们先上车，上车再慢慢商量好吧？”徐二龙提议。 “行。”大家同意了，快步从站台走进车厢。 刚才徐小飞一直抱着徐二龙的大腿，躲在他的身后，将徐二龙当做挡箭牌。 此刻看着大家急着上车，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他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想跳下轨道，向着车站那边的站台跑。 一直在后面的乔利富眼疾手快，一伸手，直接拎住他的后脖子，如同拎小鸡一样，将徐小飞给拎上了火车。 徐二龙再度跟那些人交涉，一再保证回去好好教育收拾这个孩子，让他学好，又给大家发了一圈烟，算是将这事给压了下。 解决好这事，徐二龙感谢大家给他这个面子，连声说着谢谢，徐二龙退出这个车厢，让乔利富将徐小飞给强行拉走，拉回了他们那个卧铺车厢。 温叶刚才一直在卧铺上看书，大家下去透气的时候，她嫌爬上爬下麻烦，并没有下去。 此刻看着徐二龙他们回来，乔利富手上还拉住一个半大的少年，温叶愣了愣。 徐二龙伸手，将徐小飞往乔立夫的那个位置上一推，喝斥道：“你小子出息了，居然跑出来当扒手了？你可真给老徐家光宗耀祖啊。” 徐小飞别过头去：“关你屁事。” 徐二龙随手一个大嘴巴子给扇过去了：“要我救你的时候就叫二哥，这转头就给我甩脸子，关我屁事？” 他就知道这家伙真的欠揍，非得好好给教育教育不可。 这一巴掌把徐小飞给打懵了。 他捂着脸，直愣愣的瞪着徐二龙。 “瞪着我干嘛？”徐二龙训斥着他：“怎么？不服气？还想跟我打一架？老子收拾你分分钟的事。你再不识好歹，我马上把你送进少管所去。” 徐小飞捂着自己的脸，虽然心有不甘，但最终没吭声。 他当然知道徐二龙打架厉害，他肯定不是对手。 “说吧，你这是怎么搞的，怎么当上了扒手？为什么不回家？”徐二龙问他。 这一问，徐小飞倒是委屈上了。 他如炸毛的猫，冲着徐二龙大喊道：“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闹着要分家，我妈也不会离家出走。” 徐二龙都给气笑了。 果然，这世上，当一碗水端不平的时候，被牺牲的，就是最善良的那一个。 当善良的那一个，不想再作牺牲时，所有人，都会把罪名怪在他身上。 换到现在也是如此，徐家的人，都认为，这一切，就该怪他徐二龙. 他就不该反抗，他就该任劳任怨，为徐家付出，努力挣钱供徐家人用，不吵不闹，这样，大家才不会怨他。 乔利富在一边，都听得皱起眉头：“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二哥就该给你们当牛当马，任劳任怨？你怎么不上天呢？我也想啊，要不，你天天去当扒手，扒钱来给我们用吧？” “这怎么可能？”徐小飞大声道：“你以为，当扒手是这么好当的？你只看到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打吗？” “嗯，我看到贼挨打了。”徐二龙冷冷的说。 徐小飞顿时就焉了。 温叶在上面听着，都险些失笑。 “你也知道，你自己冒了风险挣了钱，不愿意白白的给别人享受，那为什么，你就认为，我就该拼死拼活的挣钱，然后让你们躺着享受？”徐二龙问他。 徐小飞彻底的没话说了。 许多时候，由已及人，那就容易理解多了。 “饿了没有？”徐二龙稍稍缓了一点口气，问他。 “饿了。”徐小飞理直气壮的回答。 徐二龙对乔利富道：“你去帮着看看，看看火车上还有什么卖的。” 温叶从上面递了一袋小饼干过来。 徐小飞接过饼干，抬头向上看一眼。 “吃吧。”徐二龙说。 徐小飞不客气的撕开饼干的外包装，吃了起来。 徐二龙看着他吃东西，心中盘算着自己的事。 当初幺爸拜托他，帮着找找小飞这孩子。 现在，人是找着了，直接带到徐春生的面前？ 万一这家伙，在外面已经染得一身的坏毛病，把整个家给偷了怎么办？ 徐二龙决定，这事暂时不忙，先把徐小飞套在身边，观察观察情况。 如果徐小飞只是一时走投无路，干出一点偷摸的行当，那可以原谅。 分文逼倒英雄汉，总不能人家饿得要死了，还要苛求人家当圣人。 饥贫起盗心，这是自古以来的结论。 如果，徐小飞已经沾染上不少恶习，那还真得防着点，送进少管所也并非不可以。 没多久，乔利富也给买了两袋面包过来，还有两瓶桔子水，递给徐小飞。 第593章 根本不想回家 “你就不能买只烧鸡给我吃？”徐小飞不满嘟哝 这是还挑上嘴了，要吃烧鸡。 “哟，看样子，你在外面混得不错嘛。说说，啥烧鸡，滋味如何？”徐二龙问他。 徐小飞伸着胳膊，擦了擦嘴，说道：“瞧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这烧鸡，当然是德洲扒鸡。你看看，这火车站台，天天卖这德洲扒鸡的还少吗？那些人，我都认熟了……” 说到这儿，他浑然不知，自己说漏了嘴。 徐二龙眉头紧蹙。 听徐小飞这语气，根本不是饥寒交迫走投无路，才临时起意生了盗心。 他完全就是在铁路线上游窜，地道的老油条了，连那些站台卖东西的人都给认识。 随即徐二龙苦笑。 这徐小飞离家出走这么久了，他这样半大的孩子，能有什么谋生的手段？ 估计当初就是小偷小摸过日子，这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以此为职业了。 徐二龙又询问徐小飞的情况，问他离家出走后，去了什么地方，是怎么过日子的。 这一下，徐小飞警觉起来。 他顾左右而言他：“哎呀，就是在外面迷了路，越走越远了……” 这明显不想说实话。 徐二龙也没戳穿。 “行，既然现在碰到我了，我带你回家吧。”徐二龙说。 “回家？”徐小飞口中的面包噎在那儿。 他不想回家。 徐二龙见他表情，就猜得怎么一回事了。 这在外面过惯了来钱容易的日子，哪还会想着回家。 “行了，这事到时候再说，先休息休息吧。”徐二龙说：“我送你嫂子去大学报道，到时候，我再你在京城转转。” “嗯。”徐小飞点点头。 徐二龙又提醒：“你最好不要四处走动，省得别人又把我当小偷抓了，送去派出所。” “知道了。”徐小飞闷声说。 接下来的行程，徐小飞还真的听话，呆在这儿没有乱动。 只是，当火车快抵达终点站的时候，徐小飞有些不安份，坐立不安。 徐二龙只当没看出他的这一点小把戏，有条不紊的收拾着行李，准备下车。 随着火车停靠到站，车上的旅客都扛着大包小袋从车厢陆续向外走。 徐二龙也提了行李包，带着温叶一块儿随着人流向外走。 一直在伺机而动的徐小飞，终于逮着机会，看徐二龙没有注意自己，他下车后，就象着站台那边跑。 他动作快，可有人比他的动作更快。 没等跑出去几步，乔利富一伸手，将他给抓了回来。 徐小飞给急得面红耳赤。 前面的徐二龙回过头，笑容满面的看着他：“小飞，你不用担心，我会找这边站台的工作人员，帮你把火车票补上，你不用想着逃票。” 这一句话，将徐小飞给堵得死死。 一时间，徐小飞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领着大家出了车站，徐二龙一直也在寻思，这将徐小飞如何的处理安置。 肯定不能带到徐春生的面前。 现在家具厂挣了钱，徐春生大小是个老板，手上也有钱了。 只怕不用徐小飞开口，徐春生也会大把的钱给他用。 当然，人家当父亲的，挣钱给儿子用，天经地义，无可厚非。 可徐二龙担心的就是，徐小飞流浪在外，已经学得一身的恶习，将徐春生那点钱败光不说，甚至还有可能把整个家具厂给拖累。 幺爸已经够可怜了，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徐小飞，可不能让徐小飞再戳他的心窝子，否则，幺爸更没个盼头。 想了想，徐二龙跟乔利富交待到：“你带着他，先去小虎子那儿，我送温叶去学校报名后，再来跟你汇合。” “好。”乔利富回答。 徐小飞心中也大喜。 这没有徐二龙在身边，溜掉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 他很懂事的对徐二龙他们挥挥手：“二哥，你忙你的正事去吧，不用管我。” 徐二龙扯着唇，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又跟乔利富递了一个眼神。 然后，他才带着温叶，坐着出租车去学校。 温叶之前在火车上，当着徐小飞的面，一直没有说过什么。 此刻徐小飞没在旁边，她才柔声问着徐二龙：“你觉得，你能管教好这孩子？” 她能看得出来，徐二龙大概是要管这一档子事了。 徐二龙苦笑：“不管不行啊。我得留在身边，再多观察一下，看看这小子，究竟在外面遭遇了些什么。” “我看他一路上，都在想借机溜走，他在外面，是不是有别的人跟他一起的？”温叶问。 “嗯，这也是我担心的，我怕他是什么盗窃团伙的，或者被人控制着的。先暂时把他弄到小虎子那边，也好观察。”徐二龙说。 “那你自己也要小心哦。”温叶提醒着。 “嗯，我知道。”徐二龙说。 送温叶到学校，学校里，已经有不少学生返校，在组织着大家做清洁，准备迎接新来的学弟学妹。 温叶也被叫过去帮忙，帮着一块儿写公告牌。 “那你先和同学们去吧。”徐二龙笑着示意她。 温叶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徐二龙道：“那你走的时候，记得过来看看我。” 毕竟这一趟，徐二龙是送她过来读书报道，再看看家具厂的情况，然后，徐二龙也得返回渝城，去他的大学报道。 “好遗憾，我没能跟你一起去你的大学看看。”温叶一直纠结这事。 “以后有机会。”徐二龙笑着说。 从温叶学校出来后，徐二龙又招了一辆出租车，快些赶到家具厂那边。 他要赶在乔利富之前，先安排好一切。 他没有急着去家具厂，而是赶到小虎子的家中。 小虎子这会儿还在工厂，没有下班回家。 家里只有他爷爷一人在劈着柴。 “大爷。”徐二龙上前喊他。 “你是？哎呀，这不是徐老板嘛？”老大爷认出他，连声道：“快进来，快进来坐。” 徐二龙笑着走进去：“小虎子呢？没在家？” 老大爷有些迷惑：“他不是在家具厂上班吗？你没看见他？” 显然老大爷误会了，以为徐二龙是从家具厂过来。 徐二龙笑笑，也没解释，对老大爷道：“大爷，这会儿，我有一点要紧的事，要交给小虎子办，你能去帮我把他叫回来吗？” 第594章 这是职业习惯了 徐二龙笑笑，也没解释，对老大爷道：“大爷，这会儿，我有一点要紧的事，要交给小虎子办，你能去帮我把他叫回来吗？” “行。”老大爷二话不说，就要起身。 “还有，大爷，我来这儿，你暂时给我保密，不要声张。”徐二龙叮嘱他。 老大爷不明白，为什么徐二龙要这么做。 不过，他认定徐二龙是好人，不会让他家小虎子干坏事。 “好，我去叫。”老大爷出门，去叫小虎子了。 没多久，小虎子跟在他爷爷的身后，一块儿回来了。 虽然意外徐二龙来他家找他，但他也同样的，没有多问。 人家大老板当着，没必要什么事都跟他解释啊。 “是这样，我这两天，带了一个朋友过来，打算在你这边暂住几天。”徐二龙说。 “没问题。”小虎子说。 “另外，这事，暂时不要对外人说，必须保密，守口如瓶。”徐二龙叮嘱他。 小虎子神情严肃的点点头。 **** 徐小飞跟在乔利富的身后，一起挤上公交车。 这年头的公交车，可是挤死人。 这年头调侃坐公交车的形势，就说，要经过几个国。 越栏、估扒、挤累压…… 乔利富身材高大魁梧，带着徐小飞挤上车。 掏出钱买了车票后，乔利富将找的零钱，又塞进自己上衣的口袋中。 眼角余光，就看见徐小飞的目光乱闪，四处在张望打量。 打量的地方，全是别人的口袋。 乔利富都给整笑了。 这小子，这是职业习惯了。 “上车的同志注意，保管好自己的随身财物……”售票员一路提醒着。 反正越挤的地方，越是小偷扒手猖狂。 售票员以她老道的眼光，一下就能看出，徐小飞就是一个贼娃子，那四处乱认的眼神，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售票员才这么大声提醒着全车的乘客。 她也不想她的车上出什么差错。 乔利富感觉，这售票员看自己的眼神，都不正常，这是分明把他们当一伙贼娃子在防啊。 乔利富带着徐小飞，坐车到了站点，又另外换乘公交车。 徐小飞问道：“你这是要带我上哪儿去啊。” “去我朋友家，没听你二哥说吗？他先送嫂子去学校报到，然后，就来跟我们汇合。等过几天，把事情安排完，就送你回家。”乔利富解释。 “你是他什么人啊，一直跟在他后面，对他言听计从的。”徐小飞追问着乔利富的身份。 “朋友。”乔利富抿着唇回答。 他知道自己是当保镖，可他感觉，二哥没把他当外人，是把他当朋友对待的，他也愿意象最好的兄弟那样，讲义务，为兄弟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 转了两道公交车，又坐了一趟牛车，乔利富是带着徐小飞转了一大圈。 他得拖延时间，等徐二龙把一切安排好。 总之，不能把徐小飞往家具厂带，但是，也不能让徐小飞就这么离开。 磨磨蹭蹭，挨到天黑了，乔利富才带着徐小飞到了小虎子那儿。 这一瞧，徐二龙已经在小虎子家，正同小虎子在小院里说着话呢。 “累了吧？快进来，这儿有凉水。”小虎子招呼着两人。 而徐二龙也笑着说：“这几天，我们暂时就住在这儿。” 小虎子之前心里纳闷，为什么徐二龙带着人来住在他这儿，而不是去家具厂。 但是，当他看见徐小飞后，他就猜得到个大概了。 毕竟，小虎子也是有过前科的人，跟着刀疤脸，也在外面混过一段时间。 就这么看上一眼，他也能看出，徐小飞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来，吃饭。”小虎子的爷爷，在灶房忙碌一阵，煮出了一锅 面条。 为了热情待客，除了满满的一大锅面条外，小虎子的爷爷，还煎了好几个鸡蛋，给每人碗中都加上了两个鸡蛋。 “老人家，你自己也吃。”徐二龙笑着，往老人家的碗中，也拨拉了两个鸡蛋。 老爷爷跟徐二龙客气推辞了一番，还是乐呵着接受了。 他端着碗，自己去了另一处，坐在门槛上，捧着面条吸得溜溜的。 吃过饭后，小虎子又打来水，拿来毛巾，将睡觉的席子，给抹了抹，方便徐二龙他们住。 小虎子家，只有两张床，也不可能这么多人，挤在一张床上睡。 “二哥，你们今晚就住在这儿，我和爷爷去隔壁邻居家住。”小虎子将床铺收拾好之后，抱了一个枕头，带着他爷爷去隔壁暂住。 “好，麻烦你们了。”徐二龙道谢。 当晚，徐二龙、乔利富还有徐小飞，就在小虎子家里住下。 夜深人静，屋子里静悄悄，众人都睡着了，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徐小飞慢悠悠从床上坐起，低声喊了一下旁边的徐二龙：“二哥……” 大家都睡得死死的，没有谁回答。 徐小飞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摸索着，找出鞋套在脚上。 回头再望了望，确定徐二龙和乔利富没有醒来，他再蹑手蹑脚的，开了房门，偷溜出门。 当扒手的日子，他已经练得一副好身手，做这一切，是身手敏捷迅速，不留一点痕迹。 从房子里逃出来，他向着村东头跑。 这来的时候，他已经一路留意着了路线，当然是沿着路线往回跑。 “小飞。”前面山梁处，传来低声的喊叫。 徐小飞一听，大喜过望，快步向着那边跑过去：“冬哥，你来了？” 那叫冬哥的从躲着的土 坑站起身：“那是当然，在火车上，我就是一路跟在后面，想救你，也没办法。对了，那人是谁啊？怎么这么讨厌，把你看得死死的？” “嗯，我家里的一个亲戚。”徐小飞回答。 这冬哥，是他在外流浪时认识的朋友，也是这冬哥，带着他干起扒手这个行当。 一来，徐小飞年龄小，混在人群里，没有多少人会特别的提防这样的小孩子。 一来，徐小飞练得扒窍技术还不错，每次都能搞得一大笔意外收入。 所以，不知不觉中，徐小飞已经成了这个团伙的核心成员。 所以，这一次，他们不远千里，一直跟在后面，跟着来了这儿，就是想办法，要把徐小飞再叫出去。 毕竟这样业务精湛的小扒手，失去了，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第595章 抄近路跟上去 “走吧，我们快点从这儿离开。”徐小飞催促着。 “嗯嗯，我们快走。”两人的身影，一块儿消失在夜色中。 小虎子从一棵大树后面现身，乔利富也跟着出现。 “走，跟上去。”乔利富说。 小虎子看着徐小飞远去的方向，他带着乔利富抄了一条近道。 他是这儿土生土长的人，对这四周的环境极为熟悉，知晓哪些地方，可以抄近道。 他和乔利富两人，就一路抄着近道，跟上前面的两人。 **** 徐二龙一觉睡到天亮。 屋子里没人，他自己动手打水洗了脸，然后将房门打开一条缝，观察了一下左右，确定没人关注着这一边，徐二龙才闪身从屋子里出来。 他信步向着前面的徐家路口走去。 嗯，就是当初他教训了刀疤脸后，再号召人连夜重修的一段路，在路口立了一块路碑，就叫徐家路口。 家具厂，徐春生起了床。 他现在和孙猴子一块儿开着锅伙，一人烧火，一人弄饭，两人下了一锅面条吃。 等他端着大海碗，准备蹲在门口吃面条的时候，就看见徐二龙站在厂门口。 “二龙。”徐春生喜出望外，他站起身，搁下手中的大海碗：“你来了？” “是啊。”徐二龙笑着走过去。 “还没吃早饭吧，我去帮你煮点面条。”徐春生转身，向着灶房走去。 “好的。”徐二龙笑着跟在后面。 徐春生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的道：“前几天你打电话过来，说这两天来京城，我寻摸着，你这两天就该到，没想到，你一大早就来了。” “嗯，昨天就到了，急着先送温叶去学校报到，就耽误了一些时间。”徐二龙说着。 “你妈她们还好吧？”徐春生就像一个长辈，询问着家里的各种近况。 “一切都还好。”徐二龙回答。 说话间，徐春生已经走到灶房，对孙猴子道：“二龙来了，还没吃早饭，我给他煮碗面条。” “好。”孙猴子放下手中的碗，一块儿帮着给徐二龙煮面条。 “我自己来吧，你们先吃。”徐二龙说。 “没事，很快就煮好。”孙猴子说，转身去了碗柜，将干挂面拿出来。 “多煮点。”徐春生叮嘱道：“他年轻人，正长身体，体力消耗大，少了不抵饿。” 这是来自老实人朴素无华的关怀啊。 等给徐二龙把面条煮好，徐春生碗中的面条，也坨了。 “吃吧，吃吧。”徐春生招呼着徐二龙吃面条。 陆陆续续的，不少工人都来到家具厂，准备上班了。 许多老员工看着徐二龙，都客套的跟着徐二龙打招呼。 徐二龙吃过面条，在徐春生的陪同 下，了解家具厂现在的情况。 先在财务室检查了账本。 在将销售这一块儿直接丢出去后，这边家具厂，只安心负责生产，产量提升得很高。 现在家具厂每个月的毛利润，在三万块钱左右。 再加上温叶在京期间，每个周末，都要过来安排打理一下，家具厂的一切运营，都还是挺好。 毕竟，这家具厂已经算是靠跑量为主，不管是从家具建材市场购进原材料，还是批发给别的经销商，都是大笔的账务。 而且，徐二龙新推出的那一款走高档路线的鞋柜，虽然销量不高，但利润足，一个鞋柜的利润，就抵得过十个书架的利润。 所以，以罗利民为代表的那些家具经销商，还是非常喜欢给顾客推荐这一款鞋柜。 徐春生对于这样的情况，非常满足。 可徐二龙不满足。 这一个月三万块钱的毛利润，已经不满足他的胃口。 现在受地域限制，这家具，主要的销售地区，还是环京一带。 徐二龙想象的是，至少全国各地，还要再建几个分厂，辐射范围更大一点。 现在对于徐二龙来说，再建一个分厂问题不大，但是，要 找点管理型的人才，还是有点着难。 要不，新厂让幺爸去管理？ 至少，他在这儿干了这么久，各种程序都熟悉，去新厂带带人，也可行。 徐二龙正想如何跟徐春生商量这事，结果一回头，却见徐春生在一边，有点欲言又止的意味。 “幺爸，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徐二龙问他。 徐春生咧着嘴，强笑道：“没事……其实也没啥大事……” 徐二龙微微一思索，大概也明白，他是想问点什么了。 “你是想问关于奶奶她们的事？”徐二龙直接问出口。 毕竟，那时候徐老太受人唆使，在大街上卖惨，任志伟叫了那么多的新闻记者来报道，想必，这徐春生也是看了这方面的报道的。 而自己最后作了反击，让大家深挖徐老太那边的黑历史，揭露徐老太那边的肮脏事。 这揭露徐家的肮脏事，可另一方面，也是往徐春生的伤口上撒盐啊。 “幺爸，不是我想把事做得这么绝，是她们先挑起事……”徐二龙说。 徐春生苦笑：“我懂。” 他作为当事人，虽然埋头在家具厂干活，可当初这媒体报道太多，他比所有人都关注得更多。 徐老太在报纸上哭眼抹泪的形象，太过晚景凄凉。 全国人民都在同情这个老太婆，作为儿子的徐春生，更是大受震撼。 那时候的徐春生，心中无比懊悔，感觉自己老娘居然这么可怜，他甚至还冲动了一点，想跑回家去看老娘了。 结果，哪料得，他在火车站排了两天队，终于买到票的时候，各路媒体报纸上报道的风向变了。 报道说徐老太并没有这么可怜，只是装的。 然后，各种徐家的丑事也被扒出来。 比如徐大民的身世。 比如徐冬生跟周凤茹的奸情。 这些记者挖掘 出来的真相，如一把锋利的匕首，扎在徐春生的心窝上。 特别是新闻报道，徐冬生这个劳改人员，之所以被放出来，这是周凤茹和徐大民在背后找了不少的关系。 那一刻，徐春生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时候的他，已经买好了火车票，甚至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东西，要回家看老娘。 在火车站听人议论起报纸上的这些八卦事后，徐春生直接撕掉了回家的火车票。 第596章 心如死灰的徐春生 他发誓，他决不再回乡。 决不再看见这些人 踌躇半响，徐春生还是不死心的追问一句：“他……她们在一起了？” 徐二龙一时间，没有听明白，这个他，指的谁。 稍稍思索一下，徐二龙也回味过来。 这个他，想来，是指徐冬生和周凤茹吧。 虽然事实很残酷，但徐二龙还是得提醒徐春生正视这个事情。 “幺爸，这些事，我也不好说……不过，确实是周凤茹和徐大民回来，想办法把徐冬生给捞出来的，这背后，牵涉着的背景还大。”徐二龙实话实说，已经很照顾徐春生的面子了。 徐春生苦笑一下，真的是比哭还难看。 果然，这周凤茹还是关心徐冬生的。 他们才是一家人。 他顺着墙壁蹲在墙根下，抹了抹眼，对徐二龙道：“二龙，让你看笑话了，我其实就不该问。” 徐二龙只能报以同情的眼神。 “我真的活得像个笑话，我那时候，都想死了……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在火车站，我都想跳下铁轨，直接让火车给碾成渣算了。”徐春生声音有些哽咽。 “别啊。”徐二龙吓一跳：“你可别轻易寻思，你好歹想一想徐小飞。” 这一说，总算令徐春生缓过点劲。 他 抹了抹眼泪，对徐二龙道：“你有小飞的消息了？他现在在哪儿？” 徐二龙也自知说漏了嘴。 他安慰徐春生道：“幺爸，我正在努力找人打听。上次有消息，说小飞在蓉城一带，我已经派人过去找了。” “真的？在哪儿？我去找找？”徐春生说。 对于现在的徐春生来说，大概唯一能牵挂的，也就是徐小飞这个儿子了。 “现在情况不明。也没有个具体的地方，我也是听别人说，在火车上看到一个人，有点像徐小飞，也没确定是不是。”徐二龙回答。 “这样啊。”