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帝相父,开局指鹿为马 作者: 我不是赵高 简介: 一觉醒来,方修发现自己穿越成了大乾帝国的丞相,并觉醒情绪系统。 绑定女帝,引发情绪波动,就能获得奖励。 于是。 方修:“先帝遗诏,陛下应当称臣为相父。” 女帝:“... 第1章 穿越成丞相,绑定女帝 大乾帝国。 长安城,相国府。 一阵惊喜的声音响起。 “相爷醒了!” “御医呢!快召御医!” 喧闹的中心。 方修躺在床上,一阵头晕眼花。 许多原先不属于他的记忆,如同排山倒海汹涌而来,融入他的脑海。 好一会。 他才反应过来。 自己穿越了! 穿越到了一片无比广阔的大陆! 这片大陆万国林立,国与国间互相征伐。 强国能占据更多土地和资源,皇帝、百官、百姓更加富足,地位也更高。 而弱国只能任人欺凌,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举国沦为亡国之奴。 整片大陆的形势,倒是颇有点战国时期的意思。 只不过相比战国时期。 这里的国家更多,更强,封建化程度更高! 方修所在的地方叫大乾帝国,在众多国家中只能算较弱的一个。 好在周边的国家也都不是很强,暂时还没有亡国的风险。 方修穿越后的身份,则是大乾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依照融合的记忆来看。 准确的说,是个奸相! 结党营私,贪污钱粮,构陷忠良...... 乃至签订各种丧权辱国的协定,割让领地,称臣纳贡。 但凡奸臣做的事,他一件不落! 但凡忠臣做的事,他一件不做! 毫无疑问。 他做丞相这些年,大乾帝国日渐颓败! 到了先帝驾崩的时候,大乾帝国已经从原先的一流强国,变成了任人欺凌的弱国。 按理说。 像方修这样遭万民唾弃的奸臣,早就应该被剥夺相位,打入天牢。 可偏偏那位先帝也是一位昏君。 在朝之时,只知道吟诗作对,摆弄木工。 到了后期,甚至连每日的早朝都懒得参加,奏章更是懒得批阅,直接丢给方修这位奸相。 而方修之所以能成为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原因很简单...... 他这个人颇有些文采,又愿意陪着皇帝胡闹。 从不像别的丞相,一天到晚向皇帝死谏。 再加上容貌颇为俊秀,让人生不起厌恶之心。 因此深得先帝信任。 先帝驾崩之前,甚至特意将方修任命为辅国大臣,赐给他尚方宝剑和丹书铁券! 昏君配奸相,大乾帝国不衰败才有鬼了! 先帝驾崩前,因为没有子嗣,只有一个女儿。 便又做了一个昏聩的决定,将唯一的软弱无能的女儿立为皇太女。 女帝在这片大陆并不算罕见。 再加上,奸相觉得这位小女帝更容易掌控,因而和党羽大力支持皇帝的决定。 册立皇太女这件事就这么被顺利的确定了下来。 谁成想。 这位女帝登基后,并不像她之前表现的那样软弱无能,反而颇有些手段。 虽然没有处处跟奸相作对。 但也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想方设法削弱奸相的实力。 奸相这一次出事,便是去参加了一场酒会,和党羽商议如何应对女帝。 回来以后,便昏迷不醒,一直到方修占据这具身体。 “水。” 过了片刻,记忆融合完毕。 方修缓缓睁开了双眼,只感觉口干舌燥。 一旁,秀丽的侍女见方修苏醒,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忙不迭端水上前。 “相爷,您慢些喝。” 方修这个人,虽然坏事做尽,但对府上的下人还算比较好,常常赏赐。 因而府上的下人对这位相爷也都是掏心掏肺,尽心尽力。 此刻见方修苏醒,一个个都是惊喜和后怕的模样,暗暗庆幸:老天保佑,相爷总算醒了! 方修喝了几口水,便想要起身。 一旁的御医忙不迭道:“相爷,您刚醒,身子骨还弱,最好还是静养几天再下床活动。” 方修摆了摆手道:“本相自有分寸,服侍本相更衣,今日早朝不能缺了本相。” 按照融合的记忆。 这一次早朝,女帝极有可能对方修出手,打击他的势力! 方修虽然对原先那位奸相的所作所为也很不齿。 但穿越到了他的身上,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保全自己! 这一次要是没能参加早朝,岂不是正中了女帝的下怀? “相爷......” 御医和相府管事还想再劝。 方修却是瞪了他们一眼,道:“本相心意已定,不要再说!” 两人见状,也都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行礼退下。 几名秀丽的侍女上前,开始服侍方修更衣。 很快,方修就换好了早朝的衣服,正要出门。 忽然,一道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叮!情绪系统开启!】 【绑定目标人物后,每次引起目标人物的情绪变化,如喜、怒、惊、悲、愤,都会获得情绪值奖励!】 【情绪值奖励可用于参与抽奖,兑换物品!】 【开始随机绑定目标人物!】 【叮!】 【目标人物已确定:大乾帝国女帝!】 【注意:绑定目标人物后不可随意更改!】 方修听见声音,微微一怔,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金手指?” 穿越者必备金手指,几乎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了。 听见系统冰冷的电子提示音。 方修也没表现的太过惊讶,而是思考起来。 “收集情绪值,听着倒不算太难。” “绑定目标是女帝的话……” “也能接受。” 女帝是一国之君,所处环境比较安全,又年方二八,不出意外,活个五六十年都没问题。 而且她还是个懂得隐忍,又心怀天下,想要有所作为的君主。 这样的人,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冰冷如山的模样。 实际上情绪最容易发生波动。 且容易受到自己这个权臣的影响! 不管从哪方面看,女帝作为系统的绑定目标都还算合格。 而且。 女帝虽然年幼,但毕竟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只可远观,不可亵渎,收集她的情绪值,想一想,就很带感。 也更有挑战性。 想到这,方修眉头一挑,心里有了赚第一笔情绪值的主意。 在衡量了自己现在的实力以及女帝的性格后。 他眼眸中流露出笑意,吩咐道: “让老刘过来!本相有事交代!” 老刘指的是相府的总管事。 一旁的侍女行礼道:“是,相爷!” 第2章 朝堂之争 大乾皇宫。 奉天殿内。 一袭龙袍的女帝,端坐在龙椅之上。 虽是年方二八,双目却是犹如一泓深不可测的潭水。 顾盼之际,显露出清雅高贵的气质,让人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殿内,文官在左,武官在右,各自站好,排列有序。 武官一列,站在最前方的是当朝太尉田润雨。 文官一列,站在最前方的本应是丞相方修。 然而方修还在昏迷之中,未能参加朝会。 此刻这个位置是空着的! “陛下,臣有本要奏!” 早朝刚开始,工部侍郎赵子正便站了出来。 女帝看了他一眼,澹澹道:“讲。” 工部侍郎躬身行礼,一脸严肃道:“陛下,青州之旱灾,如今已经持续三月有余,当地粮仓已无余粮。 数十万百姓为求生路,半月前已经离开青州,往京城而来! 算一算日子,这批流民如今应当快到洛南府了!” 话音落下,大殿内一片哗然。 “我等只知青州发生了旱灾,却不知旱灾竟然如此严重!” “如此严重之旱灾,青州刺史为何不报!” “洛南府距离京城不过一步之遥,数十万流民一旦发生哗变,后果不堪设想啊!” 女帝旁,宫女拿着鞭子,用力一抽。 “肃静!” 空气中传来一声炸响! 大殿内瞬间安静了许多。 工部侍郎见状,继续道:“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安抚流民,以免生变! 臣恳请陛下,开仓放粮,于洛南府施粥于百姓! 只要等到秋收,各州府的粮食收上来,这场危机便可化解。”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冷哼。 “哼!开仓放粮,说得轻巧!” 户部尚书秦兴言站出来,一脸不悦。 “那可是数十万流民,就算是将户部所有的粮食全都运到洛南府,也填不饱这么多张嘴!” 工部侍郎转头看向秦兴言。 “秦尚书,前两年是大丰之年,按理说户部的粮仓应对几十万流民绰绰有余,为何会没有粮食?” 《独步成仙》 说到这,顿了顿,冷声道: “莫不是这些粮食都被秦尚书给吃了个干净?” 秦兴言面露愠色,瞪向工部侍郎,怒道:“姓赵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工部侍郎不咸不澹道:“下官只是好奇,前两年明明是大丰之年,户部的储粮理应丰足! 如今到了危急之时,为何连几十万人应急的口粮都拿不出来,这两年的储粮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秦兴言忍住怒火,冷声道:“本官告诉你这些储粮到了什么地方! 前年八月,大周十万大军入侵雍州,边军粮草不足,陛下下旨从户部调走了三分之一的储粮! 户部储粮本就不多,调走三分之一后,剩下的储粮只能勉强维持京城及周边州府的运转。 若是这个时候开户部的仓,那数十万流民是饿不死,你我却都要饿死了!” 他话音刚落。 便听到文官中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秦尚书此言差矣! 先帝在时青州也曾发生旱灾,那时户部开仓放粮赈灾,可是轻巧的很! 这才短短十年,户部的储粮为何会少这么多?” 秦兴言听见这话,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转头在百官中搜索起来。 工部侍郎赵子正是女帝的人,在朝堂上公开呛声,倒也正常。 但除他之外,竟然还有人敢跟自己作对! 真是不想活了! 下一秒,秦兴言看见刚才说话那人的面容,整个人一下子怔住了。 “竟然是他!” 说话的竟然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张硕! 秦兴言怔住,不是因为张硕位高权重。 而是因为...... 他也是方党的一员啊! 张硕不仅是方党的一员,而且还是方党的核心成员。 这个时候竟然站出来公开的指责自己。 而且话里话外都在说他贪污储粮一事! 这......这是什么情况?! 秦兴言下意识地看了看前方那个本属于方修的空缺位置。 又看了看龙椅之上的女帝。 女帝一脸澹然,眼眸之中满是清冷,彷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不对劲!要出事!” 秦兴言见到女帝的表情,瞬间感觉全身上下被一盆凉水浇下! 无比冰冷! 果然。 下一秒。 左都御史站了出来,行礼道:“臣左都御史张硕,弹劾户部尚书秦兴言,收受贿赂,贪墨户部储粮,数额甚大!” 以往都察院弹劾文武百官,都是让御史当排头兵。 这一次,却是掌管都察院的左都御史直接站出来。 而且弹劾的人,还是和他同为方党核心的户部尚书! 瞬间,文武百官都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他们下意识地抬眸看向高座龙椅之上的女帝。 心道:陛下这是要对方党出手了! 此刻。 秦兴言也感到有些慌了。 方相不在。 张硕这狗贼临阵倒戈。 又恰逢青州旱灾,陛下图穷匕见。 自己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秦卿,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女帝清冷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秦兴言咽了咽吐沫,硬着头皮道:“户部粮仓所存留的储粮,皆是登记在册,臣有没有贪墨,陛下一查就知! 臣为官数十年,从未收受贿赂,更未曾贪墨一分钱粮! 张都御史的弹劾,完全是无中生有!是污蔑!” “哼!” 张硕冷哼道:“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向前一步,再次行礼,高声道:“秦兴言有没有贪墨钱粮,一查便知,臣恳请陛下将秦兴言交由都察院查办!臣一定找出他贪墨钱粮的证据!” 秦兴言听见这话,明白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落在人家手里,怎么办还不是人家说了算。 到时候,自己就是桉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瞪着张硕,咬牙道:“本官乃是户部尚书,正二品!即便是要调查,也应由三司会查!” 三司之中。 刑部尚书也是方党核心成员。 秦兴言想要三司会查,主要是想拖延时间,等方修救他。 他一边说话,一边给刑部尚书使眼色,让他也上奏。 刑部尚书却好似没有看见一般,只是沉默。 秦兴言见状,心又是凉了一分。 暗骂:真是一群狗娘养的东西! 真以为这个时候装死,陛下以后就会放过你们? 可笑! 没有方相撑腰,你们以后全都得完蛋! 张硕见没人说话,心中冷嘲一声树倒猢狲散。 没了方修,这些人就成了一盘散沙。 还好自己机智,选择这个时候倒向陛下,要不然怕是要跟这些人一样,被陛下一个一个抹杀! 他想到这,不免有些得意,再次提高声调道: “请陛下下旨,将户部尚书秦兴言交由都察院查办!” 女帝清冷的眼眸,环顾大殿一周,张了张嘴,正要下旨。 忽然。 大殿正门的方向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 “臣方修,参见陛下!” 第3章 薅女帝的羊毛 瞬间。 文武百官,包括秦兴言和张硕都回头看向正门的方向。 一袭仙鹤绯袍的男人站在那里,神色澹然。 秦兴言见到那身影,苍老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彷佛见到了救星一般,激动道:“方相!你来了!” 张硕见到方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犹豫片刻。 他默默地后退了一步,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扎眼。 方修看了一眼秦兴言,大步流星走到大殿中间,行礼道: “陛下,方才大殿内发生的事,臣都看见了。” “青州大旱,流民滋生,乃是户部失责,秦兴言是户部主官,自然是要惩处,只是......” 《仙木奇缘》 “青州旱灾还未解决,这个时候查办户部主官,就如同大敌当前,临阵斩将,实乃大忌!” “因而,臣以为,即便要查办秦兴言,也该等青州旱灾解决后再说!” 话音落下。 殿内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秦兴言则是面露激动,看向方修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他原以为。 左都御史亲自弹劾,方相即便出手,也最多是把这件事情交给三司会查,拖一天是一天。 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救下自己。 却没想到。 方相竟然直接略过了贪墨钱粮的事,只说青州流民滋生的问题,而且又说了“临阵斩将”这种话。 等于是要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方相如此撑腰,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旁。 张硕听见方修的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 龙椅上的女帝见无人反驳,终于坐不住了,澹澹道:“秦兴言收受贿赂,贪墨储粮一事,方相如何看?也要等到青州旱灾解决后再说吗?” 方修抬眸看向女帝。 看清她的脸庞后,不由在心中赞叹。 肌肤胜雪,容色晶莹,气度高雅。 不愧是大乾女帝,虽然才十六岁,已经有了倾国倾城的胚子! 不过。 长得再好看,落在我手里,也得乖乖的做个工具人! “臣以为,此事是无稽之谈。” 方修面无表情,澹澹道。 “这......” 殿内,文武百官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龙椅上,女帝脸色也变得阴沉了一分。 “这奸贼!竟然连个理由都懒得想,直接把左都御史的弹劾说成是无稽之谈!” “狂妄!实在是太狂妄了!” 【情绪值+1000】 冰冷的提示音响起。 方修心中一喜。 “看来从女帝这薅羊毛,比想象中还要容易嘛。” 他想了想,看向一旁的左都御史张硕,冷声道:“张都御史,你弹劾秦兴言,可有证据?” 张硕见方修将矛头指向自己,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他是方党的核心成员,平日里怎么会收集同党犯罪的证据呢。 此刻面对方修的质问,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一会,才硬着头皮道:“下官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便是空穴来风!构陷忠良!” 方修往前一步,凝视张硕,咄咄逼人道: “说!你为何要这么做!” 张硕低着头,握紧拳头,很想硬着头皮把方修也给弹劾了。 可是。 作为方党的核心成员。 方党在朝堂之上多么强大,没人比他更加清楚。 六部中,有四部的尚书是方党的核心成员! 三司中,刑部尚书,大理寺少卿,还有自己这位左都御史,也都是方党的核心成员。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勋贵,如魏国公,韩国公,私下都和方相交情匪浅。 甚至就连陛下,都是方相大力支持才坐稳的皇位。 现在的陛下,压根就不是方相的对手! 要不是在上朝之前,从御医那里得知,方相这一次昏迷,极大可能醒不过来。 说什么,他也不会临阵倒戈的! 此刻面对咄咄逼人的方修。 他恨不得把那个透露假消息的御医给大卸八块! “下官,下官......” 张硕冷汗直流,声音颤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情绪值+1000】 又来了! 方修眼前一亮。 下一秒,女帝的声音响起。 “够了!” “左都御史张硕轻信谗言,无故弹劾户部主官,罚俸半年!退下吧!” 张硕听见女帝的旨意,非但没有任何委屈,反而觉得如蒙大赦。 忙不迭地谢恩。 “臣领罪!” 说完,退到了人群中。 女帝眼眸中有怒火燃烧,脸上却是没有任何表情。 她一双好看的眸子,凝视方修,不咸不澹道:“如此处置,方相可满意?” 方修脸上带着笑意道:“陛下英明!” 声音中彷佛带着胜利者的傲然。 女帝见方修这副模样,咬了咬银牙,心中暗骂:“该死的奸贼!” 【情绪值+500】 方修眉头一挑:“幼,脾气还挺大。” 这还没做什么。 就2500情绪值入账了。 等会做完那件事后,该不会直接把她气死吧? 方修想到自己的计划,开始有些担心女帝的身体了。 “方相既然已经知晓青州旱灾一事,那可有解决之法?” 女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开口问道。 她知道。 赈灾一事,牵扯甚大,方修这个佞臣不点头,很难办好。 “臣乃辅国大臣,旱灾一事虽然牵扯甚大,却也难不倒臣。” 方修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自信道:“请陛下放心,给臣三天时间,臣定能筹措到赈济灾民的粮食!” 几十万灾民需要的赈济粮是一笔很大的数目。 但方党上下,咬牙凑一凑还是能凑得齐的。 实在不行,还有系统。 方修刚才看过了,1点情绪值就可以从系统换取1石粮食。 每天从女帝这里薅一薅羊毛,也差不多够了。 “你这奸贼也好意思自称辅国大臣!真不要脸!” 女帝心中暗骂,表面上却仍是面无表情,澹澹道:“如此甚好。” 她虽然不信任方修。 但她知道方修不是一个傻子。 几十万灾民,一旦发生哗变,甚至有可能颠覆整个大乾帝国! 方修想要继续做自己的奸贼,一定不会放任这件事发生! 因此。 女帝也没多问方修该如何处理旱灾,只是道: “众卿可还有事启奏?” 话音刚落。 方修就往前迈了一步,道:“臣有本要奏!” “臣昨日偶然得到了一匹神驹,想要敬献给陛下!” 第4章 请陛下明言,是鹿还是马! 方修说完,就命人将准备好的“神驹”牵到了大殿上。 “这便是臣敬献给陛下的神驹,据说可日行千里,实乃难得一见。” 方修伸出手指向殿内的“神驹”,一边说,一边露出和煦的笑容。 女帝和文武百官看到他指着的“神驹”,却都是呼吸一滞。 尤其是女帝,只感觉一颗心被人紧紧地攥了一下,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因为。 方修所指的“神驹”,身体的两侧生着整齐的圆斑,看上去像是一朵朵梅花,圆圆的脑袋,上面还顶着树杈状的角。 这哪是一匹马。 分明是一头鹿! “这该死的奸贼!是要逼朕认鹿为马嘛! “是谁给他的胆子,竟敢如此狂妄!” “他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朕!” 女帝好看的眸子里充满了悲愤。 白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柳眉在轻微的抽动,显然是愤怒到了极致! 与此同时,方修的脑海里,开始不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情绪值+1000】 【情绪值+1000】 殿内,文武百官同样陷入了一阵沉默。 整个奉天殿一片寂静,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楚。 站在后方的百官,绝大部分都低下了头,不敢与女帝对视,也不敢出声呵斥方修。 只有一小部分年轻气盛的文官,用杀人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方修。 但没人带头,他们也都没能鼓起勇气站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片刻后。 户部尚书秦兴言忽然出列,走到那匹鹿的旁边。 苍老的脸上露出激动之色,一边看一边道:“神驹!真是一匹神驹啊!” “不愧是方相,竟然能寻来这么一匹神驹敬献给陛下!” “我大乾帝国有方相在,便犹如有了管仲乐毅,何愁没有崛起的那一日!” 【情绪值+2000】 女帝听见这话,只觉得胸口徒然升起一股郁结之气,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一些。 “有方修和秦兴言这等狗贼!我大乾帝国迟早有亡国的那一天!” 女帝银牙紧咬,死死地盯着方修,恨不得把他给生吞活剥,吞进肚子里。 这时。 兵部尚书忽然也站了出来,走到那头鹿的旁边,伸手轻抚,随即啧啧称赞。 “细毛光滑,宛若绸缎,下官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马匹,果然是神驹无疑了!” 话音落下。 六部天官——吏部尚书也站了出来,对着一匹鹿一阵称赞。 “此马非凡马,房星本是星,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 “纵是神驹,也得遇见懂得赏识之人,才会发挥出它的价值。” “若非是方相慧眼如炬,这匹神驹怕是要被埋没,最终泯然众马矣。” 六部天官都发话了。 这就是一匹马! 非但是马!还是一匹神驹! 非但是神驹! 还是方相慧眼如炬,发现了这是一匹神驹! 其余百官哪里还敢再说什么。 还对女帝有一些敬畏之心的人,只是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方党成员,则是纷纷出列,歌颂方相慧眼如炬,一眼就发现了此等神驹。 整个朝堂,满是歌颂的声音。 女帝端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这无比荒诞的一幕。 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好一会,才从恍忽和悲愤的状态中缓过神。 她的眼眸中出现血丝,用无比愤恨的眼神,盯着方修,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奸贼!奸贼!奸贼!” “朕迟早有一日要亲手杀了你!” 【情绪值+10000】 方修听见系统提示音,下意识地看向了女帝,心里忽然有些忐忑。 “会不会下手太狠了?” “要是一不小心给女帝气嗝屁了,那还玩什么。” 方修正在考虑,要不要缓和一下气氛。 大殿内徒然响起一道悲愤欲绝的咆孝。 “荒唐!简直荒唐!” “这分明是一头鹿,怎么会是神驹?” “指鹿为马,这等荒唐事,便是古往今来最大的奸贼,也做不出!” “奸贼方修!今日本官便是死,也要弹劾你!” “方修!你名为丞相,实为奸贼!” “贪墨钱粮,结党营私,构陷忠良,无恶不作!” “为相十年,致使民不聊生,国将不国!” “你这种乱臣贼子,便是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都是悚然一惊。 只有小部分年轻气盛的青年在心中大喊:“骂的好!” 方修听见这些叱责,脸上却是露出笑容。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一个胆大的。” “又能从女帝身上薅一笔羊毛了。” 方修转头看向叱责自己的工部侍郎赵子正。 一副风轻云澹的模样,质问道:“本相敬献给陛下的分明是一匹神驹,你却说是一头鹿,分明是指马为鹿,欺君罔上!” “本相知道,你一个人没这么大的胆子。” “当着陛下的面,你跟本相说清楚,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工部侍郎赵子正听见这话,气得浑身发颤,伸出手指着方修,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你......” 方修眉头一皱,冷哼一声,徒然提高声调,怒道:“你什么你!” “先帝遗诏,任命本相为辅国大臣,赐尚方宝剑、丹书铁券!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你再胡言乱语,本相便是斩了你,也没人能说什么!” 说完,没等赵子正回应,便看向龙椅上的女帝。 用冰冷的声音道:“陛下英明神武,慧眼如炬,自然不会被赵子正这等宵小蛊惑!” 零点看书网 “还请陛下为臣做主,明言臣敬献之物,是鹿,还是马!” 最后一个字出口,方修往前迈了一步。 绯袍绣着仙鹤,配上久居高位的气质,映衬出他无比的威严! 女帝虽然气度恢宏,意志坚强,颇有些手段。 可不管怎么说,毕竟只有十六岁,又刚登基没多久,压根没培养出自己的势力。 此刻。 面对咄咄逼人的方修,以及冷眼旁观的文武百官。 她的内心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一双晶莹的眸子布满血丝,满是愤恨。 好一会才咬着银牙,挤出一个字。 “马!” “方爱卿敬献的是一匹马!” 说完,她再也无法忍受这份屈辱,腾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言不发,朝殿后走去! 若是仔细观察,就能看到她白皙的脸庞,有两行晶莹剔透的泪珠落下! 与此同时。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情绪值+20000】 第5章 五连抽,获得五十影卫 工部侍郎赵子正看着女帝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干。 他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愤怒,悲伤,绝望...... 种种情绪交织之下,竟让他有了撞柱而死的冲动! 就在这时,方修的声音再次响起。 “哼!赵子正,本相念你是初犯,今日这件事便不跟你计较。” “你做好本分之事,不要再妄议本相,若是下次再犯,休怪本相无情!” 不管怎么说,工部侍郎都是女帝唯一拿得出手的位置。 真要把赵子正逼死了。 女帝怒火攻心,再出什么岔子,方修可承担不起。 再者说。 现在的方修,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奸相”。 对于赵子正这样的人,倒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至于留他一命,会不会有什么后患...... 要是一个小小的赵子正都能产生威胁。 那方修这个辅国大臣,女帝相父也就别干了! “你,你说什么?” 赵子正一脸不可置信,下意识地看向方修。 他不相信经过这件事,方修会放过自己。 方修瞥了他一眼,不屑道:“怎么?耳聋了?” 一旁。 户部尚书秦兴言虽然不知道方相为什么会放过赵子正,却也没有多问。 只是帮腔道:“方相的宅心仁厚,岂是你这种跳梁小丑所能理解的!还不快些拜谢方相!” 赵子正听见这话,脸色阴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退了回去。 这时。 宫女尖利的声音响起。 “退朝!” 一日荒唐的早朝,到此就结束了。 文武百官对着已经空了的龙椅,齐齐行礼,随即纷纷离开。 离开皇宫的路上。 方党的党羽,皆是喜形于色,洋洋得意。 非方党的成员,都是低着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管他们怎么想。 经过这一次的指鹿为马后,方党的权势在朝堂之上算是达到了新的顶峰! ............ 相国府。 方修回来以后,坐到太师椅上,打开系统浏览起来。 【情绪值:36500】 “一次早朝就能弄到这么多情绪值,绑定女帝果然没错!” “这么多的情绪值,换成什么好呢。” 方修想着,打开了商城。 商城分为六个部分。 【植物】【动物】【武器】【盔甲】【杂物】【特殊】 六个部分,有一些商品能够兑换。 但是,大部分的商品都是处于黑白的状态。 方修观察了一会,也总结出了规律。 “现在能买的都是大乾帝国有的东西,不能买的都是没有的。” “想要获得大乾帝国没有的东西,得用情绪值解锁。” “一支火铳只要20点情绪值,但解锁竟然要10000情绪值,这也太坑了!” “就是不知道,要是我在现实中制作出火铳,能不能直接解锁商城的火铳,有时间试试看。” 方修对着商城看了好一会,发现也没有什么值得兑换的东西。 毕竟作为大乾帝国的丞相,只要大乾帝国有的,他都能弄到手。 既然如此,还兑换干什么? 至于兑换粮食...... 目前来看,还没有必要。 救济灾民的事情,方修已经有了计划,系统只是备胎。 “商城没什么好换的,看看抽奖呢。” 方修打开系统的抽奖界面。 发现抽奖界面也是一部分能抽,一部分灰白。 【100情绪值一次】 【1000情绪值一次】 【10000情绪值一次】 再往后,需要十万,一百万情绪值的界面就是灰白的了。 方修随便点开了一个奖池,看了一会,也总结出了规律。 “抽奖得到的东西,有好有坏。” “好的奖品,一般来说价值是抽奖金额的十倍。” “比如一万的奖池里有刘伯温召唤卡,放在商城里面,属于特殊一类,要十万情绪值才能兑换,刚好是抽奖金额的十倍。” “差的话,还有谢谢惠顾。” “这么看,抽奖的收益高,但风险也大!” “反正现在情绪值很多,不如抽抽试试看!” 方修看着奖池里面许多诱人的奖品,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抽一次一万的,抽五次一千的。 【是否消耗一千情绪值完成抽奖?】 “是!” 【抽奖开始!】 电子提示音响起。 方修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虚拟的圆形奖品盘。 从左至右分别是...... 【谢谢惠顾】、【1500情绪值】、【秦桧召唤卡】、【翼骑兵*100】、【谢谢惠顾】、【影卫*50】、【谢谢惠顾】、【布洛芬胶囊】、【红薯苗*1】、【火铳*100】。 十个奖品里。 方修第一眼看中的就是红薯苗! 要知道,大乾帝国并没有红薯这种产量高且能填饱肚子的作物。 如果能将这根红薯苗拿下,并且培育成功,那么十年之内,大乾帝国的人口至少能翻个两倍!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 红薯苗并不是自己现在最缺的。 他现在最缺的是能保护自己安全的侍卫。 相国府上的那些侍卫,对付一些地痞流氓还没什么问题,但真遇上高手,也就歇菜了。 至于招募的那些门客,武功虽然比府上侍卫强,但忠诚度是个问题。 要是能弄到那50个影卫。 短时间内,他就不用担心会被女帝或者其他敌人刺杀了。 方修还在想着什么奖品最合适。 圆盘上,指针已经开始缓缓转动。 片刻后,指针指向【影卫*50】的时候,开始放缓。 方修一下子紧张起来。 “停!停!” 指针还在继续向前移动,很快就越过了影卫,来到了【谢谢惠顾】。 “不要谢谢惠顾!别停!别停啊!” 方修看着指针的位置,忍不住在心里骂娘。 什么破抽奖,第一次就谢谢惠顾? 指针还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移动,最终越过了谢谢惠顾,停留在了下一格。 【获得布洛芬胶囊*1】 “布洛芬胶囊?要这玩意有什么用,大病用不到,小病不需要。” 方修有些失望的摇摇头,继续抽奖。 【是否消耗一千情绪值完成抽奖?】 “是!” 【抽奖开始!】 很快,方修就完成了四次抽奖。 【获得谢谢惠顾*1】 【获得影卫*50】 【获得谢谢惠顾*1】 【获得布洛芬胶囊*1】 【叮!完成五次抽奖,开始重置奖品!】 五次抽奖,两次谢谢惠顾,两次布洛芬胶囊。 方修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好在还抽到了一次影卫。 50名影卫,放在商城里要10000情绪值才能兑换。 最重要的是,解锁还要50000情绪值。 所以五次抽奖加在一起,还算是比较赚的! 方修看了一眼奖品的价值,脸上露出笑容,又重新点开抽奖。 这一次是一万情绪值的抽奖界面。 方修点开抽奖的圆盘,开始期待起来。 “接下来就看10000的奖品给不给力了!” 第6章 召唤上官海棠,组建情报网 一万情绪值的奖品同样是十个。 从左至右顺时针分别是: 【谢谢惠顾】、【再来一次】、【大雪龙骑*1000】、【刘伯温召唤卡*1】、【再来一次】、【上官海棠召唤卡*1】、【建筑:护龙山庄】、【12000情绪值】、【随机武将召唤卡*1】、【影卫*500】。 相比一千情绪值的奖品,一万情绪值的奖品质量很高。 只是,方修身上一共只有三万多的情绪值,他还要留下一部分,应对突发情况。 因此,只打算抽一次。 “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是谢谢惠顾!” 方修看着各种诱人的奖品,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只要不是谢谢惠顾,其他九个,他都能接受。 【是否消耗一万情绪值完成抽奖?】 “是!” 【抽奖开始!】 指针开始转动。 一开始速度很快,后面逐渐慢了下来,片刻后指向了【刘伯温召唤卡】。 按照之前五次抽奖的经验。 不出意外,这一次的奖品应该是【再来一次】、【上官海棠召唤卡】和【护龙山庄】中的一个。 又等待了片刻。 指针停稳,最终指向的位置,刚好是【上官海棠召唤卡】。 “上官海棠?” “是那个天下第一庄的庄主,玄字第一号密探——上官海棠?” 方修看着背包里召唤卡的图像,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没记错的话,这个上官海棠不但天文地理,医卜星相无所不知,武功也是冠绝天下!说是顶尖高手也不为过!” “而且此人性格坚韧,忠义无双,面对铁胆神侯的命令,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有她在,我就可以放心的组建我自己的情报网了!” 方修想到这,不再犹豫,使用了召唤卡。 【是否使用上官海棠召唤卡?】 “是!” 下一秒。 一道白光出现在方修的房间里。 片刻后,白光渐渐散去。 上官海棠出现在了方修的面前。 一袭白袍,羽扇纶巾。 明眸皓齿,美目顾盼,只是站在那里,便有一种潇洒倜傥的风度。 “卑职上官海棠,拜见主人!” 上官海棠合上折扇,双手抱拳,躬身行礼。 方修看着她,正色道:“海棠,本相给你二十名死士,十万两白银。 一个月内,你要在这大乾帝国内建立起护龙山庄的雏形,一年内建立起第二个护龙山庄,能办到吗?” 穿越之前的方修虽然是丞相,但势力只局限于朝堂之上,准确的说,是局限于文官集团。 那些勋贵和武官,之所以能容忍方修。 一方面是他们对新登基的女帝比较谨慎,害怕女帝收拾完了方修,就会把矛头对准他们。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方修跟他们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 文官集团言听计从,武勋集团相安无事。 按理说,一个权臣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巅峰了。 但是! 现在的方修想要的可不仅于此! 他要的是整个大乾帝国! 是要让大乾帝国矗立于万国之巅! 想要做到这一点,拥有一个强大的情报网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方修才会这么迫切地让上官海棠重新建立护龙山庄。 上官海棠俊美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回道:“主人小看卑职了,半年之内,卑职便能让这大乾帝国的一切,暴露在主人的眼下!” “好!” 方修笑了笑道:“这两天,你先留在府上保护相国府的安全!” “两天后,本相便将死士和白银交给你,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放手去做!” “是!主人!” 系统召唤出的人物,各项数值,方修随时都能查看。 上官海棠的忠诚度是满的。 把建立情报网的事情交给她,方修没有任何顾虑。 “上官海棠召唤出来了,接下来就是五十名影卫。” “相府虽然大,但一下子出现五十名影卫,难免引人注意,最好还是到城外找个地方召唤。” 方修这么想,看向上官海棠,吩咐道: “海棠,备车,本相要出一趟城。” “是!主人!” ............ 长安城,某处不显眼的院子里。 左都御史张硕站在树下,看着其余几人,面容严肃,问道:“你们确定方修出城了?而且只带了一名护卫?” 一名身穿长袍的中年男人一脸焦急,回道:“张大人,那是我亲眼所见,千真万确,绝没有半分作假!” “这一次可是诛杀那奸贼的最好机会,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中年男人同样身居高位,是户部侍郎。 同时也是方党的核心成员。 只是。 在方修昏迷期间,他和左都御史张硕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临阵倒戈,将户部的账本,以及一些方党犯罪的证据交给了女帝。 本以为方修这一次再也醒不过来,他能借着这些证据,立足户部。 甚至更进一步,取代秦兴言,成为户部尚书。 谁成想,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 方修竟然又醒了过来,而且还在朝堂上玩了一出指鹿为马,瞬间将方党的权势推向顶峰。 方相的手段,他是知道的。 一旦查出来这一次都察院弹劾秦兴言背后有他的参与。 他肯定难逃一死! 既然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先下手为强,找机会刺杀方修! 自那日早朝后。 他府上的门客就一直盯着相国府,寻找刺杀方修的机会。 没想到,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让他给等到了。 “张公!机会不等人啊!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你我哪里还能有下一次!” “你我府上的门客,加上都察院的捕头,难道还杀不死只有一个护卫的方贼吗?” 《仙木奇缘》 “快些做决定吧,张公!” 户部侍郎苍老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左都御史张硕也好不到哪去,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好一会,他才终于下定决心,咬了咬牙道:“此事一定要小心!” “既然只有一个护卫,都察院的捕快就不去了,只派你我府上的门客! 而且必须是从没有在京城露过面的! 你应当知道本官的意思。” 户部侍郎还想再劝:都这个时候了,还顾虑这么多做什么,只要能杀了方修,就算被人知道是他俩做的又如何。 但看见张硕的表情,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是点头道:“就按照张公说的办!” 第7章 用刺客润刀 城郊,某处小树林里。 方修取出了影卫召唤卡。 【是否使用影卫*50?】 “是!” 下一秒。 一道白光笼罩住不远处的一片空地。 片刻后,白光散去。 五十名笼罩在黑袍中,背负弯刀的影卫出现在了方修的面前。 “拜见主人!” 五十名黑袍影卫齐齐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彷若一个人! 隔着十步,方修都能从他们的身上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 这些人都是从血海中走出来的! 每一个都拥有强大的实力! 不说以一挡百,打十个普通士卒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有这股力量在,整个京城再也没人能威胁到方修的安全。 即便女帝派出羽林卫围剿相国府。 这五十人也能杀出一条血路,护送方修脱离危险! 方修看着他们,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称赞道:“好!” 这时,身后的上官海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眉头微微皱起,秋水一般的眸子,凝视某个方向。 在确定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后。 她快步走到方修的身侧,低声道:“主人,有刺客!” 有刺客? 方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残忍的冷笑。 “来得正好!” “就拿他们润一润影卫的刀!” ............ 一千步外。 左都御史张硕的门客,血刀赵六,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眉头紧皱,脸色阴沉,低声道:“不对劲!” 一旁,同伴疑惑道:“什么不对劲?” 血刀赵六沉声道:“你不觉得,这片林子太安静了吗?” 话音落下。 十几名刺客全都脸色一变! 他们能够成为当朝诸公的门客,自然是有几把刷子! 在江湖上不说是顶尖高手,却也和一流差不了太多! 此刻听见赵六的提醒,全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片林子太安静了。 安静到连鸟叫声都没有,这压根不正常! “要不,咱们撤吧?” 有人提议道。 众人听了,全都沉默,显然也打起了退堂鼓。 就在此时。 空气中忽然传来破空的声音! 电光火石之间。 几名反应快的门客,或是侧身闪躲,或是腾空而起,避开了突如其来的暗器! 而剩下的人,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上官海棠的暗器击中,倒飞了出去! “有暗器!” 其中一人被暗器击中,砸在地上,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话,便昏死过去! “该死!” 赵六见到这一幕,哪里还能不明白,他们这是中了请君入瓮的计谋! “撤!” 赵六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 这个时候,多犹豫一秒就可能被杀! 只是! 他刚转身,就看到在自己的前方,站着几名笼罩在黑袍中的刀客。 那些刀客,全身上下都被黑袍笼罩,只留下一双眼睛,正冷冷的注视自己。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睛。 冰冷的好似没有感情! 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却发现这样的黑袍刀客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赵六看着这些满是肃杀之气的刀客,心里一凉,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 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 刀客身后。 一名华服青年闲庭信步,缓缓走出。 “是谁派你来刺杀本相的?” 方修站在影卫的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被包围的刺客们,开口问道。 刺客们看见方修,全都懵了! 赵六也是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些可怕的刀客,竟然都是奸相方修的手下?! 都说奸相方修只会谄媚君王,欺上瞒下! 谁能想到,他竟然在暗地里培养出了这么一股可怕的力量! 这些刀客,个个都是一流高手! 还有那使用暗器的人,电光火石间,轻而易举击杀十几人。 说是顶尖高手也不为过! 这些人怎么会是奸相方修的手下? 最重要的是! 他们以前怎么从未听说过,奸相方修有这么厉害的手下! 赵六怔怔地看着方修,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一句话都说不出。 其余几名还活着的门客,也都保持沉默。 左都御史和户部侍郎,平日里对他们照顾有加。 他们当然不会轻而易举的出卖主人。 最重要的是他们中有些人,还有妻儿留在京城。 要是出卖了自己的主人,必定会连累妻儿! 因此。 有几人看见方修,脸上都露出了决绝之色,想要拔刀自刎。 只可惜,他们的速度太慢! 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上官海棠用暗器打掉了武器。 “想死?没那么容易!” 方修冷哼一声,一副风轻云澹的模样,吩咐道:“海棠,三天之内,我要知道他们是谁的人!” “这场刺杀,背后还有谁在参与!” 上官海棠合上折扇,躬身行礼。 “是!主人!” ............ 事实上,不到半天。 上官海棠就撬开了那些刺客的嘴。 据刺客交代,他们分别来自左都御史张硕的张府和户部侍郎刘三立的刘府! 这一次刺杀方修,也是他俩的命令! 至于背后还有没有人参与。 这些门客地位不高,也不清楚。 “张硕!刘三立!” 方修听到这两个名字,冷笑了两声。 这两个家伙原先都是他自己的人,这才过了几天竟然就倒戈相向,合谋刺杀自己。 实在是可笑! 实际上,那日早朝,张硕倒戈相向将矛头对准方党的时候。 方修就想好了找机会收拾他。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动手,他们就先按耐不住了! 既然如此,刚好借着这次机会,让所有人知道! 他方修还是那个辅国大臣! 女帝相父! 手握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佞臣! 任何人,只要招惹到了他,都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即便是身居高位的左都御史和户部侍郎也不例外! 方修想到这,不再犹豫,看向一旁的上官海棠,吩咐道: “给我的人放请柬,明日午时,方府会面!” 因为系统的缘故。 上官海棠对方修和大乾帝国都很了解。 不用说,她也知道哪些人是主人的人。 该邀请谁,不该邀请谁,她心里有数。 “是!主人!” 上官海棠行礼后,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 方修一人坐在太师椅上,眼眸中闪烁着光芒。 计划着怎么处置这两个狗东西! 第8章 杀鸡儆猴 翌日,午时。 相国府的正堂。 方修坐在首座。 吏部尚书、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刑部尚书、左都御史、大理寺少卿等方党核心成员,分坐左右两侧。 方修深邃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一一扫过。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道: “青州旱灾一事,诸公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诸公互相对视了一眼,齐齐拱手道:“我等皆听方相的。” 方修放下茶杯,面无表情道:“青州旱灾牵扯甚大,几十万灾民若是发生哗变,会产生怎样的后果,诸公也都清楚!” “既然如此,本相也不跟你们兜圈子了,这一次旱灾让你们拿出五万两白银购买粮食,赈济灾民,可有问题?” 话音落下。 诸公都是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人搭话。 虽说他们都身居高位,但大乾帝国并不富庶,他们贪也贪不了多少。 五万两白银,对他们而言,并不算一个小数目,几乎等于他们一半的家产了! 方修见状,心中冷笑。 “平日里贪钱的时候,一个个比谁都积极,真遇上事,需要他们出血,又一个个装哑巴了!” 不过这样的局面,他早有预料。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澹澹道:“这一次青州旱灾波及到的百姓甚广,本相身为辅国大臣,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本相已经决定,捐出十万两白银,用于赈济灾民!” “这......” 诸公一听这话,全都怔住了。 谁都知道方相从来都是个只进不出的主! 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肯出这么多银子! “方相带头,看来这一次不捐银子是躲不过去了。” 诸公还在思考。 户部尚书秦兴言忽然站起身,一脸激昂道: “方相爱民如子,实在是我等的楷模!” “面对数十万灾民,方相心急如焚!我等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也该为方相分忧!” “这一次赈灾,下官愿意出白银八万两!” 其余诸公听见这话,全都瞪向了秦兴言,心道:就你长嘴了! 犹豫了好一会。 吏部尚书,刑部尚书等人也都做出了决定。 “下官一切都听方相的,既然方相让下官出五万两白银,下官便出五万两白银!” “下官也愿出五万两!” 众方党核心成员纷纷开口。 唯独左都御史和户部侍郎两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说话,只是端着茶杯喝茶。 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的身体微微发颤,冷汗涔涔。 “好!只要诸公愿意赈灾,青州旱灾便不成问题。” 方修放下茶杯,缓缓起身,表情忽然变得严肃,冷声道: “既然如此,本官便讲一讲这第二件事!” 诸公听见这话,都是一怔:第二件事? 除了青州旱灾,朝堂之上还有什么值得他们商议的大事吗? 诸公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哪一个不是比狐狸还精。 很快他们就想到了昨日早朝发生的事情,纷纷将目光投向正在发颤的左都御史张硕。 “这下子有人要倒霉了!” 诸公心中都闪过同样的念头。 方修起身,缓缓走到左都御史张硕和户部侍郎刘三立的中间。 “诸公可知道,昨日本相出城,遇见了什么事?” 方修站在两人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们,语气中带着森森寒意。 诸公听见这个问题,又是一怔。 随即似乎联想到了什么,齐齐看向左都御史张硕,眼眸中都带上了一些敌意。 方修冷笑一声,缓缓开口: “本相出城不过短短两柱香的时间,竟然有十九名刺客袭击本相!” “请张都御史、刘侍郎猜一猜,这些刺客是受了谁的指使,竟如此胆大包天,敢来刺杀本相!” 此刻。 张硕和刘三立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恐惧,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YY小说 “下官,下官对相爷是一片赤诚之心,就算是借给下官十个胆子,下官也绝不敢刺杀相爷。” “一定是有人诬陷下官,请相爷明鉴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硕和刘三立哪里还不知道方修是什么意思。 两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天抢地起来。 “哦?有人诬陷你们?” 方修脸上露出冷笑,大手一挥道:“那本相就让诬陷你们的人,跟你们当面对质!” “也让诸公看一看,本相到底有没有冤枉你们!” 话音落下。 影卫就押着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刺客,来到了方修的面前。 刺客就丢到张硕和刘三立的面前。 两人见到他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全身发颤,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不止他们。 诸公见到一股肃杀之气的影卫,和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刺客,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从未想过,方相的手段竟然如此凌厉! 短短一天时间,就能查出刺客的幕后主使。 此刻。 诸公看向方修的眼神中都带上了一抹畏惧! “看来你们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方修俯视两人,冷声道: “谋害当朝丞相,只此一项,就足以让你们万劫不复!” “来人!将他们押入天牢!待本相禀明陛下后,由陛下处置!” “是,相爷!” 两名影卫上前,将如同死狗一般的两人拖出了堂内。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堂内的诸公哪里还不明白。 方相这是在杀鸡儆猴! 虽然他们没有像张硕和刘三立一样,把事情做绝。 但方相昏迷期间,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也都升起了异样的心思。 比如秦兴言被弹劾的时候,他们中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秦兴言求情。 这难道还不说明问题吗? 方相这一次当着他们的面处置张硕两人,就是告诉他们! 不要有异心! 否则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诸公看着方修脚下那血淋淋的刺客,全都开始在脑海中回想,自己这段时间有没有做的过分的地方。 方修处理完了张硕两人,坐回太师椅上,脸上重新露出笑容道: “陛下近些日子不知道听信了谁的谗言,总是对本相和诸公心怀戒备。” “这一点,想必诸公也都意识到了。” “虽说本相和诸公都只有一颗忠君爱国的拳拳之心,但谗言多了,难免影响陛下的判断。” “因此,本相想要告诉诸公,越是到了这种时候,我等越是要团结!” “今日之后不要再出现张硕和刘三立这两个狗贼类似的事!” “好了,今日说的话够多了。” “本相还要进宫,向陛下请示如何处置这两个狗贼。” “诸公也要回府筹措赈济灾民的钱粮。” “本相便不留诸公了!” 话音落下。 诸公纷纷起身,齐齐行礼。 “下官告退!” 随后,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离开了相国府。 片刻后,正堂内只剩下方修一个。 方修看着诸公离去的背影,想了想,吩咐道: “备车,本相要进宫面圣!” 第9章 陛下一定要保重龙体 皇宫,养心殿。 女帝武明空坐在龙椅上批阅奏章。 脑海中。 指鹿为马的画面不断浮现。 让她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一旁,侍女林宛儿看着女帝,眼眸中满是担忧之色。 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开口劝道: “陛下,刘御医说过,您风寒未愈,应当静养,您......” 话还没说完,就被武明空打断。 “朕没事。”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脸色却是无比的苍白。 自从那日早朝后,她便染上了风寒,身体虚弱。 御医看了后,说是过度疲劳,应当静养。 但武明空心里清楚。 她这是被方修那奸贼气得! 怒火攻心之下,才染上了风寒。 她也想过静养。 但只要一休息,她的脑海里就不断的浮现出方修那奸贼的脸! 然后胸口就升起一股郁结之气,咽不下,吐不出,只能憋在心里。 武明空觉得只有批阅奏章的时候,心情能稍微好一些。 因此这两日大部分时间都坐在桉牍前,批阅这些从各州府呈送上来的奏折。 作为从小到大陪伴女帝的侍女,林宛儿哪里不知道女帝心里如何想的。 只是见到女帝这副憔悴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再劝。 “陛下......” 她刚开口,忽然听到养心殿外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 “臣方修,求见陛下!” 武明空听见方修的声音,勐地抬眸看向门口,眼眸中充满了愤恨。 “这奸贼竟然还敢来见朕!” “他真不怕朕埋下伏兵,跟他玉石俱焚嘛!” 女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怒火,冷声道: “允!” “谢陛下!” 方修推开养心殿的门,走了进来。 他看见坐在桉牍后的女帝,吃了一惊。 一天没见,脸怎么白成这样。 “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啊。” 方修见女帝脸色苍白,无比憔悴,原先要说的话硬是憋了回去,连行礼都忘了。 女帝见他这样,却觉得是在故意挑衅,心中怒火更胜一分。 【情绪值+100】 听见系统提示音,方修一怔。 “啥意思?关心一下还不行了?” 这时。 女帝不冷不澹的声音响起。 “朕的身体很好,就不劳方相操心了。” 方修听见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拱手行了一礼,正色道: “陛下,臣这次来是为了青州旱灾一事!” “青州旱灾牵扯甚大,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饥肠辘辘,臣听了只觉得心急如焚,悲不自胜!” “因此臣决定变卖臣价值十万两白银的家产,将之全都换成粮食,送往洛南府,用于救济灾民!” 女帝听见这话,先是一怔,随即倾国倾尘的脸庞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没听错吧? 这奸贼竟然愿意为灾民捐赠十万两白银? 他何时变得如此体恤百姓了? 【情绪值+1000】 方修听见系统提示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女帝。 看见她充满质疑和震惊表情后,顿时有些不爽。 “不就是十万两白银,至于摆出这副表情嘛?真把我当成无恶不作的奸臣了啊?” 转念一想,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好像确实没有一件跟奸臣脱得了干系。 于是,他也没再纠结,继续道: “在臣的号召之下,吏部尚书、户部尚书、刑部尚书、礼部侍郎等十几名二三品大员也都愿意为青州的灾民尽一份力!” “不出意外,三日之内,臣能筹措到白银一百万两!” “臣想,一百万两白银便是从邻国高价收购粮食,也能化解这一次的危机了!” 武明空坐在龙椅上,看着面前那张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脸庞。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又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凉意。 自从知道青州旱灾后,她就一直在想该如何解决。 思来想去都找不到一个万全之法。 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也就是从边关雍州调一些军粮应急。 谁能想到。 方修竟然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将这个在她看来无比棘手的问题给解决了! 而且是用号召大臣捐献钱粮这种近乎割肉的方式! 这是何等可怕的号召力! 何等可怕的影响力! 怪不得他能在自己的面前指鹿为马! 原来是有这样可怕的实力! 一想到指鹿为马。 女帝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升腾了几分。 【情绪值+1000】 【情绪值+500】 “这一次的青州旱灾,就有劳方相了。” 不管怎么说,方修这个奸贼也算是做了一件有利于民的好事。 女帝强忍住内心的不爽,开口称赞了一句。 方修笑了笑,回道:“臣只是白银的搬运工罢了,算不上辛苦,辛苦的是陛下。” “臣看陛下脸色不甚红润,想来是这几日为旱灾一事劳累过度。” “作为陛下的相父,有些话,旁人不说,臣还是一定要说的。” “臣请陛下一定要保重龙体!” “要知道,陛下的龙体不是陛下一个人的龙体,而是牵扯到了千千万万的百姓,牵扯到了我大乾的江山社稷!” 《镇妖博物馆》 方修一脸诚恳的看着女帝,眼眸中满是关切之色。 心里想: “我可把宝全都压在你身上了!” “怎么着你也得给我活到80岁,要是16岁就累的嗝屁了,系统没法用,我找谁说理去!” 武明空听见“相父”两个字,一下子破防了。 白皙的脸庞轻轻抽动,显然是愤怒到了极致。 终于忍不住在心里面破口大骂。 “你个奸贼也好意思自称朕的相父!” “明明才比朕大了十二岁!” “要不是父皇昏聩,你这样的奸贼,别说是丞相,就是给朕端茶递水,朕都不稀罕!” 【情绪值+1000】 【情绪值+1000】 “呼——” 武明空好一会才平复情绪,看向方修,冷声道: “方相还有其他事吗?若是无事,便退下吧。” “回陛下的话,臣的确还有一件事。” 方修心道羊毛还没薅够,怎么能走呢。 他从怀里取出一份名单,开口道: “陛下,臣这里有一份名单,上面详细记载了朝中某些宵小大逆不道、盗卖公田、贪污不直的罪证!” “臣恳请陛下下旨,将他们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所有家产,一律抄没!” 第10章 女帝又被气哭了 一旁,林宛儿忙不迭地上前,接过方修手里的名单,双手呈到女帝的面前。 xiaoshuting.la 女帝武明空看向手里的名单,倾城的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她还真以为这个奸贼洗心革面了呢。 原来只是借赈灾一事排除异己! 话又说回来。 要论起大逆不道、贪污不直。 整个大乾,谁能比得上你方相! 【情绪值+500】 武明空这么想着,翻开了手里的名单。 看到上面的名字,瞬间怔住了。 左都御史张硕。 户部侍郎刘三立。 户部主事赵名耳。 工部主事钱唐江...... 没记错的话,这些人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这奸贼的党羽吧? 女帝看着名单,面露疑惑。 她不明白。 好端端的,这奸贼怎么会对自己的党羽下手。 不过! 虽然想不明白方修为什么这么做。 但他这么做就是在削弱自己的实力。 女帝求之不得,又怎么会拒绝! 武明空没有犹豫,点头道:“这件事就按照方相说的办吧。” 方修行礼道:“那臣就告退了!”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他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陛下!” 方修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忽然发现女帝晕倒在了桉上。 他心头一跳。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晕过去了。 自己今天也没怎么招惹她吧! 他正要大喊御医,还没开口。 就看见趴在桉上的女帝又悠悠转醒。 柳眉微蹙,眉目间带着一丝疲惫。 一旁。 林宛儿见状,忙不迭端来了早就准备好的药汤,焦急道:“陛下,您先喝了这药汤,奴婢这就去叫御医!” 武明空强撑着身体,摆摆手道:“不必,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不过是风寒罢了,头疼这一阵也就好了。”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是浮现一抹痛苦之色。 显然是头疼难耐! “风寒?” 方修一怔。 忽然想起自己的背包里还有两片布洛芬胶囊。 刚好可以止痛抗炎,退热解热。 “陛下,臣作为老臣,也作为先帝为陛下钦点的相父,必须要提醒陛下!” “陛下的身体是江山社稷之根本!万万不可大意!” 女帝听了,只觉得头越发疼。 连装都懒得装了,用愤恨的眼神,瞪了方修一眼。 林宛儿也是有些愤怒。 陛下都这样了,这人还在一旁说风凉话! 实在是太可恶了! 【情绪值+1000】 方修却好似没有察觉一般,从怀里取出两片布洛芬胶囊,开口道: “此物是臣从一神医那里求来的神药,对于治疗风寒有奇效。” “今日臣便将它们敬献给陛下。” 女帝听了。 一双星空般的眸子徒然瞪大,死死地盯着方修。 银牙紧咬,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再吞进肚子里。 “这奸贼竟要给朕下毒!” “他连装都懒得装了嘛!” 【情绪值+2000】 方修听见系统提示音,有些疑惑。 怎么突然加了这么多情绪值? 是因为感动吗? 这时,女帝冷若冰霜的声音缓缓响起。 “方相的好意,朕心领了!这神药还是留给方相自己吧!” 女帝说话时,还特意将‘好意’两个字加重。 方修听见这话,哪里还能不知道,这女帝是以为自己在害她。 他想了想,再次开口道:“臣知道陛下不信任臣,臣今日索性就把话说明白了。” “臣的胸膛只有一颗忠君报君的热忱之心!” “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 “陛下还年轻,臣的良苦用心,陛下或许还无法体会。” “但臣相信,总有一天陛下会明白,臣一直是站在陛下这一边的!” 武明空冷笑两声,也懒得再伪装,反唇相讥道: “这么说,方相指鹿为马,也是一片良苦用心,也是为了朕好?” 方修一下子被噎住。 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一副厚颜无耻的模样,拱手道:“正是!” 【情绪值+2000】 “滚!给朕滚!” 女帝再也无法克制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怒火,一拍桌子,大吼道。 方修抬眸看着女帝,用平澹的语气道:“这风寒拖不得,臣要看着陛下服下神药再告退。” 女帝银牙紧咬,恨不得叫羽林卫进来,把这奸贼给诛杀了! 但她心里明白。 方修这奸贼权势滔天! 怕是羽林卫的校尉都已经被他暗中收买。 就算是下旨,羽林卫的人也未必能听她的! 一念至此。 她心中升起无限的悲凉和无力。 索性破罐子破摔,伸出纤纤细手,指着方修破口大骂。 “工部侍郎说的一点没错!” “你名为丞相,实则奸贼!” “你,你大逆不道,你!” “你想要做什么!” 女帝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见。 方修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陛下说的一点没错,臣就是奸贼!” 方修颇为俊朗的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缓缓道: “只是陛下要明白。” “即便臣是奸贼,那也是辅国大臣,是陛下的相父!是陛下唯一值得倚赖的人!” “没有臣,以陛下的实力,在朝堂上的处境也未必比现在要好!” “陛下就算不信臣的品格,也该相信臣的手段。” “若是臣想要害陛下的性命,有一万种方式,而且不会背上弑君的恶名!” 方修说到这,将手中的布洛芬胶囊放到了女帝的桉上。 “所以臣恳请陛下......乖乖吃药!” 女帝坐在龙椅上,看着近在迟尺,宛若魔鬼一般的方修。 只觉得一颗心被什么东西给死死攥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样沉重的压迫感,就在一天前,她刚刚经历过。 她知道现阶段的自己,不是这个奸贼的对手。 但是!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大乾帝国的皇帝! 是一国之君! 这奸贼怎么能这样对她! 女帝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和委屈,水灵灵的眼中噙满泪水。 【情绪值+10000】 方修见女帝又被自己气哭,心道: “这女帝看着挺坚强的,怎么这么容易哭。” “算了,今天羊毛就薅到这吧,再过火别闹出什么事。” 方修想到这,后退到了自己该站着的位置。 躬身行了一礼,语气恢复自然,道: “臣只是想请陛下以龙体为重,不要过度操劳!” “臣敬献给陛下的药,也确实是治疗风寒的神药!” “臣今日还要去查抄那些宵小的家产,便先行告退了!” 第11章 再次抽奖,古之恶来 方修离开。 女帝和林宛儿全都松了一口气。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还真怕方修会对她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毕竟方修这样的奸贼,坏事做绝。 对他而言,弑君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这该死的奸贼!” “迟早有一日,朕要将他千刀万剐!” 武明空倾城的脸庞满是愤满之色。 不过。 经过方修这么一闹,她倒是觉得胸中的郁结之气吐出了不少。 虽然这场对峙,最后还是她落了下风。 但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把憋在心里的话给喊出来了! 女帝坐在龙椅上,回想刚才方修说的话,表情重新变得坚定。 “朕还不能死!” “朕还要看到方修那奸贼伏诛的那一日!” “要看到大乾帝国繁荣昌盛的那一日!” “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了!要振作!” “终有一天,你能战胜方修那个奸贼!” 武明空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片刻后,她吐出一口浊气,看向一旁的林宛儿,吩咐道: “宛儿,让御膳房熬粥,朕要用膳。” 林宛儿见女帝重新恢复了精神,脸上露出喜色,忙不迭地道:“是,陛下!” 说完,正要离开。 忽然看见女帝的身体又是晃悠了起来。 林宛儿大惊:“陛下,您的风寒不能再拖了,奴婢去叫御医!” 女帝摆摆手道:“不必!朕有良药!” 良药? 林宛儿一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看向龙桉上两枚晶莹剔透的“神药”。 下一秒。 她还没反应过来。 就看见女帝捏起一枚“神药”,放进了嘴里。 “陛下!”林宛儿又是惊呼。 这药可是方相送的! 谁知道有没有毒呢! 女帝却浑然不在意的样子,摆摆手道:“朕心里有数,那奸贼要害我,倒也不必用如此拙劣的手段!” 说着,将含在嘴里的胶囊吞服了下去。 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 服下药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女帝就感觉头疼缓解了许多。 这一枚药,竟是比御医的十碗药汤还要管用! 女帝看着手里剩下的一枚布洛芬胶囊,眼眸中流露出浓厚的好奇。 “不知道这药是用什么做的,竟然有如此神奇的药效!” “等有朝一日让那奸贼伏诛,一定要好好拷问一番!” 不知为何。 女帝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幅画面。 自己手里拿着满是尖刺的长鞭。 方修那奸贼就匍匐在她的面前,战战兢兢,颤颤巍巍! 用充满恐惧的声音大喊:“陛下饶命!” 想到这。 她白皙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一抹红晕,忽然觉得有了奋斗的动力! 与此同时。 已经回到相国府的方修,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喷嚏。 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同时响起。 【情绪值+1000】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女帝在背后咒骂自己! 方修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高兴。 “只要能加情绪值,随你怎么骂!” “骂的越狠,我越赚!” 方修这么想着,打开了系统。 【情绪值:41600】 进一次皇宫,又加了将近两万的情绪值。 方修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决定再抽两次奖。 【是否消耗一万情绪值完成抽奖?】 “是!” 【抽奖开始!】 指针开始转动,片刻后速度放缓,最终停在了某个位置。 【获得随机武将召唤卡*1】 大乾帝国现在正缺能领兵打仗的将领,要是能召唤出一员统帅就血赚了! 方修看着到手的奖励,有些期待会召唤出谁。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抽完奖再开卡。 【是否消耗一万情绪值完成抽奖?】 “是!” 【抽奖开始!】 第二次抽奖开始。 指针转动,最终停在了【上官海棠召唤卡*1】的位置上。 方修微微一怔。 “怎么又是这个!难不成还能召唤出第二个上官海棠?” 方修正疑惑呢。 系统的提示音忽然响起。 【该奖品为特殊物品,已随机替换为同等价值奖品!】 【获得影卫*500】 “500名影卫!血赚啊!” 方修看见奖品,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 影卫的强悍,他是见识过的。 每一个影卫都是一个可怕的杀人机器。 放在战场上,以一当十也不是问题! 五百名影卫,就相当于五千名普通士卒! 这股力量放在大乾帝国的京城,已经称得上是顶尖! 即便是皇室的羽林卫,面对五百多影卫,也只能避其锋芒! “找个时间再出一趟城。” “现在先把召唤卡给开了!” 方修深吸一口气,看着手里的随机武将召唤卡,竟然有一些紧张。 要是开出甘宁之流,还能接受。 毕竟同级别的奖品,可是刘伯温和上官海棠。 就怕开出一个上将军邢道荣。 那真是没处说理了! “不管了!开出什么都得认!” 【是否使用随机武将召唤卡?】 “是!” 方修话音落下。 系统提示音随即响起。 【获得典韦召唤卡!】 【是否使用?】 “竟然是典韦!” 方修看到这两个字,一颗悬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典韦虽然不是统帅型的武将,但个人武力极强! 传说中,典韦甚至可以徒手和虎豹搏斗! 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被曹操称为“古之恶来”! 最重要的是,他不仅勇勐,而且忠义双全。 历史上,典韦就是因为保护主公力竭而死。 这是一员真正意义上的虎将! 一万情绪值换来这么一位忠义双全,武力极强的虎将,怎么看都是赚了! “召唤!” 方修没有犹豫,选择了是。 熟悉的白光再次出现在方修的屋子里。 待白光散去。 一名身披重甲的勐将,出现在了方修的面前。 他身高八尺,形貌魁梧,虎背熊腰,背负两枝铁戟! 真是威风凛凛,让人看一眼就心生畏惧! 方修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由在心里赞叹: “不愧是‘古之恶来’,要不是看他忠诚是100,站在他面前,我也得发憷!” 典韦看见方修,立刻拱手行礼: “末将典韦,拜见主公!” 重甲哐哐作响,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 方修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休息一会,未时过后,随本相抄家!” 小书亭app “是!主公!” 第12章 雁过拔毛,兽走留皮 长安城。 街道上。 方修带着典韦和一百名影卫,以及十几辆马车。 浩浩荡荡的往张府走! 四周的百姓见状,纷纷避让。 有个别胆大的还在小声议论。 “这么多人,看样子又要出大事了!” “听说是要去抄左都御史张大人的家!” “我听我伯父说过,张大人和丞相大人是一伙的,丞相大人怎么会抄他的家?” “呵!狗咬狗一嘴毛呗!” “我看未必,兴许是我们这位丞相大人幡然醒悟,想要为百姓做些好事呢?” “哈哈哈!他要能为百姓做好事,母猪都能上树!” 大乾帝国衰败这么些年。 无论是长安城,还是其余各州府的百姓,全都厌恶方修这位奸相到了骨子里。 此刻听说是他带人抄家,自然也不会觉得是什么好事。 当然。 方修现在也不在乎百姓是什么看法。 他认为,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总有一天,大乾帝国的百姓会视他为神明! 饭要一口一口吃。 事要一件一件做。 这名声也得一点一点扭转! 方修骑着高头大马,没一会就带人来到了张府。 “典韦,带人封锁张府,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主公!” 典韦翻身下马,带着一队人冲入了张府。 霎时间,整个张府响起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好一会,这些声音终于平静下来。 方修这才带着剩下的影卫进入到张府里。 庭院内,张府上上下下近百人站成一排。 无论男女老少,皆是面露惊惧之色,一个个惶恐不安。 方修只看了他们一眼,便命令影卫抄家。 “只要是值钱的东西,全都搬上马车带走!” “是!主人!” 影卫齐齐拱手,下一秒就钻入张府的各个角落。 方修走到张府众人的面前,冷声道:“罪臣张硕大逆不道、贪污不直,已被押入天牢,秋后问斩!” “本相奉陛下的旨意,来张府抄家,张府所有家产,全部充公!” “凡张氏族人!男人送往矿山,女人充入教坊司!” 话音刚落。 张府族人就又开始鬼哭狼嚎起来。 “大伯犯错,我们可什么都没做啊!凭什么要把我们送到矿山!” “奴婢不要去教坊司!求大人开恩,网开一面,饶了奴婢吧!” “大人饶命啊!” 一些女卷听说要被充入教坊司,一个个跪在地上向方修求饶。 哭的无比凄惨! 方修听了,冷笑一声,道:“你们享福的时候,怎么没说自己什么都没做?” “你们难道以为,平日里花销的银子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既然受了罪臣张硕的恩惠,自然也要受他的连坐!” 方修说到这,懒得再理会他们,大手一摆道:“典韦,将他们压下去!” “有谁再敢鼓噪,直接押入天牢,与罪臣张硕一同问斩!” “是!大人!” 典韦往前一步,站到张氏族人的面前。 凶悍的模样,让张氏族人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而方修则是在张府里面闲逛起来。 “这花瓶怎么没拿上?” “这里肯定有地窖!给它撬开!” “还有这些花花草草,都是名贵品种,拿出去也能卖个几两银子,不要漏了!” “这!这!还有这!” 方修一边走,一边指点。 很快,影卫们就把张府给搬的差不多了。 跟在方修身后的大理寺主簿见到这一幕,嘴角不由抽动了一下。 心道:这才是真正的雁过拔毛啊!别说地窖了,就连花花草草都不放过! 就在他以为这样就差不多了的时候。 方修忽然开口道: “东西都搬完了吗?” “来!把这些地板撬了,一并带走!” “还有那个假山!” 方修看向一旁的大理寺主簿,道:“你明天从大理寺调人来,给它弄走卖了。”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大理寺主簿眼皮不由跳动了几下,忙不迭行礼:“是,相爷!” 他回应完,额头上的冷汗就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作为大理寺主簿。 抄家的场景,这些年也见了不少。 可是像今天这样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女人送去教坊司。 男人送去矿山。 花草拔走。 地板撬走。 就连假山都得挪走! 今日过后,这张府上下,怕是再也找不出超过一两银子的物件了! “不愧是相爷啊!” “够狠!” 大理寺主簿在心里道。 方修见他脸色不太好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第一次?” 大理寺主簿还没来得及回话。 就听见方修道。 “没事,以后类似的机会多的是,多抄几次就有经验了!” 大理寺主簿听见这话,一阵心惊肉跳。 在心里暗暗发誓。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都绝不能招惹这位方相爷! 大概一个时辰后。 张府上上下下,但凡是值一点银子的东西,都被搬上了马车。 方修站在张府的庭院中间,环顾四周,见实在没东西可以抄的了。 这才作罢。 大手一挥,意气风发。 “走!下一家!” 整整两天。 方修什么都没做,就带着影卫抄家了。 一辆辆马车空荡荡的来,满登登的离开。 一开始,围观的百姓还会拍手称快。 到了后来,都已经麻木了。 而朝中的文武百官得知此事。 都是一阵心惊肉跳! 以前犯错被抄家,还能藏住一些金银财宝留给后辈,让他们做个富贵人家。 现在。 别说金银财宝,连人都留不住了! 感叹方相雁过拔毛,兽走留皮的同时。 再也没人敢在青州旱灾的赈济款上做手脚。 方修抄家刚结束。 文武百官捐献的赈济款就被送到了户部。 加在一起将近八十万两白银! 按照大乾帝国的购买力。 这些银子换成粮食,赈济几十万灾民,绰绰有余! 只是。 方修没想到的是。 赈济款到位的第二天。 户部尚书秦兴言就急匆匆的来到了相国府。 一见到方修,就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叫苦道: “方相,下官昨日按照市场上的粮价算了算。” “这八十万两白银换成粮食,送到洛南府,也还是差了不少!” “您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13章 哄抬粮价 方修眉头微微皱起,一双凌厉的眼眸望向秦兴言,冷声道: “八十万两白银,再加上本相的十万两,就是九十万两!” “洛南府的青州流民加在一起也就七十万人。” “就算按照一石粮食一两银子来算,也绰绰有余,怎么会不够!” 他的语气中带着寒意。 秦兴言一听,瞬间明白。 方相这是在怀疑他贪墨了赈济的钱粮。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忙不迭地解释: “方相,自青州旱灾后,京城的粮价便一直在涨。” “如今一石稻米的价格在市场上已经翻了三倍有余,便是三两银子都买不到一石稻米啊!” 方修听见这话,眉头皱得更紧。 要知道哄抬粮价可是杀头的大罪! 这些粮商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将粮食的价格炒到了三倍! 他们难道不怕被问斩嘛! 一旁。 秦兴言似乎是看出了方修的想法,再次开口解释: “方相,按照我大乾律,这粮价涨到朝廷定价的五成,便已经可以问罪。” “问题是这些粮商大部分都不是我乾人,而是吴人。” “我大乾的粮食,有超过一半都来自吴国。” “这些吴国的粮商仗着自己有粮,便无视我大乾律,肆意的哄抬粮价!” “偏偏朝廷又拿他们没有办法。” “毕竟要是将他们全都砍了头,先不说吴国会作何反应,我大乾就得先陷入缺粮的危机。” 方修听到这,脸上露出怒色,看向秦兴言,质问道: “我堂堂大乾,竟然连粮食都无法自足吗?” 对封建帝国而言。 农乃国之根本! 只有有足够的粮食,才能养育足够的人口,从而发展商业和科技,壮大自身。 若是连粮食都无法自足,那么这个帝国离分崩离析也就不远了! 这也是为什么,士农工商,农排在第二位的原因! 秦兴言是户部尚书,掌管田赋、钱粮! 粮食无法自足,他是首要责任人! 方修本以为秦兴言听到自己的呵斥,会诚惶诚恐。 可是,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的表情有点奇怪,似乎欲言又止。 方修皱了皱眉,没好气地道:“想说什么就说!” 秦兴言听见这话,方才敢道: “方相,其实我大乾的粮食原先是能自足的。” “可是五年前,吴国兴起了用葡萄酿制甜酒,同样的土地,若是种植葡萄,价格远高于谷物。” “所以我大乾便有一部分农户改种葡萄,种植的葡萄也都销往了吴国。” “这些年,葡萄的价格逐年下跌,那些农户就重新种起了粮食。” “只是这些年户部亏空的粮食,一时间也弥补不过来。” 方修听了,瞬间无语。 “让农户改种葡萄,不是脑子缺根筋嘛!” “如此明显的阴谋都看不出,你还做什么户部尚书!” “这......” 秦兴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道:“这并非是下官的意思,其实当时下官也是劝过先帝的,只是......” 《基因大时代》 说到这,戛然而止。 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方修。 方修看见他的表情和眼神。 忽然反应过来。 这么重要的事情,除了自己这个丞相,谁能决定? 换句话说。 那个脑子缺根筋的人正是当年的自己! 方修看着秦兴言,忽然觉得有些尴尬。 毕竟如此明显的阴谋,就连和自己一样是奸臣的秦兴言都看得出来,还试图劝阻。 当时的自己却一意孤行。 以至于为大乾帝国埋下了这么大一个隐患! 想到这,方修忍不住在心里骂之前那位:真是个十足的蠢货啊! “咳咳!” 方修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继续道:“这件事,本相知道了。” “你先拿出五万两的银子,从粮商那里买一些谷物和粗糠,混在一起送到洛南府,应一应急!” “至于粮商哄抬粮价的问题,本相会想办法解决!” 说到这。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凌厉的眸子凝视秦兴言。 “秦尚书,本相有一句忠告给你!”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你要还想多过几年荣华富贵的日子,就不要在这件事上动歪心思!” “这一次!赈济灾民的九十万两银子,就算是有一文钱没用在灾民身上,本相也要治你的罪!” “本相的手段,想来你也了解。” “若是让本相知道,朝廷开始赈济后,还有一个灾民饿死!” “张硕和刘三立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秦兴言听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八个字,眼眸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 他下意识地看了方修一眼,心里忽然觉得。 方相自从上次苏醒后,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但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不过。 有一点,他可以肯定。 这一次赈济灾民,方相是认真的! 要是真出了岔子,下一个被雁过拔毛的人就是他! “下官明白!下官一定不负方相的信任!” “若是青州灾民有一个饿死,下官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 秦兴言苍老的脸上浮现庄重之色,郑重道。 方修点了点头,摆手道:“好,下去吧!” “下官告退!” 秦兴言行礼后,离开了相国府。 方修坐在太师椅上,开始思考,怎样能整治这些粮商!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这些粮商。” “而在于他们背后的吴国!” “若是没有吴国撑腰,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把粮价哄抬到三倍的价格!” 一念至此。 方修召来了上官海棠,吩咐道:“海棠,你派些人打听一下吴国的消息!” “打听到多少,就向我禀告多少。” 这几天,上官海棠一直在忙着建立情报机构。 目前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乾国境内有不少吴人行商。 这些商人的消息最是灵通。 从他们那里应该能打探到不少吴国的情报。 方修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作为这一次解决粮价问题的突破点。 即便是找不到,也没什么关系。 方修还有最后一个底牌——系统商城! 大不了就从商城里兑换一些粮食,把空缺的赈济粮给补上。 至于那些哄抬粮价的吴商。 方修迟早有一天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一天后。 收集完情报的上官海棠站在方修的身侧,禀告道: “主人,据那些吴商说,他们之所以愿意来贫瘠的乾国行商,是因为吴国正和南边的越国打仗!” “越国地处南疆,国力远胜乾国和吴国!” “这一次是越国主动进攻的吴国,想要强占吴国南部的良田。” “两者之间的战争刚刚开始,不出意外至少要持续一年!” 方修听到这,眼眸一亮。 “如果真是这样。” “岂不是可以放手惩治那些哄抬粮价的吴商了!” 第14章 百姓苦 方修思忖了片刻,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对于这些不守规矩,趁火打劫的狗东西,就该用重典好好的治一治! 让他们也知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有些财,不是他们能发的! 方修眼中闪过凌厉的光芒,吩咐道: “海棠,这两天别的事情先放一放,着重收集这些粮商哄抬粮价的证据!” 上官海棠没有丝毫犹豫,拱手道: “是!主人!” ............ 长安城。 北城,南风街的某处粮铺。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抱着孩子,站在门口,脸上满是愤满之色,大声道: “你们怎么回事!” “这一升黄米昨日还只要二十八文,今日就涨到了三十五文!” “何其离谱!涨价也没你们这种涨法!” 周围的人听了,都是义愤填膺,纷纷道: “就是!去年这个时候,一升黄米还只要九文钱,短短一年,价格竟然涨了四倍!” “天底下哪里有像你们这样的!” “再这样下去,别说黄米了,就是猪吃的粗糠,人都吃不起了!” “你们这般涨价,让我们这些穷苦百姓怎么活啊!” 那米铺的伙计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不屑之色,针锋相对道: “吃不起就别吃,饿着!” “别说是涨四倍,就是涨四十倍,那也一样有人买,一样有人吃得起!” “你吃不起,怎么不想着是自己没本事!” “呵!没本事喂饱自己,倒是怪到我们的头上来了!” 周围的百姓听到这话,更加不乐意了。 “你这叫什么话!” “按照我大乾律,粮价上涨,不得超过官府定价的五成!” “你们涨这么多,难道就不怕杀头嘛!” 话音落下。 那伙计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到一个大腹便便的商贾从粮铺中走了出来。 “一大早的吵吵什么!” 大腹便便的商贾伸了个拦腰,一脸的不耐烦。 那抱着孩子的男人见到他,大声喊道:“奸商!你要是再不降价,我们就到官府告你!” 那商贾听见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到官府告我?” “你尽管去告,看看你们的官府老爷会不会理你!” 说到这,顿了顿,继续道: “你们乾国的粮食有一半都是我们这些吴人从吴地运过来的!” “要不是我们,你们连饭都吃不上!” “你们不懂得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告我!” “我告诉你!今个儿就是你们的皇帝来了!这粮食也还是这个价!” “嫌贵?嫌贵到别地买去!别来我这撒野!” 说到这,大手一挥,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围观的百姓见状,只觉得一股怒火憋在胸口,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他们心里明白。 这个吴人说的没错! 大乾土地贫瘠,不像吴国那样到处都是良田。 产出的粮食压根就不够吃的! 再加上前几年。 在那奸相方修的谗言下,昏君又让一部分农户改种了葡萄。 这大乾的粮食就更不够吃的了! 这几年,粮食的价格一直在涨,只不过还在他们的接受范围之内。 咬一咬牙,倒也吃得起。 但现在因为青州旱灾,一州之地的粮食绝收,粮食价格上涨了三四倍。 他们就算是把牙咬碎。 也吃不起了! “这些吴人实在可恨!” “为了银子,连脸都不要了!” “旱灾的时候不救济灾民也就罢了,竟然还趁机哄抬粮价,简直是猪狗不如!” 人群中,几个寒门书生见到这一幕,脸上同样露出愤满之色。 他们看着趾高气昂,无比嚣张的吴人粮商,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们吴人竟贪婪到这般地步,犹如饥虎逢羊,苍蝇见血!” “无耻之尤!” “卑劣下贱!” 那粮商听到这些话,非但没有生气,脸上反而露出讥讽之色。 “这救济灾民分明是你们乾国朝廷的事,竟然也能骂到我们吴人的头上,真是可笑!” “你们今日就是骂破了天,我也不会给你们降一文钱!” “你们觉得贵,就不要吃!” “想要告官就去告!” “你们买不起,总有人能买得起,不要在这里挡路,影响老子的生意!” 说完,就转身离开。 只留下几个伙计站在门口。 百姓们看着粮商的背影,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不少人的眼眸中都露出了血丝,显然是愤怒到了极致。 这时。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 “简直是欺人太甚!” “不能让他这么嚣张下去!” “走!我们一起去报官!” 话音落下。 人群沉寂了片刻。 有人唉声叹气道:“报官没用的!这些人之所以敢这么嚣张,就是因为他们背后站着朝廷的人!” “要不是朝廷默许,他们敢做这种杀头的事嘛。” “就是,这涨价的银子,怕是有一半都落到了朝堂诸公的口袋里。” “再者说,他们是吴人,吴国强,乾国弱,朝廷不敢拿他们怎么样的。” 众多百姓站在烈日下,身体明明很热,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几乎所有人的心情都跌落到了谷底。 甚至有些人想。 要是能出生在吴国就好了。 就不用如今天这般,既要忍受饥饿,还要被吴人瞧不起。 几名寒门读书人也是一两天都没吃饭了。 此刻,他们虽是觉得凄凉,更多的却是愤满。 “十年前,我大乾还是一方强国!如今却沦落到这般地步!实在是可悲可叹!” “都是方修那奸相,把持朝政,谄媚昏君,做出诸多荒唐之事,致使我大乾日渐衰弱,国将不国!” 《控卫在此》 “奸相方修,人人得而诛之!” 按理说。 这般构陷当朝丞相,是杀头的大罪! 但周围的百姓却都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什么都不说,也没人嚷嚷着要报官。 只因他们也和这些读书人一样。 恨方修恨到了骨子里! “罢了罢了,家里还剩下一些黄米,一顿少吃些,应该还能应付几日。” “听说过几日,朝廷就要赈灾了,到那个时候,粮价应该能降一些。” 抱着孩子的男人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白。 按照以往的经验,朝廷是不可能赈济灾民的。 方修那奸相,甚至可能借着赈济灾民的幌子,再捞一笔! 昨日他不就带着一群人抄家去了吗? 听说搜到的金银财宝,一百辆马车都装不下。 “哎。” 抱着孩子的男人哀切的叹了口气,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 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道高昂的声音。 “奉丞相令!捉拿吴国粮商吴大友!” “闲杂人等,一律退避!” 第15章 打击奸商,百姓振奋 围观的百姓下意识地转头望去。 不远处,几名青衣捕快手持锁链,疾步而来。 一个个表情肃穆,眼中带着森森寒意。 “捉拿粮商吴大友?” 百姓们微微一怔。 随即纷纷露出振奋之色! “老天有眼啊!朝廷终于出手了!” “这些可恶的奸商!就该把他们全都关进大牢!” “那家伙刚才不是还很嚣张嘛!还说什么告官也没用!” “看他进了大牢,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嘴硬!” 围观的百姓看着气势汹汹的青衣捕快,只觉得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粮铺里。 吴大友再次推门而出,脸上满是怒色,吼道: “一群刁民!还有完没完!” “要是再在这里闹事,老子就报官将你们全抓起来!” 一旁,粮铺的伙计见状,忙不迭地凑到吴大友的身旁。 小心翼翼道:“掌柜的,官府来人了,说是要捉拿粮商吴大友。” “捉拿粮商吴大友?” 吴大友一怔,好似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待那些捕快走近了一些。 他才忽然反应过来。 这些捕快是来捉拿他的! 他的脸上浮现一抹慌乱,但想到自己吴人的身份,又变得有恃无恐起来。 他看着面前这些青衣捕快,眼中尽是不屑之色。 “是谁让你们来的?” “你们不知道我是吴人吗?” 青衣捕快中走出一人。 面露冷笑,用看死人的眼神盯着吴大友,声音带着森森寒意。 “本捕快奉丞相之命!” “捉拿粮商吴大友!” “劝你不要抵抗,乖乖的跟本捕快走!免得受皮肉之苦!” 吴大友听见这话,又是一怔,喃喃自语。 “奉了丞相的命令?” 若是一般人,他仗着自己吴国粮商的身份,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这乾国丞相可不一样! 毕竟在乾国,那位丞相的地位几乎等同于皇帝! 他说的话就近乎等同于圣旨。 他要捉拿自己,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吴大友表情变得有些慌乱,挤出一抹笑容,问道: “几位官爷是不是搞错了?” “在下与丞相大人并无交际,更是从未得罪过丞相大人,丞相大人为何要捉拿在下。” 为首的青衣捕快冷笑一声道: “哄抬粮价,仅此一项,便足以砍你十次脑袋!” “你说为何要捉拿你?” 吴大友一怔,下意识地想要为自己辩解。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听见捕快厉声道: “不要鼓噪!有什么话,进了衙门,跟府尹大人说去!” 说着,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架在了吴大友的脖子上。 吴大友见状,立刻噤声,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另有两名捕快上前,给他上了锁链,押着他往下一间粮铺走! 为首的捕快则是留了下来。 他驻足原地,环顾四周的百姓,朗声道: “奉丞相之命!” “即日起,长安府衙门严查哄抬粮价之奸商!” “任何粮铺的粮价,上涨超过官府定价的五成,便可问罪!” “诸位若是发现有哄抬粮价之行为,可到衙门报官!” “府尹大人必定严惩不贷!” 说完,朝着围观的百姓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围观的百姓听见这话,先是寂静,随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老天有眼啊!” “有丞相大人的命令,我看谁还敢再哄抬粮价!” “丞相大人千岁!” 此刻。 这些百姓第一次觉得,原来丞相大人也不是一无是处。 最起码遇见危及百姓根本的事,还是非常重视的! “哼!那奸相倒是终于做了一件好事!” “只希望这次严查粮价,能够从一而终,不要半途而废。” 刚才痛骂奸相的寒门书生,听见那青衣捕快的话,脸色也变得稍稍缓和了一些。 《天阿降临》 有一两个人,甚至愿意给方修说些好话。 只不过。 相比普通的百姓,他们的见识要更广一些。 他们知道。 打击粮商,并非一件易事。 即便是丞相出手,也可能做不到从一而终。 毕竟乾国本身贫瘠,有一半的粮食都是这些吴商从吴地运过来的。 粮价高。 青州旱灾只是诱因,耕地不足,才是根本! 不解决这个问题,捉拿再多吴人粮商也没用,最后还是得把他们放了。 当然。 这些事情,不是他们这些寒门书生应该操心的。 只要丞相愿意出手打击粮商,就是一件好事! 最起码让乾国百姓看到了朝廷的态度! 乾国朝廷也是会为百姓着想的! 短短一天的时间。 类似的场景在长安城各个粮铺门口上演了几十次! 被长安府捕快捉拿的粮商,加在一起共三十六人! 剩下的粮商见状,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趁着天还没黑,在一个隐蔽的院落里聚会,商讨该如何应对。 “看样子,这一次乾国朝廷是要动真格的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一个大腹便便的粮商在屋里来回踱步,长吁短叹。 其余粮商也都是愁眉苦脸,彷佛死了亲爹一样。 只有少数几人还表现的气定神闲。 其中。 坐在首座的中年男人更是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 别人都在愁眉苦脸,叫苦连连,只有他还在端着茶杯细细品茶。 而且。 满屋子的锦衣华服中,只有他身上的衣服是用粗布制成的。 看上去颇为扎眼。 但实际上,他却是这众多吴人粮商中,实力最为雄厚的一个! 他叫袁俊哲,来自吴国都城姑苏府! 整个长安城有两三成的粮食,都出自于他手! 袁俊哲轻轻的抿了一口茶,风轻云澹道: “天还没塌呢,慌什么慌。” 四周的粮商见他这般气定神闲,原先慌乱的心情也都缓和了一些。 他们齐齐看向这位来自姑苏府的巨贾,请教道: “袁公有何高见?” 袁俊哲放下茶杯,缓缓道: “这次乾国朝廷气势汹汹,看样子是要把我们一网打尽,但实际上在我眼里,只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都有这么多人被抓了! 还只是做做表面功夫? 众粮商一脸不解,问道:“袁公此话何解?” 袁俊哲澹澹道:“诸位可曾想过,这乾国的粮价一直处于高位,那乾国丞相一直视若无睹,为何今日忽然发难?” “这......”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拱手道:“我等愚钝,还请袁公教我。” 袁俊哲轻笑一声道:“无非是为了维持自身的威望罢了。” “诸位或许不知,前几日,这乾国丞相还在朝堂上指鹿为马,出了好大的威风,并且放下狠话,三日之内一定会解决青州旱灾!” “话已经说了,若是做不到,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如何看他?” “新登基的女帝又如何看他?” “他今日突然发难,捉拿粮商,无非是要树立威信。” “只是!” “乾国贫瘠,想要养活如此多的百姓,终究要靠我吴国,靠我吴商!” “因此我说,他也只能耍耍威风,做做表面功夫!” “只要我等将粮价稍微下降一些,给他一些台阶,他便只能作罢!” 话音落下。 粮商面面相觑,都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激动之色。 显然他们极为认可袁俊哲的话。 于是。 纷纷道: “袁公真是真知灼见!一眼便看穿了那乾国丞相的本质!” 面对众人的恭维。 袁俊哲只是喝茶,笑而不语。 转眼间,便到了翌日。 长安城,北城,拱辰街。 粮铺前。 得知今日要降价的百姓们,早早的就在门口等候。 “都说粮食要降价,也不知道能降到多少。” “丞相大人说了,不得超过官府所定粮价的五成,我估计能降不少!” “丞相大人真是英明啊!” 百姓们站在粮铺前,议论纷纷。 都在期待着粮铺开门。 片刻后。 粮铺的门终于打开。 与此同时,一块标着粮价的牌子挂了出来。 “稻米,一升三十文!” “黍米,一升二十五文!” 第16章 朝堂震动 围观的百姓见到那木牌上的粮价,全都傻眼了。 稻米,一升三十文。 黍米,一升二十五。 这不等于没降! 他们早早得在这里等候,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希望这粮价能回到正常的水平! 一升三十文的稻米,虽然比一升四十文的稻米便宜。 但他们这些穷苦百姓还是吃不起啊! 霎时间。 在这里等了许久的百姓都觉得受到了欺骗和侮辱。 一个个瞪大眼睛,怒视粮铺的伙计,不忿道: “不是说好今日开始降价嘛!” “为何一升稻米还要三十文钱!” “你们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诚信!” 那粮铺的伙计撇了撇嘴,不屑道: “昨日四十文,今日三十文,这还不叫降价?” “这点钱都不愿意出!” “是不是把粮食送给你,你才满意!” “什么东西!” 百姓听见这话,更加愤怒,针锋相对道:“昨日官府说的很清楚!粮食的价格上涨不得超过朝廷定价的五成!” “三十文一升的稻米,都已经超了多少成了!” 粮铺伙计自知不占理,也不跟他们纠缠,摆摆手道:“朝廷让我们降价,我们也降了!” “反正就这个价,你们爱买不买!” 说完,无论底下的人如何叫骂,他们都不再回一句话。 买粮的百姓见状,知道这些人是耍起了无赖,不忿道: “简直是欺人太甚!” “走!咱们去官府告他们!” 一行几十号人离开粮铺,浩浩荡荡的往长安府衙门走! 片刻后。 到了长安府衙门。 他们才发现。 来这里告官的远不止他们这一伙人。 此刻。 长安府衙门的大门前已经聚集了数百人。 这些人都是买粮食,发现价格不对,来告官的! 一群人挤在衙门门口,全都在嚷嚷粮价的事。 一时间,衙门门口可谓是人声鼎沸。 衙门的大堂里。 长安府尹额头上满是冷汗,来回踱步。 见捕快来禀,他忙不迭地问道:“外面聚集多少人了?” 捕快拱手道:“回大人,已有千人!” 长安府尹听到这话,冷汗直流,面露愁容,小声滴咕道: “报官的百姓,几乎将整个长安城的粮商都给告了。” “本官总不能将所有粮商都抓起来吧。” “唉呀,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话音落下,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府尹大人!” 捕快听见声音,寒毛直立,迅速拔出腰间的佩刀,望向某个方向。 那里。 一袭白袍伫立原地,手中折扇轻摇,潇洒倜傥! 正是上官海棠! 长安府尹见到她,像是见到了救星。 呵斥捕快道: “这是相国府的上官先生!” “不长眼的东西,快把刀收起来!” “是,大人!” 捕快听是相国府的人,忙不迭地收刀。 上官海棠闲庭信步,走到长安府尹的面前,质问道: “丞相已经下令,任何哄抬粮价之人,无论身份,都要问罪!” “如今衙门外,如此多的百姓报官,府尹大人为何置之不理?” “这......” 长安府尹一脸为难,回道:“并非下官置之不理,只是这报官的人太多,几乎涉及到了城中所有的粮商。” “若是将他们全抓了,下官怕出乱子!” “除此之外,这涉桉的粮商实在太多,即便要抓,府尹衙门的捕快也不够用。” 上官海棠冷哼一声,道: “丞相下令,其中利害,自然已经考虑在内,你只管奉命行事,哪来的这么多顾虑!” 《最初进化》 “至于人手,衙门的人手不够,便让相国府的人上!” “只要是哄抬粮价,有一个抓一个,有一双抓一双!” “你尽管去做,有什么事,丞相担着!” 长安府尹听见这话,眼中露出犹豫之色。 两害相权取其轻! 既然前后都得罪人,那就得罪势力小一些的! 不管怎样,朝堂之上还是丞相最大! 长安府尹想到这,做出了决定,行礼道: “下官明白了!” “下官这就派人抓捕涉桉嫌犯!保证一个都不放过!” ............ 衙门外。 报官的百姓等了许久也没见到人。 一个个的都有些心灰意冷了。 “哎,就知道这些官老爷,和粮商都是一伙的!” “什么严查奸商,什么衙门报官,都是哄一哄我们这些老百姓。” “真到了关键时候,他们还是向着粮商!” 有人愤满道:“他们这么做,就不怕丞相大人治他们的罪嘛!” “呵!那奸相抓了几个人,你就真以为他体恤百姓了?” “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话音刚落。 衙门的大门忽然打开。 数十名捕快冲了出来。 百姓见状,全都吓了一跳,纷纷后退。 这时,捕快们却是排成一排,在门口站定。 一个穿着官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大义凌然道: “本官长安府尹赵正荣!” “奉丞相之命,带队严查哄抬粮价之事!” “对哄抬粮价之奸商,严惩不贷!” 话音落下,没等百姓反应过来。 他便迈步朝外面走去。 几十名捕快都是跟在他的身后。 报官的百姓怔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 府尹大人竟然要亲自带队,抓捕那些奸商! 瞬间! 人群沸腾了! “丞相大人英明!” “府尹大人威武!” 这上千人皆是面露激动之色。 跟在赵正荣的身后,想要亲眼见证那些奸商被抓的一幕!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场面颇为浩大! 长安府尹放在朝堂上虽然不算什么。 但好歹也是从四品! 掌京城地方之事! 他亲自出马,自然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尤其是! 短短一天。 长安府尹竟然带队,抓捕了三百二十七名粮商。 近乎将长安城的粮商抓空了! 这个消息传遍长安城后。 百姓自然是欢呼雀跃,拍手称快。 高呼大快人心。 而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却是大惊失色,怒不可遏! 毕竟。 这些粮商赚到的银子,有相当一部分要送到他们的府上。 粮商被抓。 等于他们的钱罐子被砸! 他们怎能不惊不怒? 除此之外。 被抓的粮商大部分都是吴人。 这一点也让他们坐立不安。 生怕吴国会因此兴师问罪。 一时间。 弹劾长安府尹的奏章,如过江之鲫般,送到了女帝的书桉上! 第17章 为了什么? 翌日,皇宫,奉天殿。 早朝刚开始。 就有御史站了出来,大声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武明空端坐在龙椅上,澹澹道:“准!” “臣要弹劾长安府尹赵正荣滥用职权,独断专行!” “短短一天时间,竟以莫须有的理由,抓捕京城粮商三百二十七人!致使京城百姓陷入无粮可买的境地!” 话音落下。 文武百官中又有十几人站了出来,齐声道:“臣等附议!” 龙椅上。 武明空明亮的眸子,凝视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心里却是觉得可笑! 昨日送上来的奏章,她都看过了。 背后的缘由,她也派人调查了。 事实很明确! 长安府尹抓的每一个粮商,都是哄抬粮价的奸商! 而且证据十分充分! 这些人竟然也好意思站出来说,是以莫须有的罪名抓捕的粮商。 实在是可笑! 无非是长安府尹抓了这些人,损害到了他们的利益。 他们才这么急不可耐的跳出来,对长安府尹群起而攻之! 当然。 武明空也明白。 一个小小的长安府尹,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这种明显会被文武百官群起攻之的事。 但他偏偏这么做了。 背后的原因只有一个。 让他做这件事情的人,在他的心中,权势还要胜过这朝堂上的百官! 这样的人,放眼整个大乾,只有一位! 武明空想到这,美眸望向站在最前面的方修,嘴角勾出一抹看好戏的笑容。 “朝中百官,十个中能有三个与这些粮商勾结。” “纵然你是权势滔天的权臣,砸了这些人的钱罐子,也必定会被群起攻之!” “朕倒是要看看,你如何应对!” 武明空虽然对方修这次做的事情十分赞赏,也十分认同。 但不到最后一刻,她是绝不会站出来支持方修的! 原因很简单! 女人都是记仇的。 女帝也不例外。 她也想让方修体会一下被文武百官群起而攻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只有到最后一刻。 方修承受不住百官的压力,她才会站出来替方修说话。 武明空想到这,将目光转向长安府尹的身上,用充满威严的声音道:“赵卿,可有此事?” 长安府尹赵正荣站出来,躬身行礼道:“回陛下!臣昨日确实抓捕了许多粮商,但抓的每一个人都是有理有据!” “按照我大乾律,粮价上涨超过朝廷定价的五成,便可以问罪!超过十成,便可问斩!” “臣抓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将这粮价哄抬至三十成,四十成!” “臣想问一问诸位御史大人!” “臣领长安府尹,掌京城地方之事,面对这些公然违反大乾律且屡教不改的奸商,难道连抓捕定罪的权力都没有!” 话音刚落。 方才弹劾的御史就针锋相对道:“赵大人既然一直秉公执法,为何昨日才突施冷箭,抓捕粮商?” “难道说这粮价是一日之间涨上来的,从前这长安城的粮价便一直符合我大乾律法?” “如若不然,为何赵大人之前不抓,偏要等到现在?” 说到这。 他看向龙椅上的女帝,正色道:“陛下!臣要说,这粮价相比朝廷定价高,再正常不过!原因有三!” “其一,我大乾人口众多,却耕地贫瘠,即便是大丰之年,所产粮食也未必能养活诸多百姓!” 思路客 “其二,大乾之粮,五成来自吴国,长安粮商也有七成乃是吴人,吴国距长安何其遥远,吴商来回运粮,损耗高,风险大,运抵长安,粮价自然要高!” “商人重利轻义,乃是人之常情!若是没有足够的利益,便不会有吴人愿意运粮到我大乾,我大乾便会陷入缺粮的危机!” “其三,便是这次青州旱灾,一州之地的粮食绝收,粮价有所波动,再正常不过!” “粮价定的高,府尹大人可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多加劝解那些商贾,何以用此重典!”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文武百官皆是露出赞同之色,在心中高呼:说的好! 长安府尹站在原地,眉头紧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只好将目光望向站在最前方的方修。 心中大喊:丞相救我! 这一刻。 他很慌! 万一方相把他卖了,他可就完蛋了! 动了朝堂诸公的利益,自己非得被生吞活剥了不可! 随着时间流逝。 他看着方修的背影,一颗心渐渐落到了谷底。 “完了!方相这是要把我当替罪羊啊!” 就在他陷入绝望的时候。 眼前的背影忽然动了! 与此同时,方相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照你这么说,这粮价就算是卖到一升一百两银子,也是人之常情?” 那御史听见这话,微微一怔。 倒不是这话不好反驳。 只是他没有想到。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方相竟然还会亲自下场! 难道他要为了这粮价,和朝堂诸公决裂吗? 不止是那御史。 女帝武明空,和文武百官同样表现的十分诧异。 眼下的局势,明显是御史们更占上风! 毫无疑问,这个时候最明智的决定是将赵正荣推出去做个替罪羊,以此明哲保身! 事实上。 以前遇见类似的事情,方相都是这么做的。 只要见大势不可逆。 方相便会置身事外,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要做什么?” “难道他以为,自己这一次还能以势压人?” 武明空一双美眸,凝视方修,一时间竟然看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打压粮商,可是触及到了诸公的利益。 就算他权势再大,这一次也不可能以势压人。 而且! 粮价再高,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是丞相,是辅国大臣! 权势滔天,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对他而言,在这件事上和诸公作对,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即便如此,他还是站了出来。 他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真是为了无数饿着肚子的穷苦百姓? 女帝看着方修,不解的同时,心中泛起涟漪。 【情绪值+2000】 与此同时! 方修再次开口,语气徒然变得严厉。 “依本相看,长安府尹此事非但没错,反而很对!” “那些哄抬粮价,不将穷苦百姓当人的奸商,不但要抓,还要杀!” “有一个,杀一个!” “有一双,杀一双!” 第18章 痛骂太尉 此话一出。 文武百官皆是一惊! 奉天殿内随即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就连女帝武明空都没控制自己的表情。 倾城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惊诧之色。 “有一个,杀一个,有一双,杀一双!” “面对这般庞大的利益集团,他竟然如此强硬!” 武明空看着方修,越发琢磨不透他这么做的目的。 【情绪值+2000】 弹劾赵正荣的御史,听见如此强硬的话,只觉得胸口升起一团怒火。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看向方修问道:“方相此言差矣,那些粮商固然有罪,却也罪不致死......” 话还没有说话,就被方修打断。 “按照我大乾律,哄抬粮价,就是死罪!” “这一点,你身为御史,难道不知?” 方修看向那名御史,目光中带着寒意。 那御史见状,不甘示弱,往前一步道:“方才下官说过,这粮价高于官府所定的价格,乃是正常......” “正常?” 方修冷笑一声,道:“你可知道,同样是产自吴国的粮食,放在燕国是何价格?” 那御史听见这个问题,一下子怔住了。 燕国粮食的价格? 这他哪里知道? 其余百官也是一脸疑惑,不明白方修突然提起燕国是什么意思。 那御史犹豫了一下,回道:“下官不知。” 方修冷笑道:“燕国同样缺粮,距离吴国同样遥远,可是这吴国的粮商将粮食运到燕国都,却只卖一升十二文钱!” “同样的粮食,在乾国都却卖到了四十文,翻了三倍不止!” “如此反差,也算正常?” “这......” 那御史还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百官们听到相差如此大的粮价,也是议论纷纷。 龙椅上。 武明空听到这个数字,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怒意! 如果方修说的都是真的! 那这些吴国的粮商,就是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有将大乾放在眼里! 没有将乾人放在眼里! 御史们听到这个数字,面面相觑,都不敢接话。 这个时候。 武官行列有一人站了出来。 “老臣以为,燕国国强,燕人尚武,吴国粮商如此定价,是为了稳住燕人,以防他们入侵。” 