徐春生心中失望：“这火车上，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这上哪儿去找啊？” “所以，幺爸，你别着急，到时候，我在报纸上，再登登寻人启事，我一定努力把小飞找到，带到你的面前来。”徐二龙安慰着他。 “好，二龙，这事，幺爸就拜托你了。”徐春生说。 看着徐春生走开，去忙他的事了，徐二龙坚定了决心，决不能现在就把徐小飞带到徐春生的面前。 固然他们父子团聚，能让徐春生心里好受点。 但是，就怕徐春生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徐小飞的身上，再度各种宠溺，那么徐小飞是 彻底的没救了。 徐二龙也在暗想，这徐小飞现在，上哪儿了？ 不过，想着乔利富跟小虎子在暗中跟着，想来，也出不了多大的差错。 毕竟乔利富的战力惊人，而且小虎子也是 混过社会的，也是二进宫的人了，有足够的社会经验。 如果两人还搞不定徐小飞那样的小毛贼，那才真是笑话。 徐二龙在家具厂转悠一阵，然后，去了罗长寿那边拜访一下。 “二龙，你终于来了。”罗长寿喜笑颜开的迎上前。 “罗叔，好久不见，你身体还好吧？”徐二龙迎上前，同样热情的问候。 “还好，还好。来，进来坐，今天怎么也得跟我喝两杯。”罗长寿非常热情的邀请着徐二龙去他家吃午饭。 自从上次提出要搞点什么招商引资的事，罗长寿一直非常上心，他甚至已经往上一级跑了好几趟，极力在中间游说。 现在，上面已经答应他，可以他们村里用一些土地作为试验用，但要做好这些地方的征地安置工作。 “二龙啊，上一次，你说的用土地来招商引资的事，我已经跟上面谈得差不多了，你的那个外资企业，打算什么时候落实呢？”罗长寿给徐二龙倒着酒，将这话问了出来。 徐二龙心中一动：“现在你们准备拿地块出来了？是准备拿哪一片的地？” 随即，他又暗自好笑。 这随便哪一片的地，都行啊，哪怕现在就是村头的茅坑，以后地皮也值钱。 “嗯，我探了上面的口风，我们村这一片的土地，你需要多大，都可以商量。但是，这占了地，你得负责解决这些人的工作问题。”罗长寿说。 这也是后来大规模的征地农转非。 因为搞开发，各地都在先后上马各种开发区，建工厂、开发房地产，不少农民的土地被征用。 为了平衡，就要帮着解决这些农民的户口问题，把他们的户籍，从农业，变为非农业。 毕竟，农民就是种庄稼的，这把人家的土地给征收了，都无地可耕种，还让人家当哪门子的农民？ 除了户籍给解决外，还得安置工作，解决人家的就业问题，解决人家吃饭的问题。 甚至，占了房屋的，还得拆迁还房。 可以说，这中间，牵扯着的事情，也有点多。 但现在搞开发有一个好处，因为国情在这儿，现在搞征地，成本很低。 大家还是很向往城市，大家都想有个城市户口。 有了城市户口，意味着可以吃上商品粮，摆脱在农村一辈子种庄稼的命运。 这在八九十年代，许多人，甚至会花上几千块、甚至上万块钱，把户口卖出去。 所以，相信一说征地，可以农转非，许多人都会赞同，不需要多动员。 再说，现在征地，大家都没经验，没有前面的模式可以参考，只要适当的给些补助，这些人，还是非常乐意被占地的，不会象后世那样，动不动狮子大开口，要多少的拆迁款，要多少套房子的补贴。 徐二龙记得上一世，他们那儿开发，就是九十年代初期。 除了土地被征收，连同房子也被拆迁了。 每个拆迁的人，旧房都是按着极低的价格给算的拆迁款，每人有十五平方米的住房优惠，每个平方按一百八的价格购买，超过十五个平方米的，按二百二一个平方算。再超过三十个平方后，就按三百块钱的价格算。 就算如此，许多人家，也放弃多的住房，只要一套房子。 毕竟旧房拆迁的时候，那些旧房评估也值了不几个钱。 许多人家，明明可以分两套三套房的，但因为要补的房款太多，而宁愿放弃一套房子。 第597章 一切是为了治病救人 那年头，真的很坑爹，拆迁下来，每套房还得倒补上去一两万块钱，而一套房子的三通费（通水、通电、通气）的费用，就高达一万多。 在人均工资一两百块钱的九十年代初期，仅仅这三通费，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一笔巨款。 所以，许多人，就这样放弃了一套房子。 这是让最初的那一批征地农转非的人，吃亏到家。 搁几十年后，谁还拿不出这一万块钱的三通费？ 从罗长寿家里出来后，徐二龙的脚步都有些飘。 一来，就是喝酒喝多了一点。 二来，就是罗长寿给的消息太令人高兴了。 村里这边能卖地皮给他了，他可以在这儿建厂。 但前提，必须要是中外合资企业。 唉，这年头，从上到下，就喜欢这个合资。 只要能合资，感觉就是天大的政绩。 多少经营良好的厂矿，就是这样一合资，给合没了。 唉，这就是因为太急需外汇了。 徐二龙突然想到，温叶手上，还有一万美金的外汇。 如果，能在港岛那边，注册一个公司，自己独资，然后，再回国来，进行合资，不就可以享受许多优惠了？ 徐二龙回到这边家具厂，小虎子回来了。 他走到徐二龙的身边，凑过身，低声跟徐二龙附耳几句。 他们昨晚一路尾随徐小飞，已经找到徐小飞的落脚点。 可以肯定，徐小飞并不是一般的小偷小摸了。 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盗窃团伙，流窜在沿途的各条铁路线上，已经形成很明确的分工。 徐二龙暗暗磨着牙，这徐小飞，看样子，是彻底的没救了。 他看看那边在辛勤工作的徐春生，他待在操作台边，指挥着他的那些徒子徒孙们下着料。 一时间，徐二龙对徐春生这个幺爸，充满了无限的同情。 徐二龙还想再努力一下，拯救徐小飞，不为别的，就为了安抚一下徐春生的心。 否则，徐春生真的一点指望也没有了。 而要彻底教育好一个人，这世上，有两个地方。 一个是部队，而另一个地方，是监狱。 显然，徐小飞目前是没资格去部队的，可徐二龙也不想送他去监狱，这始终是人生污点。 徐二龙回头，望向小虎子：“我听说，刀疤脸一伙人，现在在开砖窑是吧？” 小虎子立刻自证清白：“二哥，自从你让我来这儿上班后，我已经跟他们没有往来了。” 徐二龙摇摇头，对小虎子道：“我不是说这个。我现在有件事，需要他在背后帮着解决。” “二哥，你说。”小虎子道。 “我要将这一伙盗窃团伙给端掉。让他们帮着配合一下，将徐小飞给弄去某个黑砖窑。”徐二龙回答。 “啊？”小虎子意外。 “让这小子，彻底的受受苦，受点折磨，再捞他出来。”徐二龙回答。 只有让他彻底的受过苦头，才能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为啥监狱能改造好人？ 就是让你失去自由，让你劳动改造，让你知晓这日子不好过，以后才能好好做人。 现在，只是把监狱，换作黑砖窑。 让徐小飞在这里面，受些苦，遭些罪，再把他捞出来，丢进部队好好的改造。 “二哥，你确定要这样做？”小虎子迟疑着问。 “嗯。”徐二龙肯定的回答。 刮骨疗伤，虽然过程痛了一点，但最终结果，也是为了治病救人。 “好。”小虎子回答。 别人还要专程拐些人去黑砖窑上班，现在徐二龙是主动送人进黑砖窑干活，当然可以。 “记住。”徐二龙竖起手指，郑重提醒：“可以让他受苦，也可以让他挨饿，但必须给我保证，没有生命危险，而且，给我保证，不能让他受严重的伤，决不能搞残。” 他只是想把徐小飞丢进这样的地方受苦，又不是想置徐小飞于死地。 只有让徐小飞体会到身入绝境，以后，才能好好的改变。 “嗯，知道了。” “还有，这事，必须做到保密。”徐二龙提醒。 “好。” 看着小虎子走开，徐二龙暗想，如果这一次小虎子能把这事给妥善处理，这小虎子，也可以适当的重用。 回了家具厂，徐二龙进了自己的房间，找了纸和笔，开始详细的写着这边的建厂计划。 之前这些计划，只能是个初步的打算，现在，得更为详细的写出这样的计划书。 这边的土地问题得到解决，接下来，就是资金的问题。 既然能借着这个机会圈地皮建厂，徐二龙当然是希望，最大范围内圈地。 这资金，自然得要充足。 经过一整晚的修改，他已经将计划书给详细的规划出来。 他将这个计划书，拿给罗长寿看。 罗长寿戴起他的黑框眼镜，对着这个企划书细看半天。 其实，他也看不怎么懂。 不过，这么厚厚的一叠计划书，看上去，还是有模有样，这事，大概就能成。 徐二龙将他该办的事办了，这后面，就等着包尔太太过来，彻底的定板。 折腾到晚上，徐二龙才回了家具厂。 徐春生看着他回来，上前问道：“二龙，吃过晚饭没有？我给你留了饭，我帮你热热。” “不用了，幺爸。”徐二龙回答：“我跟罗村长在外面吃过了。” “这一天天忙的，你在忙啥？”徐春生问道。 “嗯，我准备在村里，再建一座厂房。今天已经跟罗村长去看过地了。就在西边那地头。”徐二龙说。 “又建厂？”徐春生问道：“就是上一次，你领的那个歪果仁回来，说的那个啥？” “对。”徐二龙点头。 徐春生欣慰的点头：“二龙，你可真有出息，可真给我们老徐家长脸。” 想一想，以前，他们都认定，是徐大民有出息，是徐大民给徐家长脸。 可现在，真是风水轮流转啊，这真给徐家长脸的，是徐二龙。 如果，大民这孩子，不跟二龙玩心眼，兄弟俩一块儿互帮互助，那该有多好。 就比如自己的大哥徐冬生，如果他不……自己兄弟一块儿经营厂矿，也该有多好啊。 想到这儿，徐春生眼中又有些泪意。 唉，简直是冤孽啊。 第598章 谣言依旧满天飞 “幺爸，那边的厂子要建，但这边的家具厂，我也打算扩大经营，要在别的地区再新建分厂，你能去分厂带着大家干吗？”徐二龙问着徐春生. 这安排徐春生去一个新的地方，管理分厂，是最合适的。 弄个家具品牌，对标宜家的那一种，再然后，各地建厂，再建大仓库。 这建个分厂赚钱不赚钱先别说，就说现在已建 厂为名头，到处圈些地，以后这些地皮，也老值钱了啊。 没看许多上市企业，生产经营困难，就靠卖两处房产，然后盘活资金链？ 以李跑跑这类人为例，人家纯粹就是圈地，不开发，或者慢慢开发。 而自己，好歹是要建厂，要确实的搞生产，也顺便解决一部分的就业问题，可比李跑跑强多了。 徐春生迟疑道：“二龙，我不是不同意，我是怕我不行……” 徐二龙笑道：“幺爸，我们只是建厂，跟这边的模式一样，只管生产，销售的事，另外让人做。你在这边做得这么熟了，换新地盘，一样的是带徒弟搞生产，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 他又继续诱导道：“而且，昨天，我不是跟你说吗？有小飞的消息在蓉城。如果，我们去那边建厂，你在那边，也多个机会找小飞，对不对？” 这一说，徐春生彻底的同意了：“那行，二龙，既然你让我去，我就去。” 这在蓉城建一个分厂，也是徐二龙一直计划的事。 蓉城跟渝城相距不远，又是省会城市，现在过去建厂圈地，产品可以辐射西南这一带。 而且自己在渝城上学，初期也可以过去多照应。 基于这流水线生产板式家具，并不需要什么熟悉工人，到时候过去招工人从头培训，也来得及。 第二天傍晚，小虎子回来了。 他找到徐二龙，低声汇报着情况。 已经按着徐二龙的计划安排，将徐小飞给诱出来，然后弄晕，再给送去了某处的黑砖窑去了。 而乔利富，也一直跟随在那边，确保徐小飞真的是在黑砖窑受苦，而不是别的危险。 “没留下什么马脚吗？”徐二龙问。 “没有，处理得很干净利落。”小虎子沉声回答：“换任何人来都挑不出毛病。” “那就好。”徐二龙道。 就暂时让徐小飞在黑砖窑受受苦吧。 等过一段时间，自己再去“拯救”他。 安排好这边家具厂的事，徐二龙也不能在京城多停留。 他还得抓紧时间赶回去大学报到。 临走前，徐二龙去看了看温叶。 这一别，又要几个月不见，有点想念。 徐二龙进了大学的校门，甚至有学长学姐之类的迎上前，问他是不是新生。 徐二龙笑道：“我是新生，不过，不是你们学校的。” 大家笑笑，也就一笑了之。 徐二龙向着那边走。 记得前两天过来，就说要安排温叶在这儿负责接待新生。 还没走近，就听得前面的争执声，几个女生在大声的争吵什么。 “谁安排她来的？安排谁不好，要安排她来迎接新生？” “就是，学校是没人了吗？要安排她来？” 可别一拨人又在反对：“这是学校方面的安排，凭什么不要她来？” “对啊，温叶哪儿不好了，凭什么不能跟我们一起迎接新生。” 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中，徐二龙敏锐的听到温叶的名字。 这事，居然跟温叶有关系？ 果不然，就看见温叶站在那儿，神情冷冷。 “凭什么？就凭她有病，难道想传染给大家？”一个女声尖锐的说。 “夏雪梅，我警告你，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我有病，你有证据吗？”温叶目光冷冷看着夏雪梅，以往漂亮的眼神中，带着几许的凛然气势。 现在的温叶，可不是当初那个无依无靠要在险境中挣扎求生的可怜女孩子，只能处处隐忍退让。 她自己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又是数百个员工的老板娘，老公英俊潇洒又多金，对她是倍加宠爱照顾，再加上，她母亲的种种污名已经洗掉，她可以昂首挺胸面对任何人。 “这事，大家都知道，全校同学心中有都数。”夏雪梅振振有词：“温叶，有句话，明人不用指点，响鼓不用重捶。我们都为了你的面子，不用把你的丑事，宣扬得到处就是。但是，请你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出来祸害人。” “我还就不明白了。”温叶不退不让，直视着夏雪梅：“今天这事，你必须给我说个清楚明白，我究竟有什么丑事了。” 之前校园中，一直有关于她的种种谣言和传闻。 那时候，温叶想着是谣言止于智者，这些无关紧要的谣言，随着时间过去也就消失了。 可没想到，这些谣言，并没有因此而消失。 许多人，都有意无意的离她远点。 那时候的温叶，也没在意。 她只想安静读书，好好读书，毕业后，投身教育事业，像石校长、余老师那样，做一个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可现在，都隔了一个暑假的时间了，这些谣言，依旧没有消失。 她只不过是被安排来进行新生接待的工作，居然被夏雪梅这些人，当面给诋毁，这怎么能忍？ “你……”夏雪梅一时间语塞，她也没有想到，温叶跟她硬杠上了。 “对啊，你说啊，温叶有什么丑事了？” “你们必须要拿出证据来，否则，你们就是故意给温叶抹黑。” 王月琴等姑娘，维护着温叶。 作为同一个宿舍的室友，她们可是太喜欢温叶了。 人家又乖巧又善良，对室友也温柔又大方，这暑假回来，又给她们每人带了小礼物和地方特产，这样好的室友，哪能容得别人随便泼脏水。 “她有脏病，会传染人的。我们也是为了新生着想，不想大家莫名其妙就被传染上脏病了。”跟在夏雪梅身边的一个女生，直接大声嚷嚷。 脏病？ 不光温叶，包括在一边偷听的徐二龙，都不由火气腾腾上升。 “就是艾死病，那些老外都有。”夏雪梅说：“你脸上这么多的疙瘩，就是最好的证明，你跟那些老外勾勾搭搭……” 温叶终于听明白了，忍无可忍，直接一耳光抽过去：“闭上你的狗嘴……” 第599章 直接甩她一耳光 夏雪梅捂着火辣辣的脸，瞪着温叶：“你……你居然敢打我？” “有什么不敢打的？”温叶柳眉倒竖，迈前一步：“你这是诽谤，我不光打你，我还要找学校领导，要求严惩你。” “好，我也要去找老师，要求开除你，你给我等着。”夏雪梅捂着脸，扭身向着教学区那边跑。 她的那几个朋友，跟着一窝蜂而去。 而王月琴几个同学，则围在温叶的身边，鼓着掌：“温叶，你好厉害，刚才那一巴掌，太解气了。” “就是，夏雪梅这种人，就该狠狠抽她几耳光，让她清醒清醒。” “我怀疑，之前那些谣言，就是她们传出来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徐二龙暗想，学校有温叶这么多的谣言？ 这丫头，可一直没有跟自己说过啊。 想一想温叶，跟在他的身边，一直是温婉而含蓄内敛，并没有给他过多的诉说过她有多么的苦，有什么麻烦，她是独自一人扛下了。 “温叶。”徐二龙开口叫她。 被几个同学围着叽叽喳喳的温叶，扭头看见了这边的徐二龙。 “二龙。”温叶唇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瞥下她的几个同学，快步向徐二龙迎过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好一会儿，看着你在唇枪舌战，我就没上前。”徐二龙回答。 这一说，温叶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泛起一抹红晕：“二龙，刚才她的那些话，就是胡说八道。” “嗯，我知道，刚才我都想出面，替你教训那个满嘴喷粪的八婆了。”徐二龙回答。 “不。”温叶赶紧阻止：“这事，哪需要你自己动手啊。我自己能收拾她。” “嗯，看见了，很厉害的。”徐二龙都想拉起她的手，看看手掌红了没有。 王月琴几个同学在一边看着，也不知道现在该不该说话。 “能跟我说说，这事具体是怎么起的吗？”徐二龙望向王月琴她们。 毕竟温叶这丫头，有些时候温婉谦逊得令人心痛，估计她也不想给自己增加麻烦，不会说实话。 “我跟你说……”王月琴快嘴快舌的，把这件事的起因经过说了。 她都快替温叶着急，现在温叶的男人来了，当然帮着把这事解决。 “行，既然她去找老师了，那我们，也找找校方。”徐二龙拉着温叶，要求去找校方。 有时候，确实谣言止于智者。 但是，有时候，谣言还是需要强有力的反击。 否则，一直让这种谣言在校内传，这对于温叶的人生，该是多大的污点。 搞不好，别人还以为，他徐二龙的头顶绿油油的一片呢。 “温叶，辅导员找你。”有人过来传话。 显然，夏雪梅已经去找辅导员告状，辅导员要找她了。 “正好，我们一起去。”徐二龙带着温叶，先去找辅导员。 辅导员办公室里，夏雪梅哭哭啼啼，跟辅导员说，温叶怎么当众殴打她，又将自己挨了耳光的脸，给辅导员看。 确实这脸上，五根手印明晃晃的，除非睁眼瞎，才说没看见这样的指印。 所以，辅导员直接派同学去找温叶了。 看着温叶进办公室，夏雪梅甚至给了温叶一个得意而挑衅的眼神。 只是，看着温叶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的时候，夏雪梅有点懵。 “温叶……”辅导员看着温叶进来，正准备说话。 徐二龙却抢前一步，上前大声道：“辅导员，我们要求报案，有学生恶意诬陷我们，毁我们的名声，甚至在校园内肆意的诽谤，散发谣方，请校方这边给我们主持公道，还校园一个郎郎晴空，以正校风。” 他这是先发制人，可不能被动的等着辅导员问话，再巴巴的解释。 总之，现在的问题，就是他这边要告人诬陷，要人给他主持公道。 辅导员自然认得他。 当初徐二龙带着温叶来这大学读书报到时，可是给所有的老师和同学，都送了礼物的，是托她们关照一下温叶。 “温叶同学，我就是找你了解情况。”辅导员说。 “现在的情况就是，有人故意诬陷温叶，在校园内四处散布谣言，我们要求严惩。”徐二龙说。 温叶附和的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这小半年来，一直有各种流言蜚语，对我的生活和学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我一直不知道是谁发散的谣言，但今天，有人将这些谣言当面对我说出来，我有理由相信，就是夏雪梅散布的谣言，说我跟外宾勾勾搭搭。” 似乎怕就这样问题不严重，徐二龙继续大声道：“这事，已经不仅涉及到温叶，也涉及着我的名誉，甚至，还影响着外宾的名誉，这往小了说，这是羞辱我们的人格，给我们和外宾身上抹黑，往大了说，这是挑起两国人民之间的仇视，这有可能引起国际争端。” 辅导员吓着了。 这事，挑起两国人民的仇恨、还引起国际争端了？ 他忙道：“温叶同学，这事别急，慢慢说，我肯定要替你主持公道，不能给你抹黑……” 当然更不能给外宾抹黑。 夏雪梅一看怎么辅导员一下就偏向温叶了？ 她连声道：“辅导员，你别听他们瞎说，这有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引起国际争端？” “不可能吗？”温叶望向夏雪梅：“你无中生有，说我跟外宾勾勾搭搭，这不是在羞辱我和外宾？抹黑我们的形象？” “我……”夏雪梅一时间词穷。 她咬咬下嘴唇，不甘心道：“我没有无中生有，我是亲眼看见她跟一个外宾拉拉扯扯，那外宾，还强行塞了许多钱给她，这不是勾勾搭搭，是什么？” 温叶纳闷了。 她啥时候跟一个外宾拉拉扯扯了？ 她一直很洁身自好的。 “我还有几个同学可以作证，那一天，我们大家都是看见了，你跟一个外宾拉拉扯扯。”夏雪梅指天誓日：“你要是清白的，他怎么可能大庭广众之下跟他拉扯。还有，如果你们没关系，他又怎么可能给你那么多的美金？” 温叶就想着，谁跟她拉扯过，给了她美金。 第600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被我说中了吧？”夏雪梅得意道：“你跟那个外宾，就是不清不楚，生活作风有问题……” 温叶彻底的怒了，她也明白过来，夏雪梅说的是谁了。 她再度上前，左右开弓，啪啪啪连着扇了夏雪梅好几个耳光。 夏雪梅彻底的被扇懵了。 辅导员也没反应过来。 他根本就没想到，温叶这个平时看着温顺乖巧的女同学，会在他眼皮子底下打人。 等辅导员反应过来，准备上前阻止的时候，徐二龙迈前一步，挡住了辅导员。 办公室的场景，就变成了温叶吊打夏雪梅的场景。 连带外面路过的师生，都对于这个场景看呆了。 温叶连扇了夏雪梅好几记耳光，打得夏雪梅晕头转向，打得自己的手都隐隐作痛，她才停下手。 她也是太气了。 这编排谁的是非不好，居然编排她的？ 而且，编排啥不行？居然将她爹拿出来跟她编排，换谁能忍受。 “辅导员……”夏雪梅哇的一声哭出声。 她长这么大，连她爹妈都没有这么打过她。 辅导员也有些气了，这温叶，怎么就当面打人呢。 “辅导员，夏雪梅这么造谣我，我咽不下这一口气。”温叶道：“我要求，夏雪梅必须跟我道歉，还要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公开向我道歉，否则，这事没完。” 辅导员和夏雪梅都瞪大了眼，这挨打了，被打人，还要向打人的公开道歉？ “我父亲来看我，没想到夏雪梅同志的思想，居然这么肮脏，背后编排我跟我父亲的种种不伦，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我能咽下这口气，忍受她的随意羞辱，这才是天大的笑话。”温叶气得声音都在发颤。 辅导员都给急了，这造谣一个女同学跟她的父亲的这么不伦的事，换谁都会火冒三丈。 他问向夏雪梅：“夏雪梅同学，这是真的吗？你居然如此羞辱温叶同学，拿她父亲来这么造谣？” 真要这样，只能说，这夏雪梅活该被打。 夏雪梅肿着脸，号啕着回答：“她乱说，我根本就没有见过她的父亲，我怎么去编排她的父亲。” “哼。”温叶冷笑：“你口口声声提的外宾，就是我的父亲。你不提美金，我还想不起这事。” 夏雪梅捂着脸，竟顾不得哭了，眨巴着眼，盯着温叶：“你胡说，明明那天看见的，就是一个外宾，还说外语的……怎么可能是你的父亲。” “不好意思，这人，还真是温叶的父亲、我的岳父温老五。”