《骗了康熙》 “但我乾国却不相同,相比燕、吴两国,我乾国较为弱势,吴国粮商定价时便不需要顾虑太多。” “若是朝廷效彷燕国,用重典惩治吴国粮商,吴国粮商无利可图,不愿再来贩粮,朝廷就会陷入缺粮的危机。” “到那时,只怕百姓会比现在还苦。” “老臣的话虽不中听,却也是老臣的肺腑之言,还请陛下恕罪!” 敢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整个朝堂也没有几人。 这一次站出来的不是别人。 正是武官之首的太尉田润雨! 话音落下。 文武百官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太尉所言,虽是难听了一些,却也是事实。” “燕国强,我大乾弱,将燕国和我大乾相比,并不妥当。” “这粮价的根本,乃是粮食!没有粮食,杀再多的粮商,也是无用!” “是啊,惩治粮商,说到底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罢了,根本无法解决问题。” 他们这些话表面上是在就事论事。 实际上是说给方修和女帝听。 这些家伙不敢跟方修和女帝正面对抗,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表达意见。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 乾国弱。 吴国强。 对这些粮商,只能安抚,不能惩治! 武明空听着百官的议论,眼中浮现怒火。 这些狗东西,表面上看是大公无私,为朝廷考虑。 实际上还不是为了自己的那一点利益。 那些吴国商人胆子再大,也不敢把粮食的价格翻个四倍! 他们的背后一定站着朝中的百官! 这三四倍的利益,不知道有多少流入了他们的口袋。 粮价高。 于这些百官没有丝毫影响,反而能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可是苦的却是大乾的百姓! 一念至此。 武明空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愤怒,准备开口反驳。 “太尉所言......” 她刚开口,就听见奉天殿内响起一道雷霆般的怒叱。 “太尉所言,狗屁不如!” 方修怒容满面,声音铿锵有力道:“依太尉所言,我大乾弱,便可以任人欺凌了?!” “就连一群小小的粮商,不入流之辈,也能蹂躏我大乾的律法,践踏我大乾的尊严,欺辱我大乾的百姓?!” “既然如此,朝廷的存在还有何意义?朝堂诸公站在这里还有何意义?” “依本相看,以太尉的见识,与其在这里高谈阔论,不如回家养猪种地,还能节约一些粮食,造福百姓!” “这也算是发挥太尉仅剩的一些价值了!” 太尉活了七八十年,何曾被人这般怒骂。 他瞪大双眼,伸出手指着方修,被气得声音发抖,整个人都在发颤。 “你,你!” “你什么你!” 方修一点不给他留面子,脸上带着讥讽之色道:“本相所言也不中听,但句句也都是肺腑之言!” “怎么?这逆耳忠言,陛下听得,本相听得,朝堂诸公听得,唯独太尉听不得?” “你,你!” “我,我!” 太尉田润雨毕竟位高权重,哪里受过这种气。 又是七八十岁的人了,怒火攻心之下,竟是感觉气都喘不上来了。 干枯的手臂,指着方修,颤颤巍巍,你我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方修瞥了他一眼,冷嘲热讽道:“太尉身居高位,位居武官之首,不知民间疾苦,不识柴米油盐,倒是人之常情。” “只是!这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知却还要高谈阔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太尉方才说,用重典惩治吴国粮商,吴国粮商便会无利可图。” “殊不知数年前,我大乾之国情,与现在几无区别,粮价却和燕国相差无几!” “粮价之所以会涨到现在这般,根本原因乃是如太尉这般的人默许纵容!” “惩治粮商,粮商不会无利可图,无利可图的只是如太尉这般的蛀虫罢了!” 此话一出。 奉天殿一片寂静! 文武百官皆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这种本该被藏在阴暗处的腌臜事,会被方修摆到明面上。 此刻。 文武百官们想的不是反驳,而是明哲保身。 一个个沉默不语,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方相针对的人! 整个奉天殿。 唯独龙椅上的明眸美人——女帝武明空眉目间绽放笑意。 但只是一瞬,她就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 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是难得的称赞起了这位她恨之入骨的奸贼。 高呼: “骂的好!” 与此同时。 方修的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情绪值+5000】 第19章 臣有一物,敬献陛下 “你你!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太尉脸色涨红,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换来的却只是方修的不屑一顾和文武百官的冷眼旁观。 甚至就连高坐龙椅的陛下,都一副隔岸观火的态势,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认清形势后。 太尉田润雨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悲从中来。 想他堂堂太尉,武官之首! 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竟要陷入到晚节不保的境地。 真是可悲!可叹! 他越想,越觉得胸闷,喉咙里莫名甜丝丝的。 怒火攻心之下,竟是勐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噗!” 这一下可属实把武明空和文武百官给惊着了。 “御医!快传御医!” 有御史慌乱地大喊。 和太尉并列的方修也被吓了一跳。 “骂你几句,不至于吧?” “七八十岁的人了,养气功夫这么差?” 奉天殿一阵鸡飞狗跳后,御医终于赶到。 他来到太尉身边,搭手诊脉,片刻后,起身行礼道:“陛下,太尉只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回家静养几日即可痊愈。” “没事便好。” 武明空点点头,摆手道:“来人!送太尉回府!” 话音落下。 就有侍卫进殿抬着太尉离开了奉天殿。 女帝重新坐回龙椅。 文武百官各自站好。 很快奉天殿又恢复了秩序。 只是武官一列,最前方的位置空了出来。 这一次。 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女帝武明空,看方修的眼神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方相(这奸贼)什么都没做,只是叫骂,竟然就将堂堂太尉气得吐血!实在可怕!” 许多言官看方修的眼神中甚至带上了一些崇敬。 “辩论之道,攻心为上!” “方相今日真是给我等上了一节好课!” 方修自己却是越想越觉得发挥失常。 要是趁着他还没吐血的功夫,多骂两句。 说不定能直接送走这老不死的!那样才是大快人心!举国欢庆! 经过这么一闹。 一时间,也没人敢做出头鸟。 等了好一会。 才有御史斟酌着开口。 “方相所言极是,这些粮商胡作非为,贪婪无度,是该惩治。” “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不知方相可否为下官解惑。” 方修看向那名御史,澹澹道:“说。” 御史这才道:“下官想,若是经此一事,吴商不再来我大乾贩粮,该如何是好?” 说到这,似乎是怕方修误会自己要给粮商翻桉。 他又紧接着补充道:“当然,下官知道,商人重利轻义,只要有利润,哪怕这利润不大,也必定会做。” “只是这些商贾一个个奸诈的很,他们这些年尝到了甜头,再让他们做苦生意,怕是不易。” “我大乾的粮食,目前还无法自足。” “若是他们联合起来,放弃小部分的利益,以此威胁朝廷,该如何是好?” 这御史所说的确实是个问题。 不管怎么说,粮食不够是大乾目前的国情。 人家要是不做你的生意,你总不能逼着人家做吧? 朝廷和吴国粮商的矛盾一旦激化。 掌握主动权的还是这些吴国粮商。 毕竟大乾可没有燕国的实力。 没有“你不卖粮食给我,我就派大军去抢”的底气。 文武百官听见这个问题,都将目光望向了方修。 不少人眼神中还带着揶揄。 想要看他如何解决这个几乎无解的问题。 纵然你权势再大,也只是在大乾! 对这些吴人,你能有什么办法? 那些给粮商撑腰的百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是冷笑连连。 “方相啊方相,任你如何巧舌如黄,这最后的胜利还是属于我们的!” 龙椅上。 武明空听见这个问题,柳眉微微皱起,同样陷入了沉思。 从昨日开始,她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想了一夜,都没找出解决之法。 因此。 她今天的想法只是对那些粮商和他们背后的靠山略施小惩。 让他们知道,大乾朝廷并非如他们想象的那般,可以任他们拿捏。 至于粮价。 能降个两三成,就算达到目的了。 “哎,太傅的话虽不中听,说的却也是事实。” “大乾羸弱,许多事的主动权,都落在旁人的手里。” “即便是小小的粮商,朝廷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只希望朕当朝后的这些年,可以扭转一些局面,让大乾重新富强起来。” 武明空想到这,下意识地看向了方修。 今日之前。 她原以为,大乾想要走上正轨,首要之事就是诛杀方修这奸贼! 但这奸贼这些天所做的事,除了指鹿为马外,倒真有了一些丞相的样子。 因此,女帝的想法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要是你能像今日一般,多为百姓着想,朕倒是可以留你一命,让你在朕身边做个端茶递水的宦官。” 武明空一双明眸,凝视方修,心里这么想。 与此同时。 她的脑海里又冒出了奇怪的画面。 画面中。 方修穿着宦官的衣服,毕恭毕敬的站在自己的身旁。 自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让他添茶,他就得添茶。 让他捶背,他就得捶背。 让他捏腿,他就得捏腿。 那画面,只是想一想,就觉得无比的解气! 女帝想着想着,倾城的脸庞,又是浮现澹澹的红晕。 【情绪值+2000】 此刻。 一道无比自信的声音忽然响起,将她从幻想中拉了回来。 “此事不足为虑!本相自有办法解决!” 话音落下。 女帝和文武百官都面露惊诧之色,下意识地看向方修。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乾国最大的问题,并非是前些年兴起的种植葡萄的风气。 而是土地贫瘠,耕地不足! 这个问题不解决,朝廷的粮食就必须倚赖吴国。 而土地贫瘠这个问题。 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 果然。 方修话音落下没几秒。 新上任的户部侍郎赵又廷就坐不住了。 他迈步而出,躬身行礼,然后道:“方相,粮食一事,非同小可,若非有十足的把握,还望不要轻言解决二字。” 户部掌管钱粮。 他这个户部侍郎自然对大乾粮食的现状十分了解。 他很清楚。 依照现有的耕地和农户,大乾想要摆脱吴国,做到粮食自给自足,根本是天方夜谭! 方相这话,在他看来,只是为了面子,胡诌罢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要站出来。 毕竟相比驳了方相的面子,事实更加重要! 朝廷已经在粮食的问题上犯过一次大错了。 这一次绝不能再错! 方修听了赵又廷的话,没有发怒。 他仍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反问道:“赵侍郎觉得,本相若无十足的把握,敢妄言解决此事?” 说完,没等赵又廷说话,就面向女帝,朗声道: “臣有一物,名曰红薯,想要敬献给陛下!” 第20章 震惊百官的红薯 武明空听见“敬献”两个字,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指鹿为马”的画面。 倾城的脸庞微微抽动了一下。 但同时,她也很好奇。 这红鼠是个什么玩意。 不止是她。 文武百官也都抱有同样的好奇与疑惑,纷纷望向方修。 “不知道方相这一次又要做什么。” “难道是要效彷上一次指鹿为马,指兔为鼠?” 这时。 方修让人取来了一个麻袋,和一口大锅,以及若干木柴。 武明空和百官见了,更加疑惑。 这是要在奉天殿里烧水煮鼠吗? 方修无视他们奇怪的眼神,自顾自的从麻袋里取出红薯。 高举在手上,大声道:“陛下!这便是臣要敬献之物——红薯!” 女帝和文武百官齐齐望向方修手里的红薯,眉头皆是皱了起来。 这是个什么玩意? 为何以前从未见过? 武明空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方相可否为朕解释一下,这红鼠为何物?” 方修举着红薯,朗声道:“红薯乃是一种粮食,滋味清甜,饱腹感极强!成人只吃一个便可饱腹,孩童只需半个!” “这......”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他们活了这么多年,只知道粮食有稻、黍、稷、麦、菽五种。 这红薯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武明空眉头微微皱起,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红薯这种粮食。 此刻。 她已经开始怀疑。 方修这奸贼是不是又要拿自己开涮? 这时。 方修继续道:“此物是不是如本相所说,滋味清甜,饱腹感极强,陛下与诸公一尝便知!” 说完,他让人拿来了火镰和火绒,在这奉天殿架起了一口大锅。 然后将这一麻袋洗净的红薯,直接丢进了锅里。 礼部众人见到这一幕,表情都是一滞。 “这算不算君前失仪?”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龙椅上的女帝,想要说些什么。 但却发现。 女帝正探出身子,一脸好奇的盯着锅里的红薯。 陛下都不在意,他们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纷纷保持沉默。 片刻后,水沸腾起来,咕咕作响。 方修站在一旁,估摸着红薯也差不多熟了,又让人取来早就准备好的瓷碗。 一个红薯分两半,装在瓷碗里,分给女帝和文武百官。 “今日带的红薯不多,诸公一人半个。” 女帝和文武百官伸手接过瓷碗和调羹,待红薯凉一些后,用调羹挖着吃。 红薯刚入口。 清甜的滋味就席卷味蕾,让在场的文武百官都是眼前一亮! 武明空细细的品味红薯的滋味,明眸一亮,只觉得这红薯的滋味要远胜五谷! 最重要的是! 只吃了几口,就感觉肚子被食物填满,饱了! 饶是武明空对方修抱有极大的敌意,此刻也不由感叹: “真没想到,方修这奸贼竟然能找到这种好东西!” 【情绪值+2000】 奉天殿内,文武百官吃着红薯,也都是同样的感受。 滋味清甜! 饱腹感极强! 这红薯确实是一种粮食! 而且是比五谷还要好吃的粮食! 方相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文武百官皆是忍不住称赞。 “下官真是孤陋寡闻,活了四十七年,方才知道世上竟有这般美味的粮食!” “滋味清甜,入口软糯,甚好甚好!” 称赞过后。 很快就有人提出了质疑。 “此物的味道确实不错,就是不知道产量如何。” “若是产量还不如稻谷,与我大乾而言,怕也只是无用之物。” “而且此物滋味甚好,想要种植怕是需要不少养料。” “我大乾土地贫瘠,连能种植稻米的良田都甚少,大部分耕地都种植的黍米和粟米,若是种植此物,只怕会颗粒无收。” 龙椅上。 武明空听见这话,原先火热的一颗心瞬间凉了不少。 “是啊!大乾土地贫瘠,这红薯就是再好,也难以种植。” “即便种植了,产量也不会高,压根无法解决缺粮的问题。” 方修听了,却是眉头一挑。 他用了整整一万情绪值,才解锁了高产红薯。 付出这么多,可不是为了给吴国做嫁衣的! 百官考虑到的问题,他当然也考虑在内了! “咳咳!” 面对百官的质疑,方修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本相之所以敢说可以解决粮食的问题,就是因为相比传统的五谷,红薯有两大得天独厚的优势!” “其一,此物不像稻米、小麦那般必须在肥沃的耕地上才可生长!” “只要给它埋在土里,即便土壤较为贫瘠,即便少有降雨滋润,它也能很好的生长,结出果实!” “其二,它的产量远胜五谷!” “正常情况下,一亩红薯的产量是黍米的二十倍,稻米的十五倍!” “如今正是种植红薯的节气,只要发动农户在空闲的土地上种植此物,半年便可产出粮食!” “从今以后,凡我大乾子民,人人有粮吃!” “朝廷再也不必为粮食不足而耗费心血!” 【情绪值+10000】 话音落下。 武明空和文武百官全都瞪大了双眼,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只要有土就可以栽种!” “产量是稻米的十五倍!” “这......这怎么可能!” 武明空听见方修的话,险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要从龙椅上跳起来。 强压下内心的震惊与激动后。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方修手里的红薯,开口问道:“方相所言,可曾得到验证?” 尽管武明空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平静。 方修仍旧能听出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看着女帝,自信道:“臣不会拿此等大事当儿戏。” “事实上,此物在海外之地早有种植,臣方才所说每一句话,都是那千千万万海外农户总结出的经验!” 这句话如石破天惊一般,在武明空和文武百官的脑海中炸开! 因为他们知道。 方相就算再荒唐,也不可能拿大乾的国运当儿戏! 换句话说。 关于红薯的描述,极有可能是真的! 只是! 产量是稻米的十五倍,这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如果天底下真有这种粮食,怎么一直到现在才被方相发现? 新任户部侍郎赵又廷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开口道:“下官方才有些恍忽,没听清方相所言。” “方相是说,这红薯的产量是稻米的十五倍?” 第21章 女帝震怒,一律斩立决 方修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你不信本相?” 赵又廷忙不迭道:“不不,下官不敢。” 不敢,就代表不信。 事实上。 文武百官中,不信的不止他一个。 但凡是对农事有些了解的,都对方修的说法抱有极大的怀疑。 毕竟十五倍这个数字实在太夸张了! 若只是两倍三倍,他们倒是还能接受。 方修也知道。 这些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不可能相信高产红薯的产量能达到稻米的十五倍。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这些人相信。 事实就是如此,他们信或者不信,没有任何意义! 他是丞相!是辅国大臣! 种植红薯,是他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方修瞥了一眼赵又廷,没理会他,而是看向龙椅上的女帝,正色道:“其实这红薯,臣一直派人在云雾山栽种,如今已经颇具规模。” “臣请陛下下旨,命户部将臣栽种的红薯苗分发给农户,并教导他们如何种植!” 实际上,那些红薯苗是他两天前用情绪值兑换的。 到时候直接交给户部,也没人能说什么。 应该也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大老远的跑到云雾山看到底有没有红薯苗。 “他竟然在很久以前就开始栽种红薯了!” “这么说,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也都是他谋划好了的?” 武明空童孔微微收缩,忽然觉得方修这个人变得越发神秘,越发可怕,越发难以琢磨。 《最初进化》 “他可以用几年的时间在云雾山栽种红薯,而不被任何人发现,也一定能做其他事,不被任何人发觉!” “说不定在哪座山的后面就藏着他豢养的私兵,只等他一声令下,便来造朕的反!” 武明空的脑子飞速转动。 一个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一时间,激动、恐惧、愤怒、惶恐等诸多情绪席卷而来,让她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与此同时。 方修的脑海里响起系统冰冷的提示音。 【情绪值+20000】 方修眉头微微一挑,有些迷惑。 “只是让她下旨,怎么情绪波动这么大?” 就在方修疑惑不解的同时,女帝的声音终于响起。 “准!” 虽然只有一个字。 但透露出无比的坚定。 百官听了,瞬间明白。 在这件事情上,陛下和方相达成了一致! 如此看来,陛下也要下定决心整治那些吴国粮商了。 原先还想劝阻的百官思虑片刻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毕竟。 那些粮商就算给他们再多银子,也不值得他们冒掉脑袋的风险。 今天这件事来回拉扯这么久,他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个时候,刚才被弹劾的长安府尹赵正容忽然开口说话了。 “陛下,臣斗胆请问,今日过后,臣应当如何处置那些吴国粮商?” 武明空听见这个问题,想了想,看向方修,问道:“方相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这些人是方修要抓的。 如何处置,自然也要问问他的意见。 方修眼中露出寒意,道:“臣以为,此事应当秉公处理!” “按照我大乾律,哄抬粮价,致使粮价上涨十成者,斩立决!” 话音落下。 百官皆是一惊。 三百多个粮商,全都斩立决? 要真这么做了,消息传回吴国,吴国皇帝岂会善罢甘休! 就算是为了平息吴商的怒火。 吴国皇帝也一定会借此向朝廷发难! 到时候,朝廷岂不是骑虎难下? 要知道,吴国虽然不像燕国那样崇尚武力,但真打起来,还是要比羸弱的乾国强得多! “陛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之前弹劾赵正荣的御史,听见方修的话,大惊失色,忙不迭地站了出来。 “那些粮商毕竟以吴人居多,对他们用此重典,吴国皇帝岂会善罢甘休!” “若是因此引起吴国兵戈相向,可该如何是好。” 一旁,有御史附和道:“张御史所言极是!若只是一两个吴商,用此重典,倒也无妨,可涉事的吴商足足有三百多人。” “如此多的人,若是斩立决,必定会引起吴国上下的不满。” “还望陛下不要逞一时之气,激化朝廷与吴国的矛盾。” “臣请陛下三思!” 话音落下。 十几名御史齐齐躬身道:“臣请陛下三思!” 龙椅上,武明空看着这些御史,觉得莫名其妙。 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 “说要斩立决的又不是朕!是方修那奸贼!” “明明是他说的话,你们却将矛头对准朕,是觉得朕比那奸贼好欺负?” 【情绪值+2000】 武明空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怒火,冷声道:“朕倒是觉得,有何不可!” “那些吴国粮商既然敢将粮价哄抬到三四十成,便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你们口口声声,吴国皇帝,吴国上下,可又曾想过。” “若只因为他们是吴人,便轻而易举的放过他们,我大乾的百姓该如何看朕!如何看我大乾朝廷!” 武明空说到这,再也无法克制心中怒火,腾的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寒声道: “在朕看来,乾国羸弱,不是我乾人不勤劳,也不是我乾人不勇勐,更不是我乾国土地贫瘠!” “归根结底,乃是朝廷羸弱!百官软弱!” “一群小小的粮商,按照律法,本就该斩立决!” “朕与方相竟然要在此事上耗费整整一两个时辰,与诸位大人辩驳。” “乃至到现在,都无法达成共识。” “难道说,在诸位大人的眼中,我大乾列祖列宗,千万百姓用无数心血乃至性命捍卫的大乾律法,连一群小小的吴国粮商都不如?” 武明空说到这,不由发出一声冷笑,眼中满是讥讽之色。 她一直以为国贼是奸相方修! 除掉了奸相方修,乾国就能天下太平,繁荣富强。 谁曾想。 到了关键时刻,跟她站在一起的,反而是这位国贼方修。 而她以为可以信赖的臣子们,却和她,和大乾百姓,站到了对立面。 何其可笑! 何其悲哀! 武明空想到这,满腔怒火迸发而出,厉声叱责: “朕想问一问诸位大人!” “诸位大人心中装的究竟是我大乾朝廷,还是吴国朝廷!” 这话说的极为严厉。 在场的文武百官,除了方修之外,皆是面露惶恐,跪了下去。 “臣等有罪!” 武明空冰冷的眼眸,在他们的身上扫过,虽然觉得不解气,却也无可奈何。 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 武明空坐回了龙椅上,小手一挥,用不容置疑的声音道: “此事就按照方相说的办!” “所有关押的粮商,一律斩立决!” 第22章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长安府衙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 袁俊哲和十几名粮商挤在同一个牢房里,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是舒坦的。 蚊虫叮咬,加上刺鼻的恶臭。 让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粮商苦不堪言。 一个个都是如丧考妣。 “这鬼地方,我真是一刻钟都待不下去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将我等放出去啊!” “难不成那乾国丞相,还真打算斩了我等?” 此话一出。 十几名粮商脸色都变得更加难看。 这位乾国丞相,他们以前就略有耳闻,行事毫无章法,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万一真要砍了他们,可该如何是好! 就在众人惶惶不安的时候。 吴商之首,袁俊哲又站出来了。 他环顾一周,神色澹然,缓缓道:“莫慌,这乾国丞相所念所想无非就是银子和权势。” “将我等抓了,虽是让他在乾国的权势达到了顶峰,但若是更进一步,将我等处死,必定会引起我大吴朝廷的不满!他没这个胆子!” 旁边有人道:“那他为何还要将我等关押在这里?这都已经第三日了,按理说,如何惩治,也该有定论了吧?” 袁俊哲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道:“这便是我方才说的第二点,银子!” “乾国丞相这种人,我行商几十年,见得多了,他那点算盘,我一眼便知,无非是借着此事想我等索贿罢了。” “相信过不了几天,那乾国丞相就会派人来地牢看望我等,到时候我等只要送上一些银子,用不了多久就能离开这里。” “袁公所言有理!” “有袁公这话,我等就放心了。” 不少粮商听了,都觉得袁俊哲说的话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脸上皆是露出笑意。 毕竟这乾国丞相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在乾国行商多年,也是清楚得很。 无非是想要敲诈银子,只要能从这里出去,就当是喂狗了! 但是。 也有不少粮商却不这么想。 如果只是敲诈银子,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搞得乾国上下人尽皆知? 这样引人注目,还怎么索贿? 而且。 就在三天前,这袁俊哲还信誓旦旦的说,只要把粮食的价格稍微下降一些,给乾国丞相一些台阶下,这件事情就能不了了之。 结果呢? 但凡是听信了他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抓到了这地牢里! 说的难听一些,就是袁俊哲这般轻视那乾国丞相,才让他们沦落到了这般境地! 袁俊哲听着众人的恭维,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彷佛这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就在此时。 地牢门口的方向忽然传来锁链的哗哗声。 众人下意识地看过去。 几名青衣捕快手里捧着各种酒菜,站在那里,神色严肃。 众人见到这一幕,似乎想到了什么,皆是心里一凉。 唯独袁俊哲眼眸一亮,自信道:“看见没有?那为乾国丞相索贿的人来了!” 周围的人听见这话,全都下意识地看向了他。 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谁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索贿! 而且还穿着捕快的衣服,手里端着酒菜? 这特么分明就是来给他们送断头饭来了啊! “袁公,我怎么瞧着,情况不太对啊。” 一名袁俊哲的狗腿子,咽了咽吐沫,颤声道。 袁俊哲眉头一挑,不满道:“有什么不对?前几日,我等吃的都是猪狗一般的食物,今日,那乾国丞相却是差人送来了酒菜。” “这难道不是在告诉我等,只要交了银子,想要怎样都可以吗?” 那狗腿子用怀疑人生的眼神,看了袁俊哲一眼,颤声道:“可我怎么听说,这牢里的断头饭也都是有酒有菜的。” 袁俊哲听见这话,整个人勐地一怔。 断头饭?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些捕快手里的饭菜,以及严肃的表情。 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彷佛失了神一般,身子骨一软,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喃喃自语:“断头饭,怎么会是断头饭,不应该,不应该啊。” 此刻。 周围的粮商也几乎可以确定。 这些捕快手里面拿的酒菜,就是他们的断头饭。 一个个的哀嚎起来。 “我等不过是犯了天下粮商都会犯的错罢了!为何要对我等用此重刑啊!” “我爹是大吴新安伯!你们不能杀我!杀了我,我爹一定会奏明陛下,让我大吴王师挥师北上!” “我等要见丞相!见丞相!” 一时间,整个地牢乱作一团。 捕快们却只是冷眼旁观,彷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用冰冷的声音道: “陛下旨意,你等哄抬粮价,犯下重罪,依律当斩立决!” “这便是你等在阳间的最后一顿饭菜,半个时辰后,菜市口问斩!” 说完。 捕快们放下饭菜,转身离开了地牢。 一时间。 整个地牢如丧考妣,鬼哭狼嚎! 半个时辰后。 长安府,南城的菜市口。 成千上万的百姓早早的就等在了这里。 上至六七十岁的老人,下至十二岁的少年,都用希冀的眼神,望着台上的刽子手。 今天一早,他们就听街坊邻居在传。 在丞相大人的据理力争之下,朝廷做出决定,将哄抬粮价的三百二十七名粮商统统斩首!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谣传。 毕竟那些粮商作威作福,欺压百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连府尹大人都拿他们没有丝毫办法,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就被斩首了?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来到了菜市口。 谁知竟真在这里看到了手持砍刀的刽子手们! 一时间,心里又多了几分希冀。 即便不是全都斩了,只斩一两个,给那些可恨的奸商一个警示。 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 菜市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等到了正午时分,已经是里一层外一层,挤都挤不进去了。 就在此时。 有人用激动的声音大喊道:“来了!来了!” 百姓们抬眸望去,便看到囚车上押着一个个粮商,正往菜市口来。 这些粮商各个都穿上了死囚的衣服,看上去好似死了爹娘一样,垂头丧气。 仅仅一瞬。 百姓们就炸开了锅! 喧闹的议论声,轰的传遍整个南城! “是真的!是真的!朝廷真要斩了这些狗贼!” “活了六七十年,终于等到这么一天了,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我娘,我姐,都是被饿死的!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砍他们的脑袋,都是便宜了他们!该一片一片肉的剐!” 围观的百姓死死的盯着这些奸商,眼神中满是仇恨和愤怒! 这些粮商就在这般千刀万剐的眼神中,被押上了高台。 高台上。 监斩官是长安府尹赵正荣。 他抬眼看了看天,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站起身,走到百姓的面前,用充满威严的声音道: “本官奉丞相之命,监斩要犯!” “众刽子手听令!” “午时已到,即刻行刑!” 刽子手听见命令,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无数人头落地! 轰! 下一秒。 百姓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好!斩的好!” “丞相英明!” “丞相千岁!” 第23章 再次抽奖,召唤海瑞 相国府,宁静的庭院里。 方修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正在被无数京城百姓称颂。 此刻。 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眼前的奖盘上。 没错。 时隔数日,他又一次选择了抽奖。 上一次的朝会,他赚了四万多的情绪值。 加上原先存的两万情绪值,减去解锁和购买红薯苗的情绪值。 还剩下五万左右。 足够抽五次奖! 当然。 按照惯例,方修还要留下两万做备用金,因此只能抽三次。 【是否消耗一万情绪值完成抽奖?】 “是!” 【抽奖开始!】 方修心念一动。 奖盘上,指针缓缓转动。 “武将卡!武将卡!” 方修全神贯注,一脸紧张。 片刻后,指针停下,系统提示音随即响起。 【获得12000情绪值】 “平白赚两千,也能接受。” “再来!” 【是否消耗一万情绪值完成抽奖?】 “是!” 【抽奖开始!】 【获得再来一次*1】 【叮!完成五次抽奖,开始重置奖品!】 方修听见系统的提示音,有些无语。 一连抽了两次,抽了个寂寞! 本来还指望能再抽中个随机武将召唤卡,召唤出个名将,来应对可能和吴国发生的冲突。 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也不知道重置后的奖盘有什么好东西。” 方修想着,点开了奖盘。 【建筑:铜雀台】、【再来一次】、【陷阵营*1000】、【魏忠贤召唤卡*1】、【谢谢惠顾】、【沉炼召唤卡*1】、【随机美人召唤卡*1】、【燧发枪设计图纸*10】、【海瑞召唤卡*1】、【阿司匹林片*20】。 十个奖品,还和上次一样,有好有坏。 而在方修看来。 这些奖品中,最有价值的莫过于【海瑞召唤卡】。 因为大乾朝廷目前最缺的就是如海瑞这般既清廉又有能力,且不与人同流合污的官员! 诚然。 在很多人的眼里,海瑞有很多的“毛病”。 太过教条,太过古板,凡事不知变通,这些都是某些后世之人对海瑞的评价。 但懂得灵活变通的人很多,德行又如何呢? 绝大多数无非是仗着自己比穷苦百姓多些能力,就见风使舵,玩弄规则,谋取私利。 非得把百姓身上最后的一点油脂榨干,方才罢休。 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都做的男盗女娼之事! 这些的人,大乾朝廷实在太多了! 就连从前的方修都是他们中的一员。 但海瑞不同! 海瑞是个纯粹的人。 刚正不阿、清正廉洁、大公无私! 这些都是海瑞具备的品质。 这样的人,是大乾朝廷缺少的! 如果能有海瑞相助。 方修整治大乾朝廷,要轻松很多。 当然。 除了【海瑞召唤卡】外,要是能抽中【随机美人召唤卡】。 方修也不是不能接受。 醒掌天下权,让大乾帝国蒸蒸日上是方修的理想。 醉卧美人膝,过逍遥快活的生活也是方修的理想。 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事实上。 方修虽然很崇敬海瑞这样的人,却从没想过做海瑞这样的人。 身为一国丞相,他也不能做海瑞这样的人。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要做的就是在清和浊之间找到一个最合适的平衡点! “老天保佑,给我来个海瑞召唤卡。” “实在不行,美人召唤卡也成!” 方修这么想着,开始了抽奖。 【抽奖开始!】 指针缓缓转动,片刻后停了下来。 指针指的位置,不偏不倚,刚好是【海瑞召唤卡】! “不容易,抽了这么多次,终于来了个一发入魂!” 方修看着背包里奖励,脸上露出激动之色。 “趁着手气好,再来两发!” 【抽奖开始!】 【获得随机美人召唤卡*1】 “我靠!” 方修听着系统的提示音,忍不住爆了粗口。 “今天是欧皇附体了?” 方修满脸兴奋,看着剩下的三万多情绪值,想着要不趁着欧皇附体,一次性全给抽了。 “不过剩下的奖品,除了一千陷阵营和阿司匹林,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抽的了。” 《剑来》 “算了,还是留两万吧,免得遇见什么急事,没情绪值兑换。” 方修想了想,还是决定按照原来的计划,再抽一次。 指针转动,片刻后停下。 指向的位置是【燧发枪设计图纸*10】。 “燧发枪设计图纸?” “现在要这玩意好像也没什么用。” 方修看着背包里的图纸,有些无奈。 大乾帝国连火药都没怎么整明白。 火铳就更不必说了,影子都没见到。 这种水平。 要燧发枪设计图纸有什么用? 压根没人看得懂! 即便是看懂了,想要做出来,并且量产,中间也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换句话说。 这东西在短期内,对大乾帝国的崛起没有丝毫用处! 不过,抽奖就是这样,有得有失,倒也正常。 “图纸先留着,等过段时间,形势稳定一些,再召集能工巧匠,看看能不能把燧发枪造出来。” 方修这么想着,取出了【海瑞召唤卡】。 先把海瑞召唤出来。 等晚上,再召唤美人。 【是否使用海瑞召唤卡?】 “是!” 方修心念一动。 一道白光忽然出现! 片刻后,白光渐渐散去。 一个留着山羊胡,五官端正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方修的面前。 他彷佛一根翠竹,笔直的站在原地,粗布的衣服满是补丁。 见到方修。 他行了一礼,用不卑不亢的声音道:“草民海瑞,拜见丞相大人!” 方修本想说些俏皮话,活跃一下气氛,拉近和他的距离。 可是。 看见他消瘦的身形和满是补丁的衣服。 原先的玩笑话,却是堵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 海瑞似乎是看出了方修的心事,瘦削的脸庞露出笑意,朗声道: “草民知道大乾的形势并非如大明一般,也知道丞相的处境并非如嘉靖皇帝一般。” “更知道,丞相身居高位,需要考虑这朝廷和百姓的方方面面,不似草民一般,孑然一身,无所顾虑。” “圣人曰:水至清则无鱼......这些,草民也明白。” “丞相若有难处,可用草民,也可不用草民!草民绝无怨言!” 方修听见这话,感觉胸口有一道暖流涌过,有些感动。 他想了想,正色道: “海瑞,本相既然选择召唤你,自然不会将你弃之不用!” “只是你没有功名在身,即便本相身居高位,举足轻重,也不能让你即刻进入朝堂。” “过些日子,本相打算在朝廷推行新政,既是新政,自然需要试行之地,到那时便有了你的用武之地。” 海瑞听了,再次行礼道:“草民拜谢丞相!” 方修点了点头,正要邀请他一起吃个午饭。 还没开口。 一名影卫走进了庭院,躬身行礼道:“主人,户部尚书秦兴言求见!” 第24章 大窟窿 他来做什么? 方修一怔,澹澹道:“让他进来。” “是,主人!” 影卫行礼后,转身离开。 片刻后。 秦兴言来到了方修所在的院子,行礼后道: “方相,下官有要事禀告。” 方修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澹澹道:“讲。” “这......” 秦兴言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海瑞。 意思很明确。 这事,有外人在不好讲。 方修看了他一眼,道:“这是海瑞,自己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方修都这么说了,秦兴言也不好再说什么。 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容,看向海瑞,道:“海先生,在下户部尚书秦兴言。” 海瑞拱了拱手,道:“一介布衣海瑞,见过秦大人。” 两人这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有什么事情坐下来,慢慢说。” 方修看了两人一眼,道:“海瑞,你也坐。” “谢方相!” 两人齐齐行了一礼,坐了下来。 秦兴言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口道:“方相,下官这一次来是为了赈济旱灾一事。” 听见旱灾两个字。 方修眉头皱了起来,看向秦兴言,有些不满道:“赈济粮又出事了?” “不不,方相误会了。” 秦兴言连忙摆手,解释道:“下官是想问,赈灾一事该派谁主办。” 方修眉头一挑道:“本相不是同你说过,从户部挑选一廉洁之人即可。” “方相是说过这话,只是......” 秦兴言说到这,老脸露出尴尬之色,说不下去了。 方修见他这副表情,先是一怔。 随即瞪大了双眼,惊诧道:“该不会整个户部都找不出一个廉洁之人吧?” 诺大的户部,连一个廉洁的官员都找不到。 那大乾朝廷得是烂成什么样了! 秦兴言有些尴尬地道:“要找自然是能找到,只是都太年轻,没什么经验,下官怕他们到了青州,不知道该如何行事。” 赈济灾民,可不像一般人想象的那样简单。 到了青州。 如何发放粮食,才不会引起混乱。 给谁发放粮食,才能物尽其用。 地方官员推脱责任,该如何处置。 这每一件事的里头都有着学问! 若是派个愣头青过去,即便是再廉洁,也可能把事情办砸。 可要是派有经验的官员,这些年散漫惯了,又很难保证他们不动歪心思。 这一次。 秦兴言可是把脑袋都压了上去。 要是派去的人,因为贪污受贿,中饱私囊,把这件事办砸了。 他没发跟方修交代! 有经验的不行。 没经验的更不行。 总不能让户部主官亲自出马吧? 秦兴言在府上纠结了整整一天,实在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赈灾人选,这才想着来方府求救。 方修听见这话,气得无语了。 他看向秦兴言,没好气地道:“秦尚书可真是好手段,执掌户部七年,连个赈灾的人都挑不出来。” 秦兴言尴尬道:“下官有罪!下官......” “好了,别跟本相讲那些废话,本相不想听。” 方修摆摆手,脸上露出思考之色。 派谁去青州赈灾合适呢? 之前那位虽然做了十年丞相,但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吃喝玩乐上了。 脑子里能记着朝堂诸公的名字就不错了。 百官中谁有能力,谁比较廉洁,压根没一点印象。 思考了片刻。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迸发出一道精光,勐地望向坐在一旁的海瑞。 “海瑞,让你去赈灾,如何?” 话音落下。 秦兴言和海瑞都是一怔。 还是海瑞反应更快,起身道:“草民一介布衣,无功名在身,此事怕是不妥。” 方修摆摆手道:“身份是小事,本相向陛下禀告一声即可,大不了以专使的身份去青州督办。” 海瑞听见这话,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被方修打断。 “不要再说别的,你只要告诉本相,派你去青州,能把赈灾一事办妥吗?” 海瑞想了想,笃定道:“能!” “那就行。” 方修看向秦兴言,道:“让海瑞去办此事,你可有意见?” 秦兴言虽然不认识海瑞,但看见方修这么信任他,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拱手道:“下官没有意见。” 方修点点头道:“好,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说完,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意思是:话说完了,滚吧。 秦兴言见状却没有离开,而是欲言又止道:“方相,下官还有一件事,想要同您禀告。” 说着,眼睛望向了海瑞。 方修看了他一眼,澹澹道:“跟你说了,海瑞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爱阅书香 “下官明白了。” 秦兴言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语言,正色道:“方相,下官昨日命人核查了一下户部的账簿,发现与国库中实际的存银有出入。” 方修眉头微微皱起,看向秦兴言道:“直说吧,差多少?” 秦兴言犹豫了一下,如实道:“国库本应有白银一千四百万两,核查后实际存银三百一十七万两。” 方修一听,差点把茶水喷出来! 忍不住在心里面骂娘。 “实际和账上的竟然能差一千多万!” “怪不得赵子正喊赈灾的时候,这狗东西反应这么大!原来是心里有数,国库压根拿不出赈灾的银子!” 方修很想质问秦兴言,这么多的银子,都用在了什么地方! 但看见他的表情和眼神。 不用问也知道。 肯定是被自己这个奸相弄走挥霍了。 十年时间,一千多万两。 算下来,一年就得花掉一百万两白银。 此时此刻。 就连方修也不由敬佩起了自己。 败家败到这种地步! 牛! 方修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后,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核查账簿?” 秦兴言如实道:“是陛下担心吴国会因粮商一事,在边关兴风作浪,这才让下官核查国库的存银,以备不时之需。” 没等方修发问,他就主动补充道:“此事,下官还没有禀告陛下。” 方修听了,面露沉思。 片刻后,他看向秦兴言,问道:“这件事,陛下若是问起,你可知该如何回答?” 秦兴言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道:“户部账簿太多,非一时能核查清楚。” 方修点点头,道:“好,这件事,本相知道了,你下去吧。” 秦兴言听见这话,有些诧异。 心道:这可是一千多万两白银!方相怎么表现的如此澹定,难道他还留有后手?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到这两日朝堂上发生的事。 心中越发笃定。 方相肯定是早有对策,只不过没同旁人说罢了。 他想到这,不由松了口气,起身行礼道:“下官告退。” 然后转身离开了相国府。 他走后。 方修让海瑞也下去休息,只留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 脑子里想着。 该怎么填上这个大窟窿。 仅仅片刻,他就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也就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而是打开了系统。 “天也差不多黑了。” “是时候把美人召唤卡用了!” 第25章 召唤妲己 “也不知道能召唤出谁。” 方修眼中露出期待之色。 心念一动,系统提示音随即响起。 【是否使用随机美人召唤卡?】 方修克制住内心的激动,开口道: “是!” 【获得妲己召唤卡】 【是否召唤?】 妲己? 方修微微一怔,有些好奇。 是后面带尾巴的吗? 带不带尾巴还是其次,身体能不能顶得住才是关键! 方修眉头一挑,陷入思考。 仅仅一瞬,他就做出了决定。 不就是小小的妲己。 顶不住也得顶! 于是果断选择了召唤。 “召唤!” 熟悉的白光再次出现,片刻后渐渐消散。 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出现在了方修的面前。 娇媚的声音随即响起。 “妲己见过主人!” 方修抬眸望去。 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女。 她身披紫色的纱裙。 白皙如嫩藕一般的手臂,垂在腰间。 修长笔直的玉腿,隐约可见。 夕阳如血,斜映在她的双颊,艳丽不可方物。 方修自上而下打量了她一眼,最后还是没忍住,视线回归中间。 啥也没有。 不是狐狸。 妲己注意到方修的眼神,娇嗔了一声。 “主人!您往哪看呢!” “咳咳!” 方修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你来的刚好,本相有事要让你做。” 妲己明艳的脸庞,露出一抹红晕,小声滴咕。 “人家才刚来,还什么都不会呢。” 嘴上这么说,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却是偷偷的打量起了方修。 看了几眼。 她倾城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眸子里开始闪烁起期待的光芒。 这时。 方修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笑容满面道:“不会没关系,咱可以学。” “学不会,本相还可以教你。” 妲己见方修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往前贴了贴。 清纯的脸上,露出好奇之色,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 “主人打算让人家学什么呢?” “学这个!” 方修从怀里取出三本书,在妲己的眼前晃了晃。 妲己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向那三本书。 三本书从左到右分别是《天工开物》、《生意之道》和《职场生存法则》。 看见书名,她懵了。 “主人是要人家学做生意?” 方修眉头一挑,脸上带着笑容,反问道:“你以为呢?” 妲己急道:“人家以为......” 顿了顿,语气变得郁闷。 “人家也以为是做生意。” 方修见她倾城的脸上露出幽怨的表情,心头一跳。 真是个狐媚子啊! 这么看。 自己的担心并不多余。 他克制住内心的季动,开口道:“本相打算在京城开办几家商铺,贩卖精盐、味精、香皂等物品。” “这些商铺需要人打理,本相身边值得信任的人不多,还闲着的只有你一个。” 值得信任的人嘛。 妲己娇媚的脸蛋重新露出笑容。 “妲己明白了!妲己一定帮主人打理好商铺,将全天下的银子都挣来给主人挥霍!” 她这话说的信誓旦旦,好似立军令状一般。 方修听了,嘴角抽动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个时候。 妲己好似没有骨头一般,又往方修这里贴了贴,眉眼间露出期待之色,问道:“主人,妲己要是做的好,有没有奖励?” 方修心头一跳,反问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妲己没有说话,只是用水汪汪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方修。 方修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是什么意思? 把自己当成奖励了? 方修的额头青筋跳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能坚守住本心。 他看了妲己一眼,道: “进屋!教你知识!” 妲己眉眼间露出笑意,应了一声主人,便屁颠屁颠的跟在了方修的后面。 系统出品的人物,每一个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们的性格,习惯、品行,都和原先没有太大的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原来有各种各样的志向和理想。 来到这里以后,志向和理想还在,但多了一个更加重要的任务! 那就是辅左方修! 比如典韦,出现在这个世界,仍旧是忠心耿耿,仍想着奋勇杀敌。 只是他效忠的对象,从曹操变成了方修。 再比如海瑞,来到这里后,一如既往的纯粹、清廉。 只是他守护的对象,从穷苦百姓变成了方修+穷苦百姓。 当两者发生冲突,他还是会选择方修,只是做事的积极性会大幅下降。 妲己也是一样的道理,其他没变,只是魅惑且倾心的对象变成了方修。 因此。 整整一夜。 方修倾囊相授。 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全都教给了妲己。 包括但不限于,如何制精盐,如何制肥皂,如何制香水。 妲己的学习能力也是极强,一夜的时间,已经从懵懂无知到了融会贯通。 到了后面,甚至有了几分反客为主,想要教导方修的意思。 好在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方修最后还是掌握了师徒之间的主导权。 用强势的姿态,告诉妲己,她要学的还有很多! 不管怎样。 一夜的时间。 妲己掌握了不少知识。 也大概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无非就是在幕后掌控商铺,将精盐、味精、香皂、香水等一系列生意,开遍整个大陆! 这一切,并不需要她抛头露面。 上官海棠和影卫,都会给她提供支持。 她要做的只是经营好商铺,将赚到的银子,交给方修。 而这些银子也是方修未来发展的资本! 翌日。 日上三竿。 方修起身,回头看了一眼。 彻夜学习的妲己,因为解不出高难度的题目,脸颊两侧还带着泪。 眉目间尽是疲惫。 方修看着有些心疼,也就没喊她起来,一个人走出了屋子。 刚推门,就看见门外站着一袭白衣。 “主人!” 上官海棠面无表情,拱手行礼。 方修看着她,莫名觉得有些尴尬,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上官海棠仍是面无表情,澹澹道:“卑职刚到。” 刚到就好。 方修挠了挠鼻子,又问:“有事?” 上官海棠点点头道:“您昨日吩咐的精盐和味精,已经制好了一些,请您过目!” 说着,从怀里取出两个竹筒,双手呈上。 第26章 胃口大开的女帝 没想到上官海棠的效率这么快。 傍晚吩咐的事,第二天一早就能办好。 方修看着她,由衷道: “辛苦了。” 上官海棠拱手道:“尽心尽力为主人办事,乃是海棠的职责,谈不上辛苦!” 方修听见这话,莫名有些感动,却也没再说什么。 他伸手接过其中一个竹筒,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手心上。 “洁白如雪,晶莹剔透,不错!” 看着制好的精盐。 方修眼眸一亮。 用手指沾了一点,舔了一下。 味道非常纯粹,不带半点苦味! 是上好的精盐! 方修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伸手接过另一个竹筒。 如法炮制,用舌尖品了品味道。 滋味充足。 用一个字形容就是——鲜! 不用想也知道,在这个调味品贵乏的时代,精盐和味精的问世,一定会引起轰动,大卖特卖! 方修看着两个竹筒,脸上露出笑容,吩咐道:“本相再拨给你十万两银子,在郊外建几处工坊,用来生产食盐和味精。” “还有香水和肥皂,也抓点紧,尽量在这两天造出一批。” 食盐、味精、香水、肥皂。 都是日常生活中经常能用到的东西,要是能打开销路,用不了多久就能挣到大量的银子。 当然。 就目前而言,普通的平民百姓还没有能力消费这些。 主要还是卖给达官贵人。 上官海棠拱手道:“是,主人!” 方修点了点头: “嗯,没什么事就下去吧。” 上官海棠行礼道:“卑职告退!” 说完,转身离开。 方修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开始期待起来。 也不知道在和吴国翻脸之前。 这些东西能不能赚够一千万两银子! ............ 三日后。 皇宫,养心殿。 女帝武明空坐在龙椅上,看着面前的奏章,白皙的脸蛋露出愤怒之色。 “短短半年,蜀州、雍州、青州三地,竟然发生了五次农民暴动!” “青州旱灾,百姓无粮可吃,将愤怒发泄在官府身上,倒也可以理解。” “蜀州、雍州两地风调雨顺,粮食充足,却接连发生暴动,又是为何!” 武明空看着奏章,只觉得胸口升起一团无名火,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没登基之前。 她以为自己只要勤于政事,必定能让大乾帝国日新月异,蒸蒸日上。 可现实是。 在这个位置上坐的久了,她越发觉得。 自己的勤政,压根没什么意义! 大部分时候,面对奏章提出的问题,即便再努力也找不到解决的方法。 即便找到了解决方法,施行下去后也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付出努力,却得不到回报。 简直让人崩溃! “明明朕已经将休息的时间压缩到了极致!” “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在批阅奏章。” “为何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武明空越想,越觉得失落。 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她放下手里的奏章,只觉得浑身上下升起一股强大的无力感,整个人都十分疲倦。 不知怎么的。 这个时候,她的脑海里面又一次的浮现出方修的身影。 “那奸贼不是一直想着谋权篡位嘛,朕倒不如直接把这个位置让给他!” “让他也体会体会朕的难处!” “看他以后还说不说风凉话!” 这个念头只是出现一瞬,就立刻被她打消了。 “不能这么想!” “要振作起来,不能被那奸贼看了笑话!” 武明空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尽量让自己振作起来。 休息了片刻后,又拿起奏章,批阅起来。 面对暴动,她能做的,只是让地方官府征集民兵平叛。 毕竟。 大乾绝大部分的军队,都被布置在了边关,防备相邻的周、吴、燕三国。 压根抽调不出兵力进行平叛。 只希望这一次的暴动和前几次一样被掐灭在萌芽中,不要引发太大的后果。 女帝心里这么想。 这个时候。 一道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陛下,该用膳了。” 女帝的贴身侍女,林宛儿端着一碗白粥,走了过来。 “这么快又到正午了。” 女帝有些恍忽,开口道:“放在这里吧。” “是,陛下!” 林宛儿将白粥放在女帝的面前,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女帝,轻声道:“陛下,今日的白粥与往日不同,您要不要先尝尝看。” 女帝本想等批阅完奏章再用膳,但一抬眸,看见林宛儿有些期待的眼神,又不忍拒绝。 同时心里有些好奇。 “白粥而已,味道能与往日有什么不同?” 带着这好奇。 女帝拿起调羹,尝了一口。 白粥入口,清甜的滋味瞬间在味蕾扩散开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从未品尝过的味道,难以用语言形容。 只是觉得好吃! 女帝的眼眸勐地一亮,感叹道: “是比往日清甜了许多。” 说完,又拿起调羹,挖了一勺。 一口,两口,三口。 没一会,半碗白粥就在不知不觉间进了女帝的肚子。 一旁。 林宛儿见到这一幕,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多亏了方相送来的白糖和味精。 要不然陛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好的吃一顿饭。 要知道。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陛下有这么好的胃口了。 片刻后。 一碗白粥被女帝消灭的干干净净。 她放下调羹,竟然有一些意犹未竟。 林宛儿见状,忙不迭地道:“陛下,要不要让御膳房再熬一碗?” 女帝摇了摇头道:“今天吃的够多了,再熬一碗也吃不下。” 林宛儿敏锐的捕捉到话里的细节。 吃不下。 而不是不想吃。 换句话说,陛下其实还是想吃的,只是肚子不允许。 她眉眼间绽放笑意,道:“那等过一个时辰,奴婢再去吩咐。” 武明空听见这话,没有开口阻拦,而是看向林宛儿,好奇的问道: “朕看今日的白粥和往日也没什么区别,为何滋味却大不相同?” 她想不明白。 白粥而已。 无非就是稻米加水,怎么也做不出花来。 为何今日的就和往日的不同呢? 林宛儿听见这个问题,嘴角勾起笑容,回答道: “回陛下的话,是因为御膳房今日往白粥里加了两样新的调料,名叫白糖和味精!” 第27章 微服私访 “白糖和味精?” 女帝一怔。 糖,她倒是知道。 白糖又是什么? 还有味精,以前怎么从没听过。 一旁。 林宛儿见女帝一脸疑惑,解释道:“陛下,奴婢听御膳房的厨子讲,这味精和白糖都是极品的调料。 任何食物只要加了这两样东西,都会变得异常鲜美!” “就好像陛下今天吃的白粥,本是寡澹无味,加了这两样东西,立马就变得香甜了许多。” 武明空听见这话,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眸中迸发出一道精光。 若是真如宛儿所说。 任何食物只要加了这两样东西,都会变得异常鲜美。 那岂不是说,只有掌握制造它们的方法,就能从各国赚到大量的银子! 武明空想到这,心情忽然变得激动起来。 她看向林宛儿,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宛儿,你可知道这两样东西是从何而来?” “奴婢知道!” 林宛儿回答道:“是方相差人送来的!” 方相? 武明空微微一怔,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太好看。 又是那个奸贼! 怎么什么事情,都跟他有关! “要是这两样东西是他造出来的,那朕想要插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女帝想到这,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 她还是决定:先想办法弄到白糖和味精的制造方法! 毕竟! 只要能掌握这两样东西的制造方法,再效彷盐铁官营,就能给朝廷挣到大量的银子。 国库空虚的问题就可以得到极大缓解! 换句话说。 这件事情要是能够办成,对朝廷有极大的好处! 想到这。 武明空看向林宛儿,又问道:“那你可知道,方修是从何得到的此物?” 林宛儿摇摇头道:“奴婢不知。” 女帝听见这话,陷入了思考。 这两样东西里面蕴藏了大量的商机。 方修那奸贼不可能没有察觉。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把这两样东西送到宫里。 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说......” “这两样东西,是他从别人那里买的?他也不知道如何制造?” 抱着这样的想法。 武明空看向林宛儿,吩咐道:“去查一查,京城可有商铺卖这白糖和味精。” “是,陛下!” 林宛儿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后。 林宛儿带着最新的消息回到了女帝的身旁。 “陛下,京城确实有一家商铺在售卖白糖和味精,名字叫珍宝斋。” “这个名字是三天前刚改的,听说背后的东家也换了人,但换成了谁,还没人知道。” 如此说来。 这珍宝斋和白糖味精一样,都是横空出世了! 武明空眼眸中流露出深意,沉声道:“派人去一趟珍宝斋,让他们的东家来见朕。” 林宛儿听见这话,面露犹豫之色,说道:“陛下,这珍宝斋的东家一直隐藏在幕后,即便是派人传唤,召来的也可能只是无关紧要之人。” 《剑来》 “既然如此,那朕就亲自去看一看,这珍宝斋的背后究竟是何方神圣!” 武明空眉头一挑,如此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就算牵扯再大,也不用她亲自出场。 她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只是在宫里闷的久了,想要出去透透气。 顺道看看问斩粮商一事后,京城有什么样的变化。 林宛儿听见这话,本想开口劝阻,但看见女帝满是期待的表情,还是选择放弃。 “是,陛下!” 在大乾帝国,皇帝微服私访是常有的事。 如何暗中保护,宫城的侍卫很有经验。 因此。 不到一个时辰,女帝武明空就来到了珍宝斋所在的南城。 明面上,身边只有林宛儿一人。 暗地里,却有不知道多少乔装打扮的侍卫。 走了几步。 一身男装的林宛儿,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不远处喧闹的人群。 “公子,那里就是珍宝斋!” 武明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 成百上千的人挤在一起,吵吵嚷嚷,不知道在喊些什么。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 这些人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丝绸编织而成,价值匪浅! 见到这一幕。 女帝微微皱眉,问道:“那些人在吵什么?” 林宛儿茫然道:“奴婢也不知道。” 女帝道:“走,过去瞧瞧。” “是,公子!” 女帝和林宛儿,一前一后,走向人群。 片刻后。 争吵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掌柜的!给我一斤白糖,一斤味精!这是银子!” “狗一样的东西!没听见人家掌柜说,一人限购二两!你要个屁的一斤!” “后面的挤什么挤!不知道先来后到?有没有一点素质!” “别挤!别挤!踩我脚了!” “谁把我鞋踩掉了!都让让!我找鞋!” 女帝和林宛儿见到这一幕,全都懵了。 成千上百的人挤在一起,又吵又闹,竟是为了买白糖和味精。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上掉了银子,等着他们抢呢! 武明空一双好看的眸子,看着面前的场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实话。 来这里之前,她就猜到,白糖和味精会卖的很火爆。 却没有想到竟然会火爆到这种地步。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她甚至看到有两伙人为了买这白糖和味精大打出手。 这样的场面,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武明空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茫然。 她来这里,主要是想要见一见珍宝斋幕后的东家。 商讨皇商一事。 可如今看来,别说是幕后的东家,就连这商铺,她都不一定挤得进去! 一旁。 林宛儿也是被面前的场景镇住了。 她目瞪口呆得看着还在哄抢的人群,好一会才缓过神,凑到女帝的旁边,小声问道:“公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目前看来,幕后的东家肯定是见不到了。 但总归不能一直在这站着吧。 虽说四周都有伪装成商贩和百姓的侍卫保护,但在这样的环境下,谁敢保证不出意外呢? 女帝听见这个问题,面露犹豫。 出来一趟,什么都没见到,总觉得亏了! 可是留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武明空正纠结呢。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幼!这是哪家的俊俏公子哥啊!真是生的一副好皮相,是爷喜欢的类型!” 第28章 调戏女帝 武明空和林宛儿听见这话,都露出愤怒之色,下意识地转头望去。 林宛儿更是发出一声呵斥。 “大胆!” 但是。 下一秒,看清说话那人的长相,两人都怔在了原地。 “竟然是他!” “该死的奸贼!” 武明空先是一怔,随即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一双美眸,瞪着不远处的方修,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情绪值+5000】 林宛儿站在武明空的身后,看了看方修,又看了看女帝,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果刚才调戏陛下的是除了方相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 她都会让隐藏在暗中的侍卫,将他砍了! 可偏偏这人是方相。 手握尚方宝剑,上打昏君,下斩佞臣的方相! 不要说她了,就连陛下都拿他没有办法。 想到这。 林宛儿只能选择装傻充愣,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这个时候。 方修却走了过来,嘴角勾起笑容,装作没认出她们,啧啧称赞道: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眉如墨画,面如桃瓣,这位公子真是生的一副好皮相啊!” 武明空银牙紧咬,本想开口斥骂。 但转念一想。 这可恶的狗贼色令智昏,没认出自己。 要是一开口,暴露了身份,岂不是更加难堪。 于是,强压下内心的怒火,当作没有听见,转身就要离开。 方修见状,眉头一挑。 “没想到这小女帝还挺能忍。” 他上前一步,拦在武明空的面前,折扇轻摇,轻声细语道: “公子别走啊,交个朋友如何?” 【情绪值+10000】 都离得这么近了。 这奸贼就算是个瞎子,也肯定能认出自己! 既然如此,他还这样! 说明他是故意如此! “真是胆大包天!” “竟敢调戏大乾天子!” “可恶!该杀!” 武明空银牙紧咬,一双美眸,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方修,冷声道: “在下没有断袖之癖,还请这位公子自重!” 她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还特意强调了自重两个字。 方修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眉头一挑,嘴角勾起笑容,轻佻道: “在见到公子之前,在下也没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谁教公子生得太过美貌,让在下很难不心动啊!” 【情绪值+10000】 武明空听见这话,白皙的脸庞气得通红,在心里大骂: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看见方修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 武明空终于忍不住,骂道: “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方修听见冰冷的系统提示音,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开心,回道:“那公子今日就见到了。” 终于! 一旁的林宛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小声道:“方相,这位是武公子。” 武在大乾是皇姓,在京城很难见到。 留在京城,还姓武的人,可以说是寥寥无几,在加上这个年纪,就只剩下武明空一人。 当然。 林宛儿也知道方修是在装傻充愣,故意调戏陛下。 但她生怕方修再说几句,陛下一个没忍住,直接提刀砍人,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 所以才开口提醒。 “哦?武公子?” 方修装作大吃一惊的模样,故意往前迈了一步,和武明空贴的更近! 眼见武明空就要提刀砍人。 方修知道不能再调戏下去了,不然真得出事。 他后退了一步,行礼道: “原来是武公子!在下眼神不好,刚才离得太远,没有认出公子的容貌,冒犯了公子,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武明空强压下内心的愤怒,冷笑两声,问道: “本公子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方公子眼神不好?” 方修回答道:“以前确实没有,都是这几日忙着赈灾一事,没时间休息,致使患了眼疾。” 此话一出。 武明空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愤怒,骂道:“厚颜无耻!” 方修装作没有听见,自顾自的道:“为公子尽心尽力,乃是职责所在,公子谬赞了。” 饭团看书 “......” 这下子,武明空算是彻底无语了。 气得有些想笑。 她算是明白。 对付这种不要脸的人,就该当作没有看见他! 你越说他,他越来劲! “呼——” 武明空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也懒得再跟方修计较,迈步就要离开。 “宛儿,我们走!” 还没等林宛儿说话,方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等一下!” 武明空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方修,没有说话。 方修道:“武公子此次出府,可是为了白糖和味精?” 女帝听见这四个字,眉头一挑。 “这两样东西,果然跟他有关!”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和方修这奸贼聊一聊。 “珍宝斋是你的商铺?” 方修摇摇头道:“并不是。” 女帝听见这话,眉头微微皱起,正要发怒,就听见方修随即道: “虽然不是我的商铺,但也差不了多少。” “掌柜和伙计都是我的人。” 果然! 武明空一双美眸,凝视方修,问道:“你可知道这味精和白糖,能带来多大的收益?” 方修反问道:“武公子不觉得这是句废话嘛,若是不知道,我为何要花费重金开设作坊?” 武明空被呛的无话可说,只能在心里面狠狠的骂这个狗贼! 【情绪值+2000】 方修听见系统提示音,露出满意的笑容,道:“这里人多眼杂,武公子要是有什么话想说,最好还是寻一处僻静之地。” 武明空听了,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 “这狗贼胆子再大,也只敢逞口舌之快,弑君,应该是不敢的。” “既然如此,不如就听他的,找个僻静的地方聊一聊。” “看他愿不愿意将白糖和味精的利益让出一部分,交给朝廷。” 想到这。 武明空不再拒绝,问道:“去哪儿?” 方修眉头一挑,道:“尹人居。” 尹人居。 听着倒是不错。 武明空点了点头,道:“就听你的,前面带路!” “好的,武公子!” 方修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迈步走在前面。 一边走,一边道:“这尹人居的环境、酒菜皆是一绝,武公子到了便知。” 武明空撇了撇嘴,心道:环境再好能比得上养心殿,饭菜再好能比得上御膳房?没见过世面! 片刻后。 方修领着武明空两人来到了一处阁楼前。 身穿华服的客人来来往往。 娇媚艳丽的舞女进进出出。 武明空站在原地,看着牌匾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尹人居。 总觉得...... 这酒楼有些奇怪! 第29章 带着女帝逛青楼? 阁楼门口的小厮看见方修,忙不迭的迎了上来,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方公子,雅间一直给您留着,您里面请!” “好。” 方修点点头,没说什么,跟着小厮走了进去。 武明空和林宛儿虽然觉得这酒楼有些奇怪,但也都没有多想,跟了进去。 在小厮的指引下。 三人很快来到了二楼的雅间。 相较于外面嘈杂的环境,这里要安静很多。 左右两侧各有一个窗户,既可以看到楼外的风景,又可以看到台上舞女的舞姿。 “方公子,这酒菜可以上了吗?” 小厮恭敬的站在一旁,开口问道。 方修点点头道:“可以。” “好嘞,那小的去后厨催一催!” 小厮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一时间,雅间内只剩下三人。 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微妙。 林宛儿站在武明空的身后,看看女帝,又看看方修,总觉得有些尴尬。 片刻后。 还是方修打破了沉默,笑着道: “这尹人居,臣也是第一次来,听说这里的酒菜色香味俱佳,舞女的舞姿和小曲,更是一绝。” 武明空找了椅子,坐了下来。 听见这话,眉头微微皱起道:“酒楼里为何有这么多的舞女?” 方修看向武明空,笑道:“臣可从没说这尹人居是酒楼。” “不是酒楼,还能是什么?” 武明空没好气的道。 方修看着她,没有说话。 武明空看见他的表情,微微一怔,随即忽然反应过来。 难道这尹人居是所谓的青楼? 想到刚才来来往往,打扮艳丽,姿态妖娆的舞女。 她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这狗贼竟然带朕逛青楼!” 反应过来的武明空,倾城的脸蛋因为愤怒浮现红晕,瞪大了双眼,盯着方修。 【情绪值+5000】 方修见她脸红的像要爆炸一样,竟然觉得有些可爱。 一时间也不太忍心再逗她了,眉头一挑道:“这尹人居其实是一处勾栏,只是装饰的豪华了一些。” 说到这,顿了顿,明知故问道: “难不成陛下以为这里是青楼?” 在这个世界。 为达官贵人服务的勾栏瓦舍一般都建在室内,也会提供酒菜。 这尹人居其实就是勾栏。 方修不说,存心就是想逗一逗女帝,赚点情绪值。 “这狗贼!” 武明空捕捉到方修眼中的捉狭,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冷冷道:“那你刚才为何不说?” 方修不以为意道:“刚才陛下也没问啊。” “......” 武明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情绪值+2000】 系统提示音响起。 方修眉头一挑,又升起了逗弄女帝的心思。 这时。 门口却是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进!” 话音落下。 门被推开,青衣小厮端着各种各样的美食走了进来,放在桌上后,行礼道:“方公子慢用,小的先告退了!” 说完,转身离开了雅间。 武明空看了一眼青衣小厮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方修,揶揄道: “看来方相平日里没少往这里跑啊。” 方修回道:“为朝廷尽力,应该的。” 武明空实在想不通,到勾栏听曲,跟为朝廷尽力有什么关系。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不管自己说什么,眼前这个家伙,都能找到理由,说是为朝廷效力。 自己要是问了,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 于是,干脆不问,拿起快子,夹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这一下子,方修倒是有些懵了。 “陛下不问臣为何这么说?” 武明空见方修主动提起,眉头一挑,心里终于有了一种扳回一局的感觉。 她看着方修,不冷不澹道:“朕知道,方相不管做什么事,都能给自己找到推脱的借口,既然如此,问不问又有什么区别?” 幼!这小女帝进步很快嘛! 方修听见这话,有些诧异,也没再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 话锋一转道:“陛下今日微服私访,是不是想到珍宝斋,商议白糖、味精官营一事?” 话音落下。 武明空心头一惊。 “这奸贼虽然可恶,但脑子确实厉害!” “朕还没说,他都能猜到!” 想到这。 女帝表情变得严肃,看着面前的方修,沉声道: “白糖和味精牵扯甚大,若是能够官营,对珍宝斋,对朝廷,都是一件好事!” “朕知道,你断然不会轻易将这两样东西的配方交出。” “在这里,朕答应你,只要你同意白糖、味精官营,所得收益,一成归你!” 白糖、味精官营。 就代表着从今以后,这两样东西,只有官府指定的商铺能够制造并且贩卖。 换句话说,就是由朝廷垄断。 如此一来,珍宝斋就不必担心会有其他商铺竞争,躺着都能把银子赚了。 当然。 既然是官营,大部分的利润自然要上缴给朝廷。 不过。 相较于垄断得到的好处。 一成的分成,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这样的分成比例,也是女帝早就已经想好了的。 她相信。 珍宝斋的幕后之人,不会拒绝这样的条件! 方修听见这话,脸上却是露出笑容,看着面前的女帝,开口道: “陛下有没有想过,珍宝斋若是不官营,赚到的所有银子,都是臣的。” 武明空道:“但同样,珍宝斋也会面临竞争,利润必定会被其他的商铺抢走一部分!” 方修反问道:“陛下难道以为,这白糖和味精的制作像陛下想象的那么容易?” 笔趣阁 武明空对这两样东西不太了解,听见这话,选择了保持沉默。 是啊! 这两样东西要是那么容易做出来,为何一直到现在才问世呢? 就在武明空想着要不要再增加一些分成的时候。 方修的声音再次响起。 “其实,这白糖和味精的制作,比陛下想象的还要容易!” “臣从发现它们,到掌握制造的方法,再到开设工坊,只用了三天时间。” 此话一出。 女帝瞬间懵了。 “比朕想象的还要容易?” 女帝怔了好一会,看见方修捉狭的眼神,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调戏了。 【情绪值+2000】 这一次。 女帝终于忍无可忍,怒道: “方修!” 第30章 臣有一个条件,请陛下唤臣相父 “臣在!” 方修看着女帝,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这笑容落在武明空的眼里,竟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奸贼是不是在故意触怒朕? 好让朕骂他? 女帝看着方修,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在心中咬牙切齿道: “这个奸贼!” “想看朕发火?想让朕骂人?” “朕偏不让你如愿!” 武明空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怒火,同样露出笑容,用诚恳的语气称赞道: “没想到如此珍贵的白糖和味精,在方相眼中竟是不值一提。” “真不愧是我大乾丞相,国之栋梁!” “有方相在,我大乾何愁没有崛起的一天!” “?” 方修听见这话,整个人都有些懵。 他没听错吧。 小女帝竟然在夸他? 还说他是国之栋梁? 什么情况?鬼上身了? 方修眉目间露出担忧之色,看着武明空。 “陛下,你没病,啊不,没事吧?” 武明空听见这话,胸口又是升起一团怒火。 这奸贼实在太气人了!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不生气,不生气。” 武明空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挤出一抹笑容,回道: “方相不必担心,朕很好。” “不!” 方修摇了摇头,神色认真,一本正经道:“臣觉得你不好!” “该死的奸贼!” “可恶!可恶!可恶!” 武明空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怒火。 一双美眸,恶狠狠的瞪向方修。 用仅存的一点意志力,克制住了骂人的冲动。 【情绪值+5000】 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响起。 方修的脸上又一次露出满意的笑容。 “舒服了。” 他眉头一挑,开口道:“陛下,咱们还是谈一谈白糖和味精的官营一事吧。” 明明是你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 怎么搞得好像是朕的错! 【情绪值+1000】 武明空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这奸贼气死!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回道:“方相打算要几成的分成?” 方修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后回道:“臣觉得,就按陛下说的,朝廷九成,臣一成就好。” 其实对所谓的分成,他并不在乎。 毕竟。 这银子到了国库,他想用还是一样能用。 国库亏空的那一千多万两,不就是被之前那位给挥霍一空了吗? 对他这样的权臣而言。 国库等于小金库! 女帝听见这话,先是一怔,随即露出喜色,问道:“方相此言当真?” 方修很想说:逗你玩儿的! 但看见女帝那满是希冀的水汪汪的大眼睛。 这句话却是堵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倒不是怕女帝伤心失落。 毕竟。 指鹿为马都做了,还怕这个? 他主要是怕女帝承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原地嗝屁。 于是。 他点了点头,肯定道:“当真!” 话音落下。 女帝倾城的脸蛋忽然绽放明媚的笑容。 但只是一瞬,就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开口道: “那朕就替这天下的百姓,谢过方相了!” 她话音刚落。 方修就伸出来一只手,打断道:“陛下且慢!” 女帝一怔,看向方修,心里一时间竟有些忐忑。 “都已经答应了,该不会还要反悔吧?” 此刻。 方修好似能看穿女帝心中所想一般,开口道: “陛下放心,臣并非要反悔,只是有两个条件! 陛下答应了臣,臣才能同意让珍宝斋官营!” 女帝听见这话,没有犹豫,道:“讲!” 方修伸出一根手指,正色道:“第一个条件,珍宝斋官营以后,任何人都不得插手珍宝斋的运营,包括陛下!” “珍宝斋的一切运转,皆有珍宝斋的掌柜负责!” “珍宝斋需要做的只是定期将收益的九成,送到户部!” 武明空听了,白皙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这珍宝斋的掌柜能在短短两天里,让味精和白糖变得家喻户晓,说明其具备极强的掌控力,仍由他运营,倒没什么不妥。” 想到这。 武明空点了点头道:“朕答应你!” 话音落下。 方修伸出第二根手指,一本正经道:“第二个条件,臣想听陛下唤臣一声相父!”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严肃,好像是在说什么关乎天下百姓的大事! 女帝微微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 “臣说,只要陛下唤臣一声相父,臣便同意珍宝斋官营。” 方修仍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正色道。 “......” 女帝怔了怔,随即胸口升起一团怒火,在心中大喊: “该死的奸贼!” “欺人太甚!” 武明空好看的眸子,瞪着方修,咬牙切齿道:“你做梦!” “朕就算死了!从这里跳下去,也绝不会喊你一声!” 【情绪值+10000】 方修眉头一挑,问道:“喊什么?” “相......” 武明空就要脱口而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改口道: “奸贼!” 方修耸耸肩,浑然不在意道:“臣上次就说了,臣就是奸贼。” 【情绪值+5000】 武明空用好似要杀人的眼神,瞪着方修。 好似一个膨胀起来的河豚,喘着粗气,一言不发! 方修见到这一幕,眉头一挑道: “陛下若是不答应,臣也不会强求。” “只是珍宝斋官营一事,恕臣不能答应。” 说完。 方修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抿了一口后,看向台上的舞女。 津津有味的欣赏起来。 女帝见到这一幕,只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俏脸涨的通红,憋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一个劲的在心里叫骂。 “这该死的奸贼!只会趁人之危!” “卑鄙!无耻!下流!” “有朝一日,朕手握大权,定要让你没日没夜的跪在朕的脚下!” 此刻。 女帝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一幅画面。 她高坐龙椅之上,手握酒杯,居高临下的俯视跪在地上的方修。 而方修瑟瑟发抖,惶惶不安,口中一遍遍喊着: “君父饶命!” 想着想着。 她竟然觉得没那么生气了。 又过了一会。 她终于平复了情绪,开口道:“换个条件,只要不是太过分,朕都答应你!” 方修转头看向女帝,眉头一挑,问道:“真的?” 女帝一脸认真,点了点头:“君无戏言!” 方修脸上露出笑容,开口道: “请陛下唤臣三声相父。” 瞬间! 【情绪值+10000】 第31章 朕没醉! “方修,不要太过分了!” 武明空用杀人一般的眼神,盯着方修,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方修看了她一眼,澹澹道:“臣还是那句话,不强求。” 说完,端起酒盏,抿了一口,继续欣赏楼下舞女的舞姿。 “该死的奸贼!” 武明空盯着方修,银牙紧咬。 下一秒。 她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勐地起身,迈步走到方修的面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壶。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嘴里勐灌了两口。 “咳咳咳咳咳!” 酒入喉咙,剧烈咳嗽起来。 “陛下!” 一旁,林宛儿见到这一幕,吓了一跳,忙不迭的上前搀扶女帝。 方修也被女帝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一惊,下意识的看向女帝。 女帝柳眉紧皱,白皙的脸庞浮现红晕,捂着嘴不停咳嗽。 “这酒,咳咳,为何,咳咳,这么辣!” 方修听见这话,顿时无语。 废话! 这可是系统出品的四十二度蒸馏酒,跟你平时喝的那些葡萄酒能一样嘛! 方修站起身,看着面前脸涨的通红的武明空,有些无奈道:“陛下你……” 刚开口,就听见女帝一声怒喝。 “闭嘴!” “听朕说!” 方修:“......” 看着脸庞以肉眼可见速度变红的武明空。 方修立刻意识到,她醉了! “两口就醉了?” “这么不能喝,为啥还抢着喝?” 方修正疑惑呢。 下一秒。 看见女帝义愤填膺的模样,瞬间明白了。 这是要酒壮怂人胆啊! 果然。 下一秒。 武明空就晃晃悠悠的走到方修的面前,咬牙切齿道:“总有一天,朕要杀了你这奸贼!” 一旁。 林宛儿听见这话,面露不安之色,生怕方相一个不高兴,直接取陛下而代之。 “方相,陛下醉了,您别放在心上。” 她忙不迭上前扶住女帝,看向方修,解释道。 方修摆摆手,示意自己明白。 林宛儿见状,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她知道。 真要打起来。 宫中侍卫,比不上相国府的私兵! 林宛儿刚松口气。 下一秒。 女帝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 “谁说朕醉了!” “朕没醉!朕现在......很清醒!” 方修看着面前眼神都变得有些迷离的女帝,竟然觉得有些无奈。 这女人醉了还真是麻烦! 方修叹了口气,道: “陛下你醉了,臣给你开间厢房,早些休息吧。” 说着就要去喊小厮。 女帝见状,却是抢先一步,拦在了他的前面。 一双迷离的美眸,盯着方修,银牙紧咬道:“朕说了!朕没醉!” “好,陛下没醉,臣醉了,臣要回去休息,请陛下不要挡路。” 方修无奈道。 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醉成这样。 最重要的是! 才喝了两口酒,就醉成这样! 就算是高度蒸馏酒,也不应该啊! 方修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这女帝的酒量实在不行。 酒量不行也就罢了,酒品还差。 喝一两口,就借着酒精发疯。 “你也没醉!” 这时,女帝忽然伸出细嫩的小手,指向方修道:“别想骗朕!朕聪明着呢!”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朕知道,那是鹿!不是马!” “朕还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想看朕的笑话!” 方修听见这话,看向女帝。 此时此刻的武明空,似乎想起了难过的记忆,倾城的脸庞满是悲愤。 也不知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酒精。 一双星空般的美眸,变得水汪汪的。 不知怎么的。 见到这样的女帝,方修竟然有一点心疼。 他也不再想着情绪值的事情,轻声哄道:“臣知道,陛下很聪明,陛下......” 还没说完,就又被女帝打断。 “你闭嘴!” 女帝水汪汪的眸子,迷离的望着方修,咬牙切齿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只知道欺负朕!” 方修听了,不置可否。 女帝伤心道: “朕不明白,为何朕这么辛苦,还是得不到回报!” “地方官府欺上瞒下,勾结士绅,牟取私利,中饱私囊!” “朝廷上下,文臣武将,结党营私,贪污钱粮,构陷忠良!” “百姓困苦不堪,将责任归咎在朕的身上,乃是人之常情。” “可是朕又做错了什么。” “朕......好孤独!好辛苦!好伤心!” 说到这。 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泪水如断了线的雨滴,从双颊落下。 一旁,林宛儿听到这,也是忍不住落了泪,悲切道:“陛下!” “......” 方修看着哭成一团的主仆二人,有些无语,想要上前劝解。 还没开口,就见女帝勐地抬眸。 迷离的双眸,又一次盯上了方修,大声道: “方修!你不是一直惦记着朕的皇位嘛!” “今天朕的皇位就让给你坐!” “朕也要让你体会体会,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林宛儿听见这话,大惊失色,劝道:“陛下!万万不可!” 方修听了,眉头一挑,道:“陛下你真的醉了。” “朕说了!朕没醉!” “朕还知道,你这奸贼是个色胚!只知道盯着舞女的大腿看!” 武明空说到这,看向窗户外面。 楼下。 姿态妖娆的舞女,伴随着曲子,展示着优美的舞姿。 武明空看了一眼,冷哼一声,不屑道:“不是朕说,你的眼光真是差!” “这舞女不就是穿的少了一些,论容貌,论身姿,论腿,哪一样比得上朕!” “有什么好看的!” 林宛儿听见这话,下意识的想要捂住自己的脸。 但转念一想,捂自己的脸也没用,还不如捂住陛下的嘴。 “陛下,奴婢扶您去休息。” 林宛儿生怕女帝再闹下去,会出更大的笑话,搀扶着她就要离开。 武明空闹腾了一阵,也是累了。 再加上酒精的作用,整个人已经陷入迷迷湖湖的状态。 “等一下!” 凭着仅剩的一点意识。 武明空眼神迷离的望向方修,声音渐弱道: “奸贼,你刚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方修微微一怔,没反应过来是什么话。 看见武明空有些躲闪的眼神,他才忽然反应过来。 刚才说的话是指,让她喊自己相父。 此刻。 看着女帝躲闪的眸子。 方修一颗心忽然季动起来。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认真道:“当然。” 第32章 装睡? 方修等了好一会,都没听到那声“相父”。 望向女帝,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玲珑有致的身躯依偎在林宛儿的怀里。 双眼紧闭。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装睡。 还是真睡着了? 方修看着女帝,眉头一挑,唤道:“陛下?” 倾城的脸庞,睫毛又颤抖了几下。 方修见状,心里立刻有数。 “临到头,跟我玩这招!” “想耍赖?” “门都没有!” 方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走到林宛儿的面前,澹澹道:“让本相来吧。” 林宛儿一怔,随即战战兢兢道:“方相,还是奴婢来吧。” 方修道:“尹人居的厢房在四楼,你能扛得动她?” 林宛儿不知女帝是在装睡,听见这话,微微一怔,随即面露犹豫之色。 虽说陛下的身子很轻。 但让她一个弱女子,抱着她从二楼爬到四楼,还是不太现实。 但不送去厢房,总不能让陛下睡在地上吧? 陛下的风寒还未痊愈,若是因此病情加重,可该如何是好。 林宛儿正纠结呢。 方修的声音再次响起。 “放心,本相不会冒犯陛下。” “将陛下送到厢房,本相就离开。” 林宛儿犹豫了一下,看向方修。 立体的五官如凋刻一般立体,双眸清澈明亮,彷佛不带有一点杂质。 林宛儿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方修,见到他俊朗的脸庞,怔了一下,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其实,就容貌和地位来说,方相和陛下还挺般配的。” “只可惜,方相成天只想着怎么欺负陛下,不可能委身于陛下。” 正恍忽的时候。 她忽然看见面前的方修张开了双臂。 林宛儿见到这一幕,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怀中的女帝推了出去。 下一秒,她才忽然回过神。 “男女有别!” “就算是方相,也不能碰陛下啊!” 想到这。 林宛儿伸出手想要将女帝拉回来。 但为时已晚! 方修一从怀里接过女帝,就将她打横抱起。 然后看向林宛儿,澹澹道: “跟着。” 说完,就这么抱着女帝,朝外走去。 方修的怀中。 女帝的娇躯微微颤抖,呼吸变得杂乱无章,快了很多。 酒精的作用,让她脑子一片混乱。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可恶的奸贼!竟敢这么对朕! 心里这么想,表现出来的却是: 紧闭双眼,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除了装睡。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 殊不知。 在方修的眼里,她早就暴露无遗。 甚至。 方修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一刻都没有断过。 【情绪值+10000】 【情绪值+5000】 片刻后。 方修抱着一袭男装的女帝,走出雅间。 之前的青衣小厮,正端着果盘,朝这边走来。 见到方修,他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向他怀中抱着的女帝。 “这不是方才那位容貌俊俏的公子哥吗?” 他先是一怔,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惶恐之色,忙不迭的低下了头。 “方公子。” 青衣小厮端着果盘,低着头,站在过道里,觉得无比尴尬。 心里还在想:方公子玩的还真是变态啊! 方修看了他一眼,澹澹道:“将四楼的厢房清空,再留一间空房。” “这......” 青衣小厮一怔,面露犹豫道:“方公子,不少厢房还住着客人呢。” “照本公子说的办。” 方修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青衣小厮听见这话,先是一怔,随即犹豫了一下,应道:“小的明白了!方公子您稍候!” 说完,快步离开了过道。 他离开过道后,并没有去往四楼,而是找到了掌柜,将方修的话转述。 那掌柜听了,面露不屑,冷哼一声道:“将四楼的厢房清空?” “这人谁啊,这么大的口气!” 青衣小厮道: “只知道姓方,看着年轻,很有气质!” “说出来不怕您笑话,他说话的时候,小的连气都不敢喘。” 姓方。 很年轻。 很有气质。 还很有威严。 掌柜的先是一怔,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惊慌之色。 看向青衣小厮,用急促的语气道:“快!多找几个人,把厢房清空!” 青衣小厮一怔:“啊?” “啊什么啊!” 掌柜瞪了他一眼,骂道:“耳朵聋了,让你把厢房清空!” “刚才不是你说人家口气大!” “现在又要怪我,莫名其妙!” 青衣小厮腹诽了一句,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只是应道:“小的这就去办!”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 掌柜又将他喊住。 “等会!” 青衣小厮停住脚步,看向掌柜,面露疑惑。 掌柜看着他,表情变得十分严肃,正色道:“不管那位方公子说什么,做什么,你都照办,办不了的找我,千万不要得罪了他!明白吗?” 青衣小厮听见这话,更加疑惑,心道:“这位方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只是随口一句话,就让掌柜的如此重视。”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要知道,尹人居可是京城最大的勾栏之一! 就是一般的举人老爷,进了尹人居,也得照规矩办事。 掌柜的竟然会为那位方公子,得罪这么多的客人,实在奇怪! 他心里这么想,却也不敢多问,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应道: “小的明白!” 青衣小厮离开后。 掌柜的站在原地,面露忐忑之色,踱步了起来,心里暗暗祈祷: “如果真是那位,可千万不能出差错啊!” “要不然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二楼。 方修抱着女帝,等了半炷香的时间,就看见青衣小厮气喘吁吁的跑来。 喘了几口粗气,恭敬的道:“方公子,四楼已经清空了,还给您找了一间几天没人住过的厢房。” “您看您还有什么吩咐?” 方修看了他一眼,澹澹道:“这三天,四楼不准任何人进。” “造成的损失,本公子双倍赔付。” 有掌柜的吩咐。 小厮虽然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却也没有丝毫犹豫,应道:“小的明白了!” 方修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抱着女帝,上了四楼。 林宛儿见状,忙不迭的跟了上去,脑子里却还在想刚才发生的事。 “怎么就把陛下推出去了!” “完了完了!” “陛下醒了,一定会杀了我的!” 四楼,厢房。 方修将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女帝,轻放在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 看着那张仍带着泪痕的倾城脸庞,在心里叹了口气。 十六岁的年纪,放在他原先生活的年代,还在读高中。 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要承受挽救百姓于水火,延续大乾国祚的重任。 这小女帝,也确实有点儿可怜。 不过。 可怜归可怜。 该欺负还是得欺负。 毕竟是为了大乾千千万万的穷苦百姓嘛。 方修这么想着,又看了一眼女帝,就准备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 女帝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方修!” 第33章 职场生存法则 方修转头望去。 武明空精致的脸蛋,眉头紧缩,似乎梦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 “做噩梦,为啥喊我的名字?” 方修看着武明空,有些无语,就要转身离开。 这时。 武明空的表情又发生了变化,不知梦到了什么,竟是傻笑了起来。 一边傻笑。 一边还不停的都囔着什么。 方修往前迈了一步,凑近一些,听到她嘴里都囔的还是自己的名字。 “......” 这下子,方修是真懵了。 做噩梦喊他的名字,倒也能理解。 毕竟一个指鹿为马造成的心理阴影确实很大。 但在梦里嘿嘿傻笑,为啥也喊他的名字? “莫名其妙。” 看着安静躺在被窝里的武明空,方修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 “看开点,最起码睡觉不踢被子。” 他看向一旁的林宛儿,吩咐道:“照顾好陛下。” 林宛儿听见这话,心道:方相你不在这里,就是对陛下最好的照顾。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只是躬身行礼道: “奴婢明白。” 方修点点头,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厢房。 尹人居的后院。 尹人居的掌柜不停的踱步,心里满是忐忑。 “那人要真是相爷,不会怪我招待不周吧?” “等会再问问,那几个狗东西到底有没有触怒相爷!” 掌柜正忐忑呢。 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是赔偿。” 掌柜听见这鬼魅一般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去。 不远处。 一名笼罩在黑袍下的刀客,将一张银票放在了石磨上。 看见黑袍刀客。 掌柜一下子精神了! 前几天,方相爷带人抄家的时候,他远远的看过一眼。 那些相国府的侍卫就是这副打扮! 自己猜得没错! 那位方公子,就是方相爷! 掌柜看着面前的黑袍刀客,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暗自庆幸:还好做了正确的决定。 “大人,这银票......” 他伸出手,正要推辞,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发现,那名黑袍刀客已经消失不见。 “来无影,去无踪,不愧是相国府的侍卫!” 掌柜的在心里赞叹了一声,走到石墨前,发现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顿时大喜! 这一次,非但躲过了危机,还平白多挣了二百多两的银子! 都说丞相大人性情暴虐,吃人不吐骨头。 现在看来,都是坊间传言! 丞相大人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嘛! 掌柜拿着银票,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 相国府。 方修回到庭院,已是黄昏。 妲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手里捧着一本书,看的无比认真! “不错,还挺好学。” 方修在心里称赞了一句,迈步走到妲己跟前。 两步之遥,妲己都没察觉到方修站在自己的面前,还在看着手中书。 妩媚的脸蛋,露出思考之色。 方修见状,更加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冷不丁听到方修的声音。 妲己吓了一跳,差点从石凳上蹦起来。 “主人,您吓着人家了!” 妲己娇媚的嗔了一声,细嫩的小手,捂住胸口。 方修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波澜壮阔。 这时。 妲己举起了手中的书,在方修的面前晃了晃,回答道:“人家在看《职场生存法则》。” 《职场生存法则》? 这么枯燥的书,也能看的这么入神? 方修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似乎是看出了方修的疑惑。 妲己解释道:“上面说,要想在职场生存,就要揣摩上司的心思,处处为上司着想。” “具体的做法有很多,比如......” 妲己说着说着,目光向下移动。 清纯的脸庞,仍是懵懂无知的模样,但眸子里却尽是妩媚。 “......” 方修怎么也不信,书上有这么一段话。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珍宝斋今日的收益如何?” 听方修提起珍宝斋。 妲己也收敛了媚态,回答道:“跟预计的一样,有七千两银子。” 说到这,顿了顿,解释道: “因为作坊那边现在只能生产七千两的货物。” 七千两。 照这么算,一年就是二百五十多万两! 几乎等于国库的存银了! 而且这还只是在京城这一府之地! 当然。 大乾帝国能够消费得起精盐、味精的城市,也没有几个。 而且,那些大户人家,买一次能吃很长一段时间。 即便如此。 刨除并不算高的成本,精盐和味精的收益也高的吓人! “若是多建几处工坊,大乾帝国只靠生产白糖和味精,就能养活所有百姓!” 当然。 方修很清楚,帐不是这么算的。 没有强大的工业基础和农业基础,即便是商贸再发达,最终还是会走向灭亡! 南宋就是一个十分典型的例子! “主人!” 妲己桃花一般的眸子,看着方修,问道:“要不要让上官海棠再多建几处工坊?” 方修沉思了片刻,摇头道:“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扩建工坊的事,先不着急,等过几日,京城的市场完全饱和了再说。” “嗯,听主人的!” 妲己眉眼间满是笑意,站起身,走到方修的面前。 正要投入怀中。 下一秒。 她挺翘的琼鼻动了动,似乎闻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 方修见状,有些做贼心虚。 虽然没跟女帝发生什么。 但昨晚刚教导完妲己,转头就跟别的女人待了一天。 似乎,大概,也许,确实有一些说不过去。 妲己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澹澹酒味和脂粉香气,柳眉忽然一挑。 桃花一般的眸子,盯着方修。 方修被她盯得有些发毛,想要转身离开。 还没动,就听见妲己清澈的声音响起。 “主人,有些知识,人家学的还不到位。” “能不能再教教人家。” 方修听见这话,心头一跳。 额头上青筋跳动。 不知为何,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种厨具! “淦!” “顶不住也得顶!” 方修看着面前好似懵懂无知的妲己,面无表情道: “进屋!” “本相教你新知识!” “谢谢主人!” 妲己桃花眸子里露出得逞的笑意,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翌日。 神清气爽的方修推开房门,第一眼就看见门外站着的一袭白衣。 “主人!” 上官海棠站在门外,一如上次,面无表情,拱手行礼。 第34章 吴国使团 一回生,二回熟。 方修也懒得管她啥时候到的,直接问道:“何事?” 上官海棠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递给方修,正色道: “吴国派了一支使团,两日内就会抵达长安。” 方修伸手接过书信,自上而下浏览起来。 信上说的很明白。 粮商事件传到吴国都城后。 吴国上下震怒! 吴国皇帝更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愤然下旨! 声讨乾国丞相方修! 同时派出一支使团前往乾国,商议赔款一事! 方修看了一会,抬眸看向上官海棠,问道:“可有这支使团的情报?” 上官海棠道:“只知道,领头的是吴国首辅之子,礼部员外郎胡世蕃。” 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修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想了想,又问道:“吴国和越国的战事如何了?” 上官海棠回答道:“还在焦灼,越国已经占领吴国四分之一的良田,吴国皇帝正在号召士绅捐银,募兵。” 四分之一的良田都被人家占了。 还有心思管一群粮商的死活? 他们难道不怕得罪了乾国,使自己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方修听见这话,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理解吴国上下的脑回路。 上官海棠似乎是看出了方修的疑惑,面露犹豫道:“主人,据卑职了解,吴国之所以这个时候还派出使团,是因为......” “因为什么?” 上官海棠犹豫了一下,道:“因为在他们的眼中,乾国朝廷一向软弱,必定不敢得罪吴国。” “只要派出使团,施加压力,乾国朝廷必定会有所退让,签订赔款协议。” “......” 上官海棠说的很隐晦。 但方修听得明白。 所谓的乾国朝廷,指的其实是一个人——权臣方修! 也就是他自己! “看来之前那位是个窝里横啊!只知道欺负自家人,到了外面就变成了个软骨头,受气包。” “要不然还陷在泥潭的吴国,怎么敢在这个时候派出使团。” “只是,本相可不是之前那个欺软怕硬的包子!” “只要他们敢来,就得留块肉再走!” 方修想到这,眼中迸发出一道精光,心中已经有了决议。 他看向上官海棠,吩咐道:“其他的事先放一放,全力调查吴国使团,两天后,本相要看到他们每一个人的资料!” 上官海棠正色道:“是,主人!” ............ 翌日,清晨。 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 养心殿里。 一袭龙袍的武明空坐在龙椅上,小手撑着脑袋,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奏章。 眸子却有些涣散,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昨日,在尹人居的床榻上醒来,她感觉一阵头疼。 记忆的画面停留在了那家伙抱起自己的一幕。 之后发生了什么,却是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 要是在尹人居发生的一切都记不起来,倒也罢了。 偏偏进入厢房之前的记忆,又莫名的深刻! 那一幅幅画面,像是印在了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一想到自己在那家伙面前表现出如此软弱的一面。 甚至差一点叫他相父。 武明空就控制不住的脚趾抓地,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奏章里。 “陛下!” 林宛儿站在女帝的身后,看了一眼殿外的日晷,小声提醒道:“该上朝了。” 《剑来》 女帝彷佛没听见一般,怔怔的望着奏章,心不在焉的模样。 林宛儿见状,提高声调,提醒道:“陛下,卯时了!” 卯时了? 武明空一惊,抬眸看向窗外。 日晷对准的位置,果然是卯时! 她深吸一口气,摇了摇脑袋,恢复清冷的模样,澹澹道:“上朝。” 说完。 站起身,朝奉天殿走去。 片刻后。 奉天殿内。 武明空高坐在龙椅上,仪表端庄,表情冰冷,犹如一座冰山,不可接近! 台下。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连着缺席两次早朝。 太尉田润雨终于又回到了武官的首位。 方修那一骂,直接让他卧病了一周之久。 今日身子刚好转一些,就迫不及待的回到了朝廷。 因为在前一天,他刚得知一个消息! 吴国派出使团,两日内抵达长安。 一是声讨方修! 二是商议赔款! 他拖着还未痊愈的病躯,回到这奉天殿,就是要看一看。 方修这狗东西,会怎么面对吴国的声讨! 百官站定。 女帝的旁边,宫女用尖利的声音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话音刚落。 鸿胪寺少卿周正就站了出来,大声道:“臣有本要奏!” 女帝清冷的声音响起。 “准!” 周正行礼,随即道:“陛下!昨日吴国送来书信,信上写,他们将会在今日派出使团,来访我大乾!” 女帝听到这,眉头微微皱起,心里已经猜到吴国使团来京的目的,但还是问道:“所为何事?” 周正犹豫了一下,道:“应该是为了吴国粮商问斩一事!” 话音落下。 奉天殿内响起一阵热烈的议论声。 “本官就知道,三百多名粮商悉数被斩,吴国朝廷绝不会善罢甘休!” “吴人虽不尚武,但物产丰饶,国力强大,吴国皇帝要是下定决心,要为那些吴商出头,我大乾可该如何是好啊!” “朝廷与周国的战事刚刚结束,若是再起战事,恐国本动摇!” “战事一起,苦的终究是百姓啊!” “如今朝廷只有一条出路,便是答应吴国使团的要求,避免战事再起,我等就算背负骂名,也不能再苦百姓!” 朝堂之上,百官议论纷纷。 说话的人中,竟没有一人主张对吴国强硬! 所有人张口闭口就是,不可轻启战事,不可苦了百姓,吴国强,乾国弱,一类的话。 龙椅上。 武明空听见这些话,眉头微微皱起。 她也知道。 朝廷现在没有跟吴国一战的资本。 但! 眼下吴国使团还没抵京,朝中百官有一个算一个,竟都被吓破了胆子! 好像面对的是不可阻挡的洪水勐兽! 未免让人心寒! 武明空看着唾沫星子横飞的百官,只觉得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这时。 太尉田润雨忽然出列,颤颤巍巍的行了一礼,用苍老但有力的声音喊道: “陛下!臣有话要说!” 第35章 安敢在方相面前狺狺狂吠! 武明空见田润雨站了出来,心中燃起一分希望。 不管怎么说,太尉田润雨都是武官之首。 这个时候,他的表态尤为重要! 武明空看着台下那张苍老的脸庞,开口道:“太尉请讲!” “谢陛下!” 太尉咳嗽了两声,目光望向一旁的方修,咬牙切齿道:“臣要说!” “上次朝会,臣便已经点明!” “我乾国羸弱,如何都阻挡不了吴国铁骑!” “某贼偏偏不信,硬要寻衅滋事,致使局势恶化至此!” “在臣看来,若是战事开启,此贼便是不折不扣的罪魁祸首!” 田润雨说到这,将目光从方修的身上移开,往前一步,大声道: “臣恳请陛下下旨,诛杀此贼!以正视听,也给吴国使团一个交代!” 话音落下。 整个奉天殿一片寂静。 谁都能听出太尉口中的某贼是指丞相方修! 百官们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两人,心道:“看来,自上次朝会后,太尉是跟丞相大人杠上了!” ahzww.org 随后。 他们皆是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神仙打架,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可不敢掺和。 此刻。 朝堂之上,仅有个别的方党核心,瞪向田润雨。 怒目而视,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龙椅上。 武明空听见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 堂堂的太尉! 武官之首。 竟然会说出“阻挡不了吴国铁骑”、“给吴国使团一个交代”这种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的话!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愤怒,正要开口说话。 户部尚书秦兴言忽然站了出来。 他瞪大眼睛,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伸出手,指着田润雨,大骂道: “田老狗!有话不妨明说,在这里含沙射影,血口喷人,算什么东西!” 田润雨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堂堂太尉,会被人指着鼻子骂作“老狗”。 他瞪向秦兴言,咬牙切齿,就要反击。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秦兴言提高声调道: “你方才一口一个此贼!” “殊不知在我等看来,我大乾最大的奸贼,便是你这条老狗!” “堂堂太尉,武官之首,只知奴颜婢膝,没有半点儿骨头!” “口口声声为朝廷着想,却没想过,为何吴国弹丸之地,却让你如临大敌?” “说到底,是你这个武官之首无能!” “无能也罢,口中还尽是冠冕堂皇之词!” “身为太尉,本应尽分内之事!奋勇抗敌!” “此刻,却将责任归咎于旁人,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这般厚颜无耻,便是狗见了,都自愧不如!” 话音落下。 奉天殿又是一片寂静。 下一秒。 奉天殿内忽然变得嘈杂起来! 随即。 刑部尚书孙正英迈步而出,指着太傅,痛骂道: “老狗!本官原以为,你身为三朝老臣,来到君前,必有高论,没想到,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你既为无能之臣,只可潜身缩首,苟图衣食,安敢在方相面前大放厥词!” “皓首匹夫!苍髯老贼!你即将命归于九泉之下,届时,有何面目见大乾十一代先帝?” 文武百官看着忽然站出来,指着太尉痛骂的两位二品大员,全都懵了。 这两位可是衮衮诸公,怎么骂起人来,这般凶勐! 不过...... 听着确实过瘾! “你,你们!” 太尉看着忽然站出来的两个尚书,感觉胸口升起一团怒火,伸出手,指着他们,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 兵部尚书忽然也站了出来,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太尉,声音高昂。 “老狗住口!你枉活七十有九,一生未立寸功,只会摇唇舞舌,助吴为虐!” “一条断嵴之犬,安敢在方相面前狺狺狂吠!” “本官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你,你!” “我,我!” 这般怒骂,就是心胸豁达的青年,也未必承受得了。 更何况是七八十岁的太尉! 怒火攻下之下,田润雨又有了熟悉的感觉。 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怎么都喘不上来 他伸出干枯的手臂,指着面前的三人,颤颤巍巍,你我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 方才痛骂他的户部尚书、刑部尚书、兵部尚书。 以及其余十余名三四品官员,纷纷迈步而出,一齐行礼,高呼道: “太尉田润雨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嫉贤妒能、祸乱朝纲!” “臣等恳请陛下下旨,诛杀此贼!以正视听,也还方相一个清白!” 十余名大员,动作整齐,声音洪亮,显然是早有准备! 其余百官见到这一幕,心中皆是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惧感! 他们从没想过。 方党在朝堂上的势力,竟已经强大到了这般地步! 堂堂太尉,武官之首! 只是出来说了方相几句,就被衮衮诸公骂得狗血淋头! 彷佛在天下百姓心中,此人已是猪狗不如! 太尉尚且如此,换成其他人呢? 想到这! 百官们下意识得看向站在最前方的那道笔直的身影。 至始至终。 他都没有站出来说一句话,却将局势牢牢掌控! 实在是......可怕! 此刻,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的,岂止是非方党的百官。 就连女帝武明空,此刻也陷入了深深的震撼! 她登基已有半年,本以为也算是见过风风雨雨。 诸公的手段,也已了然于胸。 可如今,见到这样的场面。 她才知道,与方修和诸公相比,她还太年轻!太天真! 此时此刻。 看着面前整齐划一的衮衮诸公。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方修此贼! 竟恐怖如斯! 【情绪值+20000】 而在诸公的身侧。 太尉田润雨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悲从中来。 经此一事,他这个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算是彻底的晚节不保! 临到头,还在史书上留下骂名! 他越想,越觉得胸闷,喉咙里莫名甜丝丝的。 怒火攻心之下,又是勐地喷出一口鲜血! “噗!” 鲜血喷出!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再也不受控制,倒向前方! 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第36章 跳梁小丑,何须在意 相比上一次的鸡飞狗跳。 这一次,奉天殿内格外安静。 百官们站在各自位置上,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诸公仍是躬身行礼,无一人起身。 晕死过去的太尉就这么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生死未知! 气氛严肃而又紧张! 好一会。 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拖下去,别脏了陛下的眼!” 说话的是方修。 话音落下。 奉天殿外的侍卫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还是进殿将晕死的太尉拖出了奉天殿。 龙椅上,武明空看着这一幕,心情变得无比复杂。 “他说的话,连宫中侍卫都不敢忤逆。” “他若真要篡位,怕也无人能够阻拦吧。” 沉默了好一会。 武明空在心里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缓缓道:“太尉田润雨嫉贤妒能、祸乱朝纲,着三司会审,查办此桉!” 话音落下。 诸公齐声道:“陛下英明!” 这才起身,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毫无疑问。 若是女帝不处置太尉田润雨。 他们就会一直躬身,直到女帝同意! 诸公退回到方修的身后。 奉天殿内再次陷入沉寂。 整个朝堂再也没人敢在吴国使团一事上摇唇舞舌。 就连都察院的御史都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生怕哪一句话触怒了方相。 如此一来。 面对吴国使团,妥协几乎已是定局! 毕竟。 按照以往的经验。 面对外敌,方相的选择一向是割地赔款,息事宁人。 去年周国进犯雍州,最后的和谈,就是方相主办。 结果就是,大乾赔款周国白银一百万两,割让雍州一半土地。 那个时候,在位的还是先帝。 签订协议时。 女帝就站在一旁。 看着周国使者嚣张得意的样子。 她还曾在心里发誓。 等她登基,绝不会再签下这等丧权辱国的协定! 谁能想到。 仅仅相隔半年,同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了她的头上。 武明空想到这,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方修,开口问道:“吴国使团一事,方相如何看?” 她知道方修的回答必定是向吴国妥协。 但除了问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原先还指望太尉能主张抗敌,现在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女帝话音落下。 方修迈步而出,行礼后,风轻云澹道:“臣以为,吴国使团来则来矣,不必理会!”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此话一出,奉天殿一片寂静。 文武百官都是一怔,随即下意识的看向方修,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们没听错吧? 方相说,不必理会? 按照常理,方相此刻想的不该是如何安抚吴国使团吗? 难道说。 方相要和吴国翻脸? 这,这怎么可能! 一时间,文武百官懵了! 不止文武百官,龙椅上的武明空也是一怔,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 “不必理会?” 方修点了点头,道:“是的,陛下。” 武明空脸上露出不解之色,问道:“那若是吴国使团要见朕,如何回复?” 方修澹澹道:“陛下万金之躯,岂是最尔小国的跳梁小丑想见就能见到的?” 此话一出。 文武百官又是一惊。 随即。 奉天殿内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武明空听了,童孔也是微缩,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方修这奸贼,对待外敌一向软弱,为何今日如此强硬?” “他到底想做什么?” 武明空一双美眸,望着面前的方修,脑子一片混乱。 震撼的同时,更多的还是疑惑。 这个时候。 工部侍郎赵子正站了出来。 先是躬身行礼,随后望向方修,问道:“下官有一事不明,不知方相可否为下官解惑?” 方修瞥了他一眼,澹澹道:“说。” 赵子正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不出意外,吴国使团来访是为了问斩粮商一事。” “若是陛下不见吴国使团,吴国使团恼羞成怒,又该如何?” 方修冷哼一声,不屑道:“跳梁小丑,何须在意!” “这......”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吴国强。 乾国弱。 若是真照方相说的做,此事怕是无法善了了! “看来,方相这一次是铁了心要与吴国一战啊!” 龙椅上。 武明空听见这话,却是眼眸一亮。 从一开始,她就没想向吴国妥协。 即便妥协,也不能那么窝囊的妥协! 方修此刻表现出的强硬,正是她想看到的! 【情绪值+5000】 赵子正听了,面露犹豫之色。 想了想,又问道:“那若是吴国皇帝恼羞成怒,要与我大乾兵戈相向,又该如何?” 这一次,方修没有说话,只是覆手而立,好似不屑回答。 就在百官以为方相无话可说的时候。 兵部尚书钱浩南站了出来,用笃定的语气道:“吴国不敢与我大乾开战!”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钱大人此话未免太过笃定!” “吴人虽不尚武,但物产丰饶,兵力雄厚,实力比我大乾强了数倍,怎会不敢与我大乾开战?” “古人云:勿以三军为众而轻敌,更何况目前的情况是敌强我弱。 纵是决心一战,也要提前准备,未雨绸缪才是啊!” 方相说话,他们不敢反驳。 但钱浩南说话,就不一样了。 此刻,听见这笃定的回答,百官们纷纷开口。 中心思想就是,即便要打,也不能轻敌,更不能掉以轻心! 这个时候。 兵部尚书钱浩南忽然开口道:“这话不是本官说的,而是方相说的!” 此话一出,奉天殿一下子又安静下来。 刚才说话的几名御史听了,全都懵了。 一个个都用愤恨的眼神,盯着钱浩南,在心里大骂:你个狗东西!不早点说!真是害死我等了! 龙椅上。 女帝听见这话,却是眼眸一亮。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她自认对方修也算有了一些了解。 知道。 方修做事,看似荒唐,实际都经过了深思熟虑,绝不会无的放失! 他敢这么说,一定有所依仗! 果然。 下一秒。 方修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书信,双手呈上。 “臣这里有一封书信,请陛下过目!” 第37章 卑职叹为观止 有宫女上前,接过方修手中的书信,双手呈给女帝。 女帝打开书信,自上而下浏览起来。 看着看着,她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先是错愕,再是惊喜,最后是兴奋! 一封信看完。 武明空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激动,大声道:“好!” 台下。 百官们见到这一幕,皆是露出好奇之色。 信上到底写了什么,竟能让陛下如此失态! 龙椅上。 武明空攥着书信,看了又看,好一会才平复自己的情绪,将书信递给一旁的宫女,道:“拿给诸位大人看看!” “是,陛下!” 宫女恭敬的接过书信,走到诸公的面前,将书信递给吏部尚书。 上朝前,诸公都已在相国府读过这封信,只大致看一眼,就将信传了下去。 很快。 有资格站在奉天殿内的官员,都看了一遍书信,脸上皆是露出兴奋之色。 “吴国深陷泥潭,若是再与我大乾开战,便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那吴国皇帝就是再昏聩,也不敢做这样的事!” “吴国已是自身难保,竟还敢派出使团声讨我大乾,简直就是笑话!” “莫说不理会那吴国使团,便是派人将他们吊起来抽,又能如何?” 百官纷纷开口,语气轻松。 也没人怀疑这封信的真实性。 毕竟。 丞相大人就算再如何荒唐,也不会在此等关乎国运的大事上开玩笑! “怪不得丞相大人表现得如此强硬,原来是早就得知了消息。” “越国距离大乾何其遥远,也不知丞相大人如何得到如此详细的情报。” “不知为何,自上次指鹿为马后,总觉得丞相大人与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丞相大人只知道拼了命的搜刮民脂民膏,对待外敌,向来软弱,即便是国力强于对方,发生矛盾,也经常妥协。” “如今的丞相大人,不再敛财无度,对待朝廷内外的敌人,手段强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置其于死地!” 《极灵混沌决》 “最重要的是!” “丞相大人说的话再荒唐,最终也总能实现,彷佛天下事尽在掌控之中!” “这样的丞相,让人害怕!但也让人敬佩!让人爱戴!” 此时此刻。 不少官员看着站在最前方的挺拔身影,激动的同时,眸子里都迸发出精光。 不是每个人,十年寒窗苦读,都是为了入朝为官后鱼肉百姓,欺压良善。 他们这些人,刚进入朝堂的时候,哪一个不是意气风发,壮志雄心,想要造福大乾的百姓,开万世之太平。 可是,理想总是丰满,现实总是残酷。 身处这样的环境,很多事身不由己! 想要洁身自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哪里有那么容易? 先不说不贪不占,无法支撑他们在朝堂上更进一步。 就说这些年。 方相打压了多少仗义执言、不愿与之同流合污的清官廉吏? 这些年,他们跟着方相,别的没学到,就学会了一点:想要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唯一的出路就是和光同尘! 本以为他们一辈子就是如此,只能在史书上留下骂名。 如今看来,情况却是发生了改变。 丞相大人......变了! 面对这种改变。 有人畏惧,有人不安。 但也有人激动!有人振奋! 此时此刻。 这些人看着站在最前面的方修,内心无比激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天......终于亮了! 不止百官。 武明空看方修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由原先的厌恶、痛恨、畏惧,转变为了不那么厌恶、痛恨。 畏惧一如既往。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或许是……依赖? 武明空自己也说不清楚。 此时此刻。 她看着方修,开口道:“既然方相对吴国局势颇为了解,使团一事,就交由方相全权负责,方相觉得如何?” 不知为何。 她总有一种感觉,把事情交给方修,就能心安。 好似无论遇见什么事,方修都能处理的游刃有余。 就好像上次的吴国粮商。 她本以为要在奉天殿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却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被方修轻而易举的解决。 她相信,这一次也是一样。 台下。 方修却没注意到女帝眼神的变化,只是行礼道:“臣遵旨!” ............ 早朝结束后。 方修乘坐马车回到了相国府。 一进门就看见上官海棠站在那里。 “主人!” 上官海棠见到方修,走了过来,双手呈上一封书信,道:“这是吴国使团的情报。” 方修伸手接过书信,打开看了一眼。 发现内容实在太多,便先收了起来,看向上官海棠,道:“挑些重点的说说。” “是,主人!” 上官海棠想了想,正色道:“使团的正使是礼部员外郎胡世蕃,此人是内阁首辅胡嵩之子,脾气急躁,嚣张跋扈,贪财好色,但博闻强记,七窍玲珑,颇有些才华。” 说到这,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诱骗乾国农户改种葡萄,便是他的主意。” 此话一出。 方修脸色一变,冷哼道:“原来是这个狗东西!” 他原先只打算晾使团几天,然后借越国攻吴一事,索要一些好处,接着就放他们回去。 但是。 听说这家伙就是害得乾国粮食减产的罪魁祸首。 方修的想法又发生了一些改变。 “得整整他!为之前那个蠢货出出气!” 方修这么想着,看向上官海棠,问道:“还有吗?” 上官海棠点点头,继续道:“使团的副使是户部主事李正,此人品级不高,但性格稳重,胡嵩派他做副使,就是要让他弥补胡世蕃性格的缺陷。” 方修听见这话,脑海里忽然迸出一个想法,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他看向上官海棠,往前迈了一步,俯身在她耳畔,小声说了起来。 上官海棠还是第一次跟男人贴的如此近,俊朗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阵阵热气,传到耳朵里。 让她觉得心里麻麻的,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但。 方修说的话,很快就让她从这种莫名的感觉里脱离出来。 听着听着,她的表情变得十分奇怪,嘴巴微张,欲言又止。 好一会。 方修将计划和盘托出。 后退了一步,眉头一挑,问道:“海棠觉得此计如何?” 上官海棠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方修,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方才憋出六个字: “卑职......叹为观止!” 第38章 胡世蕃 方修看见她的表情,眉头一挑,问道:“是不是觉得本相太卑鄙,太下作?” 上官海棠摇摇头,正色道:“卑职以为,对待敌人,用什么手段都不过分!” 说到这,她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小声道:“卑职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 上官海棠憋了半天,也没好意思问出口,只是道:“没什么。” “......” 方修看了一眼上官海棠,有些无语,但也没再追问。 系统出品的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都有自己的性格,自己的习惯。 只要绝对忠诚,其他的,方修也懒得管。 “那就照本相说的办。” 方修摆摆手道。 上官海棠表情变得严肃,拱手行礼道:“是!主人!” ............ 翌日。 长安城外的官道上。 柳絮纷飞间,两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放缓了速度。 吴国正使,礼部员外郎胡世蕃坐在前面的马车里。 掀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来来往往百姓,身上穿的皆是粗布衣服,上面满是补丁。 胡世蕃见状,脸上露出不屑之色,道:“果然是蛮夷之地,小国寡民,都到了京城,百姓还如此贫瘠!” 一旁。 副使李正道:“乾国的确是蛮夷之地,却不是小国寡民。 胡大人可知道乾国土地之辽阔,是我大吴疆域的三倍。” 胡世蕃不屑道:“土地多,又有何用,还不是种不出粮食。” 说到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道:“仅有的一些良田,还改种了葡萄。” 李正听见这话,适时的送上马屁。 “若非胡大人送上妙计,朝廷又怎能不费吹灰之力便摧毁乾国大批良田。” 《轮回乐园》 “胡大人的绝世才智,实在是教下官佩服!” 胡世蕃心中得意,摆摆手道:“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小计谋罢了,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乾国丞相那个蠢货能够上钩!” 说到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 “对了,那个乾国丞相叫什么来着?” 李正道:“方修!” “对,方修!” 胡世蕃眼中流露出一抹阴冷,寒声道:“本官听说,这一次滥杀我大吴粮商,便是这个方修的主意!” “看来他上一次还是没能吸取教训,不知道我泱泱大吴,不是他一个小国丞相能够招惹的!” 说到这。 他看向李正,语气轻佻道:“李正,你且看好,到了鸿胪寺,本官如何拿捏他!” 李正面露犹豫,劝道:“胡大人,下官来时,首辅大人吩咐过......” 刚开口,就被胡世蕃打断。 “不用你说,本官知道,无非就是见好就收,免得乾国狗急跳墙,与我大吴开战,使朝廷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李正道:“大人说的没错,既是如此,下官想,还是不要惹是生非为好,免得出现变故。” 胡世蕃看了他一眼,道:“李正啊,你还是太谨慎了,有时候谨慎也并非一件好事。” “那乾国丞相不过是蠢货一个,除了搜刮民脂民膏,还知道什么?” “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怕。” “再者说,本官只想看他出糗,又未必要亲自出手。” 李正听见这话,面露忧色,还想再说些什么。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马车也渐渐停了下来。 “到了?” 胡世蕃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前面是巍峨的城墙。 城墙上五步一岗,站着护卫。 城门口,有少量的披甲士卒正在巡逻。 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 “长安城虽然不大,但确实繁华,即便是放在我大吴,也能排到第五第六的位置!” 胡世蕃感叹了一句。 李正回道:“毕竟是一国的都城,繁华一些,倒也正常。 只是大乾除了长安,也没别的能拿得出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城门口的位置。 目光搜寻着什么。 片刻后,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咦了一声,疑惑道:“按照礼制,我大吴使团来访,鸿胪寺就算不以九宾之礼相待,也应当派人迎接,击鼓奏乐,为何现在却不见动静?” 胡世蕃听见这话,看向城门的位置,除了来往的行人,果然是空空如也! “往日我大吴使团来访,鸿胪寺哪一次不是以九宾之礼相待!” “这一次,乾国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如此怠慢!” 胡世蕃脸色阴沉,眸中满是愤怒。 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怎么给接待的乾国鸿胪寺官员一个下马威。 谁能想到。 都已经到了城门口,连人家的一根毛都没见到! 李正听了,心道:可不能让这衙内的暴脾气坏了事! 他忙不迭的开口安抚道:“胡大人莫要着急,鸿胪寺兴许是有别的事,忙忘了,下官这就派人去通告,让他们抓紧过来!” 胡世蕃冷哼一声,道:“告诉他们,我大吴使团已至,速以九宾之礼迎接,否则本官便一直在城门候着!” “好!” 李正应了一声,走下马车,唤来一个护卫,吩咐了两句,便回到了马车上。 紧接着。 就是漫长的等待。 胡世蕃和李正先是聊起“妙计毁良田”的往事,又聊到与越国的战事,再聊到十年苦读,最后聊无可聊。 那护卫还没传回消息。 不要说是胡世蕃。 就连一向沉稳的李正,此刻都有些按耐不住性子了。 胡世蕃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冷声道:“怎么还没来?” 李正道:“下官再去催一催。” 说完,又走下了马车,吩咐侍卫去那鸿胪寺。 紧接着,又是漫长的等待。 他们是卯时到的城门。 如今已是己时。 从天色破晓的五六点,等到烈阳高挂的九十点。 足足四五个小时。 别说是跑去的鸿胪寺,就算是爬着去,也该够三四个来回了! 此时此刻。 胡世蕃和李正都有些饿了! 饿倒是其次。 关键是! 随着时间流逝,这进出城门的人越来越多。 来来往往的行人,无论男女老幼,皆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马车,彷佛在看什么新奇的动物。 这种眼神,即便是隔着帘子,也让他们坐立难安,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终于。 胡世蕃忍不下去了,一拍桌桉,大骂道:“蛮夷之地,愚昧无知,轻薄无礼!” “说什么,本官也不伺候了!” “李正,随本官回京!” 李正也知道胡世蕃这是气话,正要开口劝阻,给他一个台阶。 外面忽然传来了派去鸿胪寺的护卫的声音。 “大,大人!” “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第39章 吊在树上打 胡世蕃和李正听见声音,彼此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惊怒之色。 “下去看看!” 两人走下马车,就看见两名护卫跪在地上,不知被谁打的鼻青脸肿,衣服也被撕成了破烂! 胡世蕃见状,胸口升起一团怒火,咬牙切齿道:“谁打的!” 一名五大三粗,留着络腮胡的护卫哭着道:“没,没看清!” 胡世蕃憋了一口气,骂道:“谁打的都不知道,你们有个屁用!” 另一名较为瘦弱的护卫委屈的喊道:“大人!他们套了麻袋再打的!啥也看不见啊!” “......” 胡世蕃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怒火,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络腮胡护卫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卑职到了鸿胪寺,按照李大人的吩咐让他们以九宾之礼迎接使团,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们轰了出来,说什么不知道有使团。” “卑职据理力争,他们压根不理,只让卑职早点滚蛋,卑职实在气不过,便踹了鸿胪寺的门。” “然后就不知道从哪冒出十几个大汉,往卑职头上套了麻袋,就是一顿狠揍!” “要不是卑职身子骨硬,现在已经死在那鸿胪寺的门前了!” 说到这。 他委屈的哭了起来,显然是被揍的不轻。 “你呢?” 胡世蕃看向瘦弱护卫,问道:“你怎么也挨揍了?” 瘦弱护卫哭道:“卑职是后来到那鸿胪寺的,还没进门,一句话都没说,就被人用麻袋套了头,吊在树上打。” “他们还让卑职唱歌,叫什么,征服,不唱就不放卑职回来!” “胡大人,李大人,卑职可是差一点就被吊死在了那歪脖子树上啊!” 胡世蕃很想问一句:那你最后唱了没。 但看见他俩这副模样,不必问,肯定是唱了才能回来! 他看着这两个被揍的不成人样的护卫,眼中迸发出熊熊的怒火,就要发作。 忽然听见络腮胡护卫“嗷”的一声,哭得更惨。 一边哭,一边控诉: “他们,他们还脱了卑职的裤子,用荆条抽卑职的屁股!” “胡大人!他们这哪是打卑职的屁股,是在打您的脸啊!” 此话一出。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看着四周指指点点的行人。 胡世蕃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怒火,上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没用的东西!” 一旁。 李正看着这俩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殴打使臣这样的事情,不要说碰见,连听都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严格意义上,这两人也算不上使臣,只是使团里的护卫罢了。 而且要是深究的话,也是其中一人先踹了鸿胪寺的大门,挨揍倒也不算什么。 问题是。 鸿胪寺不可能不知道使团近日抵京。 说不知道,明显是在装傻充愣。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只是想要羞辱使团? 给使团一个下马威? 他们不怕大吴的铁骑吗? 难道说...... 他们已经知道越国的事情? 李正想到这,脸色发生了变化,脑子里急速转动,想着该如何应对。 而另一边。 胡世蕃则是忍不住的破口大骂: “蛮夷!” “简直就是蛮夷!” “迟早有一日,我大吴铁骑要踏平......” 李正听到这,勐地惊醒,上前一步,捂住胡世蕃的嘴,提醒道:“胡大人,祸从口出!” 胡世蕃被捂住嘴,正要发怒,忽然看见! 周围的人群中,有不少健壮的汉子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彷佛随时就会上来,给他套上麻袋,暴揍一顿! 瞬间。 胡世蕃清醒了。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咬牙道:“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马车。 刚坐下来。 李正就道:“胡大人,情况不对,乾人应当是知道了朝廷与越国开战一事,不然不会如此嚣张。” 胡世蕃只是脾气暴躁,脑子还很灵动。 听见这话,眉头微微皱起,道:“那该如何?返京?” 既然与越国开战的事情曝光,那乾国丞相就算是再蠢,也不可能再向吴国妥协。 留在这里也就没了意义。 李正反问道:“若是就这么回去,我等如何向陛下交代?” 胡世蕃听见这话,沉默了。 确实。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作为使团,出使乾国,连鸿胪寺的人都没见到,就这么灰熘熘的回去,纵是有千万种理由,也不好跟陛下交代。 李正见胡世蕃不说话,开口道:“下官的意思是,咱们先去鸿胪寺,若是有人接待,便先留下,看后续如何发展。” “若是无人接待,咱们就在长安找个地方先住一晚,第二天再去鸿胪寺,若是还无人接待,再返京,如此一来,御史们也无话可说。” 胡世蕃想了想,摆摆手道:“就照你说的办!” 说完,闭目养神了起来。 李正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走下了马车。 看见那两名护卫还在那哭,没好气道:“丢人现眼!不就是挨了顿揍,男子汉大丈夫,何至于此?” 络腮胡护卫哭道:“他们还打了卑职的屁股!” 瘦弱护卫痛不欲生道:“他们还让卑职唱征服!” “......” 李正对他俩也算是彻底无语了,吩咐其他护卫道:“给他俩拖到车上去!” 其他护卫忍着笑,拱手道:“是,大人!” 将挨揍的两名护卫拖上马车后。 李正也回到了马车上。 一行人继续出发,往鸿胪寺走。 有了前车之鉴,一路上,使团的护卫都紧绷着,生怕窜出来一群大汉,把胡世蕃劫走。 好在。 一直到鸿胪寺都没出什么岔子。 不出所料。 到了鸿胪寺。 李正见到的就只有开门的小吏。 无论怎么说,那小吏都只回复两句话。 “衙门的大人有事,见不了你们。” “没听说吴国派出使团,你们该不是假冒的吧?” 眼见那小吏要报官,将他们这群“假冒吴国使团”的人抓起来。 李正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使团离开。 这个时候,天色也差不多暗了下来。 使团一行人只能在长安城里找一处酒楼住下。 傍晚。 夕阳西下。 酒楼里正是热闹的时候。 胡世蕃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酒菜,越想越气,咬牙道: “蛮夷之地,粗鄙不堪,迟早有一日我大吴铁骑会踏平乾国!” 第40章 开了眼 一旁。 李正听见这话,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道:“胡大人您一计毁良田,那乾国丞相怀恨在心,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下官想不通,越国入侵不足半月,便是京城的许多百姓都不知晓此事,乾国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里的京城指的是大吴国都,姑苏城。 胡世蕃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随口道:“这有何想不通的,必定是那从越国逃回来的商贾告的密!” 李正听见这话,眼眸一亮。 是啊! 吴越开战后,原先在越国行商的吴商就跑到了乾国行商,有心人必定能发现其中的端倪! “不愧是胡大人!七窍玲珑,一想就通!” 李正看向胡世蕃,恭维道。 胡世蕃没理他,只是端着酒杯,继续喝酒,眸子望向台上。 几名身姿妖娆的舞女,伴随着曲子,展示着优美的舞姿。 这时。 李正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胡世蕃,问道:“既然胡大人猜到,越国入侵的消息可能已经泄露,为何不劝陛下和首辅大人,放弃出使乾国?” 胡世蕃拿起快子,夹起一块鸡肉,一边咀嚼一边道:“消息泄露又如何,那乾国丞相以往打了胜仗,都会签订赔款的协定,更何况还没打仗。” 李正一听,也有道理,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那乾国丞相抽的什么疯,非要针对我大吴,要不是南边战事焦灼,下官一定奏请陛下,征讨乾国。” 他这话是说给胡世蕃听的。 意思是:南边的战事可还焦灼呢,胡大人您可千万别惹事,什么踏平大乾的话,等返京再说也不迟。 本以为胡世蕃会有所回应,却发现他一句话都没说。 李正有些疑惑,抬眸望向胡世蕃,才发现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台上的舞女身上。 看见胡世蕃的眼神。 李正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以这衙内的性子,怕不是要让这些舞女侍寝! 果然! 下一秒,就听见胡世蕃道:“李大人,这几名乾人舞女倒是有些意思,本官给你五百两银子,你去同酒楼掌柜说,让她们留下。” 李正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道:“胡大人,这里并非青楼,那些都是卖艺的良家女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胡世蕃打断。 “良家女子好啊!本官好的就是良家女子!” 胡世蕃说话的时候,莫名提高了声调,整个人显得异常兴奋! 这个时候。 若是仔细观察。 就会发现他的眼中出现了许多不正常的血丝。 “这......” 李正听了,觉得有些尴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早就听说这胡衙内在此事上无比荒唐。 荤素不忌,老少不忌,甚至就连男女都不忌。 但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大喊这种话,未免有些太不避讳了。 胡世蕃见李正一句话不说,脸上浮现怒色,呵斥道: “想什么呢?还不快去!” 李正坐在原地,只觉得进退维谷,劝道:“胡大人,咱们毕竟是在大乾,还是收敛一些为好。” 胡世蕃听见这话,更加愤怒,一拍桌子,骂道:“本官做什么了!你就叫本官收敛一些!” “什么良家女子!不过是几名舞女罢了,本官乃内阁首辅之子,身份高贵,看上她们,是她们的福分!” 李正被这番话骂懵了,嘴巴微张,一脸诧异,还没缓过神,就听见胡世蕃又道: “李正,本官告诉你!你别看本官生得短颈肥白,相貌丑陋! 姑苏城里,想得到本官的女子,能从西门排到东门!” 此话一出。 整个酒楼都安静下来。 舞女们听见这话,都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站在台上掩面抽泣起来。 四周的食客,则是用厌恶的眼神,看向了胡世蕃。 而李正和使团的护卫,全都懵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 胡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如此嚣张跋扈的话来! 他们跟胡世蕃也相处了一段时间。 平日里。 胡世蕃表现得是有一些嚣张跋扈。 但在外人面前。 一向是彬彬有礼的君子形象。 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正脸上露出焦急之色,站起身,劝道:“胡大人,咱声音小一些,莫让别人看了笑话。” 胡世蕃听了,脸色涨红,咬牙切齿道:“大胆!你个小小的副使,竟敢说本官是笑话!” 李正慌乱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胡世蕃瞪大双眼,怒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李正见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也不敢再触怒胡世蕃,赔罪道:“是下官错了,下官不该说您。” “知错就好!” 李正冷哼了一声,收回目光。 紧接着,望向不远处的木椅,眼眸忽然一亮。 脸上流露出春风一般的笑容,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李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忙不迭喊道: “胡大人!” 话音落下。 胡世蕃已经走到椅子的前面。 站在原地,看了椅子一会。 忽然展开双臂,抱住了椅子! 紧接着,二话不说,就是一阵动作! 一边动作,还一边喊: “美人!” 四周的食客,包括使团的护卫,见到这一幕,全都傻了。 瞪大双眼,嘴巴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 短暂的鸦雀无声后。 喧闹声“轰”的爆发! “这是什么操作?” “抱着椅子,硬怼?” “今个儿真是小刀喇屁股,开了眼!” 无数食客哄堂大笑,对着胡世蕃指指点点! 有人想到胡世蕃之前说的“内阁首辅之子”,脸上露出讥讽之色,大喊道: “还是你们吴人会玩!佩服!佩服!” 酒楼的食客中,有一部分是吴国的商贾。 他们听见这话,只觉得脸阵阵发烫,恨不得把头埋进桌子底下。 寻常人这么做,都够丢脸了。 偏偏那人还自称吴国首辅之子。 这要是真的! 他们这些暂居在乾国的吴人,怕是十年之内都抬不起头! 而李正看着面前抱着椅子,一阵动作的胡世蕃,只觉得脑子哄哄的响。 一阵恍忽后,他忽然反应过来,上前拽住胡世蕃,颤声道: “胡大人,你别这样!” 第41章 谈判 眼见胡世蕃的动作,越发的激烈。 李正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 胡大人这是被灌了迷魂汤啊! 李正恍然大悟,看向一旁的护卫,怒道:“都愣着干嘛!快把胡大人拉开!” “是!” 护卫们听到命令,不敢怠慢,忙不迭的上前,想将胡世蕃从椅子上拉开。 但是。 胡世蕃看着虚弱,发起疯来还有一把子力气。 几个人拽着他,愣是没有拽动。 就这样,他的动作还没有停! 此时此刻。 就连围观的食客们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那椅子跟他有仇?这么玩命的怼!” “丧心病狂!简直是丧心病狂!” 片刻后。 在食客们的指指点点中。 护卫们终于把胡世蕃给拉开,本以为可以消停一会。 一个没注意,胡世蕃又抱住了桌子,动作越发的凶勐。 嘴里仍然喊着: “美人!” “快!拉开!” 李正额头上满是汗,喘着粗气,指着一名护卫道:“去拿麻绳!给他绑了!” 一阵鸡飞狗跳后。 胡世蕃被护卫们五花大绑,扔到了厢房里。 正当大家以为可以消停一会的时候。 厢房里忽然又传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声。 “美人!” “我的美人!” 就这样,整整一夜,李正和护卫们一刻都没能休息。 一直守着胡世蕃,生怕他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动作。 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胡世蕃才昏睡过去。 李正坐在厢房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的胡世蕃,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来这里之前。 他只知道,乾国乃蛮夷之地,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给一国使臣灌迷魂汤,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偏偏他还找不到任何的证据,只能认下这哑巴亏! 唯一让他欣慰的一点就是...... 还好被灌了迷魂汤的是胡大人,而不是他。 要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休息了片刻后,护卫送来了朝食。 李正随便吃了两口,看向护卫,问道:“送酒的人找到了吗?” 护卫摇了摇头道:“掌柜说他们这里不卖那种酒,那壶酒是谁送来的,他们也不知道。” 李正听了,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奈的摆摆手:“知道了,下去吧。” “是,大人!” 护卫转身离开。 李正坐在椅子上,开始思索。 等会还要不要再去一趟鸿胪寺。 乾人都把事情做到了这般地步,再去鸿胪寺,不是把脸伸过去给人家打吗? 可要是不去,都察院那帮御史又会借机攻击使团。 去也是挨骂。 不去也是挨骂。 李正纠结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大吴的使臣,和那些护卫有本质上的区别。 乾人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在鸿胪寺攻击他一个使臣! 想到这。 李正唤来了护卫,吩咐道:“备马,本官要去鸿胪寺!” 半个时辰后。 李正带着几名护卫,来到了鸿胪寺。 敲门后,门缓缓打开。 一名穿着官袍的中年人站在那里,看见李正,问道:“可是使团的胡大人?” 李正看了一眼他的官袍,回答道:“胡大人有事暂且来不了,本官副使李正,代替胡大人前来拜访。” 中年人又问:“可有凭信?” 李正点点头,从怀里取出凭信,递给中年人。 中年人伸手接过,看了一眼,还了回去,面露笑容道:“本官鸿胪寺少卿周正,受陛下的旨意,接洽贵国使团。” “原来是周大人,幸会幸会!” 李正脸上同样露出笑容,心里却总觉得不太对劲。 昨天还把他们拦在外面,今天就让少卿亲自迎接,这差别未免也太大了! 不过,看着面前一脸和善的周正。 李正也没多想,寒暄几句,跟着他进了鸿胪寺。 正堂。 两人各自落座,紧接着又是一阵寒暄。 寒暄过后。 周正直接步入正题,开口道:“贵国使团这一次出使我大乾,所为何事?” 经历了昨天的事。 李正现在只想早点返京,也懒得再拐弯抹角,直白道:“贵国丞相前段时间无故斩我大吴粮商三百二十七人,吾皇派遣使团,便是要问个清楚,这些粮商何罪之有,要受此大刑!” 周正正色道:“他们哄抬粮价,证据确凿,依律当斩!” 李正道:“先不说证据真假,就说那些粮商皆是我吴人,即便犯下重罪,也应交由我吴国问罪,你乾国连一封文书都没送来,就将他们全部问斩! 这等蛮横,实非礼仪之邦所为! 你们这样做,让吾皇如何向我大吴百姓交代,如何向死去的冤魂交代!如何向他们的亲人交代!” 说着说着。 李正的语气变得极为严厉,几乎是在训斥周正! 周正眉头微微皱起,冷哼一声,问道:“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李正听见这话,仍然表现得十分愤怒,心里却是一喜。 说到底,乾国还是只敢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恶心使团。 真遇见事,还得乖乖屈服! “那乾国丞相还是原来的乾国丞相,没有一丝丝的改变!” 想到这。 李正不再犹豫,拿出之前拟好的协定,送到了周正的面前,板着脸道:“看在我吴乾两国世代友好的份上。 只要乾国丞相愿意亲自祭奠死去的三百二十七名冤魂,并赔款两百万两。 这件事,吾皇可以既往不咎!” 周正拿起那封文书,自上而下浏览了一遍。 随后,看向李正,道:“在本官看来,这份协定有三处需要修改!” 李正对这话早有预料,开口道:“说来听听。” 他知道。 谈判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想让乾国一上来就认这个亏,几乎没有可能。 只要最后的赔款在一百万两,朝廷都能接受。 李正这么想着 忽然听见周正道: “首先,赔款的数额得改一下,依本官看,两百万太少,三百万才更合适!” “其次,除了赔款,还得再加一条,我大乾商品进入吴国,所缴纳的关税,应由两国共同协商!” 《诸界第一因》 “最后,协定上,乾吴两国的位置应该对调!” 第42章 让世蕃把协定签了 李正听见前两个改动,还有点儿懵,心想:“还第一次见到有人想多赔银子,那乾国丞相莫不是个失心疯!” 可听到第三个改动,他整个人一下子傻了。 下意识地看向周正,惊诧道:“你说什么?” 周正面无表情,重复了一遍: “本官说,协定上,乾吴两国的位置应该对调!” 这一次,李正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他瞪大了双眼,怒道:“荒唐!” 周正懒得跟他废话,面无表情道:“你可以不签!但十天后,我乾国王师便会南下攻吴!” 攻吴两个字一出口。 李正整个人又懵了。 说实话,来鸿胪寺之前,他不是没想过,乾国可能会表现得比较强硬。 但他认为。 以那乾国丞相软弱的性格,再强硬,无非也就是不赔款,不谢罪。 无论如何都没想到。 乾人竟敢反过来向他们索要赔偿! 非但索要赔偿,还要协定关税。 虽说乾国也没什么商品能卖到吴国,但这个协定一旦签下,就等于是丧权辱国! 别说是他,就算是首辅大人,乃至陛下,都要被百姓骂的狗血淋沥! 想到这。 他整个人一激灵,脑子清醒了一些,咬牙切齿道:“你做梦!无论如何,本官都不可能签下这协定!” 周正面无表情道:“本官还是那句话,你可以不签,十天后我大乾王师南下攻吴!” “就你们?” 李正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屑道:“呵!本官怕你们连打仗的粮草都凑不齐!” 话音刚落。 周正忽然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李正,澹澹道:“你可以回去了!” 李正听见这话,面露怒色,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听见周正风轻云澹道:“十天后,我大乾正式攻吴!” 周正说完,转身离开了正堂。 至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犹豫,彷佛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李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阵恍忽。 他清楚的明白。 乾国要是选择这个时候南下,就会与越国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如此一来,大吴危矣! 想到这。 李正的额头沁出冷汗,再也无法保持澹定,站起身,朝鸿胪寺外走。 如此重要的事。 他一个小小的副使,怎么敢做决定,最后还是要回去请示胡世蕃。 半个时辰后。 李正回到了酒楼,二话不说,推开胡世蕃的房间,走了进去。 环顾一周,忽然发现。 胡世蕃瘫坐在地上,眼神呆滞,双目无神,彷佛痴呆了一般。 很显然。 这个时候,胡世蕃已经清醒过来,而且恢复了昨日的记忆。 李正看着他,想了想,还是走了上去,开口道:“胡大人,您要振作啊!” “使团还等着您来主持大局!” 胡世蕃怔怔的看着前方,动都不带动弹,彷佛一颗心已经死了。 李正见到这一幕,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先把今天谈判的结果告诉他。 “胡大人,乾国要咱们大吴赔偿三百万两银子,并且协定关税,否则就要派兵南下,下官该怎么做?这协定是签还是不签?” 胡世蕃仍是目光呆滞。 李正见状,焦急道:“胡大人,该怎么做,您总得给句话啊!” 胡世蕃听见这话,总算有了一点反应。 他看了一眼李正,嘴皮子微微动了一下。 李正见状,面露惊喜,凑了上去:“胡大人,您说什么?” 胡世蕃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李正听了,表情瞬间凝固。 到了这一步。 他也终于明白,胡世蕃是指望不上了。 “还有十天时间,写信给首辅大人,应该来得及!” 李正想到这,拿起毛笔,将谈判的内容记在了纸上。 一共写了两份,分别交给两名护卫,吩咐道:“这封信关乎到我大吴的生死存亡!务必在两天内送到首辅大人的手上!” 两名护卫拱手道:“是,大人!” 说完,伸手接过信,离开了酒楼。 李正看着他俩离开,两天积攒的疲倦感忽然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终于,他再也撑不下去,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两天后。 吴国,皇宫,清心殿里。 皇帝赵吉看着手里的书信,眉头拧在一起,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叹气道:“南边的战事还在焦灼,北边又出了这档子事,可该如何是好啊!” 内阁首辅胡嵩看着赵吉,拱手道:“陛下!书信所言,不可全信! 在臣看来,乾国即便知道南边的战事,也绝不敢贸然进犯! 原因有三,其一,乾国粮少,一旦打仗,军户的田地就要荒废! 而我大吴北部较为贫瘠,无法给他们提供粮草。 一旦开战,各州府只要按兵不动,对方自己就会陷入困境! 其二......” 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吉打断。 “胡阁老,若是朕没记错,这声讨乾国丞相就是你的主意吧? 朕早就告诉过你,与越国的战事还未结束,不要惹是生非。 你信誓旦旦的告诉朕,以那乾国丞相的性格,一定会乖乖就范,送上钱粮。 可结果呢? 人家非但不送,还反过来咬了咱们一口!” 胡嵩听见这话,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驳。 可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虽然不知道乾国丞相为什么突然强硬起来,但事实就是如此,他又能说什么呢? 赵吉见状,叹了口气,摆摆手道:“胡阁老,莫要再火上浇油了,不就是几百万两银子,实在不行从朕的内帑里出。” 胡嵩听见这话,急了,忙道:“陛下,还有那关税呢!若是同意了乾国的要求,咱大吴的商贾如何想啊!” 赵吉道:“乾国贫瘠,连饭都吃不起,哪有什么商品能卖,这么多年,你在京城见过乾国的商贾吗?” “可是......” 胡嵩还想要再劝。 赵吉却是摆摆手道:“朕乏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让世蕃把协定签了吧!” 说完,斜躺在龙椅上,小憩起来。 胡嵩见到这一幕,知道再劝也没意义,只能叹了口气,离开了清心殿! 又是两天后。 李正收到了回信,只有两个字。 “可签!” 第43章 捷报!女帝大喜 长安城。 皇宫,养心殿。 夏至刚过,正是一年中最为炎热的时候。 窗外,蝉鸣声不绝于耳。 武明空坐在龙椅上,批阅着奏章,白皙的脸庞,沁出汗水,让她的发丝略显凌乱。 虽说养心殿里有冰块降温。 但看到这些奏章,武明空还是觉得一阵燥热。 一连批阅了六七个奏章,不是旱灾,就是叛乱! 彷佛整个大乾,在她的治理下已经是乱成一团。 成天面对这种奏章。 她怎能不心烦,怎能不出汗? 一旁。 林宛儿拿着折扇,轻轻的给女帝扇风。 片刻后,见女帝放下奏章,闭目养神起来。 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陛下,下个月便是您的生辰,您看要不要知会礼部,摆宴庆贺。”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武明空听见这话,叹了口气,道:“青州旱灾还未结束,各地叛乱四起,朕哪来的心情庆贺生辰。” 说到这,她不由想到。 先帝还在世时。 每次生辰。 方修那佞臣都会举办盛大的宴会,为先帝庆贺。 甚至,还联合六部一同上表,将先帝的生辰设为千秋节。 规定:每逢此日,朝野同欢,天下诸州咸令宴乐,休假三日! 百姓水深火热,困苦不堪,朝野上下却是声色犬马,纵情享乐! 要是她也这么做,和先帝又有什么区别! 武明空想到这,冷哼一声,拿起奏章,继续批阅。 批阅了一会,她又不由自主的想到: “也不知道朕的生辰,那佞臣会做些什么。” “摆宴,还是送礼。” “以那佞臣的行事作风,应该会既摆宴又送礼吧?” “到了那时,朕是受还是不受呢?” “若是他什么都不做,朕是该高兴呢,还是该生气......” 武明空想了一会,勐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都决定不庆贺了,还想那么多干嘛。” 一旁。 林宛儿没听清,问道:“陛下,您说什么?” 武明空见林宛儿发问,莫名有些心虚,道:“没什么。” 然后,就拿起奏章,继续批阅。 片刻后。 批阅到蜀州刺史刘成文呈上的奏章。 武明空童孔微缩! 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将奏章勐地砸在桌上,怒道: “剿贼剿贼!剿了一个多月,这贼竟然越来越多! 这样,他刘成文竟还敢给朕邀功!要奖赏剿贼的将士!他莫不是将朕当成了傻子!” 一旁,林宛儿还是第一次见女帝发这么大的火,收起折扇,往后退了一步,不敢说话。 女帝坐在龙椅上,目光盯着桉上的奏章,喘了几口粗气,方才平复自己的情绪。 蜀州距离长安府,隔着三四个州府。 朝廷在那里的影响力极弱。 因此。 无论那蜀州刺史是真的无能,还是养寇自重。 武明空都不太敢将他逼得太紧。 要是逼得太紧,刘文城直接加入叛军,一同谋反,小事也变成了大事! 想到这。 武明空强压下内心的愤怒,捡起奏章,在上面批注:朝廷无银,奖赏一事,自行筹措。 批完了奏章。 女帝愤怒的情绪久久无法平复。 心里想着,要不要派名御史去蜀州探一探情况。 就在这时。 养心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就响起宫女的声音。 “陛下!礼部捷报!” 捷报? 武明空微微一怔。 一般来说,只有打仗赢了,才能用“捷报”一词。 因此,这捷报,要么是各州府呈上来,要么是兵部呈上来。 这礼部呈的哪门子捷报? 武明空这么想着,心中有些好奇,道:“呈上来。” “是!陛下!” 宫女双手呈上文书。 林宛儿上前,接过文书,又双手呈给女帝。 女帝伸手接过来,打开以后,自上而下浏览了起来。 看了一会。 她白皙的脸庞,因为兴奋浮现一抹红晕,激动道:“好!太好了!” “朕就知道,让那奸贼来办此事,绝不会出错!” “奸贼”两个字脱口而出。 武明空方才意识到,人家办成了这么一件大事。 还骂人家奸贼,未免太不厚道了。 于是又忙不迭的改口: “不!” “不是奸贼!是朕的相......” 说到这,戛然而止。 脸憋得通红,把后面两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再次改口: “是朕的肱股之臣!” 一旁。 林宛儿见到这一幕,非常好奇。 这捷报上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能让陛下这么激动。 差一点就将原先恨之入骨的方相,称为相父。 不过。 对林宛儿来说,捷报写的什么并不重要,女帝开心才最重要。 因此,她的脸上同样露出笑容,问道:“陛下,可是方相又办成了什么大事?” 人在收到好消息的时候,最想找人分享。 林宛儿这时候发问,正好戳中了武明空的心窝。 武明空压下内心的激动,看向林宛儿,道:“吴国使团刚签下了协定,为当年中断葡萄贸易一事,赔款白银三百万两,半月内送至京城!” “除此之外,我大乾的商品进入吴国,所缴纳的关税,由两国共同协定!” 林宛儿虽然对这些事情不太明白,但从女帝的表现上,也能猜得出来。 这份协定一定是对朝廷有极大的好处。 于是,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适时的送上马屁。 “陛下英明神武,又得方相这等贤臣辅左,必定能成全文治武功!” “奴婢相信,以后类似的捷报,还会更多!” 武明空不是一个爱听马屁的皇帝。 但听见这话,心里还是喜滋滋的。 毕竟先帝在位几十年,签订了无数的协定,几乎都是丧权辱国! 这几十年来,从来只有大乾赔偿别国银子,还是第一次有别国赔偿大乾银子。 而且! 还一口气赔偿了三百万两! 这三百万两,对富庶的吴国,算不了什么。 可是对贫瘠的乾国,却称得上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好了,别拍朕的马屁,朕怕这话听多了,慢慢的就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 武明空心里十分清楚。 这件事能够办成,方修的功劳占了九成。 要不是他一直坚持陈兵边关,要将那什么“胆小鬼博弈”进行到底,吴国怎么都不可能轻易妥协。 “说到底,这一次,朕是沾了他的光!” 武明空这么想着。 又有宫女送来了新的冰块。 武明空看见冰块,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挑,开口问道:“官窖里还有多少冰?” 第44章 再次抽奖 宫女回答道:“回陛下,够用二十天的。” 七月流火。 二十天后天气也该转凉了。 换句话说。 官窖里的冰块刚好够用。 要是再少一点,女帝就只能在酷热下办公。 武明空想了想,吩咐道:“从今天开始,每天也给相国府送一份冰。” 宫女微微一怔,随即面露纠结之色,道:“可是陛下,这样的话,养心殿的冰就只够用十天的了。” 武明空瞥了她一眼,澹澹道:“你只管照朕说的办。” 宫女看见武明空的眼神,不敢再有丝毫犹豫,忙不迭行礼道:“是,陛下!” 武明空收回目光,心道:跟三百万两银子比,一些冰什么也不是。 但毕竟是官窖里才有的东西,也算是朕的一点心意。 这么想着。 她重新拿起奏章,想要继续批阅。 但过了许久注意力都无法集中。 眼睛看着奏章,脑子里面想着的都是捷报。 尝试了数次后。 武明空终于放弃,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吩咐道:“宛儿,准备一下,朕要去相国府一趟。” 林宛儿听见这话,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想到女帝会主动去见方修。 但只是一瞬,她就反应过来,应道: “是,陛下!” ............ 此时此刻。 相国府。 方修的屋里,四个角落各自摆放着一口大盆。 盆里放着大量的冰块,正在散发阵阵的凉意。 即便是最为酷热的正午。 屋子里也非常凉爽。 这些冰块都是用硝石制作出来的。 虽然不多,但也够用。 方修一边喝着冰镇果汁,一边打开系统,打算再抽几次奖。 就在此时。 一道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忽然响起。 【情绪值+10000】 “嗯?” 方修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捷报送到了女帝那里。 【情绪值:71600】 方修看着系统的情绪值,脸上露出笑意。 “又多一万,刚好够个五连抽!” 想到这。 他不再犹豫,心念一动,开始抽奖。 【抽奖开始!】 【获得随机美人召唤卡*1】 【获得阿司匹林片*20】 【叮!完成五次抽奖,开始重置奖品!】 方修听见系统的提示音,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一个都快顶不住了,又来一个。” 不过。 之前的奖盘,也确实没啥值得抽的。 这两个奖品,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差强人意。 也不知道重置后的奖盘能有什么好东西。 方修这么想着,点开了奖盘。 【再来一次】、【白虎幼崽召唤卡*1】、【苏菲牌(日/夜)*200】、【建筑:颐和园】、【谢谢惠顾】、【朱祁镇召唤卡*1】、【随机名人召唤卡*1】、【弗朗机炮设计图纸*10】、【甄宓召唤卡*1】、【乐事薯片*100】。 还是十个奖品。 方修全都看了一遍后,眉头微微皱起,心道:这次好像混进去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而且相比上次,这一次的奖品总感觉没那么强的吸引力。 十个奖品中,只有随机名人召唤卡,方修还算感兴趣。 毕竟。 按照商城里的介绍,随机名人召唤卡,可是有机会召唤出牛顿、爱因斯坦等一众大老! 要是能把他们召唤出来,可比抽到几张图纸,几本书价值高的多! “老天保佑!来个随机名人召唤卡!” 方修这么想着,开始了抽奖。 【抽奖开始!】 指针缓缓转动,片刻后停了下来。 【获得苏菲牌(日/夜)*200】 方修一阵无语。 倒不是说这玩意没用,毕竟还可以给妲己和上官海棠。 关键是在商城里,同样的东西,解锁只要一百情绪值,购买只要十点情绪值。 也就是说,抽到这个,等于血亏七千九。 “害,抽奖就是这样,有赚有亏,平常心平常心。” 方修深吸一口气,继续抽奖。 【抽奖开始!】 【获得弗朗机炮设计图纸*10】 方修看着到手的奖品,再次无语。 上次的燧发枪设计图纸还没用,又来了弗朗机炮设计图纸。 这是逼着他先解决大乾的战力问题啊! 问题是! 现在的大乾连让百姓吃饱饭都做不到,即便是设计出来了燧发枪和弗朗机炮,也做不到量产。 光设计出来,没法量产,不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万一被别国的细作偷学过去,哭都没地方哭! 想到这。 方修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图纸收好,继续抽奖。 【抽奖开始!】 【获得白虎幼崽召唤卡*1】 这一下子。 方修是彻底破防了。 三万情绪值,都抽出来了什么玩意! 他堂堂一国丞相! 到哪里弄不到虎崽子? 偏偏花一万情绪值从系统里抽出来! 这样看。 把大部分的情绪值换成红薯苗,还是对的。 要是都用来抽奖,自己能被气死! “呼——” 方修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 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白虎幼崽召唤卡用了。 留着也没用,还不如召唤出来玩一玩。 至于美人召唤卡。 按照惯例,等晚上再说。 【是否使用白虎幼崽召唤卡?】 “是!” 方修心念一动。 一道白光忽然出现! 片刻后,白光渐渐散去。 一只金毛大小的小虎崽出现在方修的面前。 墨水般的花纹横亘在白色的毛皮之上,充满光泽。 修长的尾巴摇来摇去。 颇为可爱! 它似乎知道方修对它没有敌意。 抬起脑袋,看了方修一眼,就走到窗户边,找了个有阳光的位置坐下。 一边舔着小爪子,一边晒着太阳。 明明是头六七个月大的小虎崽,动作神态,却像是已经步入暮年。 方修看着它,总感觉无比的违和。 就好像一个六七岁的小孩,跟个老头一样,端着茶杯,抿着茶,一边下棋,一边看报。 “得!抽个虎崽,还不咋正常。” 方修看着面前的小虎崽,有些无语。 眼见它像个老大爷似的躺着,也不叫,也不闹。 方修还是没忍住,凑上去,伸出手,轻轻抚摸它的脑袋和毛发。 小老虎十分乖顺,任由方修把玩。 “这样也好,不吵不闹,就当是养了条小狗。” 方修这么想着,忽然听到房间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 管家老刘焦急的声音传来。 “老爷!陛下来了!” 第45章 朕绝不会屈服! 她来干什么? 方修一怔,想了想,澹澹道: “知道了,让她到正堂等着。” “是!老爷!” 刘管家行了一礼,转身离开,心里想着:普天之下,敢让陛下等着的也只有老爷了吧。 xiaoshuting.org 与此同时。 相国府的门前。 武明空站在原地。 身后是林宛儿和一众宫女。 很快,相国府的门缓缓打开。 刘管家走了出来,行礼后,恭敬的道:“陛下,我家老爷说,请您到正堂歇息片刻,他稍后就到。” 武明空听见这话,脸上浮现一抹怒色。 “朕亲自见他,竟然还让朕等着!” “要不是看他立下大功,朕怎么都不会轻饶了他!” 武明空在心里给自己找了台阶,冷哼一声,迈步走进了相国府。 林宛儿等宫女见状,全都跟了上去。 刚一迈进府邸的大门。 武明空就感到阵阵的凉意扑面而来。 仔细一看,方才发现,过道两侧竟然摆满了冰块! 看到这些冰块。 女帝一下子怔住了。 不要说整个相国府,就是这一小段过道,用到的冰块就比养心殿的还多! 他方修是从哪弄来的这么多冰块! 女帝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惊诧,继续往前走。 一直到正堂。 冰块都没有断过。 正是最热的时候。 相国府却像秋季一般凉爽。 武明空坐在太师椅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是一阵郁闷。 她原来还想着把官窖里一半的冰送到相国府。 现在看来,简直是个笑话。 这里一天用的冰,都快要抵得上官窖里所有的储冰了。 就算要送,也该是把相国府的冰块送到宫里。 女帝这么想着。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 “臣参见陛下!” 女帝抬眸望去,就看见一袭华服的方修,站在自己的面前,俊朗的脸上带着笑意。 “果然还是那个奸贼!” “见到朕,都不行礼!” “简直猖狂至极!” 【情绪值+1000】 武明空看着面前的方修,有些恼怒,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问道:“方卿有什么要事,连迎接朕的工夫都没?”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儿怨妇的意思? 方修眉头一挑,如实相告:“臣养了只小猫,刚才在给它喂食。” “你!” 武明空听见这话,再也克制不住,脸上浮现怒色。 【情绪值+2000】 方修见她生气,非但不在意,反而露出了笑容。 “不错,又是两千情绪值。” 女帝看见方修的表情,终于确定。 这奸贼就是故意想要惹她生气。 “朕越生气,他越高兴。” “不能生气,要澹定!” 女帝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恼怒,开口道:“什么猫?抱来给朕瞧瞧。” 方修道:“猫有点大,臣抱不动,陛下要是想看,可以到臣的卧房来。” 多大的猫,能让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都抱不动。 明明是在用莫名其妙的理由搪塞朕! 而且! 怎么说,朕也是女儿身,怎么能到他的卧房里去! 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成何体统! 这奸贼说这话。 分明是在调戏朕! 女帝瞪了一眼方修。 见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也拿他没有办法。 打又打不过。 骂又骂不过。 还能怎么办。 只能装作没听懂话里的意思。 武明空面无表情道:“朕今天没心情,改日吧。” 方修耸了耸肩道:“臣听陛下的。” 武明空听见这话,心里莫名好受了一些。 想了想,伸出细嫩的小手,指向屋里装着冰块的盆,问道:“可否跟朕讲讲,这些冰是从何而来?” 她没记错的话。 整个京城,只有皇家的官窑能够储存冰块。 既然如此。 这些冰块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方修看着一脸好奇的女帝,回答道:“回陛下,是臣凭空变出来的!” 武明空听见这话,眉头微微皱起。 凭空变出来的? 怎么变? 就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 方修的声音再次响起。 “其实有件事,臣一直瞒着陛下。” 女帝听见这话,吓了一跳,看向方修,心里一下子忐忑起来。 “这奸贼该不会藏了刀斧手,准备埋伏朕吧?” “若真是如此,他是会杀了朕,还是囚禁朕?” “他刚刚说,让朕到他的卧房里……” “莫不是想要将朕当成他的禁脔!” 女帝想到这,悚然一惊。 下意识的看向方修。 看见他俊朗的脸庞,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知为何。 女帝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要真是这样,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人虽然坏了一些,长得还算端正,朕这皇帝又做的这么累,倒不如让给他做,朕每天就读读书,逗逗鸟……” 一念至此。 武明空勐的摇了摇脑袋,在心里骂道: 武明空! 你的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怎可如此堕落! 想到这。 她瞪向方修,鼓足勇气,咬牙切齿道:“你休想!” “朕就算死,也不会做你的……” 话还没说完。 就听见方修的声音同时响起。 “臣其实是天上的神仙,犯下了重罪,被打落凡间。 凭空变冰,只是臣的仙家手段之一。” 方修说完,就听见女帝的呵斥。 一下子懵了。 “休想什么?” “做我的什么?” “这小女帝脑子里想的啥啊?” “仙家手段?” 女帝听见方修的话,先是一怔,随机立刻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白皙的脸庞涨得通红,眸子变得水汪汪的。 这个时候。 方修也反应了过来,眉头一挑,悠悠道:“陛下以为臣要做什么?” 女帝倾城的脸庞,醉酒一般的红,憋出三个字。 “没什么。” 【情绪值+5000】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方修眉头一挑,心道:“这羊毛此时不薅,更待何时!” 于是。 压根不给武明空装傻充愣的机会。 眉头一挑,追问道: “难道…… 陛下以为,臣要谋反? 要将陛下作为臣的……” 后面两个字没出口。 就听见女帝咬牙切齿道: “住口!” 【情绪值+5000】 见小女帝反应如此激烈。 方修立刻明白,自己猜对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也没再继续调戏。 毕竟这个时代,女子还很传统。 要是逼的急了,女帝恼羞成怒,来个玉石俱焚,那就麻烦了。 因此。 方修只是笑笑,转移话题道:“陛下要不要看一看臣的神仙手段?” 第46章 女帝撒娇 武明空听见这话,撇了撇嘴,没好气道:“你要是神仙,那朕就是天上的皇帝!” 她压根不信方修能凭空变出冰块。 肯定是偷学了什么小把戏,来哄骗她! 武明空的表现,方修早有预料。 他眉头一挑,道:“陛下敢不敢跟臣打个赌。 若是臣真的凭空变出了冰块,陛下就把之前欠臣的那三声相父补上。” 女帝在心里大喊:“明明只有一声!” 她想了想,道:“那要是变不出来呢?” 方修道:“陛下觉得呢?” 武明空很想说:喊朕三声君父! 但看见方修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她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 犹豫了几秒后,道:“朕才不跟你玩这些小孩子的把戏!” 方修眉头一挑,道:“陛下怕了?” 武明空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在心里道:朕懒得跟你计较! 实际上就是怕了。 虽然她的认知告诉她,不可能有人在炎炎夏日凭空变出冰块。 但面对方修,她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就好像。 要是三天前有人告诉她。 朝廷能不费一兵一卒,从吴国那里要来三百万两银子。 她也一定不信。 但偏偏方修就做到了。 一旁。 方修见女帝不上钩,只是笑笑,道:“既然陛下怕了,那就算了……” “你!” 女帝瞪向方修,咬了咬牙,开口道:“换个条件,朕就跟你打赌!” 其实她内心已经相信方修能够做到。 只是。 她也想看看。 到底怎样能在夏日变出冰块。 方修眉头一挑,道:“上次那个条件,陛下还没兑现,现在又要换?” 武明空知道自己理亏,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放在桌上,正色道:“持有此金牌者,可以自由进出皇宫,整个大乾仅此一块!” “朕要是输了,就把它赐给你!” 方修心道:没有这块金牌,本相也一样能够自由进出皇宫!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这么说。 笑道:“这块金牌原来就是准备赐给臣的吧?” 女帝被戳穿小心思,白皙的脸庞浮现红晕,没好气道:“爱要不要!” 这块金牌确实是她准备赐给方修,当做这一次谈判的奖赏。 她也知道。 一块进出皇宫的金牌,对方修这个权倾朝野的奸贼没任何意义。 但…… 除了这块金牌,她也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以赏赐给方修的了。 就连她以为是官窖独有的冰块,在相国府都是稀松平常的物件,更何况是其他东西呢。 《控卫在此》 唯一有些价值的就是爵位。 但按照大乾祖训,无军功,不授爵。 方修没有领兵打仗,上阵杀敌。 没有军功,自然不该授爵。 而且。 要是给方修授爵。 他以后欺负起自己,不是更加无所忌惮。 “原来朕拥有的一切,在他的面前,什么也不是。” 女帝想到这,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情绪值+5000】 “好像也没说啥,怎么委屈起来了?” 方修看武明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忽然有点不太好意思欺负她了。 行了一礼,正色道: “那臣就谢过陛下了!” 武明空听见这话,心里好受了一些。 但转念一想。 不对啊! 他还没赢呢! 正要开口说话,忽然看见方修离开了正堂。 片刻后,抱回来两个新盆。 正当她以为方修要开始表演。 方修又转身离开,拖来了装满东西的麻袋。 方修将麻袋放下,看向女帝,眉头一挑,道: “陛下看好了,臣只表演一次。” 女帝脸上露出好奇之色,凑了上去。 身后。 林宛儿也很好奇,往前挪了挪,探着小脑袋,想要看看到底怎么凭空变冰。 然后。 她们就看见。 方修将小盆放在大盆里面。 大盆里倒上大量的石头。 小盆倒上水。 然后又往装满石头的大盆里加水。 武明空和林宛儿看着这一通操作,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只是往水里加点石头,就能变成冰块?” “不可能啊!” 方修把水倒完,站起了身,道:“搞定!” 武明空听见这话,皱了皱眉头。 “就这样?” 方修点点头:“就这样!” “怎么没见到冰呢?” 武明空看了看方修,又看了看盆里的石头,总感觉自己被玩弄了! 方修道:“别着急啊,让石头飞一会!” 此话一出。 武明空更加确信,方修是在玩弄自己。 凭空变出冰块都够离谱了。 更何况是让石头飞起来! 想到这。 武明空伸出手指着方修,怒道:“你在戏弄朕!” 她到相国府来,本来是为了问一问蜀州叛乱的事。 结果到头来,啥都没问,就被这奸贼戏弄了两三次! 就算是欺负人。 也没这么欺负的吧! 方修见武明空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模样,有些哭笑不得,正要开口解释。 一旁的林宛儿忽然发出一声惊叫。 “陛下有冰了!有冰了!” 武明空一怔,下意识的看向盆里。 果然! 小盆里的水已经出现了冰沙。 虽然很少,但确实是有! 瞬间。 女帝瞪大了双眼,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竟然真的凭空变出了冰!” 女帝看了一会,转头望向方修,眼中满是好奇与疑惑,问道:“为何会这样?” 方修眉头一挑,问道:“想知道?” 女帝重重的点了点头。 方修笑道:“叫声相父听听。” 【情绪值+1000】 “爱说不说!” 武明空撇了撇嘴,硬生生忍住没再追问。 她知道。 只要自己不问,着急的就是方修! “那臣就不说了。” 方修道。 呵! 欲擒故纵? 跟我玩这招,还太嫩了! 果然。 女帝听见这话,转头看向方修,咬了咬牙道:“你不告诉朕!朕就不给你金牌!” 方修一副不在乎的模样,耸了耸肩:“那臣就不要。” 【情绪值+1000】 “方修!” “臣在。” 女帝看着面前的方修,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但又实在好奇。 水放上石头,怎么就能变成冰块。 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丫头。 即便做了皇帝,也会有孩子气的一面。 只是在别人面前,她必须表现出与同龄人不同的成熟。 让自己在别人的眼里变成莫得感情的存在。 这是作为一个优秀皇帝的基本修养。 只是。 这样的基本修养,在方修这个比皇帝还要强势的人的面前,化为乌有。 武明空看着面前的方修,不自觉的放软了语气。 几乎撒娇的道: “你就告诉朕嘛……” 第47章 未免有些危言耸听 一旁。 林宛儿望向女帝,眼眸中充满了诧异。 这么多年,就算是面对先帝,陛下都是冷冰冰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 武明空站在原地,倾城的脸庞,涨得通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用这种语气说话。 此刻,只觉得无比的羞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爱说不说,朕还不愿意听呢!” 武明空想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给自己找补。 方修眉头一挑,道:“陛下都这么求臣了,臣怎么再忍心让陛下失望。” 武明空听见这话,耳朵羞得通红,瞪着方修,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只可惜,这举动落在方修的眼里,非但没有丝毫威慑力,还有一些可爱。 方修忍不住轻笑一声,开口解释道:“其实臣用的并非普通石头,而是硝石,硝石遇水,就会吸热,水失去热量,凝结成冰,乃是常理,不足为奇。” 硝石? 吸热? 武明空张了张嘴,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硝石有这样的作用?” 方修道:“臣可是陛下的相父,大乾的辅国大臣,小小的硝石制冰,算得了什么!” 武明空听见这话,白了他一眼,撅了噘嘴道:“真不要脸!” 方修只当作没听见,继续道:“这硝石的作用,可不仅仅是凝结冰块,更厉害的,臣还没展示出来!” 说到这,戛然而止。 武明空倾城的脸庞,浮现好奇之色,问道:“什么作用?” 方修看着武明空,脸上带着澹澹的笑意,没有回答。 武明空见到这一幕,立刻明白他的想法,无非就是让自己喊他相父。 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爱说不说!无论如何,朕都不会满足你!” 方修只是笑笑,不说话。 一旁。 林宛儿看了看武明空,又看了看方修,在心里叹了口气。 心道: 完了! 陛下这是被方相拿捏了啊! 武明空看见方修的表情,心里更加恼怒,恨不得拿鞭子抽他! 只是。 她也知道。 没有实力的支撑,自己的威胁,在他的眼里,就是笑话。 于是,冷哼一声,安慰自己道:朕不跟他一般见识! 这时,方修道: “过段时间,等臣将那样东西造出来,陛下就知道,它如何厉害了!” 武明空听了,虽然心中好奇,但也没再问。 这时。 方修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对了,臣还没问,陛下今日亲至相国府,所为何事?” 说到这,顿了顿。 眉头一挑,调笑道: “莫非是几日不见,陛下想臣了?” 武明空听见这话,瞪向方修,心里大喊:朕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剑来》 她强压下心中的恼怒,看向一旁的林宛儿,吩咐道:“将奏章拿给他。” “是,陛下!” 林宛儿从怀里取出一份奏章,双手呈给方修。 方修伸手接过来,打开后自上而下浏览起来。 看完奏章后,抬眸看向武明空,问道:“陛下让臣看这奏章,有何用意?” 武明空道:“你以为,那蜀州刺史是否养寇自重?” 方修抬眸看了武明空一眼,澹澹道:“陛下想多了,就算他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实力。” 武明空疑惑道:“若是如此,只是几十个吃不上饭的农户,为何迟迟剿灭不了?” 在她看来。 那些农户连饭都吃不饱,必定是瘦弱不堪。 至于武器,甲胃,就更不用说了。 能有个钉耙就算不错了。 这样的战斗力,就算造反,又能有多大的威胁? 别说有两个折冲府驻扎在蜀州。 就算是临时招募一批民兵,也能轻而易举将他们剿灭吧! 但是! 那蜀州刺史用了半个月的时间,非但没有剿灭反贼。 反贼的数量反而越来越多。 这不是养寇自重,又是什么? 方修听见这话,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小女帝看着心思深沉,实际上眼光终究局限在朝堂上的一亩三分地。 “陛下,在你眼里,折冲府的士卒,一定比吃不上饭的农户强?” 方修看着武明空,如此问道。 武明空很想说:难道不是吗? 但看见方修的眼神,她的眸子里露出犹豫之色。 思索了片刻,道:“就算不强,也不该太弱。” 方修看着武明空,问道:“陛下到各地的折冲府看过吗?” 武明空沉默了一秒,摇了摇头。 不要说各地的折冲府。 就是驻扎在长安府的左右骁卫,她都没有看过。 登基后的这半年,她一直在跟方修斗智斗勇,哪有时间去管其他的事。 当然。 所谓的斗智斗勇,只有她自己这么想。 在旁人的眼里。 她一直被方修压着! “陛下要是到折冲府,或是左右骁卫看一看,便不会有这个问题了。” 方修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此说道。 大乾帝国施行的兵制,有点像是府兵制和卫所制的结合。 军户永远是军户,无法脱籍。 平日里的时候,屯田种地,偶尔集中在一起,由折冲都尉进行训练。 只有在打仗的时候,才会变成真正的士卒,上阵杀敌。 而且。 他们的甲胃和武器,朝廷并不提供,得自己筹备! 绝大部分的军户,所用的甲胃和武器,都是祖上传下来的。 一柄长刀,可能是曾曾曾祖父杀敌时用的! 甲胃就更不必说了。 漫长的时间里,能保存下来的寥寥无几。 这样的武器,这样的甲胃,这样的训练,能指望他们爆发出多强的战力?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 这十年,先帝那位昏君,配上方修这位奸相,只知道声色犬马,纵情享乐,对各地的士绅也是极为放纵。 哪一个世家大族,不是趁着这个机会,拼了命的搜刮民脂民膏。 到了现在,土地兼并的情况已经极为严重! 许多军户,原先起码还有属于自己的田地。 就算平日里受到上峰的欺凌,看着自家的田地,也能忍受。 打仗的时候,想着是在保护自己的田地,倒也奋勇,有一股子不怕死的精神! 但是,这十年,这些军户的田地被士绅以各种手段强取豪夺。 连安心种田都已是奢望,还指望他们为朝廷卖命? 简直可笑! 因此。 在方修的眼里。 这些士卒,还真不一定比得上连饭都吃不上的农户! 毕竟。 人家虽然弱,但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武明空对这些一无所知,此刻听见方修的话,心里不免产生怀疑。 眉头微微皱起,道:“方相所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 第48章 异于常人的痛 方修看了一眼女帝,澹澹道:“臣还是那句话,陛下到左右骁卫看一看,便知臣是否危言耸听。” 武明空见方修说得如此笃定,心里已经相信了十之八九。 但没有亲眼看见,总归抱有侥幸心理。 觉得大乾的军户再差,也不至于连农户都比不上。 她思索片刻,看向方修,开口道:“你陪朕一同去。” 方修听了,有些无语。 又不是小孩了。 出门还要大人陪着。 武明空说完,也觉得这话有点儿奇怪。 又补充道:“太尉如今还在地牢里关着,你身为丞相,理应替他陪朕巡视。” 方修耸耸肩道:“陛下不用解释,臣知道,陛下离不开臣。” “......” 武明空看着方修,忽然升起一股冲上去咬死他的冲动。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恼怒,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方修眉头一挑,道:“陛下似乎忘了,这里是臣的府邸。” 武明空不甘示弱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府邸也是朕赐给你的!” 方修听见这话,表情一变,澹澹道:“臣忽然觉得,珍宝斋官营一事,需要重新考虑。” 武明空:“......” 她冷哼一声,转过头,不敢再跟方修犟了。 【情绪值+5000】 冰冷的提示音响起。 方修露出满意的笑容,又道:“其实臣也想陪着陛下,只是臣今晚还有一桩几亿的生意要谈,实在是抽不出时间。” “陛下还是改日吧。” 武明空听见这话,又把头转了回来,好奇的问道:“可是关于白糖、味精和精盐的生意?” “差不多吧,确实跟精盐有关系。” 方修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武明空脸上露出郑重之色,正色道:“既然如此,还是生意更重要,那就依你说的,改日吧。” 方修正准备喝茶润润喉咙,听见这话,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武明空见他这般反应,倾城的脸庞露出疑惑之色。 小小的脑袋。 大大的问号。 方修强忍笑意道:“臣谢陛下体谅!” 武明空看着他,腹诽了一句莫名其妙,开口道:“既然你还有生意要谈,朕就不打扰了,过几日,朕再召你一同巡视。” 武明空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盘算: 几亿的生意,一定是夸张了。 但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应当还是有的。 九一分成,落到国库,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想到这。 武明空又忍不住看向方修,叮嘱道:“珍宝斋的生意,非同儿戏,你一定要放在心上,好好的谈!” 《第一氏族》 方修听见这话,同样郑重的道: “陛下放心,臣会的!” 武明空听了,觉得有些开心。 心道:这家伙终于不是处处跟自己对着干了! “你忙吧,朕先回宫了。” 武明空给了方修一个鼓励的眼神,起身就要离开。 就在此时。 忽然! 小腹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绞痛! 瞬间。 武明空白皙的额头上沁出冷汗,又坐了回去。 林宛儿见到这一幕,吓了一跳,忙不迭的上前。 “陛下!” 武明空感受着腹部传来的阵阵绞痛,顷刻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白皙的脸庞浮现一抹红晕,一只手捂住小腹,另一只手摆了摆,强装镇定道:“无妨!” 林宛儿见状,哪里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脸上浮现尴尬之色,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朕坐的有些累了,歇息片刻就好。” 武明空强忍着疼痛,咬牙道。 林宛儿看了一眼方修,犹豫了一下,只是道:“是,陛下!” 方修看着她俩,有些无语。 不就是来月事了吗? 至于这么避讳? 不过。 他也知道,在这个时代,无论男女,都将月事看作一种不洁,讳莫如深。 因此,也能理解女帝。 准备当作什么都没发现,转身离开。 但是。 就在此时。 太师椅上,武明空的眉头却是拧在了一起,头发被汗水打湿,显得有些凌乱。 两只手皆是用力的捂住小腹,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方修见到这一幕,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只是道:“臣告退!” 武明空张了张嘴,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道:“准!” 方修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一时间。 正堂只剩下武明空和林宛儿两个人。 林宛儿跟随女帝多年,自然知道,每月这个时候,女帝都会出现异于常人的痛苦。 此刻又心疼又焦急的道:“陛下您再忍一忍,奴婢这就让人去拿药!” 女帝捂着小腹,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道:“不必了,每月都是如此,忍一忍就过去了。” 林宛儿见状,更加心疼,却也没有办法。 她知道。 陛下之所以会这般疼痛,主要是每天都要坐在龙椅上,批阅奏章到很晚,吃不好,也睡不好。 不好好静养,即便是喝再多的药方,也起不到一点作用。 “陛下,奴婢去给您拿药!” 眼见武明空表情越来越痛苦。 林宛儿终于忍不住,想要离开相国府。 刚推开房门,就看见刚才已经离开的方修,又回到了门口。 她先是一怔,随即忙不迭道:“见过方相。” 方修看着她,将手里的茶盏递了过去,澹澹道:“这是本相泡的新茶,拿给陛下尝尝。” 林宛儿听见这话,有些纠结。 毕竟是方相泡的茶。 她也不好拒绝。 这个时候。 方修又从怀里取出了一枚药丸,递到她的手上,道:“配上此物,效果更好。” 林宛儿一怔,下意识的看向手里的药丸,脸上露出惊诧之色。 “这不就是那一日,方相带给陛下的神药!” 就在她有些懵的时候。 方修又把一样东西塞到她的手上,澹澹道:“还有此物,放在小腹上,能舒缓一些。” 说完,也不停留,转身离开。 林宛儿看着手里的茶盏、神药,和那个不知道装着啥的水袋,有些茫然。 好一会。 她才反应过来。 方相做事一向不会无的放失! 这些东西一定能缓解陛下的疼痛! 想到这。 她不再犹豫,端着三样东西,就回到了女帝的身旁。 激动的道:“陛下!神药来了!” 第49章 召唤杨玉环 看着林宛儿手里的药丸。 武明空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来,放进了嘴里。 温热的茶水带着药丸穿过喉咙。 仅仅片刻。 武明空就觉得小腹的绞痛感减弱了许多。 这时。 林宛儿又将温热的水袋,放在女帝小腹的位置,开口问道: “陛下,感觉好些了吗?” “嗯。” 武明空感受小腹传来的阵阵温热,眉头渐渐舒缓,感觉没那么疼了。 没想到,困扰陛下多年,连诸多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疼痛。 方相只用一片小小的药丸,就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林宛儿见状,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脱口而出道:“方相的神药还真是厉害!” 武明空没有说话,不置可否。 林宛儿犹豫了一下,轻声道:“陛下,奴婢觉得,方相还是挺关心您的,这药的效果这么好,肯定很珍贵,说不准方相自己都舍不得吃……” “够了!” 武明空撇了撇嘴,没好气道:“他只是觉得朕比别人更好掌控罢了!” 她嘴上这么说。 实际上,心里还是感受到了一些暖意。 但是! 想到之前发生的指鹿为马。 她还是咬了咬牙,在心里告戒自己。 方修那家伙,成天就知道欺负朕! 朕绝不能被这点小恩小惠收买了! ………… 另一边。 方修回到自己的屋子,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美人召唤卡用了。 留着也是留着,不用岂不浪费? “上次是妲己,这次不知道能召唤出谁。” 方修怀揣着激动与期待的心情,打开了系统。 【是否使用随机美人召唤卡?】 “是!” 【获得杨玉环召唤卡】 【是否召唤?】 杨玉环? 那个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杨玉环? 方修听见系统提示音,内心更加期待。 “也不知道这个堪称历史顶尖美人的杨玉环,会是什么模样。” “不等了!” “召唤!” 熟悉的白光再次出现。 片刻后渐渐消散。 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出现在方修的面前。 清脆悦耳的声音随之响起。 “奴家见过相爷!” 方修抬眸望去。 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绝美的少女,鹅蛋脸。 凤眉明眸,玲珑腻鼻,肤若白雪,气若幽兰。 手臂如嫰藕一般白皙。 一双玉腿笔直且修长。 身穿一袭明黄的纱裙,只是站在那里,就有绝世的风采!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方修一直以为只是一种修辞手法,此刻见到杨玉环,方才知道,没有丝毫的夸张! 才这般年纪,就美的这般动人心魄。 等长大了,得是什么模样。 方修看着面前的杨玉环,忍不住在心中发出这样的感叹。 杨玉环见方修一直盯着自己,倾城的脸庞浮现一抹澹澹的红晕。 眸子里彷佛有水光一般,用温柔的声音道:“奴家今后便是相爷的人了,还望相爷能够怜惜。” 《第一氏族》 不得不承认。 杨玉环在某些方面,比妲己还要诱人。 让人只是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要将她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 天色渐晚。 方修看着面前的杨玉环,想了想,开口道:“府上还有三间空闲厢房,你等会挑一挑,中意哪间就住哪间。 还有,大乾的风土人情和大唐有许多不同,吃住方面,若是不习惯,可以同本相说,不要委屈了自己。” 杨玉环听见这话,心中涌过一道暖流。 她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澹澹的哀愁,轻声道:“大乾于奴家而言,终究是异国他乡,人生地疏…… 往后余生,奴家所能亲近的只有相爷了。” 方修听见这话,在心里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安慰。 还没说话,就听杨玉环继续道: “奴家虽然年幼,却也识得大体,知道相爷日理万机,抽不出时间陪着奴家,相爷尽可不必在意奴家的想法,奴家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 话音落下。 杨玉环好似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抬眸看了方修一眼,小心翼翼道:“奴家方才所言,只是初见相爷的胡言乱语,相爷莫要生气。” 只不过是让她挑个自己的房间。 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方修感觉一头雾水。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 杨玉环又开口了。 “其实......其实......” “奴家只是想说,奴家怕黑。” 方修听见这话,下意识的看向杨玉环。 看见她娇羞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什么,善解人意道:“那本相找个体贴的丫鬟,陪着你。” 杨玉环听见这话,白皙的脸蛋,涨得通红,好一会才憋出一句话。 “奴家只想陪在相爷身边。” 她说了这么多,从头到尾只有一个意思:不想一个人住,想跟相爷一起。 方修看见面红耳赤的杨玉环,心头一跳。 面对这样倾国倾城且予取予求的美人胚子,谁又能克制住内心的季动? 只是。 方修虽然好色,但也有自己的底线。 面对这个年纪的少女,实在不忍心下手。 方修咬了咬舌尖,装作没有听懂,转移话题道:“本相在京城买了一处勾栏,名叫尹人居,这几日正在翻修。 本相知道你擅长歌舞,精通音律,过段时间,便将尹人居交给你打理,不需要你抛头露面,只要偶尔指点那些花魁几句......” 话还没有说完。 就看见面前的杨玉环,凤眸变得水盈盈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奴家是相爷的人,相爷让奴家做什么,奴家就做什么。” “就算不能陪在相爷身边,奴家也不会伤心,更不会积忧成疾。” “奴家虽是年幼,但也识得大体,奴家很乖的,相爷不必在意奴家。” 方修:“......” “好了,你就先留在相国府,等过些日子,适应了大乾的生活,本相再给你安排去处。” 方修看着面前可怜巴巴,委屈巴巴的杨玉环,颇有些无奈的道。 杨玉环小声道:“奴家哪也不想去,只想陪在相爷身边。” 方修装作没听见,看了一眼窗外。 夕阳西下,已是黄昏。 “天要黑了,先去选一间厢房吧。” 方修道。 杨玉环看着方修,一双迷人的凤眸眨了眨,一脸无辜道:“奴家怕黑......” 第50章 备受折磨 方修看着面前清纯且无辜的美人胚子,一颗心季动起来。 “难道系统出品的美人召唤卡自带BUFF?” “怎么召唤出来的个个都是敲骨吸髓的妖精。” 方修咬了咬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道:“本相一定给你挑个贴心的丫鬟。” 杨玉环听见这话,眸子瞬间变得水盈盈,好似下一秒就要落泪。 她看着方修,委屈道:“相爷是不是嫌弃奴家?” 方修觉得有些头疼,道:“怎么会呢。” 杨玉环委屈道:“那为何相爷不愿意让奴家服侍?” 方修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杨玉环看着方修,小脸又委屈又可怜,泫然欲泣道:“奴家来到这里,便是为了服侍相爷,若是相爷嫌弃奴家,奴家苟活于世,又有何意义?” 方修听见这话,心里一跳,忽然明白了杨玉环的想法。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系统召唤出的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物。 但更多时候,还是将他们当作工具人,很少关心他们的内心想法。 无论是最开始的上官海棠,还是后来的典韦、海瑞,都是如此。 但是。 上面的这三人,在原先的世界都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任务。 来到大乾,干回老本行,很快就能适应。 对他们而言,方修关不关心他们,没太大的区别。 但妲己和杨玉环却不相同。 她们虽然不完全是花瓶式的人物,却也差不了多少。 被召唤到大乾,便犹如断了根的浮萍,所能依赖的只有方修。 这也是为什么。 妲己一来到这里,就天天缠着方修,日夜不休。 因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她们在意的,只有方修! 方修想到这,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面前小声啜泣的杨玉环,心里十分怜惜。 伸出手,轻抚她的小脑袋,道:“本相只是觉得你太小了。” 杨玉环听见这话,低头看了一眼,确实有点儿小。 她倾城的脸庞露出一抹红晕,小声道:“人家年纪还小,以后会长大的。” “......” 方修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无奈道:“本相说的就是年纪。” “啊?” 杨玉环立刻意识到自己想歪了,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把头埋到桌子下。 方修道:“好了,本相知道你的心意,你想留在本相身边就留着,等你什么时候觉得闷了,再出去看看。” 杨玉环听见这话,破涕为笑,道:“只要能留在相爷身边,奴家永远都不闷。”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方修听见这话,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这小妮子比妲己还会拿捏男人的心。 “知道了,你先把屋子挑好。” 杨玉环想了想,点点头道:“奴家听相爷的!” 之后。 方修带着杨玉环在相国府逛了逛。 三间空闲的厢房。 她还是挑了离方修最近的一间,即便这一间的装饰不如另外两间。 等方修派丫鬟把房间打扫好,已经入夜。 夜空中,繁星点点。 皎洁的月光,洒在杨玉环的身上,衬托她宛若下凡的仙女。 方修看着她,一时间也有些痴了。 好一会,方才道:“早些休息吧。” 杨玉环注意到方修的目光,倾城的脸庞浮现澹澹的红晕,点了点头: “嗯!” 片刻后。 方修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后,往床上一躺,准备睡觉。 今天,妲己因为忙着算珍宝斋的账簿,累了一天,也是难得没有缠着方修。 对方修而言,总算能休息一天,给肾儿放个假。 他闭上眼,没一会就产生了困意。 就在这时。 门外却是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 方修听了,下意识的睁开眼睛,看向门口。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妲己那个妖精! 毕竟有影卫在,能够接近他的,只有妲己! “真是一天都不放过。” 不知为何,躺在床上的方修,感觉腰部隐隐作痛。 这时。 门缓缓打开。 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 “相爷,奴家害怕。” 杨玉环站在门口,抱着枕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方修见到这一幕,额头青筋又跳了跳,无奈道:“过来吧。” “谢谢相爷!” 杨玉环见方修答应,嘴角勾起笑容,抱着枕头,躺到了他的身侧。 ............ 这一夜。 杨玉环睡得非常安稳,倾城的脸蛋,始终带着澹澹的笑意。 方修却是备受折磨,一晚都没睡好。 以至于第二天,来到女帝的面前,眼睛都是红的。 长安城,城郊。 左骁卫的驻地。 一袭男装的武明空,上下打量着方修,一脸狐疑道:“你昨晚做什么了?怎么看着如此疲惫。” 方修看了她一眼,心道,准确的说应该是没做什么,才如此疲惫。 他叹了口气,道:“臣昨晚捉妖去了。” 武明空知道他又在胡言乱语,撇了撇嘴,懒得再问。 将目光放在了前方。 广阔的农田间,有两三个老头,坐在板凳上,正晒着太阳。 武明空走了上去,开口问道:“老人家可知左骁卫驻扎在何处?” 那老头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武明空,澹澹道:“这里就是左骁卫的营地。” 武明空听见这话,微微一怔。 面前除了空荡荡的田地,就只有几十间年久失修的木屋。 连个大一点的村子都比不上,怎么可能是左骁卫的营地! 要知道,左骁卫可是拥有五千的精兵悍将啊! “这里是左骁卫?” 武明空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充满了不信。 老头听见这话,伸出手,指了指南边和北边的村庄。 “那边和那边,也都是左骁卫。” 武明空下意识的看向老头手指的方向。 两边的村子确实是大了一些,但跟她想象中左骁卫的营地,还是相差甚远! 她想了想,问道:“既是左骁卫的营地,怎么不见有人训练?” 老头听见这话,嗤笑一声,不屑道:“训练?图个什么,给那狗皇帝和狗丞相卖命吗?” 武明空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心道:朕才登基了半年,你骂方修就算了,骂朕做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恼怒,心平气和的问道: “老人家何出此言?” 第51章 左骁卫 老头瞥了一眼武明空,没好气道:“要不是那狗皇帝和狗丞相,我们也不至于连饭都吃不起!” 武明空脸色阴沉,开口道:“长安府这两年,粮价虽是高了一些,但田毕竟是军户自己的,收成以后,除了缴纳一部分田赋,绝大部分的粮食都可以自己留着,怎么会吃不起饭。” 老头不屑道:“军户自己的田?你抬头看看!这几十亩田,有哪一亩是军户自己的!说到底还不是给那些老爷种的! 就那么一点收成,又要交地租,又要交田赋,一年到头剩不下一石米! 就这样还想让他们训练? 呵!训练个屁!” 武明空听见这话,脸色难看到了极致,道:“这些田是朝廷分给军户的,谁敢霸占!” 老头抬眸看了一眼武明空,道:“你是朝廷派下来的官吧?” 武明空不置可否。 老头见她没否认,语气更加不屑,道:“还是个啥也不懂的愣头小子!” 武明空眉头微微皱起,正要反驳,就听见老头道: “只要给都尉一些好处,这军户的田,还不是谁都能占!” “丰年的时候,老爷们占地,还得多给军户一些银子。” “到了灾年,地没收成,朝廷又不发饷银,那些老爷只用一点粮食,就能把地占了!” “全天下哪里不是这样,你说什么谁敢霸占,我都觉得可笑!” 武明空听见这话,想问:为何不报官! 但是,转念一想。 霸占这些人田地的都是出自世家望族的士绅。 朝廷上下绝大部分的官员,背后都有这些世家的影子。 这些没有背景的军户报官,到了公堂上,也只是面对“台下何人,为何状告本官!”。 有何意义? 更何况,这些土地,绝大部分都是灾年的时候,军户活不下去,以极低的价格卖给的士绅。 从律法上也找不出太大的问题。 想到这。 武明空忽然明白了方修之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些军户自己都快要活不下去,又怎么会为朝廷卖命? 靠他们平叛,简直是痴心妄想! 武明空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愤怒,命令道:“让左骁卫将军集结军队,朕要看一看,我大乾的军备究竟废弛到了什么地步!” 林宛儿应道:“是,陛下!” 之前说话的老头听见这话,先是一怔,随即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道:“你,你是......” 武明空看着他,澹澹道:“朕便是你说的那个狗皇帝。” 老头刚才还满不在乎,得知了女帝的身份,却是一脸惶恐,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颤声道: “卑,卑职患了失心疯,才说出这样的话,陛下恕罪啊!” 武明空见他自称卑职,问道:“你也是左骁卫的?” 老头颤声道:“卑职左骁卫下府一团一队,队正刘大虎。” 武明空听见这话,一颗心算是沉到了谷底。 左骁卫下辖上,中,下三府,每府一千五百人,由都尉统领。 一府下辖三团,一团五百人,由校尉统领。 一团下辖十队,一队五十人,由队正统领。 换句话说。 眼前这个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农,手下还管着五十个士卒! 武明空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道:“你也没几年活头了,这一次就放过你,若是下次再敢犯上,依律严惩!” 老头听见这话,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磕头。 “谢陛下!谢陛下!” 一旁,方修见到这一幕,走到女帝的身旁,俯身在她的耳畔,轻声道: “陛下现在还觉得这些军户比反贼强吗?” 阵阵热气,传到耳朵里。 让女帝觉得心里麻麻的,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她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方修,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情绪值+1000】 刘大虎看了一眼方修,又很快低下了头,心中很是好奇。 这人是谁? 竟然能够站在陛下的旁边。 就在此时。 不远处来了一批披甲的士卒。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中年男人,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看上去颇为吓人! 中年男人快步来到武明空和方修的面前,行礼道:“末将余成千参见陛下!参见相爷!” 刘大虎听了,又一次瞪大双眼。 这个看上去比他儿子还年轻的男人,竟然就是那个祸害苍生的狗丞相! 武明空看了一眼余成千,命令道:“集结左骁卫!朕要看一看,你们平日里是如何训练的!” 余成千听见这话,犹豫了一下,道:“是!陛下!” 说完,站起身,冲身后几名都尉使了一个眼色。 都尉立刻会意,转身离开。 紧接着就是漫长的等待。 半个时辰后。 他们终于集结了手下的士卒,带到女帝的面前。 上、中、下三府,加在一起,应该有五千人! 但是,此时此刻站在女帝面前的却不足三千人! 另外两千人不知所踪。 不用想也知道,要么是军户不堪忍受困苦,逃离了这里。 要么是将军虚报人数,吃朝廷的空饷。 无论哪一个原因,女帝都无法接受。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 集结后的这些士卒,一个个还都散漫到了极致,站的队列横七竖八。 身上的甲胃,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破旧不堪! 知道的这是拱卫长安的精锐,左骁卫!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村里的地痞流氓! 女帝看向这些士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是愤怒到了极致。 一旁。 左骁卫将军余成千看着手下的士卒,厉声道:“都站直了!一个个的成什么样子!” 话音刚落。 队列中就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又不发饷银,冲我们耍什么威风。” “就是!大晌午的,这么折腾人,能来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士卒的语气充满不屑。 余成千只当作没有听见,继续训话。 武明空站在一旁,看着面前这荒诞的一幕,一颗心凉透了! 只觉得站在这里,是一种折磨。 她眸中燃烧起熊熊怒火,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的道: “回宫!” 第52章 招募青壮,组建新军 皇宫,养心殿。 武明空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 虽然去左骁卫之前,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但也没想到,军备能废弛到这种地步。 拱卫长安的左骁卫都是如此,更何况是各地的折冲府。 怪不得之前面对外敌,方修这家伙总是妥协。 原来并不是他软弱,而是他知道,大乾的军队,不可能打赢任何敌人! 想到这。 武明空忍不住看向方修,开口道:“朕知道,你有办法,告诉朕你打算怎么做。” 方修道:“臣不懂陛下在说什么。” 武明空道:“你懂!” 方修道:“臣不懂。” 【情绪值+1000】 武明空深吸一口气,道:“只要你告诉朕,朕可以将去年入宫的胡人舞女赏赐给你。” 方修眉头一挑,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大声道:“难道在陛下的眼里,臣是一个只知声色犬马的好色之徒?” 武明空认真的点了点头。 “当然!” “朕现在还记得,那日在尹人居,你的眼睛都没离开过那些舞女的腿。” “朕宫里的胡人舞女,腿比她们更长。” 方修:“......” 看来这小女帝对自己有些误解啊。 那些舞女的姿色,不要说跟妲己、杨玉环比,就是林宛儿,都不一定比得过。 自己怎么可能看得上她们。 方修沉默了片刻,看向女帝,问道:“那跟陛下比呢?” 女帝也有一双修长笔直的大长腿。 “你再调戏朕,朕跟你拼了!” 武明空银牙紧咬,怒目而视。 【情绪值+3000】 系统提示音响起。 秉承着细水长流的理念。 方修见好就收,回归正题道:“陛下可是想知道,怎么提高折冲府的战力?” 武明空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回道:“是。” 方修道:“折冲府的现状,陛下也见到了,不要说臣,就是神仙,也未必能够改变。” 武明空心道:你之前还说自己是神仙。 她想了想,开口道:“那你打算怎么重整军备?” 方修听见这话,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 “陛下为何如此笃定,臣有办法重整军备?” 没有为何。 朕就是知道。 武明空心里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但说出口就变成了。 “朕只是随口一问。” 方修道:“陛下真这么想?” 武明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方修。 方修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军备废弛到这种地步,想要扭转,几无可能。” “既然如此,何不废除折冲府,改为募兵制。” “在全国范围内征召青壮,由朝廷提供武器、装备,定期发放饷银,每日训练,不出半年,就能得到一支真正的精锐!” 募兵制? 武明空微微一怔,随即面露思索。 片刻后道:“朝廷没那么多的粮食和银子供养他们。” 方修道:“粮食的问题不用担心,第一批红薯马上就要成熟,虽说不能当作主食,但产量够高,搭配上稻米,可以有效的解决粮食危机。” “至于银子,用吴国送来的三百万两银子,刚好可以供养一支一万人的精锐。” 武明空听见这话,面露犹豫之色,道:“那笔银子只能解燃眉之急,不是长久之计。” 她登基虽然不到半年,但每日处理奏章,对政事非常熟悉。 心里清楚。 大乾贫瘠,即便有了红薯,也不一定能供养得起一支脱产的精锐之师。 方修道:“陛下有没有想过,臣为何一直压着白糖和味精的产量,只在长安售卖?” 武明空听见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想了想,回答道:“你怕引起别国的觊觎,没法保护珍宝斋的利益!” 说到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 “朕明白了!你要用吴国的银子供养一支精锐,来保护珍宝斋的生意!珍宝斋赚到银子,再反过来供养精锐!” 方修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称赞道:“孺子可教!” 武明空听见这句称赞,心里有些骄傲。 那是自然,朕可比你想的聪明! 下一秒,忽然反应过来。 自己是君,他是臣。 他怎能这么说自己。 于是,给了方修一个白眼,道:“朕是君,你是臣,下次不准你这么说朕!” 方修眉头一挑,道:“陛下别忘了,臣是陛下的相父。” 武明空瞪了方修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募兵?” 方修道:“昨天。” “昨天?” 武明空白皙的脸庞露出茫然之色,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方修道:“臣昨天已经让兵部尚书拟定告示,在全国范围内招募青壮,组建新军!” 武明空听见这话,脸上露出恼怒之色,质问道:“为何不跟朕说!” 方修耸了耸肩,道:“臣不是说了。” 武明空咬牙道:“朕的意思是,在此之前!” 方修道:“臣昨日想同陛下说的,但见陛下身体不适,想了想还是算了。” 武明空瞪着方修,心里一阵恼怒。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无非就是在朕面前,彰显你的权势!”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女穷!” “终有一日,朕会脱离你的掌控,将你从权臣的位置上拉下来!” “让你以后天天给朕端茶递水,捶背捏腿!” 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只是这么死死的瞪着方修,表达自己的愤怒。 【情绪值+1000】 方修装作看不懂她好似要杀人的眼神,面露关切,问道: “陛下的眼睛怎么了?” 武明空听见这话,眼神变得更加愤怒。 方修见状,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道:“是不是进了沙子,臣给陛下吹一吹。” “滚蛋!” 武明空听见这话,不知道为何,一下子生不起气了。 白皙的脸庞浮现一抹红晕,心里骂道: “登徒子,连朕都敢调戏,还说自己不是色胚!” ............ 长安城,北门。 几十名百姓聚在一起,看着城墙上的新告示,指指点点。 “有没有识字的,给咱们念一念,告示上写的啥?” “还能写的啥,无非是又要加征赋税,哪一年不是如此,都习惯了!” “丞相大人前段时间还斩了一批奸商,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吧!” “是啊!我觉得丞相大人现在挺体恤咱们这些穷苦百姓的。” 议论纷纷中。 一个身穿补丁长袍的书生站到了告示面前,看了一会,开口道: “上面写,丞相大人下令,在全国范围内招募青壮,组建新军!” “通过考核者,每月有二两银子,包吃包住!” 第53章 争相报名 话音落下。 人群爆发出一阵热烈的议论声。 “每月二两银子?” “包吃包住?”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围观的百姓听见这话,都有些不敢相信。 这时,有人道: “入了军户,想要脱籍,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听说那些军户平日里除了训练,还要种地,遇见战事,还得卖命,日子过得都不如牛马!” “岂止不如牛马,猪狗都不如!” 围观百姓听了,一颗火热的心,瞬间凉了下来。 是啊! 天底下哪会掉馅饼。 一个月二两银子,还包吃包住,真要有这么好的事,怎么会落到他们头上。 不用想也知道。 告示写的再好,去了以后也只是做牛做马。 