徐二龙在一边作着补充：“这事，可以找涉外办的工作人员证明。” “我爸要出国，临走之前，过来看看我，给我留一笔钱备用，我说我有钱用，可我父亲感觉是他的一片心意，强行留了一万美金给我零用。”温叶将当天的事，有条有理的讲了出来。 这话听得辅导员还有办公室外面的一众人都酸掉大牙了。 这凡尔赛也不是这么赛的啊。 这还是强行塞一万美金当零用。 夏雪梅愣愣的，不敢相信，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大家削尖脑膜想换点外汇都这么着难，可温叶的父亲，居然就出国了，还给温叶一万美金打零用。 夏雪梅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眼中含着泪，努力想挑点刺出来，证明这一切，根本就是假的。 “那是不是你的父亲，这还有待证明。另外，你脸上那么多的痘，那么多的疙瘩，没有谁象你这样，这难免会让人怀疑，是不是艾死病，谁知道会不会传染人？我说的，也没错。”夏雪梅说。 总之，她就是没错。 “呵。”温叶声音冷冷：“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她当着夏雪梅和辅导员的面，将唇边伪装的那一颗大大的媒人痣，直接给揪了下来。 因为粘得太好，撕的时候，还费了一些力。 除了撕掉这一颗媒人痣，她甚至，还动手，再度撕了几颗比较显眼的大疙瘩。 “需要我全部撕掉吗？”徐二龙冷声问：“这所谓的什么痣、疙瘩，统统都是我自己粘上去的。” 所以说，这什么艾死病，什么传染病，全是子虚乌有的事。 辅导员轻舒一口气。 她就记得，当初温叶才来学校报道的时候，她感觉温叶挺漂亮的啊，令人惊艳得错不开眼的那种。 后来不知怎么的，这温叶突然就长残了一样。 当然，也不能说是长残了，其实也就是脸上冒了许多什么疙瘩之类的。 想着许多人都是青春期，这长了就长了，也没太在意。 可没想到，这一切，全是伪装的。 “我一心只想专心求学，不想被一些不必要的事情给打扰，所以，选择这么一种低调的方式。可没想到，居然被你这种人，这么恶心的散布谣言。”温叶怒斥着夏雪梅。 夏雪梅彻底的心如死灰。 “夏雪梅，给温叶同学道歉吧。”辅导员说：“你根据一些莫虚有的事，捕风捉影，散布谣言，给温叶同学的学习和生活，造成这么大的干扰，这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公开道歉，这是必须的。” “不，仅仅这样还不行。”徐二龙大声道：“我的要求，不仅仅是当着全校师傅的面，公开道歉，她还必须把她的检讨书，张贴在学校的公告栏上，至少张贴三天，让大家都能清楚的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谣言因她而起，那也应该因她而终。 辅导员点点头，认为徐二龙提的这个要求，也算合情合理。 “如果她不同意，我会再继续往上找，找校长，找她的家长，甚至，有必要把涉外办的人员，都给找来。”徐二龙说：“我们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受这个冤屈。总得讨个公道说法。” 夏雪梅紧咬着下唇。 这让她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公然道歉，这已经令她很羞耻。 可是，听着徐二龙说，如果不能答应，他还会找校长，会找到她的家长，夏雪梅怂了。 她能考上大学，父母对她是倾注了无数的心血。 第601章 第一次上大学没经验 如果让父母知晓，她在学校居然跟同学这样的起龌龊，这样背后无端的诽谤人，该有多失望。 “我……我道歉……对不起，温叶同学，是我的错。我不该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就胡乱猜测。”夏雪梅低声跟温叶道着歉意。 “你最好是真心实意认识到错误，等开学典礼的时候，再当着全校的师生好好道歉。”温叶提醒。 夏雪梅低声道：“我是真的认识到错误了……温叶同学，请你原谅我。我写检讨，我当着全校师生认错，请你们别要请家长什么的……” “行。到时候，我看你的表现，再考虑原谅不原谅。”温叶回家。 从辅导员的办公室出来，温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徐二龙也感觉，他的媳妇，确实支棱起来了，可以独挡一面。 刚才处理这事，耽误了太多时间。 原本徐二龙计划，来学校看温叶，一起吃顿饭，然后自己再坐火车回渝城。 可现在这么一耽误，也别想好好吃一顿了。 徐二龙就在学校外面的小推车前，买了几个馒头路上充饥，跟温叶匆匆告别。 “媳妇，记住，有麻烦，要告诉我。我是你男人，明白不？”徐二龙临走的时候，摸摸她的小脸：“许多委屈，你没必要自己扛着。” 温叶笑笑：“知道了。” 徐二龙又问：“要不，我等几天再走？等这个夏雪梅给你彻底的道歉，当着全校消除这样的影响再走？” “不用。”温叶摇头：“这事，我自己能搞定。” 徐二龙想了想，也确实，就刚才的情况，就算他没来，温叶自己也能搞定。 “那好，媳妇，我走了。”徐二龙依依不舍的告别。 来的时候，是三个人，这一趟回去，只有自己一个人。 坐着火车赶回渝城，徐二龙也不用回家了，直接坐车去他的学校报到。 学校里，人来人往，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是什么来历。 有一脸淡然的老生，也有对学校充满憧憬的新生，还有一些掩不住满脸激动的学生父母。 一个个都是拖着大包小包，各种尿素袋、磷粉袋、面粉袋在眼前晃悠。 在物质条件还不算太丰富的年代，这些各种包装袋，就是最经济实用的行李袋。 徐二龙从人群中穿过，就这么一趟，就挤得他汗流浃背的。 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掏出他的通知书，然后按着指示，去找自己的宿舍。 唉，第一次上大学，没经验啊。 还好有许多学长学姐帮忙，将他带到了新生接待所。 领这样，领那样，徐二龙转了一大圈，总算把一切搞好。 嗯，一分钱的学费都没缴，反而领到了三十斤粮票，还有二十四块钱的补助。 果然，这年头，读大学不要钱，反而还有各种补助，就是这么爽。 虽然徐二龙的财富，已经没把这些粮票和补助放在眼中，可是，这也算是一笔意外之财啊。 谁得到一笔意外之财，都是爽的。 然后，他按着指示，去找自己的宿舍。 他来学校报到，已经算是晚的了。 宿舍里，其余的几人，都已经到场，此刻聊得热火朝天。 毕竟以后，大家都要在这儿待上几年。 “我叫余建军，达县人……”瘦得像根竹竿的瘦个高自我介绍。 “鹅叫章鹏程，陕西潼关人。”另一个操着浓浓的口音说着。 “我叫阳朦端，湖北的……”另一个推着眼镜说。 还有一人则道：“我啊，蓉城的……” 徐二龙进来的时候，打断了几人的自我介绍。 大家齐齐把视线移向他。 “不好意思，来晚了，没打扰大家吧。”徐二龙歉意的说。 “没有没有。”章鹏程说：“我们正在自我介绍呢，我再介绍一下，我叫章鹏程，陕西潼关人。” “你好，我叫徐二龙。”徐二龙也认真的自我作了一下介议。 “嗯，我叫余建军。”大家再度自我介绍了一番。 这一下，宿舍的几人，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还好，宿舍的几人，都不认识他。 其实想想也正常，毕竟这些都是才考上大学的人。 这年头，这些埋头苦读的学生，基本上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大家为了考大学，挑灯夜战是常事，甚至连家都不回，就是为了多点时间出来学习。 除了书本，他们抛弃了许多业余活动，连小说都没空看，哪有功夫天天看新闻报纸之类的，自然而然，也不知道徐二龙是谁。 “我提议，大家先把清洁做了吧。”余建军提议。 “好。”其他几人也附和着。 这年头的宿舍，墙面斑驳，用的床还是老式的木架子床，经过一个暑假，已经看上去灰灰扑扑的。 但这年头的大学生，也不是二三十年后的大学生可以比的。 大家都是从劳动群众中来，农忙都要下地双抢的人，现在做点宿舍的清洁卫生，还是挺容易。 打来水，先将地面给洒洒水，以免扫地的时候，扫起一地的灰。 大家扫地的就扫地，抹桌子的就抹桌子，徐二龙就负责打水擦玻璃。 这擦玻璃也得有讲究，光拿抹布抹了后，会留下许多水渍，一点也不清晰，还得拿报纸，里外两面合着擦，才能擦得玻璃亮堂。 “我放个音乐你们听，大家做事才有点激情。”来自蓉城的黄路说。 “好。”其余几人都附和叫好。 黄路从他的行李包中，掏出了一个小型的录音机。 “我还有郑利郡的磁带，你们听不？”黄路说，并晃着手中的录音机。 这多少有点显摆的意味。 “听。” “要听。” 另外几人都附和着。 苦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现在考上大学，轻松轻松，再正常不过。 徐二龙站在窗台上，看着几人的神情，一个个兴奋又激动。 这怎么令他感觉，像一群老色、比在交换资源的感觉？ 黄路将磁带放进这卡式录音机，按下了键。 郑利郡独特的嗓音，顿时在宿舍里响起。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第602章 录音机摔坏了 郑利郡的声音甜甜，这一屋子的几个男人，也笑得甜蜜蜜贱兮兮。 果真，纯真年代就是这么好啊。 一首好听的音乐，就能让人如此的开心。 还是余建军最先反应过来：“大家别光听啊，清洁也得做。” “对，对，清洁也得做。”章鹏程说。 当他急着去拿扫把，一个转身，不经意的，就将黄路刚刚搁在桌面上的录音机给弄翻在地。 随着录音机落地的声音响起，郑利郡那甜蜜蜜的声音，也消失 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章鹏程一下急了。 黄路蹲下身，将录音机从地上捡起。 他拍了拍录音机，又按了按键，可录音机，却是没有一点反应。 “摔坏了？”阳朦端问。 黄路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他没回答，只是反复按着手中的录音机，又试图将里面的磁带拿出来检查。 章鹏程越发紧张了。 他喃喃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转身拿东西，我没有想把它撞坏的……” 宿舍里的气氛，顿时显得有些紧张。 一台录音机啊，价值上百元，也算是大件物品了，这么坏了，黄路肯定不爽的。 可是，章鹏程也确实是无心的，确实是准备打扫卫生，不小心把录音机给碰下来。 这要章鹏程赔吧，这肯定不好，从他的衣着打扮上来看，家庭也不富裕，裤子上，还有补丁了。 可不赔偿吧，这东西，也不便宜啊，上百元的东西，就这么算了，黄路肯定会不依。 所以，不管怎么处理，总是得罪人。 搞不好，同宿舍的人，以后就不好相处。 一时间，没人说话，唯有章鹏程在那儿，一个劲局促不安的道歉解释。 “要不，我帮你们看看？”一直站在窗台上擦玻璃的徐二龙，试探着问了一句。 “这有什么好看的，明显就坏了。”黄路嘟哝着：“这可是才从泥盆国进口过来的新录音机。” 章鹏程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从国外进口过来的新录音机，这得多少钱？ 他喃喃半响道：“那多少钱……” 他本来想说，我赔。 可又感觉，如果价格真的很贵，他也赔不起啊。 “你鼓捣半天，还是不响，不如，让我看看？万一修好了呢？”徐二龙从窗台上跳下来：“你总不可能，真的以这个录音机坏了，要同学赔你多少钱吧？” 这一说，倒把黄路气得满脸通红。 他大声对徐二龙道：“我是这样的人吗？我只是心痛我这个录音机？我这弄了半天，我都弄不好，你还有本事能把他弄好？” 这么说着，他赌气似的，将录音机塞到徐二龙的手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把他修好。” 徐二龙接过录音机，放在手上摆弄了两下。 “有螺丝刀吗？”徐二龙问道：“得找个螺丝刀来。” 黄路顿时无比紧张：“啥？你还要把他打开看？你别越帮越忙，到时候折了合不拢。” 宿舍的其余几人，也有一点担忧。 章鹏程想了想，跑出宿舍，去借螺丝刀了。 “反正你这录音机已经不响了，这不打开看看，怎么知道是哪儿的问题？”徐二龙轻描淡写的回答。 “你会修吗？”黄路不放心的问。 说话间，章鹏程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不知道他是找谁借了一把螺丝刀回来。 他如此的迫切，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徐二龙的身上。 只希望徐二龙能把这录音机修好。 徐二龙从章鹏程的手中接过螺丝刀，找到螺丝孔，旋转着，将所有的螺丝一一给拧出来。 黄路双手环胸，一脸不相信的别过头：“我告诉你，不懂就不要装懂，这修不好，到时候别怪我要你赔啊。” 同宿舍的另几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现在不管相信徐二龙也好，还是不相信徐二龙也好，都不好处。 所以，干脆闭嘴，选择沉默。 只有章鹏程一脸希翼的看着徐二龙。 “放心，肯定还你一个好的。”徐二龙自信的回答。 这录音机，又不是啥特别高科技的东西。 说话间，他已经将录音机给拆开了。 仔细检查了一下，里面只是磁头有点松动，显然是刚才摔下去造 成的。 徐二龙小心的将磁头给调整一下，又将螺丝给重新组装上。 将磁带放进卡槽，再按下按钮，郑丽郡那甜美的嗓音，重新响起。 “啊，真的修好了。”章鹏程简直是喜出望外。 同宿舍的另几人，也跟着明显松了一口气。 包括刚才还别过脸赌气的黄路，也不可置信的凑过来：“哎，哥们，你还真的行啊，居然修好了？” “这有啥？我连电脑都能修，还不能修这个？”徐二龙轻笑一下，不以为然。 “你说啥？你连电脑也能修？”黄路听着他的话，极为震惊。 徐二龙感觉，自己又是一不小心，说溜了嘴。 这年头，普通人哪见过电脑啊。 “是我说错，说溜了。”徐二龙自嘲一声，想避过这个话题。 可黄路，却是一直紧抓着这个话题追问：“不对，你刚才明明说过，你连电脑也能修，这是真的吗？” “假的，逗你玩的。”徐二龙否认。 他将录音机调整好，送到黄路的面前，笑道：“来，这录音机你拿好，下次多搞几盘好听的磁带过来，我们以后听歌都指望着你了。” 这算是一句玩笑话，将刚才的那点尴尬不愉快给抹杀，相信大家以后，一个宿舍，还是相亲相爱的好兄弟。 别因为录音机的事情，让大家心中有隔阂。 可黄路的注意力，此刻根本不在这个录音机上。 他一改刚才瞧不起徐二龙的态度，追着徐二龙连声道：“哥们，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真的能修电脑啊？” “我说了实话啊，就是逗你玩的。” “不是，你肯定不是逗我玩的，一般人，谁知道电脑啊。”黄路一本正经的说。 这说的也确实是实情。 这年头，普通人谁知道有这个东西？ 就连一般的厂矿也没有。 除非那种大型的国营企业，才有这么几台电脑。 而且，还是那种特别老式的那种，甚至为了这种老式的电脑，还得特备电脑室。 第603章 作为新生代表发言 这年头的电脑，金贵着呢。 单独为这么一个东西，配置的电脑室，要求极高。 除了最基本的防尘外，还得恒温，还得防静电，进进出出，必须换衣服，还得配鞋套。 徐二龙印象中，当初他们县化工厂，也搞进了几台电脑室，后来还被县里教育部门弄来办了一个电脑夏令营，说是要响应号召，计算机要从娃娃抓起。 “说了，就是玩笑。”徐二龙呵呵一笑，继续去擦他的窗户。 大家也就没再纠结这个话题。 等清洁做完，大家就忙着铺床。 章鹏程对徐二龙心中是充满感激。 不管怎么样，今天是徐二龙出面，帮他解决了眼前的难题，他决定，以后就把徐二龙当作自己最好的兄弟，只要徐二龙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绝对义不容辞。 章鹏程主动帮着徐二龙一起铺床，甚至跟徐二龙介绍说着学校的情况。 徐二龙明白他的心理，想帮着做点事，表示一下感谢。 这世上，有许多人，就是属于不怎么会说客套话，只知道用行动来表示感谢的人。 收拾好床铺，天色也不早了，大家相约着要出去食堂吃饭。 “徐二龙同学，请等等。”迎面过来一个中年男人，叫着徐二龙。 同宿舍的几人看徐二龙有事，也没打扰，自动的先行离开。 “我叫王川，是你们的辅导员。”对方说。 “您好王老师。”徐二龙礼貌的打个招呼。 王老师笑道：“你不用这么客气，我跟你们余老师以前是同学，一块儿下乡当过知青。” 原来是余老师的熟人。 “是这样，开学典礼，我们打算让你作为新生代表发言，你这边有没有问题？没问题我们就这么安排确定。”王老师说。 徐二龙点头爽快的同意：“好。” “那你准备准备，写好发言稿。然后我们帮你把把关。”王老师提醒着徐二龙。 “嗯。”徐二龙点头回答。 这把把关，当然是要看写的什么。 总不能由得这新生代表上台，放飞自我、该说不该说的话，全往外说吧。 “好。”徐二龙点头回答。 去吃饭的路上，徐二龙就在低头构思，这上台发言，该讲些什么？ 上台发言，他不怵，他已经面对过太多的镜头，也能临场发挥，说得抑扬顿挫。 但是，这作为新生代表发言，必须要结合身份和实际，要更能煽动人心。 最终，徐二龙将自己拟定的发言稿，提交给了王老师。 中规中矩，跟大多数的新生发言稿差不多，最开始感谢学校，再介绍简历，回想前程，再展望未来。 王老师看完后，连连点头。 嗯，老余说得没错，这个学生，果然是值得栽培的。 “嗯，就按这个来，再润润 色。”王老师肯定着。 徐二龙当场就在办公室修改起来，再加上一些激昂的话语。 比如，花有重开日，人无少年时，在这个日新月异的年代，我们要趁着改革的春风，努力学习，为四化建设添砖加瓦等等。 甚至，徐二龙还当场跟王老师演示一遍，上台如何发言。 搞定这一切，回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同宿舍的人，几乎都睡下了。 徐二龙爬到自己的床上，有些睡不着。 他真的能上大学了，以后，要在这儿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开学典礼上，当徐二龙站上台发言时，下面的人，顿时沸腾了。 而章鹏程、黄路、阳朦端等人，都有些懵。 为什么是徐二龙这个家伙上台发言。 “难道他高考成绩很好？” “不对啊，不是说，我们市里的高考状元，都去的京城的大学吗？” 几人小声议论。 旁边有人诧异的看着他们：“你们不认识他？” “认识啊。”章鹏程憨憨的说：“我们的室友嘛。” “他是徐二龙啊。”对方有些恨铁不成钢：“就算你们不认识他，那总该听说过《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书吧？” 章鹏程点头：“知道啊，我们老师还买来我们练习过的。” “这书，就是他出的啊。”对方说。 章鹏程、黄路几人继续傻眼。 他们确实做过这套练习册，可是，他们压根儿没关注，谁是出品人啊。 “哎呀，这么说，我们能考上大学，还真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这算啥，你们不知道吧，他还捐了一万块钱，帮助大熊猫。” “嗯，不知道，当时号召捐款，我捐了五分。”章鹏程憨憨的说。 黄路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才捐五分？当时我可是捐了五块钱。” 章鹏程不服气的道：“老师说了，这个凭自愿，凭自己的能力。我捐五分跟你捐五块，有多大的差别？你真有这么厉害，你跟徐二龙比去，他可是捐了一万块钱。” 这一说，黄路哑口。 徐二龙可没想到，自己上台发个言，还引得自己的两个室友居然这么比较起来。 当他按着发言稿，讲完话后，下面的同学，报以热烈的掌声。 鼓掌最激烈的，就是章鹏程。 徐二龙挺欣慰。 没有温叶在一边当气氛组后，这章鹏程就自动的填补上来了。 而黄路，则在想着另外的心思。 他就在想，既然这徐二龙这么厉害，这么有名，又是建皮鞋厂帮助军烈属，又是捐款救助大熊猫，甚至还出书《手把手教你上大学》，那说不定，真的有本事能修电脑呢。 至少，昨天他修录音机，可是轻车熟路。 开学典礼，就在纷纷攘攘中度过。 等徐二龙回了宿舍，黄路蹭到他的身边，腆着脸笑道：“二哥，你是不是真的会修电脑啊？” 这是为了求人办事，主动的喊二哥了。 徐二龙无语的看着他：“你小子，有完没完啊，老是问这个话题。” “唉，二哥，实不相瞒啊，我在我爸厂里，把厂里的那一台电脑给搞坏了。为此，我爸险些把我腿给打断，我就寻思着，你能不能帮着去看看啊。”黄路苦着脸说。 “你们啥厂，还有电脑？”徐二龙问。 “我们就是省里机械厂的。”黄路凑到徐二龙身边，压着声音道：“我爸是厂里的这个。” 第604章 能不能帮着修电脑 他伸着大拇指翘了翘。 徐二龙懂了，这是厂里的老大。 “这不厂里为了响应号召嘛，就配了一台电脑。我当时纯粹就是好奇，就偷溜进去玩玩。结果，不知道怎么就坏了。”黄路说到这儿，脸都垮了：“反正就是再也开不起了。这么高级的玩意，厂里的电工师傅也不会修啊。” 徐二龙都几乎给笑喷了。 这东西，哪是电工师傅能修的啊。 黄路继续道：“为此，我爸都把我给打了，还扬言，一天这电脑没修好，我就不准再回家。” 他还庆幸，现在上了大学有宿舍，否则，他得无家可归了。 “你们厂在配电脑，就没有想着找人售后服务？”徐二龙问。 “售后？” “就是维修这些，是谁来维修？” “说是外国专家来维修。”黄路听明白了：“不过，这上报过去，再请外国专家来维修，这也要一段时间。所以，我看你说你会修电脑，就帮着试试呗。” 徐二龙可不想凑这个热闹。 一来，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啥问题，就冒冒失失过去修，太不靠谱。 再说，这修电脑，也得有一些基本的零配件啥的，要是什么配件坏了，没换的也看着干瞪眼。 何况，人家厂里已经请了外国专家，自己跟着黄路这么一个冒失鬼过去，得不到尊重不说，反而可能还跟着黄路一 块儿挨训，把自己当什么毛头小子，没必要。 这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事，徐二龙是不会干的。 “哥们，实在不好意思，我就不懂修电脑，你就安心等厂里那边请外国专家来算了。”徐二龙促狭的笑着：“反正学校有宿舍，你不回家，就不回家呗，又不会流落街头。” 黄路听着只能苦笑。 他周末，还是想回家的啊。 徐二龙利用周末的时间，赶去邮电局这边，察看百货公司的装修情况。 这在市里读大学，就是这样的方便，周末就可以过来，察看这边的装修情况。 他想让雷升这边赶赶 工期，看能不能在国庆前，将百货公司装修出来营业。 雷升这边，带着他的一群工人确实在抢工期。 这些人，都是他组建起来的队伍，算是比较固定的组合了。 有石匠，有泥瓦匠，有木匠，算起来，也有小二三十号人了。 虽然都是半道拉起来的队伍，但大家在一起配合了这么久，彼此间，也算是合作起来了。 看着徐二龙过来，雷升迎上前，从口袋中掏出烟，热情的给徐二龙递烟。 