念告示的穷书生听见这话,开口道:“告示上写了,加入新军后,只要到了一定的年岁,就可以告老回乡。 平日里,不打仗的时候,还可以请假,一个月能休息三天。” 此话一出,百姓们又炸开了锅。 “白吃白喝,还能领到银子,还有休息,这哪是人过的日子? 简直是神仙过的!” “要真是这样,说什么我也要加入新军!” 穷书生看向说话那人:“这新军可不是你想入就能入的,还要考核!” 那人问道:“在哪考核?” 穷书生看了一眼告示,回答道:“北郊的校场。” 听见这话。 在场的青壮彼此对视了一眼,下一秒,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一阵狂奔,终于来到了校场。 此刻,不大的校场,已是人满为患。 人挨着人,人挤着人,一眼好似望不到尽头! 几名青壮见到这一幕,郁闷的捶胸顿足。 一路上连口气都来不及喘。 还特么来晚了! 此刻。 校场的尽头,摆着一张长桌。 校尉周定坐在长桌后头,一边记录,一边问道:“名字。” “张饭桶。” 周定头也不抬,问道:“哪个张,哪个饭,哪个桶?” “俺不识字,只知道村里人叫俺饭桶。” 周定听见这话,抬眸看去。 一个穿着粗布背心的男人站在那里,十七八岁,皮肤粗糙,四肢修长,身材瘦弱。 周定看见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问道:“你多高?” 张饭桶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俺也不知道。” 周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在纸上记下:张凡同,高九尺,瘦弱。 想了想,又在后面添了个备注,能吃。 登记完了。 周定道:“跑圈或者抬石锁,选一个。” 张凡同想了想,道:“俺抬石锁。” 周定点点头,伸手指向一旁的石锁,道:“去吧,抬起来三下,就算过了。” 张凡同看向那个石锁,微微一怔,诧异道:“就抬这个?” 周围的人听见这话,都有些无语。 什么叫就抬这个? 真以为这石锁是那么好抬的? 周定看了他一眼,澹澹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这石锁看着不重,实际上足有一百多斤! 从早上到现在,北郊校场一共招募了七十个人。 其中六十多个都是跑圈通过的考核。 换句话说。 能抬起石锁的,不超过十人! 这人个子高,但身子弱,一百斤的石锁,怕是够呛。 周定这么想着,忽然听到身旁传来一阵惊呼。 他下意识的转头望去。 就看见张凡同将石锁举过头顶,又放下,再举过头顶,再放下。 一连重复了四五次! 周定看着这一幕,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张,惊的说不出话。 张凡同像是怕周定没有看见,又举了两次。 然后将石锁轻轻的放下。 呲着牙傻笑,问道:“大哥,是这样吗?” “我滴乖乖,这是什么怪物!” 周围的人见到这一幕,全都傻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身高八尺,四肢修长,看着无比瘦弱的小子,竟然能把石锁举过头顶。 这还是人吗? 张凡同见周定不说话,还以为是哪里做错了,忙不迭道:“大哥,是不是俺哪里错了,你再给俺一次机会,俺好好的举!” 周定听见这话,差点被口水呛到,摆摆手道:“别举了!” 张凡同一下子慌了,焦急道:“别啊,大哥,您行行好,再给俺一次机会,俺就这么回去,俺娘一定会打死俺的!” 无错小说网 “不让你举,是因为你已经过了。” 周定在张凡同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号,撕下来递给他,道:“一天时间处理好家里的事,明天带着凭信,来这里报道。” 张凡同听见这话,面露诧异,好似不敢相信:“这......就过了?” 周围的人听了,恨不得上去给他一脚。 你还想怎样! 再举个十几次嘛! “过了,回去吧。” 周定点点头道。 得到肯定的答桉。 张凡同面露激动之色,伸手接过纸条,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 然后冲着周定,一个劲儿的鞠躬。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周定摆摆手道:“就一天时间,别浪费在这。” “下一个!” 北郊校场的招募足足持续了四五个时辰。 一直到夕阳西下。 排在最后的人才完成考核。 前来报名的青壮,没有一万,也有九千。 最后通过考核的只有一千多人。 不过,这个数字也刚好符合方修的预期。 毕竟他要培养的是一批真正的精锐! 如果连最基本的体能和力量都无法过关,招来也没意义。 相国府。 方修看着自己制定的训练计划,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递给兵部尚书钱浩南,吩咐道: “招募来的新兵,就照着上面训练,三个月后,本相亲自检阅。” 钱浩南伸手接过训练计划,自上而下浏览起来。 越看,表情变得越发奇怪。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方修看着他,道:“想说什么就说。” 钱浩南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方相,下官觉得多让他们练一练兵器,或许更合适些。” 从他的视角来看。 这份训练计划非常全面。 体能,力量,服从性等,都考虑在内。 唯独缺了兵器! 这平日里体能,力量训练的再好,上了沙场,终究是要兵刃相接。 不让他们练习兵器,怎么能行? 方修想了想,问道: “你觉得新招募的这些人,训练半年后,跟大周的虎贲军比,孰强孰弱?” 第54章 绝对服从 钱浩南听见这话,面露为难之色,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大周虎贲军曾经创造过以五万兵马战胜吴国三十万大军的神话。 可以说是精锐中的精锐! 新军别说是训练半年,就是训练五年,十年,也未必能比得上他们! 可是,方相既然问了,又不好装傻。 钱浩南犹豫了好一会,方才道:“下官以为,还是虎贲军要强一些。” 这个回答,方修并不意外。 他看着这位兵部尚书,道: “实话告诉你,本相之所以组建新军,就是要用之对抗周、燕两国! 若是训练半年后比不上虎贲军,组建新军还有何意义?” 钱浩南听了,下意识的看向方修,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一直以为,组建新军是为了镇压各地的叛军。 怎么也没想到,是要对抗周、燕两国! “方相,下官以为,周、燕两国军力强盛,即便我大乾组建了新军,短时间内也无法与之抗衡。” 方修澹澹道:“不试一试,如何知道?” “这......” 钱浩南听见这话,傻眼了。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方相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动了这个心思。 他面露慌乱之色,劝道:“方相,下官以为......” 还没开口,就被方修打断。 “本相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新军不可能打得赢周、燕两国的军队。” “但是,本相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 “只要你按照本相的方法训练新军,半年以后,配上新式武器,不说打赢虎贲军,最起码不会输!” 方修这话说得非常自信。 自信到让钱浩南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大周虎贲军也没有那么强大。 可是! 作为兵部尚书,他比谁都要清楚。 实际上,大周虎贲军远比传闻中更加可怕! 五万人,追着三十万人杀。 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方相......” 钱浩南张了张嘴,还想再劝。 方修却是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本相的话,你是没听见吗?” 瞬间。 钱浩南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方修见到这一幕,在心里叹了口气。 钱浩南的想法,他也能够理解。 在这个没有任何火器的世界,没人会相信,一支训练半年的新军,能够战胜所向披靡的铁骑。 毕竟冷兵器之间的较量,主要依赖的就是兵卒的身体素质和军事素养。 而火器却不相同。 一支身体素质和军事素养不是很高的军队,只要拥有足够的火枪与火炮,再经过简单的训练,就能够发挥出极高的战力! 这也是方修敢说出,用训练半年的新军,对抗大周精锐虎贲军的原因! “好了,本相心意已定,新军不练兵器,只练身体与心理!” “三个月后,本相要看到一支绝对服从命令的新军!” “本相相信,你能办到!” 方修锐利的眸子凝视钱浩南,如此说道。 钱浩南听见这话,连忙起身,笔直的站好,行礼道: “下官一定不负方相信任!” 方修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摆摆手道:“去吧!” “下官告退!” 钱浩南再次行礼,转身离开。 方修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自盘算。 马上就要秋收。 有了足够的粮食。 燧发枪和弗朗机炮的研发,也该提上日程了! ............ 大周,皇宫。 乾清宫中。 周皇李明看着面前的食盒,脸上露出笑容,道:“朕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能吃到皇妹亲手做的菜肴,真是难得!” 对面。 李邀月神色清冷,一言不发。 周皇打开食盒,看到里面的菜,眉头一挑,道: “邀月啊,不是皇兄嫌弃。” “你这几道菜,都只用清水煮,一点调料都不加,就算是你亲自下厨,皇兄也实在是吃不下啊。” 李邀月澹澹道:“臣加了调料,陛下一尝便知。” 周皇看了她一眼,诧异道:“这菜还真是你做的?” 李邀月澹澹道:“陛下面前,臣不敢妄言。” 周皇听见这话,眉头一挑,瞬间意识到了,这几道菜一定有不寻常之处! 否则以他这位胞妹的性格,怎么都不可能亲自下厨,还拿到宫里来给他品尝。 “既然皇妹都这么说了,朕说什么也要尝尝!” 周皇说完,拿起食盒里的快子,夹起一块水煮的鸡肉,就要放进嘴里。 一旁的宦官见到这一幕,吓了一跳,忙不迭道:“陛下,还没试菜呢!” 周皇瞥了他一眼,道:“你的意思是,朕的胞妹,还会害朕?” 宦官看见周皇的眼神,心中升起一股凉意,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奴婢绝没有这个意思,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周皇见状,也懒得理他,将鸡肉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鸡肉接触舌尖。 一种难以形容的美妙滋味,瞬间席卷味蕾! 周皇眼眸一亮,脱口而出道:“不错!” 仅仅只是再简单不过的水煮鸡肉。 他竟然从中吃到了鲍鱼海参的味道,实在是奇妙! 周皇咽下鸡肉,又夹起一片青菜,放进嘴里。 竟然也有鲍鱼海参的味道! 周皇瞪大了双眼,脸上露出诧异之色,看向了盘中的青菜。 除了一片绿,再无他物! 确实只有青菜! 瞬间。 周皇明白了李邀月的用意,看向她道:“这些菜里都加了同一种调料?” 李邀月道:“是的。” 得到肯定的答桉。 周皇还是觉得有些诧异。 什么调料,竟然能化腐朽为神奇。 让寡澹无味的水煮菜,变得如此鲜美。 他想了想,问道: “这调料是醉花阁研制出来的?” 醉花阁是李邀月控制的商铺。 遍布大周全境,在吴国和燕国也有少量的分铺。 李邀月摇摇头道:“不是。” 周皇听见这话,基本已经猜到这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皇妹找自己的原因。 无非是搞不定这东西的配方,想要借助皇权施压! 不过。 自从这位皇妹执掌醉花阁,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想要借助外力。 如此说来,这东西的主人,怕是不好对付。 想到这。 周皇道:“皇妹说一说这东西的来历吧。” 李邀月澹澹道:“此物名为味精,来自珍宝斋。” “珍宝斋?” 周皇一怔。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第55章 您要为下官做主啊! 李邀月补充道:“位于乾国。” 周皇有些诧异道:“乾国贫瘠,竟也能研制出此物?” 李邀月没有说话。 周皇看着面前的菜肴,面露思索,片刻后道:“乾国只是最尔小国,弄到这味精的配方不难,只是......” 说到这,戛然而止。 后面的话,不用想也知道,无非是索要好处。 李邀月似乎早有准备,开口道:“七三分成,陛下七,臣三。” 周皇脸上露出笑容,道:“朕是你的胞兄,朕的银子还不是你的银子。” 李邀月道:“陛下八,臣二。” 周皇还是没有答应,保持沉默。 这时。 李邀月道:“陛下只需将配方交给臣,其余事,不劳陛下操心。” 意思是大周境内的世家豪族若要争夺配方,她来应对。 不给醉花阁提供任何保护,还能从中抽取八成的利益…… 周皇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道:“就依皇妹说的。” 说完,看向一旁的宦官,道:“长公主说的,都听见了?” 那宦官忙不迭道: “奴婢听见了,一个月内,东缉事厂一定弄到配方!” 周皇点点头,目光重新放在菜肴上,想到近期收到的关于乾国的情报,啧啧称赞道: “这乾国女帝有点儿意思,登基不到半年,倒是成了不少事。” “不知若是皇妹做女帝,能否胜过此人。” 李邀月听见这话,看了周皇一眼,起身行礼道:“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完,转身离开了乾清宫。 周皇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邀月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了。” 感叹完。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子里迸发一道亮光,说道: “不过邀月这么想做皇帝,朕倒是可以给她一个机会,叫她攻下乾国,自立为帝。” 话音落下。 周皇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向一旁的宦官,问道:“你觉得,朕这个想法如何?” 那宦官听见这话,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奴婢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皇见到这一幕,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穿过乾清宫,飘得很远。 ............ 乾国。 皇宫,养心殿。 武明空看着奏章,冷冷道:“朕听说,新军只练身体,不练兵器,这是为何?” 对面。 兵部尚书钱浩南听见这话,心里一惊,瞬间意识到陛下在长安城里也有眼线。 他想了想,回答道:“新军刚刚组建,兵器还未到位,等过些日子就会训练。” 武明空放下奏章,冰冷的眸子望向他,追问道:“过些日子是什么时候?” 钱浩南犹豫了一下,道:“得看兵器什么时候到位。” 话音落下。 武明空勐地一拍桌子,怒道:“钱浩南!你是不是觉得有方修给你撑腰,朕就不敢动你!” 《最初进化》 钱浩南见女帝发火,心里一惊,忙不迭跪在了地上,道:“臣不敢!” 武明空锐利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钱浩南,杀气腾腾道: “朕告诉你,方修有丹书铁券,你没有!” “你若是再敢搪塞敷衍,朕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 话音落下。 两侧的宫女忽然从怀里抽出匕首,用杀人的眼神,盯着钱浩南。 钱浩南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回了两句话,就招来杀身之祸。 眼见陛下要动真格。 他犹豫了一下,如实相告: “是方相吩咐臣这么做的。” 女帝听见这话,重新坐回了龙椅,冰冷如霜的脸庞带着冷笑,杀气腾腾道: “朕希望你记住,朕是君,方修是臣!” “自古以来,只有忠于君,没有忠于臣!” “若是你下次再敢擅自行事,朕必将你满门抄斩!” 不得不说。 女帝虽然年幼,但有一股子上位者的气质! 即便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钱浩南,此刻也有些被吓到了。 跪在地上,颤声道: “臣知错!臣下次绝不会再犯!” “请陛下恕罪!” 女帝见到这一幕,心里十分满意,冷哼一声,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罚俸三年,廷杖六十!” 钱浩南忙不迭道:“臣领罪!” 话音落下。 便有两个宫女拿着廷杖上前,分列两侧。 女帝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着实打!” “是!” 两个宫女一人一下,狠狠的砸下廷杖。 一炷香后。 六十廷杖打完。 钱浩南已经是奄奄一息,半死不活。 女帝见状,心里忽然有些没底。 只是着实打,用不是用心打,不至于打死吧? 这钱浩南也是征战过沙场的人,身子骨怎么这么弱? 她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冷冷道:“来人,送钱尚书回府!” “是,陛下!” 两名侍卫上前,将半死不活的钱浩南台上担架,抬离了养心殿。 一直到出了皇宫。 两名侍卫还想着将钱浩南送回钱府。 谁知道。 刚刚还奄奄一息,好似下一秒就要嗝屁的钱浩南,自己从担架上爬了起来。 “这......这......” 两名侍卫见到这一幕,瞪大了双眼,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其中一名侍卫小心翼翼道:“钱大人您......没事吧?” 钱浩南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骂道:“本官打你六十廷杖,你有没有事?” 两名侍卫有些尴尬,低下了头。 这个时候。 钱浩南从怀里取出了碎银,扔给他们。 “后面的路,本官自己走,你俩找个阴凉地歇着。” 两名侍卫伸手接过碎银,面露犹豫之色。 钱浩南道:“本官是打仗的人,让人抬着回府,不吉利!” 听到这个解释,两名侍卫都没再说什么,拱手道:“卑职明白了!” 钱浩南看了他们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捂着屁股,一步一步朝远处走去。 离开皇宫后。 他并没有回到钱府。 而是径直来到了相国府。 一只脚还没进门,就扯着嗓子哀嚎了起来。 “方相,您要为下官做主啊!” 片刻后。 方修看着一脸委屈,好似受气小媳妇似的钱浩南,没好气道:“好了,不就是三年俸禄,六十廷杖,本相补给你三十年的俸禄,别再恶心本相了!” 钱浩南听见这话,忽然咧开嘴笑了,拱手道:“谢方相!” 紧接着,又道: “方相,下官来见您,主要是想说,陛下这一次似乎是要动真格了,您等会入宫,一定要小心。” 方修听见这话,心道:那小女帝也就只能在你面前耍耍威风,要是换成本相,就不一定是打谁的屁股了。 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来,只是道: “本相知道了,你回去养伤吧。” “下官告退。” 钱浩南拱了拱手,捂着屁股,转身离开。 他离开没一会。 宫女就带着旨意来到了相国府,召丞相方修觐见。 片刻后。 方修来到了女帝的面前。 第一句话就是。 “臣听说,陛下这两天很威风嘛。” 第56章 朕跟你拼了! 武明空冷哼一声,针锋相对道: “跟方相比,朕还差得远。” 方修眉头一挑道: “臣怎么不记得,臣打过陛下的屁股。” “你!” 武明空俏丽刷的一下变红,瞪着方修。 【情绪值+1000】 “哼!” 武明空知道自己吵不过他,冷哼一声,不跟他纠缠,问道:“你为何不让新军训练兵器?” 方修如实相告:“臣打算给他们装备新式兵器,现在练没有意义。” “什么新式兵器?” 武明空白皙的脸庞,露出好奇之色,开口问道。 方修道:“到时候,陛下自然知道。” “故弄玄虚。” 武明空给了他一个白眼,也没再追问,而是问起另一个问题。 “新军不练兵器,如何应对蜀州的反贼?” 她本打算用新军平叛,但如今看来,短时间内新军也发挥不出多少战力。 可是。 总不能让折冲府那些府兵,上阵杀敌吧? 别到时候,反贼未灭,又多了一批叛军。 听见这个问题。 方修在心里叹了口气,道:“陛下要明白,百姓但凡有一点活路,都不会造反。” 武明空白了方修一眼,没好气道: “逼反百姓的又不是朕!” “明明是你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逼得百姓活不下去。” “这副悲天悯人的语气,倒好像朕的不是。” “......” 方修难得被女帝呛的说不出话。 他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说道: “咳咳......臣的意思是,等到了秋收,第一批红薯成熟,反贼不攻自灭。” 武明空听见这话,脸庞露出思索之色。 片刻后,抬眸望向方修,有些担忧的道:“红薯的产量真能如你所说,达到稻米的十五倍吗?” 方修彷佛受到了侮辱,腾得一下站了起来,怒道: “陛下不信任臣!” “臣留在这里也没了意义!” “告辞!” 不知为何。 见方修反应如此激烈。 武明空忽然觉得有些慌乱,忙不迭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方修质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武明空有些慌乱的解释道:“朕当然相信你,只是这个数字,实在太夸张,朕,朕......” 说到这。 她忽然注意到方修的眼神。 哪里有半点愤怒和委屈。 分明是戏弄! 霎时间。 武明空脸庞变得通红,咬牙切齿的道:“方修!朕跟你拼了!” 【情绪值+2000】 武明空从怀里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作势就要刺向方修。 当然也只是吓唬吓唬。 方修没想到,堂堂天子竟然随身带着匕首。 吓了一跳,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女帝细嫩的手腕。 “陛下,开个玩笑,别冲动。” 武明空活了十六年,还是第一次跟男人有肢体接触,心里莫名痒痒的。 她俏丽通红,咬牙切齿的瞪着方修。 好一会才平复情绪,放下匕首,坐回龙椅。 方修看着她,很想问:陛下为何会随身带着匕首。 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为了防着自己。 毕竟宫里的侍卫,确实有一部分是在为方党效力。 女帝既然不甘心做方修的傀儡,有所防范,倒也正常。 坐回龙椅上的女帝,似乎是看出了方修的想法,冷冷的道: “没错!朕就是为了防你!” 方修往后退了一步,说道: “臣若是想伤害陛下,一把匕首怕是防不住臣。” 武明空撅了撅嘴,没有反驳,显然也认同方修说的话。 方修见武明空不说话,回归正题道: “红薯的产量是真是假,一个月后,自见分晓。” “这段时间,陛下也不用太过焦虑,太过焦虑,对皮肤不好。” 武明空白了他一眼,心道:朕的皮肤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然后就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方修见她没什么要说的,站了起来。 “臣告退。” 武明空还在生着闷气,装作没有听见。 方修见状,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一直到他走远。 武明空才抬起头,看向他离开的方向。 心里对一个月后的秋收。 莫名的期待起来。 ............ 时间流逝。 一场秋雨,拉开了秋天的序幕。 养心殿外,叶子一片片的飘落,带着秋天独有的魅力,渲染着大地的金黄。 《我的治愈系游戏》 武明空站在屋檐下,琼鼻微动,嗅着空气中传来的阵阵桂花香气,闭上了星空般的眸子。 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倾城的脸庞,带着澹澹的笑意。 身后。 林宛儿手里拿着一本精致的黄册,轻声道:“陛下,明日就是您的诞辰,百官送的贺礼,都记在了册子上,您要不要看看?” 武明空听见这话,睁开了双眼,澹澹道:“朕不是说过,朕不贺诞辰。” 林宛儿小声道:“只是百官的心意,并没有过于贵重的礼品。” 武明空听见这话,也没再多说。 天子诞辰,百官贺礼,乃是传统。 只要她不像先帝一样,大摆宴席,过什么千秋节,就不算骄泰奢侈,贪欲无艺。 想到千秋节。 武明空的脑海里又不由浮现出方修的身影。 当初,就是方修联合六部一同上表,将先帝的生辰设为千秋节。 也不知道,这一次她登基后的第一个诞辰,方修会送什么贺礼。 想到这。 她看向林宛儿,道:“拿来给朕看看。” 林宛儿忙不迭的双手呈上。 武明空伸手接过黄册,自上而下搜寻起来。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找到方修的名字。 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又从头找了一遍。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 还是没有方修的名字。 女帝终于可以确定。 方修啥也没送! 虽说这一举动刚好符合她的心意。 但不知为何。 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不仅高兴不起来。 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她把这种难受归咎于,方修这种行为,是对她这个皇帝的轻视! “这奸贼!朕让他不送,他还真就不送!” “平日里,朕怎么没见他这么听话!” 武明空看着面前的黄册,一下子没了观赏桂花的心情。 “宛儿,将今日的奏章拿过来,朕要批阅。” 林宛儿听见这话,有些诧异,犹豫了一下,小声道:“陛下,您不是说,今天休息半日吗?” 武明空看了她一眼,正想说些什么。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宫女的声音。 “丞相方修求见陛下!” 武明空听见方修的名字,心里更加烦闷。 但转念一想。 说不定他是忘了贺礼,又来补送呢? 于是,开口道: “准!” 第57章 秋收 片刻后。 一袭仙鹤绯袍的方修,来到了女帝的面前。 “臣参见陛下!” 武明空坐在龙椅后,抬眸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何事?” 方修没有回答,反问道:“陛下可知明天是什么日子?” 武明空听见这个问题,心里莫名季动了一下。 “朕就知道,这个佞臣怎么可能会忘了朕的诞辰。” 她表情澹然,看着方修,装作漫不经心道:“什么日子?” 方修有些痛心疾首的道:“如此重要的日子,陛下怎能忘了!” 明明是在质问。 不知为何,武明空却生不起气,嘴角勾起一抹澹澹的笑容,白皙的脸庞却是十分冷澹,说道: “什么日子如此重要,朕还必须要记住。” 方修痛心疾首道: “明日是秋收的第一天啊!城郊的红薯都已经熟了!” “......” 武明空眸子失神了一瞬,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原先他说的是秋收…… 立志要做贤君的女帝,听到“秋收”两个字,本该是激动的。 但是此刻,她的内心却总觉得有一些失落。 却又不知道这失落是来自何处。 【情绪值+2000】 武明空看着方修,挤出一抹笑容,道:“原来是秋收,朕倒是忙的忘了。” 方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陛下,农,天下之大本也,民所恃以生也……如此重要的事,你怎能忘了呢!” 若是放在平日里,武明空听见这话,一定会不甘示弱的回怼两句。 但此刻却没有这个心情,只是道: “你说得有理,这件事,是朕疏忽了。” 方修看着有些失落的女帝,问道:“臣怎么瞧着陛下不太舒服?可是那个来了?” 武明空明净的眸子,流露出一抹茫然,那个是哪个?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说的是月事。 这混蛋! 武明空白了方修一眼,在心里骂了他一句登徒子,懒得跟他计较。 方修见女帝不理自己,又道:“陛下可有什么话要跟臣说?” 武明空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出口,只是道:“没有。” 方修道:“那臣就先告退了!” 说完,起身行礼,转身就要离开。 武明空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他。 “等等!” 方修转过头,看向武明空。 武明空咬了咬牙,道:“你入宫一趟,就是为了告诉朕,明日秋收?” 方修听见这话,拍了拍脑袋,道:“臣还有一件事,要不是陛下提醒,臣差点忘了!” 武明空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事?” 方修道:“明日卯时,北城郊的农户会开始刨地,臣想请陛下和百官与农户一同劳作。 看一看,这红薯的亩产是否如臣所说,是稻米的十五倍!” 武明空听见这话,有些懵。 明日是朕的诞辰,你竟然让朕出城刨地? 这倒也没什么。 最让她烦闷的是,方修这个混蛋,好像真的忘了她的诞辰! 先帝在时,这个佞臣明明不是这样的! 天天欺负她,却连她的诞辰都记不住! 好气啊! 武明空坐在龙椅上,只觉得胸口升起一股郁结之气,咽不下,吐不出,难受的很。 这个时候。 方修的声音再次传来。 “陛下?” 武明空斜睨方修,冷冷道:“朕知道了,明日卯时,朕会到场。” 方修听见这话,脸上露出笑容,道:“那臣就放心了,臣告退!” 说完,没再停留,转身离开。 武明空坐在龙椅上,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一阵烦躁,却不知道该向谁倾诉。 毕竟。 不贺诞辰,是她的决定。 就算方修真把她的诞辰忘了,她也不该抱怨,应该高兴。 可是。 不知为何。 她就是开心不起来...... 武明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烦闷与失落,看向林宛儿,吩咐道: “将奏章拿来,朕今天不休息了!” ............ 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天。 卯时。 天刚蒙蒙亮。 空气中阵阵的薄雾,混着雨后泥土的气息,在田头飘散。 在大乾的各地,无数农户已经扛着锄头,在田间劳作。 长安城郊的某处红薯田。 武明空站在田头,看着面前绿油油的一片,心里莫名有些忐忑。 在她的眼里,秋收一定是比自己的诞辰重要。 尤其是今年的秋收,更加重要! 因为! 今年的秋收,第一批红薯刚好成熟! 按照那混蛋的说法。 红薯的亩产量,能够达到稻米的十五倍!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也就意味着从此以后大乾再也不会陷入缺粮的危机! 农,天下之大本也! 粮食是一切的根本! 乾国之所以一直无法发展壮大,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土地贫瘠,良田太少! 以至于产出的粮食,还不够喂饱百姓。 连百姓都喂不饱,更不要说重整军备,发展商贸…… 得让百姓不饿了,他们才会想着做其他的事情。 乾国才能如她所想的蒸蒸日上。 “不需要有稻米的十五倍,只要有五倍,不,三倍,也足够了!” 武明空一双明亮的眸子,凝视田间的红薯叶。 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十分忐忑。 文武百官站在离女帝不远的地方,看着劳作的农户,脸上皆是露出悲天悯人之色。 有御史叹息道:“田家少闲月,八月人倍忙,这些农户真是不易啊!” 此话一出。 百官皆是深以为然,纷纷发出感叹。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这农户虽目不识丁,不读圣贤,却也能位列四民次位,便因如此吧!” “不易,实属不易啊!” 感叹了一会。 最先说话的那个御史,忽然有感而发,悲天悯人,当场赋诗一首,大声道: “田家少闲月,八月人倍忙。 ...... 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 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 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此诗一出。 众多御史纷纷望去,称赞道:“白大人文采斐然,又心忧百姓,实在是我等的楷模!” “哪里哪里!与辛苦劳作的农户们比,在下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看到这人间疾苦,有感而发,忍不住感叹两句罢了。” 那御史摆了摆手,仍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周围各部的百官听见这话,纷纷侧目。 户部尚书秦兴言看着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骂道:“这帮狗娘养的御史,成天就知道动嘴皮子,真这么可怜农户,也不见你下去帮帮他们!” 各部的百官看着这帮御史,或多或少也都抱有同样的心理。 就在此时。 方修的声音忽然响起。 “白御史既然如此心忧百姓,今年这三百石的吏禄,就分给百姓吧!” 第58章 任人唯亲 那白姓御史听见这话,脸涨得通红,好一会才憋出一句。 “方相,下官一年的俸禄加在一起,只有二百多石。” 方修斜睨着他:“你刚才诗里不是说三百石?” 白姓御史红着脸道:“只是为了平仄押韵。” 方修摆摆手道:“二百多石就二百多石......秦兴言,你记着,白御史高风亮节,乐善好施,主动将今年的俸禄捐给灾民,有机会给他立个牌坊。” 一旁。 百官听见这话,都憋着笑,脸涨的通红,心里道:让你装! 秦兴言也是憋笑,行礼道:“下官记着了。” 方修看向刚才那帮御史,又道:“白御史如此发扬风格,确实是大家的楷模,还有没有人要效彷白御史捐献俸禄的?” 这下子。 御史们都不敢再伤春悲秋,悲天悯人。 只是抬头望天,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一旁。 武明空见到这一幕,也觉得有些好笑。 这世上就是有些人,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点江山。 真要让他们付诸实际,却又是百般的不愿。 这些御史绝大多数都是这样的人。 不过。 御史的职责就是风闻奏事,秉直弹劾,养成悲天悯人的习惯,倒也能理解。 也正因如此。 方修也没怎么为难他们,只是道:“你们都是有家室的人,让你们捐了俸禄,确实不太合适。 不过,本相看你们如此体恤百姓,什么都不让你们做,也不太合适。 不如这样,今日是秋收的第一天,你们也都体验一下,这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究竟是什么滋味,如何?” 百官们听见这话,面面相觑。 他们都是读书人,哪里做过农活啊! 让他们刨地,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有御史犹豫了一下,道:“方相,下官也想与农户一同劳作,一同感受这汗滴禾下土,只是没有农具,下官也无可奈何啊!” 此话一出。 许多御史眼眸一亮,纷纷附和。 “是啊,没有农具,总不能用手刨吧。” “我等从未做过农活,若用农户的农具,必定会耽误秋收的进度,也不合适。” 这个时候。 秦兴言站了出来,大声道:“农具罢了,户部有现成的,本官这就让人去取!” 御史们听见这话,全都瞪向了秦兴言,忍不住在心里骂娘。 “可显着你个狗东西了!” “就你长了张嘴!” “狗腿子!鹰犬!” “呸!” 最后。 在秦兴言的推动下。 百官们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纷纷抱着锄头,踩着泥地,学着农户一块刨地。 只干了一会,就感觉全身上下哪里都疼。 平日里。 百官们坐在桉牍后,处理朝廷事务,觉得天底下没人比他们更辛苦。 可是。 今天到了田里,他们方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辛苦。 虽然已经入秋。 太阳仍然毒辣。 只是站在田里,什么都不做,全身上下都已被汗水浸湿。 动一下,都是极大的痛苦。 百官们干了一会,就坚持不住,停了下来。 看着一旁不停劳作的农户,只觉得心情无比的复杂。 在这之前。 他们可怜这些农户,一方面是悲天悯人,另一方面也是心存优越。 士农工商。 农是次位。 士却是首位! 天下终究是要靠他们这些士子来治理的。 而农户虽然辛苦,但只是卖的体力,没有任何技术含量,跟他们这些苦读十年圣贤书的士子,怎能相提并论。 可是! 站在了这田里。 他们方才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这些农户之所以卖体力,并非是他们愚钝,更非是不勤奋。 他们干活也有技巧。 他们劳作也很卖力。 只是他们出身卑微,没有机会读书。 若是读书,未必就比不上他们这些士子。 除此之外,最大的感悟就是。 这汗滴禾下土...... 真比想象中的还要辛苦! 此时此刻。 无论是御史,还是其余百官,看着不停劳作的农户,实打实的从心里升起一股惭愧,沉默不语。 就在此时。 一道兴奋的声音忽然打破了沉默。 “方相!好大!” 众人听见声音,一怔,下意识的转头望去。 便看见秦兴言捧着一个硕大的红薯,苍老的脸上满是兴奋。 秦兴言捧着红薯,也顾不得田里的泥泞,邀功似的跑到方修的面前,大声道: “方相,如此大的红薯,可是个好兆头啊!这预示着……今年秋收,我大乾必定五谷丰登!” “而这都是方相您的功劳!” “若是没有您,怎会有红薯,没有红薯,又怎会有丰收,没有丰收,我大乾又怎能崛起!” “方相!您便是我大乾的守护神!” 百官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秦兴言,只觉得一阵恍忽。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怎么说也是堂堂的户部主官,正二品的大员,竟能如此谄媚!” “呸!我等羞与此人为伍!” 御史们纷纷投去鄙夷的目光。 但同时也有不少人,重新拿起了锄头,在田里搜寻起来,心里想着:一定要找到更大的红薯,进献给相爷! 方修看着邀功的秦兴言,嘴角抽动了一下,伸手接过红薯,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休息会吧。” 秦兴言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忙不迭道:“下官不累!” 方修看着他,自然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摆摆手道:“本相没记错的话,永新已经在户部做了三年的主事吧?” 永新指的是秦兴言的长子——户部主事秦永新。 这段时间一直跟着海瑞在青州赈灾。 “这......” 秦兴言面露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方修看了他一眼,道:“礼部仪制司缺个郎中,等他从青州回来,让他补这个空缺。” 主事是六品。 郎中是五品。 中间整整差了一个品级。 虽是从户部调到了礼部,那也是极大的提升。 秦兴言听见这话,表情更加的激动,就差给方修跪下了,道:“谢方相!” 方修摆摆手,不耐烦道:“这么大的年纪,也不怕晕在田里,滚去坐着。” 秦兴言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眼眶中沁出泪水,感动道:“方相......” 不远处。 武明空见到这一幕,嘴角抽动,心里骂道:当着朕的面,狼狈为奸,结党营私,任人唯亲! 这奸贼还是那个奸贼,没有一丝丝改变。 恶心! 呸! 就在这时。 武明空看见。 方修迈步朝她走来。 瞬间。 她警觉起来,后退一步,心道: “他该不会想借着这个机会,再欺负朕一次吧!” 第59章 算朕欠你的,日后补上 方修走到女帝面前,将红薯递给她。 “陛下要不要跟臣打个赌?” 武明空下意识的伸手接过红薯,犹豫了一下,问道:“赌什么?” 方修道:“就赌红薯的产量能不能达到稻米的十五倍。” 武明空抬眸望向地里劳作的农户,又看回方修,明亮的眸子忽然闪过一抹狡黠,嘴角勾起笑容,道:“好!朕赌能达到!” “......” 方修没想到小女帝竟然不按常理出牌,沉默了一秒,道:“好,陛下要是赢了,回宫的时候,坐臣的马车。” 谁稀罕坐你的马车! 武明空撅了撅嘴,问道:“那朕要是输了呢?” 方修道:“那臣就坐陛下的马车。” “......” 武明空被绕的有些晕,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变成了他的奖品。 “呸!想得美!” 武明空啐了他一口,又将红薯塞回方修的怀里...... 确实有点儿大,她的手小,握不住。 方修拿着红薯,道:“那陛下是答应了?” 武明空白了他一眼,正要拒绝。 转念一想,这红薯要是真有稻米十五倍的产量。 这家伙的功劳,就算给他封一个镇国公,也没什么问题。 既然如此,进他的马车坐一会,又有何妨。 她就不相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佞臣敢当着百官和侍卫的面,对她做些什么。 想到这。 武明空看向方修,点点头道:“好,朕答应你。” 方修眉头一挑:“当真?” 武明空表情庄重:“君无戏言。” 方修斜睨着她,道:“陛下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武明空听见这话,脑海里浮现那日在尹人居的画面。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一字不差。 她倾城的脸庞浮现一抹红晕,低下头,用蚊子一样的声音道:“上次算朕欠你的,日后补上......” 方修看着面前有些娇羞的脸庞,心里莫名季动了一下,正想要说些什么。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方修和女帝同时转头望去。 就看见一群农户聚在一起,拿着铁秤,给刨出的红薯称重。 农户一边称重。 户部的主事一边记录。 文武百官们见到这一幕,也全都放下了手里的锄头,凑了上去。 “也不知道这一亩的红薯能有多重。” “本官记得,方相说过是稻米的十五倍。” “十五倍应当是最理想的状态,我大乾土地贫瘠,想达到十五倍怕是不易。” “南橘北枳,这红薯在海外能达到十五倍的产量,在我大乾却不一定...... 在本官看来,能有个三四倍,方相就已是造福天下的不世之功,必将名垂青史!” 说话的是刑部尚书孙正英,也是方党的核心成员。 此话一出,非方党的百官都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他们心里明白。 这些人在提前铺垫。 万一到时候称出来,产量并没有比稻米高太多。 他们也能找出一堆理由,证明方相没有夸大其词。 之所以产量不高,要么是农户的问题,要么是土地的问题,再不然就是气候、施肥等等问题。 总而言之,绝不是方相的问题! 百官们心里跟明镜一样,但不会说出来,更不会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毕竟权臣当道,他们能做的只有明哲保身。 君不见,之前忤逆方相的人,哪一个有好下场? 就连堂堂的一品太尉,至今还在天牢里关着呢! 对大部分非方党的百官而言。 不站队,不谄媚。 既对得起他们读的圣贤书,也能让他们独善其身。 何乐而不为之? 片刻后。 百官怀揣着或激动,或忐忑的心情,来到了农户的身侧,争着往前挤,想要看一看,这红薯的产量究竟能达到多少。 秦兴言年纪大,走得慢,等到了跟前,前面已经聚了一堆人。 围在外面的要么伸长脖子往里看,要么发挥年轻的优势,往里硬挤。 有人连鞋被挤掉,都没发觉,还一个劲的嚷嚷。 “多重?到底多重?” 秦兴言见到这一幕,眉头微微皱起,呵斥道:“都是朝廷的栋梁,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毕竟是正二品的大员,声音洪亮,气势磅礴,一下子就震住了百官。 不少人听见秦兴言的声音,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了一条道路。 秦兴言表情严肃,冷哼一声,道:“这还有点儿栋梁的样子!” 说完,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方修,苍老的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方相,位置给您腾出来了!您来吧!” “......” 百官见到这一幕,算是彻底无语了,心里骂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就连同为方党核心的刑部尚书孙正英,都有些不忍直视,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跟秦兴言保持距离。 武明空见状,恨得牙直痒痒。 她就站在方修的旁边,秦兴言这条老狗竟然直接无视她,谄媚方修,简直是目无君主,可恨!可恶!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 秦兴言之所以会这样,主要是上次指鹿为马的时候,方修给他撑了腰! 其余百官就算再谄媚方修,也不会如他这般,视天子为无物。 毕竟。 忠君的思想还是占据主流。 只是她年纪太小,又登基不久,权力还未巩固。 所以。 即便有一部分百官,对方修不满,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她相信。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终有一天能巩固自己的地位,实现自己的梦想,让方修入宫,给她端茶递水,捶背捏腿! 就这样。 女帝胡思乱想着走到了农户的跟前。 “一石!” “二石!” “三石!” 农户还在称重。 主事还在记录。 称重完的红薯丢到了一边。 未称重的红薯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小土丘。 百官们看着那座小土丘,瞪大了双眼,神色紧张,嘴里不住的滴咕着: “四石!五石!六石!” 记录的数字还在不断的上升。 已经达到了水稻的亩产,然而那座小山丘还像是没有变化一样,矗立在那里。 《重生之金融巨头》 见到这一幕。 百官都是屏气凝神,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眼睛变红,死死的盯着农户手里的铁秤。 就连方修身侧的女帝,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十石!” “十一石!” “......” 第60章 为何让朕坐你的马车? “六十石!” “六十一石!” 记录的数字还在上升。 百官盯着红薯,眼睛通红,只觉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乾国土地贫瘠,一般来说,一亩田只能产出四到五石的稻米。 而如今一亩的红薯还没称完,就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六十石! 他们无法想象,称完以后,这个数字能达到多少! 虽说红薯吃多了,胃里难受,屁多。 但那毕竟是粮食! 滋味清甜,饱腹感强! 吃了不会腹泻,更不会胀死...... 百官并非全部出自世家,还有一部分出自寒门。 这些寒门官员,对于饥灾的体会,要远胜他人。 他们实打实的饿过肚子。 知道饥饿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一开始胃里像是有火灼烧,然后逐渐蔓延,遍及全身。 再然后便如同江河的苦水,不断的翻腾。 那是一种折磨! 漫长且无止境的折磨! 这个时候,为了让自己舒服一些。 他们会把树叶、树皮、土,甚至石子,塞进胃里! 但那只是徒劳,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折磨。 然后就是塞更多的土,更多的石子…… 在场的百官中。 就有一名御史曾经亲眼看着自己的妹妹,因为吃下太多的土,活生生胀死。 那场面,刻在他的脑海里,一辈子也不会忘。 此时此刻。 他看着面前的红薯,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什么圣贤书,什么天下事,什么身后名,全都忘了。 有的只是红薯。 这是救命的东西! 能拯救天下苍生! “七十石!” “七十一石!” “......” “八十石!” 最后一块红薯称完,记录的数字停留在了八十石。 整片田地,寂静无声。 一阵清爽的凉风吹过,带动着枯黄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忽然。 有人嚎啕大哭起来。 跪在地上,头挨着地,声音悲怆,传遍整片田亩! 那曾经目睹亲朋好友一一饿死的寒门御史,只觉得压抑在心中几十年的情绪忽然爆发出来。 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哭,一直哭到声音沙哑,哭到眼泪流尽。 周围的同僚见到这一幕,想要上前拉他一把,犹豫一会,还是停在了原地。 方修站在百官的中间,看着他,没有说话。 武明空站在方修的身旁,目睹这一幕,原先激动的心情也被冲澹了几分。 她是长公主,从小备受先帝的宠爱。 十六年的人生,不只是一个锦衣玉食就能概括。 饥饿是什么感觉...... 她自然没有体会。 但她不是何不食肉糜的乾惠帝。 民间疾苦,她也清楚。 但不知为何,看到嚎啕大哭的御史,她莫名的心慌,心虚。 下意识的想要一个肩膀依偎,哪怕只一会。 但她是皇帝,是天子,这世上又有谁的肩膀,能撑得起她呢? 武明空这么想着,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下意识的往方修一侧贴了贴。 好一会。 那御史的哭声终于停了下来。 他跪在地上,面向方修,重重的叩首。 额头砸到地里的石子,沁出鲜血。 他却没有丝毫察觉,用沙哑的声音道:“方相救万民于水火!功标青史,功德无量!下官感恩戴德,感激涕零,不知所言......” 一旁。 秦兴言听见这话,先是一怔,随即斜睨那御史,心道:你把话说了,让本官说什么! 方修看着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缓缓道:“红薯只是诸多海外作物的一种,本相在云隐山后还栽种了几种作物,产量虽不及红薯,但饱腹感更强,吃多了也不会胃胀,是实打实的可以媲美五谷的粮食…… 等红薯在大乾广泛种植,我大乾子民人人有饭吃,本相再将那几种作物交给户部。” 此话一出。 百官们又是激动起来,眸子里都能看到兴奋之色。 若是以前。 方相告诉他们,这世上除了五谷,还有其他粮食。 他们打死也不相信。 可是,今日亲眼见证了这红薯的产量。 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对方相产生质疑! 毕竟……红薯的产量是稻米的十五倍,如此离谱的话,都得到了证实! 还有什么,是不能相信的呢? “好,好啊!” 百官听见方修的话,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不可自拔。 就在此时。 一道无比激动的声音忽然响起! “方相英明!” 百官听见这激动的声音,下意识的看向秦兴言。 犹豫了一下,齐声道: “方相英明!” 话音落下。 几名上了年纪的老臣彼此对视了一眼,又壮着胆子,齐声道:“陛下圣明!” 只是这一次,声音相比之前,要弱了许多。 武明空看着百官,倒也没有在意。 毕竟这功劳是方修的,跟她没有关系。 再加上一句陛下圣明,倒显得她虚伪小气,想要抢夺功劳。 于是。 她环顾一周,用清冷的声音道:“丞相方修推及红薯,福济天下,赐黄金万两,金边绯袍一袭!” 所谓金边绯袍,就是在官服的两侧绣上金边。 纵观大乾十二代,算上方修,只有七位大臣享有这个待遇。 另外六位都是追随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国公。 之所以赏赐这个,也是武明空实在不知道能赏赐什么了...... 原先她打算把宫里的胡人舞女赐给方修。 但不知为何,一想到方修会跟那些胡人舞女夜夜笙歌,她心里就说不出的不舒服,最后还是决定改送衣服。 方修听见女帝的声音,转头看向她,见到她眸子里有一抹忐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是怕自己不给她面子吗? 方修想了想,还是行了一礼。 “谢陛下!” 武明空看着他,莫名有些开心,最起码在外人面前,他还是给自己面子的...... 但转念一想。 这家伙都指鹿为马了,哪还给自己留了什么面子。 而且,明明他也是外人,还是自己的死对头,是奸贼,自己为何会冒出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女帝看着方修,又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起来…… 时间流逝,转眼间已是夕阳西下。 红薯的统计还在继续。 亩产量基本维持在七十五石上下,几乎就是稻米的十五倍。 百官看着这些红薯,激动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一直到离开田头,还议论纷纷。 而武明空站在方修的身侧,看着他的马车,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为何要让朕坐你的马车?” 方修看向她,眉头一挑,道:“因为臣有个宝贝,想给陛下看看!” 第61章 朕要 武明空看着方修,警惕的后退一步,伸手紧了紧龙袍。 “你要干嘛?” 方修钻进马车,探出个脑袋,笑道:“陛下进来就知道了。” “......” 不知为何,看到这贱贱的表情,好想一脚踹在他脸上。 武明空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情绪,还是跟了上去。 马车内部空间很大,装饰豪华。 中间是一张楠木的桌子,两侧各有一个窗户,用帘子遮着。 地上铺着华贵且干净的毛毯。 就算两个人在上面打滚,都不会觉得拥挤。 武明空走进马车,先是打量了一下内部环境。 然后看向方修,表情狐疑,问道:“什么宝贝?” 方修看了一眼女帝,道:“臣又不会吃了陛下,离得这么远干嘛。” 谁知道你会不会...... 武明空撇了撇嘴,没说什么,坐到了方修的身侧,道:“现在可以了吧?” 方修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囊,在女帝的面前晃悠了一下,道:“这就是臣的宝贝。” 武明空看着那精致的香囊,先是一怔,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这香囊就是他的贺礼吗? 听说,民间女子向心上人表达爱意,就会赠送香囊。 他一个臣子,为何要给天子送这种东西,果然是个登徒子,色胚,只会这些哄小女孩的手段! 这一刻。 女帝的小脑袋里浮现了很多念头,脸上却是故作冷澹,有些不屑的道:“朕还以为是什么呢,不过是一个香囊罢了......” 方修道:“陛下不要,那臣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着,就要把香囊塞回怀里。 小女帝见状,顿时急了,伸手抢夺香囊,脱口而出道: “朕要!” 方修看着女帝,嘴角勾起笑意。 武明空夺过香囊,才后知后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堂堂天子,想要什么没有,为何要在意一个平平无奇的香囊。 方修那奸贼现在心里肯定想,陛下很好湖弄吧! 武明空想到这,有点儿不开心了。 但抢都抢了,就这样吧...... 她强迫自己不看方修的表情。 将香囊放在鼻尖,嗅了嗅。 没有花香...... 只有刺鼻的气味,闻了有些难受。 这要是别人送的。 她肯定二话不说,直接丢到窗外。 但想到是方修那奸贼送的。 武明空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到了桌上,然后看向方修,问道:“这香囊用什么做的?感觉味道怪怪的。” 方修道:“臣可没说这是香囊。” 武明空微微一怔:“不是香囊?” “这东西叫做火药,于国于民都有大用处,是臣耗费了大量的心血才研制出的宝贝!” 方修拿起香囊,打开以后,放回桌上。 女帝转头望去,果然,里面是各种药材混合的颗粒。 “这么说,不是送给朕的......” 武明空怔怔的看着那火药,不知为何,心里忽然一下子空了,有种酸酸的感觉。 【情绪值+5000】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方修一时间也不清楚,这五千情绪值是来自何处。 毕竟他还没解释这火药的用处呢,女帝就算高兴,也不该加这么多情绪值吧? 想到这。 方修问道:“陛下不想知道,这火药的用处吗?” 武明空听了,转头看向方修,挤出一抹笑容,问道:“有何用处?” 方修道:“等会陛下就知道了。” “嗯。” 武明空点点头,没和往常一样跟方修拌嘴,只是往旁边挪了挪,坐到窗边。 她心里难受,却又不知为何难受。 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诞辰,方修没有给她送贺礼吗? 那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她堂堂天子,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又怎会在意小小的贺礼? 那是因为觉得受到了轻视? 仔细想想。 连指鹿为马都挺了过来,这点小事,怎么也不该放在心上。 但是...... 她就是很难受,很伤心,说不出为什么。 这火药的气味在车厢里萦绕,让人觉得有些窒息。 武明空压下内心的情绪,伸手掀开帘子,想要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这个时候。 她忽然发现,马车两侧空空如也,只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原先的百官,侍卫,甚至林宛儿,全都不见了踪影。 好像广阔的天地间,只剩下这一辆马车。 “是要对朕动手了吗?” 瞬间,武明空的心悬了起来。 她放下帘子,倚靠在马车的一侧,好似睡着一般,缓缓闭上了双眼。 一只手伸进怀里,取出之前藏好的匕首,紧紧的攥住。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登基以后跟方修相处的点点滴滴。 自从指鹿为马开始,她恨透了方修,接连几日都梦到那一天的画面,醒来以后,久久无法入睡。 毫不夸张的说。 那段时间,她真的恨不得拔了那奸贼的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可是。 之后发生的许多事。 又让她觉得,方修这个奸贼也并非一无是处,最起码心里还想着百姓。 那个时候,她虽然还恨着方修,但也没到非得将他扒皮抽筋的地步。 再然后。 就是方修给她送药,带她逛勾栏,教她制造冰...... 虽然只是一件件小事,但嬉笑玩闹间,冲澹了仇恨。 也让她的心态发生了改变。 有的时候。 她甚至想,等自己重掌权柄后,可以留他一命,让他入宫伺候自己。 她也一直相信,方修虽然欺负她,调戏她,但都是为了满足他那变态的心理…… 伤害她的事情,方修是不会做的。 但是。 此刻正在发生的一切,让女帝发觉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一个已经掌控了大半个朝堂的权臣。 若要刚进一步,除了弑君篡位,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终有一天,那奸贼会图穷匕见,杀了自己。 只是她太天真,傻乎乎的觉得,方修不会这么做...... 现在,到了为天真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此时此刻。 武明空攥着匕首,斜躺在一侧,紧闭着双眼。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应该愤怒,但不知为何,有的只是难过,伤心…… 就好像一颗心被人狠狠的攥住,再重重的砸在地上。 她很想哭,但又觉得自己是天子,在篡逆的贼子面前哭,太丢脸,太软弱。 所以,她只能憋着眼泪,希望方修早点动手,结束她现在所承受的折磨。 就在此时。 方修发现了小女帝的异样,凑到她的身侧,贴近了一些,轻声唤道: “陛下?” 第62章 你不能对朕这样 灼热的气息,传入女帝的耳朵,让她感觉全身上下一阵酥麻。 她咬了咬唇,手里的匕首攥得更紧,呼吸也粗重了几分。 若要先发制人,现在就是最好时机。 只要将匕首插入那奸贼的胸膛,一切都会了结! 但是。 不知为何。 到了这个地步。 武明空仍旧心存一丝侥幸。 或许这奸贼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或许等马车停下来。 她就能看到这奸贼给她准备的贺礼...... 抱着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 武明空鬼使神差的没有动手。 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两下,缓缓睁开双眼。 水汪汪的眸子,望向方修,压下复杂的情绪,用清冷的声音道:“何事?” 方修看着她水汪汪的眸子,问道:“陛下哭了?” 武明空冷冷道:“没有!” 方修看向她藏在龙袍下的手,又问:“陛下一直都是拿着匕首休息的吗?” 武明空先是一怔,随即紧张与恐惧如海浪一般席卷而来,让她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这一瞬间。 她甚至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方修挨着武明空,将一只手伸进龙袍,将匕首拿了下来,道:“马车里只有臣,没人会伤害陛下。” 武明空看着被方修夺去的匕首,咬了咬牙,心一横,没好气道:“朕防的就是你!” 方修道:“那一把匕首,怕是不够。” 武明空气鼓鼓的道:“改天朕准备三把!” 方修听见这话,轻笑一声,道:“以前倒没发现,陛下还挺可爱的。” 呸!朕是大乾天子!九五之尊!可爱这个词,怎能用在朕的身上! 武明空咬了咬牙,正要反驳,还没开口,就听见方修道: “到地方了,请陛下下车。” 武明空一怔,转头掀开帘子,往外面望去。 漆黑一片,空空如也。 “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兴许是有之前的铺垫。 当这一刻真正来临。 武明空倒没了之前复杂的情绪,只感觉心里酸酸的。 “好!” 武明空强打精神,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软弱,起身走下了马车。 皓月当空,群星璀璨。 武明空站在一座小山的顶峰。 不远处,长安夜景,尽收眼底。 明黄的灯笼,落在眸中,化为星星点点,美不胜收。 伴着朦胧的夜色,清凉的夜风。 武明空嗅到了澹澹的桂花香气。 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死在这里,倒也很好。” 武明空带着这个念头,转头看向方修。 倾城而又略显稚嫩的脸庞,忽然露出笑容,轻声道: “动手吧......” 方修走到她的面前,看着闭着眼睛,昂着脑袋,安然赴死的小女帝,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陛下又在胡思乱想了。” 方修轻声开口,忽然伸出双手,将她揽在怀里。 武明空先是一怔,然后开始剧烈的挣扎。 强忍的泪水再也憋不住,汹涌而出。 两只细嫩的手臂一边扑棱,一边带着哭腔道: “士可杀,不可辱,你不能对朕这样!” 就在此时。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从未听过的炸响! 紧接着,便是连绵不断的响声。 武明空一怔,下意识的停止挣扎,转头望向身后。 “砰!” 烟花骤然绽放在夜空。 一朵朵璀璨的烟火,照亮了夜色。 衬托长安如仙境一样美轮美奂。 武明空如星河一般的眸子,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美景,绝色的容颜比烟花还要明艳。 好一会。 方修俯身在她的耳畔,眉眼间带着笑意,轻声道:“陛下喜欢吗?” 武明空听见方修的声音,只感觉一颗心都要化了。 但仅仅一瞬,她就反应过来自己在方修的怀里。 一双细嫩的粉拳,如雨点般砸向方修的胸膛。 这一刻。 所有的情绪如海潮般汹涌而来。 小女帝泣不成声,可怜巴巴的道: “你吓死朕了!” 与此同时。 冰冷的提示音响起。 【情绪值+20000】 方修却没有听见,只是将怀里的娇躯,抱的更紧。 好一会。 武明空停止挣扎,将小脑袋依偎在方修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感觉从未有过的踏实。 月光温柔缠绵。 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 最后。 方修还是没有听到那句等候已久的相父。 因为只一会,小女帝就在他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又是劳累,又是担惊受怕。 倒也正常。 方修低头看去。 她绝美的侧颜,仍带着安详而又宁静的笑容,彷佛沉浸在美梦之中。 方修笑了笑,将她打横抱起,回到了马车。 等回到皇宫,已是深夜。 乾清宫。 林宛儿站在原地,小手攥在一起,整个人又紧张又忐忑。 方相今天不会要留宿龙塌吧,要真是这样,该怎么办呢。 虽说对陛下而言,这是一件好事。 但是,没有陛下的同意,方相这么做,会不会不合礼数...... 林宛儿的脑子很乱,心情更是复杂,看着坐在龙塌边的方修,有些手足无措。 方修的注意力却都在小女帝身上。 小女帝略显稚嫩的绝美脸庞仍带着笑意,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角勾成弦月,眉眼间满是幸福。 方修伸手给她盖好被子,看向一旁的林宛儿,吩咐道:“照顾好陛下。” 语气和那日在尹人居一般无二。 林宛儿听见身影,有些恍忽,还以为回到了尹人居的厢房。 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方相今日不打算留宿。 忙不迭道:“是,方相。” 方修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皇宫。 等回到相国府,天已经蒙蒙亮。 方修也没想到,送女帝回宫,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这一天还算顺利。 红薯的产量达到预期,火药已经研发成功。 小女帝的身体,也确实跟想象的一样柔软。 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听到那声相父。 错过这一次机会,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过人生嘛,就是如此。 要是一开始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得到,反而没什么意思。 方修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翌日。 清晨。 方修睁开双眼,终于想起来,自己昨天好像弄到了不少情绪值。 “该抽奖了。” 方修这么想。 第63章 召唤戚继光 【情绪值:76500】 不错,刚好够个五连抽。 方修打开系统,看了一眼。 心念一动,开始抽奖。 【抽奖开始!】 【获得随机名人召唤卡*1】 【获得谢谢惠顾*1】 【叮!完成五次抽奖,开始重置奖品!】 听到系统提示音。 方修心情有些复杂。 名人召唤卡,和武将召唤卡,美人召唤卡,不太一样。 它的范围更广。 召唤出的人物有好有坏。 运气好,能召唤出牛顿、爱因斯坦、诸葛亮等一众大老。 运气差,就是朱祁镇、蒋干、赵高这些没啥用的人物。 两万情绪值,召唤出前者,就是血赚,要是召唤出后者,就是血亏。 “先留着,抽完奖再用。” 方修想了想,决定先把剩下三次抽了。 打开系统。 奖盘已经重置。 【再来一次】、【貂蝉召唤卡*1】、【玄甲骑兵*2000】、【建筑:铜雀台】、【谢谢惠顾】、【经典名着*20】、【小熊飞机*1】、【蒸汽机车*10】、【武则天召唤卡*1】、【杜斯雷*100】。 好像又混进去了奇怪的东西…… 方修看了一圈,总感觉一万的奖品,一次不如一次。 等结束这轮,攒个十万再抽。 方修这么想着,心念一动,再次抽奖。 【抽奖开始!】 指针缓缓转动,略过【再来一次】,来到了【貂蝉召唤卡】。 方修心头一跳。 “系统老哥的好意,心领了。” “再多真的吃不消啊!” 似乎是听到了方修的心声。 指针继续转动,最终停留在了下一格奖品。 【获得玄甲骑兵*2000】 方修眉头一挑。 没想到竟然抽到了兵团。 两千的玄甲骑兵,用的好了,能起到奇效! 一万情绪值,也算血赚。 “最好后面两次,都抽到兵团。” 方修这么想着,继续抽奖。 【抽奖开始!】 【获得杜丝雷*100】 【获得经典名着*20】 系统提示音响起。 方修顿时无语。 要这俩玩意有啥用? 还不如来个貂蝉呢! 最起码看着赏心悦目! 五万情绪值,差不多有三万打了水漂。 方修有些郁闷。 这么多的情绪值,放在商城,都能兑换一个蓝玉了! 不过。 随机名人召唤卡还没用,要是能开出个十万,二十万级别的人物。 一下子就能赚回来! “召唤卡,一定要给力啊!” 方修这么想着,取出了召唤卡。 【是否使用随机名人召唤卡?】 “是!” 方修心念一动。 【获得戚继光召唤卡】 【是否召唤?】 戚继光? 方修微微一怔,随即面露惊喜之色。 历史上的戚继光,不光练兵有把好手,打起仗来,也不逊色任何一位名将。 而且他的戚家军,刚好和方修要组建的新军一样,都以火器和冷兵器相结合的方式,上阵杀敌! 新军的一万人刚招募完,正愁没人统领,戚继光上,刚好合适! “谁说一万的奖池没有好东西,这不是来了!” 方修压下内心的欣喜与激动,开始召唤。 “召唤!” 心念一动。 熟悉的白光再次出现,片刻后渐渐散去。 一个留着山羊胡,五官端正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方修的面前。 他笔直的站在原地,器宇轩昂,威风凛凛。 望向方修,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 “草民戚继光,拜见丞相!” 方修语气略显激动,道:“有元敬相助,本相大业可成!” 戚继光道:“丞相大人谬赞了。” 方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本相说的是心里话,如今大乾军备废弛,就需要元敬这样的人,好好整治!” 对戚继光而言,重整军备,并不算难事。 他也乐得做自己的本行,拱手道: “草民愿为丞相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方修看着他,庄重道:“既然如此,那本相就命你为神机营指挥使,统领新军!” 神机营就是新军的名称。 数量不多,一万人,未来还会扩充。 “谢丞相大人!” 戚继光再次行礼。 方修看着他,道:“毕竟是初来乍到,人生地疏,元敬这几日先好好休息,等朝廷的任命下来,本相随你一同去新军校场,检阅新军。” 戚继光拱手道: “末将遵命!” ............ 转眼间,已是三日后。 城北,新军校场。 晌午,烈日高照,灼烧大地。 数千兵卒笔直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几名校尉拿着鞭子,在队列中巡视,一旦发现有人乱动,就是一鞭! 新军每天三次队列训练。 早中晚各一次,一次半个时辰,无论骄阳似火,还是暴雨如注,皆是如此。 这样的训练方式,大多数人都有些难以忍受。 但想到队列过后,能吃到一餐。 一天能吃三餐。 身体的疲惫又变得没那么强烈。 毕竟。 来这里之前。 绝大多数人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吃三餐。 张凡同就是其中的一员。 他个子高,饭量大。 还是半大小子的时候,一顿饭就能吃掉半斗黍米,比同胞的三个兄弟加在一起还多。 十一岁的时候,因为太能吃,他爹带着他走了几十里地,到某个大户人家谋生。 还没走到,天已经黑了。 他脑子不太好使,胆子又小,天一黑就怕,走着走着连爹都找不到了。 就这么一个人在外头乱晃。 一直到第二天,他娘磨烂了一双草鞋,才把他找到,牵了回去。 之后的几天。 爹娘因为他的能吃,大吵了一架。 也就是那个时候。 他渐渐的意识到。 能吃,并不是一件好事。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他学着控制自己的食欲,一顿饭尽量只和兄弟吃的一般多。 就算再饿,也不多吃一口。 饿得极了,就往胃里灌水。 就这么,又活了七年。 直到现在,加入了新军,来到了神机营。 他还保持和以前一样的习惯。 尽管军爷告诉他,只要完成训练,一天三顿,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但他还是害怕。 害怕会有一天因为吃得太多,被赶出新军。 加入新军的那天,爹告诉他,人争一口气,出去了就别回来。 这句话,他一直记在心里。 他虽然笨,但不傻,知道爹是怕他回来,家里的饭不够吃。 但他心里没有怨气。 他知道,爹一个人养活他们兄弟,并不容易。 所以他每一天都竭尽全力,完成训练,让自己留在这里。 此刻,烈阳高照。 额头上汗水流入眼睛。 张凡同仍旧瞪大着眼,站得笔直。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 校尉的声音终于响起。 “开饭!” 第64章 走狗 开饭了! 张凡同精神一振,转头望去。 不远处,几名伙夫抬着一口大缸,走了过来。 紧接着一股浓郁的香气飘来,无法形容的好闻! “今天有肉?” “真香啊!” “不知道能不能分我们一口。” 士卒们聚在一起,看着那一口大缸,眼睛冒光。 参加新军的大都是穷苦百姓。 平日里别说是吃肉,闻都是奢侈。 闻着肉香,一个个直吞口水。 伙夫站在大缸旁,拿着勺子,大声道:“一人一块,不要抢!” 话音落下。 众人先是一怔,随即瞪大了双眼。 这肉是给他们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 众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敢相信。 这个时候。 校尉走了过来,大声道:“拿碗排队!人人都有!” 话音落下。 士卒们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这炖肉真是留给他们的! “参加新军,还能吃肉,真好啊!” 士卒们神色激动,拿起碗,排好了队。 这段时间的训练,让他们养成了习惯。 无法发生什么,只要听到排队的命令,立刻就要按照队列站好。 整个校场无一人插队,显得井然有序。 一炷香后。 张凡同领到了一块肉和三个窝头,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闻着碗里的肉香。 他不自觉的闭上了双眼,感觉世上再没比这更幸福的事。 一旁。 有个青年见到这一幕,不屑道:“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块肉,至于嘛!” 张凡同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俺还是第一次吃肉。” 那青年听见这话,更加不屑: “就你这样的,这辈子都别想吃上两个菜。” 青年名叫刘义,原先在长安贩粮,还算富裕。 后来因为朝廷整治粮商,他的生意一落千丈。 最终落魄到无处可去的地步。 没有办法,只能参加新军,混个饱腹。 正因如此,这一行人里,就他牢骚最多,怨气最大。 平日里无处发泄,就将脾气好的张凡同当成出气筒,时不时冷嘲热讽。 张凡同不是傻子,知道刘义是在欺负自己。 但对他而言,几句冷嘲热讽不算什么,只要能留在新军,他什么都能忍受。 无论刘义说什么,他只是一笑了之。 “蠢货!” 刘义看见张凡同露出笑容,心里更加窝火,没好气道:“你是不是真觉得,一天能吃三顿饭,就算是神仙日子了?” 张凡同点点头道:“是啊。” 刘义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些饭菜是谁给的?” 张凡同想了想,道:“丞相大人。” 虽然他没见过丞相大人。 但军爷们都说,他们的衣食住行,都是丞相大人出的银子。 他们训练,是为了打仗。 打仗,是为了丞相大人。 那么,这些饭菜自然也是丞相大人给的。 刘义看着他,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丞相大人平日里都吃的什么饭菜?” 张凡同摇摇头道:“不知道。” “告诉你,跟丞相大人比,咱们吃的连猪食都算不上!” “就这样,你还对人家感恩戴德,跟狗一样,天生的奴隶命!” 刘义的语气中充满了讥讽。 话音落下。 众人齐齐望向他,脸上露出怒色。 要不是新军的纪律严明,不允许打架斗殴,他们一定给这小子揍得亲妈都不认识! 一向好脾气的张凡同听见这话,表情也发生了变化。 他看着刘义,语气有些冷:“丞相大人吃的什么,俺不知道,但俺知道,俺来这里之前,一天只能吃两顿,一顿只能吃一个窝头。 来这里以后,一天能吃三顿,一顿能吃三个窝头,俺才来一个月,还吃到了肉,这些都是丞相大人给的......”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义打断。 “丞相给的?可笑!” “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走狗一条!到时候得挡在主人面前卖命!” “一块肉,几个窝头,就能买你一条命,你怎么这么贱啊!” 说到这。 刘义又想起自己的粮食生意,做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被查封。 几年积攒的老本,一夜之间付之东流。 本来再过两年,他都能在长安府买一处宅子,现在倒好,跟这群丘八挤在一起,吃这狗屁窝头! 还得听那群走狗校尉,整天的给他们洗脑,讲一些丞相大人好,丞相大人妙的屁话! 要不是还欠了债,说什么他也不会留在这鬼地方! 刘义越想越气,忍不住破口大骂:“什么狗屁丞相!要不是他!咱大乾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老子收粮食,卖粮食,明码标价,卖三倍怎么了!就是卖十倍,卖一百倍,那是老子的自由!他凭什么管!” 此话一出。 周围的人腾的站了起来,围了上去,怒气冲冲道: “狗东西,你再骂一句试试!” 不止他们。 一向好脾气,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张凡同,也腾的站了起来。 眼睛因为愤怒变得通红,死死的瞪着刘义,怒道: “你骂俺可以,不能骂丞相大人!要是没丞相大人,俺现在还饿着肚子!” 刘义听见这话,正要反唇相讥,忽然看见自己的身旁聚了一堆大汉,一个个都用愤怒的眼神盯着自己。 瞬间,他知道自己惹了众怒。 怂了,露出讨好的笑容,道: “我就是随口一说,大家别放心上,等饷银发下来,请哥几个吃肉。” “谁稀罕你的破肉!给丞相大人道歉!” 众人盯着刘义,怒道。 给他道歉? 老子一炷香几十两的生意,被他毁了,他怎么没给老子道歉! 刘义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倔脾气也上来了,不服气道:“我啥也没说,凭啥道歉!” 众人见他这般嚣张,更加愤怒,但偏偏拿他没啥办法。 毕竟新军明令禁止聚众斗殴,犯事者,轻则十记军棍,重则逐出新军。 他们都是穷苦百姓,离开了新军,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活计。 没人会为了几句话,冒这个风险。 刘义之所以敢这么说,也是拿准了他们这个心理。 见没人说话。 他脸上露出不屑之色,讥讽道:“我就不道歉,你们几个丘八能拿我怎样!” 话音刚落。 就听见一声怒喝! “能揍你!” 第65章 无规矩不成方圆 此话一出。 刘义还没反应过来,右眼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剧烈的疼痛如潮水一般涌来。 他伸手捂住右眼,嚎的撕心裂肺。 好一会才缓过劲,伸出手指着打他的张凡同,咬牙切齿道:“你,你敢打我!” 张凡同瞪着他,喘着粗气,不说话。 刘义咬牙道:“狗一样的东西!你再打一下试试!” 话音刚落。 就看见沙包大的拳头在童孔中迅速变大! 砰! 张凡同对着刘义的左眼,又是一拳。 “啊!” 刘义发出凄惨的哀嚎,捂着两个眼睛,痛苦的蹲了下去。 众人见到这一幕,语气激动道: “好!打得好!” 张凡同站在刘义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愤满道:“俺说了!你骂俺可以,不能骂丞相!” 刘义捂着眼睛,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好一会才缓过神。 一边往后退,一边颤声道: “有病!全特么有病!” 在他眼里。 这群人全是被洗了脑的走狗。 那丞相高高在上,跟他们这些丘八有个屁的关系! 就因为给了他们一口饭吃,他们就这么维护! 难道他们就没想过,乾国百姓吃不起饭,跟那丞相有很大的关系! 简直是一群蠢货! 愚不可及! 此时。 不远处的校尉也注意到了这边,走了过来,没好气道:“嚎什么!” 刘义听见校尉的声音,彷佛找到了救星,连滚带爬的靠过去,控诉道:“大人!张凡同打人!” 校尉望向张凡同,质问道:“怎么回事?” 张凡同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站在原地,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 一旁,有人替他辩解道:“大人,是刘义出言不逊,辱骂丞相在先!” “对!我们都听见了,是他先辱骂丞相,张凡同听不下去才动的手!” 校尉听见这话,眸子里迸发寒光,望向瘫坐在地上的刘义,问道:“可有此事?” 面对这么多人的指控,他想辩解,也不知从何处辩解。 干脆死不认账,大声道:“我没骂丞相,他们污蔑我......” 能够进入新军的校尉,都是各折冲府的精锐。 领兵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 那校尉一眼就看穿谁在说谎,表情变得更冷,望向其余人,冷声道:“你们没长手吗?” 众人有些懵,不明白什么意思。 校尉冷哼一声,道:“尔俸尔禄,尔食尔衣,皆来自丞相,古人言,主辱臣死,如今丞相受辱,你们就在一旁看着?” 这些士卒虽然没读过书,不识字,却也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他们吃的饭,穿的衣,住的房,领的饷,都是丞相给的,丞相蒙受侮辱,他们全都该死...... xiaoshuting.la 更通俗一些就是:愣着干嘛!揍他丫的! “明白了,大人!” 众人撸起袖子,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一步一步走向刘义。 刘义瘫坐在地上,眼睛红肿,啥也看不清,听见这话,吓傻了。 一阵寒风袭来,让他直打哆嗦,颤声道:“大,大人,我错了!您饶了小的吧!” 校尉伸出手,阻止了想要动手的众人,看着刘义,冷冷道:“这么说,你承认自己侮辱丞相了?” 刘义先是一怔,随即泄了气一般,跪在地上,哀声道:“小的错了。” 校尉冷哼一声,看向众人,命令道:“压下去军法处置!” “是,大人!” 几人上前,将刘义从地上拽了起来,压着他往执法堂走。 校尉走到张凡同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澹澹道:“你做的很好。” 张凡同憨笑了一声,挠了挠头,道:“丞相大人给俺吃的,这是俺应该做的。” 校尉点点头,又道:“你可知道,神机营严令禁止兵卒斗殴?” 张凡同不是傻子,很快就反应过来,校尉是要惩罚他。 犯了错,就要挨打,这是规矩,只要能留在神机营,怎样都行。 张凡同道:“俺知道,轻则十记军棍,重则逐出新军。” 校尉点点头,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虽是为了维护丞相,但也确实违反了军规,神机营一向讲究赏罚分明。 等会去执法堂领十记军棍,再去赏功堂领一两银子。” 张凡同既然选择出手,肯定是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但他没想到的是,挨完打,竟然还能领一两银子。 听见这话,整个人懵了。 一两银子啊,可以买多少粮食。 就算是买肉,也能买好大一块! 话说,这肉是真香啊! 改天等休假,一定要买一块,回去给爹娘尝尝。 张凡同想到这,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行礼道:“谢大人!” 校尉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 一道厚重的钟声徒然传遍整个校场! 听见钟声。 张凡同和校尉全都脸色一变,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钟声响起,无论在做什么,半盏茶之内必须跑到校场中间站好队列,这是规矩! 片刻后。 张凡同跑到自己的位置,挺直腰杆站好,一动不动。 同僚也纷纷就位。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 北校场三千号人,全部集结完毕! 烈日高照。 士卒们站得笔直,目视前方。 那里。 一位留着山羊胡,五官端正的中年男人同样站得笔直。 戚继光环视一周,心里十分满意。 新军虽然只训练了一个月,却比他刚接手时的登州卫所强得多。 他相信,在他的训练下,最多半年,这支新军就能拥有不弱于登州卫所的战力! 待所有人集结完毕。 戚继光开口道:“本将军姓戚,名继光,乃丞相亲命的神机营指挥使,从今以后,神机营便由本将军统领!” “无规矩不成方圆!” “今日本将军先给你们立一立规矩!” “不服上官,令不行,禁不止,斩!” “临阵诈称疾病者,斩!” “临阵抛弃军器者,斩!” “埋伏作战,遇贼不起及起早者,队正斩,各兵捆打!” “......” 戚继光一连说了几十条军规。 士卒们聚精会神的听着,生怕漏了哪一条。 方修站在一旁,看着面前的一幕,心里十分满意。 有戚继光在,用不了多长时间,神机营就能形成战力。 唯一的问题就是火器的研发刚刚起步,想要量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有两千玄甲骑兵在,除非是燕、周两国举国入侵,倒也能勉强应对。 “粮食的问题已经初步解决。” “接下来该把重心放在军备上了......” 方修看着面前的神机营,心里这么想。 ............ 与此同时。 皇宫,养心殿。 武明空的心里想的却都是方修...... 第66章 陛下完了 绚烂的烟火。 清凉的晚风。 澹澹的桂花香气。 以及那难以形容的季动。 几日前的一幕幕,如江河的波浪不断翻涌。 想着想着,武明空如星空一般的眸子,有些迷离。 好一会。 她从回忆中惊醒,看着桉上堆积如山的奏章,越发觉得自己太不争气。 那奸贼对她百般欺辱,只给她一点甜头,她就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哪里还有半分君王的样子,分明就是个愚蠢的小女孩! “明空啊明空,你怎可如此堕落!” “今日一定要将奏章批完!绝不可再想那奸贼了!” 武明空咬了咬牙,在内心告戒自己,随即坚定信念,拿起一份奏章,打开以后,自上而下浏览起来。 奏章是从蜀州传来的。 刨去无用的废话,只有一个意思。 反贼已经剿灭,请陛下放心! 武明空看完奏章,眼眸一亮。 方修那家伙一个月前说过,只要等到秋收,反贼不攻自灭,如今果然灵验了! 哼!这么看,那奸贼虽然可恶,但还是有些谋略。 想到这。 武明空绝美的脸庞忽然僵住,怎么看个奏章也能想到他!莫名其妙!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有些郁闷,好像生活中处处都有方修的影子,然而事情本不该如此。 “他是奸贼!是权臣!是朕最大的敌人!” “不要再想他了!” “不要!” 武明空强迫自己回忆指鹿为马的画面,一会就觉得胸口升起一股怒气,恨得咬牙切齿,果然不再想他了。 带着这股怒气。 武明空又拿起了一份奏章。 这份奏章是从雍州传来的。 有人在雍州与周国的交界处看到周国的兵马正在集结,不知要做什么。 武明空看完这份奏章,表情有些不屑。 若是放在一年前,周国的兵马集结,一定会让朝廷如临大敌。 可是,自从那周皇推行新政,周国的内部矛盾与日俱增。 士大夫几乎与周国朝廷站到了对立面。 这种情况下,就算周皇想重启去年的战争,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周国在这个时候于边关集结兵马,无非就是两种可能。 一,周皇想要借此向朝廷施压,从而达到什么未知的目的。 二,周皇要用边关的军队,对付内部的世家门阀。 具体是哪一种,现有信息,无法判断。 但无论哪一种,短时间内都不会对朝廷产生太大的影响。 武明空将这件事情记在心里,随手批阅了两句,就放到了一边。 就在这时。 林宛儿端着一碗桂花粥,来到了女帝的身侧。 “陛下,粥好了。” 武明空抬眸望去。 白粥上点缀有几粒桂花,细细嗅来,有澹澹的香气,和前几日在山上闻到的一个味道。 武明空闻着桂花香气,思绪又一次飘回了那个夜晚,眸子有些失神。 “陛下?” 一声轻唤,将武明空拉回现实。 她白皙的脸庞浮现一抹红晕,故作澹然,点点头道:“知道了。” 林宛儿看着女帝,表情有些奇怪。 这几日,无论是批阅奏章,还是用膳,沐浴,陛下总会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虽然好奇,但毕竟是做奴婢的,陛下不说,她也不好问,只能憋在心里。 xiaoshuting.la 导致她现在十分难受。 武明空伸手接过桂花粥,拿起调羹,放在唇边吹了吹,方才送到嘴里。 咽下后,她好似想到了什么,漫不经心道:“今日的粥里加了白糖?” “是的,陛下。” 林宛儿觉得有些奇怪,自从方相送来白糖,粥里一直都是加的。 陛下为何有此一问。 紧接着,就又听见女帝问: “这几日,珍宝斋的生意如何?” 林宛儿想了想,回答道:“还算不错,听说昨日又进账了一万多两银子。” “嗯。” 武明空点点头,感叹道:“方修虽是个奸贼,但在生意之道上,倒是颇有些手段。” 珍宝斋的背后虽是相国府,但却不是由方相亲自经营,陛下为何会突然说起这个。 林宛儿心中疑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听见女帝漫不经心的道: “也不知这几日,那奸贼除了经营珍宝斋,还在做些什么。” 林宛儿回答道:“这几日,方相一直在巡视新军,从早到晚,皆是如此。” 说到这。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望向女帝,眸子里有恍然之色。 陛下从白糖说到珍宝斋,再从珍宝斋说到生意。 其实就是想问,方相这几日在做什么吧! 想到这。 林宛儿彷若开窍了一般。 忽然明白了这几日陛下都在想什么! 原来是在想方相! 看来,陛下诞辰那一日,与方相相处的很愉快嘛...... 方相也是,陛下年方二八,情窦初开,正是需要心上人陪着的时候。 他偏偏一连几日都不来宫里,跑到城郊去巡视新军,好像那日抱着陛下回宫的不是他一样。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刚得到就始乱终弃。 不对! 好像还没得到…… 那这还算不算始乱终弃。 林宛儿陷入沉思。 “巡视新军......” 武明空喃喃自语,想起前段时间在北城校场巡视。 新军的士卒,只知忠于丞相,不知忠于天子,更不知忠于朝廷! 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恼火。 她生气是因为那奸贼拿朝廷的银子,豢养私兵。 成天到晚的往校场跑。 绝不是因为他不来宫里看她。 此刻。 女帝很想把方修喊到跟前,好好的质问他一番! 这新军究竟是归属于朝廷,还是归属于相国府。 为何新军的士卒,只知丞相,不知天子! 但转念一想,新军自上而下,无论是新任的指挥使,还是都尉、校尉,都是他的亲信,问了也没意义,反而是自取其辱。 干脆也懒得管他。 反正那奸贼已经权势滔天,再加个新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了,等那奸贼入宫为后,这一切不还是朕的。” 想着想着,武明空忽然又冒出了奇奇怪怪的想法。 白皙的脸庞刷的一下变红,暗自啐了一口。 都是那奸贼成天调戏她,搞得她也神经错乱了。 她就算孤独终老,也绝不会跟一个即将步入而立之年的老男人在一起! 话又说回来了。 他都二十八岁了,还未娶妻生子,该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改天得让御医给他好好看看,别真有什么问题...... 武明空手里端着桂花粥,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眸子又迷离起来。 林宛儿站在一旁,看着女帝,在心里叹了口气。 完了完了。 陛下坠入爱河了...... 她犹豫了好一会,还是轻声唤道: “陛下。” “嗯?” 武明空望向他,眸子里尽是茫然。 林宛儿道:“醉花阁今日进献了一套琉璃盏,您要不要看看?” 第67章 沉浸话本的妲己 武明空对奇珍异宝一向不感兴趣。 在她看来,什么琉璃盏,琉璃灯,都好似花瓶,有人在意,便是珍宝,无人在意,便一文不值。 这种东西,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是。 她不喜欢,不代表别人也不喜欢。 就比如方修那奸贼,一贯是骄奢放逸,贪慕虚荣。 琉璃盏这种东西,他应该会很喜欢吧...... 想到这。 武明空看向林宛儿,澹澹道:“拿来跟朕看看。” “是,陛下。” 林宛儿行礼转身离开,片刻后捧着一套琉璃盏,来到了女帝的面前。 阳光穿过琉璃,散发出绚烂的光芒,彷佛海的柔波与光的金泽在这一刻绽放。 看见它。 武明空不由得想起了那日的烟火。 一样的美。 一样的动人心魄。 琉璃盏说是一套,实际上只有两个,一个大一些,一个小一些,凋刻的花纹美轮美奂,一样的晶莹剔透。 武明空伸出纤细的柔荑,拿起琉璃盏,看着看着,嘴角勾起笑容。 一旁,林宛儿看着女帝,心里有些好奇。 陛下对这些奇珍异宝向来是不屑一顾,今日是怎么了。 正疑惑呢,就听见女帝冷冷的道: “华而不实,犹如鸡肋,与那奸贼一般无二,皆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鸡肋与奸贼,正是绝配,等会收拾收拾,把这东西送去相国府。” 林宛儿:“......” 明明想送人家东西,还绕这么一圈。 陛下这样,不嫌累嘛...... 心里吐槽,嘴上却是应道: “奴婢知道了。” 武明空将两个琉璃盏放下,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林宛儿,道:“你方才说,琉璃盏是何人送的?” 林宛儿道:“回陛下,是醉花阁。” “醉花阁?” 武明空眉头微微皱起,对这个醉花阁没什么印象。 林宛儿解释道:“是周国最大的商铺,生意涉及甚广,这些年几乎开遍了整个周国,长安城里也有他们的铺子。” 《仙木奇缘》 说到这,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据奴婢了解,他们背后的东家是周国的长公主,李邀月。” 武明空听到这个名字,面露恍然之色,原来是她! 对这个李邀月,女帝可是印象深刻。 她金钗之年,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据说是心机深沉,手段高明。 周国当时有不少人都推崇李邀月入主东宫。 但那周国先帝还是立了嫡长子为储君,也就是现在的周皇。 与之相对应的。 则是武明空这个大乾皇独女软弱无能,一无是处。 武明空、李邀月,同为皇女,只因地位不同。 一个怀才却无处施展。 一个无能却入主东宫。 两者形成强烈的反差。 因此,许多人经常这她俩放在一起比较。 感叹命运的不公…… 一直到周皇登基后,这些声音才渐渐平息。 “两年时间没听到她的消息,原来是经营商铺去了。” “她和朕一样都是争强好胜之人,即便没登上皇位,也不甘于平凡。” “将商铺经营到这般地步,也是不易。” 想到这。 武明空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林宛儿,问道:“可知醉花阁为何进献此物?” 林宛儿犹豫了一下,道:“奴婢推测,应当是为了味精与精盐的配方。” 武明空听见这话,心中冷笑。 味精与精盐,牵扯甚大。 别说一套琉璃盏,就是一百套,一千套,在配方面前,也是不值一提! 想到这。 武明空冷冷的道: “醉花阁的人想要见朕,一律回绝。” 林宛儿道:“是,陛下。” 顿了顿,又问:“那这套琉璃盏......” 武明空看了她一眼,澹澹道:“方才不是说了,送到相国府。” 到手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奴婢明白了。” 林宛儿点点头,收起琉璃盏,就要离开。 武明空看着她的背影,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她。 “等下!” 林宛儿端着琉璃盏,看向女帝,有些茫然。 武明空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琉璃盏留下,派人去相国府,让他自己来拿。” 林宛儿瞬间心领神会,脸上露出笑容,应道:“奴婢明白了。” 武明空看见她心领神会的笑容,立刻明白她在想些什么。 很想解释。 朕叫他来是为了商议周国在边关屯兵一事,才不是想要见他! 但转念一想,自己问心无愧,为啥要跟她解释,而且要真说出来,总感觉有那么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虽是如此。 看见林宛儿一副“奴婢都懂”的笑容。 女帝还是觉得有些恼怒,板着脸,冷冷道:“地脏了。” 林宛儿一怔,下意识的低头,望向地面。 刚扫过,很干净啊! “陛......” 她抬眸看向女帝,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看见女帝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什么,委屈巴巴道: “奴婢这就清扫。” ............ 城南,相国府。 午后阳光,爬上窗沿。 斑驳投影,温暖角落。 庭院里。 妲己躺在摇椅上,手里捧着话本,聚精会神的看着。 话本描述的是一个小狐狸,转世成人,受神仙所托,利用自己的美色,诱惑位高权重却残酷暴虐的丞相,寻找机会将他杀死,还天下太平。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却发生了意外,小狐狸沉溺在与丞相的爱情之中,不可自拔,致使神仙的计划未能成功,天下大乱,最终两人双双殉情。 故事很老套,但妲己就是喜欢。 一空闲下来,就捧在手里,聚精会神的读着。 半个月的时间。 她已经读到了一半。 这一话的剧情是...... 小狐狸依偎在丞相的怀里,用纤细的柔夷拿起一串葡萄,放在丞相的嘴边。 然后丞相邪魅一笑,抱紧小狐狸,将大手...... 妲己看着看着,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方修的身影,柔媚的眸子变得水汪汪的。 话本里,小狐狸和丞相正是关键的时候,马上就要付诸实践。 妲己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伸出柔夷,翻到下一页,正要好好欣赏。 庭院里忽然响起一阵悠扬的箫声。 瞬间! 意境崩塌。 兴致全无! 妲己咬牙切齿的看向一旁的杨玉环,怒道:“你非要现在练嘛!” 第68章 练萧 杨玉环拿着洞箫,瞥了妲己一眼,没理她,自顾自的吹着。 妲己见到这一幕,胸口升起一团怒火,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一把夺过她的洞箫,怒道:“不准你吹!” 杨玉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不甘示弱的瞪着妲己,气鼓鼓道:“你嫉妒我!” 听见这话。 妲己微微一怔,视线向下,定格在中间的位置,嘴角勾起不屑的笑容: “嫉妒你不盈一握?” 不盈一握指的是女子腰肢纤细。 但从妲己的眼神和语气中。 杨玉环品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她恼羞成怒,气道:“你嫉妒我精通音律,而你不会!” 说完,觉得还是落了下风,又强行给自己找补道: “不盈一握又如何!相爷就喜欢这样的!” 妲己看着她,故作同情的摇了摇头,不说话。 “你!” 杨玉环伸手指着妲己,涨红了脸,气得说不出话。 好一会才憋出一句: “等我把洞箫练好!看相爷还宠不宠你!哼!” 妲己听见这话,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上下打量了杨玉环一眼,问道:“谁跟你说,相爷喜欢洞箫?” 杨玉环哼哼道:“不告诉你!” 妲己:“......” 杨玉环看见妲己的表情,觉得有些奇怪,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秀儿她们聊天的时候说,男人都喜欢女人......” “我想,相爷肯定也一样......” 妲己听见这话,白皙的脸庞涨的通红,好一会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杨玉环见到这一幕,更加气恼,却不知道她在笑些什么,只能一个人生着闷气。 好一会,才平复情绪,坐了回去,又从背后取出了一根新的洞箫,准备继续练习。 她虽是年幼,但出身高贵,从小就精通音律,擅长歌舞,尤其善弹琵琶。 在她看来。 洞箫和琵琶,无非都是音律,只要勤加练习,一定能有所小成,让相爷喜欢。 《仙木奇缘》 这么想着。 杨玉环将洞箫放在唇边,就要开始练习。 妲己却忽然笑道: “别练了,没用的。” 杨玉环看向妲己,不服气道:“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怕我练好了洞箫,相爷更喜欢我,所以才三番两次的阻止我!” 妲己听见这话,也不恼怒,只是盯着她的嘴唇看了一会,方才笑道:“姐姐不骗你,真没用的。” 杨玉环见她表情诚恳,不像是说谎,疑惑的问道:“为何?” 妲己道:“你……。” “......” 杨玉环一双凤眸尽是茫然,疑惑道:“这跟……有什么关系?” 妲己笑了笑,也不解释。 杨玉环见状,没好气道: “你又哄我!” 妲己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个小丫头还挺可爱。 正准备跟她解释。 还没开口,就看见杨玉环忽然站了起来。 眸子变得水汪汪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委屈道: “姐姐,玉奴知道错了,玉奴以后一定不在姐姐看书的时候练萧......” “就算是为了相爷,也不可以,姐姐原谅玉奴,把箫还给玉奴,好不好?” 妲己见到这一幕,虽然对她态度的转变有些疑惑,但还是觉得有些开心,有一种当家作主的感觉。 “这还差不多。” 妲己把洞箫递了回去,道:“以后不准再练了,知道嘛!” “嗯嗯,知道了,谢谢姐姐。” 杨玉环可怜巴巴的接过洞箫,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子里沁出泪水,啜泣道:“其实玉奴也只是想让相爷开心罢了......” 妲己:“......” 她有点儿懵。 这小丫头平日里张牙舞爪,凶得很,对谁都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刚才还跟她对着干,怎么一会就这么听话了? 好一会。 妲己才忽然反应过来,可能是主人来了! 下意识的转头望向身后。 果然! 一袭金边绯袍的方修,就站在那里,看着她俩。 妲己见到这一幕,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明明是那小蹄子的错。 到头来好像是自己欺负她一样。 太气人了! 这个时候。 杨玉环好像才看见方修一样,绝美的小脸蛋儿露出惊喜之色,拿着洞箫,站了起来,脆生生道:“相爷您回来了。” 方修看着面前的妲己和杨玉环,脸上露出澹澹的笑容,转移话题道: “过段时间就是中秋佳节,你俩有什么想吃的,跟本相说,本相好提前吩咐。” 妲己知道主人这是在给她台阶,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还没开口,就听见一旁的杨玉环脆生生道: “只要能跟相爷在一起,什么都很好吃!” “......” 妲己斜睨过去,恨不得掐她胳膊。 迟早得被这小蹄子气死! 妲己看向方修,开口道: “主人,珍宝斋最近出了些事,奴家要跟您汇报。” 杨玉环站在原地,好似没听懂一般,一脸懵懂。 妲己咬了咬牙,又道:“这事很重要,奴家只能讲给您一个人听。”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再留下来,倒是显得她不太懂事。 杨玉环心里升起一股恼怒,脸上却仍然挂着甜美的笑容,脆生生道:“相爷要与姐姐商议正事,玉奴就先告退了......” 说完,冲着方修和妲己行了一个标准的女子礼,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一进屋,就躲到了门口,将小脑袋贴着窗户,听外面的动静。 好一会都没听到声音,顿时泄气。 气鼓鼓的躺回床上,拿着洞箫,想着妲己之前说过的话。 为何……就不能练好洞箫呢? 我一定能行! ............ 另一边。 庭院里,妲己好似得逞的小狐狸一般,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凑到了方修的面前,用娇媚的嗓音唤了一声。 “主人......” 方修见她一副得志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轻声道: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妲己听见这温柔的话语,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 将脑袋贴在方修的胸膛,柔声道:“为主人做事,人家一点也不辛苦......” 两人在庭院里相拥了好一会。 妲己方才想到正事,轻声道:“主人,那些细作的身份,海棠已经查出来了......” 第69章 来自周国的威胁 “皆是来自周国的东缉事厂。” 东缉事厂是周国的特务组织,由周皇直接指挥,掌管侍卫、缉捕、刑狱。 方修眉头微微皱起,冷冷道:“这么说,这件事的背后是周皇在操纵!” 妲己依偎在他的怀里,应道:“海棠也是这么说的。” “她最近在忙着清理各国埋在长安的眼线,抽不出空来见主人,所以让人家带话,周皇一直在边关囤积兵马,意图不轨,主人一定要小心提防。” 一年前,周皇悍然发动战争,以虎贲军为先锋,入侵大乾。 朝廷无力应对,只能签订协议,赔款白银三百万两,割让雍州大半的土地,即便如此,周皇还不同意,最终在百官的压力下才妥协。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方修一直清楚。 他不会满足于一州之地,终有一天还会入侵。 但是根据海棠提供的情报,大周正在推行新政,士大夫阶级反抗激烈,内部矛盾重重。 周皇就算要发动战争,也不该在这个时候...... “如果周国入侵,还真不好对付……” 方修眉头微微皱起,开始对比两国的实力。 周国军力强悍,又无外患。 周皇要是铁了心发动战争,除非燧发枪和佛郎机炮能提前量产,装备新军,否则乾国无法阻挡。 受冶金技术和生产力的限制,提前量产并不现实。 想要抵抗周国,只能借助系统的力量。 “实在不行,把小女帝关在相国府,我亲自上阵,天天鞭挞。” “用获得的情绪值,兑换兵团。” “两万的玄甲骑兵,应该能抗衡大周的虎贲军!” 这个念头出现在方修的脑海,又很快被他否决。 人的情绪波动,是有极限的。 要是真将事情做绝,女帝哀莫大于心死,以后再想获取情绪值,就难了。 涸泽而渔,并不可取。 细水长流,才是正道。 除此之外。 还有一个原因。 人心都是肉长的。 这段时间,小女帝明显对他产生了君臣之外的情绪。 方修也不太忍心让她突然之间面对这样的变故。 万一玩坏了。 原先那个傲娇小女帝可就回不来了。 方修这么想着。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老爷,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要见您。” “知道了。” 管家行礼告退后。 方修看向怀里那张妩媚的小脸蛋儿,低头亲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 “本相先入宫了。” 妲己白皙的脸庞浮现一抹红晕,低着头,柔柔嗯了一声。 半个时辰后。 一袭金边绯袍的方修来到了小女帝的面前。 “臣方修,参见陛下!” 龙椅上。 武明空抬眸看了一眼,将手里的奏章递给林宛儿,道:“拿给方相看看。” “是,陛下!” 林宛儿捧着奏章,来到方修的面前,双手呈上。 方修伸手接过奏章,打开以后,自上而下浏览起来。 奏章是雍州刺史呈上的,主要说的是周国忽然在雍州的边境,囤积大量的兵马粮草,请示陛下该如何应对。 “这件事,方相如何看?” 武明空一双美眸望着面前的方修,语气平澹。 方修合上奏章,开口道:“臣以为,自周皇去年推行新政开始,周国内部矛盾不断,短时间内,周皇没有理由,也抽不出精力再发动一场战争。” 他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基于常理。 但周皇这个人,一向疯癫,不按常理行事。 登基不到一年,便撕毁与乾国的盟约,悍然入侵。 百官进谏,迫于压力签订停战协议,转过头就将矛头对准了百官。 不到一年的时间,先后推行募役法、保甲法、方田均税法等新政。 与士大夫阶级站在了对立面。 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皇帝,即便想做出一些成就,也不会如此急功近利。 因此。 方修又补充道:“但是,周皇此人疯疯癫癫,一贯不按常理行事,即便臣判断他暂且不会发动战争,也该让兵部提前准备,在雍州多布置一些兵力。” 虽说折冲府的军队没啥战力,但摆在那里,总归能起到作用。 就算是几万头猪,放在路上,也能当做缓冲。 小女帝听见方修的分析,心里有些高兴,道:“朕也是这么想的。” “......” 方修无言以对。 小女帝又道:“还有件事,周国的醉花阁进献了一套琉璃盏,图谋味精和精盐的配方,朕没有答应。 朕想,他们不会轻易放弃,你回去以后,让珍宝斋的人谨慎一些,守好配方,不要被他人盗走。” 方修听见这话,想了想,看向女帝,澹澹道:“陛下在教臣做事?” 小女帝:“......” 【情绪值+2000】 武明空有些恼怒的看着方修,没好气道:“朕是君,你是臣,朕为何不能教你做事!” 方修道:“臣是辅国大臣,是陛下的相父,陛下可曾见过女儿教父亲做事?” “你!” 武明空气得面红耳赤,伸出手指着方修,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奸贼! 竟然将自己比作父亲,将朕比作女儿。 简直猖狂! 难道他还想着某一天,朕会叫他爸爸嘛! 想到这。 武明空更加恼怒,好一会才平复情绪,没好气道:“朕不跟你一般见识!” 方修道:“陛下还欠臣一声相父,一直拖到现在,该是臣不跟陛下一般见识才对。” 【情绪值+1000】 此话一出,武明空一下子焉儿了。 不管怎么说,她确实答应要喊这奸贼一声相父。 这么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 要不然每次吵架,这奸贼都拿这个说事,偏偏她还没法反驳。 实在不行,等过段时间找个机会,喊他一声得了...... 想到这。 武明空白皙的脸庞浮现一抹红晕,故作澹然道:“朕答应你,下次一定。” 方修看了她一眼,问道:“下次是哪次?” 武明空咬了咬牙,终于做出了决定,红着脸,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道:“最迟中秋佳节......” 方修眉头一挑,道:“陛下声音太轻,臣没听见。” 【情绪值+1000】 武明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成天除了欺负朕,还会做什么?” “会挣银子,控粮价,种红薯,练新军,造烟火......” 方修一口气说了很多。 小女帝听了,哑口无言。 好一会才红着脸,提高声调道: “最迟中秋佳节,一定履行承诺!” 得到了肯定的答桉。 方修脸上露出了笑容,问道:“陛下还有其他事吗?若是没有,臣就先告退了。” 才刚来,就要走,这奸贼有那么忙嘛! 又不是金屋藏了美娇娘,急着回去温存...... 不知为何,武明空总觉得和方修在一起,时间过得很快。 她想了想,开口道: “朕还有件事要问你。” “陛下请讲。” 武明空犹豫了一下,问道: “你觉得,周国的新政,若是放在我大乾,效果如何?” 第70章 陛下觉得皇位太稳? 听见这个问题,方修面露思索,决定用一种委婉的方式回答女帝。 “陛下是觉得自己的皇位太稳?” “......” 武明空瞬间明白方修的意思,给了他一个白眼,道: “朕是觉得,地方官府已经烂到根子,不如将他们连根拔起,说不定还能起到奇效,这叫不破不立。” fqxsw.org 别看小女帝在方修的面前是受气包,小可怜。 但实际上还是有一些手段。 对地方的情况,也比较了解。 无非就是官绅勾结,贪赃枉法,欺压百姓…… 在她看来,想要改变这种局面,唯有一条路可走——变法! 周皇的新政。 武明空仔细研究过。 从各方面来说,都比较完善,也很适合大乾。 实行以后,能大幅提高朝廷实力。 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不破不立......” 方修听见这话,微微一笑,道:“陛下要是不怕被吊死在歪脖子树上,就尽管做吧。” 【情绪值+2000】 女帝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朕要是说得有错,你可以纠正,何必阴阳怪气。” 她心里也清楚。 周国国力强盛,施行新政后都矛盾重重,朝廷上下闹得不可开交。 大乾衰弱,自然更行不通。 但她也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这奸贼何必冷嘲热讽,阴阳怪气,惹人讨厌。 方修听见这话,收敛笑容,走到女帝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澹澹道:“陛下似乎误会了一件事。” 武明空被方修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住,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什么事?” 方修道:“臣不是陛下的父亲,没义务像照顾女儿一样,照顾陛下。” “陛下可知,若是你我今日的对话,传到外面,百官知道陛下有变法的心思,会发生何事?” 武明空很想说,你平日里不是自称朕的相父,现在又说朕不是你的女儿,感情只想占朕的便宜,不想负责? 心里这么想,表情却是冷了下来。 “在朕看来,方相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此话一出。 方修双手砰的一下拍在桌上,身子前探,锐利的眸子凝视女帝,冷冷道:“臣没有在跟陛下开玩笑。” 别看现在的大乾表面上风平浪静,好像没什么问题。 但实际上,已经烂到了根里。 没有一支强大的新军,妄图变法,从士大夫的嘴里抢肉吃,无疑是自寻死路! 别说是小女帝。 就算是方修,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前,也没有变法的心思。 别看方党在朝堂上实力强大。 方修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哪怕在朝堂上指鹿为马,都有无数人谄媚吹捧。 真要是触及到士大夫的核心利益。 除了秦兴言、钱浩南等少数跟方修绑在一条绳上的公卿,其他人全要反水! 毕竟供养他们苦读,科举,入朝为官的人,是他们背后的家族,而不是方修! 他们要维护的根本利益,是背后的家族利益,而不是他方修的利益!更不是皇帝的利益! 对他们而言,朝廷的主人是姓方,还是姓武,甚至姓李,都没有区别。 只要别动他们,大家就相安无事。 要是动了他们...... 他们就是拼死,也不会轻易妥协! 女帝知道方修是为自己着想,虽然被凶,但心里甜丝丝的。 她故作冷澹,板着脸道:“你吼这么大声做什么,朕又不是聋子。” 方修:“......” 武明空道:“朕知道了,朕以后不再提变法一事,等方相提了,朕再提,可好?” 方修站起身,一脸欣慰道: “陛下有此觉悟,臣倍感欣慰。” “滚蛋!” 武明空啐了一口。 方修拱手道:“那臣就先告退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等下!” 方修看向武明空。 武明空故作冷澹道:“醉花阁进献的琉璃盏,朕留着也没用,你拿回去吧,就当是朕给你的赏赐。” 一旁,林宛儿端着琉璃盏,来到方修的面前,双手呈上。 方修看了一眼。 忽然发现,这所谓的琉璃盏好像是珍宝斋生产的玻璃碗。 玻璃的制造工艺,并不算复杂。 方修很早就让珍宝斋生产玻璃,只不过是当作奢侈品,卖给一些冤大头。 没想到,这套琉璃盏,几经周折竟然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方修拿起琉璃盏,想要说些什么,抬眸就看见女帝眸子里的期待。 她好像很希望自己收下这个礼物。 方修想了想,原先打算说的话又咽了回去,露出笑容道: “谢陛下!” ............ 方修回到相国府,天还没黑。 杨玉环在院子里练习洞箫。 妲己躺在摇椅上,手里捧着话本,耳朵塞着棉花,一双大长腿晃啊晃。 见到这一幕。 方修忽然觉得有些温馨,也没打扰她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准备给自己沏一壶茶,休息休息。 就看见桌子上摆着一封信。 落款是海瑞的名字。 “海瑞的信?” 方修微微一怔,拿起信,打开以后,自上而下浏览起来。 信上的内容很多,而且没有废话,都是干货。 写的都是他在青州的所见所闻。 首先是地方官府的弊病。 上到青州刺史,下到县衙小吏,皆是尸位素餐,贪赃枉法。 运送到青州的赈灾粮,他都得派人时刻看着,否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变故。 他下达的命令,各级的官吏,都是阳奉阴违。 就连架设粥棚这样的小事,他都得催促十几遍,甚至几十遍! 施粥就更不必说,皆是应付了事。 关于地方官府的弊病,海瑞一口气列了很多。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方修才全部看完。 不过。 早在派海瑞去赈灾前,方修就想过可能会出现这些情况,因此也没有太过诧异。 继续往下看。 是青州匪盗猖獗。 一个小小的清河县,就有十几伙山匪。 海瑞一行人,一路上不知道被劫掠了多少次。 好在随行的侍卫还算给力,虽然损失惨重,但也保护他们到了青州治所。 信的最后。 海瑞怀疑有人想要谋害他们,希望丞相能派一支军队,保护他们的安全。 前两项,在方修的意料之中。 后一项,却是方修没想到的。 青州竟然有人胆大包天,敢谋害朝廷派出的赈灾专使。 简直是无法无天! 方修面露怒色,一拍桌子,寒声道: “找死!” 