徐二龙摆摆手，拒绝了烟。 “雷哥，现在进度怎么样？还有多久能完工？”徐二龙问着工期。 “快了，最多还有一周，就能全部完成。”雷升自豪的指了指里面：“看，现在墙面主体已经完工，后面就开始搞内墙粉水这些。这个天气还好，干得也快。” 徐二龙预算了一下，还有一周全部施工完成，那再安置货架、调配货物，应该能赶在国庆节前开业。 “嗯，辛苦大家了。”徐二龙对雷升勉励的笑笑，又再去看了看各项施工进展。 看着那个勾头在抹泥浆的年轻人，徐二龙感觉，有此熟悉。 等他转过身来，徐二龙认出了他。 这不是黎卫东吗？ 以前余老师的学生，上一次，在街头晕倒，还一起把他扶到自己的皮鞋店休息了半天。 “原来是你啊。”徐二龙笑着跟他打招呼。 黎卫东涨红了脸。 没想到，自己在这儿当泥瓦匠，居然让徐二龙给碰上。 同样都是余老师的学生，可境况已经千差万别。 “你好。”黎卫东红着脸，跟徐二龙问好。 “在这儿还习惯吧？”徐二龙丝毫不介意，并没有因为大家现在的身份地位不一样，就瞧不起人。 “还好。”黎卫东腼腆着说：“师傅对我都还算照顾。” “嗯，好好努力，学门好手艺也不错，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徐二龙笑着勉励他一句。 黎卫东心下感激。 他没想到，自己现在做的这个工程，居然是徐二龙的。 更没有想到，徐二龙没有一点瞧不起人的意思，还这么勉励自己。 自己一定要努力，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徐二龙看完了这边的工程进度，转头去了火车站，准备去蓉城。 上次跟徐春生说，打算在蓉城这边建个分厂，可不是说着玩的。 赵才良和另一个业务员，在蓉城那边，新物色了一个地盘，还需要他过去定夺。 徐二龙感觉，自己当初弄这七个葫芦娃在外面跑业务，还是很正确的。 虽然人家因公受伤，可身残志坚，并没有因此而颓废，虽然行动不便，可这跑业务，还是很努力。 这可以让徐二龙省了太多的时间。 如果让徐二龙自己每个城市去寻找合适的地盘，一来没人家这么广的人缘，二来，也没这么多的时间。 但赵才良这些人，就不一样了，人家的战友来自五湖四海，哪儿都有人脉，只管专心找合适的地盘。 最终，徐二龙只需要去作最后的定夺就成。 徐二龙买了去蓉城的火车票。 当他上了火车后，意外的，跟黄路碰上了。 “徐二龙？” “黄路？” 大家看见的时候，彼此都有些惊讶。 随即，徐二龙想起，这家伙，就是来自蓉城。 估计现在是回家吧。 而黄路，跟着别人换了位置，凑到徐二龙的身边。 “二哥，你这是上哪儿呢？” 徐二龙笑道：“我有点事，要去蓉城。” “哎呀，太巧了，我也要回蓉城，可以一路作伴。”7说着。 他盛情邀请着徐二龙：“二哥，这相请不如遇偶，这在火车上都能碰上，这证明我们太有缘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你得去我家作客。” 徐二龙怀疑，这请去他家作客是假，这让去帮着修电脑是真。 徐二龙微微眯眯眼，笑道：“你前几天不是说，你爸把你的腿打断，不让你回家的吗？” 一听此言，黄路顿时脸色不好看了。 他咳了咳：“说是这样说，可他总不能真的把我的腿打断吧？好歹我现在考上大学，是大学生了，要是把我腿打断，让我成残疾，他也落不了好。” 第605章 了解厂子的基本情况 一路上，两人吹吹聊聊，倒也不感觉旅途烦闷。 在这一路上的攀谈，徐二龙清楚了解到，黄路的家境不错，父亲是机械厂的一把手，母亲是妇联的，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已经嫁人，家中，就只有黄路这么一个男丁，对他的培养是极为重视。 可就因为考上大学，他一时得意忘形，对这个电脑又极度向往，偷摸着溜进电脑室，不知道怎么的，就把厂里面的电脑给搞坏了。 他爸一怒之下，把他打了，还扬言一天电脑没修好，就不想看到他。 所以，黄路就寄希望于徐二龙身上，希望徐二龙象修录音机那样，三下两下，拧拧螺丝刀，就把电脑修好。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徐二龙笑道：“这电脑坏了，也得看是硬件坏了，还是软件有问题。” “硬件？软件？”黄路听得一头雾水。 这年头，确实普通老百姓对这个就是一窍不通，这电脑，对他们而言，就是最顶端的高科技的代表词。 黄路虽然不懂，但百分百肯定，徐二龙绝对会修这个。 “二哥，你就帮我去看看吧。”黄路双手合十：“这修好了电脑，我也好面对我爸。” 徐二龙轻叹：“我没看见这电脑，我也不确定，究竟是哪儿坏了。而且，就算知道哪儿坏了，也不一定能修好，需要相应的零件。到时候我去看看，问题不大我就帮你修。如果确实那些零配件坏了，我也没办法。” “好。”黄路连连点头。 等火车到站，徐二龙准备出站，黄路跟上前：“二哥，你现在往哪边走？” “我这边有朋友来接我，我得去暖江区那边。”徐二龙回答。 “可真巧，我们家，也在那边，一起一起。”黄路笑。 赵才良和另一个叫李光荣的人，在火车站出口处等着徐二龙，看着徐二龙过来，赵才良举起他 仅有的那一只胳膊挥了挥。 徐二龙看见了他，急步迎过去，笑道：“赵哥，你们等久了吧。” “没有没有，我们也才到不久。”赵才良客气着。 他又将身边的李光荣，介绍给徐二龙，说这也是他退伍回来的战友。 徐二龙热情的跟李光荣握握手，感谢他的照顾。 接下来，李光荣就安排他们坐客运班车，去这边的暖江区。 黄路腆着脸跟了上来。 当着其余人的面，徐二龙也没说黄路什么，而赵才良和李光荣，都把黄路当作徐二龙一起过来的人。 一路上，赵才良介绍着这边的情况。 现在要盘的这个地方，就是一个要垮掉的五金厂，叫红星五金厂。 别以为，听着是个五金厂，就是特别的高大上。 这个红星五金厂，以前就是专门负责打造插销、锁扣这些小五金工具的。 后来效益不好，入不敷出，只能喊别的厂矿给兼并。 结果，别的厂非但没把这个厂子给拉扯盘活，反而把他最好的一点机床之类的生产工具给吞并，把他最优秀的员工给挑走，就留下一个破厂子和一些老弱病残。 上面的领导实在没办法，再想别的厂子帮扶，无论哪一个厂矿看着都不同意，谁都知道这是一个烫手山芋。 所以，现在就看谁有心承包这个五金厂了。 这所谓的承包，也是现在的新事物，这些国营小型工厂经营不下去，工人发不出工资，没办法解决生活问题，只能搞一些公有制工业企业承包经营。 就是说，由私人来承包这个企业。 黄路在一边插嘴一句：“这不是当初我爸他们兼并的厂子吗？” 几人望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样的事。 黄路自知说错了话，歉意的冲着几人笑笑：“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当我没说。” 李光荣跟着把情况再作了一些补充。 现在这个五金厂，基本上，就剩个壳子了，值钱的东西都被合营的厂子给掏空。 当然，这也不能怪人家合营的厂子不地道。 人家也要为他们自己的厂子做打算。 毕竟这样的国营厂子，换谁来，都是要搞好自己的厂子，才好捞点资本往上走，谁会真心实意去拉扯别的单位，反而把自己这边拖垮了的？ 至于这个五金厂，最后破不破产，这不是有政策和国家兜底吗？ 徐二龙听明白了这个大体情况。 他也需要去实地看看厂子的情况，再作定夺。 经过一路车程，总算赶到了赵才良所说的这个五金厂。 现在五金厂早就停产，工厂没有生产的迹象，连工厂大门都关得紧紧的。 隔着大门向里面张望，不远处右手边就是一幢小平房，再往里，就是灰色顶盖的大厂房。 这五金厂，看上去，比自己的皮鞋厂规模还要小一点啊。 徐二龙心中感慨。 好歹自己的皮鞋厂，当初拿下来的时候，里面还有两幢青砖小楼房，一溜儿排过去，不仅可以办公，还可以解决所有员工的住宿问题，厂区也比这儿大多了。 而李光荣已经拍着门。 不多一会儿，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大爷过来。 李光荣笑道：“杨大爷，你好，这是徐二龙，才从渝城过来，今天过来看看厂子。” 杨大爷打量徐二龙两眼，分明不相信，这么一个年轻人，能来看厂子，这分明就是一个玩笑嘛。 他作为厂里老弱病残的一员，被安排了看守大门。 看着厂里那些技术工人和青工被机械厂接手，而他们这些老弱病残成了烫手山芋，根本无人要，杨大爷心中还是有些悲叹。 唉，一辈子都贡献给了这个五金厂，老了来，连工资都没有了，甚至连厂子都保不住了。 再不满，杨大爷还是默不作声的打开厂房门，让他们进来看看。 徐二龙笑着跟他道谢，抬脚迈步进了厂子。 四下里看了看，这厂子里空荡荡的，一点人气也没有，好一点的机器都被拉走了，就剩个空壳子。 这些倒没关系，徐二龙想建家具厂，只需要这个地盘，这一千两百多平方的厂房，还是挺香的。 只是，接手这个厂子，就得全盘接收这些老弱病残的员工，就相当于，要养活这些老弱病残。 第606章 去黄路家作客 这并不是说，一个月 给几十块钱工资的问题了，而且以后，就一直要付这么一笔钱，直到这些员工去世为止…… 不，去世也不止，还要再给一笔安葬费啥啥的。 难怪别的厂矿，都不愿意跟这个五金厂合并。 “大概有多少员工需要接手？”徐二龙问着旁边的李光荣。 “差不多有三十人左右。”李光荣回答。 这五金厂，鼎盛时期，也不过百来号人，还包括厂长和技术人员之类的。 现在技术人员都全被合并走了，包括那些青工。 现在就剩下三十个老弱病残了。 “这边开的承包条件是什么？”徐二龙又问。 “这红星五金厂的招牌继续保留，接手全厂这些员工，然后，和区里面签订承包协议，这厂里的剩余设备，作价二千八百元资产……”李光荣将这个厂的条件提了出来。 可以说，这些条件有些苛刻。 即要保留五金厂的招牌，还要接手这些老弱病残，甚至，连厂里剩下的没用的设备，都还要作价二千八百元。 这么苛刻的条件，难怪没有别的厂愿意。 但徐二龙估算了一下，如果厂矿经营好，这负担起这三十来个老弱病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徐二龙打算，再协商协商。 看着天色渐晚，徐二龙带着赵才良他们从五金厂出来，准备去找地方先吃饭，再歇下。 “二哥，你说好了，是去我家做客的。”黄路在一边提醒。 他不说，徐二龙都忘记了这么一回事。 人家一直盛情相邀，跟在身边也这么久了，再拒绝不好意思。 “那会不会太麻烦？”徐二龙客气问一句。 “不麻烦，不麻烦。”黄路笑着道。 他们家，就住在机械厂的家属区，离这边的红星五金厂，只有两公里的距离，算是很近的。 当初安排机械厂跟五金厂联营，也有地理方面的一些考虑。 徐二龙跟赵才良和李光荣告别，约好明天一早在那儿见面后，徐二龙才跟着黄路，去了他们家。 这边的机械厂，跟那边的五金厂相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这机械厂，效益是非常好，算是这边龙头企业了，也难怪黄路提起他爸的时候，非常骄傲。 黄路家，就住在厂区这边的小两套里，连他的爷爷奶奶，分的房子，也在隔壁。 当黄路回家的时候，他家人都开心。 毕竟长这么大，黄路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几天。 以前读书，天天都在眼皮子底下的。 看着黄路还带了人回来，他妈妈有些诧异。 黄路先向着里面屋看了一眼，看见他爸黄鸿德从里面出来，他赶紧拉着徐二龙给大家介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学同学兼室友徐二龙。” “欢迎来玩。”黄母亲切的笑着说。 不愧是妇联的，平时没少给人做思想工作，这态度是非常亲切友好的。 而黄鸿德板着脸。 原本看着儿子回来，就想起那台坏了的电脑，这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想训斥黄路几句，但碍着黄路带了同学回家，当然不至于当众呵斥黄路。 黄鸿德淡淡冲徐二龙点点头，算是招呼。 黄母在旁边笑着解释：“我家老黄这人，就是这么一张严肃脸。其实他没啥的。” 想一想也正常。 这黄鸿德身为机械厂的一把手，天天搞生产、抓建设，厂里大大小小各种事要处理，他还真没必要，对自己儿子的一个同学要怎么笑脸相迎。 这是长期养尊处优、身居要职养出来的气度。 黄路一看，这明显爸妈也没将自己带回家的同学给看在眼中，就象那种大人对小孩子的一边玩去的那种态度。 黄路连忙大声道：“爸，妈，你们不知道，我这同学可厉害了。” 怕他的家人怠慢徐二龙，黄路急着道：“这徐二龙可厉害了，人家自己就开了皮鞋厂，知道不？人家捐款救助大熊猫，还有，你们帮我买的那个《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资料，就是他出的。” 原本准备进里屋的黄鸿德，听着这儿，有些感兴趣的回头：“那本《手把手教你考大学》就是你出的？” 别的他不关心，毕竟那些荣誉，他一个省城机械厂的厂长，也没把那些看在眼中。 但这出了《手把手教你考大学》这书，就不一样了。 毕竟，这书还是黄鸿德亲自给黄路买的，当初还直叹这书出得好，书名也取得好，是个人才。 “是的，伯父。”徐二龙淡笑着回答。 “这是一个好主意啊，当初你们是怎么想着这么一回事的？”黄鸿德来了兴趣。 而黄母在一边笑道：“有什么事，你们坐下慢慢聊。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不用了，谢谢阿姨，我们在外面吃过了。”徐二龙客气的拒绝着。 “来我们家，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别要客气啊。”黄母说。 “妈，没有客气，我们真的在外面吃过了。”黄路道：“他去看那边五金厂，想弄那个地盘，所以，在那边待的时间长，我们就在那边找了地方吃饭。” 这一说，黄母也没再去给两人张罗晚饭。 她从五斗柜里，拿了两个苹果出来，去厨房切成小块，端出来招待客人。 而黄鸿德却是奇怪：“你们要弄五金厂的地盘？” “是的。”徐二龙笑着回答：“这一趟，我来蓉城，就是过来考察这个地盘，就恰好碰到黄路，就跟着一块儿过来看看，冒昧打扰，还请原谅。” “没有没有。”黄鸿德道：“这既然是黄路的同学，来了蓉城，我们尽尽地主之谊，这是应该的。不过，你要这个五金厂，这是真的吗？” 不怪他反复追问啊。 没见过徐二龙前，他只感觉，这个年轻人，有点本事和能耐。 可见过徐二龙后，黄鸿德就不免想，这跟自己儿子是同学的年轻人，真的能有这样的本事 “嗯，我已经去五金厂看过了，一些基本情况也有所了解。”徐二龙回答。 黄鸿德道：“那五金厂，经营不善，已经负债累累，还有一大帮子老弱病残需要负责，你对这些情况了解吗？” 第607章 年轻人就是年轻气盛 “嗯，我的朋友介绍过了这些情况。”徐二龙如实回答。 他谦虚的向着黄鸿德请教：“听黄路说，以前是这边机械厂兼并那边的五金厂，后来不了了之。不知道黄叔这边能给一些建议吗？” 黄鸿德郑重的建议：“我的建议，这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没必要接手。” 在他看来，徐二龙这个年轻人，仗着年轻胆大，搞了一点钱。 但是，这五金厂，就是一个无底洞，别说产品现在没销量，就是那三十几号人的工资，也是一笔不小的数。 一个人就算只拿三十块钱的工资，一个月，就得付出一千块钱。 但徐二龙看中的，是这个地盘，是这个地皮，有机会能弄下来，当然行啊。 可以说，黄鸿德和徐二龙的意见相左。 甚至临到晚上睡觉休息的时候，黄鸿德还在跟黄母嘀咕：“这徐二龙，还是年轻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黄母笑着圆场：“年轻人嘛，年轻气盛再所难免，以后经历多了，也就稳重了。唉，同样都是读大学，这么一比，我家路儿跟他相比，就差多了。” “你还说？提起他，我就气，搞什么不搞，非要偷溜去电脑室搞电脑……”黄鸿德抱怨着。 其实，作为机械厂的一把手，这电脑室的电脑坏了，真的不算什么大事。 但是，厂里面的派系，总有一些纷争，别人就是抓住这件事，在攻击他，说什么他厂规不严，什么纵容孩子破坏厂里的贵重物品。 若是别的，黄鸿德自然是尽快将这个事给平复，不给人把柄。 可这台电脑，就是那高科技的玩意，没人懂，也没人会修，只能向上报，然后要等国外的专家来修。 所以，只要这电脑一天没修好，这就是给别人攻击的把柄。 再说，这向上报，请国外的专家工程师啥的，又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用公款，肯定又是授人把柄，用私款……呃……黄鸿德感觉，自己还没外汇，也不知道人家收不收软妹币。 黄鸿德这边想着这事，而黄路和徐二龙睡在隔壁的房间里，也在商量着这事。 “二哥，明天你跟我偷偷溜去电脑机房，看有不有机会，把那台电脑修修。”黄路跟徐二龙说。 这修台电脑，还要偷溜进去？ 黄路嘿嘿不好意思的解释：“因为我搞坏了，所以，我爸下命令，不许我再靠近，只能偷溜过去。” 徐二龙不愿意干这样的事。 黄路偷溜进去，至少人家是一把手的儿子，被人看见也没啥。 而自己，一个陌生脸孔，偷溜进去，被人当贼抓了怎么说？ 徐二龙才不会把自己置于这样的场所。 “第一，从头到尾，我没说过，我一定能把这台电脑修好。第二，我要修这台电脑，也正大光明的修，这什么偷摸的事，我不干。明天，我还要跟我的两个朋友去谈正事。你自己想办法，看能把电脑给弄出来不。另外，你还得把各种维修工具准备好，别以为，光给我一把螺丝刀，就能解决问题。”徐二龙说。 “记住了。”黄路皱着眉，认真的想着，这事怎么解决。 “有了。”他突然喊一嗓子。 这一嗓子，把徐二龙给吓着。 啥有了？ 黄路不好意思笑笑，压低嗓门道：“我想起来了，我有个发小，他爸现在开得有个修理铺，给人修收音机录音机啥的，估计他那儿修理工具齐全，我想办法，把电脑弄去那边？” “嗯，你自己看着办。”徐二龙说。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起床，徐二龙洗漱一番。 家里已经没人，黄鸿德和黄母，大概都出去了。 只有桌子上，有保温桶盛着的稀饭、馒头，还有一些咸菜。 看样子，这是从厂里的食堂打过来的早餐。 徐二龙和黄路各自对付了一碗稀饭，就分头行事。 徐二龙去找了赵才良和李光荣，然后，又重新去厂子转悠了一圈。 最终，徐二龙还是拍板，决定要下这个厂子。 等着跟这边的负责人联络上，又将各种细枝末节的问题给打听清楚，徐二龙签了这个承包合同。 合同声明，他承包这个五金厂，承包期限二十年。 他要负责原厂这些职工的生老病死，不得随便开除。 但徐二龙也附加了他的条件，他在承包经营这个五金厂的时候，拥有这个厂子的绝对话语权，外人不能随便插手干预，也不能提前结束合同，否则，违约赔偿，按当年的实际生产销售额赔偿。 另外，各种细枝末节的各种条款，都给补充上。 这年头，都是这样，国营的厂子，没办法买卖，只能承包、租赁之类的。 徐二龙也就在这样的框架范围内，合理的规避一些风险。 将这些事处理完，已经快傍晚时分。 想着跟黄路的约定，徐二龙向黄路家走过去。 远远的，就看见黄路在机械厂门口来回转着圈，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看见徐二龙出现，他小跑着上前：“二哥，你可终于是回来了。” “情况怎么样？”徐二龙问他。 “我让一个朋友，请电脑房的人喝酒，将他灌醉了，我才偷摸着把电脑，给抱到这边的修理铺了，就等着你回来呢。”黄路解释着情况。 这修个东西，还搞得这么偷偷摸摸，也是没谁了。 “行，那我们过去看看。”徐二龙点头。 黄路跟在他的身边，往这边引路。 又问着徐二龙：“二哥，你吃 过晚饭没有？” “先看了电脑再说吧。”徐二龙回答。 这电脑能不能修，先检查再说，省得这小子，一直心里不安。 黄路领他去的地方，就是一个小小的家电修理铺子。 就在机械厂家属院的后门，应该是临街的住房给扩建出来的，将这边的窗户打通，安一扇门，就是一个简单的修理铺了。 不少人家里坏了的电视、收音机、录音机、电风扇 啥的，都是送到这儿来修理。 此刻，这个谭师傅和他的几个学徒，正好奇的围着这台电脑打量。 第608章 电脑修好了 “这个就是电脑？怎么跟电视看上去差不多？” “我也感觉跟电视差不多，是不是拉一根天线，就可以看电视？” “好像电视中看那些计算机，不是很大一台吗？” “这下面的这个是什么？未必有个脑子是装在这里面的？” 大家议论归议论，却没有人敢上手去动这玩意。 毕竟这算是高科技的东西，黄路不知天高地厚，去乱动，就坏在这儿。 如果，他们再去碰一碰，这责任，是不是就掉在自己的身上了？ 等黄路领着徐二龙过来时，大家的目光，齐齐移向他。 “黄路，这就是你带来负责修电脑的人？”谭师傅问。 “嗯，我大学的同学和好友。”黄路勾着徐二龙的肩，努力证明，他跟徐二龙就是勾肩搭背的好朋友。 但谭师傅几人，明显没把徐二龙给看在眼中。 在他们看来，这徐二龙，怕是跟黄路一样，以为考上个大学，就聪明得很，啥都要去试一试。 估计也就是在家里把半导体收音机拆来修过，就以为，能修电脑了。 不光谭师傅这么想，包括他的那几个徒弟，都这么想。 黄路又补充道：“真的，我开学的时候，那一台录音机摔坏了，就是二哥帮我修好的。” 那几个徒弟不以为然，换自己上，自己也行，不就是修个录音机吗？ 徐二龙打量了台面上的那一台电脑。 不出所料，这台电脑就是第一款的个人电脑处理器。 它的推出，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徐二龙围着那个卧式的主机看了看，又绕着显示器看了看。 将所有的插头连接上，徐二龙试着开机检测…… 黄鸿德接着下面的人报告，电脑室的电脑不翼而飞。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这么贵重的物品，居然会不翼而飞。 将电脑室的工作人员大骂一通后，对方吞吞吐吐说，自己是中午吃饭的时候，被人强行灌了酒，才一睡不醒。 黄鸿德气得当场就把这个工作人员给撤职，让他去烧锅炉得了。 再是一把手，他也没有开除工人的权利，最多只能调调职务。 一番审问下，黄鸿德才知晓，居然是自己的儿子，偷偷的把电脑给搬出去了。 黄鸿德真的想骂娘了。 这个电脑，就有这么大的魔力吗？ 以前偷摸着用，把电脑整坏了，现在倒好，纯粹是把电脑给偷出去了。 黄鸿德一边示意自己的助手，把这个消息压住，不能向外声张，另一方面，急冲冲的就要去找黄路。 机械厂的员工，听说找黄路，热心的指了路，黄鸿德急冲冲的向着这边的修理铺子而来。 等他赶到修理铺子，就见得铺子围了一大群人，本就不大的修理铺，竟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隐隐的，还听见黄路的声音。 “黄路。”黄鸿德大喝一声。 围着的人，齐齐扭头向他望过来。 这一下，借着这个空隙，黄鸿德看清了，他们厂的那一台宝贝疙瘩，居然七零八落的散在一边，就像是被人开膛剖肚一样。 “你你……”黄鸿德都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么大卸八块，怕是外国专家来了也修不好了吧？ “停手，给我住手。”黄鸿德大声喝斥着。 黄路听着他父亲来了，非常紧张。 “二哥。”他转头看向徐二龙。 徐二龙不慌不忙的插着手中的内存条：“你先把他稳一稳，我马上开机调试一下。” “好。”现在的黄路，只能对徐二龙言听计从。 这电脑都被折开了整了，是死是活，就全靠这一把了。 黄路扭过身，就去阻挡自己的父亲。 黄路平时对父亲有点畏惧。 毕竟作为这么大一个机械厂的一把手，总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黄路当然有些畏惧。 可现在，他还得装作嬉皮笑脸的样子，挡住黄鸿德的路：“爸，你怎么来这儿了？你不在厂里忙，你来这儿干啥？” “干啥？瞧你小子干的好事。”黄鸿德怒斥着他，伸手试图将他往旁边推：“等我回家再收拾你，现在先给我停手，不要再搞这电脑。” 这么高科技精密的东西，到时候组装不回去，那不得当废品卖给废旧公司？ “爸。都这样了，就让我同学修修吧，说不定，修好了呢。”黄路继续挡着路，不让黄鸿德向前，给徐二龙争取时间。 “你们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这么高科技的东西，就凭你们读了一点书，就认为，能修好？”黄鸿德非常气。 在他看来，不管是他的儿子，还是徐二龙，都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待在象牙塔中太久，没有经受过社会的毒打。 “爸，爸，就试试吧……”黄路挡着他，哀求着。 “试什么试？”黄鸿德道：“你们只要不乱折腾，这电脑，至少还是好好的，你看，现在象什么样子……” 在他们的争吵声中，徐二龙不慌不忙的连接上电源，启动主机。 在轻微的嗡鸣声中，显示器亮了，随即，跳出一串英文字符，然后，又跳出一串英文字符。 大家都愣住了。 这……这是修好了？ 黄鸿德看不懂这些英文。 而黄路，也是试探着问向徐二龙：“二哥，这是修好了？” “嗯，还好，问题不大。”徐二龙轻吁一口气：“就是显示屏里面有个电子原件烧了，我已经在这修理铺找了原件换上，另外就是内存松了。” 黄鸿德心下无比震惊。 他问着徐二龙：“这是，真的修好了？” “嗯，我再调试一下，看看运行情况。”徐二龙说。 这年头的IBM的PC机，采用的，还是DOS系统，就是靠他来控制和管理计算机硬件和软件资源。 而且，硬盘储存有限，许多文件资料都需要准备软盘来储存。 徐二龙测试了一下，确认没有大的问题后，再将机箱的盖子给重新合上。 “行了。可以抱回去用了。”徐二龙说着，放下手中的螺丝。 黄路激动得都快抱着徐二龙亲一口了。 哎呀，为这一台电脑，他提心吊胆了这么久，现在总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以后不挨骂了。 其实不光黄路激动，黄鸿德的内心，同样是激动而震憾的，他其实比黄路更迫切的希望这一台电脑能被修好。 第609章 高规格的款待 当天晚上，黄家整了一桌子丰盛的菜。 黄鸿德亲自作陪，顺势提了一瓶茅台出来。 这已经算是很高规格的款待了，平时黄鸿德哪会来做陪陪人吃饭。 这跟昨天的待遇相比，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黄鸿德替徐二龙面前的酒杯倒满酒，怕徐二龙拒绝，他以一个长辈的姿态对徐二龙说：“年轻人，虽然你们还在读书，这学着喝点酒什么的还是很有必要。” 黄路在一边诧异的看着自家老爹。 自家老爹以前可不许自己喝酒的呀。 这也太差别对待了吧。 其实这一刻的黄鸿德真的没有把徐二龙当做一个晚辈。 一个能建皮鞋厂、能搞慈善捐款、能出版书籍、帮助更多的学生考上大学的人，甚至能修理电脑的这样的人，哪能还把人家当做一个晚辈看待。 除了人家的年龄年轻之外，哪一样事情不让人刮目相看。 果真是后生可畏呀。 “今天还真是感谢你。”黄鸿德对徐二龙说道：“这电脑修好，也算是替我解决了一个麻烦。” 他作为机械厂的一把手，其实这一台电脑坏不坏，对他说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事。 如果是下面的员工把电脑搞坏了，大不了他就在送上来的审批单上签个字，该请人维修就维修，该批评就批评，该处分的就处分。 可关键这是自己儿子偷偷摸摸溜进去搞坏的，这就总不免让这机械上所有的工人蜚言蜚语，让他的对头利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他既不能若无其事的在审批单上签字去请专家来维修，可也不能由得这事就这么拖着不解决。 现在徐二龙替他把这电脑修好了，也算是消除了他的隐患。 甚至，他还利用徐二龙的口对外转达出一个意思：“这台电脑根本没坏，是大家不懂操作，其中一个按键没开启，没启动电脑就以为坏了。” 反正这年头也没几个人懂这个东西，当然有权威人士说什么就是什么。 反正现在电脑能开了，能用了就行。 一番闲聊之后，黄鸿德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昨天听小路说，你对那个五金厂有兴趣？” 徐二龙笑着点点头：“是的，我对那个五金厂很有兴趣，我今天已经签订承包合同了。” “这么快？”黄鸿德有些诧异：“你不该这么着急呀，这事儿缓一缓，让我去帮着说一说，说不定还能减免一点费用。至少不用付那么多的折旧费。” 但徐二龙不在乎了。 时间就是金钱。 这缓一缓磨一磨，拖沓个三五个月就为了省那几百块钱之类的费用，感觉也没有多大的必要。 “黄叔，我这不是又要急着赶回去上学吗，所以心急了一点。”徐二龙笑着解释一句。 黄鸿德点点头。 这要急着去上学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那你要上学，这五金厂你怎么管理？”黄鸿德关切的问。 “我想过了，到时候这边，我就请专业人员来帮着管理。我利用周末的时间过来看看。”徐二龙笑着回答。 黄路有些开心：“那太好了，以后我就可以跟你一起过来。” 徐二龙笑道：“那以后我估计来打扰你的时候很多。” 黄母在一边笑道：“欢迎欢迎，路路在学校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们也放心。” 作为父母的，当然比较关心在意自己孩子在学校交了什么样的朋友。 孩子在外，父母就担心跟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学坏了。 看着眼前的徐二龙，他们自然是非常满意的，感觉自己儿子多跟他交往，只会变得更优秀。 “有点事，我还想请黄叔帮帮忙，你们在这边这么多年了，人脉比较广，能不能帮我物色点合格的会计采购之类的人才。”徐二龙趁热打铁，提出他的要求：“有黄叔你的介绍，我相信比我自己在外面招的人可靠一点。” 黄鸿德微微沉吟了一下，认真道：“其实我这儿还真有这方面的人选，只不过年龄比较大，已经退休，没在厂里工作了。” 对于徐二龙来说，这年龄不年龄的并不是很大的问题。 关键的是要业务能力强，而且还要人品过硬。 “行，那我回头问问，看他们有没有这方面的意向。”黄鸿德说。 “那谢谢黄叔了。”徐二龙端起面前的酒杯。 黄鸿德满意的点点头，跟徐二龙碰了碰杯。 他感觉眼前这小子还是挺上道的，解决了自己眼前的麻烦，自己适当的照拂一下也是必要的。 晚饭过后，徐二龙过来找了赵才良，跟他交代一下后面的事情。 自己现在要回学校去读书，只能让赵才良在这边找人手，先将这边的红星五金厂给打理出来。 地面该平整的就先平整，屋顶该修缮的就修缮。 至于那些老弱病残，也暂时把基本工资发放给他们，先稳定人心。 安排好这些事后，徐二龙才和黄路一块儿坐火车回渝城。 接下来，徐二龙就给京城的幺爸打了电话，让他开始着手准备，从京城来蓉城。 一些家具生产的机械，到时候直接从南边订购。 “那我走了，这边家具厂谁负责？”徐春生问着徐二龙。 徐二龙对这个早有安排：“你那边那个叫罗强的小伙子不错。” “他啊……”徐春生犹豫了一下。 “幺爸，你是感觉他有什么问题吗？”徐二龙问道。 徐春生回答的：“也不是，我只是感觉好像罗志勇更好一点。” 毕竟这两个都是最先跟着他的徒弟，徐春生对两个人都还算是比较熟。 在他看来，罗志勇比罗强聪明，跟大家相处的也更融洽。 “幺爸，暂时先安排罗强吧，如果他管理不好，我们在换罗志勇上。”徐二龙稍稍缓点口气，给徐春生一个面子。 在徐二龙的眼中看来，罗志勇就属于那种有点华而不实的感觉。 当然也不是说人家业务不行，毕竟这板式家具，也不需要要多精湛的技术，多看一阵，多学一阵，大家几天都可以上手。 徐二龙还是更看好罗强，踏实肯干，再说家具厂主要是靠批发走量，他们已经有很固定的一大批经销商，只管专注生产就好。 第610章 徐春生回渝城 徐二龙跟徐春生商量好，家具厂这边谁接手的问题，然后又对其他的一些事情做了安排，让徐春生把事情安排好之后，就可以动身来渝城，跟自己汇合后，自己在带他去蓉城。 挂了电话，徐二龙又想给温叶打个电话，让她周末的时候把家具厂关照一下。 但看看时间，好像这会儿也不方便给温叶打电话。 徐二龙先去澡堂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的风尘朴朴，回了宿舍。 然后他再去公用电话亭，给温叶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端，温叶接了电话，一口气的问着徐二龙。 问他上大学了习不习惯，还能适应大学生活吗？室友之间相处的怎么样？ 这絮絮叨叨的模样，是事无巨细的都在关心。 “还好。”徐二龙笑着一一回答，说自己上了大学还可以，老师和同学都很好，跟室友们相处愉快，食堂的饭菜也很好吃，图书馆的书也很多…… 温叶总算满意了。 徐二龙又将自己在蓉城这边租下五金厂的事跟温叶说了一下。 之前他离开京城的时候，也跟温叶顺道说了一下，说大概会在蓉城这边找个地盘建厂。 “你速度真快呀。”温叶说。 “很快吗？”徐二龙问。 “是挺快的呀。”温叶回答。 电话那端的徐二龙是满头的黑线。 温叶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她自己不由得小脸微红。 “看样子我得努力呀。”徐二龙叹气声，从电话那端悠悠传过来：“居然被我媳妇儿嫌快。” “没有啦。”温叶娇羞的说。 虽然她没在眼前，但徐二龙隔着电话也能猜到温叶此刻那娇羞无比的模样。 徐二龙咳了咳，清清自己的嗓子，决定不再逗弄温叶了。 省得啊，自己聊起来的火，却没办法消，那才麻烦。 徐二龙将话题扯回正事后，把自己家具厂这边的安排跟温叶说了一下情况，让她周末的时候也帮忙过去打理一下。 “我知道。”温叶认真的说：“放心吧，二龙，这不用你说，我也会帮你看好的。” “傻瓜，那也是替你自己看好，我的就是你的。”徐二龙笑着说。 两人又腻歪了几句，才恋恋不舍的挂掉电话。 徐二龙挂了电话，走回宿舍，他想起刚才洗过澡，换过的衣服还没洗，准备抓紧时间去洗了。 这读大学了，跟在家不一样。 在家的时候，有时候回家太晚太忙，衣服这些就是张金芳帮着他洗了。 但来读大学了，总归得自己洗，总不能留着一盆脏衣服在宿舍里隔几天吧。 可是他左看右看，却没看见自己的盆子。 “我的盆子呢？”徐二龙纳闷了。 难道自己在洗澡的时候盆子还留在澡堂了？ 不对呀，明明自己端了回来的。 一抬头，就看见章鹏程端着一个盆进来了。 那正是自己的洗脸盆。 而盆子中放着的就是自己的衣服。 “二哥，你回来了？”章鹏程笑嘻嘻的跟他打招呼。 见徐二龙的视线停在自己手中的盆上，章鹏程不好意思的解释一句：“二哥，我刚才也是闲着，见你在忙，就帮着你把衣服给洗了。” “这怎么行……”徐二龙心下过意不去了。 章鹏程憨憨的笑道：“这怎么不行？我们是室友是兄弟嘛，这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徐二龙再度跟他道谢，从他手中接过盆，去晾衣服。 章鹏程拿着衣架过来，帮着他一起晾。 徐二龙大概能明白他的心理，估计就是觉得欠自己一个人情，没有别的报答方式，也就只能靠帮着洗点衣服这些小事上来报答自己。 徐二龙暗暗提醒自己，不能把这事当做理所当然，以后洗了澡之后，自己还是抓紧时间把衣服洗了，可不能再麻烦同学。 接下来继续是周而复始的上学。 徐二龙渐渐熟悉了整个学校，也对自己的老师这些有了一个认识。 今年的秋老虎比较厉害，这已经是9月份了，温度照样高达39度。 徐二龙都怀疑这天气预报39度是不是给隐瞒了，不敢在往上再报一度。 这热的章鹏程、阳蒙端等人都直呼厉害，但是真正领教到了火炉的厉害。 但这也有一个好处，比如那些新生恐惧的开学军训，就往后的时间推移了一下，大概要到10月中旬才开始。 “徐二龙，有人找你。”有同学过来在宿舍门口传话。 徐二龙道了一声谢，向着外面走。 在学校大门外，他看见了徐春生。 徐春生带了满满两大包行李，站在校门口向里面探头探脑，想进来又不大好意思进来的样子。 “幺爸。”徐二龙上前喊着他。 徐春生露出一个笑脸。 “等久了吧？”徐二龙客气的问候着。 “也没有多久。”徐春生不好意思的说。 “还没吃饭吧？走，幺爸，我带你尝尝我们食堂的口味。”徐二龙示意徐春生跟他走。 “这些行李……”徐春生不放心他带的两个行李包：“还是不进去了吧。” 徐二龙二话不说，帮着扛过一个行李包放在肩头，进了校园。 他能看出，徐春生其实对这大学还是挺好奇的。 当初徐大民考上大学的时候，那时候徐春生可是乐呵呵的说过，他要亲自送大民上大学，他也去看看大学究竟是什么样。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仅仅暑假两个月，一切都变了样，徐春生没有完成这个心愿，既没能亲自送徐大民上大学，也没能看看大学是个什么样。 既然今天已经到了校门口，徐二龙就打算帮着他完成这一个心愿，至少看看大学是个什么样。 “大学果然很大呀。”徐春生跟在徐二龙的后面，对于这么大的校园非常赞叹。 嗯，大学很大，小学很小，没毛病。 徐二龙也没有纠正他，只是暗想，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等以后大学扩招扩建，那地盘还要更大。 徐二龙带着徐春生一路向前走，顺道介绍着一些校园的情况。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学校食堂。 正准备找个位置，黄路已经在那边向着徐二龙招手：“二哥，这边来，我给你占了位置。” 第611章 人生际遇不一样 徐二龙笑着，领了徐春生，走了过去。 “这是我幺爸。”徐二龙笑着给他们做介绍：“这是我同学黄路。” “幺爸你好。”黄路热情的跟徐春生问好。 “你好，你好。”徐春生笑着，有点拘谨。 徐二龙带着徐春生在食堂打了饭菜，和黄路坐在一起吃饭。 徐二龙示意徐春生慢慢吃，到时候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就带他过去蓉城。 “二哥，买票的事就交给我吧。”黄路拍着胸保证：“我们机械厂有个员工的家属，就是铁路局的，可以找他内部关系买票。” 既然有内部关系买票，徐二龙当然愿意接受。 这又不是什么很大的原则问题，他没必要非要自己硬着头皮去找黄牛给买票。 说不定那些黄牛还是内部关系搞出来的票。 “行，那帮我买两张票。”徐二龙说。 将买票这个任务交给之后，徐二龙也少一桩事。 吃过饭之后，他把徐春生安排在学校外面不远处的一个招待所，让徐春生先在这儿住下，稍作休息。 等到周末的时候，徐二龙先去看了看邮政局百货公司那边的装修情况。 按雷升所预计的那样，这边装修情况也基本上要完工，打扫打扫就可以进厂。 徐二龙马上往县城化工仓储百货这边打了电话，跟张新华说一声，说市里的百货公司已经装修完毕，可以先带着一部分人过来，跟雷升进行着交接。 这样有哪些细节问题还没有做到的，可以跟雷升商量着再进行一些补修。 把这些事情交代好，徐二龙带着徐春生，就在火车站跟黄路一起汇合，一块儿坐车去蓉城。 张新华接到徐二龙的电话后，开始着手准备他这边的事情。 之前已经补充了一大批的中层管理人员，现在，就从这一大批的中层管理人员里面在择优挑选了其中一个人出来，让他暂时代替这边化工仓储百货公司的副经理一职。 而张新华就开始组建他一起去市里的朝台班子。 去市里发展，获得更大的舞台，这是张新华向往的事情，他已经憧憬了好一阵了。 回家后，张新华开始收拾他的行李物品，又跟自己父母说着要去市里的事情。 家里人很高兴。 看着张新华一步步高升，从普通员工干到了经理，这是一个可喜的进步。 而且他去市里以后，家里少了一个人住宿，居住环境又能改善不少，大家都满意。 只有他的妈妈忧心忡忡的道：“那你去了市里，你和你对象的事情怎么办？” 之前他们想张新华快点成家，可女方家总是各种原因，这样不同意那样不同意。 后来，张新华当上了百货公司营业员之后，女方家又说现在只是试用期，等以后转正再说。 可张新华不仅转正了，甚至还提职上来当了经理。 这一下女方家坐不住了，说要把婚事都办了。 可张新华反倒不着急了。 他说他家现在住房紧张，就算现在结了婚，也没地方住。 总不能他新婚夫妇跟弟弟妹妹睡上下铺吧。 他让女方再等一年，等明年住房条件改善之后再结婚。 “我去了市里，那就让她再等等呗。”张新华回答道：“以前让我等了她这么多年，现在，该她来等等了。” 这话有几许赌气的成分，也有几许报复的心思。 从家里出来，张新华迎面碰上了李金涛。 这个李金涛，就是当初在百货公司招聘会现场，公然喊着徐二龙是资本家，让大家别替资本家卖命的那个人。 他当时嫌百货公司不好，嫌徐二龙的管理制度不行，不在百货公司干。 他回家后，家里兜兜转转，找了一个关系，在化肥厂那边仓库当一个临时工。 这么久了依旧还是临时工，连转正都没转正。 可反观张新华，当初在百货公司，从一个小职员做起，一升再升，现在据说还要去市里的百货公司当经理。 这样的对比，不可谓不鲜明。 甚至在李金涛看着张新华的那一刻，都不好意思打照面。 以前是他嫌弃张新华，让张新华别再跟他往来了。 可现在只怕是张新华不想跟他往来了。 但张新华的态度跟以前并没有多大改变，依旧很亲热的招呼他一声，问过他吃饭没有。 其实这也是普通邻里之间再正常不过的问候，但在外人的眼中看来，还是张新华这人，对人一如既往的热情周到。 李金涛尴尬的应着，快速的回自己家，不想再跟张新华站在一起，显得自己更加落魄。 可这回家也没有讨到好，面对的是父母的轮番数落：“你说你，当初跟张新华一样，都一起应聘进了这百货公司。人家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留在百货公司干了，就把你能的，好好的工作不干，居然自己要走。你看看，那些在百货公司的人，工作多轻松，待遇挺好，张新华都干到百货公司经理了。可你还要我们花了几百块钱帮你找了这份临时工的工作。” 李金涛听着父母的数落，一言不发。 唉，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那时候还是年轻气盛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要是他当时不那么冲动，跟大家一样，选择留在百货公司，跟着徐二龙干，说不定现在也一样获得提拔了。 只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再后悔也没用了，化工厂那些年轻的一辈一个一个的成长起来，而他只能被淘汰。 张新华可没料想到，他就随便跟李金涛打一个招呼而已，就会给李金涛引出这么大的一出内心戏。 张新华回百货公司，继续着手安排着后续事宜。 这安保方面的事情，他也跟周彪这些在好好的做了安排。 总之，他一切都在跟后面接手的人交接安排妥当。 这去市里担当重任，对他而言，既是一个机遇，也是一个挑战。 干好了以后会有更大的舞台，徐二龙走的有多远，他也能站得有多高。 反之没干好，可能也就停步于此了。 直到晚上十一二点钟，张新华才把所有的事情给安排交接好。 第612章 将奢侈品专柜调往市里 等张新华从百货公司走出来，就看见黄影站在前面路口。 张新华心中落了一下。 之前光向往着前方的憧憬去了，可此刻，看着站在前面那一抹亮丽的倩影，张新华意识到，落下了什么。 “你这都要去市里高干了，临走的时候，怎么也该请我们吃吃饭吧？”黄颖微微扬了下巴，问着张新华。 张新华缓步上前，笑道：“我都要走了，也应该是你给我饯行吧？” “那怎么行。”黄颖说道：“你都是当经理的人了，工资收入可比我们高，而且这去市里，估计工资还要再高一些，应该是你请我们。” “行行行，”张新华笑着回答：“我请你吃饭，这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走吧，请我吃火锅，今天怎么也得让你大出血。”黄颖拎着自己的挎包，走在前面。 张新华跟在后面，看着前方婀娜多姿的身姿。 路灯将她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甚至时不时拖到张新华的脚下。 在火锅店坐下之后，黄颖真的一副要大宰张新华一顿的架势，连着点了好多菜：“你都高升了，要去市里工作了，吃你一顿不过分。” 张新华笑笑：“既然感觉去市里这么好，那你也申请去市里工作呀。” “我没资格。”黄颖的小脸儿有些垮了：“人家只要一些中层管理人员。” “虽然你不属于中层管理人员，但你不一样啊！”张新华说。 “哪儿不一样？”黄颖用手托着腮，眨巴着大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新华。 谅这小子就说不出她哪儿不一样的话。 “虽然你只是下面的售货员，可你不是普通的售货员。你销售的可是奢侈品，做奢侈品，就应该迈向更都市化的城市，迈向更有钱的人。你觉得我说的是不是事实？”张新华反问着黄颖。 黄颖眨巴了一下她漂亮的大眼。 她承认张新华说的很有道理。 “你想一想，如果我们把这奢侈品专柜，转移到市里面，是不是面向的人群更广了？而你也有机会把这奢侈品包包给推销出去？”张新华又问她。 黄颖点点头。 如果真有机会把这奢侈品包包给推销出去，那她的提成该有多可观呢。 “可是，这想归想，也不一定会实现。”黄颖慢慢的说。 “机会是争取的嘛。”张新华笑着道：“我们可以跟徐经理提出这个申请。” “他会同意吗？”黄颖问道。 “我们不申请，怎么知道他不会同意？再说，徐经理他整天要忙的各种事情太多，他只能抓大放小。”张新华举着手比划了一下。 “他只能在前面把大概方向和目标给我们划定，这剩下的细枝末节就靠我们补充了。”张新华笑着说：“这将奢侈品专柜转移到市里，就是属于一些细枝末节的事，他当然没有考虑的这么周到，就得靠我们来补充。” 黄颖听着这话，顿时两眼放光：“那你帮着我向上申请申请，让我也有机会去市里。” 张新华指着端上桌子的菜：“那今天这一顿是不是该你请客？” 黄颖看着满满当当一桌子的菜，心都有些滴血。 之前这可是准备大宰张新华一顿的呀，结果要自己买单？ 再想想张新华说的事，还是挺有诱惑的。 