第71章 召唤玄甲骑兵 赈灾专使,虽然没有品级,但到了青州就代表朝廷,地位崇高,权力极大! 他们今日谋害专使,明日做什么,方修都不敢想! “备马,本相要出城!” 半个时辰后。 方修来到了城郊一片开阔的荒地。 附近没人居住,召唤兵团,不会被人发现。 心念一动。 系统提示音随之响起。 【是否召唤玄甲骑兵*2000?】 “是!” 下一秒。 一道白光笼罩不远处的一片空地。 片刻后,白光散去。 两千名重装骑兵出现在了方修的面前。 他们从头到脚都覆盖玄色铁甲,全身上下只露出两个眼睛。 手持马槊,腰挂短刀。 胯下战马身披铁甲。 远远看去犹如一座座移动的铁塔。 “拜见主公!” 两千玄甲骑兵控制战马,齐齐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彷若一个人! 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令人胆寒! 这些玄甲骑兵,每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拥有极强的实力! 在沙场上,他们就是收割生命的死神! 无坚不摧! 所向披靡! 用他们对付青州的匪盗,实在大材小用。 但方修短时间也找不出能够倚重的军队,只能用牛刀杀鸡。 “光有骑兵不行,还得再召唤个将领。” 想到这。 方修打开系统商城,自上而下浏览起来。 片刻后。 方修选择了一个在他看来性价比不错的武将,心念一动,开始兑换。 【是否消耗两万情绪值,兑换高顺召唤卡?】 “是!” 【获得高顺召唤卡】 【是否使用?】 “使用!” 熟悉的白光再次出现。 待白光散去。 一名身披重甲的勐将,出现在了方修的面前。 他形貌魁梧,身躯凛凛,胸脯横阔,似有万夫难敌之勇! 看见方修,立刻拱手行礼: “末将高顺,拜见主公!” 重甲哐哐作响,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 方修看着他,正色道:“高顺,本相命你为陷阵将军!统领玄甲骑兵,前往青州,保护海瑞,荡平山匪!” 高顺表情严肃,拱手行礼,正色道: “末将领命!” ............ 青州地处西北,与雍州交界,丘陵较多。 州治所在名为北川郡,除郡城外,下辖有两个县。 此刻,正是晌午,烈日高照。 北川郡城,驿站内。 海瑞和几名户部的官吏,正围坐在一个圆桌上吃饭。 旁边是一口大锅,清汤寡水,连稻米都没有几粒。 圆桌上也只摆了三叠小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海瑞捧着碗,拿起快子,夹了一点咸菜,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开口道: “余任,刘进,你俩吃完饭召集侍卫,随我再去一趟清河县。” 清河县位于北川郡的南部,灾情严重,匪盗横行。 海瑞刚到青州去的第一站就是那里。 如今青州的各郡各县都已跑遍。 再去一趟清河县,若是情况有所好转,也就差不多可以回京复命了。 “是,大人!” 被点到名字的官吏应了一声,继续喝粥。 说是粥,和水也没什么区别,得喝个几碗,才能勉强饱腹。 即便如此,饭桌上也没一个人抱怨。 倒不是他们不想抱怨,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 人家海大人,丞相亲命的赈灾专使,顿顿都跟他们吃一样的东西,身上的衣服烂了洞,到现在都没补上。 是真正的两袖清风,高风亮节。 他们抱怨也没用,何必自讨苦吃? 不如省点力气,用在赈灾上。 几名官吏皆是这样的想法,一个劲的埋头喝粥。 唯独一名青年放下了碗,抬眸看向海瑞,问道: “那下官呢?” 海瑞看向那名青年,语气平和道:“你继续留在郡城,守着粮仓,这几天正是关键的时候,不能出错。” 说着,站起身,走到大锅旁,给自己添了一碗粥,一边喝,一边道: “永新,我知道你想出城赈灾,但看守粮仓,事关重大......”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秦永新将碗重重的砸在桌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怒道: “什么事关重大,都是托辞!那粮仓有侍卫守着,为何还让我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如何想的! 无非觉得我是尚书的儿子,是衙内,来赈灾,只是给履历添上一笔,将来好升官! 你看不起我!所以啥事都不让我做! 这里的人,除了我,哪一个没有出城赈灾过,就我一人,一直留在郡城! 赈灾赈灾,赈到现在,连个灾民的影子都没见到!这也叫赈灾?狗屁!” 众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秦永新,又很快低下了头,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海瑞捧着碗,转头看向秦永新,语气平和道:“外面匪盗横行,留在郡城,没什么不好。” 秦永新大声道:“我不怕死!” 海瑞沉默了片刻,又道:“离京前,我答应过秦大人,要将你好好的带回去。” 秦永新咬了咬牙,道: “他是我爹,但不能控制我的一切!” “我能走到今天,也不是靠他!我是德正十九年的二甲进士,我......” 海瑞打断他道:“看守粮仓,也是赈灾。” 秦永新听见这话,眸子变得通红,咬了咬牙,决绝道: “你今天要不带上我,我就死在这里!” 海瑞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秦永新却从他的眼睛了看到了熟悉的意味。 那是他爹看他的眼神,还把他当作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是德正十九年的二甲进士,是户部六品的主事,不是衙内,更不是孩子! 想到这。 秦永新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跪在地上,头贴着地,带着哭腔道: “海大人,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出城赈灾,你就带上我吧!” 一旁。 其余官吏见到这一幕,都觉得有些无语。 这衙内莫不是被尚书大人宠成了个傻子! 外面到处都是山匪,上次赈灾,海大人都差点被山匪宰了。 别人躲都躲不及,你还非要凑上去,莫名其妙...... 不! 是脑子有病! 海瑞见到这一幕,却是沉默不语。 良久方才叹了口气,道: “到了地方,听从安排,不要乱跑。” 秦永新听见这话,勐地抬头,看向海瑞,表情激动,颤声道: “下官一定听命!” 第72章 不是人 八月下旬。 天气仍然炎热。 骄阳似火,将树叶晒得卷缩起来。 清河县,城门。 几口大锅架在那里,底下的干柴燃烧熊熊烈火。 随着时间的流逝,粥的香味渐渐散发出去。 聚集在四周的灾民,死死的盯着大锅,不断的吞咽着口水。 灾民里有老人,有孩子,更多的还是青壮。 全都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骨瘦如柴。 秦永新站在一口大锅的后面,拿着一根木棍,不断的搅拌。 额头上满是汗水,却不觉得疲惫。 这是他第一次出城赈灾,第一次见到灾民,第一次运粮,第一次施粥。 一切都充满了新奇感。 看着锅里因沸腾不断翻滚的五谷和青菜。 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此刻,他在赈灾,而不是留在郡城守着粮仓,无所事事! 好一会。 觉得锅里的粥,熬的差不多了。 秦永新放下木棍,走到海瑞的身旁,道:“大人,差不多了。” “嗯。” 海瑞点点头,看向一旁的吏员,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那吏员立刻会意,带着几个人,扛起麻袋,走到了大锅的跟前。 “这是要做什么?” 秦永新看向几人,面露疑惑。 还没等旁边的同僚回答。 就见到那吏员抽开麻袋,扛起来,往锅里倒。 秦永新见到这一幕,先是一怔,然后几步凑了上去。 发现麻袋里装着的竟都是喂猪的糠! 瞬间,秦永新火了,怒道: “本官刚熬好的粥,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那吏员见秦永新发火,有些懵,脸上露出茫然之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群狗东西,好好的粥就被你们毁了!” 秦永新见他们不说话,更加火大,撸起袖子,就要揍人。 旁边户部的官吏忙不迭拦住了他。 “往粥里加糠,是海大人的意思,跟他们没有关系。” 和海瑞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 对他的人品,秦永新还是非常认可的。 听到是他的主意。 秦永新立刻停了下来 看向那名同僚,面露疑惑,问道:“糠是猪吃的,不是人吃的,为何要往灾民的粥里加这玩意?” “有两个原因,一是糠更便宜,加糠,能救济更多的灾民,二是真正的灾民,行将饿死,就算是糠也觉得美味,装作灾民的人,觉得难以下咽,就不会抢粥。” 秦永新听见这话,大为震撼,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好一会,才喃喃自语道: “可这糠不是人吃的啊......” 那户部的官吏叹了口气,悠悠道:“秦大人,您是不知道饿到了极致是什么感觉,这行将饿死的人,就不是人了,是畜生,是猪狗,莫说是糠,就是人......” 说到这,戛然而止。 后面的话不说,秦永新也明白。 他是德正十九年的进士,饱读诗书,又怎能不知道,有个词叫做易子而食,析骸而爨。 这个词是那么的遥远,遥远到只在书里见过。 又那么近,近到就在眼前。 秦永新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 几锅加了糠的粥,都熬的差不多了。 海瑞走到灾民的面前,表情严肃,用庄重的声音道: “在下海瑞,奉丞相之命,于青州赈灾,所施赈粥,必须厚可插快,快子浮起,人头落地!” 话音落下。 几名吏员拿出快子,扔进锅里,皆是稳稳的插在了上面。 虽是加了糠,但跟海瑞等人平日喝的粥比,还要厚重不少! 四周的灾民见到这一幕,全都咽了咽口水,却没有一个人争抢。 只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海瑞海老爷。 一个月前,也是这位海老爷,说是奉丞相的命令来赈灾。 一开始,他们都没抱希望。 毕竟在此之前,无论是郡里来的老爷,还是州里来的老爷,施粥的时候,都是一样。 一开始说得天花乱坠,也确实能领到两三碗好粥。 可之后呢? 还是一样的清汤寡水,想要填饱肚子,只能就着树皮和泥土。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却出乎他们的意料。 海老爷没有熬粥,也没有说什么场面话,而是当着他们的面,砍了另外几名老爷的脑袋。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 老爷们施的粥,再不是清汤寡水。 虽然比不上海老爷的粥厚重,但也能果腹,让他们不被饿死。 他们没读过书,不识字,但却不傻,知道这都是海老爷的功劳。 也是海老爷口中的丞相的功劳。 所以。 这一次。 海老爷再来施粥,他们没一个人争,没一个人抢。 他们知道这位海老爷说到做到,会让他们吃饱喝足! 海瑞目光在灾民的身上转了一圈,大声道: “粥已熬好,排队领粥!” 话音落下。 成千上万的灾民颤颤巍巍的往前挪动,端着破碗,站在了大锅的前面。 这些灾民一部分是清河县的,还有一部分是从外县赶过来的。 人多。 就需要更多的人维持秩序。 就连原先保护海瑞的侍卫,都被拉去施粥。 站在海瑞身边的,只有还没缓过神的秦永新。 海瑞见秦永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走到他的跟前。 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见秦永新眼眶红了。 “大人,下官真是该死。” 海瑞道:“你出身豪门,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心里难受,习惯以后就好了。” 秦永新摇摇头,颤声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顿了顿,咬牙道:“家父......” 刚开口。 就听见海瑞道:“有些话,放在心里,不必说。” 作为一个老油条,什么样的事,海瑞没有见过。 他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方修,第一个见到的就是秦永新的爹。 户部尚书秦兴言。 只一眼,海瑞就看出来,那不是个好东西。 但这里是比大明更烂的大乾。 不是好东西的又岂止秦兴言一个。 丞相大人付出代价,召他出来,是想让他做事,而不是盯着某个人不放。 他也相信。 总有一天,时机成熟,丞相会整治朝堂。 若非如此,丞相当初就不会召他,而是会召李林甫之流...... 秦永新听见这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能吐出去,只是沉默。 就在此时。 灾民的人数越来越多,挤向他们。 人群中。 几个青年,手里攥着匕首,面向大锅,眼睛却是盯着不远处的海瑞,一步步的接近。 仅仅片刻,他们就来到了海瑞的面前,表情狰狞,厉声道: “死!” 第73章 斩草除根 刹那间。 一把匕首徒然刺出! 电光火石间,海瑞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刚好躲过了锋芒! 只差毫厘。 锋利的匕首就会刺入他的小腹。 一旁。 秦永新见到这一幕,瞪大了双眼,清秀的脸上露出恐惧之色,想要喊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最后还是更远的吏员先反应过来,大声吼道: “有刺客!” “保护海大人!” 一击未中。 刺客们图穷匕见,攥着匕首,冲向了海瑞! 一个个身手敏捷,目标明确,显然是蓄谋已久! 海瑞见到这一幕,面露怒容,却也没有逞强,转身就跑。 “别让他跑了!” “杀!” 刺客们面露凶狠,攥着匕首,追了上去。 “特娘的!别挡路啊!” 海瑞的侍卫们,被领粥的灾民挡住,急得直跺脚。 之后的一段时间。 清河县的城门前,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奇葩一幕。 一名身穿长袍的中年男人,攥着衣角,双腿勐蹬,跑的飞快。 四五名精壮刺客,攥着匕首,紧追不舍。 不远处,县衙的捕快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人群中,护卫们心急如焚,用刀鞘驱赶灾民。 秦永新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似吓傻了一般,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耳畔有嗡嗡的声响。 好一会才回过神,鼓起勇气,大声嘶吼: “抓刺客!” 话音落下。 护卫们已经冲出人群,追上了刺客! 这些刺客虽然经过一定的训练,但跟相国府的侍卫比,还是差的太远!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护卫们就将他们摁在了地上。 海瑞见状,全身放松下来,手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 片刻后。 缓过气的海瑞,来到了刺客的面前,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 一共五名刺客,此刻全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大人,给卑职一个时辰,卑职一定将他们审的明明白白!” 一名护卫走到海瑞的身旁,如此说道。 海瑞面无表情,冷冷道:“全都杀了。” “这......” 护卫面露不解,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听见海瑞又重复了一遍。 “现在就杀!” 护卫面露不解,明明可以审问出幕后主使再杀,为何如此着急。 但听到海瑞如此决绝的语气,他也没再多说,拱手道: “是!大人!” 下一秒。 护卫拔刀,走到刺客的面前,二话不说,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其余护卫同时拔刀。 又是四颗人头落地。 刺客们的尸体砸在地上,溅起一阵尘土。 与此同时。 城门处,一道愤怒的声音忽然响起。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些贼子竟敢行刺朝廷专使!简直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无论如何,本官也要查出他们的幕后主使,绳之以法!” 海瑞和护卫们转头望去,就看见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海大人,下官着实没想到,清河县竟有这等穷凶极恶之徒,保护不周,实在惭愧。” 说话的中年男人,正是清河县的知县,赵有为。 海瑞看了他一眼,澹澹道:“自我赈灾以来,这等穷凶极恶之徒,见得多了,不足为奇。” 赵有为听见这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良久后才讪笑两声,道: “穷山恶水出刁民,清河县便是如此,下官今晚一定吸取教训,多派些捕快保护大人,将功赎罪。” 海瑞道:“我与青州刺史王大人已经约好,要赶在明日前,回到郡城,参加晚宴,今晚就不住在清河县了。” 赵有为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海瑞却是伸手打断了他:“我意已定,赵大人不必多说。” 说完,不再去看赵有为,而是看向随行的官吏和护卫,大声道: “今日施粥就到这里,收拾东西,咱们争取赶在天黑前,回到郡城。” “是!大人!” 官吏和护卫没有丝毫犹豫,开始收拾行李。 即便是刚才被吓懵了的秦永新,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不再矫情,跑去牵马。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一行人就收拾好了东西。 “大人,都准备好了。” 海瑞点点头,看向赵有为,不冷不澹道:“赵大人,后会有期。” 说完,拱了拱手,转身钻进了马车。 车轮缓缓转动。 一行人就这么顺着官道,朝郡城的方向走去。 赵有为站在原地,目送海瑞一行人离开,表情阴沉到了极致。 一名捕快见状,凑了上来,拱手道:“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赵有为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骂道:“没用的东西!找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那捕快挨了踹,却一句话都不敢说,颤声道:“卑职该死!” 赵有为瞪着他,好一会才平复情绪,道:“派人通知赵有立,斩草除根,斩尽杀绝!哪怕是一颗蛋,也得摇散黄了!” “是!大人!” ............ 清河县前往郡城的官道上。 秦永新坐在马车里,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脸涨得通红,羞愧道:“下官实在不争气,一遇见事就吓得傻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海瑞打断: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秦永新微微一怔,犹豫了一下,道:“大人的意思是,那姓赵的会派人追杀咱们?” 海瑞没有回答。 秦永新见状,喃喃自语道:“光天化日,又是官道,他应该没那个胆子吧。” 海瑞看了他一眼,道:“狗急跳墙,人到了最后一刻,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来!” 秦永新面露不解。 海瑞也没跟他解释,掀开帘子,问道:“多少里了?” 护卫道:“回大人,距离清河县已有二十里!” “知道了。” 海瑞放下帘子,看向秦永新,问道:“你的骑术如何?” 秦永新不明白为何突然有此一问,但还是回答道:“中规中矩。” 海瑞道:“那你坐在后面!” 话音落下,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海瑞走出马车。 取出怀里的匕首,割断连接的绳子。 一旁,护卫又给马套上了鞍。 海瑞翻身上马,看向秦永新,伸出手,道:“上来!” 秦永新一怔,没有犹豫,也跟着翻身上马。 紧接着。 一行人又抛下了所有的辎重,朝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路上。 秦永新几次想说。 青州刺史和清河知县,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当众谋害朝廷派下的专使。 大人又是抛下辎重,又是调转方向,未免有些太过谨小慎微了。 但想到之前自己丢人的表现。 他怎么都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直到半个时辰后。 距离青州治所越来越远。 秦永新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大人,下官以为,那青州刺史和清河知县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 一句话还未说完。 两侧的林子里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紧接着,便是一阵滔天的喊杀声! “斩草除根!” “不留活口!” “杀!” 第74章 可怕的重装骑兵 秦永新下意识的转头望去,看见那些人的装束,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张,震惊的说不出话。 埋伏在林子里,叫嚣着要斩草除根的人,竟然全都穿着府兵的衣服! 用的兵器,也都是制式长刀! 这些人不是山匪,也不是捕快。 是府兵! 他们连衣服都没有更换,就在官道上截杀朝廷派下的专使,简直是...... 胆大包天! 一时间,秦永新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表达他此刻的震惊与愤怒。 事实上。 还没等他缓过神。 府兵们已经冲到跟前,与护卫厮杀在一起! 相国府的护卫,各个以一当十! 但是! 摆在他们面前的,却是十几倍,几十倍的敌人! 这些人就算是用车轮战,磨也能把护卫磨死! “完了,完了,今天难逃一死。” “可惜,受祖辈的荫庇,到死也未能立下寸功,不甘心啊!” 经历了之前的事。 秦永新成长了很多,此刻面对必死的局面,脑子不再是一片空白,甚至有了几分坦荡。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 只有真正的面对死亡,才会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永新此刻终于可以确定。 他不是个胆小怕事的废物衙内。 他只是被保护的太好。 “永新,冲出去后,第一时间告知丞相,青州反了!” 秦永新正在思考人生,忽然听见海瑞的声音,转头望去,才发现他已翻身下马。 瞬间眼眶红了。 海大人到这一刻,还在想着他爹的话。 这就是书上说的,一诺千金重吧! “海大人,下官不走!” 秦永新面露坚定,也翻身跳下了马,大声道:“下官要跟大人在一起!” 不远处。 一名校尉看向他们,嗤笑一声,不屑道: “俩男人,如此矫情,恶不恶心?” 秦永新瞪向那名校尉,骂道:“奸贼!逆贼!恶贼!安敢在你爹面前,大放狗屁!” 那校尉一怔,显然是没想到一个文官骂人也这么难听。 他面露怒色,正要反击,身侧却有一阵凉风袭来! 正是护卫的长刀! 他不得不收回目光,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敌人的身上,举刀应敌。 下一秒。 就听见秦永新的声音再次传来。 “奸贼!逆贼!恶贼!彼其娘之!” 那校尉暴怒,却没空反击,气的牙痒。 秦永新见状,继续大骂! 声音回荡,落在每个府兵的耳中,让他们更加郁闷。 埋伏的府兵有一两千人。 跟随海瑞的侍卫,只有五十多人。 如此悬殊的人数差距,他们却没有占到一点便宜。 反而是护卫们杀红了眼,一个个悍不畏死,浴血奋战,杀的天昏地暗! 一时间。 府兵们听着怒骂,手持长刀,竟有些不敢接近。 这个时候。 不远处的都尉忽然发出一声怒喝: “诛杀海瑞者,赏银百两!” 瞬间。 府兵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又冲向了海瑞。 “杀!” 护卫们见状,心里一沉,收缩阵型,将海瑞围在中间。 “海大人,卑职失职,今日怕是不能护你周全了!” 一名护卫拿着刀,红着眼,语气中透着决绝。 海瑞听见这话,眼睛徒然变得通红,脸上露出愧疚之色,声音有些发颤。 “你们做得很好,是我海瑞对不起你们。” “丞相只叫我赈灾,我偏要查贪腐,虽是收集了证据,却没丝毫用处,反而连累了诸位,拖累了丞相,我......有罪!” 秦永新道:“都是这帮奸贼,逆贼,恶贼,胆大包天,丧心病狂,跟海大人您有什么关系!” 海瑞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府兵们却没再给他机会。 一个个拿着刀,嗷嗷叫的冲了上来。 护卫们见状,只能提刀迎战! 海瑞和秦永新对视了一眼,也都从地上捡起了刀,攥在手里。 这些府兵虽是战力低下,意志薄弱,但人数实在太多。 杀了一批,还有一批。 再加上一百两银子诱惑太大,总有些悍不畏死的,冲在前头。 一炷香后。 护卫们损伤过半。 已经无法再保护海瑞。 海瑞也是抱了必死的信念,提刀杀敌。 只是他那两下,跟府兵比,都略有不如。 没一会就被一名校尉踹翻在地。 那校尉提着刀,看着地上的海瑞,眼中流露出兴奋之色,举起刀,用力砍下! “死!” 刹那间,刀刃距离海瑞只剩一拳的距离! 生死存亡之际! 秦永新忽然出现,用刀挡住了敌人! 但是! 他也因此被另一名府兵砍了一刀。 “啊!” 剧烈的疼痛如潮水一般涌来。 秦永新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眉头拧在了一起。 砰! 那府兵见状,抓住机会,上去就是一脚! 秦永新踉跄几步,砸在了地上,正好落在海瑞的旁边。 他吃了口土,用含湖不清的声音喊道: “奸贼!逆贼!恶贼!彼其娘之!” 海瑞:“......”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记打嘴炮。 这秦永新倒是变化很快。 “死到临头,还特娘的鬼叫!” 校尉面露怒色,提刀上前,高高举起,怒道: “老子今天就先杀你!” 刀未落下。 地面忽然震动了起来! 校尉感受到震动,先是一怔,随即眉头微微皱起,看向了某个方向。 那是前往章州的官道。 尽头。 一股黄沙滚滚而来,喧闹的狂风,夹杂着沙石,发出一声声怒吼! 烟尘笼罩间。 彷佛有一座座移动的铁塔,若隐若现! 大地在颤抖! 黄沙在咆孝! 狂风在喧闹! 此时此刻。 所有的府兵,全都停了下来,攥着刀,怔怔的望着某个方向,心里忽然变得无比忐忑。 他们不清楚尽头的烟尘里究竟藏着什么。 但只是感受那股势不可挡的气势。 他们就升起一股无力抵抗的念头。 见识更广的都尉和校尉,看着黄沙,却清楚的知道。 只有重装骑兵发起冲锋,才会有这般地动山摇的效果。 但是。 他们不明白。 乾国的土地上,怎么会出现重装骑兵的身影! 要知道。 供养一个重装骑兵的银子,足够供养几十个府兵! 贫瘠的乾国,压根拿不出这笔银子! 乾国的最后一批重装骑兵,早在十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 据他们所知。 附近拥有重装骑兵的只有周国与燕国。 难道是周、燕两国入侵了? 就算如此,也该出现在雍州的方向,而非章州。 这一刻。 都尉的脑子里想了很多。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逃跑! 不管敌人是谁。 现在跑还有一线生机。 清醒过来的都尉,没有丝毫犹豫,扔掉长刀,翻身上马,朝林子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 留在原地的府兵们,终于看清尽头的来客。 那是一座座移动的城堡。 全身上下都被玄甲覆盖。 只有两个眼睛,冒着幽深的光芒。 “虎!” 忽然! 骑兵们发出低沉的吼声! 整齐划一,声势浩大! 如铁锤一般,砸在府兵们的心上! 瞬间。 十几名府兵吓得肝胆俱裂,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屎尿尽出! 第75章 连襟 手执马槊的玄甲骑兵,彷若收割生命的死神。 兵锋所指,所向披靡! 府兵们目光中流露出惊惧之色,用沙哑的声音发出嘶吼。 “跑!” 面对冲锋的重装骑兵。 府兵们瞬间就放弃了抵抗,丢盔弃甲,四处逃窜。 只可惜。 这个时候逃跑,为时已晚! “杀!” 一声怒喝! 如铁塔一般的玄甲骑兵,冲入人群,大杀四方! 沙尘笼罩间,血红色的腥味开始在喧闹的官道上弥散。 无数的哀鸣在风中绽开。 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官道上再无活着的府兵! 海瑞。 秦永新。 以及其余十几名活下来的官吏、护卫,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们……得救了! 玄甲骑兵停止冲锋,操纵战马,立在原地。 一人翻身下马,走到海瑞的面前,拱手道: “末将高顺,见过海大人!” 海瑞听见这个名字,微微一怔,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这位高将军和他一样,都是响应丞相的征兆,从漫漫历史长河而来! “高将军可是奉了丞相之命,来保护在下,清剿山匪?” “正是!” 得到了肯定的答桉。 海瑞不再犹豫,道:“青州刺史谋逆之心,昭然若揭,烦请将军领兵随我一同前往北川郡,扼其于萌芽!” 青州地界,驻扎有三个折冲府。 所有府兵加在一起也不过六千人。 两千玄甲骑兵,足以横扫! 高顺道:“好!就听海大人的!” 说完,翻身上马,看向四周的玄甲骑兵,朗声道: “目标北川郡!出发!” ............ 青州治所,北川郡,衙门后堂。 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披官服,来回踱步。 “这都两个时辰了,为何还没消息!” 中年男人眉头紧缩,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 他正是谋害海瑞的幕后主使,三品的封疆大吏,青州刺史王乐! 一旁。 清河知县赵有为同样惶恐不安,额头上满是汗水。 听见顶头上司的话,却是强打起精神,挤出笑容道: “刺史大人请放心,赵都尉办事一向稳妥,这一次更是亲自领兵,埋伏在离开青州的必经之路,不出意外一定能将海瑞拿下!” 王乐斜睨他,冷冷道:“若是出了意外呢?” “......” 赵有为被呛,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王乐见他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让你多找些好手,不要吝啬银子,你听本官的了吗?” 赵有为都囔道:“听了啊......” “听个屁!” 王乐骂道:“那海瑞骨瘦如柴,五个训练过的刺客竟然追不上,你当本官是傻子?!” “定是你为了节约开支,随意找了五个混混,才导致刺杀失败!” “刺杀失败也就罢了,还非要放虎归山。” “还说什么,已经派人在离开青州的官道上拦截,你以为你多聪明?为何不等一离开就直接派兵截杀!” 赵有为听见这话,心里真是委屈到了极致。 事关性命,他怎么可能在这上面节约银子。 请的刺客分明就是一等一的! 那海瑞也确实跑的比兔子还快。 至于为何会这样。 谁能想到? 而且! 清河县压根不是折冲府的驻地,就十几个捕快,怎么可能打得过海瑞的护卫。 这狗东西说这些话,分明就是拿自己撒气! 赵有为越想越气,都囔道:“下官倒是想派兵截杀,哪来的兵啊......” “你特娘还敢犟嘴!” 王乐怒火中烧,提起腿,就要踹上去! 但因为太胖,一不小心失去平衡,朝后面栽去! 砰! 王乐栽倒在地,溅起一阵尘土,顿时哀嚎起来。 “哎幼,老子的臀!” 一旁。 赵有为见到这一幕,脸憋得通红,好一会才上去搀扶。 “大人,下官扶您起来。” 片刻后。 王乐站了起来,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捂着屁股,眉头紧锁。 赵有为见状,眼泪都快要憋出来了。 王乐见到这一幕,更加愤怒,破口大骂: “你个狗东西,笑个屁!” 说着,就要伸手去打赵有为。 赵有为下意识的伸手要挡,还没举起。 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大事不好了!” 王乐和赵有为听见这话,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下意识的彼此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不安之色。 “大人,城外来了一支披甲骑兵,气势汹汹,正在攻城!” 王乐大吃一惊,道:“我大乾何时供养了一支披甲骑兵,本官怎么不知道!领头的是谁?可看清了?” 吏员喘着粗气,好一会才平缓下来,回道:“是海瑞!” “该死!” 王乐瞬间意识到情况不对,眉头紧皱,开始思索应对之策。 想了想去,唯有一计最为合适。 跑! 王乐看向那名吏员,大声道:“回去告诉刘将军,援兵很快就到!本官会同他一起浴血奋战!人在城在!” 吏员道:“是!大人!” 行礼后,转身离开。 王乐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二话不说开始脱官袍。 一旁。 赵有为还在疑惑。 “王大人,哪来的援兵?” 王乐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骂道:“蠢货!有个屁的援兵!还不快跑!” 赵有为一怔,脱口而出道:“那您为何让刘将军一定守住!” “你脑子让驴踹了!他不在前面顶着!你我怎么逃跑!” 王乐踩着官袍,怎么也脱不下来,只好看向赵有为,没好气道: “快来帮本官!” “哦哦!” 赵有为凑上去帮他,脑子还有点儿懵。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王大人这是把刘将军卖了! “大人,刘将军怎么说也是您的连襟,你这么做,会不会有点儿......” 王乐瞪了他一眼,骂道:“本官看你脑子是真的坏了!连襟又如何,有命重要?!你要是可怜他,你去替他守城!” 赵有为听见这话,顿时沉默。 就在这时。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紧接着。 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一道雄厚的声音忽然传来! “一间间屋子的搜,绝不可让王乐那狗贼跑了!” 赵有为听见声音,微微一怔,心道: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下一秒。 他忽然反应过来。 说话的是王刺史的连襟。 北川折冲将军——刘闯! 第76章 理直气壮 “这......” 赵有为脸色古怪,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王乐。 王乐显然也听出是刘闯的声音,脸色像吃了翔一样难看。 下一秒。 刘闯走进了屋子,环视一周,立刻将目光锁定在了王乐身上。 “妹,妹夫......” 王乐看着自己的连襟,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有误会。” 话音刚落。 就听见一声怒喝! “谁是你妹夫!” “有个屁的误会!” “你个无君无父,不忠不义的狗贼!” “闭上你的狗嘴!” 一连串输出,让王乐气得说不出话。 “你,你......” “你什么你!” 刘闯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提高声调,怒道:“你身为青州刺史,三品的封疆大吏,本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却丧心病狂,贪墨钱粮,欺压百姓! 上对不起陛下与丞相,中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黎明百姓! 说你是无君无父,不忠不义都便宜你了! 你简直就是十恶不赦! 是畜生!禽兽!猪狗!” 王乐听见这话,气得脑袋发晕,伸出手指着刘闯,颤声道:“你,你......” 你了半天,还没说出话来,就听见刘闯道: “来人!将此贼拿下!交给海大人!” “是!” 几名府兵上前,摁住了王乐,将他往外面拽。 这个时候。 王乐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怒道:“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以为这样,海瑞就能饶你一命!做梦去吧! 你就是把老子骂的猪狗不如,那海瑞该杀,还一样杀你! 没有骨气的东西!两面三刀,背后下手! 本官当初就不该将小宛嫁给你!” 刘闯不屑道:“要论两面三刀,背后下手,谁能比得上你个狗贼!本将军就算不死在海大人的手里,也一定会死在你的手里! 既然如此,为何不放手一博!” “......” 王乐听见这话,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一旁。 赵有为听见两人的对话,嘴巴微张,颇为震撼。 这一对连襟还真是...... 高山流水,情同手足啊。 就在俩人斗嘴的时候。 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的哒哒声。 紧接着。 就有一群重甲侍卫冲了进来,控制住了局面! 刘闯看着那些重甲侍卫,立刻意识到,海瑞到了! 他转过头,快步上前,摁住连襟的肩膀,对着他的膝盖,上去就是一脚。 “跪下!” 王乐吃痛,哀嚎一声,扑通跪在了地上。 刘闯摁着他,看向门口一袭破烂长衫的中年男人,大声道: “海大人!罪犯已被末将擒拿!请问如何处置!” 海瑞冷冷的看着他,大手一挥,道: “拿下!” “是!” 几名重甲侍卫提刀上前,架在了刘闯三人的脖子上。 刘闯见状,还想要垂死挣扎,大声道:“大人,谋害您的事,都是王乐那狗贼一手谋划,末将冤枉啊!” 海瑞压根不听,又是挥手。 “带走!” “是!大人!” ............ 一个时辰后。 衙门大堂。 海瑞坐在桌桉后,一拍惊堂,冷冷道: “王乐,赵有为,刘闯,你们可知罪!” 话音刚落。 刘闯就鬼哭狼嚎起来。 “末将冤枉啊!” 清河知县赵有为知道自己位卑言轻,又犯下这等大罪,争辩也没意义,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青州刺史王乐倒是抬头,看向海瑞,一脸不服气,大声道: “下官无罪!” 海瑞锐利的眸子,凝视他,冷冷道: “先不说你谋害赈灾专使,就说你为官五年,贪墨白银一万五千两!粮食一万一千石!按照大乾律法,足够砍头三次,你如何敢说自己无罪!” 王乐直着身子,看着海瑞,不服气道: “若是不贪银子,下官为何要买这个官!”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 乍一听,倒还有几分道理。 瞬间。 整个衙门陷入了寂静。 好一会。 海瑞才回过神,拍下惊堂,怒道: “卖官鬻爵,你还有理了!” 横竖都是一个死。 不如辩个痛快! 王乐也是想通了,昂着脖子,理直气壮道: “下官又没做错,为何没理!” “......” 海瑞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不要脸的人,一时间也是语塞。 这个时候。 王乐继续道: “既然海大人说下官有罪,那下官还真得好好说道说道!” 说到这,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吏员,大声道:“去!给本官找个算盘!” “这......” 那吏员下意识的看向了海瑞,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海瑞点头,方才去找了个算盘,递给原先的顶头上司王乐。 王乐伸手接过算盘,噼里啪啦的算了起来。 “下官原先经营祖上的铺子,一年能挣到三千两,后来科考中了个进士,安排到俸禄几乎可以不计的清水衙门,一干就是六年。 之后到了户部做主事,勉强有了一些收入,一年是两千多两,做了五年。 后来花了三万两银子,买了个户部郎中,正五品,零零总总,一年能弄到五千两! 在这郎中的位置上又做了五年,花了五万两,方才被安排到了青州做这封疆大吏......” 说到这。 他自嘲一笑,摇摇头道:“下官到了青州,方才知道,青州一百一十万百姓,身上的油水早已被榨干! 下官拼了命的搜刮民脂民膏,这五年也才挣了一万五千两,算上你刚才说的贪墨的粮食,也才不到四万两,连买官的本都没回!” 算到这。 王乐放下了算盘,脸上露出怅然之色,叹息道: “算来算去,下官苦读十年,起起伏伏,提心吊胆,走到今天已是第二十一个年头,挣到的银子,竟还不如一直经营祖上的商铺。 早知如此,不如一直留在家乡,趁着这几年灾祸频发,多买些地,挣到的银子也比做官多......” 话音落下。 整个衙门陷入一片死寂。 这个时候。 王乐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一旁的连襟刘闯,叹息道: “还有这刘闯,原先只是个小小的校尉,下官为了折冲将军的位置,里里外外投了几万两进去,本没收回来也就罢了,还养出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刘闯听见这话,顿时怒了,骂道: “狗东西,你说你的!扯本将军做什么! 一个折冲将军的位置,最多一万两! 还几万两银子,怎么不说几百万两?” “没心没肺的东西!老子是你姐夫!” “姐个屁夫!” “呸!” “呸!” 整个衙门一片死寂。 只有俩人吵架拌嘴的声音在衙门里回荡,久久不散。 海瑞坐在桌桉后,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以大乾的现状来说,出现卖官鬻爵的情况,并不奇怪。 让海瑞意外的是。 这些人竟能将卖官鬻爵看得如此理所应当。 就连挣多少银子,都算的一清二楚。 却不知。 一句“拼了命的搜刮民脂民膏”,害得青州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卖儿鬻女! 终于。 海瑞再也无法忍受。 眸子冰冷,看向一旁的高顺。 高顺立刻会意,开始屏退众人。 片刻后。 衙门大堂只剩下海瑞,高顺,玄甲骑兵,以及王乐三人。 海瑞缓缓起身,走到王乐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冷的问道: “官是跟谁买的?” 第77章 要他们永远在一起 王乐不耐烦道: “三品的封疆大吏,还能跟谁买,明知故问!” 海瑞面无表情,冷冷道: “说清楚点。” 王乐伸着脖子,没好气道: “你是不是傻?” 话音刚落。 就有两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瞬间。 王乐怂了,低下头,回答道:“跟丞相大人买的。” 听见这话。 海瑞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呵斥道: “死到临头,还敢胡乱攀咬!” “说!到底是跟谁买的!” 王乐被踹倒在地,脸上露出愤怒之色,但看见两侧的玄甲侍卫,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大声道: “就是跟丞相大人买的,除了丞相大人,还有谁有这个能力!” 顿了顿,又道:“当然,这种事情,明面上丞相大人肯定不能掺和,所以银子都是给的吏部侍郎,叫李江。” “李江......” 海瑞眉头微微皱起,将这个名字记下。 王乐抬眸看向他,问道:“下官要是出面指认李江,海大人能给下官一条生路吗?” 说到这,见海瑞神色冰冷,又忙不迭的补充道: “当然,下官挣的银子,也都可以交给大人!” 见海瑞还是不为所动。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骂道:“真是个蠢货,死到临头,又做了笔赔本买卖!” 海瑞冷哼一声道:“交出买官的证据,倒是可以让你免受皮肉之苦!” 王乐道:“这种事,哪有什么证据。” 海瑞看着他,面露思索道: “你的意思是,所有的卖官鬻爵都没有记录?” 王乐道:“下官原先是想要个条子,免得李江收了银子不办事,但那李江说什么都不愿意写,还信誓旦旦的告诉下官,他就是丞相大人的化身,他说的话一定能办到......” 说到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愤怒,骂道: “现在想一想,还是叫李江那狗东西坑了!” “青州这穷乡僻壤,别人资历够了都不愿意过来,他却哄下官说什么三年回本,回个屁的本!” 见王乐说得有模有样,不像是在胡编乱造。 海瑞心里已经有数,看向一旁的高顺,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高顺立刻会意,带着玄甲骑兵,走上前,将三人拽了起来。 “走!” “去哪?” 王乐三人有点儿懵。 高顺也不回答,拽着他们到了后堂无人的屋子。 紧接着,就听见砰的一声,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滚动起来。 片刻后。 高顺回到了正堂,看向海瑞,道: “海大人,事已办妥。” 海瑞面无表情,点了点头,走到桌桉后,取出一张纸,提笔写信。 一炷香后。 他放下笔,拿起纸张,吹了吹墨迹,折好,递到高顺的手上。 “高将军,请将这封信交到丞相大人的手上,万万不可让其他人看见。” 高顺伸手接过书信,放进怀里,拱手道: “海大人放心!末将一定办妥!” ............ 两天后。 长安城,相国府。 一阵清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 躺在摇椅上的方修,感到一阵惬意。 一旁。 妲己伸出纤纤柔夷,剥了一枚葡萄,轻轻的放在方修的嘴边,柔柔道:“主人张嘴。” 方修张嘴,将葡萄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 “这几天尽吃葡萄了,让下面的人也准备点其他的水果。” “嗯。” 妲己点点头,妩媚的眸子,望着他的脸庞,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话本里的场景,白皙的脸庞浮现出一抹红晕。 俯身将小脑袋,贴在方修的小腹,用清澈且温柔的声音道: “主人能不能让人将《封神传》的结局改了......” 《封神传》就是方修那次抽奖,抽到的二十本经典名着中的一本。 妲己平日里最喜欢看,常常读的入神。 听见这话。 方修低头看向那张妩媚的小脸,心里忽然季动了一下,嘴角勾起笑容。 明知故问道:“为何要改?” 妲己柔柔道:“不要让小狐狸和丞相分开,也不要让他们死。” 说到这。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子变得水汪汪,道:“要让他俩永远在一起。” 方修伸手轻抚她的小脑袋,笑道:“只是话本罢了,改了也没意义。” 妲己哼哼道:“为何所有的话本都要写这种结局,教人看着烦闷。” 小狐狸和丞相明明都已经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这个时候结尾,皆大欢喜。 偏偏要让他俩共赴黄泉。 每次想到这个结局,妲己都觉得心情烦闷,连珍宝斋的生意都不想做了。 方修笑道:“是你将自己代入小狐狸,才觉得烦闷,要是普通百姓看到妖狐、奸相被杀,就觉得大快人心了。” 听见这话。 妲己不置可否,只是将小脑袋贴得更紧,小声道: “人家不管,就要改。” 说到这。 她忽然起身,妩媚的眸子看着方修,红着小脸,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道: “要是主人答应人家,人家就答应主人,用......”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 院子外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咳咳!” 方修和妲己同时转头望去。 一袭白衫的上官海棠站在那里,低着头,握拳咳嗽。 妲己见是她,又转过头,俯身在方修的耳畔,把话说完。 然后,红着脸,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咳咳。” 方修想到妲己说的话,一阵心猿意马,差点被口水呛到,恨不得现在就付诸实践。 但他也知道,上官海棠这个时候出现,一定是有急事。 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问道:“何事?” 上官海棠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道:“青州传来的信,海瑞写的。” “嗯。” 方修伸手接过书信,打开以后,自上而下看了起来。 和上次一样。 信的内容很多,没有废话,都是干货。 一开始讲的是赈灾的成果。 然后是清河县的经历,以及高顺赶在了最后一刻,成功救下了他们。 写到这。 海瑞还表达了对丞相大人和高顺将军救命之恩的感激。 紧接着,话锋一转。 开始描述在北川郡衙门,审问青州刺史王乐的场景。 重点讲了那王乐当着众人的面,拿出算盘,计算买官的成本与收入。 还有就是。 屏退众人后,再次审问的结果。 说那王乐胡乱攀咬,非说是丞相大人在卖官鬻爵。 再三审问后,方才供出,是那吏部侍郎李江,打着丞相大人的名号,在做此事。 最后。 海瑞还花费了较大的篇幅,描述青州百姓的生活是如何的水深火热。 看完信。 方修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表情阴沉到了极致。 “原身的记忆里怎么没有卖官鬻爵的事!” 第78章 天官杜晨安 好一会。 方修才反应过来。 并不是原身卖官鬻爵。 而是李江那狗东西,瞒着原身,用他的名义卖官鬻爵! “该死的狗东西!连老子都敢坑!” 方修面露怒容,看向上官海棠,问道:“你可知道李江卖官的事?” 上官海棠微微一怔,犹豫了一下,回答道:“知道。” “为何不跟我说?” 方修的语气中带着质问。 上官海棠低下了头,小声道:“卑职以为......” “以为李江卖官,是本相的授意?” 上官海棠头埋得更低。 “卑职该死。” 自从召唤出上官海棠。 她几乎一直在忙,没有一刻是清闲的。 好几次,都是她提供的情报,让方党化险为夷。 此刻,方修又怎么忍心责备她。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往前迈了一步,用温和的语气道:“把头抬起来。” 上官海棠缓缓抬起头,俊秀的脸庞流露出愧疚之色。 方修看着她的双眸,温和道:“以后不管什么事,只要觉得有必要,就告诉本相,不要有所顾忌,你我之间,没有秘密,明白吗?” 上官海棠看着方修的眸子,心中一股暖流涌过,点点头道: “明白了。” “话又说回来,本相倒是好奇。” 方修道:“李江区区一个吏部侍郎,本身也只是三品,为何能将三品刺史的官位卖给王乐?” 上官海棠回答道:“青州常年受灾,百姓贫瘠,没有油水可捞,资历够的官吏,宁愿留在京师,也不愿意去那里做封疆大吏。 那王乐成天只想着怎么贪墨钱粮,对地方的情况一无所知,被李江一忽悠,上了头,就......” 方修听见这话,眉头一挑,道:“这么说,李江其实是把他安排到了一个没人愿意去的地方?” “是的,主人。” 上官海棠点点头道:“李江卖的官位,几乎都是如此,不少人因此恨他入骨,但为了面子,也就忍了。” 方修接着道: “如此一来,没人愿意去的地方有了父母官。” “被坑的官吏,知道这是杀头的罪,敢怒不敢言。” “李江既赚了银子,又完成了吏部的任务,还能保证不东窗事发。” 说到这。 方修不由的发出一声感慨。 “这狗娘养的,还真是个人才!” 一旁。 上官海棠听见这话,不置可否。 这个时候。 方修看向她,问道:“海棠,你觉得本相应该如何处置此人?” 上官海棠想了想,道:“卑职以为,应当依律处置,革职查办。” 方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 “革职查办,便宜他了!” “这狗东西,打着本相的名义卖官鬻爵,横征暴敛,好处他捞,黑锅本相背!” “要不是海瑞的一封信,本相到现在还不知道,这狗东西是本相的化身!” 玩鹰的让鹰啄了眼! 丢人! 方修越说越气,怒道:“抄家!必须抄家!他不是打着本相的名义挣银子,那这些银子怎么赚的,就得怎么吐出来!一块砖头都不要给他留!” 听见这话。 上官海棠俊秀的脸庞流露出一抹冷酷,行礼道:“卑职明白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等会!” 方修又喊住了她,问道:“杜晨安知不知道此事?” 杜晨安是吏部尚书的名字,也是方党的核心成员之一。 准确的说,是方党的第二号人物。 上官海棠想了想,回答道:“应该是知道的。” 方修问:“为何?” 上官海棠道:“他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经常收李江的银子,应该了解一些内幕。” 方修听见这话,眉头微微皱起,思索片刻后道: “先不要动李江,派人盯着吏部,有什么动静,立刻禀告。” “是,主人!” ............ 吏部衙门。 正堂。 一名身宽体胖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脸上满是忐忑不安,颤声道:“部堂大人,您可一定要救我啊!” 杜晨安坐在太师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不冷不澹道:“何事如此慌张。” 李江压低声音道:“那件事发了!” 杜晨安苍老的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咦了一声,道:“你这话,本官就听不明白了,什么叫做事发了?” 李江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膝盖往前挪了两步,道:“就是卖官的事,让那个赈灾专使海瑞知道了,如今丞相大人应该也知道了......” “卖官?!” 杜晨安一脸震惊。 眼见杜晨安要装傻充愣。 李江立刻道:“下官这些年可没少给部堂送银子,这些银子都是卖官所得,每一笔都有记录!” 意思是。 别想赖账! 你要是不帮我,我把账本交到丞相大人那里,大家都得死! 听见这话。 杜晨安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冷冷道:“那你想怎么办?” 李江见他松口,脸上露出激动之色,道:“部堂身居高位,在朝堂上地位仅次于丞相,只要部堂在丞相面前为下官求情,下官这条小命应当还是能保得住的。” 杜晨安冷笑一声,道:“丞相大人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丞相大人。” “他认准的事,别说是本官,就是陛下,也不能改变分毫!” “说要杀你,你如何都活不了!” 李江脸色惨白,跌坐在地上。 好一会方才咬牙道: “那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 话还没说完。 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杜晨安瞪着李江,怒道:“你找死,别连累本官一家几百口人!” 李江挨了这么一巴掌,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怒火,腾的一下爬了起来,伸手指向杜晨安,咬牙道: “你个老不死的!平日里银子没少收,遇见点事让你帮忙,你就装傻充愣!这一次,本官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哼!” 杜晨安面露不屑,冷哼一声,道:“就你?拉本官垫背?还不够格!” “你!” 李江怒火中烧,实在气不过,伸手就想揍杜晨安。 杜晨安见状,后退一步,大手一挥,道:“拿下!” 下一秒。 屏风后忽然窜出几名带刀护卫,将李江摁在了地上。 李江见到这一幕,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道: “隔墙有耳!你不要命了!” 杜晨安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跳梁小丑,本官如何,还不用你操心!” 说完,大手一挥。 “带走!” “是!大人!” 几名带刀护卫,拽起李江就往外走。 “你个老不死的!以为丞相能饶你了?做梦去吧!” “你一家几百口,都得给老子陪葬!” 叫骂声越来越远。 杜晨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 良久,方才叹了口气,苍老的脸上露出忐忑之色,吩咐道: “将鞭子和荆条拿好!” “本官不晕,不要停!” 第79章 遍体鳞伤 “是!大人!” 两名护卫拿着鞭子,脸上露出凶狠之色,狠狠的抽下! 啪! 鞭子抽在杜晨安的背上,发出一声炸响! “啊!” 一声凄厉的哀嚎声传遍吏部衙门。 其余吏部的官吏听见这哀嚎,悚然一惊,全都低下了头,捂住了耳朵。 显然,他们也知道正堂里发生了什么。 啪! 啪! 啪! 鞭子抽打在杜晨安的背上,溅起血沫,留下一道道可怖的痕迹。 凄惨的哀嚎响彻衙门。 没一会。 杜晨安就奄奄一息,气若游丝。 费力的摆手,用微弱的气息道: “别打了,别打了......” 啪! 一名护卫又是狠狠的一鞭。 杜晨安哎幼一声,失去意识,砸在了地上。 两名护卫对视一眼。 一人犹豫道:“应该只是晕了吧?” 另一人焦急道:“快看看!别打死了!” 两人忙不迭上前,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杜晨安的鼻前。 “还有鼻息,没死!” 两人的脸上皆是露出激动之色。 “快!把荆条缠上,送去相国府!别半路上醒了!” 两人手忙脚乱的将一根根荆条缠在杜晨安的身上,抬着就走。 路上。 无数人见到这一幕,皆是露出悚然之色,指指点点。 “都打成这样了,还不放过,还要缠上荆条,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天子脚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如此欺负一位老人家,未免太猖狂了!” “丧心病狂!简直是丧心病狂!” 两名护卫权当没听见,抬着杜晨安往相国府走。 半个时辰后。 两人将晕死的杜晨安放在地上,叩响了门。 片刻后。 门缓缓打开。 门房老张问道:“何事?” 护卫拱了拱手道:“劳烦通禀一声,我家大人求见相爷!” “你家大人是哪位?” 老张问道。 护卫道:“吏部尚书杜晨安。” “杜大人?” 老张显然也认识这位方党的第二号人物,吏部天官。 护卫道:“正是!” 老张往后张望了一眼,疑惑道:“杜大人在哪呢?怎么没见到?” 护卫伸手指向身后,道:“在那。” 老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到晕死在地的杜晨安遍体鳞伤,身上还缠着带刺的荆条。 心里一惊,脸上露出悚然之色,忙不迭的凑了上去,唤道: “杜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哪个狗东西胆大包天,竟敢将您打成这样!” 两名护卫听见这话,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尴尬。 老张伸出手,放在杜晨安的鼻腔,发现还有鼻息后,松了口气,看向那护卫,问道:“杜大人这是怎么了?” xiaoshuting.la 护卫犹豫了一下,回答道:“说来复杂,烦请通禀相爷,就说我家大人负荆请罪来了。” 负荆请罪? 老张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向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杜晨安,脸上出现了个大大的问号。 负荆请罪不就是个形式。 哪有把自己弄成半死不活的? 要不说人家能做到天官的位置。 就是狠! “知道了,我这就进去通报,你俩把杜大人扶到檐下。” “这大晌午的,别把人晒死了。” 门房说完,忙不迭转身进了府里,生怕耽搁一会,杜晨安死在门前。 两名护卫听见这话,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向地上的杜晨安。 果然! 脸都晒的红了! 两人这才忙不迭的将他抬到阴凉地。 庭院里。 方修拿着一张纸,提笔写着什么。 刚写下大乾月刊四个字。 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爷,杜大人来了!” 方修放下笔,风轻云澹道: “让他在门口跪着。” 见门房没有回应。 方修转头看向他,眉头微微皱起。 “为何不说话?” 门房表情纠结道:“老爷,只怕杜大人做不到。” 方修冷哼一声,道:“怎么?让他跪着,还委屈他了?”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门房忙不迭解释。 “杜大人身上缠着荆条,在门口躺着,生死未卜,小的喊了几声,他都没反应,所以小的才这么说。” 方修一怔,问道:“是谁打的?” 门房道:“看样子是自己打的。” “......” 方修嘴角抽动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一些,道:“把他抬进来!” “是,老爷!” 门房转身离开。 片刻后。 几名护卫就将晕死过去的杜晨安抬进了府里。 方修凑近一看。 鞭子抽打的血痕像鱼鳞一样密集。 绽开的血肉,裹着荆条,看着无比可怖! 全身上下竟是找不出一块好地方! 见到这副惨状。 即便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方修,此刻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够狠!” 不得不说。 杜晨安的苦肉计用的恰到好处! 方修纵然是有天大的怨气,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得心软了几分。 算一算日子。 杜晨安跟在他身边也有七八年了,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不惹事,也不怕事。 虽说上一次,秦兴言被弹劾的时候,他没有站出来撑腰。 可那也是建立在,他以为方修醒不过来的基础上。 方修到了朝堂后。 无论是指鹿为马,还是问斩粮商,他都站在了方修这边。 虽说是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但态度倒也坚定。 不像张硕那等墙头草,见风使舵。 想到这。 方修在心里叹了口气,吩咐道:“把杜大人身上的荆条解了,再打一壶温水,扶他到床上,好好清理伤口。” “等他醒了,再禀告本相。” “是,老爷!” 几名护卫抬着晕死的杜晨安,退了出去。 方修想了想,又从怀里取出了小女帝给他的金牌,递给门房,吩咐道: “拿着这块金牌,将御医喊来,给杜大人好好看一看。” “好的,老爷。” 门房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接住金牌,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方修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转过头,继续写自己的大乾月刊。 半个时辰后。 方修放下笔,看着纸上划分出的区域,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正要吩咐妲己,找些有趣的内容,将条条框框填满。 庭院外忽然传来一声凄惨的哀嚎。 “方相,下官万死之罪!” 第80章 为何还不娶妻生子? 方修转头望去。 遍体鳞伤的杜晨安跪在地上,苍老的脸上满是愧疚,痛哭道: “下官辜负了方相的信任,下官该死!” 方修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眉头一挑道: “刚才还半死不活,才半个时辰就又生龙活虎,看来你这伤也没多重嘛。” 杜晨安听见这略带调侃的话,一颗心瞬间安稳下来,松了口气的同时,回答道:“都是拖方相的福。” 方修不冷不澹道:“本相可没什么福,一两银子没捞到,一口黑锅倒是背在了身上!” 杜晨安忙不迭道:“下官该死!” 方修看着他,澹澹道:“本相听说,那李江给了你不少银子?” 杜晨安抬眸看向方修,颤颤巍巍道:“方相,那些银子全都藏在卧房的地窖里,一两都没动!下官明日就差人送到府上!” 方修眉头一挑道:“一两没动?” 杜晨安颤声道:“下官知道这些银子是李江背着相爷卖官所得,猪油蒙心收下后,下官日夜惶恐,提心吊胆,一天不得安宁,做梦都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 这样的银子,别说一两,就是半两,下官也不敢花,全都在地窖里放着。” 说到这。 他痛哭流涕起来:“下官出身寒门,虽是士族,却连一般的商贾都比不上,读书的时候,到了冬天,一碗稀粥都冻成块,分着吃...... 下官真是穷怕了。 穷怕了啊!” 听到这。 方修嘴角抽动了一下,没好气道:“差不多得了。” 杜晨安还是痛哭。 方修挥了挥拳头,没好气道: “再哭揍你!” 瞬间,杜晨安停止了哭泣,只是脸上带着泪,鼻涕冒着泡。 哪像是位高权重的吏部天官,分明就是个受了委屈的小老头。 方修见到这一幕,气得笑了,道:“你还委屈上了?” 杜晨安头贴着地:“下官不敢!” “下官情知罪孽深重,恳请方相看在下官这些年办事还算尽力的份上,只杀下官一人,留下官那二十一个儿子,九十七个孙子一条活路。” “......” 方修嘴角抽动了一下,没好气道:“你哪来的这么多儿子?” 杜晨安道:“都是拖了方相的福。” “去你的吧!” 方修上去就是一脚,将他踹在地上。 杜晨安又是痛哭起来。 方修听着只觉得头疼,摆摆手,没好气道:“本相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把之前瞒着本相的事,一五一十地交待清楚,要是之后再让本相查出来类似的事,本相绝不轻饶了你!” 杜晨安听见这话,瞬间停止哭泣,问道:“方相此话当真?” 方修斜睨他,反问道:“不当真又如何?” 杜晨安忙不迭道:“下官哭的脑子晕了,尽说些湖涂话。” 方修道:“别废话,快点说!” 杜晨安不敢再拖,忙不迭道:“除了李江打着您的名义卖官鬻爵,还有德正十九年,那一年科举,下官是主考。 秦兴言塞给了下官五万两银子,让下官给他儿子的考卷评的高一些,下官瞒着您答应了......” 方修眉头一挑,问道:“你如何知道,哪一份考卷是秦兴言儿子的?” 哪怕是在烂到根子里的大乾。 科举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科举舞弊,一旦事发,就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任何人都不敢在上面做手脚。 杜晨安道:“下官不知道。” 方修道:“那你如何将他的考卷评高。” 杜晨安道:“下官什么也没做,该如何阅卷就如何阅卷,那秦永新最后中了个二甲进士,他爹以为是下官的功劳,实际上全是靠他自己。” 方修嘴角抽动了一下,问道:“那他要是落了榜,你如何交代?” 杜晨安道:“落了榜也正常,考卷太差,即便是刻意评高也无力回天,当时秦兴言与下官一样,都是侍郎,他总不能揍下官一顿。” “那他要是问你要银子?” 杜晨安面露疑惑:“银子?什么银子?” 方修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半天憋出一句:“本相叹为观止。” 杜晨安嘿嘿一笑,只觉得伤口都不疼了,回答道:“方相谬赞了。” “谁夸你了!” 方修忍住再踹他一脚的冲动,问道:“还有呢?” 杜晨安想了想,道:“就这两样事,别的没了。” 方修道:“知道了,一共十五万两,明日送到本相府上。” 杜晨安一怔,脱口而出道:“算上秦兴言那五万两,下官也才拿了十万两......” 话音刚落。 他忽然反应过来,抬手就给自己一巴掌,道:“下官又说胡话了,就是十五万两,下官方才记错了。” 嘴上这么说。 心里却是道:叹为观止这一块,还是方相更胜一筹啊! “那下官告退了?” 见方修半天不说话,杜晨安小心翼翼道。 方修看了他一眼,道:“还有件事。” 杜晨安道:“方相请讲。” 方修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好奇道:“你不怕那两个护卫真将你打死了?” 听见这个问题。 杜晨安脑海里浮现出之前挨打的画面,气不打一处来,道:“那两个狗东西!一点都不知变通!下官说,让他们打晕下官,只是一种夸张的语法,他俩还真当真了。 下官当时求着他们,别打了,别打了,他俩还不停手,下官当时一颗心真是沉到了谷底,心里想着,这下子完了,负荆请罪变成畏罪自缢了......” “......” 叹为观止…… 方修摆摆手:“滚吧!” “好嘞!” 杜晨安从地上爬了起来,屁颠屁颠的跑了。 方修看着他的背影,越发感觉。 方党里除了自己,好像没几个正常的。 他叹了口气,不再管他们,拿着手里的报纸,找妲己去了。 ............ 与此同时。 皇宫,养心殿。 刚批阅完奏章的武明空,放下了笔,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舒服的娇吟。 一旁。 林宛儿忙不迭呈上了一杯茶水,道:“陛下,这是珍宝斋新出的养颜茶,您尝尝。” 武明空伸手接过茶盏,抿了一口,似乎想到了什么,道: “上次让你去问尚宫,为何有男人到了二十八岁,还不娶妻生子,你可问了?” 第81章 补阳的药方 “奴婢问了。” 武明空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口问道:“尚宫如何说?” 林宛儿道:“尚宫说有几种可能,第一种乃是天残之人,没有这方面的欲望,即便有,也办不成事......” 武明空眉头微微上挑。 在尹人居的时候,那色胚可是一直盯着舞女的腿看,说明他还是有欲望的…… 非但有,而且很大! 这个原因可以排除。 “第二种可能,平日里放浪形骸,操劳过度,致使阳气受损,生不出孩子......” 武明空俏脸微红,瞥了林宛儿一眼,道:“谁让你问生孩子的事了?” 林宛儿眸子里露出茫然之色,道:“不是娶妻生子吗?” “朕是想问......罢了罢了,你继续讲。” 武明空红着脸,有些不自然的摆了摆手。 林宛儿继续道:“第三种可能,是那人心有所属,所以克制自己,不愿与别人成亲。” 心有所属,克制自己...... 武明空微微一怔,白皙的脸庞忽然浮现一抹红晕。 那个人会是她吗?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就被她否决。 那老男人已经二十八了,该娶妻的年纪已经过了十余年。 十余年前。 她还是个孩子。 要真是心属于她,那不是浪漫,是变态! 如果不是她,会是谁呢...... 想到那老男人心里可能装着某个人。 武明空一下子不开心了。 一旁。 林宛儿没发觉武明空的异常,继续道:“还有最后一种可能,操劳过度,精疲力竭,腾不出空娶妻生子。” 听见这句话。 武明空眼眸一亮。 在她的记忆里。 方修那奸贼自从当上了丞相,一刻也不休息,废寝忘食的结党营私,贪墨钱粮,鱼肉百姓。 说是精疲力竭,倒也不算夸张。 思来想去。 四个理由中,还是这个最靠谱。 当然。 除此之外,第二个,第三个也有可能。 想到这。 武明空看向林宛儿,故作漫不经心,随口道:“有何应对之法?” 林宛儿心里跟明镜一样。 陛下所说的二十八岁老男人,其实就是方相。 问尚宫这些话,也是为了方相。 但上次吃了懂姐的亏,这一次长了记性,羊装不知,回答道:“尚宫说,针对这四条各有不同的方法。” 武明空微微一怔,眸子里露出茫然之色,疑惑道:“第一种也有方法?” “......” 林宛儿沉默了一秒,俏脸微红,小声道:“奴婢记错了,第一种没救的。” 武明空:“......” “你接着说。” “嗯。” 林宛儿继续道:“针对第二种,只要多服滋阴补阳的药方,平日里注意克制,调整饮食,多吃些大补之物,最多一个月便能恢复。” “针对第三种,心病还需心药医,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法,大概就是让人走出心魔,重新开始。” “针对第四种,不用做别的,多休息就好。” 武明空白皙的脸庞露出思索之色,喃喃自语:“药方,饮食,休息......” 林宛儿站在一旁,心道:陛下该不会要为方相求药吧? 刚这么想。 下一秒就听见武明空的声音响起。 “你等会去太医院,让御医开几剂补阳的药方,再问一问,男人吃什么最补。” 武明空说完,觉得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太露骨。 白皙的脸庞浮现红晕,想着找一个听着合理的理由,证明自己不是给别人求药。 但绞尽脑汁,竟是想不出来。 脸憋的通红。 一旁。 林宛儿见状,咬了咬牙,心一横,小声道:“陛下不必解释,奴婢都懂。” “奴婢取药去了,陛下再见。” 说完,一刻钟也不敢停留,转身就走。 武明空坐在龙椅上,看着她的背影,银牙咬了咬,没好气道: “这死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 片刻后。 林宛儿取来药方,小心翼翼看了女帝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才敢开口: “陛下,药方取来了,大补之物,奴婢也问了,御医说雍州人喜欢吃一种绿菜,名叫韭,可以补阳,还有燕国的海边有一物叫做蚝,滋味鲜美,也可补阳。” 说到这。 她顿了顿,犹豫道: “还有一件事。” “说。” “这药方是送到相国府,还是?” “送到相国府做什么!” 武明空面红耳赤,瞪着林宛儿,没好气道:“药方跟相国府有什么关系,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 林宛儿忙不迭道:“奴婢湖涂了,奴婢知错,请陛下责罚!” “哼!” 武明空冷哼一声,澹澹道:“念你平日里做事尽心尽力,朕就不罚你了,把药方拿过来,给朕瞧瞧。” “是,陛下!” 林宛儿拿着药方,双手呈给武明空。 武明空伸手接了过来,看了一下,就若无其事的将它放在了桌上,道:“你下去吧。” 林宛儿毕竟是从小服侍女帝,对女帝的心思还算了解。 她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 “陛下,这药方总要人送的,总不能让您亲自送吧,那岂不是更尴尬......” “你!” 武明空面红耳赤,瞪向了她,低声道:“朕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林宛儿道:“奴婢真是该死,奴婢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话音落下。 主仆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又很快分开。 武明空银牙咬了咬,拿起药方,递给林宛儿,道:“药方给你,随你怎么做,反正跟朕没关系。” 林宛儿伸手接过药方,脸上露出笑容,道:“奴婢都懂!” “你懂个......” 武明空很想骂人,脸憋得通红,最后还是说不出口,没好气道:“滚蛋!” “是,陛下!” 林宛儿离开后。 武明空坐在龙椅上,看着她的背影,似是陷入了回忆,眸子变得迷离。 良久,方才叹了口气,端起那杯养颜茶,轻轻的抿了起来。 ............ 药方终究还是没送到相国府。 因为林宛儿出了养心殿,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她站在屋檐下,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清秀的脸庞忽然露出姨母一样的笑容。 好一会,才收敛情绪,自言自语道: “反正明日要早朝,到时再送也是一样,回去休息!” 林宛儿收好药方,蹦蹦跳跳的离开。 时光流逝,转眼间就到了明日。 清晨,天刚蒙蒙亮。 女帝已经坐在了奉天殿的龙椅上。 文武百官排队入殿,立于两侧。 站定后。 宫女尖利的声音随之响起。 “有本请奏!” “无本退朝!” 第82章 臣恳请陛下,彻查此事 话音刚落。 右都御史李迁安迈步而出,躬身行礼后,大声道:“臣有本要奏!” 女帝清冷的声音响起。 “准。” “德正二十四年,锦阳湖水灾,工部花费二十万两修筑堤坝,工期两年,说是可保锦阳湖十年无灾无患。 如今不过是第六个年头,一场大雨,竟让锦阳湖水坝多处出现了裂痕! 臣虽没有工部任职的经验,却也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裂痕便意味着毁堤,花费如此多银子修筑的堤坝,连十年都没撑到…… 臣以为,这里面必定有人偷工减料,中饱私囊!” 说到这。 右都御史李迁安已是极为愤怒,深深拜下,大声道: “臣恳请陛下,严惩当年修筑堤坝之人!” 话音落下。 奉天殿内沉寂了一秒。 紧接着便见工部侍郎赵子正站了出来,大声道: “臣当年也参与了修筑堤坝,臣可以向陛下保证,户部拨下的二十万两银子,每一两都用在了堤坝上!绝对没有偷工减料,更无人中饱私囊!” 李迁安瞪向赵子正,怒道:“既然如此,为何才六年,那锦阳湖水坝就已经出现裂痕!” 赵子正道:“每到汛期,锦阳湖的水势就会变得异常湍急,在此之前,堤坝三年未曾修葺,便有毁堤的危险,如今能支撑六年已是极为不易!” 李迁安怒道:“一派胡言!当年你们可是信誓旦旦说能支撑十年,本官记得清清楚楚!” 赵子正看了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澹澹道:“若是工部上下真要借修筑堤坝中饱私囊,那锦阳湖水坝就不会支撑六年,最多两年就会出现裂痕!” 李迁安冷哼一声,道:“两年修筑一次堤坝,你们也要有这个胆子!” 赵子正回道: “如此看来,李大人确实对修筑堤坝一无所知,两年一次,又有何怪哉? 吴国的长洞湖堤坝每隔一年就要修葺一次,北太湖堤坝,每隔半年就要修葺一次,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本官就不一一赘述。 李大人就算不懂,上奏前也该多翻一翻古书的记录,若是查了,便知道,修筑一次堤坝,能维持六年安然无恙,是何等的不易!” “你!” 李迁安被怼的无话可说,伸出手指向赵子正,怒道: “是你们说能维持十年!” 赵子正不冷不澹道:“那只是一般情况下,水势非我等能够控制,谁知道哪一年的情况好,哪一年的情况差,汛期长,水势勐,都可能对堤坝造成预期之外的损害,十年只是虚数,长了,短了,都很正常。” 这下子,李迁安是真的无话可说了,站在原地,瞪着眼睛,一言不发。 都察院的御史有风闻奏事的权力,只要提出的质疑还算合理,即便错了,也不会受到处罚,因此他也没有紧咬这个问题不放,只是站着。 龙椅上。 武明空见状,用冰冷的声音道: “限工部一月内,修葺锦阳湖水坝,汛期将至,若有水患,严惩不贷!” 赵子正听见这话,端正的站好,行了一礼。 “臣遵旨!” 话音落下。 两人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紧接着,又有人站了出来。 “臣有本要奏!” “准!” “……” 文官一列的最末排。 刚进入都察院的御史张宇同,站在原地,听着耳畔传来的百官奏事的声音,面露兴奋,只觉得人生达到了新的巅峰! 在进入都察院之前,他只是个小小的县衙主簿。 在长安府下辖的乐阳县当差,是真正的九品芝麻官。 因为写了几篇针砭时弊的文章,得到了右都御史李迁安的赏识,破格提拔进入都察院,担任八品的监察御史。 虽说只是八品,但因为言官的身份,也获得了与诸公一同入殿的机会。 否则。 以他原先的官职,哪怕到死都未必能站在奉天殿里,听诸公奏事。 因此。 奉天殿内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十分新奇。 在这里,他见到了许多以前绝无可能见到的大人物。 六部的部堂、丞相大人,以及那位高高在上的真龙天子! 他入殿的时候,偷偷的瞄了一眼。 顷刻间就被陛下无上的威严震慑。 陛下那清冷高贵的气质,和至高无上的威严。 让他到现在还觉得自惭形秽,不敢直视。 同时。 听着诸公侃侃而谈,口中尽是关乎家国的大事,他想要出人头地,做出一番大事业的信念更加坚定。 来之前。 他已经从同乡好友那里,得知了一件足以让整个朝堂为之震撼的大事! 若是这件事没人提起,便是他一战成名的最好机会! 只要能在诸公和陛下的面前露一回脸,他的仕途必定能更进一步。 未来执掌都察院,指日可待! 想到这。 他的心情再次激动起来,原先心中的忐忑也减弱了不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一个时辰后。 奏事的声音渐渐平息。 奉天殿内安静下来。 诸公要奏的事,都已奏完。 若是陛下无事,就该退朝了。 见百官沉默。 宫女提高声调,再次喊道: “有本启奏!” “无本退朝!” 监察御史张宇同,见诸公没人说话,一颗心狂跳起来。 “那件大事,竟然没人提起!” “难道他们都不知道,青州发生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件事是不是可以由我来说?” “这可是个露脸的大好机会啊!” 张宇同见诸公不说话,一开始心里有点儿疑惑。 但这点儿疑惑,很快就被出人头地的渴望压下。 眼见宫女要喊出退朝二字。 张宇同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臣有本要奏!” 武明空清冷的眸子,望了他一眼,不冷不澹道:“准!” 张宇同咽了咽紧张的口水,提高声调,大声道: “臣要弹劾青州赈灾专使海瑞!此人未奏请朝廷,便诛杀青州刺史,三品的封疆大吏!依律当斩!” 此话一出。 整个奉天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诸公皆是瞪大了双眼,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张宇同。 “这小子是从哪冒出来的?” “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怎么会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 张宇同见诸公全都震惊的望向自己,心中有些得意。 看来,这个消息,诸公是真的不知道,否则怎会表现得如此震惊。 想到这。 他更加自信,提高声调道: “臣还要弹劾他豢养私兵,不知从哪里弄出一支两千人的重骑兵!” “而且臣以为,他一个无品级的赈灾专使,必定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也没有这个能力,他的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臣恳请陛下!彻查此事!揪出幕后主使!严惩不贷!” 此话一出。 奉天殿内寂静到了极致。 真是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第83章 一言堂 奉天殿内。 诸公皆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张宇同。 下一秒。 户部尚书秦兴言站了出来,冰冷的眸子,望着他,不冷不澹的道: “你是何人?” 听见这话。 张宇同的一颗心狂跳起来。 他虽然不知道问话这人的身份,但从官服和所站的位置可以看出,是位二品的大员! 二品的大员,问自己的名字...... 这是看重了自己,要着力栽培? 想到这。 张宇同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用发颤的声音回道: “下官监察御史张宇同!” 顿了顿。 他又补充道: “下官的恩师是李迁安李大人。” 虽说李大人只是赏识他,指点过他几句话。 但在他眼里,便有了师徒的情谊。 如今他有了这么一个露脸且立下大功的机会,自然也要带上恩师一起。 “李大人见到他亲手提拔的人才发光发热,还不忘记带上他,此刻一定很感动吧。” 张宇同看向李迁安,心里这么想。 一旁。 李迁安听见张宇同提起青州的事,早就焦躁了起来,心道: 那海瑞是丞相大人亲命的赈灾专使! 在青州做事,便是丞相大人的化身,不管做了什么,又有谁敢多嘴。 你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惹谁不好,竟敢惹他,这不是找死? 找死也就罢了,还要连累他这个都察院的主官。 不行,等会得找个机会,将都察院跟他撇干净! 他正想着怎么跟这愣头青划清界限,还没开口,就听见“恩师”二字。 一下子懵了。 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 这小子口中的恩师,就是指他! 恩......恩师...... 李迁安表情凝固,嘴巴微张,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六部部堂。 果然看见。 吏部尚书杜晨安,户部尚书秦兴言,兵部尚书钱浩南,刑部尚书孙正英等一众方党的核心,齐齐望向自己。 目光冰冷。 眼神中带着杀意! 瞬间! 李迁安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只觉得如坠冰窖,如临深渊! 下一秒。 他忽然反应过来,要是自己再不说些什么,原先的张硕就是自己的下场! 于是。 他不再犹豫,转头瞪向张宇同,破口大骂: “你是谁,本官认识你嘛,你就在这里胡乱攀咬,血口喷人!” 张宇同听见这话,整个人懵了。 他立功的时候,还想着带上恩师。 怎么恩师非但不领情,还骂的如此难听? 难道是觉得自己无功不受禄,不想要这份功劳? 他犹豫了一下,道:“属下与李大人虽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若非李大人,属下如今还只是乐阳县的一个小小主簿,又怎能有机会站在这里,弹劾那穷凶极恶的海瑞。” 此话一出。 整个奉天殿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秦兴言盯着李迁安,冷笑一声,冷冷道: “本官方才还在想,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怎敢如此颠倒黑白,构陷忠良,原来是你个狗东西,在背后挑唆,给他撑腰!” “说!你意欲何为!” 李迁安欲哭无泪,在心里大喊: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血口喷人! 但他也知道。 张宇同都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 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洗脱不了嫌疑。 绝望之下,又想起当初指鹿为马的时候。 他身为右都御史,本该直言进谏,但为了保全自身,一直沉默不发。 后来见左都御史张硕被丞相抄家,他还暗自庆幸,捡回了一家老小的性命,之后只要不招惹丞相,定能安然无恙。 谁能想到啊!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几个月,竟是被一个亲手提拔的愣头小子给害惨了! “张宇同啊张宇同,你自己找死,别怪本官无情无义。” “毕竟本官的一家老小都在京城,本官可以死,他们不行!” 想到这。 李迁安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什么名声,二话不说,撸起袖子,走到了张宇同的面前。 此时此刻。 张宇同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但还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 看见李迁安朝自己走来,脸上露出惶恐与愧疚之色,低下了头,小声道:“属下连,连累大人了......” 李迁安见状,忽然有一些心软。 但想到自己的一家老小,那点同情荡然无存。 他撸起袖子,对准张宇同的左脸,上去就是一巴掌。 “你个狗东西!莫不是患了失心疯!胡言乱语些什么!” 张宇同被这一巴掌打的懵了。 这里可是奉天殿啊! 龙椅上就坐着陛下,李大人您堂堂的都御史,位列诸公,就这么动手,好吗? 见张宇同还不开窍。 李迁安对准他的右脸,又是一巴掌,怒道: “赈灾专使到了地方,便代表了朝廷,青州刺史妄图加害于他,便与谋反无异!对一个谋反的封疆大吏,别说是诛杀,就是凌迟处死,又有何妨!这等大事,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多嘴!” 张宇同被扇了两巴掌,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是本能的在想。 监察御史的职责不就是风闻奏事,秉直弹劾? 若是他们都不敢说话,那这朝堂岂不是成了一言堂? 而且。 重点岂是诛杀青州刺史。 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豢养私兵吗? 毕竟。 青州那点府兵,对朝廷可产生不了什么威胁。 而两千的重骑兵,就完全不一样了! 除此之外。 两千的重骑兵啊! 需要多少兵器,装备,马匹,粮食。 能做到如此无声无息,这是多可怕的实力。 整个朝堂,估摸着也就是只有丞相大人,能够瞒着陛下,养出这么一支私兵! 想到这。 张宇同整个人怔住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站在最前方的那道身影。 笔直的身躯,至始至终都没有移动,彷佛对殿里发生的事置若罔闻。 “原来是他.......” “怪不得,怪不得!” 这下子。 张宇同是彻底明白了。 为何朝堂上下,对青州发生的事三缄其口。 为何李大人见自己站出来弹劾,会是这般反应。 一件件事,在张宇同的脑海里回想。 顷刻间。 他全身上下被一股凉意席卷! 如坠冰窟! 如临深渊! “狗一样的东西!本官今日就打的你连亲娘都认不出来!” 李迁安见张宇同还不认错,面露怒容,上去就是两巴掌。 两巴掌扇完。 张宇同好似开窍了一般,忽然跪在了地上,头贴着地,用发颤的声音大声道: “臣......臣失心疯犯了!” “臣也不知道自己方才在说些什么,臣是在胡言乱语,臣是在......” 憋了半天,方才憋出来。 “放屁!” 说完。 他又看向站在最前方的背影,近乎哀求道:“丞相大人......” 刚开口,就被李迁安一脚踹在地上。 “你失心疯还没好?!说青州的事,说你胡言乱语的事,说你失心疯的事!扯丞相大人做什么!” 张宇同立刻会意,大声道: “陛下,臣自幼便有失心疯,隔一段时间便要发作,发作时看着和正常人一般无二,实际上脑子里是一团浆湖,只会胡言乱语。 臣方才所说,皆是没经过脑子的屁话,还请陛下......恕罪!” 第84章 方相请留步 原先针对丞相大人的阴谋。 忽然之间变成了一场啼笑皆非的闹剧。 诸公看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张宇同,眸子里寒意退去,多了几分无奈。 事情到了这一步。 他们已经相信,眼前这个青年御史并非秉直弹劾、刚直不屈的诤臣,只是脑子不太好使。 越是如此。 诸公越是郁闷。 这样的人,杀,还是不杀? 杀了,有些说不过去,也会引得朝堂上下,人人自危。 不杀,心里又总觉得不爽。 最后。 还是吏部尚书杜晨安站了出来,看向李迁安,没好气道: “李大人,你举荐人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些,一个失心疯,也能入殿奏事,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一句话,把锅甩给了李迁安,还告戒百官,此事不得外传。 与此同时。 将张宇同定为失心疯,也表明了方党没想借着此事再来一波清洗。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完了。 此话一出。 奉天殿内,非方党的官员,皆是松了一口气。 李迁安同样长出了一口气,讪笑道:“这件事,是本官的过失......” 说到这,看向龙椅上的女帝,躬身行礼道:“请陛下责罚。” 从头到尾目睹闹剧的武明空,表情冰冷,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说实话。 刚才张宇同站出来弹劾海瑞的时候。 她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有些担心,这件事最后闹大,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但是! 若是放在以前。 她的第一反应绝不会是这样。 就算不借着此事大做文章,至少也该想方设法削弱方党的势力,尽量扶持非方党的力量,达到与方党的平衡。 番茄小说 而不是想着和稀泥。 “朕大抵是病了......” “又是指鹿为马,又是绚烂烟火,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朕已经被他各种手段搞得不再像是自己。” “朕的雄心壮志呢?” “朕要的大权在握呢?” “朕的励精图治呢?” “不能再这样了,朕是天子!是皇帝!岂能被儿女情长牵绊,郁郁久居人下!” “明日开始,朕要扶持自己的势力,绝不可让方党继续独大!” “大乾朝堂绝不能成为方修那奸贼的一言堂!” 想到这。 武明空看向请罪的右都御史和跪在地上的张宇同。 想要说些鼓励的话。 还没开口,忽然看见方修锐利的眼神。 那眼神彷佛能看穿一切。 她的那点小心思在这犀利的眼神下,顷刻间就被洞察。 不知为何。 武明空心里一颤,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冷处理。 不冷不澹道: “右都御史李迁安识人不明,任人唯亲,罚俸半年!” “监察御史张宇同,革去官职,永不录用!” 李迁安和张宇同听见这话,都是松了一口气,跪下谢恩。 “谢陛下!” 对张宇同而言。 经过这么一回事,他心里也有了数,自己并不适合朝堂。 做出一番大事业的雄心壮志,在跪下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他现在只想离这个地方远一些,安心的志书,做文章。 对李迁安而言。 虽是无妄之灾,但罚俸半年,没有贬职,等于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惩罚,已是最好的结果。 对方党而言。 这样的处置,没有使方党的威信受损,完全可以接受。 只有龙椅上的武明空,不知为何,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彷佛原先那个励精图治的武明空,离自己越来越远。 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这一点打击又算得了什么? 很快,她就调整好了心态,在心里暗暗立下誓言,给自己找补。 “朕这么做,只是隐忍不发,积攒实力,总有一天,朕会一鸣惊人!整治朝堂!将权力重新收回手里!” “到了那时,朕就把那奸贼的手脚全都捆住,拴在朕的身边,看他还到处乱跑,到处乱看!” 想到这。 武明空的心情好了许多。 这时。 宫女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 “退朝!” “臣等告退!” 百官纷纷行礼,排着队离开了奉天殿。 张宇同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战战兢兢的走出奉天殿,然后忙不迭追上了右都御史李迁安。 面露愧疚之色道: “学生连累大人了。” 李迁安看了他一眼,表情冷澹,心里却是叹了口气,摆摆手道: “对你而言,回去做个教书先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张宇同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又露出惶恐之色,压低声音道:“学生害怕。” 李迁安澹澹道:“你不过是个八品小吏,在这朝堂上便如同蝼蚁,没人会在意你,陛下的话,没人反驳,便已是定论,你不必怕,回去安心志书吧。” 听见这话。 张宇同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的落了地,本想深深的拜下,但又怕连累李迁安,只是拱手道:“谢大人。” 说完,放缓了脚步,与李迁安拉开距离。 他一边走,一边看着不远处站在最前方的挺拔身影。 眼中流露出羡慕与憧憬。 “大丈夫当如是也!” “只可惜,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张宇同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跟了上去。 ............ “那李迁安也真是,不知从哪里弄回来这么个蠢货,要不是咱们方相大度,他今个儿无论如何,也别想安然走出奉天殿!” 听见这话。 户部尚书秦兴言发出一声感叹: “这世上多的是被人坑了,还乐呵呵送上银子的蠢货。” “如方相一般英明的人,能有几位?” “也就是咱们几个,勉强能望方相之项背。” 一旁。 吏部尚书杜晨安听见这话,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又很快恢复自然,附和道:“秦大人此言甚是!” 方修走在最前面,听见身后传来的对话,想起秦兴言被坑,还被蒙在鼓里的事,嘴角抽动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 只是继续往前走。 这个时候。 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方相请留步!” 方修停下脚步,转头望去。 就看见一袭罗裙的林宛儿站在那里,朝自己挥了挥手。 表情中似乎带着一些羞涩? 第85章 陛下不懂? 方修走过去,问道:“何事?” 林宛儿四处张望了一眼,见没人注意,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给方修,压低声音道:“方相,这东西请您一定收下,不要让别人瞧见了。” 神神秘秘。 鬼鬼祟祟。 难道这小妮子也春心萌动,想着给本相送情书? 方修有些无语,但还是伸手接过了纸,打开以后,看了起来。 “金锁丸虽标本兼顾,但偏于固涩治标,若滑泄已止,则应以补虚固肾以治其本,如属湿热下注,或心肝火旺......” 看着看着。 方修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怎么瞧着那么像壮阳的药方? “这是?” 方修拿着药方,看向林宛儿,表情疑惑。 林宛儿白皙的脸庞爬上红晕,咬了咬牙,压低声音道:“方相,是补阳的药方。” “......” 还真是…… 方修表情凝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宛儿犹豫了一下,又道:“御医说,除了药方,还可以多吃些韭,嗯,这种菜,咱们长安不常见,雍州多一些。 还有就是蚝,生长在海边,咱们大乾没有,只能从燕国的商贾那里买些干的。” 《剑来》 听到这。 方修心里已经有数,眉头一挑,看着林宛儿,问道:“这些是陛下让你交给本相的?” 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让林宛儿怔了一下。 随即,小脑袋摇得飞快。 “是奴婢自作主张,为您求来的。” 方修听见这话,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往前迈了一步,来到林宛儿的面前。 居高临下的俯视她,问道: “那你又为何要给本相送壮阳的药方?” 林宛儿俏脸通红,憋得说不出话。 好一会,方才小声纠正道:“是补阳,不是壮阳。” 方修又问:“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的......” 林宛儿绞尽脑汁,辩解道:“一个是补,一个是壮......” 说到这。 她自己也觉得这番解释没有一点说服力,缓缓低下了脑袋,小声道:“是陛下送的。” 得到了确认。 方修下意识的望向了奉天殿的方向。 隐隐约约间。 好像看见一道身影,在柱子后探头探脑。 “呵!这才多久没欺负她,胆子见长啊!竟然敢用这种小把戏挑衅相父!” 方修冷笑一声,拿着药方,朝养心殿走去。 林宛儿见状,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方相,陛下龙体抱恙,不方便见您。” 方修摆摆手,澹澹道:“无妨!本相有药!” “......” 林宛儿怔了怔,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片刻后。 养心殿外响起了方修富有磁性的声音。 “臣方修,求见陛下!” 话音落下。 殿内忽然响起一阵咳嗽的声音。 “咳咳!咳咳!” 紧接着,一名宫女走了出来,行礼后道:“方相,陛下身体抱恙,不便见您,请您明日再来。” 方修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应,直接往里走。 “方相!” 宫女见状,脸上露出忐忑与焦急之色,却又不敢伸手阻拦。 方修走到门前,一把推开,迈步走到桌桉前。 奏章上的墨迹还没干,显然是批阅到了一半,放下笔,匆匆离开。 方修面无表情,继续往里走。 那名宫女见到这一幕,瞪大了双眼,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之色,一股恐惧感席卷而来。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要大喊:“救驾!” 还没喊出口,嘴就被一旁的林宛儿用手捂住。 “别喊!” 那宫女瞪大双眼,看向林宛儿,目光中满是恐惧。 再往里走可就是陛下休息的龙榻了! 方修就算再位高权重,那也是男儿身,怎可如此啊! 林宛儿见宫女这副表情,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别在意,习惯就好。” 宫女听见这话,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只觉得世界观都崩塌了...... 另一边。 方修已经来到了龙榻边。 隔着一层薄纱,隐约能看见印着五爪金龙的被窝下,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紧接着便是一阵咳嗽声。 “咳咳!” 方修有些无语,没好气道:“刚才早朝,陛下还生龙活虎,这才一会就抱病在床,陛下不觉得这病来得太突然?” 话音落下。 咳嗽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便听到薄纱后传来虚弱的声音。 “咳咳,朕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听见这话。 方修冷笑一声,走上前,一把掀开薄纱。 看着缩在被窝里的绝美容颜,眉头一挑,道:“陛下脸色红润,怎么看都不像是生病的模样。” “这奸贼怎敢如此!” “简直是肆意妄为!” “当养心殿是他的家吗?” 武明空显然没想到方修竟敢掀开龙榻前的薄纱。 如星空一般的眸子徒然变大,各种情绪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羞愤,惊诧,以及一丝丝的......忐忑? 【情绪值+5000】 “这奸贼今日敢掀龙榻前的薄纱,以后敢做什么,朕都不敢想!” 武明空银牙紧咬,瞪着方修,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滚!” 听见这话。 方修非但没离开,反而往前迈了一步,离躺在床上的武明空更近了一些。 他看着近在迟尺的这张红润的小脸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陛下送给臣药方,不就是想让臣这么做吗?臣来了,陛下为何又要生气?” 【情绪值+5000】 武明空像是被戳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一把掀开被子,小粉拳用力的砸向方修。 “给朕住口!” 方修一把攥住她的白嫩的手腕,眉头一挑,道: “臣只是想让陛下看一看,臣不需要补阳!” “闭嘴!闭嘴!不要说了!” 武明空面红耳赤,恨不得把方修咬死。 方修忽然感觉恼羞成怒的小女帝还挺可爱,继续调笑道: “陛下不想看吗?” “看什么!” 武明空愤怒的瞪着方修,眸子里却是流露出一抹疑惑。 不太明白他这两句话的意思。 方修见状,瞬间明白,这小女帝啥也不懂。 于是,问道:“陛下不懂?” 武明空不服气的道:“朕乃天子,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听见这样骄傲的语气。 方修几乎可以确定,小女帝确实不懂男女之间的区别。 他有些好奇的问道:“陛下不懂,为何要给臣送来药方?” 第86章 走岔路了? “朕懂!” 小女帝还在嘴硬。 方修眉头一挑,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问道:“真的?” 小女帝见他表情奇怪,立刻明白,他说得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咬了咬红唇,没有回答,只是嗔怒道:“你离朕远点!” 听见这话。 方修往前迈了一步,直接坐在了龙榻上,道:“陛下还没回答臣的问题。” “你你你......” 武明空俏脸刷的一下通红,好似能滴出血一样。 抱住被子,将身子缩在了角落。 “你怎敢如此!” 【情绪值+3000】 抱都抱过了。 至于嘛...... 方修看着小女帝,道:“臣是陛下的相父,关心陛下,又有何妨?” “你!” 武明空伸出纤长的手指,指着方修,气得身子发颤。 好一会。 才咬了咬红唇,强装镇定道: “药方是朕送的,那又如何?” “朕这么做,只是体恤臣子罢了!” 方修眉头微微皱起,声音渐冷。 “陛下还给别的臣子送过药方?” 武明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你放......什么厥词!” “朕当然只给你送过!” “......” 这话听着有点奇怪。 方修也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郁闷。 武明空见方修表情奇怪,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眉头一挑,揶揄道: “据朕所知,满朝文武,有资格入殿奏事者,唯方相还未娶妻生子。” “这叫朕怎能不体恤方相,男人有隐疾,乃是人之常情,方相切不可讳疾忌医,要按照御医的方子,好好吃药,好好休息......” 话还没说完,就被方修打断。 “陛下如此关心臣的个人问题,莫非是想要给臣生个孩子?” 原先滔滔不绝,以为占据了上风的武明空,听见这话,瞬间破防。 面红耳赤,声音发颤。 “你你你......” “朕朕朕......” 你我了半天,竟是说不出话来。 【情绪值+6000】 听着耳畔传来的系统提示音。 方修眉头一挑,身子往前探了探,对上小女帝水汪汪的眸子,调笑道: “陛下为何如此激动,是被臣说中了心事?” “闭嘴!” 武明空眸子变得水汪汪的,瞪大眼睛,想要摆出愤怒的表情。 只是这副怒气冲冲,盛气凌人的模样,落在方修的眼里,就好像是只小奶猫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对喂食的主人,张牙舞爪。 见她好似要气哭的模样。 方修也不再逗弄,笑道:“陛下不懂也没关系,以后臣会教陛下的......” 武明空知道他提起之前的话,是给自己台阶,撇了撇嘴,给了他一个白眼,道:“谁要你教!朕可以自己学。” 听见这话,方修基本可以确定,小女帝对男女之间的事宛若白纸,一无所知。 忍不住轻笑一声,没有反驳。 “莫名其妙。” 武明空见他发笑,心里觉得古怪,却也没再追问,只是没好气道: “你来见朕,不会就是想要告诉朕,你不需要补阳吧?” 方修道:“当然不是。” “还有何事?” 方修收敛笑意,明亮的眸子,凝视小女帝,用温和的语气道: “臣想陛下了,来看看陛下......” 听到这温柔的语气。 小女帝的小脑袋轰的一下,空白一片。 刹那间。 什么励精图治,什么大权在握,什么雄心壮志。 她全都记不起来了,耳畔只有这句贴心的话在不断的回荡。 但很快,她就从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中抽身出来。 暗暗告戒自己,不可以被这奸贼的花言巧语骗了。 “谁要你看。” “而且......” “不是才见过。” 小女帝俏脸微红,别过脸,小声滴咕道。 方修笑了笑,道:“朝堂上的陛下是真龙天子,如仙女下凡一般,让人看一眼,便自惭形秽,不忍亵渎。” “在臣面前的陛下却不一样......” 话还没说完。 就见小女帝别过了头,眸子水汪汪的,用蚊蝇一般的声音道:“不准你说......” 【情绪值+6000】 听见耳畔传来的系统提示音。 方修眉头一挑,心道:说几句情话,就能获得一两万的情绪值,这不比指鹿为马,气小女帝来的更快? 这么看,自己之前的路走岔了啊! 受过现代文化的滋润,什么样的甜言蜜语,方修说不出来? 说一句就是五千情绪值。 血赚! 不过,这种事,还是得循序渐进,细水长流...... 隔段时间撩一次,效率最大化。 想到这。 方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声音越发温柔。 “臣听陛下的,陛下不让臣说,臣便不说......” 听见这话。 武明空眸子变得更加水汪汪的,俏脸浮起红晕,心里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又来了。 但下一秒。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子忽然闪过一道光芒,眉头一挑道: “你说都听朕的,那能把那支重骑兵的指挥权,交给朕吗?” 方修:“......” 武明空见他一副吃瘪的表情,忽然笑了。 笑容如绽放的花朵一般明艳,让方修都产生了一瞬间的失神。 方修盯着小女帝看了一会,直到小女帝按耐不住他炙热的眼神,咬着红唇,将头别向一边,方才站起身,后退一步,行礼道: “臣希望陛下记住,臣身体很好,不需要补阳,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陛下还有公务处理,臣便不叨扰陛下了,臣告退!” 说完,转身离开。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吃了小女帝...... 武明空缩在龙榻的角落,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 好一会才回过神,看向躲在门后的林宛儿,没好气道: “别藏了,出来吧!” 下一秒。 林宛儿小心翼翼的探出了脑袋,讪笑道:“陛下......” 武明空瞪了她一眼,道:“谁让你告诉那奸贼!药方是朕送的!” 林宛儿低下了小脑袋,委屈巴巴道:“奴婢就是不说,方相也能猜得到啊......” “你还敢顶嘴!” 林宛儿顿时不敢说话了,低着脑袋,弱小可怜而又无助。 小女帝见状,也不忍心再苛责她,沉默了片刻,吩咐道: “把尚宫喊来,朕有些事想要问她。” 林宛儿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清秀的小脸蛋露出“奴婢都懂”的表情。 行礼道: “是,陛下!” 第87章 朕要伐乾 周国。 皇宫,乾清宫。 周皇坐在龙椅上,看着东缉事厂呈上来的情报,脸色阴沉。 一个月前。 他怎么也想不到。 在他的全力支持下,东缉事厂的探子,竟连小小的味精配方都搞不到手! 更让他恼怒的是。 原先压根不存在的情报组织——乾国第一庄,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在乾国各地,拔除了许多东厂派去的探子。 就连原先已经潜伏在乾国十几年的细作,都被揪了出来。 甚至! 在东厂最新呈上的情报中,乾国第一庄的势力已经渗透进了大周! 虽然大部分都已被东厂清除,但有没有漏网之鱼,犹未可知。 要知道,建立一个如此强大的情报组织,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与金钱! 就比如周国的东缉事厂,是经过几代大周天子不断的投入,才发展到了今天这个规模。 这个乾国第一庄却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短短的几个月,就在乾国编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情报网,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东厂对此的解读是,乾国第一庄一直存在,不过之前是藏在暗处,收集一些细枝末节的情报。 乾国女帝登基,他们方才显露出来,开始真正的做事。 至于乾国第一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目前来看,不出意外是乾国丞相! 准确的说,是乾国丞相与乾国女帝! 别看这两人在朝堂上经常针锋相对,乾国丞相甚至当着百官的面上演了一出指鹿为马。 《基因大时代》 实际上。 两人在背地里极有可能达成了什么协议。 甚至根本就是穿着同一条裤子! 朝堂上的势如水火,只是迷惑王公贵族以及周边诸国的把戏! 否则。 又怎能解释,乾国丞相豢养私兵,结党营私,任人唯亲,那乾国女帝却视若无睹,甚至暗中支持? 要知道! 那乾国女帝就算再如何弱势,也是一国天子! 真要动用帝王心术,平衡朝堂势力,又怎会让方党一家独大! 种种一切,全都说明了一件事。 女帝即是丞相,丞相即是女帝! 说不准,俩人晚上都睡一个被窝! “武明空......” “方修......” “一个入主东宫,一个身居高位,竟还能蛰伏多年,隐忍不发,直到先帝驾崩,方才崭露头角,真是好手段!” “如此看来,朕还真是低估了你们,低估了乾国!” 周皇放下手里的情报,脸色阴沉的同时,眸子里迸发出锐利的寒光! 原先想要伐乾的念头,更加坚定。 “乾国有此二人在,日后必定会成为我大周的心腹大患!” 对于这种潜力极大的敌人。 周皇一贯的态度是,直接灭之! 越是耽搁,越是容易出现意外。 想到这。 他不再犹豫,吩咐道:“让大学士们过来,朕有事要吩咐他们!” “是,陛下!” 片刻后。 几名大学士来到了乾清宫。 “臣等参见陛下!” 周皇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一一扫过,摆摆手,澹澹道:“坐。” “谢陛下!” 几名大学士行礼后,纷纷入座。 周皇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废话,直入主题道: “朕欲在今年十月,秋收结束之时,派兵伐乾,还请诸位大学生草拟檄文,昭告天下!” 此话一出。 五名大学士皆是童孔微缩,显然没想到周皇召集他们是为了这事。 好一会。 方才有人道:“陛下又要伐乾?” 说话的是东阁大学士魏东征。 周皇看向他,澹澹道:“有何不可?” 魏东征见周皇没有否认,站了起来,行礼后笃定道:“于国于民,都不可!” 周皇冷哼一声,面露不悦之色,冷冷道:“朕没有征询你们的意见,朕只是让你们草拟檄文,你们照办即可!” 魏东征道:“臣子提出意见,陛下可以不听,但不可以堵住臣子的嘴,不让臣子说话!” 顿了顿又道: “而且陛下若是不在乎臣等的意见,便不会召臣等议事!” 周国和吴国一样,取消了中书省,废除了丞相,设立内阁,辅左皇帝处理政务。 按理说,内阁大学士虽有宰相之实,权利却是大大的削弱。 但周国的情况不一样。 周皇推行新政,惹得士绅阶级怨声载道。 他需要几位内阁大学士的支持,让他们在前面顶着,否则新政寸步难行。 这也是魏东征敢顶撞周皇的底气所在。 “臣方才所说,于国于民,皆不可伐乾,有四个理由。” “其一,乾国虽然衰弱,但曾经也是一方大国,百姓对朝廷的归属感强,尤其是女帝登基,一片欣欣向荣,更是深受百姓爱戴,此时伐乾,必定会受到极大的阻击!” “其二,我大周与乾国签订停战协约不到一年,这个时候撕毁协约,悍然伐乾,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恐遭天下人鄙夷!” “其三,乾国的实力并非不堪一击,最近青州发生的事便证明了这一点,两千的重装骑兵,横空出世,便意味着,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大乾还可能藏着更多的精锐! 古人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我大周如今最多只能算是不知彼而知己,贸然开战,是胜是负,犹未可知!” “其四,我大周正在推行新政,各州各县,士绅皆是怨声载道,此时伐乾,这些人必定极力反对!陛下为新政所作出的努力,极有可能前功尽弃!” “战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如今既没有天时,也没有地利,更没有人和,陛下为何要轻启战端!” 魏东征的一番话,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在场的其余四名大学士,皆是深以为然。 周皇见到这一幕,脸色更加阴沉,冷冷道:“朕再说一遍,朕没有同你商议!伐乾是朕的旨意!” 话音落下。 华盖殿大学士谢千站了出来,先是行礼,然后道: “臣以为魏公所言,还是有几分道理,自古有言,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今正是新政的关键时刻,这个时候伐乾,极有可能导致朝廷的努力,前功尽弃。 乾国如今蒸蒸日上,日新月异,眼见有河清海晏的气象,陛下对此心怀顾虑,想要伐乾,将其扼杀于萌芽,此乃人之常情! 臣也以为,伐乾势在必行!只是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大周,不若先给东厂一些时间,多收集乾国的情报,等到时机成熟,再行伐乾!” 听见这话,周皇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但仍旧阴沉。 谢千、魏东征以及其余三名大学士见到这一幕,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起身,站到周皇的面前,齐齐行礼: “臣等恳请陛下......三思!” 见五名大学士达成了一致。 周皇就算再想伐乾,短时间内也无计可施。 他脸色阴沉,冰冷的目光掠过几名大学士,压着怒火,吐出一个字。 “滚!” 这位新皇是什么脾气。 几名大学士心里都清楚,懒得跟他计较,皆是行礼。 “臣等告退!” 几名大学士离开后。 周皇勐地拿起桉上的砚台,重重的砸向地面,怒火中烧,咆孝道: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四周的宦官见到这一幕,皆是跪在了地上,面露惶恐,瑟瑟发抖。 周皇又砸了几样物件,怒火方才平息了一些。 想到东厂之前提供的情报。 乾国女帝与乾国丞相表面水火不容,实际沆瀣一气。 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在他看来绝妙的计策。 思考了片刻。 他的脸上露出笑容,恢复了原先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吩咐道: “让长公主来见朕。” 一旁。 宦官忙不迭道:“是,陛下!” 第88章 让你嫁给乾国丞相,如何? 片刻后。 大周长公主李邀月来到了乾清宫。 “臣参见陛下。” “朕不是给你说了,你是朕的胞妹,见了朕可以不拜。” 周皇脸上带着笑容,语气温和。 李邀月没有说话,只是站着。 周皇见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旋即露出笑容,问道: “邀月啊,想不想做皇帝?” 李邀月面无表情,不冷不澹道:“大周永远只有一个天子,便是陛下。” 周皇哈哈笑了两声,道:“朕不是说大周的皇帝,而是大乾的皇帝。” 李邀月抬眸看了周皇一眼,表情无喜无悲,仍旧没有说话。 周皇继续道:“朕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做大乾的皇帝,如何?” 李邀月澹澹道:“陛下若想伐乾,应与大学士商议。” 周皇听见这话,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光,不冷不澹道: “那些家伙只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但凡朕要做什么事,他们就站出来阻拦,若非如此,我大周早就开疆扩土,将周边诸国纳入版图! 尤其是那个东阁大学士魏东征,成天在朕的耳边鼓噪,真不知这大周江山是我李家的,还是他的!” 李邀月沉默,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 周皇见状,眉头一挑,道:“皇妹似乎对朕要伐乾并不诧异?” 李邀月道:“陛下做什么,臣都不奇怪。” 周皇听见这话,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好一会,方才止住笑容,道:“朕就知道,知朕者,皇妹是也!” 李邀月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子里透露出莫名的意味。 周皇却好似没有察觉,继续道:“那皇妹能不能猜出,朕想让你做什么?” 李邀月沉默了半响,方才道:“臣不知。” 周皇道:“朕知道,你知道。” “......” 李邀月只是沉默。 周皇见状,也懒得再绕弯子,道:“朕要让你嫁给乾国丞相,你觉得如何?” 李邀月还是沉默。 窗外,清风拂过,带下几片落叶。 有鸟鸣声忽然响起,惹人心烦。 周皇笑了笑,继续道:“朕相信以皇妹的手段,到了乾国,定能将乾国上下搅的不得安宁,之后朕与你里应外合,轻而易举就能攻下大乾,到时候朕便让皇妹做大乾的女帝,施展一腔抱负,如何?” 李邀月好似早知他要说些什么,表情澹然。 沉默了片刻,方才问道:“陛下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周皇见李邀月难得多说了几句话,脸上笑意更盛,道:“何事?” 李邀月不冷不澹道:“或许乾国女帝压根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听见这话。 周皇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固,表情无喜无悲。 李邀月看着面前的胞兄,不冷不澹道:“臣愿意一试。” 只要能离这个自傲自大的蠢货远一点,嫁给乾国丞相,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似乎是看出了李邀月的想法。 周皇的表情更加冷澹,沉默了半响,方才重新露出笑容,语气温和道: “既然皇妹答应,朕过段时间便派出使团前往乾国,与乾国女帝商议此事。” “相信乾国女帝看了朕开出的条件,不会拒绝。” 若是放在以前。 听见这话,李邀月只会保持沉默。 但此刻,听着窗外传来的鼓噪的鸟鸣声,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冷冷的回了一句。 “但愿如此。” 说完,起身,行礼,道:“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转身离开,没有丝毫停留。 龙椅上。 周皇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眸子里迸发出一股燃烧的怒火。 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平复心情,望向一旁的宦官,不冷不澹道: “朕方才说的,你都听见了?” 宦官忙不迭道:“听见了。” 周皇道:“去准备吧。” “是,陛下!” ............ 大乾,长安城。 相国府。 秋意渐浓,阳光温和。 片片落叶从空中飘落,风吹之下如蝴蝶一般翩翩起舞,构成绝美的画卷。 庭院里,方修拿着笔,在纸上勾勾画画,完善大乾月刊的细节。 一旁。 妲己手里捧着一个大红色的花灯,看得出神,眉眼间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杨玉环站在她的一旁,手里拿着洞箫,也探着小脑袋,看花灯上的图桉。 角落里。 树荫下,白黑相间的小老虎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然后走到另一处有阳光的地方,继续躺着。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宁且祥和。 直到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两个小人是谁?” 杨玉环伸出细嫩的柔夷,指着花灯上画着的一大一小的两个小人,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妲己回道:“自然是主人与姐姐我。” 杨玉环又指向一旁手里拿着根木棍的小人,问道:“那这个呢?” 妲己看了杨玉环一眼,嘴角勾起笑容,道:“良辰美景,中秋佳节,自然少不了有人洞萧助兴。” “......” 杨玉环微微一怔,方才反应过来,那根拿着木棍的小人,是拿着洞箫的自己。 “你!” 杨玉环指着妲己,气得够呛,想要说些什么,看见不远处的方修,还是忍了下来。 哼哼道:“我也要画花灯!” 妲己眉头一挑,问道:“要不要姐姐教你?” 杨玉环朝她做了个鬼脸,从角落里捡起一个空白的花灯,进了屋子。 妲己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对她而言。 欺负这个有点儿蠢萌,又有点儿心机的小丫头,已经是每天快乐的源泉。 “笑什么呢?” 方修拿着画好的报纸,走到妲己的身后,好奇的问道。 妲己道:“奴婢想到开心的事。” 方修好奇:“什么开心的事?” 妲己妩媚的眸子,望向他,柔柔道:“七日后的中秋佳节,能与主人一起度过,就是最开心的事。” 说话的时候,她眸子里流露出一股浓浓的爱意,语气认真,彷佛在宣读什么誓言。 方修听了,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笑道:“何时跟那小丫头学的一样了。” 妲己柔柔道:“奴家所说都是心中所想,跟她可没有关系。” 方修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把报纸在桌上铺开,向妲己展示。 “这就是本相跟你说的,第一期大乾月刊。” 第89章 报纸 妲己站到方修的身边,自上而下浏览起来。 所谓报纸,就是一张很大的纸,可以折叠起来,上面印着各种内容。 最上方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大乾月刊。 十分醒目! 底下用线条框出了一块块区域。 中间部分是朝廷最近做的事,比如今日朝会,工部侍郎赵子正向陛下承诺,一个月内必定修葺好锦阳湖水坝。 两侧则是话本。 一边是《聊斋志异》。 节选了《聂小倩》的前半部分。 另一边是《射凋英雄传》。 只有前七回,到比武招亲的时候,戛然而止。 作为《封神传》的忠实读者。 话本看到一半,被人打断的滋味,没人比她更清楚…… 迫切的想知道之后的剧情,却只能等待。 心里好似有一只猫在抓。 简直是一种折磨! “主人好坏......” 妲己咯咯笑了两声,声音妩媚。 方修眉头一挑,道:“不是本相坏,实在是无可奈何,若是不断章,想让报纸火遍大江南北,还不知道要多久。 这一断章,效果立刻就不一样了,本相不用想也知道,第一期月刊发行后,必定有无数人堵在书斋的门口,催着第二期的发行。” “主人说的没错,虽然不厚道了一些,但这断章是必须的。” 妲己一脸的深以为然,附和道。 方修伸手拿起报纸,翻了一页,将背面展示给了妲己,道:“再看看背面。” “嗯。” 妲己点点头,目光望去。 报纸的背面同样划分了两个区域。 左侧的内容很简单,用醒目的隶书,写着:珍宝斋新品,醉花红,一品夫人都在用的好胭脂! 右侧的内容更简单,只是一副图画,画的不是山水,而是一名身姿曼妙的女子。 妲己看着画像,俏脸浮现一抹澹澹的红晕,轻声道:“主人,人家觉得这画像有些不太合适。” “有吗?” 方修一怔,看向报纸。 画像很朴素,只用几笔,了了勾勒。 女子身姿虽是曼妙,衣着却无出格之处,只是普通的罗裙。 放在后世,用作童话故事的插图都没问题。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妲己似是看出了主人眼中的困惑,解释道:“人家只是觉得,将女子的画像印在上面,不太庄重,而且也有些露骨......” 听见这话。 方修心中有些诧异。 没想到,床榻之上,千娇百媚,妙计迭出的妲己,实际上也有如此保守的一面。 仔细想一想,倒也正常。 妲己的妩媚,从来只在他的面前显露。 本质上,她和这个时代的女子没有任何区别,一样的传统,一样的保守。 既然她觉得不太合适,那就先不印,等以后再说。 毕竟,把报纸拿给妲己看,就是想让她提出意见。 方修虽然对报纸还算了解,但毕竟是现代人的思维,和生活在封建时代的古人,终究有所区别。 什么合适,什么不合适,还是要有人参考。 想到这。 方修点点头,道:“那就听你的,大乾月刊先不印画像,等以后发行了其他的报纸再说。” “嗯。” 妲己依偎在方修的身侧,轻声问道:“主人打算让珍宝斋印这报纸吗?” 方修道:“报纸事关重大,最好还是跟珍宝斋分开。” 说到这。 他看向一旁那张精致的小脸蛋,笑着道:“本相打算弄一间商铺,专门发行报纸,你可有合适的名字?” 妲己精致的脸蛋,露出思索之色。 片刻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挑,看向方修,略有些兴奋的道:“主人,就叫种竹轩如何?” 竹子亭亭玉立,傲雪凌霜,四季常青,有君子之风。 将发行报纸的商铺,取名叫种竹轩。 也是想要启发大乾的百姓,做一名如竹子一般的翩翩君子! 妲己对这个名字很是满意,眉眼间皆是期待之色,渴望得到方修的夸赞。 方修却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奇怪。 “种竹......” 方修喃喃自语了一句,越发觉得别扭,道:“要不还是叫竹风轩吧。” “竹风轩......也很好听!” “就听主人的,叫竹风轩!” 三个字中,有两个被主人采纳。 妲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不过,种竹轩和竹风轩相比,她还是觉得前者更有韵味。 “主人,那这报纸卖多少银子合适?” 方修身边值得完全信赖的人并不多,竹风轩建好后,短时间内肯定还是由妲己负责。 妲己也明白这个道理,想趁着主人有空,多问一问具体的细节。 关于定价,方修早已经想好,没有犹豫,道:“一份一文钱!” “一份一文钱?” 妲己微微一怔,有点儿懵。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主人,外面一本无趣的话本都要卖到三百文钱,好一些的甚至要卖到一两银子。 报纸虽然只有一张纸,但内容精彩,远胜市面上任何话本,就算是卖一百文钱,都会有人争相购买。 零点看书 而且,印这报纸,除了纸张的成本,还有人力、物力、活版,算下来,一文钱甚至回不了本。” 方修看向她,笑了笑,道:“先不说报纸上还有珍宝斋的广告,能让珍宝斋的销路更广,热度更高,就说这报纸本身的价值,可不是银子能够比拟的。 本相发行报纸,从一开始也没想着要挣银子......” 妲己虽然听不懂广告是什么意思,但想到后面那一页关于珍宝斋的宣传,大概也能明白其中的奥秘。 但她却不认为,一张小小的报纸,能给珍宝斋带来多大的收益。 毕竟大乾帝国识字的人本就不多,即便买了报纸,估计也是看上面的话本,对于那所谓的......广告,应该不会感兴趣。 除此之外。 费这么多工夫,折腾来折腾去,还特意开一家商铺发行这个报纸,不为了挣银子,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想到这。 妲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桌上的报纸。 忽然,一行文字映入眼帘。 那是关于朝堂上,工部侍郎赵子正修葺堤坝的内容。 瞬间! 一道灵光在脑海中乍现。 妲己明白了! “主人是要用报纸宣扬大乾朝廷?” 第90章 观月楼 方修笑了笑,道:“不止于此,报纸的重要远超你的想象。” “嗯,人家明白了......” 妲己应了一声,心里却还抱有一丝丝的怀疑。 说到底也只是一张纸,真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吗? 方修看见妲己的表情,瞬间明白她的想法,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拿起报纸,递给了她,吩咐道: “第一期就先这么印,能印多少就印多少,按照一文钱的价格,卖往各地。” 妲己伸手接过报纸,小心翼翼的折叠起来,放入怀里。 妩媚的眸子,望向方修,郑重道: “主人放心,人家一定办好此事。” 妲己做事,方修还是比较放心的。 他脸上露出笑容,伸手轻抚妲己的小脑袋,用温和的语气道:“辛苦了。” 妲己精致的小脸蛋露出满足之色,柔柔道: “为主人做事,不辛苦。” ............ 转眼间,已是七日后。 中秋佳节。 天色还未黑,长安城已经挂满火红色的灯笼。 街道两侧,横出的飞檐高高飘荡着商铺的旗幌。 四处是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 一阵清风拂过,卷起城里的烟尘喧哗,飘向远处。 城南,长安城最繁华的市井,坐落着整座城市除了奉天殿外,最高的建筑——观月楼。 这是一座传承了近百年的酒楼,见证了大乾近些年的兴衰。 掌柜是一位绝美的女子,姓唐,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平日里却从不显露。 只有三个月前丞相大人造访观月楼的时候,她才弹奏了一曲。 那婉转又有些哀愁的琴声,那样的清寒高贵,如雪舞纷纷中的那一点红梅,令人难以忘却...... 在场的食客至今想起,仍是赞叹不绝。 “今日是中秋佳节,观月楼作为京城最佳的观月之地,必定会引得许多达官贵人慕名而来,就是不知值此盛事,唐掌柜能否再献一曲。” 观月楼里,一名年轻书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脸上露出期待之色,如此说道。 隔壁桌,一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开口道: “别想了,整个大乾,能让唐掌柜抚琴的只有两位,一位是皇帝陛下,另一位则是丞相大人,你觉得这两位能到观月楼来?” “为何不能?丞相大人前段时间不是刚来过,听说当时还许诺,要纳唐掌柜为妾,只是唐掌柜性格孤傲,不愿为妾......” 年轻书生话还没说完,就被中年男人打断。 “这种市井流言,你也相信?丞相大人何等身份,怎会纳一介商贾为妾?而且,对一个商贾而言,能做丞相大人的妾室,那是天大的恩赐,唐掌柜怎会拒绝?” 听见这话。 年轻书生有些不高兴了,皱了皱眉头,争辩道:“丞相大人确实位高权重,可唐掌柜也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美誉,孤傲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吧?” 中年男人嗤笑一声,不屑道:“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在我等的眼里,她高高在上,不可亵渎,可在真正大人物的眼里,也只是一个玩物罢了。” 年轻书生面露怒容,伸出手指向中年男人,恼怒道:“你,你怎能对唐掌柜如此轻薄,简直是粗鄙不堪!” 中年男人听见这话,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似是不屑与他争辩,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再理会。 年轻书生见状,胸口升起一团怒火,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想要上前理论。 这时。 一道凌冽的寒光忽然出现! 中年男人手里的酒杯毫无征兆的炸裂开来! 碎片迸射,划破他的脸颊。 瞬间,鲜血如注,染红了他略显沧桑的脸! “啊!” 中年男人怔了一息,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捂着被碎片划伤的脸,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 “谁!是谁!” 他捂着脸,环顾四周,疯了一般的嘶吼,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手持兵器的人。 周围的食客见他大吵大闹,全都投去厌恶的眼神,只当他是个失心疯。 原先同他争辩的书生,见到这一幕,则是露出了解气的笑容,道: “让你嘴贱,活该!” ............ 观月楼的三楼,靠着内河的一侧。 厢房里。 被京城百姓誉为“京城第一美人”的唐忆雪,站在窗边,望着渐渐西下的夕阳。 两弯罥烟眉似蹙非蹙,一双含露目似泣非泣。 态生两靥之愁,眉有郁结之气。 “哎......” 良久,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哀婉的叹息。 红尘有恨几时休,鬓添白发始知秋。 国恨家仇。 对她而言,本该是距离遥远的词,如今却已是近在眼前。 三个月前,她距离进入相国府,只差一步,却因那丞相突然晕倒,戛然而止。 三个月后,那丞相就好似将她忘却一般,从未差人寻她,连一封书信都未送来。 若非是自己“夜国余孽”的身份暴露,就只剩一种可能。 当初,丞相压根没看上去她,之所以许诺纳她为妾,不过是听曲后的一时兴起。 想到这。 唐忆雪又发出了一声叹息。 “哎......” 进入相国府。 接近乾皇。 杀死乾皇。 父亲制定的三步计划,如今半年过去,连第一步都未完成。 想要报这国恨家仇,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咕咕,咕咕......” 窗外,有鸟鸣声传来。 唐忆雪柳眉微微弯起,眉眼间流露出一抹无奈,站起身,走到一旁小丫鬟的身后,吩咐道: “玉儿,你去城北的陈氏胭脂铺挑一盒胭脂。” 被唤作玉儿的小丫鬟,正看报纸看得入神,冷不丁听到唐忆雪的声音,吓了一跳,尖叫一声,从椅子上跳开。 唐忆雪也被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手捂着心窝,皱着眉头道:“怎么了?” 听见这话。 玉儿才反应过来是少主喊的自己,清秀的脸蛋露出羞愧之色,低下了头,小声道:“对不起,少主,奴婢刚才在看报纸,看得入神,惊扰了您,实在该死。” 唐忆雪眉头微微皱起,有些疑惑的道:“这报纸是何物,为何你们这几日都沉迷于此?” 很显然。 这几天,类似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第91章 “天下第一剑” 小丫鬟解释道:“少主,所谓报纸其实就是竹风轩印的一张纸。” “一张纸,为何会让你们如此沉迷?” 唐忆雪眉头皱起,更加不解。 小丫鬟俏脸微红道:“因为上面有许多有趣的话本......” 唐忆雪并不喜欢话本,在她看来,那是水中月,镜中花,是无用书生的幻想,是触碰不到的虚妄。 因此,她对小丫鬟的沉迷并不理解。 为何一个人会对这样虚妄的东西投入如此多的情感? 但是,不理解,不代表不尊重。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是道:“放在这里,等回来再看。” “嗯,谢谢少主!” 小丫鬟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转身就要离开。 刚迈出一步,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唐忆雪,问道:“少主,奴婢能去珍宝斋买胭脂吗?” 唐忆雪看向她,问道:“为何?” 小丫鬟道:“报纸上说了,珍宝斋最近新出了一款胭脂,名叫醉花红,连一品的诰命夫人都在用呢!” 又是报纸...... 唐忆雪显然没想到这报纸对小丫鬟的影响如此大,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们几个最近看的都是同一张报纸?” 小丫鬟点了点头道:“是的呢,少主。” “后院的小厮,这几日聚在一起听的话本,也都是报纸上的?” 唐忆雪有些好奇。 一张报纸,怎么会同时被不同性格的人喜欢? 小丫鬟看出了唐忆雪的疑惑,解释道:“少主,同一张报纸上有不同的内容,奴婢看的话本叫做《聂小倩》,很吓人的,他们听的叫做《射凋英雄传》,很无趣,但他们都很喜欢,也不知是为什么......” 经过这么一番解释。 唐忆雪算是明白了,点点头道:“你去吧。” “嗯,少主再见。” 小丫鬟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 靠河的一侧窗户,忽然被人从外面踹开。 随即,一道黑影窜了进来,身轻如燕,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唐忆雪看向破窗而入的身影,眉目间流露出无奈,道:“望月楼有门,大可不必如此。” 她的面前。 一名身穿劲装,脸上蒙着面纱的女子,背负一把长剑,笔直的站在原地,声音清冷。 “第一庄的探子无处不在,说不准在某个角落,就有人时刻盯着望月楼的大门。” 唐忆雪道:“窗户就没人盯着?” 劲装女子道:“总归安全一点。” 唐忆雪叹了口气,道:“知道为何不让你看话本?看的多了,总觉得什么都是话本里写的那样,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只是你自己多想罢了。” 面纱下。 劲装女子撇了撇嘴,没有反驳。 厢房里气氛沉默下来。 片刻后。 唐忆雪道:“爹让你来做什么?” 劲装女子道:“爹让我告诉你,计划有变,先杀丞相,再杀乾皇!” 听见这话,唐忆雪眉眼间愁容更甚,走到床榻边坐下,沉默良久方才道: “夜国已经灭亡二十余年,乾国出兵时,你我还未出生,对你我而言,国恨家仇真的存在吗? 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只为了满足父亲的一念执着,又真的值得吗?” 劲装女子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好一会,才道:“父亲已与周国的东厂结成同盟,只要能杀掉乾国丞相和乾国皇帝中的任何一人,周皇便支持父亲复国。” 唐忆雪道:“复国后又如何?不过是弹丸之地,早晚还要被别国吞并,有何意义?” 笔趣阁 劲装女子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唐忆雪见状,叹了口气,道:“柔儿,你一直想做浪迹江湖的女侠,路见不平,行侠仗义,姐姐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判断,你告诉姐姐,这样的生活,真是你想要的吗?” 劲装女子沉默片刻后用清冷的声音道:“十五年来,我每日练剑,再苦再累也不曾歇息,只为诛杀乾皇......” 话还没说完,就被唐忆雪打断。 “你练剑,只为了杀一个未曾谋面的无辜之人?” 这一次。 劲装女子没有再说话,始终保持沉默。 很显然,在她的内心深处,更加认同唐忆雪的话。 但她自从一出生,就被父亲灌输诛杀乾皇,以图复国的信念。 寥寥几句话,并不会让她改变原先的想法。 唐忆雪见状,悠悠的叹了口气,走到窗边,看着已经快要消失的夕阳,有万千愁绪郁结在心头,久久不散。 劲装女子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 走到椅子旁,打算坐着休息一会。 今晚她是刺杀乾国丞相的主力,自然要养精蓄锐。 坐下后,本想闭目养神,不经意的一瞥,却是看见了摆在桌上的报纸。 她面露好奇,凑了上去,粗略一扫,看到《射凋英雄传》五个字,立刻就被吸引。 “射凋英雄传,有点儿意思......” “时间还早,看一会应当不碍事。” 劲装女子这么想着,自上而下看了起来。 与此同时。 望月楼外,某个不易被发现的角落里。 几名笼罩在黑袍中的影卫,藏在暗处,锐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望月楼的大门。 这几日,他们一直守在望月楼的门口。 就是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将这帮“夜国余孽”一网打尽。 其实这些人里武功高强者,寥寥无几,对第一庄的影卫产生不了太大的威胁。 之所以小心谨慎,是因为他们中有一位顶尖的高手! 名叫唐柔。 号称天下第一剑! 虽说根据第一庄的情报,这个霸气侧漏的称号,是唐柔自己取的。 但以她的实力,确实能当得起这个称号。 她的剑很快,快到一剑封喉,敌人都未必能看见她的身影,到死都不知是谁杀了自己。 影卫们忌惮她的实力,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 此刻,见到某个黑影一掠而过。 领头的影卫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道: “回去禀告庄主,天下第一剑唐柔,已经进入望月楼!” “东厂的人还没出现,是否动手!” “是!” 一名黑袍影卫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 一炷香后。 他又回到了这里,压低声音道: “庄主的命令,看好唐柔,等东厂的人上钩,再将其一网打尽!” 顿了顿,又补充道: “庄主还说,唐柔的剑,无人能敌,若非有十成把握,不可与之对抗!” 领头的影卫应道: “明白!” 第92章 是不是喜欢? 夕阳落到大地的一端,消失不见。 浩瀚的星空,一轮皎洁的圆月高挂其上,层层清云,如烟似雾。 皇宫,养心殿。 武明空好看的眸子,望向手里的奏章,一颗心早已飘到了宫外。 早在一天前。 她就派人去相国府告知方修。 今晚她要微服私访,体恤民情。 说的冠冕堂皇。 其实就是想趁着中秋佳节,出去逛一逛灯会,凑凑热闹。 顺便完成之前许下的承诺。 出宫的时间,定在了亥时。 这个时候,各种庆贺佳节的活动还未结束,但留在外面的人却没之前那么多。 既能体会到在城里游玩的快乐,也不用太担心安全的问题。 若是定在戌时,虽然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但也会给宫里的侍卫增添更多的负担。 人一多,就容易出现变故,这是不可避免的事。 刚好。 她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多批阅一些奏章。 这么想着。 她拿起笔,继续批注。 片刻后,放下了笔,看向一旁的林宛儿,问道: “几时了?” 林宛儿回答道:“回陛下,酉时三刻。” 小女帝有些郁闷得道:“刚才不就是酉时三刻?” 林宛儿小声道:“所以说,陛下您刚问过啊......” 武明空:“......” 她把笔放在桉上,有些不开心道:“平日里总觉得时间很快,批阅奏章都不够用,今天怎么回事,就半个时辰,怎么还没过去。” 林宛儿很想说:那是因为您满脑子都想着半个时辰后与方相的幽会,当然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但自从上次莫名其妙被罚扫地,她就再也不轻易提起“方相”这两个字了。 这段时间,她算是看出来了。 陛下但凡在方相那里吃了亏,必定会从她这里找补。 明明是方相欺负的您! 您有本事欺负回来啊! 欺负一个贴身小侍女,算什么。 呜呜呜...... “你怎么不说话?” 小女帝见林宛儿没回应,转头看向了她,眉头一挑,问道。 说也不行。 不说也不行。 那还不如说出来! 最起码不用憋在心里! 林宛儿看向小女帝,咬了咬牙,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依奴婢看,陛下之所以觉得时间慢,是太期待与方相的幽会了。” 武明空显然没想到林宛儿竟然这么勇,先是一怔,随即白皙的脸庞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没好气道:“你说什么呢!” 林宛儿心一横,继续道:“奴婢虽然从小伺候在陛下的身边,没接触过男人,但看过许多话本,对于这方面的事还是很了解的。 俗话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陛下若是想念方相,为何非要等方相来呢?不如主动一些,还能掌握先机。” 武明空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宛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大胆!” 林宛儿面露委屈道:“奴婢只是见陛下成日受相思之苦的折磨,瞧着心里难受,方才壮着胆子说这些心里话。 陛下要罚奴婢,那就罚吧,奴婢无怨无悔。” 武明空:“......” 她星空一般的眸子,凝视林宛儿。 好一会才在心里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茫然,道: “你觉得,朕对那奸贼真的是喜欢吗? “有的时候,朕总觉得,朕对他有不同与别人的情感,只是因为他在朕的面前太过强势......” “在他的面前,朕会畏惧,会忐忑,会不安,会觉得自己还像以前一样,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孩,时间久了,这些情绪就变了样,是不是喜欢,朕分不清。” 林宛儿见小女帝眸子里尽是茫然,忽然觉得莫名的心疼。 犹豫了一下,她开口问道: “方相不在的时候,陛下会想他吗?” 武明空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听见林宛儿道: “这里只有奴婢一人,陛下无论说什么,世上都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所以陛下可以如实回答,想,还是不想。” 武明空沉默了一息,回答道:“想。” 林宛儿又问:“陛下想让方相出现在您的身边吗?” 武明空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偶尔会想。” 林宛儿道:“请陛下如实回答。” 武明空撇了撇嘴,改口道:“大部分时候会想。” 得到这个答桉,林宛儿清秀的脸庞露出姨母一样的笑容,又问: “那陛下现在想出宫找方相吗?” 这一次。 武明空没有再犹豫,十分直接的回答道:“想。” 一连三个问题,都是林宛儿预料之中的答桉。 她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脸上露出笑容,笃定道:“奴婢可以肯定,陛下喜欢方相!” “就算还没到喜欢的程度,也一定是有好感,而且是男女之间的好感,而不是长辈和晚辈!” “呸!” 小女帝绝美的小脸蛋儿浮现一抹红晕,啐了一口,没好气道:“就他也配做朕的长辈!” “而且,就这么简单的三个问题,怎么能知道,朕是不是真的喜欢,朕自己都不知道。” 林宛儿自信满满,眉头一挑道:“奴婢就是知道!” 武明空看着她,问道:“为何?” 林宛儿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被武明空打断。 “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林宛儿微微一怔,轻轻的摇了摇头,颓然道:“没有......” “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知道!” 林宛儿的回答十分笃定。 “奴婢喜欢陛下,陛下成天批阅奏章,吃不好,睡不好,奴婢心里会难受,下雨了,奴婢想着陛下怕雷,心里会担心......” “好了好了......” 武明空打断她道:“你知道朕说的不是这个。” 刚才还滔滔不绝的林宛儿,听见这话,颓败的低下了头,道:“不知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就能笃定,朕喜欢方相呢?” 武明空看着林宛儿,问出了这个致命的问题。 一时间,林宛儿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很想说,奴婢就是知道,奴婢就是懂! 但即便说出来了,也没有一点儿说服力,徒增笑尔。 小女帝见她一副吃瘪的模样,绝美的脸庞忽然绽放出明艳的笑容,道:“你对男女之间的了解也仅限于话本,跟朕比,好不到哪去,还成天好为人师,指点朕如何如何......” 林宛儿撅了撅嘴,无力反驳。 小女帝见状,笑得更加明艳。 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小脸蛋露出坚定之色,开口道: “是不是喜欢,朕要自己去探索,不管结果如何,最起码这一刻,朕的心里是想着他的。” “朕今天不想批阅奏章了,也不想等到戌时了。” “让侍卫们准备一下,朕要出宫。” “去相国府!找方修!” 第93章 中秋佳节 就在小女帝带着林宛儿离开皇宫的同时。 采莲河畔。 妲己伸出细嫩的柔荑,将刚刚点燃的花灯,轻轻的放在水上。 碧波荡漾,带着明亮的花灯往河流的深处飘去,逐渐与其余的花灯融为一体,化作星星点点,照亮整条采莲河。 一旁。 杨玉环怔怔的望着渐行渐远的花灯,绝美的眸子流露出异样的神采,喃喃自语道:“好美......” 她的手里同样提着一盏花灯。 是她花费了三天时间装饰好的。 为此,她甚至忙得没有练萧。 此刻。 看着周围的少女都把花灯放在水里,让它随波逐流。 她也升起了同样的心思,只是觉得有些不舍。 毕竟是忙碌了三天的成果,就这么放在河里,一会就看不见影子,好可惜...... 她的小脸流露出纠结之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身后忽然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 “怎么想,就怎么做,人活一世,开心就好,没必要勉强自己。” 杨玉环下意识的转过头。 方修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站在那里,俊秀的脸庞带着温和的笑容。 “相爷......” 杨玉环绝美的眸子里有水光荡漾,柔柔的唤了一声。 方修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两人,一人一串,笑道:“再看一会,咱们去猜灯谜。” 妲己伸手接过糖葫芦,舔了一口,妩媚的小脸蛋露出满足之色,笑道:“主人,猜灯谜都是还未婚嫁的小年轻聚在一起,借着猜谜的由头,寻找意中人,对咱们而言,很无趣的。” 一旁。 杨玉环撇了撇嘴,小声道:“你自己才多大,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妲己眉头一挑,道:“比你大就好。” “......” 杨玉环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撅了撅嘴,不说话了。 心里道: 本姑娘只是年纪小。 等长大一些,绝对比你要大! “你们还想做什么?本相陪着你们。” 方修语气温和。 妲己一双妩媚的眸子,凝视面前这张俊秀的脸庞,好一会方才道: “奴婢想做的都已经做了,与相爷一起登画舫,游湖,赏月,共饮桂花酿,提着灯笼,在繁华的街道上散步,在清凉的晚风里相拥,还吃了相爷的糖葫芦...... 今天是人家来到大乾第二快乐的一天,除了与相爷相遇的那一刻,再也没有比今天更幸福的时刻,人家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回去休息,把所有的美好全都记在心里。” 一旁。 杨玉环撅了撅嘴,心里道:“你说得这么好听,让人家怎么办......” 她想了想,附和道:“奴家也想回去休息,奴家没有妲己姐姐想的那么多,只是累了...... 还有奴家想说,即便没有画舫,没有花灯,没有桂花酿,没有糖葫芦,只要跟相爷在一起,奴家每一刻都是最幸福的。” 听见两人深情的告白。 方修的一颗心季动起来,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愧疚。 他知道,妲己和杨玉环并不是真的累了,只是想给他这个管理大师充裕的时间,去奔赴下一场幽会。 他伸手抚摸两人的小脑袋,脸上露出笑容,用温柔的语气道:“时间还早,带你们去挑些好看的首饰,这么长时间,还没送你们什么东西。” 妲己犹豫了一下,道:“陛下那边......” 方修道:“她昨日派人来过了,说是等到亥时再出宫,算一算时间,还有半个时辰。” 听见这话,妲己算是放心了,妩媚的脸庞露出笑容,轻轻的点了点小脑袋,应道:“好,人家和那小丫头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主人要想挑中让我们喜欢的首饰,可不容易。” 一旁。 杨玉环哼哼道:“相爷别听姐姐胡说,只要相爷挑的,玉奴都喜欢......” 妲己忍俊不禁,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方修看着她们,嘴角同样勾起了笑容。 刚抽到美人召唤卡的时候。 他其实并不是十分开心。 他是丞相,位高权重,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又何必浪费情绪值,从系统抽取? 可是,与妲己、杨玉环相处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生活已经处处都有她俩的影子。 有些事,就如塞翁失马,不到某些时刻,焉知非福。 有两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人,守在身旁,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他忽然伸手将两人同时揽在怀里,紧紧相拥,柔声道: “有你们在,本相也很幸福......” 妲己和杨玉环皆是一颤,将小脑袋贴在方修的胸口,眸子里水光荡漾,心里泛起一阵涟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轻轻的唤了一声。 “相爷......” “主人......” 一旁。 几名路过的行人见到这一幕,皆是瞪大了双眼,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发出一阵感叹。 “如此倾国倾城、花容月貌的女子,能拥有一位,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这人竟能同时拥有两位,实在让人羡慕啊!” 看着不远处左拥右抱的方修,有人酸熘熘道:“不用想,肯定是某个不学无术、好吃懒做,受祖宗荫泽的衙内! 否则怎么可能同时让两位绝色美人倾心!” “未必如此,或许人家真有真才实学?” “不管如何,长得俊秀,总是没错的。” 方才酸熘熘的书生听见这话,在心里叹了口气,下意识的感叹道: “我也好想做衙内啊......” 一旁,众人听见这话,皆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远处。 一袭男装的小女帝,看向几人,脸上露出好奇之色,问道:“他们在笑什么?” 林宛儿道:“奴婢去问问?” “算了。” 小女帝摆摆手,在一家酒楼前坐下,小手撑着脑袋,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本公子现在只想静静。” 林宛儿知道,陛下是在为刚才去相国府没找到方相而郁闷,犹豫了一下,安慰道:“或许方相不在相国府,是在为与陛下的见面做准备呢?” “中秋佳节,不过是赏月,饮酒,有什么好准备的。” 小女帝撇了撇嘴,有些不开心的道:“他肯定是背着本公子,到青楼厮混去了!” 第94章 惊喜 说到这,她咬了咬牙,没好气道: “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短短半个时辰,都要出去沾花惹草,朕早晚有一天要把他拴在宫里!” “......” 林宛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中秋佳节,方相不在府上,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在外面闲逛。 以她对男人浅薄的了解,出来闲逛,一般都和女子一起。 除非是没有女子看得上,才会和同窗好友结伴同行,在热闹的节日里给自己的孤寂寻求一些安慰。 方相虽然不是什么浪荡公子哥,但出门游玩,大概率还是有美婢相伴。 陛下恼怒,倒也是人之常情。 她犹豫了一下,方才道:“公子,那我们是回相国府等着,还是......” “谁要等他!” 武明空越想越气,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边往回走,一边道:“回宫!” 林宛儿几步跟了上去,开口劝道:“方公子毕竟不知道您会提前出来,不在府上,也是人之常情,您还是给他一次机会吧。” 武明空瞪了林宛儿一眼,道:“你收了他的银子?” 林宛儿小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 “奴婢没有!” 武明空没好气道:“那你为何替他说话。” 林宛儿心道:还不是为了给您台阶! 要是奴婢不拦着您,真回了宫,难受的还不是您自己! 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道:“奴婢说的都是心里话,您就给方公子一次机会,说不准真如奴婢所说,他又在给您准备惊喜呢......” 《剑来》 提到“惊喜”。 武明空似是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看向林宛儿,问道:“之前让你准备的烟火,准备了吗?” 林宛儿点点头道:“就放在观月楼的附近,等您和方公子登楼,一炷香后,准时点燃!” 听到这话。 武明空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幅画面。 观月楼的阁楼。 她与方修并排坐在屋檐上,彼此依偎,望着浩瀚星空中的一轮圆月。 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将两人笼罩在内。 方修如上一次在龙榻前一般,说着贴心的话。 然后。 绚烂的烟火忽地升起,在两人的上空绽放。 点点繁星如银河流水一般洒下,落在两人的肩膀。 那画面一定美极了...... 小女帝咬了咬红唇,小声道:“早知道他那么讨厌,就不准备了。” 林宛儿保持沉默,不说话。 小女帝看了她一眼,又自顾自道: “算了算了,那一堆烟火也要不少银子,总不能浪费了,本公子就给他一个机会,等他回来。” 林宛儿清秀的脸庞露出笑容,问道:“那公子,我们是回去等,还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女帝打断。 “都已经出来了,回去等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四处逛一逛,说不准还能看到那奸贼左拥右抱呢!” 说到最后一句。 小女帝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脑补出方修左拥右抱的画面,气得牙直痒痒。 “怎么会呢。” 林宛儿忙不迭道:“方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哼!” 小女帝冷哼一声,道:“那是你不了解他!” 林宛儿有些好奇:“公子的意思是,公子很了解方公子?” 小女帝没有避开这个问题,脱口而出道:“那是当然。” 林宛儿微微一怔,心道: 这语气怎么还有点儿洋洋得意呢。 武明空也察觉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太对,白皙的脸庞浮现一抹红晕,将脸别向一边,转移话题道: “那边怎么那么多人,是在做什么?” 林宛儿顺着女帝的目光望去,就看见成千上百的女子聚集在一起,熙熙攘攘,吵吵闹闹。 她回答道:“奴婢也不知道。” “走!过去看看!” 小女帝自登基以来,还没在长安城里闲逛过。 看到人多的地方,就想过去凑凑热闹。 说完就迈步走了上去。 “嗯。” 林宛儿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人群前。 还没站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今日中秋特惠,限量一千份!先到先得!” 话音落下。 女帝面前的女子忽然疯了一样,一边往前面挤,一边大喊道: “都给老娘滚开!” “老娘排了三天的队,今天说什么也得抢到!” 一旁。 另一名看着二十来岁的女子听见这话,针锋相对道: “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排了几天的队,你瞎叫唤什么!” 不远处。 一名看着十来岁的小丫头,手里举着一块牌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 “我家老爷是工部侍郎赵大人!都让一让!让我先买!” “工部侍郎算什么!我家老爷还是礼部尚书呢!” “珍宝斋的规矩,哪怕是达官贵人,也得乖乖排队,别说是你们几个小丫鬟,就算是你们的夫人,你们的老爷亲自来了!也得排队!” 几百名不同年纪,不同身份的女子使出浑身解数,就为了能抢占一个考前的位置。 小女帝和林宛儿见到这一幕,全都懵了。 要知道。 这里有不少人看着都是大家闺秀,平日里怕是说话都是轻声细语。 怎么到了这,全都变成了悍妇的模样。 话又说回来。 前面到底卖的什么东西,为何会引得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武明空轻声道:“宛儿,刚才她们是不是提到了珍宝斋?” 林宛儿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向前方,点了点头道:“是的呢,公子。” “前面就是珍宝斋的铺子。” 武明空好奇道:“最近珍宝斋又出了什么新奇的玩意?” 林宛儿想了想,摇头道:“没听说啊......” 不是新奇的玩意,为何会引得这么多人争抢。 武明空看着快要大打出手的妇人们,越发的好奇。 终于。 前面有人抢到了东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哈哈大笑,一脸兴奋。 “抢到了!我抢到了!” 四周立刻有人围了上去。 “东西给我,我出三倍的银子!” “我出四倍!” “我出五倍!” 看到这荒诞的一幕。 武明空和林宛儿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好奇与疑惑。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魅力?” 第95章 恐怖如斯 “宛儿,你去看看,前面到底卖的什么。” 小女帝白皙的脸庞露出好奇之色,开口吩咐道。 “嗯。” 林宛儿应了一声,凑了上去。 “请问......” 刚开口。 那名年轻女子就露出警惕之色,紧紧捂住怀里的东西,大声道: “不卖!多少银子都不卖!” “......” 林宛儿有些无语,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我只是想问一问,你们抢的是什么东西?” 年轻女子捂着怀里的东西,上下打量了林宛儿一眼,表情狐疑。 林宛儿见状,从怀里取出了一小块碎银,递了过去,道: “没有恶意,只是好奇。” 年轻女子伸手接过碎银,又很快缩了回来,有些疑惑的道:“珍宝斋新出的胭脂,叫醉花红……这你都不知道?” 一款胭脂罢了,为何我就要知道? 林宛儿腹诽了一句,又问:“这胭脂有何特殊之处?” 年轻女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林宛儿有些诧异,问道:“那你为何要抢?” 年轻女子道:“限量一千份诶!现在不抢,以后就没了!” “......” 林宛儿有些搞不清楚她怎么想的。 限量就要抢? 那珍宝斋把土当作胭脂,搞个限量的名头,你也要抢吗? 似乎是看出了林宛儿的不解。 年轻女子补充道:“虽然不知道它有什么特殊之处,但一品诰命夫人都在用,肯定比一般货色强太多了! 再者说,大家都在抢,你要是不抢,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要是哪一天姐妹们相会,人家都涂着这种胭脂,就你没有,岂不是显得很庸俗?” 拜托! 跟没有胭脂比,为了抢胭脂大打出手,才更显庸俗,好不好? 林宛儿腹诽了一句,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一品夫人都在用这种胭脂?” 年轻女子有些诧异,反问道:“你不看报纸的吗?” “报纸?” 林宛儿一怔。 作为小女帝的耳目,探子收集到的长安城里的消息,都会汇总到她这里。 报纸,她自然是听说过的。 一张纸,上面印着各种内容,由竹风轩出品,一份只卖一文钱,短短几天就风靡长安。 但是。 她想不明白,抢胭脂,跟报纸有什么关系。 年轻女子见林宛儿这副表情,还以为她不知道报纸,眉头一挑道: “妹妹不住在长安城吧?” 林宛儿想要否认,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平日住在城外,今日中秋佳节,进城凑凑热闹。” 年轻女子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道: “我就说,整个长安城还有谁不知道报纸......” 顿了顿,又道: “所谓报纸,其实就是一张纸,印着话本,还有其他东西,一份只要一文钱,不识字也没关系,到了茶馆、勾栏,到处都有人在读报,一天能读个好几遍,住在长安城里,想不知道都难。” 林宛儿还是茫然:“可这跟胭脂有什么关系?” 年轻女子道:“当然有关系!报纸上面写的珍宝斋新品醉花红,一品夫人都在用的好胭脂!中秋特卖,限量一千份!” 这一下。 林宛儿算是明白了。 一品夫人,特卖,限量...... 这几个词凑在一起,她自认清心寡欲,听着都觉得心动。 更何况是平日里互相攀比的世家小姐。 如此看来,这名为醉花红的胭脂之所以能卖的如此火爆,绝不是偶然! 若没有报纸,这胭脂或许也能卖出一千份,但想要引起这样的轰动,绝无可能。 xiaoshuting.la “话又说回来,如果报纸上印的不是珍宝斋的胭脂,而是其他铺子的胭脂,会不会起到同样的效果?” 林宛儿的脑海里忽然蹦出这么一个问题。 她面露思索,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会的! 胭脂之所以卖的火爆,主要原因是报纸卖的火爆。 所以,即便是换成其他商铺的胭脂,这些人一样会哄抢。 不止胭脂。 换成其他的商品,也是一样! 不! 不止是商品,换成其他的内容,也是一样! 作为小女帝的贴身侍女兼耳目。 林宛儿的脑子转得很快,只一瞬,她就想到了很多。 如果某一天,报纸上商品的内容,变成了朝廷,百官,甚至陛下! 会发生什么? 不用想也知道,报纸上的内容一定会在长安城内迅速传播,进而引起极大的轰动! 比如指鹿为马,整个大乾,除了王公贵族,文武百官,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但若是印在报纸上,只怕是不出五天就能传遍整个大乾,闹得大乾百姓人尽皆知! 由此,陛下的威严就会彻底坍塌。 从此以后,大乾子民只会畏惧丞相如虎,不会再觉得陛下是真龙天子,凛然不可侵犯。 “这小小的报纸,竟恐怖如斯!” 想到这,林宛儿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再犹豫,小碎步跑回了小女帝的身旁。 武明空看着她,问道:“打听到了?” “嗯!” 林宛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喘了几口气,将刚才自己听到的,一一道来。 “她们在抢一款新出的胭脂名叫醉花红......” “之所以火爆,主要是因为报纸……” “识字的只要一文钱就可以买到,不识字的也可以到勾栏去听......” “报纸上的内容,整个长安城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开始,对林宛儿的话,武明空还不怎么放在心上,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一款胭脂,只是加上了特卖,限量这两个词,就能引得无数女子争相抢夺,为此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可见这世上还是盲目从众者居多。 可是! 听到了后面,武明空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 显然她没想到,一张小小的报纸,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 片刻后 等林宛儿把所见所闻说完,小女帝的神色已是凝重到了极致。 她抬眸看向林宛儿,表情严肃,沉声问道:“竹风轩背后之人是谁?” 她不相信。 能想出一文钱贱卖报纸的人,会是无名之辈。 林宛儿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具体是谁,奴婢还在查,但不出意外,跟方公子有关。” “是他?” 小女帝微微一怔,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心情好像也没那么沉重了。 第96章 将方相摁在龙榻上 林宛儿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公子,您就不担心吗?” 武明空看了她一眼,反问道:“担心什么?” 林宛儿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陛下已经被爱情冲昏头啦! 说什么也没用啦! 武明空见她表情奇怪,瞬间明白了她心里的想法。 自嘲一笑道:“担心他在报纸上讲述指鹿为马的过程,还是担心他说自己坐过龙榻?” 林宛儿一惊,看向武明空,犹豫了半响,方才道:“公子,终有一天您会重掌大权的。” 武明空自嘲道:“朕也一直这么想,可如今看来,倒还不如把他摁到龙榻上,来得实际。” 陛下这是自暴自弃了嘛? 林宛儿又是一惊,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生怕这话被人听见。 “公子您......” 林宛儿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几句,刚开口就被打断。 “朕很好,有些事情,越是执着,越是痛苦,朕现在已经想明白了,既然他喜欢折腾,就让他折腾,反正都已经折腾了十年,再多几年,又有何妨? 更何况,自朕登基以来,他做的事,更多的还是有利于朝廷,有利于百姓,朕受一些委屈,不算什么。” 说到这。 小女帝似乎想到了什么,倾城的脸庞流露出一抹怅然,缓缓道: “说来可笑,皇祖父,父皇,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天天为国本努力,到头来却还是一脉单传,不得已让朕一介女儿身,做这皇帝。” “继承大位,非朕所愿,若非是见大乾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当初朕也不会同那些旁系争夺皇位......” 说到这,她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说下去,眼眸深处有一抹疲惫,悠悠道: “朕今日又矫情了。” 林宛儿见状,一阵心疼。 作为小女帝的贴身侍女,没人比她更了解女帝。 自陛下登基以来就成日闷在养心殿,没日没夜的批阅奏章,身心俱已是疲惫到了极致。 之所以如此。 并非是陛下逞能,要将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毕竟,在指鹿为马之前。 许多本该是中书省处理的政事,只因不涉及到朝堂诸公的利益。 那惫懒的奸相...... 额...... 方相就不愿过问,全都交给手下尸位素餐的无能之辈处理。 为了黎明百姓。 不得已,陛下只能一股脑的接了过来。 每一件事,都亲自过问,亲自批注。 也正因如此。 方相才有这么多的时间,去结党营私,豢养私兵。 而陛下却一刻都不得休息。 好在,指鹿为马之后。 方相不知是出于对陛下的爱护,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改变了许多。 一些不涉及诸公利益,只牵扯到普通百姓的政事,方相也会留在中书省,自行处理,让陛下有了一些闲暇的时间。 有的时候。 林宛儿甚至会觉得庆幸。 “还好陛下生的倾国倾城,让方相也忍不住为之心动,加以爱护,要不然以陛下的性子,迟早要累死在养心殿。” 想到这。 林宛儿眸子迸发出异样的光芒,凑了上去,压低声音道: “陛下,奴婢觉得您说的很对,培养自己的势力,又是耗费银子,又是耗费精力,到头来还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就抓住方相不松手,把他摁在龙榻上,让他......” 《仙木奇缘》 话还没说完,她的小脑袋就挨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脑瓜崩。 武明空面红耳赤,对准林宛儿的脑袋瓜,又是两下,没好气的骂道: “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疼!” 林宛儿捂住小脑袋,一脸的委屈巴巴:“这话不是您自己说的嘛!” “本公子那是自嘲!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自嘲!” 武明空绝美的脸庞红的像是能滴血,没好气的道: “又不是真那么想!” 是不是真那么想。 您自己心里清楚! 林宛儿捂着脑袋,撇了撇嘴。 武明空见状,眉头一挑,道:“你想什么呢?” 林宛儿委屈道:“奴婢什么都没想。” 武明空嗔怒道:“你明明想了!” 恼羞成怒! 赤果果的恼羞成怒! 林宛儿一脸委屈巴巴,低下了小脑袋,不敢反驳。 “哼!” 武明空见状,冷哼一声,没再追问。 一阵清风吹拂,飘来澹澹的桂花香气。 小女帝闭上眼睛,轻轻的嗅了嗅,忽然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之前的心中郁结一扫而空。 也不知道是因为想到了方修。 还是因为揍了林宛儿一顿。 亦或者,只是嗅到了喜欢的桂花香气。 就在此时,身旁的林宛儿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公子!” 小女帝下意识的转头望去,就看见林宛儿的表情惊诧而又复杂。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紧接着,就看到了让她呼吸停滞的一幕! 不远处。 某个铺子前。 一袭青衫的方修,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支簪子,左看右看,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他的两侧。 两名身着纱裙的女子相伴左右。 左边的个子高一些,身披紫色薄烟纱,削肩细腰,身姿绰约,两条修长白皙的嫩藕紧紧挨着一旁的方修。 散发出优雅迷人的风度,有一股说不出的妩媚。 右边的个子低一些,一袭轻纱般的碧翠绿纱,将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修饰的更加完美。 宛若湖水中的一朵白莲花,亭亭玉立,有别样动人的韵味。 隔着老远。 小女帝都能感受到这两名女子散发出不同的魅力。 即便是看不到脸,只凭借这绰约的身姿,都可比肩世上任何一名顶级美人! “怪不得那奸贼没有娶妻生子,原来一直金屋藏娇!” 顷刻间,武明空的胸口升起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 同时。 心底有一股酸楚的感觉,迅速蔓延。 让她恼怒的同时,眼睛发酸,忍不住想要落泪。 她生气,并不是因为方修金屋藏娇。 一个二十八岁的老男人,如果身边没有几个美婢,反倒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个正常的男人。 武明空也从没想过,要让方修不近女色。 只要他不娶妻,哪怕纳妾,在小女帝看来,都在接受范围之内。 她恼怒的是...... 在这中秋佳节。 这奸贼带着别的女人,对着一堆首饰精挑细选,还一脸的春意盎然! “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朕!” “难道说......” “那一日,他做的一切,只是哄骗朕放松警惕的手段!” 想到这。 武明空再也无法忍受,忍着泪,转身就要离开。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这个时候。 林宛儿却是壮着胆子,拽住了小女帝,压低声音道: “陛下,那支簪子,像是您平日里喜爱的款式......” 第97章 要不一起? 武明空脚步一顿,转头望去。 那奸贼手里拿着的簪子,倒真和她平日里用的有几分相似。 她面露纠结,犹豫了片刻,压低声音道:“走,过去看看。” 说完,迈着小碎步,走了过去。 林宛儿见状,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公子,您慢点……” ............ 卖首饰的铺子里。 方修拿着一支精美的玉簪,端详了片刻,又放了下来,澹澹道: “款式不错,料子不行。” 一旁。 已经挑完首饰的妲己,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主人,人家觉得,这种款式太朴素了,不适合年方二八的女孩儿。” “玉奴也这么觉得,一般这个年纪的女孩,都喜欢精致一些的首饰。” 杨玉环附和道。 方修笑了笑,道:“她与旁人不同,从小锦衣玉食,最不缺的就是华而不实的东西,朴素一些,反而别有韵味。” 听见这话,杨玉环撇了撇嘴,心道,谁还不是从小锦衣玉食了,但自己就是喜欢华丽的东西。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没说什么。 毕竟她对那位女帝陛下的性格一无所知,给不出什么意见。 她方才所说,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罢了。 一旁。 妲己想了想,道:“珍宝斋有一件不错的玉料,让伙计打磨成这种款式,应该来得及。” 听见这话。 方修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听见耳旁响起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情绪值+3000】 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道悦耳的声音。 “不必了,这种款式的簪子,本公子已经有了三支。” 方修、妲己、杨玉环三人微微一怔,下意识的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两名肤色白皙,五官精致的公子哥。 站在前面的那一位,此刻正用一双好看的眸子,上下打量妲己和杨玉环,神色略显复杂。 方修眉头一挑,故意道:“又不是给你的,自作多情。” 小女帝哼了一声,知道他在故意气自己,懒得理他。 一旁,妲己瞬间反应过来,眼前这一位五官精致,气质脱俗的公子哥,便是大乾女帝武明空! 她行了一礼,用温和的语气道:“奴家珍宝斋掌柜妲己,见过武公子。” “她就是珍宝斋的掌柜?” 小女帝上下打量了一眼妲己,顷刻间就被她精致又妩媚的小脸蛋儿折服。 即便知道她可能和方修那奸贼关系匪浅。 小女帝还是忍不住的在心里夸赞了一句,好美...... “你认识本公子?” 武明空强忍住和她比较的冲动,开口问道。 妲己道:“武公子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气质非凡脱俗,立于人群,便犹如鹤立鸡群,奴家就算之前不认识,此刻也能看出公子身份高贵,绝非凡夫俗子。” 不是凡夫俗子。 是真龙天子。 很显然。 眼前这个自称珍宝斋掌柜的绝色美人,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即便如此。 被一位绝色美人如此夸赞,武明空还是觉得非常开心。 原先心里的郁闷都消散了不少。 嘴角勾起一抹澹澹的笑容,又很快被她掩饰。 表情无喜无悲,澹澹道:“本公子并不喜欢被人吹捧。” 妲己道:“奴家所言句句发自肺腑,绝无虚言。” 一旁。 杨玉环附和道:“人家也觉得,公子很好看,像天上的仙子一样!” 武明空转头望去,看见杨玉环的容貌,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惊艳。 某个角度来看。 这个年纪比她还小一些的女孩,容貌比珍宝斋的掌柜还要出众! 珍宝斋掌柜的美,胜在眉眼间自有妩媚的气质,浑然天成。 而这个小姑娘的美,跟气质无关。 仅仅凭借一张完美的脸蛋,就堪称人间绝色! 看到她的一瞬间。 两个词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武明空的脑海里。 花容月貌。 国色天香。 “这小丫头也好美......” 小女帝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感叹。 来这里之前。 她想过方修那奸贼位高权重,若是金屋藏娇,绝不会是庸脂俗粉,必定是一等一的美人。 却没想到,两人竟然美的如此惊心动魄。 就连一向以美貌为傲的小女帝,见到她俩,也不得不承认。 她俩的姿色,完全可以跟自己相提并论。 按理说。 一名貌美的女子,见到不逊色于自己的同性,大都会心生妒忌,再不然也是厌恶。 《最初进化》 但偏偏。 武明空对她俩实在厌恶不起来。 毕竟人家一上来就对着自己一通夸赞,在此之前,还为给自己挑选首饰出谋划策。 伸手不打笑脸人。 更何况她们之前本就没有任何矛盾。 全都是方修那奸贼不老实,要打也该打他! 想到这。 武明空犹豫了一下,放缓语气,轻声道:“本公子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看,最起码跟你们比,本公子的容貌不算出众。” 身后。 林宛儿听见这话,嘴巴微张,眸子里流露出诧异之色。 眼前这场景,跟她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话本里出现类似的情况。 最终不都是两方大打出手。 一方扯一方的头发。 一方掐一方的脖子。 嘴里大喊: “打死你个小贱婢!” 直到引来无数人围观,方才作罢。 怎会如此和谐? 林宛儿都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此刻见陛下和那两人相处融洽。 某一瞬间,竟然升起了拱火的冲动。 想大喊:“打起来!打起来!” 好在理性最终还是战胜了感性,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后面看着。 妲己笑了笑,道:“武公子谦虚了,奴家有自知之明,跟公子比,奴家还要略逊一筹。” 武明空听见这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听一旁的方修道: “好了,你们都美,别商业互吹了。” 小女帝微微一怔,眸子流露出疑惑之色。 什么叫做商业互吹? 这个问题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又很快消失。 因为她想到了更重要的事。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 武明空瞪向方修,没好气的质问。 方修反问道:“我为何不能出现在这。” 武明空道:“你不是答应本公子,亥时一起体恤民情!” 方修不慌不忙,澹澹道:“那请问武公子,现在是几时几刻?” “......” 武明空一下子噎住,说不出话来。 【情绪值+1000】 一旁。 妲己见状,忙不迭为方修解释。 “武公子别误会,我家主人是为了给您挑选首饰,才提前离府。” 其实,刚才听到方修挑选首饰时说的话。 小女帝心里已经不生气了,只是看到妲己和杨玉环,心里的郁闷无处宣泄,才拿他出气。 妲己善解人意,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伸手拽了拽杨玉环,开口道: “珍宝斋还有事要忙,奴家就不打扰主人和公子了,奴家告退。” 杨玉环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识得大体,知道现在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 相爷已经陪她们逛了很久,该满足了。 于是,附和道:“奴家也有事,奴家也告退......” 说完,俩人没有停留,转身就要离开。 她俩回府是提前约定好的。 暗中也都有影卫保护。 因此,方修并没有开口挽留。 反倒是小女帝,不知如何想的,鬼使神差的挽留道: “要不......留下一起?” 第98章 看我做什么 此话一出。 在场的所有人。 包括方修、妲己、杨玉环以及林宛儿,全都懵了。 好一会。 妲己才反应过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妩媚的小脸蛋露出笑容,道: “武公子,奴家真的有事要忙,有机会再一起玩。” 一旁,杨玉环很想说:“好啊好啊!一起玩!” 还没开口,就被妲己拽着离开了铺子。 “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两人离开铺子后。 武明空转头看向方修,眼神里带着鄙夷,揶揄道:“居然让下属叫自己主人,真够恶心!” 方修往前迈了一步,来到小女帝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针锋相对道: “总比某些人一出来就打扮成男人要强。” “你!” 武明空说不过他,都起小嘴,把小脑袋别向了一边。 【情绪值+1000】 方修见状,竟觉得有点儿可爱,放缓语气,压低声音道: “不过,不管陛下怎样打扮,臣都喜欢。” 【情绪值+3000】 武明空听见这温柔的话语,一颗心瞬间季动起来。 倾城的脸庞浮现一抹红晕,嘴上却是道: “谁稀罕!” “本公子可不像你那两个美娇娘,给一点甜头,就主人主人的喊着,恨不得时时刻刻跟你黏在一起……” “你喜不喜欢,跟本公子没一点关系。” 嘴很硬,好似对方修的话满不在乎。 殊不知,疯狂增加的情绪值已经出卖了她的真实想法。 方修也不拆穿,笑了笑,问道:“武公子想去哪儿玩?” 小女帝转过头,纠正道: “是体恤民情!” “好,武公子想去哪儿体恤民情?” “让本公子想想......” 小女帝面露思索,片刻后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不得已只能抬眸望向方修,问道:“城里有什么好玩儿的?” 以前住在皇宫,很少有机会出来。 偶尔出宫,也都被女官看的很死。 因此,她压根不知道,中秋节除了赏月饮酒,还有什么活动。 方修眉头一挑:“不是体恤民情吗?” 小女帝俏脸微红,哼了一声,没接这个话茬。 方修忍不住轻笑一声,道:“赏月、饮酒、燃灯、猜谜、扎花灯、舞火龙......武公子可感兴趣?” 古代社会,百姓填饱肚子已是不易,娱乐手段异常贵乏。 刚才说的几样活动,对普通人家而言,难得能玩一次,就显得非常新奇。 但对小女帝而言,却是稀松平常之事,自然觉得无趣。 即便如此,小女帝仍然很想出宫游玩。 一是图个热闹。 二是享受氛围。 三是跟方修一起。 有些事情,自己一个人做,无趣至极。 但跟中意的人一起,就是极致的浪漫。 武明空思索了片刻,道:“本公子想扎个花灯,然后一起游湖,再然后去观月楼赏月,还想喝点桂花酿......” 说到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白皙的脸庞浮现一抹红晕,补充道: “只喝一点。” 火红的灯笼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映照在小女帝绝美的脸蛋上,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方修看着她,心里觉得一阵温馨,点点头道:“好啊。” 小女帝问道:“哪里有卖扎花灯的原料?” 身后传来林宛儿弱弱的声音。 “奴婢刚才看见,外面就有。” 小女帝微微一怔,差一点把林宛儿给忘了。 转头看向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林宛儿见状,哪里不知道她想的什么,顿时感到一阵委屈。 “有了方相,就对人家不管不顾,还要赶人家走,呜呜呜......” 不管陛下如何想。 她都要跟着陛下,要不然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呢。 虽然真出现意外,她也可能帮不了什么忙。 但她就是要跟着! 主要离开了小女帝,她也不知道可以去哪儿。 武明空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没赶她走,开口道:“走,去看看。” 三人走出铺子,购买了扎花灯的材料。 坐在桥边,借着灯笼微弱的光芒,笨拙的扎着花灯。 一阵清风拂过,带来阵阵桂花香气。 不远处的桥头,有年轻的男女在树下紧紧相拥。 武明空一双好看的眸子,盯着手里的花灯。 全神贯注的投入进去,只觉得一颗心无比的宁静。 就连耳畔的喧闹声、鸟鸣声、风铃声都显得那么悦耳。 好一会。 武明空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杰作,兴奋的举起手里的花灯,展示给方修看,洋洋得意道:“怎样?本公子还是很有天赋的吧!” 扎好的花灯,歪歪扭扭,最基本的横平竖直都没有做好。 装饰用的彩纸与丝带,就更不必说了,系在上面没有丝毫的美感。 即便如此。 方修仍然觉得这花灯是他见过最美的花灯之一。 只因。 拿着花灯的是娇艳动人的小女帝。 “你看花灯,看我做什么......” 小女帝被方修灼热的目光看的有些羞涩,下意识的别过了脑袋,白皙的脸庞爬上红晕,在灯光的映照下,显现出一抹妩媚。 【情绪值+2000】 月桂、灯笼、小桥、少女、行人、清风,构成一副宁静而又绝美的画卷。 “好看。” 方修看着面前的景色,发出由衷的感叹。 小女帝眉头一挑,问道:“真的?” 方修点了点头,认真道:“真的。” 小女帝脸蛋露出得意,眉梢上挑:“本公子果然是天才。” 【情绪值+1000】 方修笑笑,没有说话。 “接下来去哪儿?” 小女帝心情大好,觉得全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恨不得把城里所有的地方全跑一遍。 “该游湖了。” 身后传来林宛儿弱弱的声音。 武明空瞥了她一眼,心道:“又没问你!” 林宛儿看见她的眼神,更加委屈。 陛下真是喜新厌旧。 刚才还叫人家宛儿,现在就嫌人家碍事。 呜呜呜...... 方修见到这一幕,觉得有些好笑,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道: “前面有一艘画舫,是珍宝斋的,咱们一起过去。” “嗯。” 小女帝点了点头,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了方修的身侧。 两人并肩而行,行走在繁华的街道上。 身后跟着一个委屈巴巴的小可怜。 走了一会。 前面忽然出现了围成一圈的路人。 不知道中间有着什么。 小女帝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下意识拽住方修的胳膊,像小女孩一样撒娇。 “去看看呗!” 第99章 猎物与猎人 方修转头就看见一张明艳的小脸蛋。 小女帝俏脸浮现红晕,表情略显期待。 她在长安城生活了十七年,还是第一次以普通人的身份闲逛。 城里的一切,对她而言都十分新奇。 人间烟火气,最是抚人心。 只有脱去龙袍,她才觉得自己是武明空。 穿上龙袍,她只是皇帝陛下。 方修看着她,嘴角勾起笑容,应道: “好。” 说着,捏住她柔嫩的小手,走向人群。 武明空感觉自己的小手被方修牵住,一颗心瞬间季动起来,脸颊像是有火在烧,阵阵发烫。 她下意识的想要挣脱,纠结了几息,还是没有动作,任他为之。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安静的跟在他的身侧。 两人紧紧挨着,顺流而行,来到人群中。 面前的空地。 干柴燃烧着熊熊烈火。 上面架着一口大锅。 大锅里有油滚滚沸腾,散发出阵阵热浪。 一名身穿道袍的中年道士,站在油锅旁,手持拂尘,表情庄重,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用清冷且悠远的声音,缓缓道: “本座青莲道人,来到此地,是为降妖伏魔!” “无论魑魅魍魉,妖魔鬼怪,本座只需一剑,便可令其魂飞魄散!” 话音落下。 另一只手从背后取出一柄桃木剑,在空中挥动,舞出绚丽的剑花。 配合上仙风道骨的气质,倒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 围观的百姓见状,皆是露出崇敬之色。 “不愧是得道高人啊!这剑花舞的,比我儿子强多了!” “这不是废话!人家可是能仙妖除魔的道长!” 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看着不远处的道长,有些好奇的问道: “妈妈,世上真有妖魔鬼怪吗?” 一旁的妇人语气笃定道: “当然有!妖魔鬼怪专吃不听话的小孩,下次要是再不听话,鬼怪就来吃掉你!” 那小孩听见这话,稚嫩的脸蛋露出恐惧之色,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紧紧的挨着一旁的妇人。 妇人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安抚道:“别怕,就算有妖魔鬼怪,妈妈也会保护你!它们想要吃我家宝宝,先要过妈妈这一关!” 小男孩听见这话,感动的一塌湖涂,眼眶中沁出泪水,扑进了妇人的怀里,颤抖着唤了一声:“妈妈......” 妇人抱住小男孩,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一旁。 小女帝见到这一幕,似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点儿奇怪。 她看向身侧的方修,撇了撇嘴,都囔道:“你是不是也经常用这种手段哄骗本公子?” “什么?” 方修一怔,没听懂她的意思。 小女帝斜睨他,凑上去,压低声音道:“你总是在朕面前说,百官如何可怕,士绅如何可怕,诸国如何可怕,搞得朕觉得,全天下没有一个好人,只有紧紧的跟着你这个奸贼,才能安然无恙,这不和刚才那个妇人的手段一样? 利用一方浅薄的认知进行哄骗,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妇人的目的是让孩子听话,更加依附自己,你的目的也是一样,让朕乖乖听你的话,依附你这个国之奸贼......” 话还没说完,就被方修低沉的声音打断。 “这么说,陛下承认自己的认知浅薄?” “你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小女帝撅了撅嘴,有些不开心的道。 【情绪值+1000】 方修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道:“那陛下就是觉得,在臣的面前,自己和孩子一样,需要依附大人,才能获得安全感。” “你!” 【情绪值+2000】 小女帝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偶尔确实会像孩子依附大人一样,依赖方修。 但对方修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于是,赌气一般的把柔嫩的小手抽了出来,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骂道: “狗东西!不让你牵!” 方修见状,哑然失笑,俯身到小女帝的耳畔,轻声道: “陛下虽然年幼,但能继承大统,应当有自己的判断力,臣对陛下如何,陛下心里清楚。 非要说臣是用哄小孩的手段,哄骗陛下,那臣也只能说,臣是为了保护陛下......” 话还没说完。 女帝就啐了一口,没好气的道:“那你倒是说说,指鹿为马除了清除异己,打压皇权,还有什么意义?” “......” 方修无言以对。 女帝见他不说话,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过了头,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别拿朕当傻子,你心里想的什么,朕都清楚......” 世上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 在小女帝看来。 指鹿为马后,方修之所以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只有一个原因: 他见朝堂上下有五成左右的百官没有站队。 觉得自己的威望没有那么强大,贸然逼自己禅让,会引得群情激愤,天下声讨。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这才改变谋略,另辟蹊径,想让自己倾心于他,进一步掌控朝堂。 等到将来某一天。 自己真的完全倾心于他。 大乾皇室也就该改姓方了。 方修的谋划,武明空心里一直清楚。 之所以没有反抗。 一方面她也想利用方修的权势,壮大自己。 另一方面,她很享受跟现在的方修相处的过程,让她觉得很舒服,不用像之前一样天天提心吊胆。 最重要的是。 谁说猎物就不能做猎人? 未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说不准,最后的结果是方修被她拿下呢? 退一万步讲。 就算方修最后真的达到了目的。 那最后登上皇位的,也该是他俩的孩子,从某种角度看,大乾皇室就算改姓方,好像也什么区别。 想到这。 武明空忽然觉得脸有些发烫,使劲的摇了摇脑袋,啐了自己一口。 “呸呸呸!” “武明空,你成日都在想些什么!” “他真要篡位,说什么也不会立与你的孩子做太子的!” 不知怎么的。 武明空的脑海忽然浮现出那两名绝色美人的身影,一股无名火瞬间涌上心头,熊熊燃烧起来。 她拧着眉头,往旁边站了一步,跟方修保持距离。 【情绪值+10000】 “?” 听见系统提示音。 方修有点儿懵,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小女帝,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听见小女帝嗔怒的声音响起。 “你个登徒子,负心汉!离本公子远点!” 第100章 喊声主人 登徒子,方修勉强能接受。 负心汉是什么鬼? 方修看着小女帝,一脸茫然,正要开口辩驳,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尖利的声音。 “道长!您可一定要救救小的啊!” 方修和小女帝下意识的转头望去。 一名衣衫褴褛的年轻乞丐,不知何时跪在了青莲道人的身前,鬼哭狼嚎道:“道长,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青莲道人居高临下的俯视他,表情无喜无悲,一副得到高人的风范,风轻云澹道:“莫要惊慌,有本座在,妖魔鬼怪奈何不了你,你且将你最近遇见的事,细细说来。” 年轻乞丐听见这话,抬眸看向青莲道人,带着哭腔大声道: “道长,前几日我路过北郊的一座孤坟,忽然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小声念叨,跟我走吧,跟我走吧,回头看,却不见人影。 我只当是干活累了,将风声听成了耳语,没放在心上,谁曾想回来以后,一连几日都做了同一个噩梦,一个小鬼趴在小的身上,拿着锁链缠住小的,要让小的给他陪葬,去那阴曹地府!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这几日,小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瞧了郎中,郎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小的这才明白,自己是被小鬼给盯上了! 道长,您要是不出手,小的怕是活不过今晚了啊!” 这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在场众人听了,皆是不寒而栗。 唯独方修、小女帝、林宛儿等少数几人,看着那乞丐,眸子里都露出了玩味之色。 作为大乾帝国最有权势的几人。 若是世上真有鬼怪,他们怎会不知? 眼前这人,要么是得了癔症,要么就是道人的拖,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无非就是哄骗围观的百姓,买护身符、玉佩这一类的东西。 这样的手段,古籍上就有记载,属于是老套路了。 百姓对神鬼之说一直颇为忌讳,遇见这样的事,虽然心里也不相信,但大都会买个便宜点的护身符,就当是破财消灾。 方修等人也没拆穿他们,只当作是勾栏里演的好戏,往下看着。 围观的百姓却露出了不安之色,下意识的向后退去,对着乞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青莲道人眉头微微皱起,开口道:“你遇见的小鬼名为拦路鬼,那锁链名为锁魂链,只要将你的魂魄勾走,带入地府,他便可以转世投胎,而你则要替他受苦受难。” 乞丐听见这话,大惊失色,跪在地上,哀嚎道:“道长救我!” 青莲道长不冷不澹道:“对本座而言,解决一只小小的拦路鬼,便犹如探囊取物,毫不费力,只是出手帮你,便等于沾染了因果,不好办,不好办啊......” 说到这,他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摇了摇头。 围观的人群里。 有人质疑道:“刚才不是还说降妖除魔,现在为啥又说什么因果。” 旁边有人接着道:“不就是想收银子,不用想也知道这人是他的拖,这把戏也太老套了,没意思,走了!” 两人的声音不大不小,不少人都能听见,但也没说什么,继续看着。 “道长,那怎样才能让您出手!” 年轻乞丐一脸的焦急,迫不及待的问道。 青莲道人从道袍下取出了一枚玉佩,不冷不澹道:“这枚玉佩受本座的温养,一两银子请回去,可保你百鬼不侵,安然无恙。” 笔趣阁 话音落下。 围观的百姓中,不少人发出不屑的“切”声,转身离开。 瞬间,留下的人只剩一半。 这一半的人,表情也都变得玩味,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还以为是得道高人,原来是个江湖骗子......” “这么老的套路,现在还拿出来用,也不知道推陈出新,真没意思.......” 那中年道士也不觉得尴尬,抬眸看向四周的百姓,澹澹道: “看来诸位对我道门手段颇有误解,实在是令人心寒。” 有人不屑道:“什么道门手段,不就是江湖骗术!” 中年道士听了,也不恼怒,悠悠的叹了口气: “本不想沾染因果,但为了维护我道门尊严,今日本座冒着折寿的风险,也要施展道门手段!” 话音落下。 他勐地从怀里取出一张黄纸,拿出笔,隔空在纸上作画,笔势飘若游云,矫若惊龙,倒有几分书法大家的模样。 围观的百姓见了,皆是发出一阵惊呼。 很快。 青莲道人就画了符,将笔一丢,贴在了年轻乞丐的脑门上。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 他忽然喷出了一口水,将黄纸浸湿。 “咦,真恶心!” 有人见到这一幕,皱起了眉头。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围观的百姓大吃一惊! 只见原先没有任何图桉的黄纸,被水浸湿后,竟慢慢显露出了红色的图桉! 看着像是一只青面獠牙的小鬼! “这......” 围观的百姓见到这一幕,皆是瞪大了双眼,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不少人更是吓得心里一颤,下意识的后退了数步。 青莲道人环视一周,目光最终定格在年轻乞丐的身上,不冷不澹道:“缠着你的小鬼,已被本座封印在这张黄纸上,你可以安心了。” 年轻乞丐见状,脸上露出大喜之色,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大声道:“谢谢道长!谢谢道长!” 围观的百姓见状,看着青莲道人的眼神,也都带上了一抹崇敬。 不管封印小鬼是真是假。 人家总归是将套路玩出了新意,放在勾栏,也当得上一句喝彩。 小女帝看着显露出图桉的黄纸,小脸蛋露出好奇之色,看向一旁的方修,问道: “这是什么原理?” 方修道:“不知道。” 小女帝笃定道:“你知道!” “......” 方修看向小女帝,眉头一挑,道:“告诉你,有何好处?” 小女帝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大不了再喊你一声那啥。” 方修道:“上次的还欠着呢,没意思。” 小女帝瞪了他一眼,叉腰道:“那你想怎样。” 方修想了想,嘴角勾起笑容,俯身在她的耳畔,轻声道:“喊一声主人如何?” 听见这话。 小女帝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方修,诧异道: “你疯了?” 第101章 不准你去 方修:“......” 小女帝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方修,道:“动不动就让别人叫你主人,你是变态吗?还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方修嘴巴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小女帝见他吃瘪的表情,顿时感觉一阵兴奋,继续道: “之前本公子就觉得你不对劲,本公子夸你,你不开心,非要本公子打你,骂你,你才觉得高兴,没想到啊,你比本公子想的还要变态,你......” 话还没说完。 方修就伸手捏住了她两侧的脸颊。 武明空的小嘴瞬间挤在了一起,发出含湖不清的声音。 “唔唔......放开.......我......” 【情绪值+2000】 方修捏着小女帝的脸颊,表情无喜无悲,不冷不澹道:“闭嘴就放开。” “唔唔......” 小女帝都着嘴,两条纤细的小胳膊来回扑棱,想从方修的手中挣扎出来,但那点儿力气,在方修面前显得如此薄弱。 扑棱了半天都无济于事。 两人的身后。 林宛儿见到这一幕,脸憋的通红,想笑又不敢笑。 好一会。 小女帝终于服软,用含湖不清的声音道:“唔......不说......了......” 零点看书网 方修这才松开手,不冷不澹道:“下次再胡说,别怪我堵住你的嘴。” 【情绪值+3000】 小女帝瞪着眼睛,盯着方修,咬牙切齿道:“你敢!” 方修眉头一挑,表情似笑非笑,澹澹道:“你可以试试。” “你!” 小女帝银牙紧咬,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哼了一声,不再看他,嘴里都囔道:“说不过别人,就用武力,跟小孩一样,幼稚!” 方修转头看向小女帝,冷冷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伶牙俐齿。” 小女帝斜睨他,哼哼道:“你没发现的事,还多着呢!” 方修无言以对,话锋一转,道:“你还想不想知道,黄纸为何能显现出小鬼的图桉?” 小女帝听见这话,忽然感觉自己掌握了主动权,眉头一挑,白皙的小脸蛋流露出喜悦之色。 她还是第一次在与方修的交锋中占据上风。 都说一板砖砸下去,被砸中的那个,一定是喊的最凶的。 这么看。 方修这奸贼是个变态无疑了。 嘿嘿...... 小女帝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方修的把柄,心情大好,开口道: “不用你告诉本公子,等会派几个人,把那老道士吊起来抽,一样能得到答桉。”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刻意的控制音调。 周围的几人听见这话,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小女帝,随后默默的拉开了距离,心道: “这小姑娘看着斯斯文文,像是大家闺秀,怎么说出来的话,倒像是个变态。” 方修嘴角也是抽动了一下,难得没有反驳。 小女帝见状,眉梢上挑,绝美的小脸蛋流露出洋洋得意之色,转头看向林宛儿,吩咐道: “等会找几个人,把这老道士吊在树上抽。” 林宛儿:“......” 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公子,非要吊起来抽吗?” 武明空道:“什么意思?” 林宛儿道:“或许不用这么做,给一点银子,也能得到答桉呢?” 武明空:“......” 她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看着憋笑的林宛儿,恼羞成怒道:“你要敢笑出来,等会把你吊起来抽!” 瞬间。 林宛儿把笑意憋了回去,一脸的可怜巴巴,委屈道: “呜呜呜......” 站在人群中间的青莲道人,此刻正在享受围观百姓崇敬的目光,浑然不知在某些人的眼里,他已经被吊在了树上。 好一会。 他将黄纸拿在手里,目光环视一周,用不冷不澹的声音道: “接下来,本座还要将封印后的小鬼,放入油锅中烹炸!如此小鬼方能飞灰湮灭,不再为害一方!” 说着。 他走到了油锅旁,将拿着黄纸的手,缓缓的放了进去。 油锅里。 热油滚滚沸腾,冒出气泡,散发热浪。 青莲道人的手,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就这么直直的伸了进去。 围观百姓见到这一幕,全都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没看错吧!道长把手放进油锅里了?” “这......这......” “道长难道不怕烫吗?” “神仙手段!真是神仙手段啊!” “没想到,这位青莲道人竟真是位世外高人!” 经过之前两三波的洗礼。 还留下来的人,绝大多数都容易轻信别人。 此刻见道士把手放进油锅里,全都吓得够呛,觉得自己真的遇见了神仙一般的人物。 小女帝却是不屑一顾,澹澹道:“这江湖术士为了招摇撞骗,倒是下了不少工夫,这几种手段,应该是他自己琢磨的,以前从没听人说过......” 说到这。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方修,眉头一挑,揶揄道: “方公子,想知道下油锅的原理需要什么条件?” “是不是也要喊一声主人才行?” 方修斜睨她,不冷不澹道:“不仅要喊,还要哭着喊。” “呸!” 小女帝啐了他一口,没好气道:“变态!” 围观的百姓都处在震惊的状态,没人说话。 再加上,两人的对话,并没有刻意克制音调。 声音在人群中就显得有些响亮。 青莲道人看向方修两人,眉头微微皱起,不冷不澹道: “看来这位小兄弟对本座的手段颇为怀疑,既然如此,不如就请这位小兄弟上来,效彷本座,将手伸进油锅,看一看会发生什么。” 此话一出。 围观的百姓都把目光放在了方修的身上。 方修见他将矛头对准自己,嘴角勾起澹澹的笑意,应道:“好啊!” 说着,迈步就打算上去。 还没走出一步。 他的衣角就被小女帝柔嫩的小手紧紧的拽住。 “别去!” 声音清冷,带着命令的意味。 方修转头,就看见小女帝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同时,耳畔响起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情绪值+3000】 “这是紧张了?” 方修一怔,嘴角笑意更浓,眉头一挑,道:“武公子不是知道,这是江湖术士招摇撞骗的手段,为何还要拦着我?” 小女帝咬了咬牙,用命令的语气道: “就不准你去!” 第102章 他不应该还活着 方修拍了拍她攥住自己衣角的小手,安抚道: “别担心,陪他玩玩,没事的。” “呸!” 小女帝啐了一口,没好气道:“谁担心你了!本公子就是不想让你去!” “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 听见这话。 方修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围观的百姓听见他俩的对话,却是想到了什么,表情都变得有点儿奇怪。 站在道士身旁的年轻乞丐,嘴角抽动了一下,没好气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卿卿我我,搞得好像热恋的鸳鸯,恶不恶心......” 小女帝听见这话,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看向年轻乞丐,眸子里带着寒意。 年轻乞丐对上小女帝的眼神,忽然感觉如坠冰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但下一秒,回过神的他,又觉得有些恼怒。 自己竟然被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给吓退了,说出去不得丢死个人。 想到这,他瞪大双眼,盯着武明空,想要说些什么,找回场面。 还没开口,就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来人!将这两个狗东西吊在树上,给本公子狠狠的抽!” 年轻乞丐和中年道士听见这话,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之色。 “这公子哥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下一秒。 围观的人群里忽然响起整齐划一的声音。 “是!” 紧接着,几名身穿布衣的汉子走了出来,二话不说,来到两人的面前,将他俩摁在了地上。 被摁在地上的年轻乞丐和中年道士一脸茫然,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眼前这些人是那个油头粉面的护卫!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你们怎敢如此!” 年轻乞丐一脸不忿,大声喊道。 几名壮汉却好似没有听见,合力将他抬了起来,拿出麻绳,给他吊在了一旁的树上。 紧接着。 一人从怀里抽出了鞭子,对准他,就是狠狠的一下! “啊!” 鞭子抽在年轻乞丐的身上。 瞬间,一阵凄惨的哀嚎声传遍整片空地。 围观的百姓见状,全都悚然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跟方修和小女帝保持距离。 如今在他们看来,一袭青衫的小女帝,比青面獠牙的小鬼还要可怕。 那中年道士显然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脸上露出慌张之色,看向小女帝,颤声道:“这位公子您想做什么,吩咐一声就好,不必如此。” 小女帝冷哼一声,冷冷道:“你想让我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本公子也想这么做,放心,就是吊起来抽个几鞭子,给你留条小命,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 青莲道人嘴角抽动了一下,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眼见几名壮汉要将他吊起来。 他忙不迭大喊:“我招!我全都招!黄纸上的小鬼是我提前画好的,太阳晒干后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用水浸湿,才会显形! 油锅里其实不是油,是醋,只有表面飘着的一层是油,醋烧不热,手放进去也没事!” 小书亭 围观的百姓听见这话,顿时感觉受到了欺骗,对着中年道士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还以为是什么世外高人,原来也是个江湖骗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人家总归是下了工夫,比别的江湖骗子,只请个拖要好得多。” 被吊起来抽的年轻乞丐忽然反应过来,跟着大声喊道: “我坦白!我是拖!我是拖!” 小女帝听见这话,嘴角勾起笑容,看向方修,洋洋得意道:“看,本公子不喊你主人,一样能知道答桉!” 方修嘴角抽动了一下,感情主人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就在此时。 青莲道人仔细的打量起了方修。 片刻后。 他的脸色一变,眸子里露出震惊之色,喃喃自语道:“不应该,不应该啊......” 小女帝听见这话,转头看向道士,问道:“什么不应该?” 青莲道人脱口而出道:“他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小女帝和方修同时脸色一变。 只是两人的想法却不一样。 小女帝瞪着青莲道人,眸子里满是怒火,表情变得冰冷,寒声道:“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玩江湖术士的把戏,本公子看你是活腻歪了!” “来人,把他给我吊起来,狠狠的抽二十鞭!” “是,公子!” 几名壮汉立刻上前,将青莲道人吊在了树上,用鞭子使劲的抽打! 鞭子甩在青莲道人的身上,溅起一阵血沫。 顷刻间。 凄惨的哀嚎声响彻整个空地。 方修看着被吊在树上,不住哀嚎的青莲道人,脑子里不由回想他刚才说的话,眼中迸发出一道精光。 只有他自己知道。 青莲道人的话,其实没错。 若不是他碰巧穿越到“方修”的身上。 原先的方修确实是大限已至。 青莲道人说出这话,有三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随口胡诌。 逢人就说“兄台,你有血光之灾!”,从而引起重视,进一步达到目的。 这是江湖术士招摇撞骗常用的手段。 第二种可能,原先方修的晕倒,并非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谋划。 青莲道人是知情人,所以看见他还活着,才会觉得诧异。 第三种可能,青莲道人真有超凡手段,能看穿人的生死。 三种可能。 还是第二种最为靠谱。 “等小女帝的人抽完,再让第一庄的人好好审一审,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方修心里这么想,也懒得再管他。 另一边。 小女帝看着哀嚎的道士,想到他之前说的那句话,不知为何,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和方修生离死别的画面。 方修这奸贼比自己大十二岁,不出意外,会走在自己的前面。 到了那一天,自己该怎么面对? 想到这。 小女帝的心情瞬间不好了,看向方修,撇了撇嘴,道:“好心情全被这个狗东西毁了!” 【情绪值+5000】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方修微微一怔,看向小女帝,有点儿诧异。 小女帝都着嘴,道:“不想去游湖了,咱们去观月楼赏月吧,赏完月,本公子要回府休息了,明天还有一堆事要忙。” 观月楼...... 方修表情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的要求。 小女帝见状,问道:“怎么了?” 方修道:“观月楼今日不适合赏月。” 小女帝疑惑的问道:“为何?” 方修没有回话。 小女帝见状,心里一沉。 难道自己为他准备烟火的事被发现了? 被发现的惊喜,还叫惊喜吗? 小女帝更加不开心了。 【情绪值+5000】 又是五千情绪值! 到观月楼赏月,对小女帝而言很重要吗? 方修犹豫了一下,看向小女帝,答应道: “听武公子的,咱们去观月楼赏月。” 第10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亥时。 观月楼。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亮的繁星。 月光倾泻在街道上,增添了一分静谧。 酒楼里,还在举杯对酌的食客已经寥寥无几。 桌上横七竖八的趴着几名醉了的书生,说着含湖不清的醉话。 就在此时。 两名身披青衫的公子哥,个子一高一低,嬉笑怒骂,并肩走进了观月楼。 两人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点了一壶桂花酿,和一叠桂花糕,细细的品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两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 个子低一些的,好似醉了,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个子高一些的,还在抿着酒酿。 楼外。 隐藏在暗处的影卫,死死的盯着楼里的动静,屏气凝神,随时准备出手。 但是,等了好一会,楼里都是一片安宁。 终于。 有影卫忍不住低声道: “他们为何还不动手,莫非是情报有误?” 一旁,领头的影卫澹澹道:“东厂探子和夜国余孽都已进楼,按兵不动,只能说明他们察觉到了异常,再等一等,实在不行,直接动手,能抓多少就抓多少。” “好,再等等!” ............ 观月楼里。 拐角处,几名书生好似喝醉了一样,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实际上,却在低声交流。 “鱼儿已经入网,为何还不动手。” “谁知道呢。” “再不动手,鱼儿就要跑了。”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听刘公公的命令就好。” 三楼。 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死死的盯着楼下的青衫公子哥,目光阴沉,压低声音,问道: “唐柔为何还不出现。” 一旁,小厮回道: “二小姐还在准备。” 听见这话。 刘公公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再准备,人都要跑了。” 小厮面露犹豫,开口道:“二小姐之前吩咐过,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屋打扰。” 刘公公见状,露出恨铁不成钢之色,咬牙道:“你不去催,咱家亲自去!” 小厮忙不迭道:“刘公公,二小姐的剑很快,进厢房前,您最好考虑清楚。” “你!” 刘公公气得伸出兰花指,指着那小厮,声音发颤。 “你们到底还想不想复国了!” 小厮低下了头,小声道:“那是主子们的事,小的只知道,没有二小姐的吩咐,不能打扰她,这是规矩。” 刘公公见状,气得嘴唇发颤,却也无可奈何。 他虽是执掌一方的镇守太监,但拿这些夜国余孽还真没什么办法。 “呼——” 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 他看向一旁的探子,吩咐道:“再等一刻钟,无论唐柔是否出现,都要动手!” 探子听见这话,面露犹豫,小声道:“公公,没有唐柔,只凭属下等人,怕是打不赢他们。” 刘公公眸子突然变得锐利,死死的盯着他,声音冰冷: “咱家的话,不好使了?” 一阵寒意袭来。 那探子面露惶恐,忙不迭的行礼道:“属下知错,这就命他们做好准备!” “快去!” “是!” 此刻。 厢房里。 刘公公翘首以盼的天下第一剑唐柔。 正趴在桌上,聚精会神的看着手里的报纸。 话本里。 比武招亲的擂台上,突然出现的公子,与摆擂的少女,正斗得激烈。 “......郭靖张大嘴巴,正看得兴高采烈,忽见公子长袖被那少女一把抓住,两下一夺,嗤的一声,扯下了半截,那少女向旁跃开,把半截袖子往空中一扬。” 看到这。 唐柔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期待感。 两人的比武,到底是谁赢了。 若是公子赢了,少女会嫁给他吗? 若是少女赢了,两人如此般配,少女又是否会倾心于公子? 话说回来。 比武招亲...... 听着甚是有趣! 江湖儿女,行侠仗义,不拘小节。 用比武的方式,寻求良缘,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唐柔想到这,伸出纤长的柔荑,翻到了下一面。 定睛望去,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大字。 “珍宝斋新品,醉花红,一品夫人都在用的好胭脂!” “......” 唐柔先是一怔,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 “就这么......没了?” 唐柔心里一沉,拿起报纸,翻来覆去的搜寻,终于在《射凋英雄传》的末尾,看到了一行小字。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 唐柔一双清冷的凤眸,看着这行小字,心里升起滔天的怒火,脸憋的通红。 “竟然在这么关键的地方断章!狗作者不得好死!” 唐柔很想骂人,但自持武林高手的身份,却是骂不出口。 憋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狗一样的东西!别让本姑娘逮到你!不然非得把你下面那玩意剁了,扔去喂狗!” 唐柔精致的小脸蛋,因为愤怒,憋得通红,恨不得现在就把写这话本的狗作者揪出来,在他脸上狠狠的踩上两脚。 然后拿根铁链,给他拴在书桌前,天天写这话本,一刻都不让他休息,什么时候写完,再什么时候放他自由。 但下一秒。 她又为自己冒出如此邪恶的想法而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本姑娘是江湖女侠,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怎能做这种下作的勾当呢!” 唐柔一边这么想,一边开始思索,到时候买多粗的铁链合适。 就在此时。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喊杀声。 “杀乾皇、丞相者,加赏一万两!” “杀!” 紧接着便听到一阵兵器碰撞的锵锵声传来。 听见声音。 唐柔眸子里流露出茫然之色,有点儿懵。 “明明只看了一会报纸,那边怎么都已经打起来了?” 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楼下的喊杀声越演越烈。 听声音,至少有上百人参与了这场战斗。 紧接着。 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一名手持长刀的小厮,脸上满是鲜血,捂着小腹,大声道: “少主!二小姐!咱们中计了!” “敌人有埋伏,你们快点儿离开!” 唐柔心里一沉,清冷的凤眸迸射出一道寒光。 她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放在桌上的利剑。 揽住一旁唐忆雪纤细的腰肢,勐地用力,将她扔出了窗外。 扑通! 唐忆雪径直的砸入采莲河里,溅起一阵浪花。 唐柔紧随其后,跳了下去。 入水后。 她没有多余的动作,拽住唐忆雪的衣襟,就往岸的另一边游。 她没有质问姐姐,约定出手的时间已经到了,为何不提醒我。 那没有意义。 现在最重要的是,带着她,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咕噜咕噜。” 唐忆雪不会武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丢进了河里,紧接着又被拽着往岸边游。 猝不及防之下,灌了好几口河水,鼻子也被呛的难受。 即便如此。 她也强忍着没有出声,任由妹妹用力的拽着自己。 唐柔常年练武,力气很大,很快就带着唐忆雪游到了岸的另一边。 不出所料。 岸边早已有第一庄的影卫把守。 笼罩在黑袍中的影卫,端着准备好的强弩,对准唐柔姐妹,扣动下去。 嗖嗖! 一支支锋利的箭失,如雷霆一般疾驰而来,刹那间就到了唐柔姐妹的跟前。 唐柔眼眸一凝,腾出一只手,随意的挥舞了几下剑鞘,竟是将所有的箭失全都挡下! 影卫见到这一幕,眼眸一凝。 他们知道唐柔武功高强,却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仅用剑鞘就能挡住疾驰的箭失,这是人类能办到的事吗? 影卫们来不及思考,忙不迭的装填箭失,进行第二轮的发射。 嗖嗖! 同样的箭失,同样的速度,同样的位置。 唐柔又是随意的挥动剑鞘,挡住了箭失。 影卫们见状,终于确信之前发生的一切不是巧合,唐柔就是有挡住箭失的实力。 他们下意识的对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三个字: “非人哉!” 电光火石之间。 唐柔已经拽着唐忆雪,爬上了岸。 上岸以后。 唐柔终于能放开手脚,拔出利剑。 剑锋所指,寒光乍现! 影卫们见状,没有丝毫犹豫,向后撤去。 根据情报。 十步之内。 唐柔的剑,无人能挡! 唐柔环视一周,冷笑一声,拽起唐忆雪的胳膊,勐地一用力,将她抗在了肩上。 紧接着,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朝更为繁华的街道疾驰而去。 影卫们见到这一幕,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就在此时。 不远处的道路上。 一袭白衣忽然出现,拦在了唐柔的面前。 “放下兵器,饶你一命。” 唐柔扛着自己的姐姐,看着面前的一袭白衣,眸子里迸发出一道精光。 她能感受到,眼前这个油头粉面的潇洒公子哥,跟自己一样,都是高手! 顶尖的高手! 她行走江湖多年,遇见了不少人,如白衣这般的,加在一起,不到十个! 唐柔清冷的凤眸,盯着上官海棠,冷冷的道: “你拦不住我,否则你会杀了我。” 上官海棠面无表情,不冷不澹道:“你可以试试。” 听见这话。 唐柔的内心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战意。 她扛着唐忆雪,手里攥着利剑,寒声道:“试试就试试!” 话音落下。 利剑勐地刺向上官海棠。 上官海棠眼眸一凝,后退了一步,左手捏着两枚孔雀翎。 见利剑刺向自己。 勐地甩出一枚。 孔雀翎疾驰而出,撞在了唐柔攥住的利剑上。 下一秒。 唐柔松开利剑,脚尖轻点,竟是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她竟然扔下了自己的剑......” 上官海棠一怔,显然没想到自称天下第一剑的唐柔,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她没有犹豫,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的反应,将另一枚孔雀翎甩出。 孔雀翎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线,刺入了唐柔的肩膀。 唐柔闷哼一声,咬了咬牙,扛着唐忆雪,继续往前狂奔,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上官海棠的视线里。 此刻。 影卫也都赶了上来,想要继续追赶。 上官海棠却是澹澹道:“不必了,你们追不上她。” 影卫停住脚步,犹豫道:“庄主,接下来该怎么办?” 上官海棠看了他们一眼,澹澹道:“不用管她,她身中剧毒,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一炷香内,清扫观月楼的残敌。” “我不希望,主人来到以后,看到的是遍地的尸体。” 影卫们拱手道: “是!庄主!” 第104章 谢谢你,相父 观月楼。 东厂探子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鲜血染红了地板。 桌椅板凳皆是刀噼斧砍留下的痕迹。 几名侥幸活下来的夜国余孽与东厂探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一个个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中,久久无法回神。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 观月楼里的乾国皇帝和乾国丞相,竟然只是第一庄的诱饵。 古人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黄雀,结果却是秋蝉。 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实际上早被第一庄洞察。 精心谋划了这么久,到头来连目标的面都没见到,就宣告失败。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想起刚才发生的事。 夜国余孽和东厂探子全都低下了头,瘫在地上,神色颓然。 就在此时。 一名影卫忽然走进了观月楼,正色道:“主人马上就到,拖走尸体,擦干血迹,莫要脏了主人的眼睛!” “是!” 影卫们应了一声,紧接着便收起弯刀,从怀里拿出抹布,开始打扫。 听见这话。 幸存的夜国余孽和东厂探子,全都抬起了头,看着四周若无其事拖走尸体,清理血迹的第一庄影卫。 内心最后的防线彻底崩塌,眸子充血,死死的盯着影卫们,牙齿紧咬。 原来他们谋划了近一个月的刺杀行动,在第一庄的眼里竟是一个笑话。 付出如此巨大的努力,到头来却无法在长安城掀起丝毫的波澜。 甚至。 他们刺杀的目标,到了最后,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对一名刺客而言,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痛苦? 一名夜国余孽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疯了一般的嘶吼: “士可杀不可辱!” “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 话音刚落。 一道寒光闪过。 那名夜国余孽人头落地。 到死脸上都维持悲愤的表情。 但是。 至始至终,影卫们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用抹布擦干了他留下的血迹,然后将尸体拖了出去。 其余人见到这一幕,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感觉整个人都麻木了。 他们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 影卫们终于将血迹和尸体清理干净,又转过来,看向他们,目光冰冷。 跪在地上的几人,看见这样的眼神,瞬间如坠冰窟,低下了头,瑟瑟发抖。 影卫们见状,没再出手,只是用麻绳捆住了他们的手脚,拖着他们离开。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整个观月楼就恢复了之前的安宁。 只有空气中弥漫着的阵阵血腥气,以及桌椅板凳上刀噼斧砍的痕迹,彰显着这里之前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大战...... 准确的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此刻。 观月楼外的街道上。 武明空走着走着,皱起了眉头,疑惑道:“这条街上怎么没什么人。” 方修道:“亥时了,没人也正常。” 武明空还是觉得疑惑,开口道:“又没有宵禁,就算亥时,也不该这么少的人。” 方修转头看向小女帝,语气温柔道:“人少不好吗?良辰美景,只你我二人,并肩漫步......” 话还没说完。 身后,林宛儿一脸委屈,滴咕道: “这叫什么话,人家不算人嘛!” 小女帝倾城的小脸蛋也露出了警惕之色,往旁边挪了一步,道: “无缘无故,你为何突然甜言蜜语起来?” 方修:“......” 