她跟别的姑娘不一样，她就向往大城市，只是之前听说选拔的是中层管理人员，她才没报名。 可现在听张新华这么一说，好像也可以操作。 “好吧，这一顿我请你。”黄颖咬了咬牙：“不过，你可记得你说的事，帮我向上面争取一下，能不能把奢侈品专柜调到市里。” 如果徐二龙在，她自然会大胆的当着徐二龙的面提出来。 毕竟她也是个大美女嘛。 美女总是有特权的。 但现在徐二龙不在，一切都是张新华跟徐二龙在电话联系，这事也只能拜托张新华了。 “嗯，放心好了，我会积极帮你争取的。”张新华笑道：“真要成了，可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啊。” 黄颖不由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这都请你吃饭了，还不够换人情啊？” 两人说说笑笑，气氛也有些暧昧，但也到此为止。 张新华第二天，就带领着他的新领导的班子，在市里跟雷升这边做着邮电局百货公司的交接工作。 电源布置情况怎么样，消防情况怎么样，仓库情况怎么样…… 这一系列都必须对接好，不完善的地方也让雷升他们开始整改。 在这方面，张新华可是一点也不留情面。 他知道，今天给雷升留了情面，这后面有了什么问题，责任可就在自己身上。 **** 徐二龙带着徐春生赶到了蓉城。 红星五金厂经过这段时间的修葺，倒也看上去比较正规了。 先带着徐春生到这边红星五金厂住下。 虽然这五金厂的办公楼不大，但腾出一间房来解决许春生的住处却没问题。 “二龙，在这儿真的能找到小飞吗？”徐春生问道。 徐二龙回答道：“放心吧，么爸，只要留心，肯定能找着他。” 徐春生总算放心了：“只要能找到他就好。” 接下来徐二龙又带他在红星五金厂四下看了看，熟悉一下环境。 然后看这个厂房怎么规划。 既然人家要求保留红星五金厂的招牌，那显然还是要生产五金的。 徐二龙打算将前面显眼的那些位置保留一小部分，算是红星五金厂的厂房。 而他则在这后面大半部分修建家具厂的厂房，然后在后面再开一扇门，以后家具就从这边开始出入。 至于以前厂里面的那三十二个老弱病残，也被看门的挨着通知回来到厂里上班。 徐二龙也打算见见这些人，算是彼此之间有一个初步的认识和了解。 可是，通知了三十二个人，结果实际到达的只有二十八个人。 一问情况，原来这四个没到的，现在还躺在医院住院呢。 徐二龙暗想，这老弱病残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好在他之前已经有了心理预期，对于这些老弱病残也没有抱着很大的幻想，指望他们突然之间就成了龙精虎猛的人员。 第613章 垃圾堆中捡到宝 徐二龙站在这一群人面前，简单的讲了一段话。 大意就是，这个红星五金厂，就是他承包 了，以后，他就是这个五金厂的实际负责人。 大家以后，就要听他的指挥，服从安排。 有什么事，也可以找他，当然，这些人的工资，也由他负责。 这些老弱病残，对于这个结果，心里早就有数。 在他们看来，这有人来承包这个濒临破产的厂矿，总归是件大好事。 只要厂子不破产，他们还是厂里的工人，还有一份稳当的工资收入。 人群中有人拍了两下掌，稀稀落落的掌声响了几下，别说鼓掌的人尴尬，连同徐二龙这个人，也比较尴尬。 不是热烈的掌声，听着就像是嘲讽挖苦啊。 “我的话说完了，大家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情况，现在可以提问。”徐二龙说。 人群中，就有人问了出来：“那我们还是按以前的时间过来上班吗？” “我们的工资 ，还是按以前的算吗？” 徐二龙沉声道：“现在，我就作一下统计，你们这一群人，按上面的说法，是老弱病残，我想问问，完全没有一点劳动力的，根本无法下地行走的，还有哪些？”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站上前，说一声自己没有一点劳动力。 “很好，这意思，除了没到的四人外，其余人，其实都是有劳动能力的，对吧？”徐二龙再度问。 大家点点头。 其实所谓的老弱病残，也只是相对的。 确实年龄大了，不能象二三十岁的壮小伙那样，能扛能挑，但也不至于完全没有一点劳动能力。 真的病得严重的，已经是没办法来厂里上班了。 “我会重新调整一下生产线，根据你们自己的劳动强度，给你们安排工作。至于这个工资，我一惯实行的是拿基本工资，再加上各种薪资福利。”徐二龙说。 好像这些人，也接受了拿基本工资的这种操作。 毕竟前面，他们已经好几个月连工资都没领到。 现在能拿基本工资，也算满意了。 徐二龙也不由心叹，这些人，还真是容易满足。 果真，幸福都是对比的。 相比之前没有工资发，现在能拿一个基本工资都满足，甚至都不问问别的薪资福利了。 “除了基本工资，另外还有全勤奖，再加产品的各种合格率、完工率等，再综合折算出一个合理的奖金。”徐二龙说。 他之前，也没接触过这样的五金厂，让他一下就拿个具体的标准出来，他也不大清楚，多少合适。 也只能等几天熟悉后，再慢慢调整。 “我们还是继续生产以前的插销、锁扣这些吗？”另外有人皱着眉头问。 “是的。”徐二龙直接问道。 “如果不改变这生产产品，只怕还是没有销量啊。”对方忧心忡忡。 徐二龙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对方看上去头发花白，额上的抬头纹挺深。 “你叫什么名字？”徐二龙问他。 “我……你叫我老邓好了，他们都是这么叫的。”对方回答。 “好，老邓师傅，你今年多大了？”徐二龙再问他。 “我，我今年四十六了。”老邓师傅说。 “你才四十六啊？”同厂的那些职工，非常惊诧的看了老邓师傅一眼。 “我还以为，你起码五十几了呢。” “我也以为，他五十好几了呢。” 其实也不怪这些人，不清楚老邓的年龄啊。 确实是因为这老邓师傅长相偏老，早早就白发早生，法令纹也深。不知何时，一个小年轻称他为老邓，久而久之，大家都叫他老邓，搞得大家还以为，他真的年龄挺大了。 再加上，他说话比较直，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管领导在不在场，也不管说话会不会让领导下不了台。 所以，这四十六岁的年龄，也成了老弱病残中的一员。 当然，这个年龄，人家不要他，也实属正常，毕竟人家机械厂那么大的厂子，多的人想削尖脑袋钻进去，哪会轮着他一个四十六岁的老工人。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徐二龙问着他。 “我以前是冲压车间的技术员。”老邓师傅回答。 这还是个技术人员啊。 徐二龙突然有一种在垃圾堆中捡到宝的感觉。 还以为，被丢在这儿的，全是一群老弱病残，可没想到，居然还有岁数并不是非常大的技术员。 “那你说说，我们五金厂，这后面怎么改进好？”徐二龙问他，也存了心，要看看这人，值不值得重用。 “以前我们厂就是全省最大的插销厂，当时我就跟领导提过意见，是不是要多开发一些别的品种，结果领导说我是要破坏厂里的荣誉……”老邓师傅说。 徐二龙听着这话，一时间，哭笑不得。 这可能，也是一种进退不得的必然结果吧。 按理来说，领导的想法，也正确，做大做强做精，专攻一个类型，很正确。 可另一方面来说，这也算是固步自封，不思进取，不求改进，在历史的潮流中被淘汰，也是正常的。 “我感觉，我们除了要生产插销、门锁扣之类的，现在还要增加风钩这些。”老邓师傅说着他的看法：“现在许多人，都在自建房了，窗户也不是以前那种老式的木格窗户，是向外推的窗户了，这需要风钩作固定，如果生产这些风钩，肯定可以多点销路。”老邓师傅说着他的想法。 徐二龙点点头，想法是挺好。 确实现在不少的窗户，就改为向外或者向内推出去这样，为了避免被风吹得来回晃荡，就需要风钩作一下固定和支持。 不过，这个风钩，也维持不了多长一段时间。 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先进的铝合金推拉门窗出现，顶替掉这样的老式风钩。 他点点头，将老邓师傅的建议给记录下来，又让其余的那些员工，各自介绍了一下，自己以前的工种是什么，适合什么样的工作。 徐二龙计划的就是，家具厂要开，这个五金厂，也可以用少量的工人维持着运转。 当然，五金厂生产的小五金，就是为家具厂作配的。 第614章 介绍一些人脉 毕竟家具需要的小五金配件也多。 小到螺丝螺母，大到绞链、合页等，完全可以自产自销。 而且，徐二龙在对这个五金厂这方面，还是留了一手。 他也不可能真正的很卖力的扶持这个五金厂。 这厂子是租赁，把这个五金厂做大做强，人家直接摘果子怎么办？ 这种案例数不胜数。 在这个年头，多少人为了方便采购原材料和销售产品，把自己的私营企业挂靠在公字头的部门下，变更为“集体经济”。等到以后这“集体经济”做大做强的时候，人家公字头的部门，就有可能直接拿回这个集体企业。 毕竟，这是集体的，人家拿回财力权、人力权，也就是一个文件的事 。 虽然最后打官司，有可能要回这个企业，但经过打官司折腾这几年，企业早就面目全非，抢回来，也没多大用处了。 徐二龙可不想自己步这样的后尘。 总不能自己花费心血打造这个五金厂，最后为他人做嫁衣吧。 所以，这五金厂，只能给家具厂作配。 利润，也维持在最低限度，够厂子正常运转就行。 真要有人到时候眼红，打五金厂的主意，自己也没损失。 将五金厂这边作了初步的梳理，再列了一个名单，将要购置的设施设备给记录下来，徐二龙让这些工人，暂时回去等通知。 毕竟以前的好点的设备，人家机械厂已经给套走，现在剩下的设备，就是没啥用的烂摆设。 当然，淘汰了也好，可以从南边采购一批更先进的生产设备。 看看时间不早，徐二龙又赶去了黄路家。 一来，算是应了黄路的要求，去他家住，二来，也是拜访一下黄鸿德。 上门的时候，徐二龙拎了五斤苹果，五斤香蕉，再提了两袋永川秀芽，两条烟，再加两瓶绵竹大曲。 这烟酒茶自然是替黄鸿德准备的，而这苹果香蕉之类的，是替黄母准备的。 这可以说是诚意满满。 他拿自己的行李包，装上这些礼物，敲响黄路家的门。 过来开门的是黄母，看着徐二龙站在门口，她是笑脸相迎：“小徐过来了，快进来坐。” 徐二龙笑着跟黄母问好。 黄路听着徐二龙的声音，也兴冲冲的从他的房间中出来：“二哥，你来了？我们正等着你吃饭呢。” “这多不好意思的。”徐二龙客气道。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了，以后来这儿，就当回自己的家。”黄母笑着说。 徐二龙将行李包中的礼物提出来。 黄鸿德刚好从他的房间出来，看着徐二龙办事这么周到，也是意外。 没想到这小子，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到了。 大家一番客套后，徐二龙跟着坐上桌，跟黄家人一块儿吃晚饭。 因为知晓今晚徐二龙会过来吃饭，黄母弄的饭菜还是挺丰富。 既有泡椒鲫鱼，也有回锅肉，还有小菜豆腐汤，另外，再整了一个凉拌猪耳朵、油酥花生米下酒。 徐二龙频频举杯，跟黄鸿德敬酒，感谢他的照顾提携。 这搞得黄鸿德过意不去。 他还没怎么照顾提携徐二龙呢，这怎么也得照顾提携一下，才说得过去。 晚饭后，黄鸿德约着徐二龙散步，说带他参观参观他们机械厂。 黄路知晓，这是他爸跟徐二龙要谈正事呢，所以，他也识趣的，没有跟着上去。 黄鸿德带着徐二龙沿着机械厂的地盘散步，从这边的家属院，绕到了那边的家属院。 “老吴，老吴。”黄鸿德在一家门前停下，喊叫几声。 随即，房门打开，一个老头站在门口。 “来，出来溜两圈，消消食。”黄鸿德说。 “好的。”老吴应了一声。 他反手掩上房门，向着这边走过来。 这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身体高大魁梧，头发花白，有着深厚的外地口音。 “给介绍一下。这是老吴。”黄鸿德作着介绍：“以前，是我们机械厂的老会计，实在年龄大了，不得不退休。” 徐二龙一听，就知晓，这是黄鸿德给自己介绍的人。 他热情的握着老吴的手，连声道：“你好，吴老，我是徐二龙。” “你好你好。”老吴连声回应。 说话间，黄鸿德又另外叫来了一个叫老杨的采购员。 “上次我跟你说的，就是这个小徐。”黄鸿德把情况直接挑明：“他现在把那边的五金厂给盘下来，如果你们有心，愿意发挥余热，可以考虑考虑去那边五金厂。” 不管这个采购也好，还是这个会计也好，以前都是黄鸿德用得顺手的人。 只是确实年龄大了，不得不退休，好腾位置给下面的人。 现在，黄鸿德把他们介绍到徐二龙这边，一来，也是让他们发挥余热，可以多挣一份收入，二来，也是给徐二龙一个人情。 他甚至暗示，徐二龙可以把他的红星五金厂挂靠在他们机械厂这边的名下。 这样，不管是采购原材料还是纳税什么的，都可以节省不少的钱。 这是一桩很好的事情。 但徐二龙拒绝了这个提议。 一来，他没打算将五金厂做大做强，采购的原材料就不会很多，也没多少可以节省的。 二来，他主要发展的，还是他的家具厂，这采购的木材这些，跟机械厂这边也挂不上钩，反而引人注意。 再说，这纳税避税什么的，徐二龙不愿意走这条路。 他名正言顺的挣钱，光明正大的纳税，以后，别人在税务这一块，也没办法查他的账。 多少风光无限的人，最终就是败在了这个纳税上面，徐二龙可不愿意步这样的后尘。 再一次对黄鸿德表示了感谢后，徐二龙就跟着老吴和老杨，谈论起去五金厂工作的事。 工资待遇，还是按着这边机械厂的标准，给他们执行。 另外，如果厂子经营好，年底会有分红。 老吴和老杨，都非常满意。 他们退休下来，还是想发挥余热——不对，应该说，还想办法再挣钱。 这多挣一份工资，可以给儿子孙子买电视、买冰箱，当然是好的。 第615章 联系供应商 所以，当初黄鸿德跟他们提起这事的时候，他们是非常乐意。 甚至感觉 ，去这边的五金厂上班，是非常好的选择，离家近，工资高，重要的是厂子小，相对来说，事情也就少了。 **** 第二天，老吴和老扬一起来到红星五金厂。 老吴叫吴光志，而老扬，叫杨宝龙。 而红星五金厂的其它员工，也按着上班时间，来到厂子。 老吴和老杨，看着这个厂子，还是皱眉。 以前机械厂联营过这个五金厂，他们作为机械厂的老员工，对这个五金厂的情况，还是非常熟悉的。 “这不行啊，得快些恢复生产。”老吴紧皱着眉。 徐二龙道：“这厂子，大家也清楚是怎么一个情况，要想这厂子能快速恢复生产，要想大家的工资收入能节节高升，就要依托大家了。” 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这儿，大家还是希望能稳稳当当的继续工作领工资。 在老吴、老杨等人的带领下，大家对厂子里的各种物资，再作了一次盘点清算。 说是盘点物资，其实厂里也没物资了，就剩一些老旧设备。 所以，不如说，是要直接盘点，现在需要再购入哪些生产物资。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清点盘算，老吴将库存为零，急需购入的各种生产物资给列了出来。 只有这些生产物资到了，这厂，才能继续维持生产。 这就需要看老杨这个采购的能力了。 老杨从他的老旧公文包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工作本。 这工作本，早就被磨得几乎破损，可以想象，这工作本跟着他多久了。 这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种厂子、各种供应商的联系电话。 这个采购名不虚传啊，不愧是黄鸿德以前用得得心应手的人。 可惜国企就是这样，再有能耐，年龄到了，也只能退下去，这才让这样的宝贝，落到徐二龙的手上。 老杨当即就用办公室这边的电话线，按着先后，给这些供应商打电话。 “你好，张厂长，我是这边机械厂的老杨……哈哈，确实好一阵没有联系了，是这样，现在五金厂这边需要一批货……” “陈主任……你好你好，我是老杨，哈哈，大家都好，是这样，我现在在这边五金厂上班……你放心，货款方面没问题，不会欠帐的……” “李主任，你好，我是老杨，是这样，我们要订一批货……不是机械厂，你知道我在机械厂已经退休，我现在，是替这边五金厂订货，现在我在这边上班。放心，现在换人了，不会像以前那样欠款的。” 徐二龙就听着老杨跟各个供应商之间打电话联系各种物资。 以前五金厂经营困难，拖欠了不少供应商的钱款，所以，这一番电话，人家都是下意识的，不愿意再供货。 但现在，老杨底气足。 毕竟徐二龙说的，现货现款，这就是最大的底气。 那些各方面的供应商，听着现贷现款，自然是极为乐意。 毕竟，他们供货出去，也不一定马上收得到款。 通常要拖上三个月，才能收到货款。 如果碰上以前五金厂这种经营不好的企业，收不回款也是常事。 所以，人家听说现货现款，马上结账，肯定就同意马上供货。 当然，现在要的各种原材料，本来量也不大。 徐二龙跟老杨他们说的话就是，现阶段才起步，各处需要钱，各种生产原材料不需要进得太多，先少少的进一些，等后面生产稳当了，再逐步增加供货量。 这理由很充足，正常经营情况下，都是这样的，先小小的投入，等后期稳定了，再扩大再经营。 老杨这些人精，是做梦也想不到，徐二龙压根也没有想把这个五金厂怎么扩大经营。 五金厂，只能是家具厂的配件厂。 就算以后运营良好，也只能当一个贴牌加工厂。 给这个厂子代工业务，这五金厂就能靠着代工的业务活得好好，不给这厂子代加工的业务，那就随时可能停产。 经过两天的忙碌，五金厂终于在一片忙碌中，生产线重新给慢慢的开起来了。 也只能说，全靠这留下来的这些老员工。 虽然生产率慢一点，但是，算是先把这一批人给稳定下来。 徐春生这几天，一直看着徐二龙在忙。 他知道二龙是干大事的人，他也不添乱，有时候就过来看看这边大家是怎么安排的。 而黄路，跑过来找徐二龙，问一块儿坐火车回学校嘛。 徐二龙此刻哪能走开，只能让他帮忙回去请假，说自己有急事，并写了一张请假条，让黄路帮着带回去，交给辅导员。 “好的。”黄路回答，心中对于徐二龙更是羡慕。 没想到，二哥平时要忙着生意上的事，还能跟他们一样，考上大学。 所以说，人家就是牛逼啊。 在工厂运转两天后，徐二龙在老邓师傅的陪同下，检验这些生产出来的产品。 现在生产的产品，还是以前的老式的插销之类的。 “这产量，还没有以前的百分之八十。”老邓师傅介绍着情况。 毕竟，这留下来的是老弱病残，肯定跟那些青壮年不一样，产量少一些，也很正常。 在看过一圈之后，徐二龙将老吴、老杨还有老邓给召集在一起，就在这生产车间，简短的开了一个会。 大意就是，现在五金厂虽然正常运转了，但离盈利尚远。 为了能保持资金链不断，为了给企业解决一些负担，他要把后面的一些厂房，进行招租，租给别人开家具厂，这一部分租金，可以拿来给大家补发工资。另外还可以适当安排他们的亲戚进家具厂当临时工。 这个提议一出，虽然老吴感觉有些不妥，可厂里剩余的那些老弱病残却是全部同意。 这把厂房租一部分出去，又不是把他们自己的住家给租一部分出去，对他们没影响。 可这厂房租出去的钱，大家伙，可是能实实在在的拿出来当工资补发。 而且，可以安排自己的亲戚去家具厂上班，家里多一个人工作，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 所以，这自然而然是全部同意的。 第616章 搭建两套班子 “同意。” “同意。” “我也同意。” 这些老弱病残都是这么喊着。 想一想前阵子，厂子差点破产，让他们失业，他们都已经在隐隐期盼，只怕这厂子都保不住，最后会被卖了。 现在只是租出去，哪儿不行？租金拿来当工资发给自己，最好不过。 这些职工，都喊同意，老吴老杨只是别的厂子的退体企业返聘员工，自然也不好再多说。 于是，这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徐二龙快刀斩乱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租赁合同，让在场的人，都在上面签字画押，当个见证人，证明这个厂子后面的厂房，租给别人当厂房。 徐二龙搞这么多的动作，完全就是留一个后手。 毕竟开工厂，跟搞百货公司差别大了。 开百货公司，他不需要搞这么多的事，因为，就算人家不租地盘给他了，他可以拉着货另外换一个地盘继续经营。 再说，以后随着改革的推进，各地大兴土木，新修的各种大型商场数不胜数，会推出不少的优惠条件，吸引他去开店入驻。他的百货公司会越开越多，不会在乎一两个百货公司退场。 有哪一家大型连锁百货公司，会因为某个场地退场而倒闭吗？没有。 比如某宁、某美、某辉，每年全国各地开这么多的店，也闭了不少的店，会有影响吗？ 但厂子就不一样了。 厂子只要在生产，就有产品产出，会有品牌，会有各种供应链。 如果，到时候这个红星五金厂被收回去，产品没有不说，甚至品牌也可能被人家抢占了。 想想多少厂家，因为自己的商标被恶意注册，结果落得啥也没有。 徐二龙只能先防着一手。 没出意外最好，出了意外，自己也没啥损失，大不了丢了这一个厂壳子走人。 搞定了这些，徐二龙也安心的弄这边的家具厂了。 从南边订购的那些家具制造设备也到货了。 徐二龙和徐春生一块儿去接的货。 当看着那些新的工具设备，徐春生都直呼开了眼。 以前感觉有个电锯就不错了。 没想到，现在不光有电锯，还有封边机、推台锯这些。 徐春生对于重建这个家具厂，可是很有经验。 毕竟当初京城的那个家具厂，就是他跟着徐二龙一手一脚弄起来的。 现在不过是复制一下而已。 何况，现在的设备更好更先进了。 而那些工人，也把他们的亲戚，给介绍到了家具厂。 为了公平起见，徐二龙跟他们事先约定，每人暂定一个名额，如果后期家具厂的经营情况好，也可以再招 些人手。 这个做法公平，大家自然而然，也没有怨言，将自己家中的子女，给安排了一个过来。 徐二龙看着眼前站在面前的三十二个年轻男女，拍掌表示热烈的欢迎。 让大家简单的作了一些自我介绍，报上名字，年龄，还有学历水平什么的。 徐二龙做了一个简单的记录。 然后，徐二龙讲话，告诉他们，以后大家都是家具厂的临时工了，也算是家具厂的学徒。 大家以后要跟着徐春生老师傅认真的学做木工。 当学徒期间，每人每月十八块钱的学徒工资，等转正后，再调整工资。 另外，会根据大家在当学徒期间的表现，进行着岗位调整。 动手能力强的，能挑大梁的，会安排在生产第一线，当然，工资也算是最高，三十二块钱的基本工资再加绩效奖金。 而动手能力弱的，不适合在生产第一线的，就安排在后面，负责平时后勤方面的一些事务、比如清洁啊、茶水啊，只能拿二十五块钱的工资。 如果感觉自己不想当工人，不愿意在生产车间干这样的苦活，愿意在外面跑业务的，也可以，到时候，依旧是拿基本工资，然后根据销售额提成。 一句话，先在这儿当着学徒，先把这做家具方面的各种知识搞懂。 等把这基本的情况搞懂了，再根据每个人的悟性来调整吧。 反正这新建的厂子，各方面都需要人，只要根据每个人的能力来调整岗位。 然后，徐春生以这边家具厂老板的名义，给旁边的五金厂车间，下了第一单的加工业务——各种型号的钉子、螺丝钉，还有合页、铰链之类的。 老吴和老杨，现在总算看明白徐二龙的操作思路了。 这一波的操作，果真高明啊。 不管是家具厂，还是五金厂，这些员工，都会有干劲好好干活，而且，不会出差错。 只要家具厂经营得好，这边五金厂，就有后续源源不断的订单，可以保证生产。 