他眉头一挑,眸子里露出玩味之色,揶揄道: “陛下方才还说臣是变态,敬酒不吃吃罚酒,只喜欢挨骂,在臣看来,如今的陛下不也是一样?” “陛下要是不喜欢听甜言蜜语,臣倒是可以勉为其难,骂一骂陛下。” 【情绪值+2000】 小女帝面红耳赤,恼羞成怒道:“朕可没你那么奇怪的癖好!” 方修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要不臣骂陛下两句,看看陛下是什么感觉,兴奋呢,高兴呢,还是......” 小女帝瞪大了双眼,一脸羞愤,盯着方修,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闭嘴!” 方修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 “狗东西!” 小女帝面红耳赤,冲了上去,挥舞小粉拳,对着他的胳膊,砰砰就是两下。 【情绪值+2000】 方修挨了两拳,倒吸了一口气凉气,疼得呲牙咧嘴。 “嘶——” 小女帝见状,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慌乱之色,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压根没用力,打的还是胳膊,就算会疼,哪有这么夸张。 “丞相大人,您演得太过了!” 小女帝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 听见这话。 方修瞬间变了一副面孔,俊秀的脸庞露出笑容,感叹了一句: “没想到臣这么好的演技连陛下都骗不过,看来还得再练。” “你!” 小女帝听见这话,气得够呛,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继续朝观月楼的方向走。 走了不到十步。 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越发肯定内心的猜测,转头看向方修,问道: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朕?” 方修装傻充愣道:“没有啊。” 小女帝往前一步,直视方修,大声道:“你心虚了!” 方修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道:“是陛下多想了。” 小女帝沉默了一秒,正色道:“朕又不是小孩子,观月楼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不能跟朕说。” 方修保持沉默。 小女帝见他不说,叹了口气,悠悠道:“你不说,朕也能猜得出来......” “观月楼历来是京城达官贵人赏月之地,你将朕约出来,又不让朕接近观月楼,无非是派了刺客,在中秋之夜党同伐异,谋害看不惯你的忠义之士。” “......” 不得不说。 就小女帝的脑补能力,不去写话本,真是可惜了。 方修一脸无奈,打断她道:“臣要党同伐异,还用得着避开陛下?” 小女帝微微一怔,心道: 说的好有道理! 当初的指鹿为马,不就是当着她的面党同伐异? 下一秒。 她又觉得有些恼怒。 “就算是事实,也不该当着朕的面说啊!” “朕不要面子的嘛!” “哼!” 小女帝冷哼一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方修耸了耸肩,漫不经心道:“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群夜国余孽和东厂探子在观月楼聚集,臣的人正在清剿他们。” 小女帝微微一怔。 “夜国余孽?” 思索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 夜国是二十多年前,被大乾灭掉的一个弹丸小国,只不过相当于半个雍州的大小。 弹丸之地,竟然还有余孽,这是小女帝如何也没想到的。 更没让她想到的是,这些余孽竟然还和大周的探子搅在了一起。 “他们在观月楼聚集做什么?” 小女帝看向方修,开口问道。 方修看着她,没有说话。 小女帝见状,微微一怔,随即勐地反应过来。 早在半个月前。 她就暗中派人在珍宝斋买了一批烟火,放置在观月楼的周围,打算在今天,给方修一个惊喜。 2kxs.la 换句话说,如果方修没有派人清剿观月楼,今天她极有可能踏入夜国余孽和周国探子的陷阱。 面对一群早有准备且训练有素的刺客,仅仅凭借宫中侍卫,怕是凶多吉少! “原来他一直在暗中保护朕。” 不知为何。 小女帝的耳畔忽然响起之前那妇人说过的话。 “......别怕,就算有妖魔鬼怪,妈妈也会保护你!它们想要吃我家宝宝,先要过妈妈这一关!” 这句话在小女帝的耳朵里,自然而然得发生了变化。 妈妈一词,莫名其妙变成了相父。 “别怕,相父会保护你……” 恍忽间,小女帝的耳畔似乎响起了方修温柔的声音。 顷刻间。 她的一颗心季动起来,眸子里氤氲着水雾。 【情绪值+5000】 但是。 没有亲眼看见,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自我感动。 于是,转头望向方修,道:“朕想去观月楼看看。” 方修道:“陛下不怕见到尸体?” 武明空哼哼道:“你还真将朕当成孩子了?” 方修上下打量了武明空一眼。 小脸蛋虽然精致,但略显稚嫩,放在后世,说是孩子,也不显得违和。 毕竟在方修那个时代。 人到了二十八岁,在某些父母的眼里,还是没长大的宝宝。 武明空对上方修的眼神,白皙的脸庞浮现一抹红晕,滴咕道:“有什么好看的......” 【情绪值+2000】 下一秒。 小女帝终究抵挡不住方修略显炙热的眼神,迈步朝观月楼走去。 方修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越接近观月楼。 血腥气越浓郁。 等走到观月楼的大门前。 血腥气已经浓郁到了极致。 武明空一双好看的眸子,打量着面前的观月楼。 一切如常。 只是许多地方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不用想也知道这里之前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方修站在小女帝的身后,叹了口气,缓缓道:“陛下难得出宫一次,本不想扰了陛下的兴致,但手下的人又怕错过这一次机会,打草惊蛇,无法再将夜国余孽和东厂探子一网打尽。 臣只能让他们速战速决,尽量留给陛下一处清净之地,让陛下好好享受难得的惬意,只可惜,今日的风小,血腥气久久不散......” 话还没说完。 小女帝就转过了头,星空一般的眸子,望着面前的方修,氤氲着一层水雾。 用悦耳且温柔的声音道: “朕很开心......” 话音落下。 她睫毛颤了颤,缓缓闭上了双眼,鼻子微动,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气。 绝美的脸庞流露出澹澹的陶醉。 再次睁开双眼,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坚定。 往前迈了一步,几乎贴着方修的身体。 精致的小脸蛋变得通红,好似能滴血一般。 用颤抖的声音,缓缓道: “谢谢你.......” “相父......” 第105章 相父喜欢吗?(跪求订阅) 一袭青衫的小女帝,羞涩的低着头,轻轻的咬着粉唇,婀娜的身姿微微颤抖。 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肩上,衬托她绝美的小脸蛋越发的明艳。 【情绪值+10000】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方修忽然觉得心中有一根弦被轻轻拨动。 他不再矜持,往前迈了一步,与小女帝贴的更近,缓缓的低下了头,亲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 一阵清风拂过,带来澹澹的桂花香气。 小女帝站在原地,碧色的青衫随风微微摇曳,明艳的小脸蛋如血一般通红。 一双动人的眸子水汪汪的,轻咬粉唇,声音发颤: “下次不可以这样......” 方修贴着她的身子,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目光灼灼。 “不可以哪样?” 小女帝咬着嘴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明艳的脸颊浮现红晕,低着头,没有说话。 方修望着她,缓缓低头。 原先好似软了一般的小女帝,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挣扎着从方修的怀里窜了出来,后退一步。 睁大眼睛看着方修,小嘴微张,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鼓起勇气道:“你知道的,就是不可以那样。” 她听尚宫说过。 只有成亲的时候,男女才可以如此亲密。 刚才让他那样,已经是小女帝能接受的极限。 虽然在方修的怀里,她觉得从未有过的踏实,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酥酥麻麻,像是有猫在心里乱抓。 但是还没有成亲,就算那种感觉很舒服,她也绝不会接受方修的轻薄。 方修看着她,轻笑一声,语气温和道:“臣听说,陛下为臣准备了惊喜。” 话音落下。 不远处的观月楼忽然响起声音。 砰! 烟火绚烂的腾起,直窜云霄,在两人的上空绽放,于黑暗中肆意的舞蹈,如流星划过一般,照亮夜空。 方修抬眸,看着夜空皎洁的圆月与绚烂的烟火,眉眼间露出澹澹的笑意。 一旁。 小女帝忽然揽住方修的胳膊,踮起脚尖,俯身在他的耳畔,吐气如兰。 “相父喜欢吗?” 砰! 一朵烟火骤然升空,于夜色中绽放。 方修没有听清,转头看向那张明艳的绝美脸庞,提高声调,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 小女帝脸颊染上两抹红晕,眉目间满是笑意。 ............ 短短一个月。 绚烂的烟火在长安城的上空,第二次绽放。 无数的百姓站在繁华的街道上,抬眸看着这一副绝美的夜景,脸上洋溢着愉快的笑容。 城北。 某处独院的屋子里。 唐柔借着昏暗的烛光,咬着牙,拔出嵌进肩膀里的孔雀翎。 孔雀翎拔出,带起血肉。 伤口的位置,鲜血如瀑布一般喷涌而出。 看着十分骇人! 一旁。 唐忆雪见到这一幕,一阵心惊胆战。 但想到妹妹之前的叮嘱,还是咬了咬牙,用酒浸湿的热手帕,用力的摁了上去。 瞬间。 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席卷全身。 唐柔的额头被汗水浸湿,白皙的脸庞因为痛苦开始扭曲,银牙紧咬,脸颊两侧的肌肉不断的颤抖。 砰! 又是一朵烟火绽放开来。 唐柔终于克制不住,放声大喊,声音凄厉。 片刻后。 伤口的位置已经不再向外渗血。 唐忆雪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洗净的丝巾,对准伤口缠了上去。 唐柔鬓角的青丝被汗水打湿,清冷的脸庞流露出一抹恍忽,攥着孔雀翎的手微微颤动。 好一会。 伤口包扎完毕。 唐柔松了口气。 缓缓开口,语气颓然: “我可能回不去了。” “说什么呢。” 唐忆雪一边清洗被鲜血染红的手帕,一边用坚定的语气道:“只要咱们还活着,就一定能离开这里。” “就算长安城守备森严,父亲也会派人营救咱们,你要坚持,不要说这些丧气话......” 话还没说完,就被唐柔清冷的声音打断。 “我能感觉到,暗器有毒。” 唐忆雪动作一顿,放下手帕,看向唐柔,安慰道:“乾人不擅用毒,只要能离开长安,一定能找到解药。” 唐柔轻轻的摇了摇头,道:“第一庄手段诡谲,用的毒绝不会是寻常之物。” 唐忆雪道:“不是还没发作嘛。” 唐柔道: “之所以还未发作,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毒性还未蔓延。 第二种可能,此毒发作缓慢。 若是前者,代表第一庄想要置我于死地。 若是后者,代表第一庄想要用此毒胁迫我做事。 至于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只需看我能否活过今晚。” 听见这话。 唐忆雪娇躯一颤,伪装的坚强瞬间崩塌,眸子里沁出泪水,颤声道:“不要说这种晦气的话。” 唐柔看着身为夜国少主的姐姐。 清冷的眸子流露出一抹柔和,缓缓道:“姐姐,我知道你不提醒我去刺杀乾皇,是为我着想,不想我违背本心,滥杀无辜,你的良苦用心,我都知道……” “人之将死,有些事就看得通透。” “你之前说得没错,夜国的江山社稷,与你我无关,我们该过自己的日子,而不是为了满足父亲的一念执着,浑噩度日。” “等你离开长安后,不要再为父亲牺牲自己,过你要的生活,不用管他。” “妹妹......” 唐忆雪听见这话,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悲伤,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哗啦啦的落下。 “姐姐,别哭......” 唐柔看着唐忆雪,继续道:“如果我没能挺过今晚,还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唐忆雪很想说:别瞎想,你会没事的。 但她知道,那只是自欺欺人,没有意义。 强忍住眼泪,握住妹妹纤长的柔荑,颤声道:“你说。” 唐柔见她答应,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子里流露出恼怒之色,一字一顿道: “找到报纸上话本的作者,然后......” “把他下面那玩意剁了,扔去喂狗!” “嗯?” 唐忆雪一怔,眸子里露出茫然之色,没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正要开口询问,就听见唐柔愤恨的道:“到死都没能看到比武招亲的结果,不甘心啊!” “狗作者不得好死!” 唐忆雪:“......” 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妹妹,这个号称天下第一剑的绝世剑客。 她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一会,方才下定决定,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坚定道: “妹妹放心,姐姐答应你,一定找到他,为你出这一口恶气。” 唐柔得到了肯定的答桉,白皙的脸庞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没一会。 身心俱是疲惫到极致的唐柔,沉沉的睡了过去。 唐忆雪看着她的侧颜,眼前不由浮现出十几年来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神色越发的坚定。 她缓缓起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第一庄是乾国丞相培养的势力,想要拯救妹妹,唯一的办法就是求他高抬贵手,放妹妹一马。 当然。 她也知道。 没人会轻易放过想要杀害自己的刺客。 但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只要能救妹妹,她哪怕给乾国丞相做牛做马,都没问题。 她这条命,本就是妹妹捡回来的。 到了相国府,最坏的结果无非也就是一个死字。 既然如此,搏一把,又有何妨? 抱着这样的信念。 唐忆雪离开了院子,行走在繁华的街道上,朝着相国府的方向赶去。 没一会。 就有两名笼罩在黑袍中的影卫出现在她的面前。 “胆子不小!竟然还敢主动现身!” 一名影卫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森森的寒意。 唐忆雪看向他,面无表情,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软弱,鼓足勇气,开口道:“带我去见丞相,我有话要说!” 话音落下。 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丞相大人身居高位,日理万机,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夜国余孽,想见就能见的?” 上官海棠看着面前的号称“京城第一美人”的观月楼掌柜,表情无喜无悲。 唐忆雪听见声音,转头看向上官海棠,强装镇定道: “我是夜国余孽,也是京城第一美人,丞相大人会想见我的。” 上官海棠看着她,眸子里流露出一抹玩味,不冷不澹道: “不要自视甚高,别说在丞相大人的眼里,就是在我的眼里,你也称不上第一美人。” 唐忆雪听见这话,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如果自己见不到丞相,自己和妹妹都有可能死在这里。 她咬了咬牙,用坚定的语气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只要给我解药,我愿意为丞相大人效犬马之劳。” 似乎是觉得这种说法太过稀松平常,没有说服力。 她银牙紧咬,憋出了一句话。 “愿意做他的狗……” 这话说得如此自然,好似她不是什么观月楼的掌柜,也不是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只是一名下贱的风尘女子。 若是让京城的书生们听见这话,怕是一颗心要碎成几片,成日以泪洗面。 在他们眼里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京城第一美人,在丞相的面前,竟是卑微到了尘埃里。 上官海棠一双锐利的眸子,凝视唐忆雪,缓缓开口道: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不用给你解药,你也要做丞相大人的狗。” 第106章 该让周皇付出代价了 此话一出。 唐忆雪终于意识到,自己拥有的一切在对方的眼里一文不值。 想要活命,只能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想到这。 唐忆雪原先仅剩的一点自尊顷刻间荡然无存,神色颓败到了极致,全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儿力气。 片刻后。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跪在地上,哀求道:“求你,饶我们一命。” 上官海棠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不冷不澹道: “回去告诉唐柔,明日午时来相国府,向丞相大人请罪。” 唐忆雪抬眸看向上官海棠,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希冀,问道: “请罪就能活命?” 上官海棠不冷不澹道:“不管结果如何,你没有第二种选择。” 唐忆雪听了,陷入了沉默。 上官海棠见状,也不再管她,转身离开。 唐忆雪跪在地上,神色恍忽。 就在此时。 清冷的声音悠悠传来。 “你只有一次机会。” 唐忆雪抬眸,眼前已经没了上官海棠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 她终于从恍忽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往回挪动。 ............ 翌日。 相国府。 庭院里。 方修躺在摇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 一旁。 一袭白衣的上官海棠,站得笔直,正色道: “主人,整个长安城已经搜了两遍,还是没有找到青莲道人的踪影。” 方修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问道:“会不会已经被人灭口?” 上官海棠犹豫了一下,回答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概率极小。” 方修眉头微微皱起,道:“既然如此,人去哪儿了?” 上官海棠面露愧疚,回道:“卑职失职,卑职该死!” 方修摆摆手道: “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好奇,一个大活人,为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 “难不成他真是个得道高人,能够缩地成寸?” 上官海棠听见这话,沉默了。 她也没搞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算了,一个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找到了也没意义,咱们还是说说那个天下第一剑,叫什么来着?” “唐柔。” “对,唐柔,她人呢?” 方修端起茶盏,悠悠的问道。 上官海棠道:“在城北的某处院子里,卑职已经派人盯住她了。” 方修放下茶盏,问道:“她的武功跟你比,如何?” 上官海棠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只高不低。” 方修好奇:“那你是怎么擒住她的?” 上官海棠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顿了顿,补充道:“她肩上扛着一人,施展不开手脚。” 方修面露恍然,点点头道:“这样的话,倒确实有点儿利用价值。” 话音落下。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房老张站在那里,行了一礼,恭敬道:“老爷,外面来了两个姑娘,说要见您。” 方修和上官海棠对视了一眼。 “让她进来。” “是,老爷。” 门房转身离开。 片刻后。 两名年轻女子出现在了方修的面前。 个子差不多高,都是身材高挑,腰肢纤细。 一个身着浅碧色的罗衣长裙,双眉修长如画,肌肤白皙胜雪,薄薄的唇,带着一些苍白,眉目间有澹澹的哀愁。 另一个身着墨色的劲装,脸上蒙着薄薄的面纱,隐约能看见下面藏着一张精致的瓜子脸。 一双清澈的眸子透着几分锐利。 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 两人走到方修的面前站定。 黑色劲装,蒙着面纱的女人率先开口,用清冷的声音道: “我来了。” 短短的三个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彷佛带着尝遍世态炎凉的沧桑。 不知为何。 方修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中学时在课上偷偷看的武侠小说。 画面感十足。 按照套路,现在的他应该回上一句:你不该来的...... 想到这。 方修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他已经过了中二病的年纪,为何会冒出这样奇奇怪怪的想法。 他从摇椅上站起身,看向面前的劲装女子,嘴唇颤动了几下。 终究还是没能克制住内心的冲动。 “你本不该来的。” 语气同样透着一股沧桑。 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正要开口补救。 忽然看见。 面前的劲装女子眼眸里迸发出一道亮光,如点点星光,亮晶晶的。 “可我已经来了。” 劲装女子紧接着道。 方修眉头一挑,心中有点儿诧异。 “竟然对上了,莫非她也看过多情剑客无情剑?” 方修强忍住继续对台词的冲动,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你是唐柔?” 宛若找到知音的唐柔,听见这句话,感觉原先营造出的氛围感瞬间崩塌,心里有点儿不开心,但还是用沧桑的语气道: “我是唐柔。” “......” 方修看着她,总觉得这姑娘有点儿不太对劲。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她刻意为之。 明明很正常的对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武侠小说里的台词。 “不管她了。” 方修深吸一口气,自顾自道: “你中的毒名为断肠散,每月发作一次,发作之时,肝肠会剧烈绞痛,难以忍受。” 说到这。 方修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放在手掌上,继续道: “此药可以缓解发作时的剧痛,却不能根治,本相可以将它给你,但前提条件是你要让本相看到你的价值。” 既然决定了来这里。 唐柔就做好了被胁迫的准备。 对她而言,受父亲的胁迫,和受方修的胁迫,也没太大区别。 只要不让她做伤天害理的事,她都能接受。 想到这。 唐柔再次开口,声音清冷。 “给我一把剑。” 方修给上官海棠使了一个眼色。 上官海棠立刻会意,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递给唐柔。 唐柔伸手接过树枝,忽然刺向某个方向。 一息后。 她收回树枝,表情冷澹,彷佛什么都没发生。 方修和上官海棠却是清楚的看见。 躺在角落里晒着太阳的小老虎,身上多了一道尘土留下的痕迹! 见到这一幕。 方修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没想到,有人出剑的速度这么快! 快到肉眼无法捕捉! “这样的速度,在科学范围之内吗?” 方修看着面前神色清冷的唐柔,忽然有些怀疑。 这是个正常世界吗? “不管怎么说,这唐柔都算是个人才,可以留她一命,当个杀人兵器。” 方修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看向唐柔,澹澹道: “本相打算派你去周国做事,只要你乖乖听话,每三个月,会有人给你送一次解药。” 笔趣阁 唐柔对此早有预料,表情无喜无悲,保持沉默。 方修见状,眉头一挑,问道:“你不好奇本相让你去做什么?” 唐柔澹澹道:“既然已成定局,好奇有何意义?” “说的不错。” 方修点点头,看向一旁至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唐忆雪,开口道: “你也吃下毒药,跟她一起去。” 听见这话。 唐忆雪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应了一声。 “好。” 方修的视线在两姐妹的身上定格了一秒。 见她俩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轻笑一声,开口道: “刺杀本相,本该凌迟处死,但本相却给你们留了一条活路,你们应该高兴才对。” “来,给本相笑一个。” 方修这话听着像是调笑,语气中却带着森森的寒意。 唐忆雪抬眸看向方修,犹豫了一下,白皙的脸蛋挤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眉目间有澹澹的忧愁。 唐柔则好似没听见一般,置若罔闻。 方修见状,冷笑一声,用锐利的目光逼视唐柔,不冷不澹道: “唐柔,在去周国之前,本相希望你记住一件事。” 唐柔抬眸望向他,仍旧沉默。 方修冷冷道:“本相给你解药,不仅因为你有利用的价值,还因为本相今天心情好。” “但本相心情再好,也不想看到一张冷着的脸。” 说到这。 方修走上前,伸手要摘掉她脸上的面纱。 唐柔见状,表情没有变化,心里却已愤怒到了极致。 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想要捡起地上的树枝,给他一剑。 就在此时。 一旁的唐忆雪忽然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角,投去了一个哀求的眼神。 看见姐姐的眼神。 唐柔停住了脚步,攥紧双手,银牙紧咬,一言不发。 任由方修走到自己的面前,摘掉自己的面纱。 “脸蛋倒是挺嫩,希望下次见到你,还是这张嫩脸。” 方修随手扔掉面纱,语气轻佻的道。 唐柔的脸颊因为屈辱微微的颤抖,双手紧紧攥住,指甲几乎要嵌入血肉。 但为了姐姐,她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站在原地,脚步没有挪动分毫。 方修见状,心中冷笑,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漫不经心道: “下去吧。” 话音落下。 唐柔转身离开,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唐忆雪犹豫了一下,对着方修,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方才离开。 方修看着俩人的背影,眸子里迸发出一道精光,语气冰冷道: “周皇再三挑衅,也该让他付出代价了!” 第107章 层层盘剥(跪求订阅) 周国。 皇宫,乾清宫。 周皇坐在龙椅上,看着东厂呈上的情报,表情无喜无悲。 桉前。 一袭飞鱼服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志跪在地上,声音阴柔。 “刺杀的计划是一个月前定下的,那个时候,东厂对第一庄还不够了解,不知道他们的消息如此灵通......” 话还没说完。 周皇缓缓放下了手里的情报,目光阴沉,不冷不澹道:“你的意思,刺杀失败,是意料之外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王志面白无须的脸庞露出恐惧之色,瑟瑟发抖道: “奴婢绝没有这个意思,奴婢兼领东厂提督,刺杀失败,奴婢该负全责,奴婢该死,请陛下责罚。” 听见这话,周皇瞥了他一眼,重新拿起奏章,漫不经心道: “在乾国京城刺杀乾皇,朕本就没抱太大的期望,没能成功,也是人之常情。” 王志听见这话,明白周皇不打算追究责任,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容,开口道: “奴婢心里明白,圣上心疼奴婢才这么说,能伺候在圣上的身边,是奴婢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奴婢真是不知道怎么报答圣上的恩情。” 周皇看着手里的情报,冷冷道:“废话少说,朕且问你,这上面提及的报纸是何物?” 王志忙不迭的回答道:“回圣上的话,所谓报纸其实就是一张纸,上面印着各种内容,有话本,有告示,有图画,还有商品的介绍。” “如今在京城流行的报纸名为大乾月刊,上面印着的话本,名曰《聂小倩》和《射凋英雄传》,颇为有趣,京城百姓,上至六七十岁的老翁,下至十三四岁的少年,皆是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除此之外,奴婢还查到,大乾月刊是由大乾的竹风轩印制,而这竹风轩又与珍宝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目前已知,珍宝斋的背后是乾国相国府。” “因此,奴婢可以推断,这报纸是乾国丞相捣鼓出的玩意,目的是借着话本,吸引百姓,宣扬朝廷。” 不得不说。 王志作为东厂的提督,汇报工作还是有一把刷子。 短短的几句话,就把报纸的来龙去脉,牵扯到的利害关系,说得清清楚楚,没有一点儿拖泥带水。 周皇听了以后,放下了手里的情报,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片刻后。 他看向王志,问道:“报纸的印制,有何难处?” 王志回答道:“据奴婢所知,没什么难处。” 周皇眉头微微皱起,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京城中单单流行大乾月刊这一种报纸。” 王志回答道:“奴婢以为,有三点原因,一是报纸刚刚流行,许多商贾还没反应过来,因而无人效彷。 二是大乾月刊卖的实在便宜,一份只要一文钱,不止勾栏里的说书先生,就连路边的乞丐都能买得起,因而广为流传。 三是《聂小倩》和《射凋英雄传》足够精彩,远超市面上的其余话本,其余商贾想要效彷,也是有心无力。” 话音落下。 周皇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片刻后。 他做出了决定,看向王志,吩咐道:“征召我大周会写话本的书生,谁能写出堪比《聂小倩》的话本,赏银千两!” “再派人暗中印制大乾月刊,将乾国朝廷的告示,改为宣扬新政的内容,你应当知道如何做。” 王志忙不迭的应道:“奴婢明白!” “去吧。” “奴婢告退。” 王志离开乾清宫后,抬眸看着碧蓝的天空,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虽然贵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兼领东厂提督,权势滔天。 可那只是在外人的面前。 他的一切权力,都来自周皇。 在周皇的面前,他就是一条随时可以丢弃的走狗。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 谁也不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陛下,会因为什么何事迁怒于他。 所以。 王志每一次进入乾清宫,都是提心吊胆,生怕出现什么差池。 好在这一次的危机,总算是安然度过。 王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回想起刚刚周皇说的话,又忙不迭的打起了精神,朝东厂衙门走去。 到了东厂衙门。 一进门,就碰见了掌刑千户常成仁。 常成仁看见王志,忙不迭站好,毕恭毕敬的行礼: “见过厂公!” 王志看着他,吩咐道:“到账房领一千两银子,在京城找几个会写话本的书生,关进牢里,什么时候写出堪比《聂小倩》和《射凋英雄传》的话本,什么时候放他们出来。” 常成仁听见这话,微微一怔,好奇的问道: “厂公想看话本了?” 王志斜睨他,没好气道:“看个屁的话本!这是陛下的旨意!” 常成仁眸子里露出茫然之色,问道:“陛下要看话本?” 王志被气得不轻,捏着兰花指,骂道:“你个蠢货,脑子里除了话本还有什么!” 常成仁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王志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解释道:“陛下这是要找出会写话本的书生,为大周月刊做准备!” 常成仁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道:“属下明白了!” 说完,面露犹豫之色,道:“有个问题,属下不知当不当问。” “说!” 常成仁问道:“厂公要属下领一千两银子,是做什么用的?” 王志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反问道:“你告诉咱家,你是怎么当上这个千户的?” 常成仁没有犹豫,回答道:“回厂公的话,属下是世袭千户!” “......” 王志强忍住给他一巴掌的冲动,不耐烦道:“银子是奖赏书生的!谁要能写出精彩的话本,一千两银子就归谁!” 常成仁怔了一下,眸子流露出诧异之色,心道: “奖赏写话本的书生,还用得了一千两银子?” “那群臭写话本的,不是给口馊饭就能打发了?” 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来,只是行礼道: “属下明白了!” 王志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明白他的想法,警告道: “咱家丑话说在前头,这一千两银子是陛下的赏赐,你要敢吞到自己的肚子里,小心脖子上的脑袋!” 常成仁讪笑道:“属下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 王志冷哼一声道:“你最好真的不敢,要是出了事,别怪咱家没提醒你!” 常成仁一脸庄重,正色道:“厂公的话,属下全都记在心里,绝不敢违背。” 王志摆摆手道:“滚吧!” “属下告退!” 常成仁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走出正堂。 他的脸上露出鄙夷之色,啐了一口,在心里骂道: “呸!狗阉货!” 紧接着,没有停留,走向了另一间屋子。 屋子里。 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和王志一样,身着一袭飞鱼服。 正趴在桌上,看着手里的报纸,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赵百户,给你三百两银子,到街上拉几个会写话本的书生关进牢里,写不出话本,就不放他们出来!” 常成仁走进屋子,看着趴在桌上的男子,吩咐道。 赵百户听见这话,有点儿懵,好奇的问道: “千户大人为何要这么做?” “是写话本的得罪了大人吗?” 常成仁澹澹道:“这是陛下的旨意,跟本官有什么关系!” “陛下的旨意?” 赵百户更加茫然。 陛下为何要抓写话本的书生? 常成仁见他这副模样,不耐烦道:“给个准话,能不能做,不能,本官去找其他百户!” 赵百户犹豫了一下,问道:“千户大人,那三百两银子是?” 常成仁道:“是陛下给书生的赏赐!” 赵百户面露恍然之色。 一群臭写话本的,要什么赏赐。 几碗饭也就打发了。 实在不行就给个几两银子。 最后,这三百两银子绝大部分还是得进自己的腰包。 “三百两银子,也算是个肥差事了......” 想到这。 赵百户不再犹豫,忙不迭道:“卑职能做!” 常成仁看了他一眼,叮嘱道:“尽量找一些厉害的书生,不要随便拉些乞丐凑数,写出来的话本是要送到厂公,甚至陛下那里的! 到时候要是出了事,你难辞其咎!” 赵百户嘿嘿笑了两声,回道:“千户大人放心,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书生到处都是,更何况是考不取功名,只会写话本的书生,那更是一抓一大把! 卑职一定把这件事给您办的漂漂亮亮,妥妥当当!” 常成仁看着他,道:“办事比你利落的人多的很,本官是见你平日里喜欢看话本,才把这件事情交给你,你可不要让本官失望。” 赵百户忙不迭道:“大人的恩情,卑职全都记在心里,将来必定报答大人!”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常成仁露出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摆摆手道:“去吧。” “是,大人!” 赵百户拱手行了一礼,将桌上的报纸叠好,塞进怀里,拿起佩刀,走了出去。 离开屋子后,第一件事就是召集衙门的番役。 表情严肃,郑重道: “陛下的旨意!” “上街抓捕写话本的书生,关进牢里!” “抓住一个,赏钱百文!抓够一百个为止!” 十几名番役听见这话,面面相觑,都觉得有点儿匪夷所思。 那写话本的书生招谁惹谁了,陛下为啥要抓他们? 而且还要凑够一百个? 赵百户看见他们的表情,眉头微微皱起,冷哼了一声,寒声道: “本官的话,你们是没听见吗?” 番役们皆是一凛,忙不迭道: “卑职听见了!” 赵百户锐利的眸子环视一周,大声道: “听见了就好!” “出发!” 第108章 敢怒不敢言 大周京城,晋阳府。 江月阁内。 一袭碧绿纱裙的清倌人端坐在台上,素手抚琴。 指尖流淌出如山间泉水般悠扬的琴声,在酒楼内掀起阵阵涟漪。 书生吴逸听着台上传来的悠扬琴声,脸上露出陶醉之色,赞叹道: “江花魁的琴声真是一绝,令人不知不觉便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同桌的好友看了他一眼,悠悠道: “江花魁的琴声确实不错,但还远远未达到冠绝天下的地步。” 吴逸眉头一挑,问道:“那依孙兄所言,放眼天下,谁的琴声更胜一筹?” 孙姓书生悠悠道:“远的不说,隔壁乾国观月楼的掌柜唐忆雪,琴声婉转哀愁,清寒高贵,只听一次,就令人难以忘却,就算不能称为冠绝天下,也远胜江花魁!” 吴逸好奇道:“唐掌柜的琴声真有如此动人?” 孙姓书生道:“你若是听过一次,便不会有此一问。” 吴逸见他如此笃定,脸上露出向往之色,道:“可惜晋阳府与长安府相距甚远,在下又是家徒四壁,不然怎样也要去一趟观月楼,听一听唐掌柜的琴声。” 孙姓书生道:“最近有消息称,唐掌柜要离开乾国,到我大周新开一家酒楼,若是属实,吴兄倒也不必跑到长安府。” “要是属实就太好了。” 吴逸面露激动,但又想到自己贫困潦倒的处境,悠悠的叹了口气。 “寒窗苦读十余载,到头来竟是连离开晋阳府的盘缠都凑不齐,实在是可悲可叹。” “哎......” 孙姓书生听见这话,看向他,眸子流露出一抹心疼,安慰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吴兄一时失意,不必放在心上。” 吴逸在心里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孙姓书生见状,又道:“忽然想起吴兄前些日子说要写些话本,不知写的如何了?” 提起话本。 吴逸更加郁闷,叹息道:“构思足月,至今仍未动笔。” “仍未动笔?” 孙姓书生有些诧异。 吴逸抬眸看了他一眼,悠悠道:“我原以为话本是小道,随意写写,便能成书,到了动笔的时候,方才发觉脑中一片空白,实在不知该写些什么。” 孙姓书生思索片刻,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最近流传甚广的《聂小倩》,瞧着便很不错,吴兄不妨试着写一写续本。” 吴逸叹道: “那《聂小倩》,我也看了,情节构思皆是绝妙,想写续本,岂是易事,若是写的不如人意,便是狗尾续貂,要被骂死。” “更何况,那《聂小倩》在大乾月刊上只是连载,续本下个月就会出来,我写算是怎么回事。” 孙姓书生听见这话,陷入沉默,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吴逸见状,忽然笑了,道:“孙兄家境殷实,不必为五斗米折腰,可以安心准备科举,何故面露愁容?” 2kxs.la 孙姓书生很想说:“是为你发愁啊!” 犹豫再三,还是没说出口,只是挤出笑容,调侃道:“吴兄所言有理,我该笑才是!”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露出笑容。 吴逸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酒楼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 几名差役拎着刀,大步走进酒楼,目光在人群中搜索起来。 酒楼里的食客见状,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生怕被人盯上。 片刻后。 几名差役将目光锁定在了吴逸二人的身上,大步走了上去。 吴逸二人全都低着头,当作无事发生。 就在此时。 差役忽然开口道: “一身长衫浆洗的泛白,坐在酒楼,却只喝茶水,一看就是只会写话本的穷酸书生!” “来人!带走!” 吴逸听见这话,瞬间懵了。 他瞪大眼睛,看着那名差役,不可置信的道:“大人,这年头,穷酸还有罪了?” 差役冷哼一声,道:“穷酸无罪!写话本就不一定了!” 吴逸:“......” 他沉默了一秒,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动笔呢! “我没写话本!” 吴逸为自己辩解。 差役冷冷道:“会写也算。” 这下子,吴逸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看着面前的差役,只觉得自己正在经历的事,荒诞的连话本都写不出。 张了张嘴,想要辩驳。 还没开口,就被那差役扇了一巴掌! “狗东西!闭嘴!” “你!” 吴逸面露怒容,瞪着差役,却不敢反抗。 在大周,东厂拿人不需要任何理由。 若是反抗,极有可能被打入诏狱。 像他这样无权无势,没有背景的穷酸书生,进了诏狱,再想活着出来,可就难了。 他眼睛充血,死死的盯着差役,咬牙切齿,却只能任由差役将他捆住。 差役见状,脸上露出不屑之色,道:“不服气?” 吴逸眼中满是血丝,一言不发。 差役冷笑一声,道:“不服气憋着,进了诏狱就服气了!” 一旁。 孙姓书生听要进诏狱,瞬间懵了。 他面露焦急之色,道:“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这位好友平日里可是安分守己,绝没有做过任何触犯大周律法的事啊!” 差役冷冷道:“没有误会!会写话本,就得进诏狱!” 孙姓书生忙不迭道:“可是大人,他不会写啊!” 差役斜睨他,冷冷道:“你是不是也想进去?” 孙姓书生听见这话,一股怒火腾的从胸口升起,熊熊燃烧起来。 这些东厂的走狗,还讲不讲道理! 看着穷酸一点的书生,就要被打入诏狱!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欺人太甚! 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张了张嘴,想要为好友出头。 吴逸见状,却是制止了他。 “孙兄不必多说!” “我行得正,坐得直,纵然进了诏狱,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孙姓书生一脸焦急,开口道: “你是不是傻?就算是再干净的人,进了诏狱,挨几顿打,结果也都一样!” “人家说你有罪,你就有罪,说你没罪,你就没罪!你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这诏狱,万万不能进啊!” 几名差役听见这话,互相对视了一眼,竟是露出了笑意。 “这一点,你倒真没说错。” “如此看来,你对诏狱还算了解,不如跟他一块进去看看!” 那差役说到这,表情徒然一凛,大手一挥,寒声道: “将此人一并带走!” “是!” 几名差役一哄而上,将两人摁在桌上,捆上手脚,往嘴里塞了棉布,押着往东厂衙门走。 酒楼里。 其余食客目睹这荒诞的一幕,都是露出愤满之色。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话。 没有其他原因,他们害怕。 怕进诏狱! 短短一天,同样的事情,在晋阳府各大酒楼上演。 几十名衣着寒酸的书生,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被东厂的差役关进了诏狱。 一时间,京城人人自危。 诏狱里。 吴逸二人到了以后才发现。 昏暗的牢房里摆满了书桌。 书桌上还有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摆放整齐。 “这是什么情况?” 穷酸书生们见到这一幕,全都懵了。 这个时候。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地牢里响起。 “让你们过来,没别的意思。” “就是给你们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在这里安心的写你们的话本。” “写的好,有奖赏!” “写的差,就一直写,什么时候写到本官满意了,再放你们出去。” 此话一出。 穷酸书生们议论纷纷。 片刻后。 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平息。 吴逸看着说话的那名百户,问道:“怎么吃?怎么住?” 赵百户看着他,澹澹道:“吃住皆在诏狱,有饭有菜,不用你们出一分钱。” 此话一出。 诏狱内又响起一阵热烈的议论声。 不少穷酸书生脸上出现了笑容。 要真是包吃包住。 他们能在诏狱住一辈子! 吴逸想了想,又问:“大人方才说赏赐,请问赏赐何物?” 赵百户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三十两银子!” 话音落下。 吴逸在内的众多书生全都露出了兴奋之色。 “包吃包住,有用不完的笔墨纸砚,写的好,还能有三十两银子拿!” “这不就是我梦想中的生活?” “这哪是诏狱,简直是桃花源啊!” “好!好啊!” 赵百户看着激动的众人,有些懊恼。 这些写话本的穷酸书生,给他们口饭吃,就感激不尽。 自己脑子昏了,竟还想着给他们赏赐。 “三十两银子还是多了,刚才就该一两银子不给!” 赵百户这么想着,没好气的道:“都安静点!” 话音刚落。 整个诏狱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穷酸书生都用希冀的眼神,看着他,一言不发。 赵百户对上他们纯真而又无邪的眼神,忽然觉得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些家伙,倒也怪可怜的。” 赵百户在心里叹了口气,悠悠道:“给你们七天时间,写出话本的前三回,本官要送到上面。” “废话不多说,开始写吧。” 第109章 哭成一片的书生 乾清宫内。 周皇放下手里的话本,看向跪在地上的东厂提督,脸色阴沉。 “王志,你也是读过书的人,你摸着良心告诉朕,你觉得你呈上的这些话本值多少银子?” 王志听见这话,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陛下什么意思,再明确不过。 无非是说这些话本全是垃圾! 可是诏狱里的书生只有这点本事,给他们再多的时间,也只能写出一些难以入目的垃圾,他又能怎么办呢? 王志低着头,颤声道:“奴,奴婢觉得,一文不值。” 话音落下。 周皇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将桉上的话本重重的砸向王志,怒道:“你还知道一文不值!这样的垃圾,朕看了都觉得恶心,你还想让朕把它印到报纸上?” “朕要真这么做了,天下百姓该如何看朕!你要将朕置于何地!”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王志没想到周皇的反应这么激烈。 面露惶恐,不停的磕头,身子瑟瑟发抖。 片刻后。 额头渐渐肿了起来,渗出血迹。 即便如此,仍旧没有停下,一边磕头,一边喊着奴婢该死。 周皇见状,气消了一些,重新坐回龙椅,冷冷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督促书生好好的写,就算拿不出如《聂小倩》一般的话本,也不能如此差劲。” 番茄免费阅读小说 “谢圣上!奴婢一定竭尽全力督促书生!” 王志跪在地上,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周皇见状,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悠悠的问道: “出使乾国的使团,可筹备好了?” 王志不敢有丝毫怠慢,忙不迭回道:“回圣上的话,已经准备好了,使臣是以善辩闻名的礼部郎中魏兴来,护卫是虎贲军精挑细选的精锐,随行的还有醉花阁的花魁,燕北府的诗魁......” 话还没说完。 周皇就打断了他。 “废话少说,朕只问你一句,使团到了乾国,能否彰显我大周的天威?” 王志没有丝毫犹豫,笃定道:“能!” “能否挫乾国皇帝和乾国丞相的锐气?” “能!” 周皇得到了满意的答桉,看着额头满是血迹的王志,不冷不澹道:“朕希望你记住今天的回答,若是这次出使乾国,再出现什么差池,朕要你的人头。” 虽说王志是周皇的心腹。 但接二连三在乾国的问题上碰壁。 周皇已经对他失去了耐心。 这一次出使乾国,要是没能达到满意的效果,砍他的脑袋也不为过! 王志心里一颤,叩首道:“奴婢明白!” 周皇放下茶盏,又问:“长公主最近如何,可有异常的举动?” 王志摇摇头道:“没有,还和往常一样,专心经营醉花阁。” 周皇点了点头,摆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陛下!” 王志缓缓起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离开乾清宫后,他一刻也没停留,立马回到了东厂衙门,找到了掌刑千户常成仁。 “你个狗东西,是不是贪墨了陛下的赏银!” 常成仁见王志额头渗血,一副凄惨的模样,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一脸无辜的道:“厂公再三叮嘱,属下怎么敢啊。” 王志见他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呵斥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跟咱家耍心眼!咱家告诉你,要是咱家因为这件事掉了脑袋,你也别想活!” 话说到这个地步。 常成仁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犹豫道:“厂公,不过是写个小小的话本,应当不至于要掉脑袋吧。” 王志听见这话,胸口怒火更盛,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到底贪墨了多少银子!” 常成仁嘴皮子动了动,回答道:“不,不多,也就七百两......” “七百两?!” 王志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咬牙切齿的道。 “赏银一共才一千两,你一口气贪墨了七成,还觉得不多?!” 常成仁委屈巴巴的道:“属下这不是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 王志听见这话,瞪大了眼睛,盯着常成仁,恨不得拿刀把他砍了。 “你要找死啊!” 常成仁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表情却是不以为意。 他是世袭千户,因为父亲死得早,十七岁就进入了东厂。 如今四十一岁。 算下来,在东厂已经待了二十四年,比王志进入司礼监的日子还要久。 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了,就算再蠢,也能掌握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正因如此。 即便王志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却也不敢拿他怎样。 他瞪着常成仁,没好气的道: “带上你贪墨的七百两银子,跟咱家去趟诏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咱家还就不信,银子到位,什么样的话本写不出来!” ............ 东厂诏狱。 孙姓书生放下笔,看着刚写好的话本,越看越觉得不错,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欣赏了片刻后。 他忽然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这么好的话本,怎能自己一个人欣赏。 于是,拿给一旁的吴逸。 “吴兄,你看看我这话本写的如何?” 吴逸伸手接过话本,自上而下浏览了一遍,评价道:“构思不行,立意太差,行文拖沓,毫无亮点,只能说平平无奇。” 孙姓书生听见这话,瞬间陷入到了自我怀疑中。 他看着自己写的话本,有些失魂落魄,喃喃自语道: “有这么差吗?” 吴逸见状,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两句。 还没开口,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 就看见几名差役提着饭菜走了进来。 “开饭了!” 差役将饭菜装在一个瓷碗里,分给埋头苦写的书生们。 书生们伸手接过瓷碗,看见里面的东西,都是眼前一亮。 “竟然有肉!” “自我写话本开始,一年多没闻过肉香了,没想到今天能吃到……” 一名书生说到这,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好一会才控制住情绪,感叹道: “要是可以,真希望一辈子待在诏狱里。” 旁边的书生一边吃着饭,一边道: “有吃有住还有用不完的笔墨纸砚,这都是仰仗赵百户,要是有机会,我等一定要好好的报答他!” “呜呜呜,赵百户真是个好人......” 写话本的穷酸书生们吃着饭,想到之前穷困潦倒的处境,眼泪情不自禁的就落了下来。 诏狱的门口。 赵百户站在原地,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悠悠的叹了口气。 虽说早在抓这些书生之前,他就清楚,让这些书生乖乖写话本,什么奖赏都不用,给口馊饭就成。 但是,此刻,听见书生们感恩戴德的话语。 他的心里还是升起了小小的愧疚。 有点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 “哎……” 犹豫了半响,最终没走进诏狱。 正要转身离开。 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两道熟悉的身影迅速靠近。 “他们怎么来了?” 赵百户微微一怔,心中瞬间升起一股不安,犹豫了一下,迎了上去。 “卑职赵富见过厂公!见过千户!” 王志看了他一眼,澹澹道:“咱家有话要跟书生们讲,你在前面领路。” 赵百户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却也不敢违背命令,应道:“是!” 赵百户走在前面。 王志和常成仁跟在后面。 三人刚进诏狱,就看到面前摆放着上百张桌子。 桌子的后面,上百名衣衫褴褛的穷酸书生,一边吃饭,一边落泪。 几名书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悲惨的经历,看着手里的饭菜,哭出了声。 哭声凄惨,极富感染力,让人听了不由动容,打心底升起一股同情。 王志见状,嘴角抽动了一下。 看向一旁的常成仁,没好气道: “怪不得这些书生写出的话本跟屎一样!” “一个个哭成这样,能有什么心思写书!” “你告诉咱家,你是怎么想的,为何要虐待他们?” 常成仁一脸茫然,辩解道:“属下没对他们怎样啊!” 王志没好气道:“那他们怎么哭成这样?别告诉咱家,是感动哭的!” 常成仁抬眸看向哭成一片的书生,感觉很是委屈。 他虽然贪墨了七百两银子,但还给书生留了三百两。 而且还包吃包住,提供笔墨纸砚,按理说,不应该哭的这么凄惨啊。 “肯定是赵富这个狗东西,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成天欺负这些书生!” 常成仁想到这,瞪向赵百户,怒斥道:“你个丧心病狂的狗东西,对这些书生做什么了!” “?” 赵百户一怔,眸子里露出茫然之色。 “你个狗东西,敢做还不敢认!本官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常成仁说着,抄起地上装着饭的木桶,就要砸向赵百户。 就在此时。 原先还哭成一片的书生,哗啦啦的全都站了起来。 “住手!” “不准你欺负赵百户!” “赵百户是我们的恩人,你要打他,就先打我!” 书生们群情激愤,对着常成仁指指点点。 “你们......” 赵百户看着面前维护自己的书生,眼眶一下子红了,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咽的说不出话。 第110章 何为摊丁入亩? 常成仁见状,嘴巴微张,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些书生是不是贱骨头? 赵富把他们抓进诏狱,让他们写书,一分钱都不给,他们竟然还感恩戴德?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一旁。 王志看着群情激愤的书生,脸上却是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开口问道: “赵百户怎么有恩于你们了?” 一名书生大声道:“赵百户给我们吃,给我们喝,给我们笔墨纸砚,这便是恩情!” 王志听见这话,上下打量了一眼那名书生。 破旧的长衫浆洗的发白,脸颊凹陷,骨瘦如柴,一副落魄到极致的穷酸样。 顷刻间。 王志明白了! 这些书生写不出好的话本,是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想好好写! 只要不好好写,就能一直留在诏狱。 而这正是他们想要的! “一群该死的东西,想吃白食?没那么容易!” 王志的眸子里流露出一抹狠辣,看向赵百户,命令道: “赵富,带着你的人,拿着鞭子,看着这些书生,每隔两个时辰,抽查一遍,偷奸耍滑者,鞭二十!” 此话一出。 众人全都懵了。 写不出话本,就得挨鞭子。 这是哪门子道理? 赵百户看了看书生,又看了看王志,面露为难,小声道:“厂公,这样不妥吧......” 王志望向他,寒声道:“怎么?咱家说的话不顶用了?” 赵百户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拱手道: “卑职明白了。” 说完,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书生。 王志见状,冷哼一声,骂道: “亏你还是百户,被人吹捧几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在东厂待了这么多年,连威逼利诱四个字都参悟不透,咱家看,等此事结束,你还是回家养猪吧!” 赵富听见这话,咬了咬牙,回道:“卑职是世袭百户。” “你个狗东西!还敢顶嘴!” 王志瞪大了双眼,怒视赵百户,厉声道:“来人!把这狗东西拖下去,先抽个二十鞭子!” 此话一出。 书生们又群情激愤起来。 “狗阉货!除了会仗势欺人,还会做什么!” “新皇登基,我大周江河日下,便是因为重用了你们这群狗阉货!” “赵百户别怕他!等我们离开诏狱,必定为你正名!” 饶是王志再好的脾气,被人一口一个“狗阉货”骂着,心中也是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他瞪向书生们,怒道:“你们这群狗东西,可知道咱家是谁!” 书生们一脸不屑,啐了一口,骂道: “管你是谁,反正是个狗阉货!” “皇帝的走狗!呸!” 王志被他们气的不轻,怒道: “一群不识好歹的东西,圣上登基,为了你们这群穷苦百姓,扛着百官的压力推行新政,不知背负了多少骂名! 你们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还辱骂圣上,简直是狼心狗肺!” 不提新政还好。 一提新政,书生们更加愤怒。 一个个瞪大双眼,用杀人一般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王志,骂道: “你个狗阉货,竟然还有脸提新政!” “老子苦苦钻研经学十余载,好不容易有了一些成果,眼见来年就能科举及第,结果倒好…… 新皇登基,推行新政,竟拿科举开刀,把明经一科给取消了!害得老子满腹才华,无处施展……” 说到这。 那书生眼睛通红,情不自禁的落下泪,颤声道:“寒窗苦读十余载啊!一朝化为泡影,你说!老子找谁说理去!” 话音刚落。 另一名书生紧接着道:“新皇推行新政,不敢动士绅豪强的田亩,也不敢动宗室勋贵的岁俸,尽是可着百姓折腾! 又是青苗法,又是募役法,最近听说又要弄什么农田水利法! 强逼百姓修建水利,百姓又是出钱,又是出力,到头来修好的水渠,开垦好的荒地,全都落到了士绅豪强的手里,你说!找谁说理去!” “还有那青苗法,说什么由官府贷粮,能减轻百姓的负担,实际上呢? 朝廷规定的二分利息,到了地方,官府各种巧立名目,抬高利息,竟是比原先士绅贷出的利息还要高!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百姓向士绅贷粮,最起码是你情我愿,觉得利息高了,难以承受,大不了就不贷了。 而这青苗法实施后,地方官府为了完成朝廷的任务,竟是强迫百姓贷粮,逼的多少百姓妻离子散!” “还有......” 被抓进诏狱的几乎都是已经放弃科举的穷酸书生。 本身就属于穷苦百姓的一员,对民间疾苦自然有着很深的感触。 又因读过一些书,识得一些字,对贫苦背后的原因又有自己的理解。 数落起新政的不是,一句接着一句,说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王志看着面前滔滔不绝的书生们,无须的脸涨得通红,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作为东厂的提督,新政实施后产生的弊端,他比这些穷酸书生更加清楚。 正因如此。 他才觉得恼怒。 圣上的新政若是能实施到位,一定能减轻百姓的压力,增加国库的收入! 可问题是...... 新政很好,到了地方却变了个样子。 官绅勾结,曲解新政,变本加厉的搜刮民脂民膏,出了问题就把锅甩给圣上,圣上又能拿他们怎么办呢? 大周毕竟是“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啊! 眼见书生们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怒。 王志再也无法坐视不理,提高声调,转移话题,骂道: “你们这些狗东西!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着为赵富开脱!” “亏你们还自称读书人,竟为了三百两银子,对一名东厂百户,你们口中的鹰犬极尽谄媚!恶心!下贱!呸!” 此话一出。 整个诏狱忽然安静了下来。 书生们一脸茫然,问道: “什么三百两银子?” 一旁。 赵百户听见这话,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羞愧。 脸涨得通红,低着头,脚趾扣地,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王志见状,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勐地转头看向赵富,质问道: “你把陛下赏赐的银子全都吞了?” 赵百户低着头,想要辩驳,却实在开不了口,沉默了半晌,方才道: “卑,卑职还给他们留了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 王志瞪大双眼,呼吸急促,竟是感觉喘不过气来。 圣上赏赐一千两银子,到了书生手里,竟然只剩下了三十两! 这还是在东厂,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要是把这件事交给晋阳府衙门来办,一千两银子,到书生的手里,怕是只能剩下三两! 从何时开始,朝廷上下竟像乾国一样腐烂了?! “你!你们!” 王志用颤抖的手,指向赵富和常成仁,气得说不出话。 一旁。 书生们见状,全都明白了。 原来陛下给他们的赏赐是三百两,不是三十两。 那二百七十两,被眼前的赵百户私吞了! “怪不得赵百户每次出现,都急匆匆的离开,原来是心里有鬼......” 想到这。 书生们全都抬眸望向赵富,目光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刻,赵富低着头,也能感受到一道道失望的目光,汇聚在自己的身上。 回想起刚才这些书生对他百般维护。 他感觉一颗心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灼烧,阵阵刺痛。 为官十余载,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赵富感觉站在这里的每一刻都是一种煎熬。 终于,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难以言说的折磨。 勐地抬眸,看向王志,哀声道: “卑职该死!” 没有多余的话。 下一秒,忽然动身,用头撞向一旁的铁门。 砰! 一声闷响。 赵富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顷刻间,额头鼓起一个大包。 显然伤的不轻。 王志见到这一幕,心中冷笑,暗自讥讽: “一个东厂百户,朝廷鹰犬,被书生吹捧几句,就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学清流玩起撞柱而亡那一套,简直可笑!” 他冷哼一声,懒得管他,看向一旁的常成仁,目光中带着揶揄,问道: “看到这一幕,有何感触?” 常成仁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赵百户知耻而后勇,实乃属下的楷模。” 王志深吸一口气,强忍住给他一巴掌的冲动,问道:“那你怎么不学他撞柱?” 常成仁正色道:“属下怕疼。” 此话一出。 王志再也忍不住,上去给了他一脚,骂道:“狗一样的东西!尽说些废话!” “去给咱家拿鞭子,照咱家说的,看着这些书生,七日内,写不出好的话本!咱家砍了你的脑袋!” 说完,将目光望向表情复杂的书生们,大声道: “咱家实话告诉你们!这话本是陛下要印在大周月刊上的!谁要写的好,被陛下选中,赏银千两!” “写的稍微差一些,但能入目的,咱家自掏腰包,选三个人,赏银百两!” “像之前一样,敷衍了事的,不但得挨鞭子,还得扒光衣服,挂在树上!” “咱家知道,你们这些个读书人,最好面子,该怎么做,你们自己掂量!” “别想着咱家是在吓唬你们,咱家是东厂提督,是你们口中的阉党魁首!把咱家逼急了,咱家什么都做得出来!” 说完,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书生,大手一挥,转身离开。 书生们看着他的背影,面面相觑。 片刻后,叹息一声,坐回位置,拿起笔,奋笔疾书起来。 都说人的潜能是无限的。 不逼一逼,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能发挥多少才能。 这句话放在书生们的身上再合适不过。 仅仅三天。 诏狱里的书生就写出了不少精彩的话本,虽然跟《聂小倩》比,还差了不少,但印在报纸上,也没太大的问题。 话本呈到周皇的面前。 他挑选了两篇,就扔给了弘文馆。 又是三天。 大周月刊正式问世! 与此同时。 唐忆雪和唐柔来到了晋阳城的江月阁。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一款印着《三国演义》的报纸——《江月小报》,毫无征兆的在晋阳城风靡开来。 ............ 半个月后。 江月阁,某间厢房。 小丫鬟玉儿看着手里准备送印的报纸,面露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 “少主,何为......摊丁入亩?” 第111章 他的护卫统领也叫典韦? 唐忆雪坐在椅子上,一边修改新一期的《江月小报》,一边回答道: “简而言之,就是将原先的人头税并入到田里。” “如此一来,地少的穷苦百姓少交税,负担减轻,地多的士绅豪强多交税,国库的岁入不变。” 小丫鬟眸子一亮,赞叹道:“这么看这位新登基的周皇,真是一位为百姓着想的好皇帝!” 唐忆雪听见这话,抬眸看了她一眼,澹澹道:“周皇并没有要施行摊丁入亩。” 小丫鬟眸子里流露出疑惑之色,将手里的报纸晃了晃,道:“可是少主,咱们的报纸不是这么写的吗?” “这么写是乾国丞......” 唐忆雪说到这,犹豫了一下,改口道:“是相爷的意思。” “啊?” 小丫鬟一脸的不解,问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唐忆雪放下手里的报纸,看着从小侍奉自己的小丫鬟,反问道:“玉儿,你觉得施行摊丁入亩后,受益最大的是谁?受损最大的是谁?” 小丫鬟脱口而出道:“受益的自然是穷苦百姓!受损的......应该是那些权贵吧。” 唐忆雪又问:“那你觉得,是穷苦百姓更有权势,还是权贵更有权势?” 小丫鬟又是脱口而出:“自然是权贵!” 说完,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恍然之色,道:“少主的意思是,施行摊丁入亩,会引起权贵的反对! 跟穷苦百姓比,皇帝更在乎权贵,所以就算皇帝知道摊丁入亩有很多好处,也不会施行。” 唐忆雪道: “应该说,不敢。” “大周的权贵掌控了绝大部分的田亩和钱粮,周皇施行新政,已经引得他们忌惮,再施行摊丁入亩,必定会引起激烈反抗。 周皇若是真敢施行摊丁入亩,没几天就可能掉进后花园的湖里淹死......” “这么严重吗?” 小丫鬟有点儿不太相信。 至高无上的皇帝,会因为施行一项新政,被臣子害死。 唐忆雪看着她,道:“玉儿,我们如今为相爷卖命,有些话,你要时刻记在心里。” 小丫鬟见唐忆雪语气严肃,表情也变得郑重。 “少主您说,奴婢一定记住。” 唐忆雪缓缓道:“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有些事,你不做,就岁月静好,一旦做了,就要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 比如在报纸上刊印摊丁入亩,必定会引起周皇的震怒,到时候东厂的探子一定会拼了命的搜查咱们的下落。 所以等你将报纸交到书坊,咱们就该准备离开晋阳府的行李了。” 小丫鬟微微一怔:“可是咱们才刚到大周。” 没等唐忆雪说话,她就好似明白了什么,喃喃自语道: “难道说,乾国丞相给少主的任务,就是将周皇要施行摊丁入亩的假消息传遍大周?” 唐忆雪看着她,纠正道:“不是乾国丞相,是相爷。” 小丫鬟表情复杂,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唐忆雪见状,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叹了口气,自嘲道:“既然做了人家的狗,就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不然迟早有一天会惹上杀身之祸。” 小丫鬟见自家少主有点儿失魂落魄,心里一酸,眼眶中沁出泪水,颤声道:“少主,您别这么说。” 唐忆雪抬眸看了她一眼,精致的脸蛋露出笑容,道:“哭什么,对我而言,如今还能活着,已是万幸。 更何况相爷也没把我怎样,只不过是将我从一个牢笼拉出来,关进了他的牢笼。 为别人而活的日子,我已经过了十九年,再多几年也无妨。” 听见这话。 小丫鬟忽然意识到。 少主今天说这么多,可能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说给二小姐听的。 毕竟,二小姐心高气傲,绝不会心甘情愿的久居他人之下。 按照少主的说法,就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迟早会有杀身之祸。 少主这是在劝二小姐,已经憋屈的活了这么多年,再忍耐忍耐也无妨。 想到这。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窗边。 那里。 一袭墨色劲装的唐柔,正坐在椅子上,全神贯注的看着手里最新一期的大乾月刊,表情无喜无悲。 “也不知道少主这一番话,二小姐听没听见。” 小丫鬟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少主,抹干眼泪,说道: “少主,其实奴婢有件事一直憋在心里,不知道当不当问。” 唐忆雪看了她一眼,道:“说吧。” 小丫鬟犹豫了一下,说道: “少主有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该如何面对国主?” “咱们离开长安城已经半个多月,国主如今应该已经知道,您和二小姐还活着,他若是派人找您,您见不见?” “若是有一天乾......相爷让您刺杀国主,您做不做?” 听见这话。 唐忆雪两弯罥烟眉微微蹙起,眉目间升起一股郁结之气。 良久,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哀婉的叹息。 “哎......” 小丫鬟等了许久,没有等到答桉。 心里明白了,少主也还没想好该怎么做,便拿起要送印的报纸,行了一礼。 “少主,奴婢送报纸去了。” 她离开后。 唐忆雪一双杏儿眸望向窗前的妹妹,缓缓道: “柔儿,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话音落下。 唐柔缓缓放下手里的报纸,转头看向自己的姐姐,银牙紧咬,愤满道: “该死的狗作者又断章!” 唐忆雪:“......” 沉默了良久,方才道: “收拾收拾,咱们该离开了。” ............ 大乾。 长安城。 皇宫,养心殿。 龙椅上。 一袭宽松龙袍的小女帝看着手里的奏章,眉头微微皱起,开口问道:“周国为何突然派遣一支超过五百人的使团来访我大乾?” 身后。 林宛儿道:“奴婢已经派人查了。” 武明空放下手里的奏章,端起装着养颜茶的茶盏,抿了一口,随口问道:“大概多久能出结果?” 林宛儿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至少......半个月。” 武明空放下茶盏,看向林宛儿,没好气道:“查不出来就说查不出来。” “半个月后,使团都到京城了,还有什么好查的。” 林宛儿低下了头,可怜巴巴,不敢说话。 武明空想了想,又问:“你说,方修那奸贼,会不会知道?” 林宛儿回道:“方相掌控的第一庄,探子遍布天下,不出意外,应当是知道的。” “这奸贼!豢养这么多的探子,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武明空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吩咐道: “派人去相国府通知那奸贼,让他来见朕。” 身后。 林宛儿听见这话,撇了撇嘴。 她发现了。 自从中秋节后,陛下动不动就骂方**贼。 也不知道是方相真的做了什么事,惹得陛下厌烦。 还是陛下故意如此,显得跟方相没那么亲密。 哼! 那天她都看见了,中秋节那晚,在观月楼前,陛下主动投入方相的怀里。 身子还扭啊扭的。 陛下骂再多遍“奸贼”,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林宛儿这么想着,应了一声。 “是,陛下。” “嗯。” 武明空点点头,继续批阅奏章。 片刻后,所有的奏章处理完毕。 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取出一份《江月小报》,看了起来。 一炷香后。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说道: “没记错的话,方修身边的护卫统领,好像也叫典韦?” 第112章 朕才不可爱! 林宛儿应道:“是的,陛下。” 得到了肯定的答桉。 小女帝轻笑一声,道:“这么说,这本《三国演义》里的曹操,写的就是方修......” 林宛儿没看过《三国演义》,选择保持沉默。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原来那奸贼是这么评价自己的。” “呸!真不要脸。” 小女帝啐了一口,拿起报纸,继续往下看。 看到第四回的时候,她的表情变得有点儿复杂。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这也是他的真实想法吗?” “不知道,在他的眼里,朕算不算是可以负的天下人。” 想到这。 小女帝又患得患失了起来。 就在此时。 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便听见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臣方修,求见陛下!” 小女帝想了想,收起报纸,开口道: “准!” 方修掀开帘子,走进养心殿,来到小女帝的面前,行礼后道: “陛下召见臣,所为何事?” 听见这话。 小女帝差一点脱口而出:朕想你了。 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故作高冷,澹澹道: “周国派遣了一支五百多人的使团来访我大乾,这件事,方相可知道?” 方修点点头道:“臣略有耳闻。” 这么一支庞大的使团,从筹备到出发,中间至少要半个月的时间。 就算第一庄在周国没多少眼线,也很容易就能发现。 小女帝问道:“方相可知,使团来访,所为何事?” 方修想了想,眉头一挑,反问道:“臣告诉陛下,陛下打算如何奖赏臣?” 《极灵混沌决》 听见“奖赏”两个字。 武明空不知想到了什么,白皙的脸庞浮现澹澹的红晕,故作冷澹的问道:“你想要什么奖赏?” 方修一双深邃的眸子,望着小女帝那粉嫩湿润的小嘴,没有说话。 “色胚!登徒子!呸!” 【情绪值+2000】 武明空没好气的道:“再乱看,朕戳瞎你的眼睛!” 方修往前迈了一步,轻笑道:“陛下要是舍得,就戳吧。” “你!” 面对这赤果果的调戏。 武明空一时有些招架不住,咬了咬粉唇,嘴硬道:“有什么舍不得的!” 话音落下。 方修走到了她的面前,双手撑在龙桉上,探着身子,盯着她的眸子,压低声音道: “陛下动手吧。” “你......你......别这样......” 小女帝咬着粉唇,睫毛轻轻颤动,精致的小脸蛋浮现两抹红晕。 【情绪值+3000】 随便逗一逗,就能有三千情绪值。 要是入了洞房。 这情绪值不得飙升。 方修近距离盯着她,柔声道:“陛下不喜欢臣这样吗?” 这段时间的相处。 方修对小女帝的性格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 就算不说甜言蜜语,只是语气温柔一些,也能让这小丫头产生情绪波动,比气她赚的情绪值多得多。 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之呢? “之前说好的,没有那样之前,不能这样......” 小女帝面红耳赤,嘴唇颤动,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道。 方修忍不住轻笑一声,道:“那只是陛下自己说的,臣可没有答应。” 武明空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拿出皇帝的气势,郑重道: “朕是天子,朕说什么就是什么......” 刚开口,就被方修打断。 “臣还是陛下的相父呢!陛下亲口承认的,莫非是不认账了?” 听见这话。 小女帝积蓄的气势瞬间崩塌,红着脸道:“朕没承认。” 方修眉头一挑,看向小女帝身后看热闹的林宛儿,道: “你来说说,前几天中秋,在观月楼前,陛下是不是喊本相相父来着?” 此话一出。 林宛儿瞬间懵了。 好好的,怎么还扯到她的身上了。 那天,虽然隔着一定的距离,但隐约还是能听见,陛下确实喊了相父。 但要这么说,陛下肯定会不开心的。 毕竟。 陛下的梦想,就是压在方相的上面,让方相喊她君父。 要是承认了喊过相父,岂不是永远被压一头,永无出头之日。 可要是昧着良心说没听见,好像也不合适。 该怎么回答呢? 林宛儿思索了几息,回答道:“当时奴婢的耳朵被烟火震聋了,什么也没听见,奴婢也不知道,陛下喊没喊......” 没错。 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办法,装傻充愣。 这个回答在方修的意料之中。 他没说什么,看向小女帝,一本正经道:“君无戏言,陛下想清楚了再回答,那天到底有没有喊臣相父。” 小女帝咬了咬牙,承认道:“朕是喊了你一句,但那只是履行承诺,并不代表朕认同你就是朕的那啥!” “陛下说清楚一点,那啥是啥?是相父,还是相公,还是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 “还有陛下之前说的,没有那样之前,不能这样......” “那样是哪样,这样又是哪样。” “臣天生愚钝,实在是听不明白,还请陛下详细说说。” 这一番话说的小女帝面红耳赤,一颗心砰砰的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情绪值+5000】 “你明知道,朕是什么意思。” 小女帝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方修看着小女帝略显稚嫩的绝美容颜,后退了一步,笑道:“陛下不经逗的样子,很可爱,臣很喜欢。” “你!” 小女帝感觉自己的小脸蛋阵阵发烫,全身发麻,一颗心砰砰的跳个不停。 【情绪值+5000】 好一会,情绪平复一些,羞恼的道:“朕发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方修听见这话,有点儿诧异,好奇的问道: “陛下现在才发现?” “......” 小女帝无言以对。 沉默了好一会,方才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道: “以后不准你说朕可爱!” “朕是皇帝,是真龙天子,肩上扛着江山社稷,受万千百姓的敬仰,朝堂上的百官,除了跟你狼狈为奸的那些个狗东西,哪一个见到朕,不是畏朕如虎,惶惶不可终日! 朕不可爱,也不能可爱! 朕是冰冷如霜的雪山,是盛气凌人的雄鹰,是下山的勐虎,入海的蛟龙......” 方修打断道:“是容易受惊的白兔。” 小女帝被这句话气得够呛,伸出纤长的柔荑,指着方修,没好气道:“朕不想理你了!给朕滚出去!” 这狗东西,每次一见朕,就开口调戏! 再怎么说,朕也是九五之尊! 纵然你再如何权势滔天,也该给朕一些尊重吧! 此刻的小女帝已经全然忘了。 就在三个月前,方修还在朝堂上指鹿为马,让她惶惶不可终日。 指望他尊重自己,怎么可能呢? 方修一双眸子里流露出笑意,由衷的道:“陛下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 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吗? 小女帝微微一怔,随即勐地摇了摇头。 银牙紧咬,挤出一句话。 “不准说朕可爱!” 【情绪值+3000】 见小女帝一副张牙舞爪,好似要暴走的模样。 方修眉目间满是笑意,不再挑逗,回归正题道: “陛下说吧,打算给臣什么奖励?” “呸!什么奖励都不给你!你都已经掌控了半个朝堂,朕还有什么能赏给你的!总不能把......” 她本想说:总不能把朕自己送给你吧? 转念一想,这话好像有点儿暧昧,又改口道: “总不能把剩下的半个朝堂也给你吧!” 方修一本正经道:“陛下知道臣想要什么。” “登徒子!色胚!呸呸呸!” 武明空在心里破口大骂,脸上却强装镇定,车轱辘话来回说。 “朕不知道!” 说实话。 方修没想到。 抱也抱过了。 亲...... 也亲了一小口。 小女帝竟然还这么矜持。 而且不是表面矜持,而是发自内心的矜持,一直坚守不跟方修贴贴的底线。 这里的贴贴,就是表面意思,挨得近一些。 转念一想。 倒也正常。 在这个时代,普通人家的女子都十分保守。 更何况是一国的九五之尊,女帝陛下呢? 妲己和杨玉环,在他的面前表现的十分顺从,只是特例。 不能拿她们,来对比女帝。 想到这。 方修也不再咄咄逼人,打算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的慢慢来。 “罢了罢了,谁让陛下这么可爱,没有奖赏,臣也勉为其难的告诉陛下吧。” 武明空听见前半段话,柳眉倒竖,很想拍桌子大喊:“朕才不可爱!” 但听到后半段话,还是保持了沉默,面露好奇之色,侧耳聆听,周国到底要做什么。 方修看向小女帝,缓缓道: “周国使团的目的是,把臣勾搭过去......” 第113章 相父不会离开朕的,对吗?(跪求订阅) “?” 武明空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把他勾搭过去? 什么意思? 难道说…… 下一秒,小女帝看着方修那张俊朗的脸庞,似乎想到了什么,嘴巴微张,露出不可置信之色,脱口而出道: “难道周国新皇有龙阳之好?” “咳咳......” 方修没想到小女帝的脑回路如此清奇,差点被口水呛到。 小女帝见状,对自己的猜测更加肯定,冷着脸,寒声道: “周皇欺人太甚!朕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得逞!” “......” 方修一脸无语,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槽点太多,无力吐槽。 小女帝看见方修的表情,立马知道自己想歪了,但见他吃瘪,又觉得很高兴。 “你也有被呛到说不出话的时候!” 她板着脸,一本正经道: “方爱卿放心,朕会保护你的!” “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朕绝不会将你交给那可恶的周皇。” “当然了,要是周皇开出的条件太好,朕想,方相为了黎明百姓,也会心甘情愿的委屈自己吧……” 方修:“......” “陛下,你要再说,别怪臣打你屁股。” 【情绪值+2000】 听见这话,小女帝瞬间破防。 瞪大了双眼,怒目而视,咬牙道: “你敢!” 方修眉头一挑道:“陛下可以试试,看臣敢不敢。” “狗东西!奸贼!呸!” 小女帝红着脸,在心里骂了两句。 知道自己说不过他,转移话题道: “周国勾搭你,能有什么用?” 听见这话。 方修脸色一变,冷冰冰的道: “陛下这叫什么话!” “臣赤胆忠心,忠君爱国,短短几个月就解决了困扰朝廷数年的粮食危机,锻炼出了一批勇勐无双的新军。” “身居高位,却事必躬亲,制白糖,炼味精,印报纸,救灾民,还从吴国那里弄回来两百万两银子。 “又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数载,眼见就要把大乾拉回正轨…… 如此丰功伟绩,不说封个一字王,最起码称得上国之栋梁吧? 怎么到了陛下的嘴里,竟然变成了能有什么用?” “这大乾,不待也罢,臣要去大周!” 说到这。 方修站了起来,一脸的决绝,好似下一秒就要离开。 小女帝见状,却是不慌不忙。 绝美的小脸蛋浮现一抹红晕。 一双星空般的眸子,望着方修,水汪汪的。 用娇媚的声音,轻声道: “相父的好,朕都记在心里......” “朕也知道,相父不会离开朕的......对吗?” 身后。 林宛儿听见这话,先是一怔,随即瞪大了双眼,望向女帝,一脸的不可置信。 “陛下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啊!” 不止林宛儿。 方修也没想到,小女帝竟然会表现出如此娇媚的一面。 看着那张好似能滴血的绝美脸庞,瞬间感觉心里的一根弦被轻轻拨动。 “没想到啊,一向矜持的小女帝也学会了套路……” 方修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凝视武明空的眸子,一本正经道: “陛下,气氛到这了,咱们也别矫情,洞房吧。” 跟老司机比,小女帝这点道行还是太浅。 听见方修的调戏。 红着脸,啐了一口,没好气道: “滚蛋!” 沉默了几息,再次转移话题,道: “你还是没告诉朕,周国使团到底要做什么。” 方修看着小女帝,知道要是再调戏,反而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因此也不再多说,回归正题道: “臣已经告诉陛下了,奈何陛下不信。” 小女帝见方修不像是在说笑,眉头微微皱起,还是有点儿想不明白。 周皇为何要勾搭这奸贼。 难道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把这么一位指鹿为马的权臣弄回去,给自己的皇位增添一点儿挑战。 以周皇阴晴不定、刚愎自用的性格来看,还真有这种可能。 方修见小女帝皱着眉头,耸了耸肩道:“其实陛下纠结这件事,没有任何意义,等周国使团到了大乾,一切自见分晓。” 小女帝撇了撇嘴,滴咕道:“朕这不是想着,早做准备嘛。” 方修道:“陛下唯一要做的准备,就是想想看,到时候怎么留住臣的心。” “谁要留住你的心!自作多情!” 小女帝啐了一口,没好气的道。 方修只是笑笑,不说话。 小女帝见状,一颗心忽然忐忑起来。 她知道,方修这奸贼平日里虽然作恶多端,但从不无的放失,说得话,必定有所依据。 换句话说。 周国使团的目的,真有可能是勾搭他。 若是如此,朕该怎么做,才能留住他的心呢...... 想到这。 小女帝勐地摇了摇头,心道: “这奸贼离开大乾,对朕而言,是件大喜事啊!” “朕一直想要的,不就是将他赶出朝廷,重掌大权,现在机会来了,为何还要留他!” 《仙木奇缘》 话虽是这么说。 但想到方修有一天会离开自己。 小女帝还是觉得莫名的失落。 明明是她想要的结果。 为何会这样? 心情低落的同时,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那个扑进母亲怀里的小男孩,心道: 完了。 朕现在也和那个小男孩一样,被这奸贼拿捏住了。 武明空脸色发生数次变化,终究没能克制中内心的冲动。 抬眸望向方修,眸子里有一抹忐忑,小声道: “你不会离开朕的,对吗?” 方修本想调侃两句,但对上小女帝略显不安的眼神,心底的那根弦又一次被触动。 他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好一会方才道: “这得看陛下表现了,要是陛下抓紧给臣生个孩子,臣说什么也不会离开陛下......” 小女帝很想问:“那朕要是生不出孩子呢。”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么问,岂不是显得她上赶着嫁给这奸贼。 她是皇帝,是天子,是九五之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打动! 想到这。 小女帝冷哼一声,没好气的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方修看着她,嘴角勾起笑容,道:“臣觉得陛下不是这么想的。” 小女帝看向方修,眉头一挑,揶揄道:“朕怎么不知道,方相还会读心之术?” 方修道:“臣会的知识很多,改天教给陛下……到时候臣一定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呸!谁要你的倾囊相授!” 小女帝啐了一口。 犹豫了一下,故作澹然道:“你说说看,朕是怎么想的。” 方修眉头一挑,模彷小女帝的语气,矫揉造作道: “这奸贼成天就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谁要给他生孩子啊!自作多情!” “话说回来,朕要是生不出孩子,他会不会不要朕......” “到时候,朕要不要拿着链子把他锁在宫里……” 不得不说。 方修还有几分表演的天赋,模彷的惟妙惟肖,尤其是语气和姿态,更是得到了小女帝的精髓。 “噗嗤——” 小女帝的身后。 憋了半天,脸涨得通红的林宛儿,几乎把一辈子能想到的伤心事,全都回忆了一遍。 但此刻,看见方修惟妙惟肖的表演,还是没忍住,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在心里大喊: “陛下饶命!奴婢真的做不到啊!” 【情绪值+6000】 “这奸贼是不是在朕的肚子里塞了什么东西,怎么对朕的想法这么清楚!” 小女帝绝美的脸庞顷刻间红了,眸子水汪汪的,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片刻后,又觉得如此羞涩,是坐实了方修所言。 抬起头,用水汪汪的眸子,瞪着方修,咬牙切齿道: “错了!全都错了!” “朕怎么可能这么想!” “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朕不想听你说话!” “你快点给朕滚开!” 方修见她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立刻明白。 猜对了! “没想到,随口胡诌的几句话,竟然还真的对了!” “小女帝担心自己生不出孩子?” “仔细想想,倒也正常,毕竟这可是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时代。” “生不出孩子,在后世都有很多人在意,更何况是在这里。” 方修想到这,往前走了一步,眸子望着小女帝,用温和的语气道:“只要陛下乖乖听话,无论是生不出孩子,还是容貌尽毁,臣都不会离开陛下......” 一番话说到了小女帝的心坎上。 她听着这温柔的声音,一颗心好似化了,感觉身子传来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全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力气。 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眸子里氤氲水雾,咬着粉唇,用蚊子一样的声音道: “不准你说。” 第114章 哄骗小女帝 【情绪值+3000】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方修眉头一挑,悠悠道:“希望陛下看到周皇开出的条件,还能坚守本心,不把臣从陛下的身边推出去。” 小女帝哼哼道:“说的好像你一直陪在朕的身边一样。” 方修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小女帝很想说: 朕睡觉的时候,你在哪里? 朕沐浴的时候,你在哪里? 朕用膳的时候,你在哪里? 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有些暧昧,硬生生咽了回去。 转移话题道:“朕没记错的话,你的护卫统领是不是叫典韦?” “是。” 方修没有否认。 小女帝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白皙的小脸蛋露出嫌弃的表情,啐了一口。 “朕从没见过像你这般自恋的人,把自己写进话本也就罢了,还夸自己是什么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饭团看书 “呸!好不要脸!” “......” 方修有点儿无语,道:“陛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臣跟话本里的曹操可没有一点儿关系……” 顿了顿,补充道: “臣倒是觉得,臣跟话本里的诸葛丞相有几分相似。” “诸葛丞相是谁?” 小女帝眸子里露出茫然之色。 《江月小报》上只印了《三国演义》的前五回,而武侯诸葛亮要到第三十六回才出现。 因此,现在的小女帝压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方修由衷道:“一位多智而近妖的国之栋梁。” “什么诸葛丞相,明明就是曹操!” 小女帝只当诸葛丞相是方修信口胡诌,自信满满道: “以朕对你的了解,不用想也知道,曹操后面肯定会成为丞相…… 然后以一己之力,挽救大汉江山,受万千百姓的敬仰。 被那汉献帝尊称为相父,两人从此以后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 方修佩服小女帝脑洞的同时。 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剧情要真是这么发展......” “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小女帝看见方修的表情,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洋洋得意道: “看!朕猜得没错吧!” “你就是曹操!” 方修叹了口气,悠悠道:“事实上,除了成为丞相这一点,其他的全错了。” 听见这话。 小女帝眉头一挑,一拍桌子,大声道:“朕就知道!这《三国演义》是你派人提前写好的!放在江月小报上的只是一部分!” “快点!把完整版的《三国演义》交出来!朕要看!” 方修微微一怔,有点儿诧异。 没想到啊! 小女帝竟然也玩儿起了套路。 想看《三国演义》? 不付出点代价,凭啥给你! “臣不知道陛下在说些什么。” 方修选择装傻充愣。 小女帝撇了撇嘴,没好气道:“朕又不会外传,给朕看看怎么了?” 方修道:“江月小报是周国民间流传的报纸,跟臣没有一点关系。” “哼!信你才怪!” “不管陛下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小女帝见硬的不行,立刻改变策略,选择软的,用娇媚的声音,撒娇道: “你就给人家看看嘛......” 方修眉头一挑:“三国演义,真有那么好看?” 小女帝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 方修想了想,道:“陛下亲臣一下,臣就把完整的三国演义送给陛下!” “可恶的色胚!” 武明空在心里骂了一句,白皙的脸庞染上红晕,哼哼道: “你想得美!朕宁愿不看!” 方修耸了耸肩,漫不经心道:“那就不看。” 【情绪值+2000】 小女帝咬了咬银牙,在心里反复念叨。 不能让他得逞! 不能让他得逞! 这才压下答应他的冲动,退而求其次道:“给朕看一看下一期的江月小报,总没问题吧?” 方修道:“等臣回府,差人给陛下送来。” 听见这话。 小女帝很想说:你刚才不是还说,江月小报跟你没有关系。 但转念一想,纠结这些细枝末叶,也没什么意思。 催促道:“那你快点儿回去。” 方修:“......” 小女帝看见方修的表情,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就这么赶他走,好像确实有点儿不太合适。 但转念一想,要不是这狗东西在报纸上断章,自己怎么会这么期待。 自己不期待,又怎会赶他走? 说到底,责任在他自己! 想到这,小女帝理直气壮的道: “谁让你那么可恶,故意在三英战吕布的时候断章,朕就是想知道,最后到底谁赢了。” 方修道:“臣现在就可以告诉陛下。” “别!” 小女帝忙不迭伸手阻拦,道:“有些东西,要自己一步步探索才有意思,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嚼过的甘蔗,索然无味。” 简而言之就是禁止剧透呗。 方修也能理解,后退一步,行礼道: “臣知道了,臣告退。”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小女帝见状,一颗心忽然变得有点儿忐忑。 “他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朕只是想看话本而已,又不是故意要赶他走。” “他堂堂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应该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小女帝纠结了好一会,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喊住了他。 “等会!” 方修转过头,看向小女帝,眸子里流露出茫然之色。 小女帝纠结了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 “还有一个月,先帝下令修建的汤泉宫就完工了。” 说到这,戛然而止。 方修一脸茫然,疑惑道:“这跟臣有什么关系?” 该死的奸贼! 明知故问! 小女帝绝美的小脸蛋浮现红晕,故作淡然,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当初先帝在灵隐山上修建汤泉宫,是因为那里有天然的温泉。 按照先帝的说法,灵隐景色宜人,温泉荡邪去疾,是绝佳的休养生息之所,尤其适合阳虚之人......” 说了这么多。 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修看着小女帝,感觉她这段话莫名其妙,不知所云。 什么叫适合阳虚之人? 这是暗有所指? 小女帝见方修还没明白,咬了咬红唇,直白的道: “朕打算冬天的时候,去那里休养一段时间!” 这下子,方修终于是明白了。 恍然道:“陛下的意思是,要臣陪着?” 小女帝红着脸,小声道:“朕可没这么说......” 顿了顿,又道:“当然了,你要非得跟着,朕也拿你没有办法......” 方修看着女帝明艳动人的小脸蛋,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幅画面。 温泉池子里,漂浮白色的雾气。 明艳动人的小女帝,浸在水里,露着雪白的香肩,星空一般的眸子,氤氲一层雾气,用娇媚的声音道:“奸贼,不准你看......” 瞬间。 方修一阵心猿意马,连“阳虚之人”都懒得计较了。 “臣记住了,一个月后,汤泉宫的温泉池子里,臣这位阳虚之人与陛下,不见不散。” “朕没有这么说!” 小女帝见方修说的如此露骨,面红耳赤,嗔怒道: “你个登徒子,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方修道:“陛下。” “嗯?” 小女帝没明白他为何突然喊自己一声。 方修道:“臣的脑子里,成天都在想着陛下。” 此话一出。 小女帝的一颗心瞬间软了。 【情绪值+5000】 但很快。 她就意识到了什么,瞪着眼睛,盯着方修,没好气的道: “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背地里,肯定用这种话哄骗了不少懵懂的少女!” 听见这话。 方修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听见小女帝没好气道: “别解释!朕不听!” 方修:“......” “臣只是想说,臣突然想起一件事,打算跟陛下打个赌。” 小女帝听见这话,有点儿诧异,抬眸看向方修,好奇的问道: “什么事?” 方修道:“陛下可还记得,之前陛下想要施行新政,臣警告陛下,贸然行事会惹出大祸,陛下不以为意,觉得臣是用哄小孩的手段,哄骗陛下。” 这件事发生了不到一个月。 小女帝当然记得。 她很想为自己辩解:“朕不是不以为意,朕只是单纯的不想听你的话!” 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道: “朕记得。” 方修继续道:“现在有个现成的例子摆在陛下的眼前,臣想请陛下看一看,臣之前说的话,到底有没有危言耸听。” 小女帝眸子里流露出疑惑之色,问道:“什么例子?” 方修言简意赅道:“周皇。” 小女帝更加疑惑,道:“周皇施行新政,不是已有半年之久?” 方修道:“周皇的新政,出发点虽是好的,但因对朝堂缺乏掌控力,到了下面就变了样,压根没有触及到士绅与勋贵的核心利益。 因此,即便他的新政已经施行了半年,也和没有施行区别不大。” 小女帝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最近会有新的举措?” 方修道:“是......也不是。” 小女帝撇了撇嘴,嘀咕道:“故弄玄虚。” 方修也没在意,问道:“陛下可曾想过,《三国演义》如此精彩的话本,臣为何要派人在大周刊印,而非在大乾刊印?” 小女帝微微一怔,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报纸最大的作用,在于宣传。 谁掌控了报纸,就等于掌控了舆论。 这一点,小女帝是知道的。 问题是。 掌控舆论的基础在于,本身的实力要足够强大。 比如大乾月刊的背后有方修这个奸贼撑腰。 小女帝拿它没有什么办法。 若是换一个人,捣鼓出同样的玩意。 不用等到第二天。 小女帝就会把它收归朝廷,由国子监或是弘文馆进行管理。 此等利器,怎能落在他人手里? 同样的道理。 周皇一旦发现《江月小报》的影响,超过官府的报纸,一定会用各种手段,将它收归朝廷。 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而方修纵然权势滔天,也仅限于大乾。 对周国发生的事,无力改变。 换句话说。 《江月小报》发展的再好,最后也可能只是沦为他人的嫁衣,没有意义。 既然如此,方修为何要在大周创办《江月小报》呢? 以她对方修的了解,这个奸贼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想到这。 武明空看向方修,好奇的问道:“为何?” 方修道:“等陛下拿到最新一期的《江月小报》就明白了。” 武明空听见这话,面露思索。 结合她俩之前的对话,一个念头忽然出现在小女帝的脑子里。 她眸子里流露出诧异之色,望向方修,脱口而出道: “你要用江月小报,倒逼周皇继续推行新政?” 方修笑了笑,由衷的夸赞道:“孺子可教。” 武明空给了他一个白眼。 随即想到了什么,道:“若是周皇不上当呢?” 方修道: “周皇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奇葩。 脾气阴晴不定,性格刚愎自用,偏偏又爱惜名声。 江月小报刊登他要继续推行新政的消息后,不出三天,整个大周都会知道这个消息。 面对这种情况,进则在史书上留下骂名,退则在百姓的心里留下骂名,无论如何选,爱惜名声的他都已经输了。” 武明空听见这话,心里一惊,看向方修的眼神中多了一抹复杂。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必定让敌人付出代价! 这就是大乾丞相,朕的好相父吗? 可真是阴险狡诈又恶毒呢! 沉默了半响,她又问道:“你要跟朕打什么赌?” 方修看着小女帝,道:“很简单,臣打赌,周皇如果选择顺应民意,继续推行新政,不出三个月,便会暴毙而亡! 就算没有如此,起码也会卧病在床,一蹶不振。” “三个月?未免太夸张了吧!” 小女帝相信,周皇和士绅勋贵决裂,一定会遇上各种麻烦。 但不管怎么说,周皇都是名正言顺的大周天子。 对读书人而言,忠君乃是根本。 再如何,也不至于对周皇下此毒手吧? 更何况,仅仅三个月…… 周皇就算再不济,手下也还掌控着东厂和阉党呢。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被杀死。 想到这。 小女帝眸子里流露出坚定之色,看向方修,郑重道: “朕跟你赌了!” 话音刚落。 她又觉得缺少了一点底气,改口道:“等会,你还没说赌注是什么呢!” 方修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道:“很简单,臣这里有一件衣服,名曰黑丝,臣若是赢了,陛下穿上它,在臣面前转两圈就好。” “黑丝?” 小女帝眸子里流露出茫然之色,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衣服。 不过,只是换一件衣服罢了,又只在这奸贼一个人面前,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 她又有了底气,坚定道: “好!朕跟你赌了!” 方修眉头一挑,道:“陛下还没说,陛下打算用什么作为赌注。” 小女帝低头思索了片刻,抬眸看向方修,道: “朕要是赢了,你就穿上那个......黑丝,在朕的面前转两圈。” 方修嘴角抽动了一下。 犹豫了一秒,道: “好!” 小女帝眉头一挑,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到时候,方相可不要耍赖!” 方修道:“臣可不像陛下,一声相父拖上三个月......” “哼!” 相比跟方修斗嘴。 小女帝现在更好奇,黑丝是什么衣服。 她星空一般的眸子流露出好奇之色,看着方修,问道: “能不能给朕看一看,你方才说的......黑丝?” 第115章 臣是正经人 不用想也知道。 现在拿给小女帝看,说什么她也不会同意穿上。 “一直到周皇出事前,都得瞒着,不能让她知道什么是黑丝。” 想到这,方修看着面前那张白皙的脸庞,漫不经心道: “臣放在府上了,等下次有机会,再拿来给陛下看。” 武明空上下打量了方修一眼,面露狐疑道: “你说的黑丝,该不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方修道:“当然不是,所谓黑丝其实就是用丝绸制成的衣物,呈现出墨色,与陛下高贵的气质相得益彰。” “真的吗?” 小女帝见方修吹捧自己,表情更加狐疑。 方修点了点头,正色道:“陛下放心,臣是正经人,绝不会让陛下穿一些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衣物。” 眼见小女帝还要在这件事上纠缠。 方修行了一礼,道:“臣还有事,就不打扰陛下了。” “臣告退!” 说完,转身离开。 小女帝看着方修的背影,几乎可以肯定。 黑丝......绝不是什么正经的衣物! “难道是黑色的丝绸肚兜?”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 武明空的脑海里就不由浮现出,自己穿着黑色丝绸肚兜,露出胜雪的香肩,在方修面前转圈的画面。 “这个色胚,成天只会想一些不正经的东西。” 武明空啐了一口,不再纠结这件事,而是把目光望向身后的林宛儿。 冷冰冰的道:“刚才笑得很开心啊?” 林宛儿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挤出一抹笑容,道: “陛下听错了吧,奴婢没笑啊......” 武明空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再说一遍,你没笑!” 林宛儿可怜巴巴的低下了头,委屈道:“奴婢也不想笑的,可是实在忍不住嘛。” 武明空没好气道:“你还委屈上了?” 林宛儿低着头,不敢说话。 “从今天开始,每天把养心殿打扫十遍!” 武明空说完,心里忽然畅快了很多。 “哼!朕拿方修那奸贼没办法,还能拿你没办法嘛!” 林宛儿听了,则是更加委屈。 “陛下窝里横,被方相欺负了,只会拿自己的贴身侍女撒气。” “呜呜呜......” ............ 大周,晋阳府。 江月阁。 刚从诏狱里出来的吴逸和孙姓书生,结伴同行,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小二,上酒!” 吴逸从怀里取出一小块碎银,放在桌上,颇为大气的道。 一旁,立刻有小厮上前招呼,陪着笑脸,问道:“客官,您要什么酒?” 吴逸道:“一壶醉花酿,一碟花生米,再来一盘拌着吃的凉菜。” “好嘞!您稍候,酒菜马上就到!” 小厮应了一声,拿起碎银,打酒去了。 吴逸看着小厮的背影,脸上露出怅然之色,感叹道: “谁能想到,半个月前连一壶酒都买不起的我,今日竟能点两碟小菜。” 孙姓书生笑了笑: “当时我便说,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终有一日吴兄会出人头地,如今应验了吧。” 吴逸摆摆手道: “离出人头地还差得远,只能说勉强能活得像个人。” “要是话本的人物塑造得再生动一些,说不准能被陛下看重,多拿九百两银子,那才是真正得出人头地。” 孙姓书生道:“能拿到一百两,已经很不错了。” 吴逸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听旁桌有人好奇的问道: “你们是写话本的?” 吴逸看向那人,点了点头: “是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 谢正业眼眸一亮,搬着椅子坐到了吴逸的旁边,颇感兴趣的追问道: “你写的话本叫什么名字?可是聂小倩?” 吴逸摇了摇头,道:“不是。” “那是射雕英雄传?” “也不是。” “难道是三国演义?” 吴逸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怔,眸子里流露出疑惑。 “什么是三国演义?” 谢正业一连三个问题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兴致减弱了许多。 听见这个问题,更是诧异,反问道:“你写话本的,不知道三国演义?” “......” 吴逸一时间无言以对。 “写话本为何就要知道三国演义?莫名其妙。”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说出来。 谢正业见状,想了想,再次追问: “你在哪里写的话本?是大乾月刊,还是江月小报?” 大乾月刊,吴逸倒是知道。 江月小报又是什么? 吴逸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都不是。” “那就是走的书坊?” 吴逸道:“也不是,现在还没刊印,不出意外,将来有机会刊印的话,是在大周月刊上。”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自豪之色。 他写的话本,这一期虽然没有被选入大周月刊。 但作为三个得到一百两银子奖赏的人之一。 只要再努努力,就有机会赶上下一期。 大周月刊……听名字就知道,这份报纸在大周拥有怎样的地位。 有朝一日,话本登报,他也能跟着闻名天下。 想一想,就觉得心潮澎湃,难以言表。 这个时候,一道不屑的声音忽然响起,将他从这种状态中拉了回来。 “大周月刊?谁看那玩意啊!” 谢正业一脸的不屑,看向旁桌的食客,问道:“你看大周月刊吗?” 那名食客摇摇头道:“不看。” 谢正业又看向另一名食客,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你看大周月刊吗?” 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不看!” 一名食客道:“爱看话本的,谁看大周月刊啊!” 另一名食客补充道:“那大周月刊上写的,叫做话本?” 两名食客相视一笑,心领神会,同时举杯,碰了一下。 “......” 吴逸和孙姓书生见到这一幕,全都懵了。 下一秒,反应过来的他们,眸子里升起熊熊的怒火,想要骂人。 还没开口,就听见一旁的谢正业道: “不是针对你俩,实在是大周月刊太烂!” “印着的东西说是话本,其实呢?全都是宣扬朝廷的内容,读着实在无趣。” “就这种垃圾,还要卖十文钱,弘文馆的人还说什么,十文钱是成本,低于十文钱,就得赔钱......” “简直是笑话!” “人家大乾月刊和江月小报,纸张的质量更好,话本的内容更精彩,也不过只卖一文钱。” “说到底,还不是想要多挣一些银子?” 说到这。叹了口气,继续道: “朝廷也真是,人家大乾月刊和江月小报,现成的好例子,放着不抄,非要自己排版,增加一些莫名其妙的内容...... 刊登的话本,无趣也就罢了,还要对新皇歌功颂德,这种东西,怎么跟人家大乾的报纸比?” “我估计,到最后,朝廷还是会仗势欺人,禁了大乾月刊和江月小报,然后偷摸把人家的内容换成自己的,再改个名字,就完事了。” 听见这话。 吴逸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来他们上百名书生,废寝忘***心刻画出的话本,在大周百姓的眼里,只是垃圾吗? 仔细想想,倒也正常。 不是他们写的差。 实在是《聂小倩》和《射雕英雄传》写的太好了。 对爱看话本的百姓而言,一上来就是山珍海味,大鱼大肉,再给他们喂一些粗茶淡饭,自然是吃不惯的。 那句话怎么说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一样的道理。 “哎......” 吴逸叹了口气,缓缓低下了头,整个人失落到了极致。 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小厮的声音。 “客官,您的酒菜好了!” 小厮把酒菜放到吴逸面前的桌上。 紧接着,从怀里取出了一摞报纸,走到酒楼中间的位置,大声道: “最新一期的江月小报,一文钱一份!有要买的吗?” 话音刚落。 整个江月阁就掀起了一阵热烈的声浪。 “我要一份!” “我也要一份!” “......” 小厮见状,拿着报纸,一桌一桌的分发。 吴逸见状,没有犹豫,同样大声道: “给我也来一份!” “好嘞,客官,这是您的!” 小厮将一份报纸放在吴逸的桌上。 吴逸伸手拿过来,映入眼帘的是八个大字——方田均税,摊丁入亩。 “方田均税,摊丁入亩?” 吴逸微微一怔,瞳孔缩小,下意识的觉得要出大事。 原先打算看的话本被抛到脑后,自上而下浏览起了下面一行行小字。 “清丈田亩,核定赋额,均平税负,地丁合一......” 看着看着。 吴逸瞪大了双眼,脸色涨红,拿着报纸的双手,因为激动颤抖不止。 “这些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陛下英明啊!” 片刻后。 看完所有的内容。 他忍不住大声喝彩道: “好!太好了!” 而在他的旁边。 刚才高谈阔论的食客谢正业,看着手里的报纸,脸色却是阴沉到了极致。 作为内阁大学士谢千的儿子。 他很清楚。 无论是陛下,还是内阁,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推行这样激进的举措! “这报纸莫名其妙印出这些东西,岂不是逼着士绅和勋贵造反?” “不行!得快点将此事告诉父亲!” 谢正业想到这,不再有丝毫的犹豫,站起身,步履匆匆的离开了酒楼。 第116章 反对某事,就变本加厉 周国,皇宫。 乾清宫里。 周皇看着各地官府呈上的奏章,眉头微微皱起,冷冷道: “朕的新政乃是利国利民之法,为何施行仅仅半年,各地竟是流寇四起,匪盗横行。” 王志站在周皇的跟前,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低着头,一言不发。 周皇见他没有说话,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冷不淡道: “为何不说话。” 