而且，两个厂的工人，都是家属关系，也不会彼此间闹出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徐二龙知晓老吴和老杨看明白自己的操作套路，他也索性挑明，让老吴老杨，把这边家具厂的财会和采购的业务给接管了。 目前来看，这一周的忙碌，算是把五金厂和家具厂的草台班子搭起。 五金厂这边，由老邓师傅当主管，负责生产。 家具厂这边，就由徐春生主管，负责生产。 这一忙，一周的时间，就这么又过去了。 周末的时候，黄路从渝城过来，专程跑过来看徐二龙。 “哇，二哥，你好厉害，我才一个礼拜没过来，这厂子，就看上去像模像样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徐二龙说。 这不是谦虚，确实也只能说，算是基本把两个厂的一切给理顺。 家具厂目前主要生产的，还是板式结构的简易鞋柜和书架。 方便工人上手操作，而且，这种模块化的操作方式，很容易标准化，扩大产量。 “这段时间，学校怎么样？辅导员没说什么吧？”徐二龙笑着问黄路。 “说了。这才开学半个月，就有事请假，这太过分了。回去一定狠狠批评你。”黄路笑着说。 当然，辅导员也不可能因为这事，就怎么对待徐二龙。 毕竟这辅导员，跟余老师是旧日好友，对于徐二龙的事迹，也知晓得差不多，大概率读书期间要请假是常态。 只求最后别挂科就好。 第617章 挨打的徐小飞 当天晚上，徐二龙跟着黄路，一块儿去他家吃饭。 关于这几天徐二龙操作的一些事，黄鸿德已经听老杨和老吴回来的时候提过。 徐二龙听说过，暗暗有些吃惊。 还以为，徐二龙当初只是不知水深浅，一心只想弄个五金厂来搞，还担心他会赔在里面。 可没想到，人家压根儿就没有把这五金厂看在眼中。 就算保留了这个五金厂的招牌和名头，最终结果，还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人家从头到尾要建的，是家具厂。 “二龙，你可是给我们放了好大的一个烟雾弹啊。”黄鸿德笑着说。 徐二龙跟着笑笑：“也谈不上烟雾弹，有五金厂给配套生产一些五金件，这样挺好的。自给自足够了。” “你们生产些什么家具？”黄母听着这话，来了兴趣。 “我们现在生产的，全是简易家具，就是折叠桌、折叠茶几，还有桌上书架这种。”徐二龙说。 “这个，有市场吗？”黄母好奇的问。 毕竟现在老百姓购买的家具，就是什么五斗橱，衣柜、盆架什么的，而稍微富裕一点的家庭， 就是买弹簧沙发，买什么席梦思。 “嗯，这个还是有一定的市场的。”徐二龙说。 在京城，他们已经靠这个证明了市场的购买力。 这后期，他只需要定时推出一些新的产品款式就行。 **** “啊……”徐小飞惨叫一声，肩上又重重的挨了一鞭。 看着对方又举起鞭子，他只能咬着牙，快点拉着筐子往前走。 被拐到这个黑砖窑，已经快半个月了，徐小飞整个人快疯了。 他怀念以前在外面吃香喝辣的日子。 那时候当小扒手，每天都有钱进账，日子过得多快活啊。 虽然也有被人抓住的危险，也经常挨打，可至少，他还有同伙接应，能找机会溜走。 可现在，在这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天天被人看管着，做不完的苦力。 “快，搞快点。”又一声鞭声响起。 徐小飞耸耸肩，下意识往旁边躲。 鞭子落在旁边一个人身上。 那人目光呆滞，挨了一鞭子后，不哼也不叫，只是拖着筐子，茫然向前走。 这段时间的接触，小飞已经知晓，这人就是一个脑子有点问题的人，不知道怎么被弄到这儿来了。 天天被打被骂，就像一条牲口，只知道干活。 徐小飞看着对方的样子，打了一个冷颤，以后，自己别变成这个样子吧？ 徐小飞想逃。 半夜十二点，看管他们的那些工头，总算歇下，徐小飞干了一天，也有机会能歇歇。 他们睡觉的地方，就是地上的一块木板，木板上堆放着一大堆的稻草，就算是床铺了。 此刻小飞躺在上面，身上挨过鞭子的地方，火辣辣的痛。 跟他一样被弄在这儿干苦力的人，头沾着枕，就睡得呼呼的。 徐小飞非常生气的瞪着这些人。 “真是一群猪，不知道想办法偷跑。”徐小飞暗暗的骂。 最终，他悄悄爬到一个中年男子的身边，拉了拉他。 这个中年男人，是小飞在这儿唯一接触到跟他说话的人。 “喂，喂……”小飞拉着他的胳膊，小声的叫着。 对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徐小飞。 “喂，我们想办法逃走吧。”小飞喊着他。 对方摇摇头：“你死了这条心吧，逃不掉的，我以前逃过，被抓过回，差点连手都打断。” 徐小飞不信。 他只感觉，继续留在这儿受苦受累，那才难过。 他摸索着，仗着自己身手灵活，慢慢摸索着，从坑道里爬出去。 他这段时间，一直就在留意，可以从哪儿逃。 似乎从东边过去，有一个山梁缺口，听说那边是条河，只要自己逃到那边，跳进河中，就有机会从这儿逃掉。 徐小飞这么想着，从坑道爬出去。 结果，还没溜出几步，惊动了那边的一条大狼狗。 那大狼狗，嗖的一下窜出来，一口咬在徐小飞的腿上。 这响动，也惊醒了这黑砖窑的工头。 对方提着皮鞭，一鞭子抽在徐小飞的身上：“小崽子，你敢逃？老子把你的腿打断。” 徐小飞连连躲闪：“我没有……我就是想上厕所。” 对方哪会信这个，来这儿的人，哪一个没想过逃走？ 对方抡着皮鞭，一鞭又一鞭的抽在徐小飞的身上，一点也没手软。 徐小飞惨叫连连，连里面那些熟睡的黑工也吓醒了。 可没人上来帮他，大家瑟瑟发抖，心中却是暗想，这个半夜想偷溜的小家伙，怕是今天要被打死。 那黑工头正打得痛快，突然一块石头飞过来，击在他的手上。 这人手中的皮鞭，险些没拿稳。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收了手，指着徐小飞骂道：“给我好好滚回去睡觉，下次再敢逃，我非把你腿打断不可。” 在他的骂骂咧咧声中，徐小飞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坑道。 等着四下无人，乔利富从暗处走过来。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暗中留意着徐小飞的情况。 可以让徐小飞吃点苦头，但徐二龙吩咐的，不能让徐小飞受伤，不能让他变残，更不能让他丧命。 所以，乔利富及时的出手，恐吓住了这人。 看着黑漆漆的夜，乔利富郁闷的长叹一声。 唉，在这儿的日子，可真苦啊。 妈的，全是为了徐小飞这个小崽子。 为了他，二哥也是煞费苦心啊，只希望这小崽子受些苦头，打磨一番，以后出去，才知道老实的为人。 **** 徐二龙跟黄路一起回学校上学。 看着他回来，同宿舍的几个室友，都关切的问着他情况。 “听黄路说，你在蓉城开厂了？”阳朦端很震惊，向徐二龙求证这个事实。 “嗯。”徐二龙点头。 阳朦端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好像徐二龙开厂这事，完全也应该在情理之中。 人家没考上大学前，在县城就开了皮鞋厂，现在再开一个厂，有什么问题呢？ 只不过，是因为现在这年头，开厂的人少，大学生也少，在校大学生开厂，更是少之又少，一时间，才有些不相信这样的事实。 第618章 带着我们干吧 而章鹏程，已经拿了几个笔记本过来：“二龙，这一周，你没来学校上课，我已经帮你做了笔记，你拿去看看。” 这个小迷弟，现在是一心一意的维护着徐二龙。 “啊？你给二龙抄了笔记了？我也帮他抄了一份呢。”余建军有些尴尬的说：“搞得我倒显得多余。” “没有没有，你们这份心意，没有多余。”徐二龙笑着，接过笔记本，感谢着大家的好意。 徐二龙感谢了一众室友，决定晚上请大家去食堂吃饭：“走，食堂走起，晚上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 “这不好吧？”余建军推辞道：“我们都是学生，经济不富裕……” “怕啥，二哥有钱。”黄路笑道：“大不了，以后我们有钱了，再回请二哥就是。” “对。”章鹏程也道：“这一辈子，我是跟定二哥的。” 现在二哥帮他，以后他有能力了，他也会努力的回报二哥的。 同宿舍的六人，结伴浩浩荡荡的，一块儿去食堂吃饭。 “今天有红烧肉，我想吃红烧肉。” “好像梅菜扣肉也不错，我想要一份梅菜扣肉。” “我也想要一份。” 徐二龙笑道：“怕啥，我说了，请你们，你们想吃什么，就随便点，只要能吃下，别浪费就行。” 一听这话，几个男生，笑呵呵的，跑去打饭了。 很快，几人各自端着饭菜，坐在一堆，吃吃喝喝。 徐二龙喜欢他的这些同学，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彼此间，还算投眼缘。 就如黄路，在蓉城的时候，对自己就是各种照顾，一再叫着去他吃饭。 再比如章鹏程，又是帮着洗衣，又是帮着抄笔记之类的。 这样的情谊，得好好的维持。 “对了，二哥……”章鹏程犹豫着，想说什么，张张嘴，却没有说出口。 “想说什么，你说啊。”黄路笑着道：“是不是想再要一份红烧肉？没事，只管要，我替二哥答应了。” 大家都哄笑起来。 确实，想一想徐二龙都开了这么多的厂了，他请客在学校食堂吃一顿饭，也不算大事。 章鹏程的脸色，涨成猪肝色，显然自尊心有点受不了。 徐二龙笑着，阻止黄路的哄笑，和颜悦色对章鹏程道：“鹏程，你别介意，黄路也就是说着玩的，大家都是好朋友，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 面对众人的目光，章鹏程最终小声道：“二哥，我就是想问，你脑子灵活，路子广，那有没有适合我周末能做的事？我……我……” 他其实想说，他也想利用周末的时间，看做点什么办法挣钱。 这一说，刚才哄笑的几人，都没说话了。 同宿舍中，章鹏程家的家庭条件最差，他领的生活补助，他都寄了一半回家了。 所以，看着徐二龙都在忙东忙西的挣钱，他也想着要怎么挣些钱。 “嗯，我想想。”徐二龙说。 其实大学生的一些挣钱方式，大多都是做家教之类的。 徐二龙也在想，要不建议章鹏程周末的时候，看看能不能出去找份家教之类的活。 黄路在旁边，听着也道：“二哥，那你也帮我出个主意，看看做什么，跟你在一起，我压力大啊。你不知道，你走了后，我爸妈都说，让我跟你多学学。” “那也算我一个吧。”余建军说。 “我也参加。”阳朦端跟着附和。 “我也要。”最没存在感的杨海说。 看着个个都有要利用周末的时间挣钱的想法，徐二龙也只能认真的思考着。 总不能说，你们都出去找个家教做吧？ 也不能让他们出去练摊当个体户。 以后这些人，大 概率的工作方向，是公检法之类的，总不能拐着这些人，跟自己一块儿去练摊。 “现在，我有几个初步的想法，你们看看，哪一个合适。”徐二龙举着手指，在桌子上画了画：“第一个，我们组建一个补习班，利用周末的时候，给那些中小学的学生补课，收取一定的补课费。” “这个主意不错。”章鹏程点头认同。 徐二龙暗想，这个主意，岂止不错啊，想一想以后的好X来、新X方等机构，人家就靠着给学生补课，就能成为行业巨头。 就如好X来，人家市值一度达到3000亿。 虽然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但也不能否认，人家的市场在那儿摆着的。 “其实我们可以组建一个电器维修班……”黄路提议道：“我看我发小的爸爸开电器维修铺，挺挣钱的。二哥这么厉害，连电脑也能修，这开个电器维修班，肯定没问题。” 话还没说完，黄路看着大家的目光都看着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二哥再厉害，可人家会来跟他们一起开电器维修班？ “算了，当我没说。”黄路讪讪道。 “其实这个也可以有。”徐二龙笑道：“大家都考上大学，对于一些基本的电路知识都懂的。” 只不过，这年头，由于受条件所限，大家没有动手拆过家里的收音机、电视机而已。 “我们可以多看两本电器维修方面的书，再去淘点旧电器来练练手，就可以练摊了。”徐二龙说。 这年头的电器，也不复杂，普通的老百姓，家里要维修的，也就是电视机、收录机、洗衣机等。 如果周末的时候，帮着修修这些电器，挣点费用，也不错。 阳朦端点头附和：“嗯，我以前在家，帮我爷爷修过收音机，感觉也不是很复杂。” “我修过手电筒，也不知道算不算。”章鹏程摸摸后脑勺，有些尴尬的说。 这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 说说笑笑中，徐二龙又指点了几个适合他们这样的大学生可以兼职的几种工作，让他们选择，做哪一行好。 几人面面相觑。 听徐二龙说起的时候，他们感觉哪样都好。 可现在，让他们来选择，他们无从下手。 徐二龙也能理解他们现在这样的情况。 以前，只知道闷头读书，没有跟社会怎么接触，这让他们自己去干，他们还真不知道从何开始。 “要不，二哥，你带着我们干吧？”黄路笑着说。 第619章 带着大家挣生活费 看着室友们都这么赞同，徐二龙也不好再推辞了。 再推辞，就是不愿意带着大家一块儿挣点生活费了。 “行，既然你们要我带着，那我就带着。”徐二龙呵呵笑着，应下此事。 “不过，这段时间我有点忙，等我先把这边百货公司开业的事情搞定，等国庆后，我再带着大家一起干，好不好？”徐二龙询问着大家。 大伙儿一听，好家伙，这是搞了多少的副业啊。 大家心中想利用课余时间搞点事业的想法更浓了。 既然徐二龙可以搞这么多的副业，他们也要跟着搞一搞，。 可以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好，二哥，我们就等着国庆后，你来带我们。”黄路赞同着：“平时我老妈老爹，总让我跟你多学习，现在我就好好跟你学。” “嗯，我们等你。”章鹏程也说。 “对，我们等你国庆后。”阳朦端说。 “那这段时间，你们也作作准备，思考一下，究竟做哪一个行当。然后，拿个初步的安排计划出来。”徐二龙跟他们交待着。 这让大家商量，也算是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吧。 “好的，二哥，这些小事，你就让我们放心的干吧。”几人笑着回答。 解决完这些人，徐二龙赶去邮电局这边的百货 公司看情况。 这段时间，张新华已经将百货公司这边的筹备工作安排得差不多了。 已经按着之前的计划，贴了招聘广告，招聘三十名营业员。 现在，已经初步的筛选出了三十个名额，就等着作最后的考察。 另外，各个供应厂家的货，也在陆陆续续的送达，张新华安排着人，将这些货，依次呈列。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徐二龙对此，非常满意。 他感觉，张新华确实是个人才，当初能从一个小小的百货公司的普通员工脱颖而出，确实是非常有能力的。 “二哥，这离国庆还有几天，在国庆前，我肯定会把这一切，给搞得妥妥当当。”张新华陪着徐二龙整个百货公司参观着。 “根据这边的环境和结构，我对于这一次的货源，也进行了一些调整，砍掉了一些利润不大高的小百货，增加了利润更高更大的服装、鞋包之类的。”张新华跟在徐二龙的身边，一边走，一边作着解说。 “嗯，不错。”徐二龙肯定道。 毕竟这边的面积，只有几百平方米，肯定要对货源作着调整。 “徐总，还有一件事，我想向你请示一下。”张新华说。 “说。” “是这样，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下面的奢侈品包专柜，转移到这边的百货公司来？”张新华询问道：“在这市里，人流量怎么也比县城多。而且，口碑传播的效果，肯定更好。” 徐二龙笑笑：“嗯，我是有这个打算，当时怕你这边忙不过来，打算等这边稳当运营一段时间后，再把专柜转移上来。既然你在这么说，想来也把这个安排打算好了，那你就安排着办。” “好的，徐总。”张新华点头：“那我就把专柜连人带货都一并给转移上来。” “行。” “对了，徐总，熊哥今天上午拉货过来，说好久没有见着你了，还打算跟你什么时候碰碰面。”张新华转达着这个事。 他嘴里的熊哥，自然是熊亚伟。 百货公司所有的货 物运输，几乎是熊亚伟这边的车队承包了的。 这是典型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既是照顾自己的车队业务，也是从另一方面保证自己这边货物的运输。 “他在哪儿？”徐二龙笑着问。 他也好久没有跟熊亚伟碰面了。 既然现在有空，当然大家一块儿聚聚。 “他们车队现在还有一些货没下完，正在下货，我已经安排熊哥他们在这边招待所住下先休息。”张新华补充着。 徐二龙问清了熊亚伟招待所的门牌号，他自己去了招待所。 熊亚伟住的招待所，就是邮电局的招待所，只需要绕过旁边的小门，就是招待所的地方。 徐二龙找到房门，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房间里，熊亚伟睡得正香。 他们这车队，日夜兼程，是常有的事。 一般下货的时候，也是他们可以好好休息的时候，自然是利用这点时间，好好的睡一觉。 听着敲门声，熊亚伟迷迷糊糊睁开眼：“谁啊。” “熊哥，是我，二龙。”徐二龙在门口说一声。 熊亚伟一听，是徐二龙，瞌睡顿时没有了。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就这么穿着大裤叉子，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替徐二龙开了门。 “二龙。”熊亚伟见着他，就笑起来：“这好久没见啊。” “是啊，确实好久不见。”徐二龙见着熊亚伟，也是非常的开心。 他看着熊亚伟的神情和气色，看样子，熊亚伟现在过得不错，虽然一脸仆仆风尘，但没有以前的那种颓唐之色。 这证明，熊亚伟已经彻底的从杜小芳的事件中走出来，投入现在这样愉快挣钱的行当中。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 这搞钱容易上瘾的。 体会到赚钱的乐趣后，也就不多去想别的了。 “走走，找个地方吃饭，我们边聊边说。好久没一起吃饭喝酒了。”熊亚伟从床边拉起外套，一边往身上套，一边急着要出去吃东西。 这男人嘛，谈事情，当然是吃吃喝喝中谈下来啊。 “行。”徐二龙回答。 两人从招待所出来，就近找了一个小饭店，进去坐下后，熊亚伟就急不可遏的点菜。 “熊哥，少要一点。”徐二龙笑着说：“就我们两人，不要太多。” “怕啥。”熊亚伟道：“我们两个大男人，还吃不完这些？” 不顾徐二龙的反对，熊亚伟还是连着点了五六个菜才停手。 最先端上桌的，就是水煮毛豆和花生。 这段时间，正是毛豆上市的季节，将这毛豆用锅煮，里面再加上盐、八角等香料，煮出来的豆子，又嫩又鲜，特别的好吃，最适合下酒。 熊亚伟和徐二龙，就这么兴致勃勃的，剥了毛豆壳，将豆子往嘴里塞。 第620章 车队的规模在扩张 “你这考上大学，我还没机会好好恭喜你呢。”熊亚伟说。 “不就是考上一个大学嘛，这有啥好恭喜的，我又不是什么高考状元，又没考上名牌大学。”徐二龙笑着说。 毕竟，别的重生人士，个个都是学霸附身，只要不参加考试，但凡一参加考试，个个都是高考状元，必定是华清和京大争着抢的人材。 只有他，是个例外，不是学霸，没拿状元，还要复读一年，才能考个本地的大学。 “这哪能一样。”熊亚伟反对道：“你又不像别人那样，一心扑在学习上。总之，我虽然开车在外地，可看报纸，看着你能考上大学，我还是特别的骄傲，逢人就说，你跟我是兄弟来着。” 徐二龙欣慰的笑笑。 上一世，他跟熊亚伟作为深交的好友，当然是肝胆相照。 这一世，两人依旧能维持着这么好的情谊，实属难得。 “对了，二龙。我现在，买了一台BB机。”熊亚伟从腰间，掏出一台BB机，递给徐二龙看：“你别看这么一个小玩意，这可是高科技的东西，只要打电话找我，我就知道你找了我。高级吧？” 徐二龙瞟了一眼。 这算是第一代的BB机吧。 应该去年就开始引进国内了。 “多少钱？”徐二龙笑着问熊亚伟。 “两千。”熊亚伟回答。 这年头，这些电子产品，就是这么贵。 但是，对于熊亚伟他们来说，也确实是非常的需要，再贵，也需要买。 至少，有了这个，能知道有谁找他，联系货源啥的，也方便快捷多了。 “二龙，你要不？下次过来，我替你带一个过来？”熊亚伟问着徐二龙。 “行。”徐二龙回答。 熊亚伟当场将他的BB机号告诉徐二龙，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好呼他。 “对了，现在我在蓉城这边，也新建了家具厂，以后，家具厂这边，每个月也定期过来拉拉货，往渝城这边销。”徐二龙跟熊亚伟说着这事。 这蓉城这边的家具厂，是要辐射整个西南地区。 “好。”熊亚伟端起酒杯：“刚好我这边车队，又新增了十辆车，也算是不愁货源了。愿我们俩兄弟的生意，越做越大。” “那是当然。”徐二龙笑道。 关于车队这边的投资，徐二龙一直就没有跟熊亚伟分红过。 他还是坚持，让熊亚伟有钱后，就继续再投入车队的壮大。 最好的目标，是建成庞大的车队，形成自己的运输体系，形成一个物流链。 “熊哥，现在你这边的车队，大概有多少车在跑运输？”徐二龙问着熊亚伟。 熊亚伟回答道：“我现在，自己名下有十二辆车，我们运输队挂靠在我这边的车子，大概有三十辆。” 也就是说，现在的熊亚伟，掌管的，差不多有四十多辆车。 这个速度，也算是发展经营。 想当初，才跟徐二龙认识的时候，自己就一辆车，还跟小骆轮流着开，一个月挣点辛苦钱，连家都顾不上，还感觉自己特别的厉害。 还好徐二龙投钱过来，一起组建车队。 这有了利润又投入进去，像雪球一样，不断的滚动。 从最初的一辆车，又一辆车，到现在，自己名下，就有十二辆的车了。 这跨度，不是一般的大。 “对了，熊哥，有件事，我还没有跟你商量，就自作主张了。”徐二龙跟熊亚伟说道：“县城的皮鞋店，我已经撤销了。” “撤就撤吧。”熊亚伟也没有把那个皮鞋店太在意了。 现在他天天车队的事，都够他忙的，哪还挂记着皮鞋店那点的小利。 “嗯，小县城的皮鞋销售有点饱和，销售额度有限，跟我这边百货公司的业务，也有点重叠，所以，我就纯粹改建成了旗舰店，主要当个展厅这粹给人看。”徐二龙把这中间的事，跟熊亚伟解释了一下：“账本还在皮鞋厂的，你分红的那一部分钱，还有本钱，我都让会计给算出来了，到时候你核对一下，没问题我就把这一笔钱退还给你。” “行。”熊亚伟说。 他能明白，这时间在发展，许多事情也在发展，这收缩一些不怎么赚钱的行当，再正常不过。 两人一块儿喝着酒，聊着这些事情，徐二龙让熊亚伟继续扩建车队，总之，车辆越多越好，不要怕没业务。 “行，二龙，当哥的，一切都听你的。”熊亚伟一口喝掉碗中的酒。 既然二龙不要分红，都要继续投钱在里面，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两人在外面喝得醉薰薰的，徐二龙也没让熊亚伟走，让他当晚在招待所住下，等明天再走。 徐二龙回到百货公司这边，看着大家有条不紊的上货。 “二哥，你看，什么时候跟新员工见见面？”张新华询问着徐二龙。 “现在人些都在吗？如果都在，就现在召集过来简单开个会吧。”徐二龙说。 “嗯，都在，这段时间，我都要求她们在这儿培训，跟着学铺货什么的。”张新华说。 “那就召集起来，简单的开会说几句吧。”徐二龙点点头。 很快，新召来的员工还有张新华带来的那一群老员工，站在一起，列成三排，跟徐二龙见面。 “这就是我们的老板？” “哎呀，好年轻。” “我以为，我们这个张经理够年轻的了，没想到，这真正的经理，还更年轻。” “你们不知道吗？这是徐二龙，就是那个捐一万块钱给大熊猫的徐二龙啊。” 那一群新员工站在一堆，小声议论着。 这几天的培训，她们彼此间也熟络起来，算是同事了。 徐二龙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他抬抬手，微微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一时间，下面的人，也自发的闭了嘴，停止议论。 张新华在一边，一脸羡慕的看着徐二龙。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徐二龙作出来，举止潇洒，偏又让人不得不臣服。 张新华暗戳戳的想，他要何年何月，才能达到徐二龙的这个高度，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 “大家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徐，叫徐二龙，也是这一家百货公司的老板……”徐二龙面带微笑，向着众人点头示意，介绍着自己。 第621章 检查开业前的准备工作 徐二龙简单的跟大家作了一下自我介绍，省得这些员工连老板都不认识。 然后，又跟大家作了一下动员工作，让大家好好努力的工作，只要踏实认真，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大家都会意的笑出声。 其实这些新招的员工，有许多，也是这邮电局工作人员的家属。 他们来这百货公司工作，关于百货公司的底细，自然也打听了一下。 知道这是徐二龙开的百货公司，已经是徐二龙扩张的第三家百货公司，自然是有信心的。 毕竟，只有经营得好，才会扩张。 不像当初才建化工仓储百货公司时候那样，那时候张新华他们那一批人，完全是两眼一抹黑，没有前面的经验可以参考，只能凭信心撑着。 开完会后，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徐二龙得回学校。 这边百货公司定好国庆节开业，到时候，他再提前一点赶过来。 学校里，黄路这一群人，也在制订着开补习班的计划。 不愧是大学生，这点计划能力还是有的，只不过，确实是没有在外面开过眼界，一时间找不到方向而已。 现在，徐二龙给他们指了方向，他们心中也有底了。 一群人商商量量，拟好了补习班的开设计划安排，等徐二龙回来，就拿给徐二龙过目。 这样写计划，也是徐二龙让他们写的。 只有这样写出来，才能清楚怎么办。 比如，要开一个补习班，那么，怎么补，在哪儿补？给哪些人补？这些都得考虑周到。 “二哥，你看看，这样的安排，行不行？”黄路将计划书，送到徐二龙的面前。 “二哥，你先喝口水，不急，歇歇气再说。”章鹏程端过一杯水。 “谢谢。”徐二龙接过水杯，跟章鹏程道谢，喝了几口水。 喝过水，徐二龙接过黄路手上的计划书。 “不错。”徐二龙看过之后，肯定着大家的努力。 几人脸上都露出笑容。 “不过……”徐二龙的话题一转：“还需要再落到具体的实处。比如，这个场所，你们计划的，是在学校附近找个场所。那么，你们就得利用周末时间，四处打听，哪儿有这样合适的场所。” “还有，这个生源，你们要在外面招学生，那也得先印刷一些传单，四处发发，这样才能找来生源。”徐二龙给他们详细的说着。 大家面面相觑，没想到，这招学生，还要去印传单。 “不印能行吗？”阳朦端询问。 “这前期，必须得印。这样，别人才知道，我们这儿有补课的。而且，人家也可以根据传单上的宣传内容，知道我们补哪些课。”徐二龙耐心的解释。 “这中间的门道好多。”余建军说：“前段时间，暑假的时候，我邻居的小孩子，过来让我帮着补课。我以为，都是别人主动找上门来呢。” “那是因为，他是你邻居，知晓你考上大学，成绩好，才送孩子过来补课。”徐二龙说。 而黄路好奇的问他：“那你收到了多少的补课费？” 大家都好奇。 是啊，这补习课，收了多少钱？ 余建军不好意思道：“没有收钱。” 众人顿时都笑喷了。 这不是白忙乎啊。 “我……我也不知道，这给人补课，可以收钱。”余建军不好意思的说。 其实这年头，大家都是相互帮忙，都是一种常态。 大家的商业意识还没这么强，而且，也不好意思谈钱。 比如，这年头，在大街上问路，大家热心帮忙指路、甚至带路都是常态，但以后，这带路可以，给钱。 再比如，这年头，你在一些地方走路错过了投宿，随便路边找个人家借宿，别人也会很乐意的接待你，可以后，住宿啊？可以，给钱。 再比如，这年头，你渴了，随便就可以找一家人讨口水喝，大家也不会吝啬这一碗水。可以后啊，行啊，给钱，卖水给你。 所以，为什么大家总感觉，这年头，肉有肉味、菜有菜味、人有人情味，就是这样的原因。 大家没有钻进钱眼里，不会一切拿钱来衡量。 “大家再想想，怎么弄这个宣传单吧。”徐二龙示意大家。 大家再开始坐下来，想这个宣传单怎么弄。 徐二龙就由得他们自由去发挥。 转天，国庆就到。 徐二龙提前一天请假，赶去了邮电局百货公司。 经过这两天的完善，百货公司已经一切准备妥当，明天就可以开门营业。 而且，张新华已经将奢侈品专柜，从县城里给拉上来了，甚至，连奢侈品柜台的营业员，也给安排上来了。 这速度，可真快啊。 张新华在一边解释道：“因为时间紧张，我连人都一块儿给安排上来了。因为这奢侈品柜台特殊，再重新培养一个合格的营业员，需要费一些大力气。” 徐二龙点点头，心中有些纳闷——前两天，张新华跟自己请示这事时，说了连人带柜一起转移上来，现在再这么解释，怎么看，就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徐二龙不由多看了两眼黄颖。 黄颖向着徐二龙，露出甜美的微笑。 徐二龙看看张新华，再看看黄颖，心中不由格了一下。 别不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戏码吧。 徐二龙不动声色，继续检查着开业前的准备工作。 张新华陪在他的身后，继续跟着走。 就听得徐二龙跟他笑着道：“黄颖是个大美女啊，在百货公司中，算是最出挑的一个吧？” 张新华怔了一下，点点头：“嗯，算是吧。” “看上去，你们关系不错。”徐二龙继续问。 “嗯，我们是同学，又是同住一幢楼，关系确实不错。”张新华硬着头皮，选择如实相告。 这层关系，根本也瞒不住。 大家都是化工厂的，随便在化工厂问问，都知道这一点关系。 “呵呵。”徐二龙笑笑：“这么漂亮的大美女，追求的人应该很多吧？” “是。”张新华回答。 “你也是其中一个？”徐二龙直接了当问他。 张新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第622章 小心思被看穿 一直没有人来问过他。 当然，就算真有人这么问他，他也不会承认。 他甚至，都没有跟黄颖当面表露过心迹，只是一种暗恋的成份在。 可是，现在徐二龙当面问了出来。 犹豫了几秒后，张新华还是硬着头皮，苦笑道：“徐总，你慧眼如炬，我这么一点小心思，也被你看出来。” 徐二龙没说话，只是颇有深意的看着张新华。 张新华继续解释道：“确实情窦初开的时候，就有她有这么一点好感。只不过，这种喜欢，藏在心里就好，还请徐总帮着遮掩遮掩，别把这事说穿。” 徐二龙心中思索着这事。 办公室恋情，一惯是不被上层领导所喜欢。 不过，现在百货公司马上开业在即，现在要调动，也来不及了。 只能先暂时这么稳着吧。 过段时间，再看着安排。 “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喜欢美女人之常情。”徐二龙点点头：“不过，你得记着，可别因为这么一点私情，影响着正事。” 虽然他的语气并不重，但张新华还是感觉 了莫大的压力。 “徐总，我知道，我会努力把公事跟私人感情分开的。”张新华低头，跟徐二龙作着保证。 “你心里有数就好。去忙吧，看看还有哪方面没安排好。”徐二龙示意他。 张新华点点头，走开了。 看着他走开的背影，徐二龙暗想，这小子，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材，可别真因为一点男女关系，而生出什么意外。 但眼下，他要忙的事也多，也没太多的时间，在这事上耽误精力。 明天开业，这开业典礼是很隆重的。 除了他徐二龙之外，也安排邀请了这边邮电局的一些领导。 毕竟花花轿子人人抬。 这租了人家的地盘，招的员工中也有邮电局的一部分员工家属，请邮电局的领导过来站站台，当然是理所当然的。 当然，这请人家过来站台背书，不可能是白请人家来，徐二龙私下已经准备了几个大红包，算是给领导的报酬。 想了想，徐二龙招手，又叫过来张新华:“这邀请邮电局领导过来开业剪彩的事，落实好了的吧？” “徐总，之前，我已经安排好了，给这边的领导递送了邀请函，他们答应，说会抽时间过来。”张新华回答。 徐二龙想想，这事，自己还必须再亲自去请一趟。 一来，证明自己这边的诚心，二来，也再一次提醒一下这些领导，省得人家贵人事多，到时候不来，自己独自一人还在那儿巴巴的等着，就不好了。 这么想着，徐二龙迈步绕到了这边邮电局的大门，走了过去。 邮电局这边的保卫科长刘松，看着徐二龙过来，跟他微笑着打招呼。 徐二龙给他递上烟，亲切的问道：“松哥，这阵子还忙吧？” “不忙，我看，是你们那边太忙才对。”刘松说。 两人客套两句，徐二龙就把话题扯到正事上，说自己要过来邀请他们的领导。 “你还别说，我们副局长，正要找你呢。”刘松说。 “找我？” “你忘记了，上一次，你在这边，救了李老头的事？”刘松提醒。 他不说，徐二龙都几乎忘记了这个事。 毕竟，徐二龙自己天天也有事要忙。 “这事，韩局长很感激你的，那时候就说要来感谢你，可惜你不在。我还在跟韩局长说，这有机会的，毕竟你的事业，也开在这边了。”刘松笑着说。 “多谢松哥。”徐二龙跟他道谢。 至少，人家透到这样的消息，自己心中也有数。 “那个李老头是什么人？怎么轮到这个韩局长来感谢我？”徐二龙对于这其中的关系，有些想不明白。 刘松道：“这中间的内情，我也不方便说，你过去找找韩局长，他可能跟你说。” “行，多谢松哥。”徐二龙跟刘松拱手道谢。 按照刘松的指引，徐二龙来到了韩永福的办公室门前，伸手敲敲门。 韩永福正在收拾着办公桌，准备下班。 听着敲门声，直接喊了一声：“进来。” 看着推门进来的年轻人，韩永福有些怔愣，这年轻人，不像是自己这边的人，只是有些眼熟。 “你是？”韩永福迟疑着问。 “你好，韩局长，我叫徐二龙，是这边百货公司的负责人。”徐二龙介绍着自己的身份。 这一说，韩永福恍然大悟：“哎呀，我就说，很眼熟，原来是你。” 他走过来，热情的跟徐二龙握握手：“上一次，你救了老李，当时情况有些混乱，我又有些琐事缠身，还没有跟你好好道谢。上一次的事，可真是多谢你了。” “不客气，换作任何人，看着当时的情形，都会出手相救。”徐二龙谦虚的说，又关切问道：“现在那位老人家情况怎么样？” 这一说，韩永福的脸色有些沉重。 徐二龙心中也跟着沉重起来，别不是那老人没抢救过来？ “唉，这事说来也话长。这李老情绪不稳定，虽然当时抢救回来了，可总担心，他又啥时候想不通，要寻死。”韩永福轻叹着气。 按理来说，他一个副局长，犯不着这么关心这个李老头，毕竟非亲非故。 可这中间，又涉及着另外的一点陈年旧事。 这点事，他也不想提及。 可是，全邮电局的员工，都知道李老头跟他有矛盾了。 如果这李老头真要寻死，大家总会下意识的，将李老头的死因，归于在他的身上，说是他不给李老头活路，逼死李老头。 这种传言，对于韩永福来说，非常致命。 他还要想再往上爬，不仅仅局限于当个副局长。 如果说是因为他逼死人了，这怎么也是一个污点。 “他没有亲人了吗？”徐二龙下意识的问。 “唉。”韩永福也只能再度长叹。 看他有些话不想多说，徐二龙也不再多问。 人家的陈年旧事，确实跟自己没关系。 他将邀请函从包中取出来，双手递过去：“韩局长，我今天过来，是专程给你们送邀请函的。明天我这边的百货公司开业，想请你们这些领导赏脸过去捧捧场。” 第623章 第三家百货公司开业 搞定了邀请嘉宾的事，徐二龙回了这边的百货公司。 今晚，他不准备回学校，就在邮电局这边的招待所开了房间住下。 不光他重视，张新华也是极为重视。 毕竟，这新店开业，对于张新华来说，是个机会，也是一个挑战。 如果，今天的开业顺顺利利，赢得一个漂亮的开门红，那他的能力，算是得到了证明，以后，他可以独立挑大梁。 如果，今天的开业，搞得顾头不顾尾，各种问题频出，那以后，他也就只能安安稳稳的守着一亩二分地过日子，更大的舞台，没有他的份。 而百货公司的新招来的员工，按着要求，也是提前了三小时到岗。 一个个按着要求，穿上新订制的服装，再盘上发，画上淡淡的妆，以一种别具一格的精神面貌，迎接顾客。 黄颖花了两个小时，画了一个美美的妆。 她不仅象别的女员工那样，描了眉，抹了口红，甚至，涂上胭脂、还打上眼影。 这个装扮，在以后来说，不算什么。 可在这个年头，这打眼影、画眼线，可真是特别的超前啊。 甚至连徐二龙走进去的时候，都不由多看了两眼。 黄颖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她就喜欢男人们看着她眼睛挪不开的样子。 当然，更喜欢徐二龙看着她挪不开眼的样子。 这证明，自己能成功吸引徐二龙的注意了。 毕竟，徐二龙的媳妇温叶，在大家的口中，是公认的大美女，黄颖有心想跟温叶一较高低。 徐二龙看看奢侈品柜台，又看看柜台前站着的黄颖，有点搔首弄姿的意味。 这令徐二龙莫名想起电视剧《粉红女郎》中的万人迷。 可徐二龙更想自己的身边，冒出一个男人婆来。 他太缺有能力的管理人才了。 看着营业员们都各自在岗位上，随时准备迎接顾客，徐二龙满意的点点头，跟张新华走到外面。 邀请的锣鼓队、舞狮队都到齐，不少附近的居民，都知晓今天这儿新的百货公司开业，早早跑过来看热闹，准备买开业促销商品。 而韩永福作为邮电局这边的代表，准时来参加了开业典礼。 随着震天的鞭炮声响起，邮电局百货公司开门正式营业。 在外面围了半天的顾客们，迫不及待的涌进这百货公司，要看看这百货公司究竟如何。 “大家别挤，大家别挤，慢慢来……”徐二龙在外面，维持着秩序。 这开业，当然希望来的顾客多，可徐二龙也不希望因为人太多，发生什么挤压踩踏事件。 “大家慢慢来，别挤，准备的商品充足。”张新华学着徐二龙的样子，也在外面维持着秩序。 顾客们挤进百货公司。 因为之前发了宣传单，大家对这个百货公司很好奇。 宣传单上说过，今天的商品，一律按九五折销售，这令顾客非常新奇。 习惯了国营百货公司国价牌价、一分不少的情况，现在这儿居然按九五折销售，意思就是价格会少一点，这让人自然会作一番比较。 另外，这百货公司据说拿了一千双[袜子出来搞特价，只要在百货公司购物后，就可以按一毛钱的价钱，购买袜子。 这对人的诱惑，可是极为巨大的啊。 要知道，现在一双袜子，百货公司的售价，都是一元以上。 不要以为，现在一双袜 子不起眼，就否认那时候的价值。 在那个年头，甚至有一种手艺人，就是专职补袜子的，就靠着一个袜撑子，一些破布头，走南闯北，给人缝补袜子谋生。 现在，能一毛钱就买一双袜子，当然愿意。 进了百货公司大门后，一些人就专门奔着袜子而去，可大部分的人，却是奢侈品柜台给吸引了。 这奢侈品专柜，设在百货公司最中心的位置，进大门后，一眼就能看见。 通体透明的玻璃柜中，就陈列着这么一只手提包。 橘色的灯光从上面投射下来，这包上的每个配饰，都仿佛在发光。 而站在这柜台前的姑娘，身材高挑，画着精致的妆容，带着得体的微笑，也吸引不少人的眼球。 不少人，都围在了这奢侈品专柜前。 甚至有人大胆的上前询问：“这个包，也是卖的吗？” “是的，这一款包，同样是卖的。”黄颖微笑着回答。 “那这包，多少钱？”另外有人壮着胆子问。 “两千六百八十八元。”黄颖露出标准的微笑。 “啥？” “两千六百八十八元。”黄颖再度微笑着回答。 这个价格，她每天，要被问无数次。 之前，在化工仓储百货公司的时候，被问过无数次，她每天都要重复回答一遍又一遍。 心中再是骂娘，可脸上，依旧还得带着微笑。 怎么形容，就是心中MMP，脸上笑嘻嘻。 在化工仓储百货外了，大家也知道这款包，不是普通人能奢望的，渐渐的，问的人才少了。 可现在来了这儿，又得再一次承受大家一次次的问价，再一次次的重复价格，再一次次的感受众人的吃惊、震惊、不可思议。 “这是抢钱啊。”有人嚷嚷。 “没有啊，感觉这个东西还挺便宜的。”有人接话。 “啥？你说啥？你居然感觉这个东西还挺便宜？”众人都呆了。 接话的那人，不知道哪儿惹了众怒。 他无辜的眨眨眼，一脸懵圈的举了举自己手中拿着的袜子：“这袜子，我刚刚一毛钱换购了，确实是便宜啊。” “切。”大家齐齐的切了一声。 随即，有人反应过来，他们今天来，主要是看看开业哪样东西有优惠，再换购一毛钱的袜子啊，这跑来看这包干什么？ 随即，前一泼人走开，后一泼人涌进来，再度被眼前的奢侈品专柜给吸引，走上前，试探着询问价格…… 徐二龙和张新华在百货商场巡走，看着各个店的销售情况。 这些员工，虽然经过了前期的培训，可今天第一次上岗，还是有些手忙脚 乱。 还好，每个岗位，都是安排了两个人，这是所有的员工今天全部上岗，互相之间可以发现问题，及时补救。 第624章 观看阅兵仪式 另外跟着张新华同一批上来的老员工，也在一边，充当救火队员 的角色，每人负责盯着两个岗位，若是发现出了纰漏就及时上前补救。 时间在忙碌紧张中错过。 “二哥。”黄路的声音在一边响起。 徐二龙扭头一看，发现黄路几人都站在一边。 “你们怎么来了？”徐二龙微微有些诧异。 “我们本来利用国庆这个假期，出来找找地方办辅导班，逛来逛去，想着你的百货公司在这儿，就过来看看了。”黄路解释。 章鹏程在一边巴巴道：“二哥，你这儿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想来，这什么随便过来看看，只是一个借口，专程过来帮忙，才是真的。 徐二龙也没客气，这开业第一天，多点人手帮忙，总是好的。 “嗯，你们分两人在门外帮忙维持一下秩序，让大家别挤，另外两人，就帮着维持一下里面的秩序，也让大家别乱挤，小心提防扒手之类的。”徐二龙给他们安排着任务。 “好。”几人乐呵呵的，帮着去维持秩序去了。 徐二龙抱臂站在一边，观察着全场的客流量。 市里的客流，确实比县里的客流强多了。 这都快中午时间了，这来的人流，并没有减少的迹象，反而在不断的增多。 想想也正常。 之前许多人在家里看电视，收看中央电视台转播的国庆大阅兵。 现在阅兵仪式结束了，大家再出来逛逛百货公司，买买东西，在外面下下馆子，带着孩子逛逛公园，过一个快乐的国庆节，完全没问题。 徐二龙当机立断，派了一个老员工，去隔壁的邮电局食堂，订购了两大筐的包子，又准备了一些米饭和凉菜，可以让各个岗位上的营业员们分批次解决吃饭问题。 唉，可惜这年头，还没有盒饭，否则，订购几十份盒 饭在这儿放着，也不至于这么为难人。 “黄路、章鹏程，你们先过来吃饭吧。”徐二龙将门外维持秩序的两个同学叫过来。 “不忙，二哥，大家都没吃……”章鹏程谦虚的说。 徐二龙笑道：“先去吃吧，皇上都还不差饿兵呢，你们先吃，然后轮换了让阳朦端、余建军他们过来吃。” 黄路答道：“知道了，二哥，我们自己知道，你去忙你的吧。” 徐二龙和张新华又安排其它的员工轮流着过去解决吃饭问题。 一切都在忙碌中进行着。 一直紧盯着大气都不敢出的张新华，直到此刻，才稍稍放松一点下来。 这开业前面这几个小时没有出大问题，也就代表，今天的这个开业，算是比较圆满的了。 就等着看今天的营业盘存吧。 等到晚上关门后，大家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站了一天的营业员们，累得只想当场坐下休息。 但是，现在不能休息，还得马上将自己今天的营业额给清点明白。 而临时小组长们，则负责将自己这个组每个营业员的销售票据和数额给汇总起来，上交到财务处。 财务处，再开始算各个账，清点钱款。 “今天的营业款，十六万七千六百三十八块一毛。”当财务处的工作人员将这个数目报出来的时候，张新华都给震住了。 他妈的，这个数字，太强劲了。 他伸着手臂，擦擦额头的汗。 这个金额，一定可以过关。 徐二龙也满意的点头。 确实这个营业额可以了。 想想当初，化工仓储百货开张营业时，第一天才四千多。 而现在，居然是十多万。 只能说，时代变了，地方也变了。 明显现在有钱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市里面的有钱人更多，消费能力也强多了。 再加之，张新华对这个百货公司的销售商品作了调整，类似于女装、化妆品这样的高额大件百货更多。 要知道，女人的消费能力，一惯是最强的。 不论哪一个百货公司，最卖钱的，就是各种化妆品、各种女性服装、鞋包之类的。 而且今天卖化妆品的柜台，销售额都不错。 以前，大家对于化妆品的理解，还仅仅处于一些护肤霜的层度，能买一盒蛤蜊油，让冬天的手不开裂，就算是很好的享受。 但现在，市面上，已经有了好多的护肤品牌了。 大家也不再满足仅仅用点雪花膏之类的滋润皮肤、抵御风霜。 大家只想更美，除了要润肤，还想要美白、还想要去斑、还想要提亮肤色。 各种不同功能的护肤品更加细化了，眉笔、粉饼、口红等都层出不穷。 而黄颖，今天就是充当了最好的化妆品代言人。 虽然她只是奢侈品柜台的柜姐，但是，由于她的柜台在百货公司最中央，而旁边紧邻的，就是化妆品柜台。 所以，不少女性顾客，都是一边打量着柜台中的产品，一边暗暗打量黄颖。 潜意识中，都希望自己用了这样的化妆品，就变得跟黄颖一样的漂亮了。 将钱款存放进保险柜中后，徐二龙对大家道：“今天大家辛苦了，我请大家请宵夜。” 以往，这样的请客，能迎得大家欢呼 声一片。 可今天，大家都太累了。 张新华苦笑道：“徐总，这一顿就先欠着吧。” 徐二龙看着大家，笑了笑：“嗯，看大家的精神，确实早点回家好好睡一觉，都比吃个夜宵强。好，这一顿，我先欠着，改天再请大家好好吃一顿。” 其实他也很累了。 当即，大家收拾好东西，下班回家，留下值班人员负责值班。 徐二龙依旧在旁边的招待所开了房间住下。 回房间后，他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电视机。 今天是国庆， 电视里，播放着国庆阅兵的画面。 虽然是重播，可看着，依旧令人热血沸腾。 这是建国三十五周年阅兵，是在全面改革和现代化建设取得巨大成就的形势下举行的阅兵仪式。 “同志们好。” “首长好。” “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亲切的问候和受阅官兵的响亮回答，汇成一股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大声浪，响彻十里长街。 徐二龙虽然没去现场，但隔着小小的屏幕，他也被这样的阅兵场面给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