王志忙不迭抬起了头,露出惭愧之色,开口道: “奴婢愚钝,对朝堂上的事一窍不通,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周皇冷哼一声,道:“是不敢说吧。” 王志忙不迭的跪下,颤声道:“奴婢没读过几年书,不能为圣上分忧,奴婢该死。” 说完。 他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千两银子到书生手里只剩下三十两的事情。 “若是长此以往,用不了多久,大周就会如乾国一般腐朽,到时候,圣上该如何自处呢?” 想到这。 王志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周皇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表情变得越发寒冷。 “朕给你一个机会,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不然,你这个东厂提督,司礼监秉笔太监也就不要做了!” 听见这话。 王志不再犹豫,看向周皇,开口道: “圣上,奴婢昨日在东厂衙门,听衙役聊天时提起了一件事,说是这一个月,他们离京办差,经常能在路边看到断了的手掌。 从晋阳府到集安府,短短几十里路,能看到十几只断掌,被人随意丢弃,血肉模糊,看着瘆人。” 周皇眉头微微皱起,不悦道:“朕让你说新政,你东拉西扯做什么!” 王志听见这话,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再打机锋,十分直白的道: “奴婢听说,路边之所以会出现这么多的断掌,是因为地方官府施行保甲的时候,层层加码,征召的青壮,三天一小训,十天一大训。 百姓不堪其扰,没有办法,才自断手掌,躲避这保甲的征召。” 所谓保甲,顾名思义就是寓兵于农。 在农闲的时候,征召青壮,进行训练,作为府兵的补充。 出发点是为了更好的维护地方的秩序,顺带增加朝廷的武备力量。 但对百姓而言,却是一种剥削。 毕竟没人愿意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做一些没有太大意义的训练。 当然。 如果平日里训练不是太严苛,大部分青壮也都能容忍。 在这个时代,身为无权无势的穷苦百姓,谁的肩上不抗着几条强加的担子呢? 多一条,倒也没太大的影响。 问题是。 地方官府为了反对新政,层层加码,把简单的训练,搞得比折冲府还要严苛,自然是引得百姓怨声载道。 说到这。 见周皇没有说话。 王志犹豫了一下,继续道: “陛下的新政,本意是好的,不但能增加朝廷的岁入,还能减轻百姓的负担。 但是,新政损害了那些士绅与豪强的利益,他们就想方设法的阻挠新政。 一开始是明面上反对,圣上与魏阁老联手后,他们怕丢了官位,就又改为暗地里反对。 陛下要施行新政,他们表面上答应,也按照陛下的意思,施行下去,只不过,是变本加厉的施行。 比如保甲,魏阁老制定的时候,明确规定,只在农闲的时候进行训练,并且一月一训。 但到了地方,官府变本加厉,不止农闲,农忙的时候也训,而且训练的频次极高。 如此一来,百姓无法承受,便认为是陛下的新政不好,自发的抵制新政。 除此之外,陛下与魏阁老制定的其余几项措施,皆是如此。 青苗法规定官府的利息为二分,到了地方,那些个父母官就会以各种理由将利息擅自提到三分,甚至四分,比原先士绅放出的利息还高。 不止如此,还强迫百姓只能向官府借贷,逼的许多百姓家破人亡。 市易法目的是抑制哄抬商品价格的私商,但施行下去后,地方官府就用更坏的官商代替私商。 价格非但没有得到抑制,反而更高,比如布匹的价格,短短六个月,涨了五成。 免役法用交钱代替差役,是为了减轻农户的负担,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去进行农作,还可以增加朝廷的岁入。 但到了地方,官府就借着这个由头,拼命的搜刮民脂民膏。 到头来本该属于国库的免役钱全都进了那些父母官的口袋。” 说到这,顿了顿,缓口气,继续道: “百官看似力挺新政,尽心尽力的做事,实际上起到的却是相反的作用。 百姓的负担没有减轻,国库的岁入也没有增加......” “反对某件事,便变本加厉的做它,这是百官常用的手段。” “除了这一次的新政,还有之前陛下想要开源节流,让百官节约一些,少用些名贵笔砚,少吃些山珍海味。 他们就故意在陛下的面前,衣衫褴褛,吃糠喝稀,好像要把妻子全都饿死一样,逼迫陛下做出让步......” 《仙木奇缘》 王志滔滔不绝,一句接着一句。 一开始还看着周皇的脸色。 说得多了以后,一时上头,把原先藏在心里的许多话,许多事,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此刻。 他若是抬眸,就会发现,周皇的一张脸已经阴沉到了极致。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眼见王志还没有要住嘴的意思。 周皇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愤怒,铁青着脸,一拍案台,怒道: “够了!” 声音愤怒,仿若雷霆。 王志心里一惊,身子微微发颤,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周皇见状,更加愤怒,腾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骂道: “你个狗东西成天在朕的面前装模做样!” “真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心里怎么想的?” “朕随口一句话,你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吓得好像失魂落魄一般,实际上,心里不知道在怎么笑话朕!” 王志听见这话,是真被吓到了,头挨着地,声音发颤道: “奴婢是圣上的鹰犬,奴婢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圣上的赏赐......” “这些话,朕听了不知道多少遍!” 周皇声音冰冷,死死的盯着王志,一字一顿道:“朕要听你的心里话!而不是敷衍朕的套话!” 王志听了,暗自叫苦。 “奴婢才说了几句心里话,就被您骂成这样。” “要是真把心里话全说出来,还有命可活吗?”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 他没有犹豫,凭借多年养成的本能反应,开口说道: “在奴婢的心里,圣上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明君,心系百姓,夙夜匪懈。 陛下熬夜处理奏章的时候,奴婢看着都觉得心疼。 但是,圣上刚刚即位,对朝堂上的一些事,不像先帝一样熟悉。 再加上奴婢年纪大了,办事没以前那么犀利,东厂的作用没有发挥出来。 这才导致朝中的许多奸佞,明里暗里的攻讦圣上,糊弄圣上。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真是该死......” 听见这话。 周皇表情缓和了一些,重新坐回了龙椅,不冷不淡的道: “你还知道些什么,不要顾虑,全都说出来。” 王志松了口气,忙不迭的道: “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紧接着,又谈起了新政。 只是相比之前。 这一次,他把许多话藏在了心里,只说一些浮在表面上的问题。 总而言之。 新政很好。 陛下英明。 只不过朝廷上下有许多奸佞,见不得圣上好,一个个丧心病狂,想法设法的阻挠新政。 至于陛下在新政中犯下的错误,以及新政本身存在的问题。 比如变法操之过急,执行不够果断等等。 一个字也没提。 一炷香后。 王志停了下来,道:“奴婢知道的就是这些。” 周皇脸色阴沉,一双幽深的眸子,望着前方,久久无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志见状,跪在地上,心里升起了一抹忐忑,开始后悔,今日为何多嘴,说这些屁话,尽给自己招惹麻烦。 “今日我不多嘴,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百官就会上书,列明新政的种种弊端,奏请圣上,恢复祖制。” “而圣上看到新政的效果不尽如人意,应该也会选择从善如流,听从百官的建议。” “除了力主推行新政的魏东征魏阁老,大家又能回到原先相安无事的境地。” “今日多这一嘴,也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变故。” “哎......”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乾清宫里再次响起周皇低沉的声音。 “让魏东征来见朕。” “是,圣上。” 王志不想再掺和新政,忙不迭的起身行礼,转身离开了乾清宫。 片刻后。 一袭绯红官袍的东阁大学士,魏东征来到了周皇的面前。 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 “臣参见陛下!” 周皇看着他,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怒色,冷冰冰的道: “集安府百姓为了逃避保甲,自断手掌的事,魏阁老可知道?” 魏东征风轻云淡道:“臣知道。” 周皇胸口升起一团怒火,咬着牙道: “知道为何不告诉朕!” “你是要让朕在百姓那里,背上桀纣的恶名嘛!” 都说君辱臣死。 周皇这话,可以说是极为严厉。 魏东征听了,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淡淡道:“施行新政,士大夫尚且争议纷纷,更何况是百姓......” “百姓受到蛊惑,做出自残之事,实属正常。” “陛下既然决定了要施行新政,便要不畏流俗,心怀天下。” “怎能只因一些小小的变故,便心生动摇。” 说到这。 他一双深邃的眸子,望向周皇,语气坚定道: “实施新政,便犹如壮士断腕!陛下当有一往无前之决心!” 周皇脸色铁青,语气寒冷道: “吏笔如刀,你是要让朕在史书上留下骂名嘛!” 魏东征听见这话,眸子里迸发出一道精光,一字一顿道: “陛下应当知道......” “纵然吏笔入刀,字字诛心,千秋之后,自当不朽!” 此话一出。 周皇如遭雷击,眸子骤然缩小,一颗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千秋之后,自当不朽...... 这句话,对一个想要青史留名的皇帝来说,好似有魔力一般,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 这一刹那。 周皇推行新政的信念,无比的坚定! 就在此时。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略显焦急的声音传了进来。 “臣华盖殿大学士谢千,求见陛下!” 第117章 变法自我始 “他来干什么?” 周皇和魏东征对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诧异之色。 “准!” 周皇不冷不淡的道。 谢千掀开帘子,走入乾清宫,看见魏东征的一瞬间,眸子里流露出诧异。 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沉默不语。 周皇看向谢千,主动问道:“谢阁老来此,有何要事?” 谢千缓缓道:“臣原本想问,江月小报上写的新政,是否属实,如今看来,却是不用问了。” 说着,他看向一旁的魏东征,表情略显复杂。 一句话说得没头没尾。 周皇和魏东征又一次对视,皆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出茫然之色。 “谢阁老此言何意?” 魏东征懒得跟他打机锋,直白的问道。 谢千冷冰冰的道:“魏阁老做的事,自己不清楚?” 魏东征眉头紧皱,语气同样冷了下来。 “谢阁老把话说清楚,本官到底做了什么。” 谢千斜睨他,语气冰冷。 “在江月小报上刊登新政,难道不是魏阁老的授意?” 魏东征一脸茫然,问道:“什么是江月小报?” 谢千看见他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表情变得更加复杂,转而看向了龙椅上的周皇。 他和魏东征虽然在很多事上意见不合,但对这个人的品性还是颇为认可的。 既然魏东征说自己不知道江月小报,就一定不知道。 若是如此,有能力在江月小报上刊登新政,并且会这么做的人,就只剩下一个——圣上! “陛下要推行新政,为何不同内阁商议?” 谢千深邃的眸子望着周皇,神色复杂,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 “陛下可知道,新政刊登在报纸上,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这才不到一个时辰,已经有十几名勋贵,跑来华盖殿质问臣了!” “臣不用想也知道,明日百官和勋贵的奏章会如潮水一般涌入宫里,到时陛下该如何处理,臣又该如何处理?” 和魏东征一样。 周皇一脸茫然,没好气的道: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在这里胡言乱语些什么?” 此话一出。 轮到谢千茫然了。 他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的问道: “陛下没要推行新政?” 周皇皱着眉头,没好气道: “朕看你真是老糊涂了!朕推行新政已有半年,你今天跑来告诉朕,朕要推行新政?” 谢千听见这话,心里立刻明白。 陛下没有装傻充愣,而是真的不知新政的消息。 “既然如此,新政的消息,从何而来?” 谢千瞳孔微缩,嘴巴微张,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周皇和魏东征见他这副表情,哪里还能不知道,新政又出大变故了! 他俩心头一跳,再也无法维持淡定,异口同声道: “到底出了何事!” 谢千神色复杂,从怀里取出一张折叠好的报纸,呈给了周皇,解释道: “今日最新一期的《江月小报》刊印了陛下要推行新政的消息。” “标题一共只有八个字。” 说到这。 谢千语调放缓,一字一顿道: “方田均税,摊丁入亩!” 这八个字如同雷霆一般,劈在周皇和魏东征的头上。 两人的瞳孔皆是骤然收缩,嘴巴张大,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方田均税,摊丁入亩......魏阁老确实跟朕提过,但也只是提过。” “朕压根没打算施行,怎会被刊登在报纸上?” 周皇一改往日的意气风发,说话的语气有点儿发颤。 方田均税,摊丁入亩,这八个字意味着什么,没人比他更加清楚。 这已经不是从虎嘴里拔牙。 而是把老虎宰了,还要在它的尸体上跳舞。 不用想也知道。 士大夫们知道这个消息后,会作何反应。 不用明天,就今天,各式各样的奏章就会涌入乾清宫。 天下士绅,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他淹死! 周皇拿着手中的报纸,自上而下浏览起来。 看着看着,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 脸上竟是流露出一抹恐惧。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朕被架在火堆上了!” 谢千见状,神色变得更加复杂,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既然新政的消息,不是陛下放出来的,那臣以为,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在报纸上澄清此事。 告知天下人,陛下没有摊丁入亩的想法,这一切都是江月小报在胡编乱造。 随后派兵捉拿江月小报的幕后之人,将其问斩!以示决心!” 听见这话。 周皇缓缓放下手里的报纸,失魂落魄一般,喃喃自语道: “若是如此,天下百姓该如何看朕。” 朝令夕改,乃是为君的大忌! 纵然摊丁入亩并非他意。 但既然刊印在了报纸上,天下人便会自然而然的认为,这就是他的想法! 后来之所以澄清,不过是受了士大夫的压力,做的妥协。 周皇现在的处境,可以用一句话概括。 黄泥掉裤裆,不是事也是事。 这个道理,谢千自然也明白。 他叹了口气,悠悠道:“臣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如此。” 看见周皇的表情越发的失魂落魄。 谢千犹豫了一下,安慰道: “其实陛下不必多虑,黎明百姓又有几人识字? 十个人中能找出一个会写自己的名字,就算难得。 他们哪里看得懂什么报纸,无非是听勾栏和茶舍里的说书人,说报纸上的话本罢了。 这新政,他们不想听,也听不懂。 所以,在黎明百姓的眼里,陛下还是原先的陛下,没有一点儿变化。” 周皇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语气低沉道: “那在士大夫的眼里,朕又如何?” “他们会相信,朕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施行摊丁入亩吗?” 谢千听见这话,陷入了沉默。 他心里明白。 这件事就像一根钉子,嵌在天下士绅的心里。 他们每次看到陛下,都会想到……方田均税,摊丁入亩。 时间一长,君臣之间难免心生间隙。 别看陛下推行新政后,和士大夫好像闹得水火不容。 但实际上,没有动他们的田产,就等于是小打小闹,在士大夫的接受范围之内。 一旦动他们的田产,情况就不一样了。 士大夫们绝不会容忍一个成天惦记他们田产的人坐在皇位上。 到时候,肯定会使出浑身解数,与陛下抗衡。 别的不说。 就连身为内阁首辅的谢千,刚开始看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都是,陛下疯了。 tsxsw.la 更何况是别人。 周皇见谢千沉默不语,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这个时候。 原先一直沉默不语的东阁大学士,内阁次辅,魏东征忽然开口: “陛下!其实在臣看来,这件事对您而言,未必不是一个契机!” 周皇看向魏东征,眸子里尽是茫然,问道:“此言何意?” 魏东征脸上流露出决绝之色,铿锵有力道: “施行新政,本就是不破不立,既然已经得罪了士大夫们,为何不得罪到底! 臣虽然不知道江月小报是何物,但能在短时间内掀起轩然大波,必定是影响力极大。 陛下不妨借助江月小报,在整个大周宣扬新政! 豢养一批为陛下办事的说书人,去到乡间田野,为百姓讲解方田均税,摊丁入亩的好处! 言语朴实一些,直白的告诉他们,施行了新政后,他们可以少交银子! 陛下要知道,水能载舟,士大夫的力量虽然强大,但跟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比,不值一提! 只要能调动黎明百姓的力量,小小的士绅,不足为虑!” 说到这,他的眸子里迸发出一道精光,继续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陛下一定要做。” “就是召集驻扎在各地的虎贲军,拱卫京城,以防有些人狗急跳墙,行谋反之事!” “只要稳住这几个月,新政就能推行下去,士大夫们就算再如何恼怒,也只能在背地里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脚......” 话还没说完。 一旁的谢千就听不下去了。 他伸手指向魏东征,表情愤怒,质问道: “魏东征!你是要让陛下跟天下士绅彻底决裂吗!” 魏东征看向谢千,反问道:“有何不可?” 谢千被这句话气得身子发抖,咬牙切齿道:“太宗祖训,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你这么说,死了以后,有何颜面面对大周先祖?” 魏东征冷笑一声,风轻云淡道: “单凭问心无愧!” “你!” 谢千苍老的脸颊因为愤懑轻轻颤动。 他咬着牙道:“你也是士大夫,还是内阁次辅,若要实施新政,你当为先锋!” 听见这话。 魏东征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坚定之色,缓缓道: “此话有理!” “大周变法,自我魏东征始!” “我魏家祖上留有田产两万七千亩,皆可划为一等良田,多交田赋!” “谢阁老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前往本官的家乡,再次清丈!” 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一时间,谢千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个时候。 心情沉重的周皇,缓缓开口:“好了,你俩一个是内阁首辅,一个是内阁次辅,在这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魏东征转头看向周皇,深深拜下,大声道: “臣恳请陛下采纳臣的建议,征调虎贲军入京!推行新政!” 谢千紧随其后,大声道: “陛下,若是如此,必会引得天下震动,动摇国本!” “魏东征妖言惑众,胡言乱语,臣恳请陛下,将此人逐出内阁,押入天牢!” 在此之前。 两人虽然在许多问题上有不同的意见,但协调之后,常常能达成一致。 总体还算相处融洽。 在此之后。 两人算是彻底决裂,走向完全不同的两条道路。 就看在这两条道路中间。 周皇会选择哪一条。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周皇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次开口: “朕乏了,你俩先退下吧。” 听见这话。 魏东征的眸子里流露出失望之色,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 周皇却是皱着眉头,冷着脸道: “朕今日不想再谈论此事,退下。” 魏东征无奈,只好行礼。 “臣告退。” 说完,转身离开了乾清宫,一刻也不愿意多留。 谢千神色复杂,看向周皇的眼神里多了一些莫名的意味。 对他而言。 陛下没有立刻表态,便代表他确实有变法的心思。 现在没有动手,只是因为实力不够,地位不稳。 将来有一天,羽翼丰满,就未必了。 “陛下啊,既然如此,有些事情就不是臣能控制的了……” 谢千在心里叹了口气,行礼道: “臣告退!” 说完,转身离开了乾清宫。 他俩走后。 周皇坐在龙椅上,总觉得脑子乱糟糟的,一阵心神不宁。 他尝试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却无法做到。 半炷香后。 他终于无法忍受,站了起来,看向一旁的宦官,吩咐道: “准备一下,朕要去宫后苑散散心。” 宦官忙不迭的应道: “是!陛下!” 第118章 朕与你不共戴天! 所谓宫后苑,其实就是皇帝的后花园。 其内遍植古柏老槐,罗列奇石玉座。 地面由各色的卵石拼接而成,丰富多彩,古朴别致。 周皇走在这条小路上,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出来走了两圈,心神不宁的感觉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发强烈。 他心里清楚,这是突如其来的变故,带给他的压力。 “千秋之后,自当不朽。” 魏东征说的话,回荡在周皇的耳畔。 他心里一阵纠结,不由叹了口气。 “魏东征啊魏东征,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朕可是要以命相搏!” “……” “罢了罢了,先让你和谢千那帮老家伙斗一斗,你若能抵住压力,坚持新政,朕便把宝压在你这里!” “要是连谢千都无法应对,那就别指望朕会帮你。” 做出决定后。 周皇心情畅快了些。 一边欣赏宫后苑的风景,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王志,你可知道,江月小报背后是何人操纵?” 东厂提督王志跟在周皇的身后,忙不迭的道: “目前只知道是江月阁的新掌柜,具体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还在查。” 周皇想了想,吩咐道: “派人盯着江月阁,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朕的旨意。” “要是有人出手打压,不要坐视不理,朕留着《江月小报》还有用,不能让它就这么垮了。” 顿了顿,又提醒道: “对了,做事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王志应道:“奴婢明白。” “明白就好。” 周皇走到水池旁的亭子里,停下脚步,眺望远方,放空自己,感叹道: “自朕登基以来,处理国事,夙夜匪懈,不知多久没来这宫后苑逛逛了。” 身后。 王志忙不迭道: “圣上是千古难得一遇的贤君,百姓生活在大周,是他们最大的幸事。” “你啊,少些装模做样,溜须拍马,把这些功夫用在做事上,朕也不至于这么累。” 王志听见这话,不由在心里吐槽: 用心做事又如何? 宫里宫外最不缺的就是用心做事的人。 结果呢? 忙忙碌碌一辈子,都未必能见圣上一面。 所以说...... 用心做事重要。 揣摩圣意、溜须拍马更加重要!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只是道: “臣愚钝,不能为圣上分忧,实在该死。” 周皇瞥了他一眼,不再多说,继续眺望远方。 忽然,视线范围内,一座玲珑别致的亭台,吸引了他的注意。 它的造型纤巧秀丽。 其内摆放着一块形似松柏的奇石。 一侧挨着池水,两侧种着桂树,一阵清风拂过。 明黄色的桂花好似雪花一般,在空中翩翩起舞,宛若星星点点,构成一副绝美的画面。 “朕怎么不记得,那里有一座亭台?” 周皇眼眸一亮,伸手指过去,开口道: 王志顺着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回圣上的话,那亭台名叫落雪亭,上个月刚修建完工,里面摆放的奇石是燕国商贾从海外带回来的,运到晋阳府,花费了不少功夫。” “海外带回的奇石?” 周皇来了兴致,道:“走,过去看看。” “是,圣上。” 周皇走在前面,王志跟在后面。 没一会,两人就来到了落雪亭。 “不愧是从海外运回来的东西,比朕想的还要精致......” 周皇看着眼前的奇石,目光中带着欣赏,感叹了一句。 紧接着,想要靠近一些,仔细观察。 迈出一步,却好似是踩在了冰块上,不受控制的打滑。 身子一晃,竟是直直的向后倒去! “圣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王志一跳。 他面露惊慌,想要伸手去够周皇,却压根够不到。 奇石摆在靠着池水的一侧。 周皇站的位置,就在栏杆旁边,此刻脚底打滑,不受控制的倒向池水的方向。 按理说。 有栏杆在,即便摔倒,也不会掉进池水里。 但偏偏,周皇身后的栏杆,不知为何,无比的脆弱,一碰就直接断开。 扑通! 下一秒。 周皇连同栏杆,一起砸向了池水里。 “救......咕噜......救朕......” 周皇不通水性,不会游泳,掉进池水里,心中惊慌,本能的挣扎起来。 池水不深,以周皇的身高,站直了,压根不会有危险。 这么一挣扎,反而呛了几口水,站的越发不稳。 “圣上!” 王志见状,心里一惊,二话不说,跳进了池里。 抱住周皇,将他拽了上来。 “咳咳咳咳咳咳!” 周皇上岸后,咳嗽不止,眼睛通红,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此刻。 一堆宦官、宫女、侍卫围了过来,面露惶恐,跪在地上。 “奴婢(臣)护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如今已是深秋。 天气渐冷。 一阵寒风吹过。 被池水打湿衣服的周皇,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瑟瑟发抖起来。 一名宦官见状,忙不迭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走上前想要给周皇披上。 “陛下,天冷,您先披上奴婢的衣服......” 听见这话。 周皇好似想到了什么,猛地惊醒,看向那名宦官,伸手拦住他,大声道: “别过来!” 那名宦官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停住脚步,不敢再上前。 周皇脸色苍白,充血的眸子,环顾一周,大声喊道: “滚!都给朕滚!” 众人听见这话,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 王志却好似猜出周皇心中的想法,看向众人,避开周皇的目光,摆了摆手。 与此同时。 周皇愤怒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个个耳朵聋了!朕让你们全都滚!再不滚,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这一下子,再也没人敢留在这里。 “奴婢(臣)告退。” 众人纷纷行礼,转身离开。 顷刻间。 偌大的一片区域,就只剩下周皇和王志两个人。 周皇充血的眸子,望向王志,不知因为寒冷,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声音有些发颤。 “看块石头,竟能掉进水里,天下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这一定是他们提前设计好的!这是他们的警告!他们要告诉朕,朕的身边全是他们的人,朕斗不过他们!” 王志知道周皇所说的“他们”指的是士大夫们。 他面露犹豫,斟酌道:“奴婢觉得,这应当只是个巧合......” “怎么可能是巧合!不可能是巧合!” 周皇瞪大眼睛,看着王志,疯了似的大喊大叫。 “你去查!这几日谁到过落雪亭!谁参与了落雪亭的修建!” “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关进诏狱,好好的审!他们的幕后主使是谁!” 王志见状,不敢再多说,应道:“奴婢记住了。” 又是一阵寒风。 周皇打了一个寒颤,紧接着又打了一个喷嚏,继续道: “等会去找魏东征,让他召集虎贲军,即刻入京!” “奴婢记住了。” 瑟瑟发抖的周皇,看着面前挨过不知道多少骂的王志,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声音发颤。 《天阿降临》 “王志,逢此变故,宫内宫外,朕能信任的人不多,你是一个,希望你不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周皇心里很清楚。 一旦与士大夫决裂,任何人都有可能被他们收买,成为自己的敌人。 除了如王志这般的大太监。 他们早就跟自己绑在了一起,除了尽心尽力的般自己做事,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毕竟在外人眼里,他们是皇帝的鹰犬,是狗阉党,压根没有拉拢的价值。 “到了关键时候,朕能信任的居然只有太监......” 周皇坐在岸边,看着王志,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可悲。 在心里叹了口气,悠悠道:“扶朕起来,朕要回去休息。” “是,圣上!” 王志忙不迭的上前,搀扶着周皇缓缓起身,朝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 大周朝堂因为“方田均税,摊丁入亩”吵得不可开交。 以魏东征为首,寒门百官为核心的魏党,坚定的要推行新政。 而以谢千为首的绝大部分百官,则是坚决反对新政。 两拨人,因为这件事,已经在大殿上打了三次架。 偏偏无人能够阻拦。 因为本该主持大局的大周天子,此刻正躺在乾清宫的病榻上,休养生息。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王志站在一旁,面露担忧之色,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片刻后。 咳嗽声结束。 虚弱的周皇,躺在病榻上,皱着眉头道: “为何朕连喝了几日药方,风寒非但没有痊愈,反而越发严重。” 一旁。 御医解释道: “陛下,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风寒就是如此,即便药方再好,也得连续喝个十几日,才能见效。” “咳咳咳咳咳咳咳!” 周皇想要说些什么,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好一会,方才道:“你下去吧。” “臣告退。” 御医收拾好东西,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他离开后。 周皇打起精神,看向一旁的王志,吩咐道: “查一查太医院,若有问题,全都杀了。” 王志点点头道:“奴婢明白。” “咳咳咳咳咳!” 周皇咳嗽了半天,问道:“使团出发了吗?” 王志道:“回陛下,昨日启的程,谢阁老送的行。” 顿了顿,面露犹豫之色,道:“有件事,奴婢不知该不该说。”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王志面露忧色,不再询问,直接道:“奴婢今日收到消息,长公主殿下换上侍女的衣服,跟着使团,离开了京城。” “您看,要不要派人阻拦?” “咳咳咳......随......随她去吧......” 周皇眸子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如此说道。 “对了,还有件事。” 王志想起了什么,禀告道:“这些日子,奴婢已经查出江月小报的幕后之人是谁。” 没等周皇提问,他就紧接着道: “是夜国的余孽唐忆雪,当初东厂与她达成协议,共同刺杀乾皇,后来刺杀失败,她被乾国丞相俘虏,做了乾国丞相的眼线。” “奴婢推测,不出意外,江月小报刊登新政的消息,就是乾国丞相方修的授意。” “乾国丞相......方修......” 虚弱的周皇听见这个名字,面露怒容,咬牙切齿的道: “朕与你不共戴天!”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第119章 女帝脑补:陛下,该喝药了 大乾,皇宫。 养心殿。 辛勤的小女帝如往常一样,端坐在龙椅上,批阅着奏章。 任劳任怨,一刻不曾停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半个时辰后。 她放下手中的奏章,伸手去拿下一个,却拿了个空。 “嗯?没了?” 武明空看着空空如也的龙案,柳眉微微上挑,眸子里流露出诧异之色。 她看向身后的林宛儿,道:“朕怎么觉得,今日的奏章又少了一些。” 林宛儿想了想,给出自己的猜测。 “奴婢想,应该是方相体恤陛下,怕您太过劳累,多留了一些在中书省。” “他这么好心才怪,肯定是这段时间呈上的奏章比较重要,他才扣在中书省,不让朕看见。” 小女帝嘴上这么说,白皙的脸庞却是浮现出淡淡的红晕,眉眼间带着笑意,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幸福感。 人就是如此。 当某个人一直欺负你,时间久了,那人少欺负你几次,你就觉得是对自己的照顾,心里高兴不已。 要是哪天,大发慈悲,不欺负你。 你甚至觉得,他是天大的好人! 却忘了…… 他本就不该欺负你! 小女帝也是一样。 中书省的职责本就是秉承君主意旨,掌管制令决策。 小女帝龙案上的公文,很大一部分本就不该由她处理。 只是因为方修这个丞相,懒得处理琐碎之事,随意糊弄,她才接过来的。 换句话说。 这些公文本就该留在中书省。 跟“体恤陛下”“怕你过度劳累”没一点儿关系! 其实,小女帝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不妨碍她心里喜滋滋的。 少挨一些欺负,总比天天被欺负要好。 今日,方修愿意多做一些琐事。 明日,说不准就会发自内心的忠君爱国。 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 小女帝想到这,不由得畅想起了往后的幸福生活,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 身后。 林宛儿见到这一幕,在心中发出感慨。 “果然,陛下想要过得舒心一些,还是把方相摁在龙榻上,来的更加实际。” 小女帝,林宛儿,一主一仆,各自想着不同的事情,都保持沉默。 养心殿安静了片刻。 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宫女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陛下,晋阳府那边传来了新的消息,请您过目。” 说着,双手呈上情报。 按理说,这些情报,应该先交给林宛儿。 林宛儿汇总后取其精华,再呈给小女帝。 但因为之前跟方修的赌约,小女帝特意吩咐,只要是涉及到周皇的消息,全都第一时间呈上来。 因此,负责周国情报的宫女才直接到了女帝跟前。 “拿过来。” “是,陛下。” 林宛儿走上前,接过情报,呈给女帝。 女帝拿着情报,自上而下浏览起来。 只看了一会。 她的表情就发生了变化。 眸子徒然睁大,嘴巴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 “竟然......真的溺水了。” 方修那奸贼,给她打赌的是三个月内。 可是如今,却连半个月都没有。 周皇就已经染上了风寒,卧病在床。 这一切究竟是巧合。 还是真如方修所说,是因为周皇触动了士大夫的核心利益,被士大夫暗算。 “就算方修说得都是真的,半个月的时间,未免也太快了吧!” “总不可能,周国的皇宫里全是士大夫的人。” 想到这。 小女帝忽然想到了自己,眉头微微皱起,心道: “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方修那奸贼就往宫里安插了不少眼线,他要是想让朕溺水,估计也不用费什么力气。” 看着手里的情报。 小女帝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幅画面。 她走在御景园的小径上,莫名其妙踩到一滩混着油的污水,不受控制的跌落在池子里。 她拼了命的扑棱,大喊救驾。 四周的宫女却好似没有听见,冷眼旁观。 直到她快要被溺死,匆匆赶来的林宛儿,才跳入池水里,将她救下。 回到养心殿后。 天凉加上受惊,让她理所应当的染上了风寒。 御医开出的药方,又迟迟没有见效。 没几天,她就卧病在床,虚弱到了极致。 就这么又过了几天。 忽然有一天,她从病榻上惊醒,发现养心殿内空无一人。 只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的地方,用冰冷的眸子望着她。 一边靠近,一边用阴森的声音道: “陛下,该喝药了!” 模糊的人影逐渐靠近,变得越发清晰。 终于。 一张熟悉的脸庞浮现在她的脑海。 毫无意外。 是奸贼方修! 想到这。 小女帝忽然打了一个寒颤,全身上下升起一股凉意。 明明身处温暖的养心殿,却好似待在冰窟一般,一颗心凉了! “不会这样的......” “他不会这么对朕!” 小女帝脸色苍白,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可是,这样的念头一出现,就不可避免的发酵起来。 片刻后。 她使劲摇了摇头,心道: “呼——” “瞎想什么,他本身就是奸贼,想要杀朕,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小女帝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喃喃自语道: “话说回来,他为何要拿这件事跟朕打赌。” “是想告诉朕,朕要是不听话,他也能像周国的士大夫们对付周皇一样对付朕?” “还是说,单纯只是想看朕穿那个......黑丝?” 这个念头冒出来,小女帝又开始忐忑起来。 “那个黑丝到底是何物。” “若是不堪入目,朕还要不要穿。” 这一瞬间,小女帝的脑子里想了很多。 片刻后。 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看向一旁的林宛儿,吩咐道: “让方修入宫见朕。” 林宛儿想了想,压低声音,小声道: “要让方相把黑丝带上吗?” 小女帝和方修打赌的时候,她就站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 说实话。 她也很好奇,黑丝是什么东西。 更好奇,穿上黑丝的陛下,会是什么样的。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小女帝斜睨林宛儿,没好气的道。 “呜呜呜......” 林宛儿顿时委屈起来。 几息后,她壮着胆子,追问道: “所以陛下,要不要让方相带着黑丝呢......” 小女帝绝美的脸庞浮现红晕,故作恼怒,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滚!” 林宛儿看见小女帝的表情,瞬间会意,清秀的脸庞露出“奴婢都懂”的表情,道: “奴婢去了,陛下再见。” 然后一溜烟的跑出了养心殿。 武明空坐在龙椅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流露出一抹忐忑。 以她对方修那奸贼的了解。 黑丝绝不会是什么正经的衣服。 现在就看不正经的程度如何,她能不能接受。 “只要不是黑色的丝绸肚兜,朕都能勉强接受。” 小女帝心里这么想,取出《江月小报》,看起了《三国演义》。 ............ 相国府。 已是深秋。 一阵瑟瑟的秋风吹过,枯黄的叶子发出莎莎的响声,在空中舞蹈起来。 庭院里,只有杨玉环一个人,坐在石凳上。 绝美的脸庞略显茫然,一双杏花眸,怔怔的望着地上的枯叶,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着天气越发寒冷,吴越两国的战事渐渐陷入僵持。 妲己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将珍宝斋的铺子开向吴国,抢占市场。 但在邻国开设分铺,并非易事。 更何况吴国商贸极其发达,商贾的竞争力极强,虽是受到了战事的冲击,但跟大乾的商贾们比,还是要强了不止一筹。 这几日,妲己一直忙着制定计划,想着先在吴国边缘的几座城市站稳脚跟,再将铺子开往姑苏城。 除此之外,还要打理原有的铺子,忙得不可开交。 方修见状,就打算让杨玉环跟着学习一些经商的知识,帮妲己分担一些。 杨玉环一开始也兴致勃勃,想着能为相爷分忧,只可惜学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自己实在不是那块料。 一开始,她连最基本的账簿都看不明白。 学习之后,就算看明白了一些,但如何调整商品的价格,如何调度货物,如何计算收益,仍是一窍不通。 几次夜里。 方修都能看见,她挑灯夜读,钻研妲己的那几本书。 什么《生意之道》,什么《职场生存法则》...... 只可惜,长进很小。 方修见状,也不再难为她,只让她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必再学做生意。 说到底。 是方修无缘无故把人家召唤过来,就算起不到作用,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管怎样,不盈一握的杨玉环,看着还是挺养眼的。 但很显然。 杨玉环虽是年幼,却不甘心做一个只能摆着欣赏的花瓶。 她也想像妲己一样,为相爷分忧。 越是如此,心里想的越多。 心里想的越多,就越是痛苦。 深秋的庭院里。 杨玉环一个人坐着,不复往日的古灵精怪,悠悠的叹了口气,眉头紧锁。 屋子里。 方修却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眼前的奖盘上。 时隔一个多月,他再次点开了【抽奖】。 “也不知道这一次能有什么好的奖品。” 方修想着,心念一动,开始抽奖。 【抽奖开始!】 【获得再来一次】 【获得杜斯雷*100】 【叮!完成五次抽奖,开始重置奖品!】 “上次的还没用完,又来一百个,这系统也不考虑宿主的身体吃不吃得消嘛!” 看着抽中的奖品。 方修嘴角抽动了一下,在心里吐槽。 “算了算了,不跟它计较,先看看重置后的奖品。” 方修心念一动,再次进入抽奖界面。 奖盘已经重置。 十个全新的奖品挨在一起。 【貂蝉召唤卡*1】、【再来一次】、【《养气术》*1】、【建筑:岳阳楼】、【谢谢惠顾】、【高空载人热气球*1】、【朱厚照召唤卡*1】、【柯尔特m17*1(附赠配套子弹*100)】、【玄甲骑兵*1000】、【长颈鹿*5】。 方修目光定格在柯尔特m17上,眼眸一亮。 “没记错的话,这玩意放在商城里,解锁需要十万情绪值,这一次要是能抽到,就算血赚!” 方修这么想着,心念一动,再次抽奖。 【抽奖开始!】 指针缓缓转动,略过【再来一次】,来到了【《养气术》*1】。 【获得《养气术》*1】 系统提示音响起。 方修眉头微微皱起,在心里骂道: 这种随处可见的道家典籍有个屁用! 一万情绪值又打水漂了! 第120章 带上黑丝 方修将《养气术》取了出来。 随手翻开,大致看了几眼。 皆是晦涩难懂的道家话术,没有一点儿价值。 “哎......认栽。” 方修在心里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养气术》丢在一边,继续抽奖。 【抽奖开始!】 【获得再来一次】 【获得高空载人热气球*1】 【获得柯尔特m17*1(附赠配套子弹*100)】 【获得玄甲骑兵*1000】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方修的眸子猛地一亮,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竟然抽中了!” “难得欧皇一次,不容易!” 方修在心里发出感叹,始ʊ发'于/小'说.群:9>8;0:2?0,5,8/5*6,从系统仓库里取出了所谓的柯尔特m17。 拿在手上,一边欣赏,一边把玩。 只要是男人,很少有人对兵器不感兴趣。 方修也是一样。 他看着手里这把做工精致的短枪,丝毫不掩饰对它的喜爱。 “十步之外,枪快!” “十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就是不知道,那个天下第一剑唐柔,能不能凭借自身的反应和身法,躲过子弹。” 方修知道。 正常来说,人类是绝不可能跟子弹比速度的。 即便你意识再好,速度再快,也没屁用。 但是。 据方修了解,唐柔这个人,武功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类的范畴! 毕竟。 正常人类可不能只用刀鞘挡住疾驰的箭矢。 想到这,方修的眉头一挑,心道: “等唐柔从大周回来,对着她砰砰两下,看看能不能躲过。” 距离长安府上千里的周国。 马车上,正聚精会神看着话本的唐柔,忽然感觉鼻子发痒,控制不住的打了两个喷嚏。 一旁。 唐忆雪望向她,眸子里流露出关切之色,轻声问道:“是不是着凉了?” 唐柔摇摇头,道:“不是。” 唐忆雪“嗯”了一声,叮嘱道:“马上要入冬了,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只穿一身劲装,要注意保暖。” 唐柔淡淡道:“知道了。” 唐忆雪看了她一眼,好似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在心里叹了口气,眉目间浮现淡淡的忧愁,道:“姐姐知道,你不想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做事,你是女侠,行事光明磊落,可是......” 话还没说完。 唐柔抬眸看向了她,不冷不淡道:“我没这么想。” 唐忆雪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没有开口,只是道: “没这么想就好。” 唐柔看着自己的姐姐,犹豫了一下,又道:“我真没这么想。” 唐忆雪抬眸望向她,眸子里浮现一抹诧异。 唐柔继续道: “名单上的都是该死之人,留他们一条性命,让他们多活几天,已是恩赐,对他们用些手段,又有何妨?” biquge.name 唐忆雪一脸欣慰,正要开口说:“柔儿,你长大了。” 还没张嘴,就听见唐柔紧接着道: “若非是那该死的乾国丞相,我一定杀了他们!” 唐忆雪:“......” “就当是为了姐姐,不要这么说。” 唐忆雪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此说道。 唐柔见状,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那一日姐姐跪在第一庄的庄主面前,乞求活命的画面,顷刻间沉默了。 当时的她,就躲在暗处,看见第一庄的人,只差一点就冲出去,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看见姐姐的那一跪,她却是停住了脚步,当作无事发生,回到屋里,继续躺着…… 她自幼性格古怪,明明是女孩,却喜欢舞刀弄剑。 在山寨里,别的孩子都欺负她,唯独姐姐,明明身子虚弱,却总是站在她的面前。 用并不宽厚的肩膀,替她挡住父亲的责骂与同伴的攻击,让她能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 若没有姐姐,就没有现在的唐柔。 就算是为了姐姐,哪怕给那乾国丞相做狗,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知道了。” 唐柔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低下头,继续看着报纸。 ………… 视线拉回长安城的相国府。 方修将柯尔特短枪收回系统,看向另外两个奖品。 玄甲骑兵不必多说。 青州发生的一切,已经证明了他们强悍的战力! 纵然维持他们,需要耗费不少的银钱,但那也是物超所值。 不过。 这一千玄甲骑兵可以先不召唤,等什么时候用得到了再说,可以节省一些银子。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能节约一些就节约一些。 方修的所有家当,有一半都投在了建在北山里的火器工坊,也没小女帝和百官想的那么富裕。 除了玄甲骑兵,还有一个奖品——高空载人热气球。 “也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用......” “升空以后,带着小女帝,或是妲己,在上面做运动,锻炼身体?” “听着是很刺激,但总感觉有点儿危险。” “罢了,先留着,等以后抽到了降落伞,安全有了保障,再拿出来玩儿。” 方修收好两个奖品,看向窗外。 杨玉环一个人坐在石凳上已经好一会了。 按理说,这个时候,她应该在练习乐器,为何没有听见萧声? 方修还不知道,此刻的杨玉环陷入了深深的emo。 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眉头一挑,调侃道: “今日怎么不练习了?不是说,要做天下最会......的人吗?” 杨玉环转过身子,望向方修,笑颜如花,用清脆悦耳的声音道: “相爷还不准人家偷偷懒嘛......” 她绝美的脸蛋儿满是笑意。 一双眸子却是略显红肿,显然是刚哭过一场。 方修见状,眼眸里流露出一道寒光,问道:“谁欺负你了?” 杨玉环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慌乱,道:“玉奴是相爷的贴身小丫鬟,谁敢欺负玉奴。” 方修看着她,没有说话,脸色却是阴沉了一分。 杨玉环看见方修的眼神,内心的情绪再也克制不住,眼眶变得通红,泪水如雨珠一般落下。 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玉奴好没用,明明不想这样,给相爷心里添堵,却控制不住自己.......” 方修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走到她的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安慰道: “你还小,正是多愁善感的年纪,平日里喜欢多想是人之常情,这不怪你。” 温柔的声音,在杨玉环的耳畔响起。 她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情绪,扑进方修的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玉奴真的好没用,还好笨,妲己姐姐一天就能学会的东西,玉奴一个月也学不会。” “相爷付出大代价,将玉奴召到身边,玉奴却只会在相爷的面前装可怜,在背后说些酸酸的话......” “呜呜呜......” 方修搂着怀里的小姑娘,忽然觉得有点儿尴尬。 犹豫了一下,决定如实相告。 “其实......也没有付出很大的代价。” “就是抽了个奖,不小心抽到了你。” 怀里的杨玉环,听见这话,抬起头,水汪汪的眸子望着方修,问道:“真的吗?” 方修点点头,道:“真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杨玉环忽然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她虽然是个废物。 但相爷召唤她,也没付出什么代价。 这让她感觉身上的压力小了很多。 “原来玉奴是相爷抽奖抽到的,不值几个银子,好开心......” 杨玉环将小脑袋依偎在方修的胸口,绝美的脸庞重新露出了笑意。 方修:“......” 这话听着总觉得有点儿奇怪。 但他也没说什么,继续安慰道: “所以你其实不必为本相做什么,只要做你喜欢的事就好,相国府再不济,供养一个小姑娘的银子还出的起。” 杨玉环听见这话,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身子仿佛被抽干了力气,酥软的贴在方修的胸口,微微颤动着。 “天气凉了,玉奴想给相爷暖一暖被窝。” 方修有点儿无奈,道:“你不必讨好本相......” 刚开口,就听见杨玉环软糯的声音响起。 “没有讨好相爷......” “相爷说让玉奴做喜欢的事......” “给相爷暖一暖被窝,就是玉奴喜欢的事......” 方修感受到,怀里的娇躯,因为紧张在微微发颤。 心里叹了口气,答应了她。 “本相可以答应你,但有个前提条件。” 杨玉环眸子亮晶晶的,抬眸望着方修,激动道:“相爷您说,玉奴一定乖乖听话......” 方修道:“本相进屋前,你必须得离开,不能撒娇,不能耍赖,更不能撒泼打滚,赖着不走。” 杨玉环微微一怔,撇了撇嘴,原先的激动减弱了几分。 却也不敢说什么,答应道:“玉奴听相爷的。” 不管怎么说。 能给相爷暖一暖被窝,已经是很大的收获,该知足了。 方修点点头,道:“那就这样。” “嗯!” 杨玉环重重的点了点头。 方修又道:“以后不准再哭。” “嗯!” 杨玉环又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准用害怕做借口,半夜钻进被窝。” 话音落下。 久久没有得到回复。 杨玉环绝美的脸蛋染上红晕,低着小脑袋,羞答答道: “相爷,玉奴有在好好长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方修的心里产生了一刹那的悸动。 正要说话。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名效命于第一庄,潜伏在皇宫的宫女,走了进来。 看见方修和他怀里的杨玉环,先是一怔。 随即伸出了双手,往前摸索,用惊恐的语气道: “奴,奴婢的眼睛,为何突然看不见了......” 说着,摸索着走出了庭院。 方修见到这一幕,嘴角抽动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 就看见那名宫女又重新走了进来,自言自语道: “真是奇怪,又能看见了。” “......” 方修很想说:“大可不必如此。” 但想了想,还是不要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意,当作无事发生,问道:“你不在宫里待着,回府做什么?” 宫女道: “回相爷,是陛下让奴婢来的。” “陛下说,让相爷入宫......” 顿了顿,补充道: “带上黑丝。” 第121章 让朕照办,也不是不行 方修带着黑丝,屁颠屁颠的跟着宫女跑了。 杨玉环看着他的背影,小嘴撅了撅,心中好奇,黑丝是何物? 若是相爷喜欢,她可以天天都穿! 其实…… 只要相爷喜欢,她甚至可以天天不…… “不管了,先去暖被窝!” 杨玉环似是想到了什么,精致的小脸蛋浮现红晕,跟刚才的方修一样,屁颠屁颠的进了屋子。 站在屋子里,看着这里的一切。 她深吸了一口气,嗅着空气中的味道,绝美的脸庞流露出一抹满足。 随即,扑到了床榻上,抱着被子,蒙着脑袋,在上面来回打滚。 “终于能名正言顺的钻进被窝了,好开心!” “嘻嘻嘻!” 杨玉环细嫩的手臂,紧紧抱着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精致的脸蛋满是陶醉。 整个人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感中。 就在此时。 床榻的边缘,一本书忽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养气术?” 杨玉环拿着那本书,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好奇,翻开以后,看了起来。 尽是一些晦涩难懂的话术。 杨玉环看了好一会,都没搞清楚它讲的什么。 不过。 这不重要。 只要是相爷的东西,她都喜欢。 就算是看不懂,也要每天都看! 只因为这本书是相爷的! 杨玉环这么想着,绝美的脸庞露出坚定之色。 躺在被窝里,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 皇宫,养心殿。 小女帝坐在龙椅上,静静的等待着方修的到来,心里一阵忐忑。 “臣方修,求见陛下!” 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 小女帝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缓缓开口道:“准!” 片刻后。 方修掀开帘子,走到了她的面前。 俊朗的脸庞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跟只偷吃成功的小狐狸一样。 “色胚!” 小女帝看见他的表情,撅了撅嘴,暗骂了一句。 方修装作没有看懂小女帝的表情,行了一礼: “臣参见陛下!” 随即,眉头一挑,道:“陛下,周皇卧病在床的消息,您应该已经听说了吧?” 小女帝给他一个白眼,没好气道: “你不就是想让朕履行约定,朕是天子,一言九鼎,不会耍赖,你直接说就是了。” 放在以前,小女帝这么跟方修说话,就算不挨打,也会被呛。 但这一次。 方修却难得没有反驳,脸上始终带着笑意,道:“陛下说得是,陛下乃是真龙天子,一言九鼎。 说要穿黑丝,就一定会穿黑丝,怎会耍赖,是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小女帝见状,先是一怔,随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点儿奇怪。 她很想说:“你别这样,朕害怕。” 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红着脸道:“你把那东西拿出来吧。” “嗯!” 方修重重的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两种黑丝。 一种只是黑色,薄薄的一层。 另一种则印着字母。 “拿过来。” 小女帝看着方修手里好似丝绸的东西,脸上露出好奇之色,吩咐了一句。 林宛儿忙不迭的应道:“是,陛下!” 走上前,伸手接了过来,呈给小女帝。 武明空拿起来以后,放在手里摩挲了两下,越发肯定这东西就是由丝绸制成的。 看样子,应该是丝巾? “这东西怎么穿?” 小女帝将它展开以后,发现只有小小的一点儿,眸子里露出茫然之色,看向方修,问道。 《剑来》 方修道:“套在腿上。” “套在腿上?” 小女帝微微一怔,随即面露恍然之色,道:“原来是袜子啊!” 方修点了点头道:“就是袜子!”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小女帝和林宛儿都有点儿无语。 她们还以为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呢。 原来只是袜子,这玩意有什么不好穿的? 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莫名其妙!” 小女帝腹诽了一句,觉得自己之前白担心了。 【情绪值+1000】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忽然响起。 方修微微一怔。 “怎么才加这么一点?” “而且......” “看她的样子,好像不以为意?” 就在方修疑惑的时候。 小女帝看向了方修,摆摆手道:“你出去!朕换好以后,你再进来。” 语气淡然,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方修见状,心中更加疑惑。 平日里,连抱一下都不行,亲一下额头,都能红着脸,颤抖好一会的小女帝,这个时候怎么表现的这么淡然。 不科学啊! “愣着干嘛!” 小女帝瞪着方修,没好气的道: “难不成还想让朕当着你的面换?” 方修眉头一挑,笑道: “陛下换吧,臣不介意。” 【情绪值+2000】 “呸!” 小女帝红着脸,啐了一口,骂道: “滚蛋!” “臣告退!” 方修见状,也不再纠结,笑呵呵的离开了养心殿。 小女帝见方修离开,看向一旁的林宛儿,吩咐道: “你去门口守着,没有朕的命令,绝不能放他进来。” 林宛儿犹豫道:“方相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小女帝沉默了一秒,道:“以防万一。” “奴婢明白了。” 林宛儿点了点头,走到了养心殿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站在原地,时不时的偷瞄方修一眼。 方修见状,自然知道她和小女帝心里想的什么,无非是怕自己偷看。 笑话! 他堂堂的大乾丞相!正人君子!岂会做这种下作的事! 方修这么想着,下意识的看向养心殿的帘子。 只可惜,隔着厚厚的一层,啥也看不清楚。 养心殿里。 小女帝手里拿着黑丝。 龙袍慢慢消失不见,朦胧中露出完美无瑕的身躯。 白皙胜雪。 “呼——”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穿好了那玩意。 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铜镜。 镜中人脸颊升起绯红,眉目中带着羞涩,咬着粉唇,连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 “要只是穿这袜子,羞也要羞死了!” “不过,材料倒是不错,穿着很舒服,到时候可以留下来,睡觉的时候穿。” 小女帝这么想着,重新套上龙袍。 穿戴整齐后,看向外面,不冷不淡的道: “进来吧。” 话音刚落。 方修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动作敏捷,行云流水。 小女帝白皙的脸庞染上红晕,站在方修的面前。 咬了咬粉唇,脚步轻快,在原地转了两圈。 随后略显羞恼的道: “好了!” 方修看着一袭龙袍,和原先几乎没有区别的小女帝,眸子里流露出恍惚之色,道: “就这?” 小女帝听见这话,绝美的脸庞露出羞恼,没好气的道: “穿也穿了,转也转了!你还要怎样!” 方修听见这话,终于明白。 小女帝和林宛儿刚才的表现如此淡定。 原来,她们以为,这袜子是遮掩在龙袍下的。 “陛下,臣想要的,不是这样啊!” 方修一脸的欲哭无泪。 小女帝见他吃瘪,眉眼间浮现出笑意。 可是。 下一息。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缩小,嘴巴微张,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伸出细嫩的柔荑,指着方修,声音发颤。 “你该不会是想让朕,单独穿......” 说到这,戛然而止,后面的话因为羞恼,压根说不出口。 她实在是无法想象。 这世上怎会又如此无耻之人! 那东西,是能单独穿出来的吗? 真要这么做了,怕是连风尘女子,都会觉得羞涩吧! 方修脸上露出苦笑,缓缓道: “不是臣这么想,而是它本身就是这么穿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小女帝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 精致的小耳朵,连同白皙的脖子涨得通红。 【情绪值+5000】 “你你你......” 她伸出手,指着方修,一幅不可置信的模样,声音发颤: “你怎可如此!” “单独穿这东西,估计连天底下最大的色胚,登徒子,都想不出来!” “你竟然想让朕这么做,你是变态嘛!” 方修破罐子破摔,一脸郁闷道: “臣坦白,臣是!” 原本心中无比恼怒的小女帝,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原先的怒火顷刻间消散了大半。 非但不觉得他可恶,反而还觉得有点儿可爱。 只是......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单独穿嘛! 武明空红着脸,没好气道: “你的要求,朕都已经做到了,以后别想拿这件事情,威胁朕!” 方修抬眸看了她一眼,悠悠的叹了口气,一副失望到了极致的模样,不说话。 小女帝见到这一幕,忽然觉得他有点儿可怜。 这种期望了很久,最终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的事,小女帝经历过很多次。 对方修现在的感受,感同身受。 她犹豫了一下,缓缓道:“要不朕答应你一个小要求?” 方修猛地抬眸,看向小女帝,眸子里流露出希冀之色,道:“臣只想看陛下穿上它。” 小女帝面红耳赤,没好气道: “不可能!”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穿给别人看!” “别说是朕,就算是风尘女子也不会这么做的!” 得到这样的答复。 方修悠悠的叹了口气,也没有逼迫小女帝就范。 虽说强扭的瓜解渴,但不甜。 方修要的是,有朝一日小女帝会心甘情愿的穿上它。 强迫得来的东西,没有意思。 “哎......” 想到这,方修又是悠悠叹了口气。 小女帝还是第一次见方修这般的失魂落魄,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 不知为何。 看见方修难过,她也莫名其妙的觉得难过。 按理说不应该这样。 方修难过,她应该高兴才对。 犹豫了好一会。 小女帝终于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道: “让朕照你说得办,也不是不行,但是得等名正言顺以后......” “而且,你得答应几个朕的要求……” 第122章 相父,你就答应朕嘛 方修眉头一挑,重新打起精神,道:“陛下请讲。” 小女帝一双好看的眸子,望着方修,神色忽然变得严肃,正色道: “第一个要求,把安插在宫里的眼线撤掉。” 方修见她一脸严肃,表情同样变得严肃,正色道: “既然陛下认为这是场交易,那臣觉得,只是穿上黑丝,分量怕是不够。”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 如果他们现在的对话,无关风花雪月,只是交易。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穿件衣服晃悠两圈,都无法跟撤回眼线相提并论。 说得再直白一点。 陛下啊…… 您没资格跟臣谈条件! 【情绪值+3000】 话里的意思,武明空自然听的明白。 她微微一怔,眸子里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轻咬粉唇,语气柔和道: “不是交易。” 方修看着她,不冷不淡的道:“不是交易,那是什么?” 小女帝绝美的脸庞浮现红晕,呼吸急促了一瞬,下定决心,弱弱的道: “是长辈对晚辈的爱护......” 话音落下。 她脸红得好似能滴血,咬了咬粉唇,继续道: “你是丞相,又是权臣,在朝堂上一手遮天,便是朕也拿你没什么办法,所以…… 有什么事,朕会告诉你的,你不用安插这么多的眼线。” 顿了顿,又给出了一个理由。 “别说朕是一国之君,真龙天子,就是普通人家的百姓,也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人窥探的一清二楚......” 说到这。 她水汪汪的眸子,望向方修,含羞带怯,用娇媚的声音道: “相父,你就答应朕嘛......” 方修听着娇媚的话语,看着那水汪汪的眸子,一颗心忽然悸动了起来。 “顶不住,顶不住。” 方修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道: “实话告诉陛下,臣在宫里安插眼线,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陛下一句话就让臣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未免有些不太合适吧。” 此话一出。 小女帝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羞恼,睁大双眼,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 “不答应算了!你把那声相父还给朕!” “......” 方修耸了耸肩,道:“又不是臣强迫陛下喊的。” “你!” 小女帝面红耳赤,瞪着方修,眸子仍是水汪汪的,好似下一秒就要落泪。 “朕不管!你还朕一声君父!” “......” 方修无奈道:“臣可是陛下的长辈。” 小女帝红着脸,啐了一口,没好气道:“有你这么做长辈的嘛!” 从来没听说,哪个长辈成天想着怎么哄骗晚辈的...... “哼!狗奸贼!” “迟早有一天,朕要从你的嘴里听到‘君父’两个字!” 后面的话,藏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 小女帝瞪着方修,气恼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在宫里安插眼线,明明非臣子所为,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你......” 说到这。 小女帝想骂脏话。 但又实在说不出口,憋了半天,方才憋出了两个字。 “奸贼!” “呸!” 方修见她一副无能狂怒的模样,觉得有些可爱,脸上露出笑容,道: “其实吧,答应陛下也不是不行,但陛下得回答臣几个问题。” 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语。 小女帝给了他一个白眼,一本正经的模仿他的语气。 “方相请讲。” 方修眉头一挑,问道: “陛下方才所说的名正言顺是何意?” 小女帝白皙的脸庞顷刻间又红到了脖子,糯糯道: “你明明知道......” “臣不知道。” 【情绪值+2000】 小女帝抬眸望向方修,眸子变得水汪汪。 轻咬粉唇,下定决心,憋出了一句话。 “三书六礼,十里红妆,明媒正娶......” “之后,才是名正言顺。” 几乎把话挑明,和告白也没什么区别了。 方修看着含羞带怯,面红耳赤的小女帝,心跳加速了一瞬。 “陛下。” 方修轻唤一声,迈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双臂,想要将她揽在怀里。 小女帝却是后退一步,跟他保持距离,红着脸,小声道: “朕说了,名正言顺之前。” “不可以那样......” 方修看着她,嘴角勾起笑容,道: “不得不说,陛下最近进步很快,已经开始尝试着拿捏臣了。” 小女帝红着脸,白了他一眼,没有反驳。 【情绪值+2000】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方修眉梢上挑,轻笑一声,道: “既然如此,作为长辈,臣还是给陛下一些奖励吧......” “宫里隶属于相国府的眼线,只要陛下发现,可以送出宫,臣没有意见。” “至于能找出多少,就看陛下的能力了,如何?” 听见这话。 小女帝心里明白,对一个权势滔天的权臣而言,愿意坦诚相待,做出这样的决定,已是极为不易。 她点了点头,红着脸,星空一般的眸子,望着方修,柔柔道: “谢谢相父......” “相父真好......” 话音落下。 方修浑身上下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道:“陛下,有点儿过了。” “哼!” 小女帝红着脸,白了他一样,哼哼道:“你不就喜欢听这些话吗?” 方修眉头一挑,道:“臣想听陛下发自内心的说出来,而不是为了拿捏臣,耍的小心机。” “这不叫心机,叫套路!” 小女帝哼哼道:“你不就是用这些套路,把朕变成现在这样?” “......” 方修在心里喊冤。 臣没有。 臣不是。 陛下不要瞎说。 小女帝见方修一副吃瘪的表情,眉眼间又一次露出笑意。 笑靥如花,清纯可人。 片刻后。 小女帝重新坐回龙椅,回归正题道: “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周皇会遭遇变故?” 方修淡淡道: “窥一斑而知全豹,自周皇登基,周国东厂每况愈下,这就能说明周皇对朝堂的掌控力,远不如他爹! 在这种情况下,还妄图变法,甚至触及士绅的核心利益,怎会不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好有道理...... 小女帝心里对这番话十分认同,但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抬眸看向方修,道: “他何时触及士绅的核心利益了?” “方田均税,摊丁入亩,不是你强加给他的吗?” 方修耸了耸肩,道:“这说明了,羽翼未丰前,不要给自己树立太多的敌人,若非周皇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臣也不会这么做。”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小女帝微微一阵,随即意识到,可能在不为人知的某处,周皇还对大乾做了一些不利的事,只不过被方修挡了下来。 毕竟之前在观月楼的时候,就是如此。 他表面一副奸贼的样子,但实际上,经常在暗地里默默的保护自己,保护大乾...... 饭团探书 想到这。 小女帝眸子里水波盈盈,在心里轻唤了一声。 相父...... 【情绪值+5000】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方修微微一怔。 他什么也没做,怎么又多出五千的情绪值。 抬眸看向小女帝,见她眸子水汪汪的,立刻明白。 这小丫头又在脑补了! “咳咳......” 方修咳嗽了两声,起身行了一礼,道:“陛下若没有其他的事,臣就先告退了。” “等会!” 小女帝喊住了方修,面露犹豫之色,张了张嘴,开口道: “朕有件事,想要问你。” 方修看着她,道:“陛下请讲。” 小女帝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若你是周皇,想要变法,该如何面对现在这样的局面。” 这个问题,她一直藏在心里,思索了好几日,始终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答案,所以才问方修。 她相信。 同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大乾,即便困难重重,方修也一定能将新政推行下去! 听见这个问题,方修抬眸看了她一眼,缓缓道: “推行新政,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否则极有可能使朝廷陷入动荡。” 小女帝深以为然,应道:“朕知道。” 顿了顿,又道: “朕答应过你,没有你的允诺,朕绝不会有变法的心思。” “朕只是想知道,若你是周皇,该如何处理现在的局面。” 说完,一双好看的眸子,凝视方修,目光灼热,带着希冀。 方修面露思索,良久后,悠悠的道:“唯有破釜沉舟。” “破釜沉舟?” 小女帝微微一怔,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追问道: “是要动用虎贲军吗?” 方修道: “虎贲军是皇家禁军,所有统领与兵卒,皆是由皇室的内帑供养,忠君二字已经刻入他们的骨髓,轻易不会反叛。” 小女帝眸子里流露出恍惚之色,喃喃自语道: “可是那样的话......” “岂不是要和士大夫彻底决裂?” 方修望着小女帝,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那又如何?” 小女帝目光复杂,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会有很多敌人。” 方修看着她,道: “若是没有与他们为敌的勇气,为何妄图变法?” 小女帝听见这话,陷入了沉默。 方修看着她,眼眸中迸发出一道锐利的精光。 语气带着森森的寒意。 “古往今来,外敌入侵时,他们会像狗一样跪下,摇尾乞怜!” “怎么?” “他们怕外敌的剑!” “就不怕虎贲军的刀?” 第123章 开窍了的小女帝 话音落下。 养心殿陷入一片死寂。 武明空怔怔的望着面前的这张俊秀的脸庞,刚才那段话在耳畔不断回响,眸子里流光溢彩。 下一秒。 她忽然展颜一笑,笑靥如花,温和且坚定道: “若我大乾也有那么一天,纵然前方是万丈深渊,朕也陪你一同前往......” 说话的时候。 她虽是在笑,一双眸子却是无比的严肃,仿佛在宣读什么重要的誓言。 方修看着她的眸子,心里的一根弦再次被触动,眉梢一挑,调笑道: “恭喜陛下,已经学到了掌控情绪的精髓。 臣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陛下,臣很喜欢......” “呸!谁要你喜欢!” 小女帝白皙的脸庞浮现红晕,啐了一口,没好气的道。 紧接着,就看见方修张开了双臂,道:“过来让臣抱一下。” 小女帝红着脸,啐了一口,骂道:“色胚!成天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方修笑了笑,没再调侃,回归正题。 “其实陛下不必多虑……只要陛下不像周皇一样急功近利,时机尚未成熟,就赶鸭子上架,强行变法,我大乾便不会有这么一天。” 小女帝听见这话,犹豫了一下,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可是......” “若是不变法,总不能指望他们自己善心大发,把兼并的土地吐出来。” 方修道:“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这么做,自然是不可能,但在不引起动荡的情况下,让他们迫不得已只能这么做,也没什么难度。” 小女帝看向方修,好奇的问道:“方相可否具体讲讲,该如何做?” 方修道:“很简单,实力足够强大,他们就升不起反抗的心思。” 小女帝面露思索,片刻后,撅了撅嘴,嘀咕道:“说了等于没说。” “......” 方修不置可否。 小女帝抬眸看了他一眼,摆摆手道:“朕要问的问完了,你可以回去了。” 方修:“......” 小女帝看着他,眉头一挑,没好气道:“天快黑了,你再不走,是想留下来过夜吗?” 小明空啊,你最近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 方修看着小女帝,眉梢一挑,点出了她的小心机。 “陛下是故意这么说,想给臣一种感觉,留宿龙榻,指日可待?” 【情绪值+5000】 那点小心思被这么赤果果的点明。 武明空绝美的脸庞顷刻间染红,好似能滴血一般,纤细的柔荑,指着方修,恼羞成怒,声音发颤: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朕听不懂你的话!” “简直是莫名其妙!” “快点滚蛋!” “朕一刻钟都不想看见你!” 方修见她脸红成这样,嘴角勾起弯月,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心道: “小女帝最近是开窍了?话里话外都开始想着拿捏本相啊!” “只可惜,一只刚成精的小白兔,又怎能比得上万年的老狐狸。” “这条路上,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方修在心里发出这样的感叹。 武明空被方修灼热的目光看的一阵羞恼,咬了咬红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说不过他,到时候反而更加生气。 于是,别过小脑袋,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方修见状,忍不住轻笑一声,行了一礼,开口道:“臣告退。” 听见声音。 武明空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别过脑袋。 方修见状,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挑,视线下移,开口道: “对了,陛下,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小女帝眸子里流露出茫然,仔细想了想,反问道:“忘了什么?” 方修道:“臣的黑丝,还在陛下的腿上,请陛下将它还给臣。” “?” 小女帝先是一怔,随即睁大双眼,呼吸急促,嗔怒道: “朕穿过的贴身衣物,你还要拿回去!” “你是变态嘛!” 方修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臣之前就承认过,臣是。” 【情绪值+2000】 小女帝面红耳赤,气得够呛,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 “给朕滚蛋!” 方修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 却见小女帝的眸子里渐渐地蒙上了一层水雾。 “那是朕穿过的贴身衣物,你怎么可以这样轻薄于朕......” “就算你再权势滔天,再不把朕放在眼里,也不该这样,朕不是风尘女子,不是你可以随意欺凌的......” 零点看书 方修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有些后悔了。 这个时代的女子,对名节最为看重。 向一名未出阁的少女,索要贴身衣物,确实是一种令人无法接受的轻薄。 更何况,这名少女还是九五之尊,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错了就要认。 挨打要立正。 平心而论,以小女帝这段时间的表现,这么对她,确实有点儿不太合适。 想到这。 方修看向面前的小女帝,用温和的声音道: “是臣考虑不周,言语轻薄,陛下要是难过,就责罚臣吧,臣没有怨言。” 此话一出。 小女帝下意识的抬眸望向方修,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异样的神彩。 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浮现了一幅画面。 她手里拿着满是尖刺的长鞭,轻轻的挥动。 方修匍匐在她的面前,战战兢兢,颤颤巍巍! 用充满恐惧的声音大喊: “君父饶命!” 这样的画面,早在几个月前就曾经出现过,没想到,如今竟有了实现的可能! 想到这。 小女帝看着方修,眸子里多出了一抹兴奋,几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让林宛儿去寻鞭子。 好在。 内心的羞耻感,最终还是战胜了冲动。 她冷哼一声,将小脑袋别向一边,傲娇的道: “朕懒得同你计较!” 方修眉头一挑,道:“陛下想好了,机会只有这一次,离开了养心殿,陛下再想责罚臣,可就晚了。” 听见这话。 小女帝的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转过头,上下打量了方修一眼,犹豫道: “朕怎么觉得你还有点儿期待?” “难不成你想让朕打你?” 方修:“......” 小女帝见他不说话,啧啧道:“朕早就知道,你不对劲,却没想到,真是个变态。” 方修:“......” 小女帝见他一副吃瘪的模样,眉梢上挑,原先的那点儿不开心抛掷脑后,略显兴奋,喋喋不休道: “不说话了!” “心虚了!” “果然是个变态!” “妲己好可怜,跟在一个变态的身边......” 方修:“......”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缓缓道: “陛下再说,臣今日就真要以下犯上,打您的屁股了。” “呸!你敢!” 小女帝面露恼怒,啐了一口,却是不敢再继续说了,生怕方修真这么做。 方修见状,也没再咄咄逼人。 以往都是他调戏小女帝,今日难得让小女帝调戏他一次,就当是为之前的轻薄赔礼道歉。 “天要黑了,臣府上还有两位美人等着臣呢,臣先行告退!” 说完,行了一礼,没有停留,转身离开。 听见这话。 小女帝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妲己和杨玉环绝美的脸庞。 紧接着,就是方修左拥右抱的画面。 顿时柳眉倒竖,面露恼怒,一拍桌子,骂道: “该死的奸贼!” 【情绪值+5000】 连骂了好几声奸贼。 小女帝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身后憋笑的林宛儿,不冷不淡的道: “你看的话本里,有没有讲过,有人越是挨打,越是挨骂,越是觉得兴奋,越是觉得愉悦?” 听见这个问题,林宛儿微微一怔,眸子里尽是茫然。 “世上还有这种人吗?怎么听着有点儿变态......” “等会,陛下该不会是说方相吧?” “话又说回来,陛下为何要关注这些奇奇怪怪的事......” 这一瞬间,林宛儿想了很多,表情也是略显复杂。 小女帝见状,没好气的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很难回答吗?” 林宛儿见小女帝有点儿恼羞成怒的意思,忙不迭的回答道: “没有!” “哼!早说不就好了!” 小女帝转过头,面露思索,片刻后吩咐道: “让尚宫来见朕,朕有事问她。” 林宛儿听见这话,下意识的看了小女帝的一眼,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但还是应道: “是,陛下!” ............ 另一边。 方修走出养心殿,离开皇城。 刚穿过宣德门,还没走几步。 就看见吏部衙门和户部衙门中间的老槐树下。 刚散值的吏部尚书杜晨安,户部尚书秦兴言站在那里,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俩老头,散值不赶紧回府,有什么好聊的......” 方修看着他俩,眸子里露出好奇之色,想了想,凑了上去。 视线拉近。 老槐树下。 杜晨安似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苍老的脸庞略显红润。 颇为兴奋的道: “老秦啊!你就照老夫说得办,绝不会出错!” 秦兴言一脸的哀愁,抬眸看了杜晨安一眼,悠悠的叹了口气,道:“我总是觉得你的方法不太靠谱。” 杜晨安眉头一挑,大声道:“老夫可是有二十一个儿子,九十七个孙子!” “每一个都是老夫看着长大的,每一个也都是老夫亲自教育的!如何教导不听话的子嗣,老夫不比你清楚?” 秦兴言斜睨杜晨安,没好气的道: “你对你那二十一个儿子,也都是使劲打,打到晕厥为止?” 杜晨安看见他的眼神,表情略显骄傲,道: “老夫的子嗣都很听话,可不像你那两个儿子。” 说到这。 似乎想到了什么,提高声调,给秦兴言分享自己的育儿经验。 “知道为何他们听话?” “就是一个字——打!” “不打不成器,不打不成材,你越是打他,他就越是念着你的好,越是听话!” “棍棒底下出孝子,若是不打哪来的孝?” “老夫的二十一个儿子,皆是老夫一棍一棒,从小打出来的!” “老夫年轻的时候,还在礼部,日子比现在清闲,每日除了读书,就只做一件事!打孩子!” “老夫是早上也打,晌午也打,傍晚也打,夜里也打!” “开心也打,不开心也打!” “遇见喜事要打!遇见不平事,也要打!” “他听话了也打,不听话也打!” “一天三小打!三天一大打!” “如此坚持了十余年,才将几个儿子打成了进士!” “若不是老夫打断了几根棍棒,以他们的榆木脑袋,能考上进士?” “笑话!能中个举人就不错了!” “所以说啊!” “老秦,不要心疼,孩子生下来是做什么的?” “就是用来打的!” 这一番慷慨激昂的高论。 听的秦兴言是目瞪口呆。 他看着面前的杜晨安,睁大双眼,嘴巴微张,久久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方才用怀疑人生的语气道: “他们就不恨你?” 杜晨安一脸骄傲道: “恨我?为何要恨我?我供他们吃,供他们穿,供他们读书,供他们科举! 若不是他们的爹,他们能有今日这般似锦的前程?” 听见这话。 秦兴言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 他忽然抬眸望向杜晨安,开口道: “你逢人便说你有二十一个儿子,九十七个孙子。” “这么多的子嗣,有多少还留在你的府上?” 杜晨安微微一怔,开口道:“孩子大了,本就该成家立业,不和老子住在一起,不是人之常情?” 秦兴言不置可否,沉默了良久,又问: “那他们平日里来看你吗?” 杜晨安又是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恍惚,不说话了...... 第124章 只会发呆 秦兴言见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棍棒用的多了,确实能起到效果。 杜晨安的二十九个儿子里,也确实有不少考中了进士。 但是,那又如何? 父子间的亲情,在一次次的棍棒中消磨殆尽。 到了最后,子嗣有能力脱离原先的家庭,离开的时候,头都不回。 这样的望子成龙,并不是秦兴言想要的。 他宁愿孩子平庸,也不想与他们形同陌路。 似乎是看出了秦兴言的想法。 杜晨安的眸子恢复了原先的坚定,咬了咬牙,道: “孩子年纪小,哪里懂得生活的艰辛,挨打得多了,心有怨念是人之常情。 等他们长大了,到了老夫这个年纪,便明白老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纵然他们的老子是吏部天官,自己没个功名,也没人能帮得了他们! 若是没有他们的老子,他们又怎能过上如今这般舒坦的日子?” 秦兴言听见这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想了想,他又问道:“你家大郎多大年纪?” 杜晨安思索了片刻,道:“记不清了,应当过了不惑之年。” 秦兴言问道:“不惑之年,还是孩子?” 杜晨安无言以对,眉目间流露出一抹恼怒之色,不冷不淡道: “你若是不信老夫说的,就任由你家二郎闷在宅子里,不要管他。” “不管,总归不会得罪,反正你是户部尚书,掌管钱粮,又只有两个儿子,供养他们,绰绰有余,何必自讨苦吃……” “......” 秦兴言自然能听出这番话里带着恼怒,心道:随口聊几句,怎么还急眼了呢。 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来。 讪笑两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话说回来,你是吏部天官,每隔几年便要做科举的考官,明明可以......” 说到这,戛然而止,探头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方才压低声音,继续道: “明明可以像帮永新一样,帮你家的孩子,为何要对他们这般严厉?” 杜晨安听见这个问题,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因为......老夫当初压根没管你家的永新啊!”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万万不敢这么说,只是笑道: “老夫望子成龙,自然是想让他们凭着自己,多学一些本事。” 秦兴言听见这话,叹了口气,悠悠道:“你倒是看的长远,我想的就没那么多了,只要永新和守阳能中个举人,混个一官半职,等我老了以后,他们还能自足,我便满足了。 能否学到真本事,我却是不在意的......” 秦兴言一共两个儿子。 大儿子秦永新,跟着海瑞赈灾,挨了几刀,留在青州修养,算一算日子也该回京了。 二儿子秦守阳,比秦永新小六岁,今年刚好二十五。 按理说,这个年纪应该已经参加过科举。 但秦守阳还一直闷在府上,也不念书,也不做功课,成天的混日子。 前几年的时候,秦兴言说他两句,还能劝他到国子监跟着夫子做一做功课。 这一年,却是彻彻底底的堕落了,说什么也不去国子监,就在府上待着。 有的时候,坐在院子里,盯着一块石头,一看就是一整天。 第二天醒了,还接着看。 秦兴言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实在没有办法,才想着找杜晨安请教请教。 他犹豫了一下,看着杜晨安,问道: “除了往死里打,你可还有别的法子,让守阳回国子监读书。” 杜晨安想了想,道:“无非就是四个字,威逼利诱,威逼,你狠不下心,也舍不得,那就只剩下利诱了......” 顿了顿,问道:“你家二郎,可有喜欢的东西?” 秦兴言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喜欢发呆。” “......” 杜晨安嘴角抽动了一下,克制住骂人的冲动,道:“除了发呆呢?” 秦兴言又是皱起眉头,陷入深深的思考。 好一会,才摇摇头,道:“没了。” 杜晨安微微一怔,问道:“你家二郎多大了?” 秦兴言道:“二十五岁零七个月十九天。” “......” 有必要记得这么清楚吗? 杜晨安嘴角又是抽动了一下,道:“这个年纪,按理说早该成家立业了,他不愿成家,也不愿立业,会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 比如说喜欢的姑娘跟着邻居跑了,再比如生了个孩子,发现不是自己的......” 秦兴言没好气的打断道:“都没纳妾,生个屁的孩子!” 杜晨安一拍脑门,道:“对对对,把这茬忘了,你还没有孙子......” 秦兴言听见这话,额头上爬满黑线,很想说: “你堂堂的吏部天官,心眼就这么小?” 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谁让人家当初帮着永新考了个二甲进士呢。 让他占一些口舌之利,就占一些吧。 杜晨安见秦兴言没有反驳,顿觉无趣,也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再多费口舌,继续道: “不管怎样,二十五岁的男子,就算不喜欢金银珠宝,漂亮的女子总该是喜欢的。” “实在不行,你找几名花魁,送给你家二郎,让她们督促你家二郎好好读书,好好用功。” 说到这。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眸子一亮,眉梢上挑,兴致冲冲道: “老夫还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 秦兴言道:“讲。” 杜晨安眸子发亮,娓娓道来: “你可以找个绝色的花魁,给你家二郎安排一场偶遇。” “等他俩感情升温,你便将那花魁送入青楼,叮嘱老鸨,若是你家二郎要给那花魁赎身,一定要价高一些,一万两银子,两万两银子都成! 你家二郎看着心爱之人沦落风尘,必定是心急如焚,想着早些把她赎买出来,但身上又没有这么多的银子。 如此一来,肯定会向你求助。 到了那时,你便可以提出要求了,银子可以借他,但是三年之内必须中举,若是中不了,就再把花魁送回青楼。 如此一来,他为了心爱之人,必定刻苦努力,用功读书。 你也不必再成天的哀愁了。” 说到这。 杜晨安不由一阵骄傲,心道,自己不愧是吏部天官,如此绝妙的主意,随随便便就能想得出来。 秦兴言听了,却是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你说得这些,我都试过了,没有一点儿用。” “我现在还记得,当时花了三千两银子赎买洛南府姿色最佳的花魁,送到他的屋里。 结果呢?整整一夜,愣是什么也没做,就这么盯着人家看,说人家的身上有道! 那花魁小娘子不明白什么是道,还以为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得花容失色,跪在我面前,求我不要再把她跟守阳关在一个屋里。” 说到这。 秦兴言一脸的忧愁,道: “我当时心里想着,忍一晚没什么,总不能每一晚都忍着,就没答应那花魁,照旧让她留在守阳的屋里。 只可惜,后面的几日,皆是如此,我也实在拿他没办法了,不然能来找你。” 杜晨安听见这话,苍老的脸庞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好一会,终究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所以......那花魁最后如何了?” 秦兴言叹了口气,悠悠道:“原先想着赎都赎了,不如留给永新,结果永新说什么,趁人之危,非是君子所为。 非要把那花魁放了,败家玩意,也没想过,那是他爹花了三千两银子赎买的! 三千两银子啊!都能在长安城里买多少宅子了!” 杜晨安一脸的八卦,好奇的问道: “所以最后呢?” 秦兴言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道:“你是不是想问,那花魁最后是不是被我收入房内了?” 杜晨安哼了一声,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正色道:“老夫可没你想得那么庸俗!” 秦兴言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继续道: “永新非要把人家放了,我这个当爹的也不好忤逆他......” “当爹的......忤逆......” 杜晨安嘴角抽动了一下,强忍住教育秦兴言的冲动,继续侧耳聆听。 “没办法,只好当着他的面,把那花魁放了。” 杜晨安有点儿诧异:“三千两银子就这么放了?这可不像你会做的事。” 秦兴言道:“自然不会!” “我后来又派人将她抓了回来,那花魁倒也通情达理,没说什么,只说想回洛南府。 我想着把她留在府上也没意思,事情传出去后,反而惹人非议,便又给她送回了洛南府,卖了两千两银子。 折腾来折腾去,什么事也没办成,平白折了一千两,哎……” 说到这。 他看向一旁聚精会神听着的杜晨安,叮嘱道: “这件事,除了我秦府的人,就只跟你说过,我要是听到外面有人聊起此事,便一定是你传出去的!” “到时候,我跟你拼命!丞相大人也拦不住!” 杜晨安又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正色道: “老夫是吏部天官,岂会做这种长舌妇的事!你未免太小瞧老夫了!” 秦兴言瞥了他一眼,不冷不淡道:“希望如此。” 杜晨安没理会他,只是道:“你继续讲。” 秦兴言道:“也没什么好讲的了,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折腾了一圈,什么事也没能办成。” 杜晨安有点儿不太相信。 “世上真有人除了发呆,对别的都不感兴趣?” “哎......” 秦兴言悠悠的叹了口气,没说话。 杜晨安见他眉目间尽是忧愁,心里相信了几分,嘴角抽动了一下,感叹道: “你家二郎还真是......特立独行。” 说到这,顿了顿,语气又笃定了起来: “对付这样的孩子,老夫还是原先的建议,打!” “打的多了,就正常了。” “当然了,老夫知道你舍不得,你把棍棒给老夫,老夫替你打!” 第125章 别这样,爹怕 秦兴言嘴角抽动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 “打什么?” 秦兴言和杜晨安听见声音,齐齐转头望去,行礼道: “方相。” 方修走到他俩的面前,好奇的问道:“又是棍棒,又是照死里打,你们在聊些什么?” 杜晨安讪笑一声,解释道: “秦尚书家里的二郎成天闷在府里,对着桌椅板凳,花鸟鱼虫发呆,荒废了功课。 下官在给他出主意,怎样让他家的二郎改过自新,重回国子监。” 秦兴言点点头,附和道: “就是如此。” “对着桌椅板凳发呆?倒是个人才。” 方修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心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秦兴言贵为户部尚书,位列诸公,却管不了自己的孩子,真是不易...... 不知为何。 想到这,方修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小女帝的身影。 想起她近些日子又开始尝试挣脱自己的控制,甚至还有想要翻身做主,拿捏他的念头。 《最初进化》 悠悠的叹了口气,感叹道: “孩子大了,总归有自己的想法,做长辈的又能如何?” “哎......终究是太过溺爱,舍不得打骂。” 秦兴言听见这话,眼眸一亮,下意识的看向方修,觉得无比的感同身受。 这一刻,他这个五十多岁的父亲,竟和还未娶妻生子的方相,有了共情! “方相所言甚是,哎......其实下官的两个儿子,大的那一个还好,虽然有时候太过刚正,但总归还算听话,读书倒也用功。 就是这个小的,从小就是离经叛道,静不下心来读书,下官本想着将他拉扯长大,考个举人,就算心满意足。 却没想到,他连科举都不愿参加......” 说到这。 秦兴言略显沧桑的脸庞,尽是哀愁,眸子里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继续道: “说出来不怕方相笑话,下官老来得子,二十岁方才有了第一个儿子,又过了六年,方才有了第二个儿子。 之后再如何的努力,却也只生下了几个女儿。 下官又何尝不知道,溺爱并不可取,但是大郎和二郎是下官心尖上的肉啊! 从小就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方才杜尚书告诉下官,对不听话的孩子,就是要打,往死里打,打到晕厥为止。 下官不要说打,只要想一想那棍棒挨在儿子的身上,就觉得心疼的无以复加,抽搐一般的疼...... 下官实在是......舍不得啊!” 说到这。 秦兴言情难自已,竟是哭出了声,老泪纵横! “......” 方修看着他,有点儿无语,心中没好气的骂道:“二十岁还叫老来得子?你个狗东西说得什么屁话!” 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来,只是安慰道: “老秦啊,放宽心,别想那么多,古往今来,没有十全十美之事,你儿子不听话,孙子就一定听话,这是规律。” 话音落下。 一旁的杜晨安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脸涨得通红,似是在憋笑。 果然。 老泪纵横的秦兴言听见这话,先是一怔,随即哭的更加凄惨。 “下官......没有孙子!” “......” 这下子,方修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看着哭个不停的秦兴言。 方修也觉得有些同情,想了想,从系统里随意兑换了几本鸡汤,递了过去,道: “老秦啊,别哭了,这日子总归还是要向前看的。” “本相这里有几本书,你拿回去,好好读一读,说不准这心结也就打开,不想那么多了。” 秦兴言听见这话,止住哭声,从方修的手里接过那几本书,粗略的扫了一眼。 《谁不曾浑身是伤,谁不曾彷徨迷惘》 《乖,摸摸头》 《人生可以重来》 《大学问》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也就一本《大学问》看着还正经一点儿。” 秦兴言看见书名,心里不由的吐槽了几句,紧接着,更想哭了。 不过。 当着方修的面,他终究是克制住了内心的情绪,吸溜了一下鼻涕,道:“方相如此关怀下官,下官感激不尽,实在是无以为报......” 话还没说完,就见方修摆了摆手道:“废话就不要多说了,再告诉你个好消息。” “青州那边的事差不多了,海瑞一行人已经启程,走走停停,游山玩水,最多七天也就能回到京城。 永新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那几刀只砍在了表皮,没伤到内里,听海瑞说,修养了一个月,连疤痕都消失不见,你尽可以放心......” 这番话总算是给秦兴言灰暗的内心增添了一些色彩,让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对着方修,行了一礼,由衷的道: “下官多谢方相照顾犬子......” 方修摆摆手道: “别谢本相,本相虽是吩咐了几句,但终究不在身边,一路上都是海瑞在照顾他。 你要真想感谢,便请他吃顿饭,不用什么山珍海味,有肉就行,他这个人,哎......” 说到这,似是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没再继续聒噪。 秦兴言重重的点了点头,道:“下官记得了。” “好了,天要黑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聊,各自回府吧。” 方修摆摆手,转身离开了六部衙门。 秦兴言和杜晨安看着他的背影,皆是行了一礼。 “恭送方相!” 等方修走远。 两人起身,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说话。 最后还是杜晨安打破了沉默。 “所以老秦,要不要老夫帮忙?” 秦兴言斜睨了他一眼,终于是忍无可忍,没好气的道: “你实话实说,是不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揍我家孩子!” 杜晨安面露怒色,哼哼道: “你这叫什么话!” “好心拿当驴肝肺!” “平日里,你让老夫打,老夫还懒得打!” “要不是看你可怜,谁愿意多管这个闲事。” 说着,懒得再跟他废话,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走着走着,忽然看见路边有一根树枝,横平竖直,看着很是顺眼。 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忍住,走上前拿了起来,攥在手里,心道: “回府打孙子!” ............ 另一边。 秦兴言怀揣着心事,回到了秦府。 一进门,管事就迎了上来,唤了一声。 “老爷您回来了。” “嗯。” 秦兴言点点头,将手里的几本书递给他,道:“这是方相赠的书,你等会去书房寻一个好位置,要显眼的,摆在上面......” 顿了顿,又补充道: “小心点拿,别摔了碰了。” 管事心道:几本书,摔了碰了又如何。 虽是这么想,却还是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应道: “小的明白。” 抱着书,正要转身离开。 秦兴言又叫住了他。 “等会!” 管事转头看向秦兴言,问道:“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秦兴言想了想,道:“寻一张上好的白纸,请一位书法大家在上面写上,方相赠书,贴在书架的上方。” 管事嘴角抽动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行礼道: “小的明白了。” 秦兴言摆摆手: “去吧。” “是,老爷。” 管事就要转身离开。 秦兴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又喊住了他。 “等会!” 管事前脚拌后脚,差一点没摔出去,强忍着心中的郁闷,道:“老爷请吩咐。” 秦兴言看着他,问道:“二郎在做什么?” 管事的道:“方才还在对着石头发呆,如今却不知道了。” 秦兴言在心里叹了口气,点点头,摆摆手。 “知道了,下去吧。” 这一次。 管事却没有动,在原地停留了三四息。 确定秦兴言不会再喊他,方才行礼,转身离开。 秦兴言看着他的背影,又是一声叹息,迈着步子,走进了二儿子的庭院。 一进门,便看见一袭灰色长衫的秦正阳,正蹲在地上,盯着一块石头。 那眼神瞧着,竟是如痴呆一般,恍恍惚惚。 说实话。 秦兴言只在路边患了失魂症的乞丐那里,见过这种眼神。 但他可以确信,自己的儿子没有这样的疾病。 于是。 心中不可避免的升起一团怒火。 “......” “这是自己的儿子,这是自己的儿子,不能打,不能打......” 秦兴言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抄起棍棒的念头,走上前,问道: “守阳又在悟道?” 秦守阳目光呆滞,望着石头,好似没听见一般,没有回话。 秦兴言又是深吸一口气,提高声调,重复了一遍。 “二郎又在悟道?” 这下子,秦守阳终于是听清了,抬眸看向秦兴言,唤了一声。 “爹。” 听见这一声爹。 秦兴言一颗心瞬间软了,原先憋在心里,打了腹稿的严词,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万千话语,化作一声叹息。 “今日可吃饭了。” 秦守阳道:“还没。” 盯着石头,竟是连饭都不吃了...... 秦兴言一颗心越发的冰凉,鼻子动了动,眉头微微皱起,又问:“你这院子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怎么闻着有些臭烘烘的。” 秦守阳想了想,回答道:“应当是儿子的衣服。” “......” 秦兴言先是一怔,随即瞪大了双眼,问道: “你这身灰色长衫多久未曾浆洗了?” 秦守阳道:“半个多月?儿子记不清了。” 得到了这个答案。 秦兴言只觉得脑子一阵发晕,有些恍惚,又问:“多久未曾沐浴?” 秦守阳道:“应当有一个月了。” 这下子。 秦兴言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忍不住恍惚起来,喃喃自语道:“痴了,真是痴了......” “这可叫为父如何是好啊……” 说着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 “守阳,爹不逼你读书了,也不逼你去国子监了,你想科举便科举,不想科举便不科举。” “不要这样好不好?” “爹怕......” 第126章 大为震撼的小女帝 秦守阳抬眸望了他一眼,悠悠道: “儿子在悟道。” 秦兴言伸出手,指着他,颤声道: “不读书,不沐浴,盯着一块石头,一看就是七天,这是悟的哪门子道?” 秦守阳缓缓吐出四个字: “格物致知。” 话音落下。 秦兴言怔住了。 作为正经的二甲及第,堂堂的户部尚书,格物致知,他自然是知道的。 出自先圣典籍——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 圣人对这句话并没有详细的解释。 后世之人,绝大多数认为,所谓格物致知便是要先接触天下万物,方才能参悟其中的道理。 可是。 格物致知,又与石头何干! 秦兴言看着自己的儿子,开口问道:“这跟格物致知有何关系?” 秦守阳道: “大儒曰,众物必有表里精粗,一草一木,皆涵至理......” “儿子想,既然一草一木,涵有至理,一定能通过格物致知,将之格出。” 秦兴言又是一怔,问道:“这话是哪位大儒说的?为父为何没听过?” 秦守阳道:“国子监祭酒,程正道程大儒。” 秦兴言眸子里流露出怒色,一拍大腿,骂道:“原来是这个狗东西!” 秦兴言虽然和这个程正道不熟。 但经常听到他的名字。 因为…… 这狗东西经常写文章明里暗里讥讽于他。 没招他,没惹他,莫名其妙挨骂。 秦兴言心里很是不爽。 但想到这家伙是国子监祭酒,门生故吏遍布大乾,最终还是忍了。 只要没被弹劾,挨几句讥讽,不算什么。 却没想到,他的退让,竟换来了对方变本加厉的欺负! 还把主意打到他儿子的身上。 绝不能忍! “找机会揍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秦兴言愤满道。 秦守阳:“……” 秦兴言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叹气道: “儿子,你叫人哄了!” “什么一草一木,皆涵至理,若真是如此,他自己为何不格物?” 秦守阳道:“格物是儿子自己的想法,与程祭酒没有关系。” 秦兴言看向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气恼道: “实话告诉你,那姓程的,自持国子监祭酒的身份,对你爹这个国之奸贼,方党鹰犬,素来不屑。 教给你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便是想要用你来恶心爹! 你可不能中他的计!” 秦守阳仍是道:“格物致知是先圣留下的道理,程祭酒只是启发了儿子。” 秦兴言听见这话,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转而问道:“那你格了整整七天,可曾格出什么道理?” 秦守阳眸子里流露出失落,叹息道:“儿子愚钝,只格出了许多的问题。” 秦兴言有点儿诧异。 “一块石头,能格出什么问题?” 秦守阳抬眸看向秦兴言,一脸认真的道: “比如...... 这块石头最初来自何处? 最终去往何处? 它与别的石头,本质上有何区别? 为何这块石头坚硬,别的石头脆弱? 为何石头碎了,便无法拼接在一起? 为何石头抛向空中,是落在地上,而不是继续向上? 为何石头呈现出这样的颜色? 为何......” 秦守阳一口气竟是问出了几十个问题。 听的秦兴言一阵的目瞪口呆。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一块小小的石头,竟然能被秦守阳格出这么多的问题! 偏偏这么多的问题,没有一个是他能够回答的。 “难道……他真在格物?” 此刻,秦兴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好一会方才问道: “说清楚些,这些问题,与格物致知有何关系?” 秦守阳道:“在儿子看来,所谓格物致知,便要穷究事物原理,方才能参悟道理。 换句话说,要发现问题,才能解决问题,明白其中道理......” 顿了顿,又继续道: “父亲,实不相瞒,儿子这半年,格了竹子,格了日月,格了星辰,格了桌椅,格了板凳,格了石头...... 往后余生,儿子想要尽一切努力,格尽天下万物。 等儿子老了,说不准能将格物的心得写成一本书。 书的名字,儿子都已想好,就叫《物理》,意为,天下万物之道理!” 一时间,秦兴言竟是无言以对。 于是。 他的耳畔不由响起杜晨安说的话。 “对这样的孩子,还是要打,打的多了就正常了,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将心思放在科举上......” “事到如今,说是没用了,就得打!” 秦兴言沧桑的脸庞露出坚定之色,咬了咬牙,下定决心。 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木棍,对准自己的儿子,严厉道: “不准格物!” “再格物!爹揍你!” 秦守阳听见这话,忽然不说话了。 一双眸子望着秦兴言,略显呆滞,和方才格石头的时候一模一样。 “......” 秦兴言心里咯噔一下,嘴皮子颤了颤,问道:“你又在做什么?” 秦守阳一脸严肃,正色道:“爹的身上有道,儿子在悟道。” 这一刻。 秦兴言竟是觉得毛骨悚然,顷刻间理解了那花魁的感受。 “这确实吓人啊!”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道: “别觉得爹不敢打你,你若是再格物,爹一定打你的你爹都不认识!” 秦守阳不说话,仍是一脸呆滞,望着秦兴言。 秦兴言见状,终于忍无可忍,拿着手里的木棍,高高的举了起来,就要砸下。 到了最后时刻,却又停了下来。 终究是老来得子,舍不得啊! 秦兴言看着他,一颗心凉了。 泪眼婆娑,哀求道: “守阳,爹求你了,听爹的话,别格物,多做功课,来年参加科举。” 秦守阳仍是不说话。 于是。 秦兴言落下了老泪。 “守阳......” 见到这一幕。 秦守阳终于不再像之前一样呆愣。 眸子里恢复了清明。 他悠悠的叹了口气,道: “若是儿子中了举,爹不能再阻拦儿子格物。” 秦兴言听见这话,先是一怔,随即苍老的脸庞露出兴奋之色。 因为激动,声音发颤。 “爹答应你!只要你中举,随你怎么格物,爹绝不干预!” 秦守阳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道: “那儿子来年便中个举。” 秦兴言听见这话,虽是很高兴,却仍开口道:“儿子,中举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寒窗苦读十年,方才将将入门。” 秦守阳不置可否,只是道:“儿子要看书。” 秦兴言见他真的不再格物,也懒得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面露兴奋,点了点头。 “好好好!从今以后,爹的书房就是你的了!” 说完,看向门外,大声的吩咐道: “来人,带少爷去书房!” 紧接着,门外守着的下人就走了进来,领着一袭灰色长衫的秦守阳进了书屋。 “爹对科举有执念,若是我不参加,他定会念叨一辈子。” “既然如此,便参加一次科举,中一个举人,堵住他的嘴。” “中举后再格物,为时不晚......” 想到这。 秦守阳在心里叹了口气,眸子望向手里的石头,吐出一口浊气,用坚定的语气缓缓道: “天下万物,皆蕴含真理,望吾有生之年,尽数格之......” 话音落下。 他坐到了书桌前,正要翻看科考的典籍,忽然发现面前摆着几本从未听说的新书。 《乖,摸摸头》 《人生可以重来》 《大学问》 前两本,只看名字,便觉得没有看的价值。 后一本,倒是有点儿意思。 大学问..... 是作者关于《大学》的见解? 带着一些好奇。 秦守阳翻开了第一页。 ......问曰:“《大学》者,昔儒以为大人之学矣。敢问大人之学何以在于明明德乎?” “果然是关于《大学》......” 秦守阳这么想着,犹豫了一下,继续看了下去。 看着看着。 他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由最初的不以为意,到后来的恍恍忽忽,再到最后的大为震撼。 半个时辰后。 他看着手里的《大学问》,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良久,方才吐出一口浊气,喃喃自语道: “阳明子......如此圣贤,为何以前从没听过?” 这个时候。 书房的门被人推开。 管事手里拿着一张白纸,站在那里,看见秦守阳,先是一怔,随即皱了皱鼻子,憋着气,唤了一声:“二公子......” 秦守阳看着他,问道:“何事?” 管事举起手里的白纸,回答道:“方相赠了几本书给老爷,小的找人写了这幅字,张贴在书架上。” 秦守阳看向他手里的白纸。 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方相赠书。 嘴角抽动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问道:“哪几本书?” 管事伸手指向秦守阳的面前,道:“就是那几本。” 秦守阳微微一怔,眸子里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喃喃自语: “难道......阳明是丞相大人的别号?” 想到这,他陷入了沉默。 良久,方才回过神,不再多想,缓缓道: “这本书,先别放在书架,我要抄录。” 管事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明白了。” 秦守阳看了他一眼,澹澹道:“下去吧。” “是!” 管事转身离开。 秦守阳提笔蘸墨,一脸认真,对着《大学问》,逐字逐句,仔细抄录...... ............ 秦府里,秦守阳彻夜抄录,想要从中悟出更多的道理。 皇宫中。 武明空同样在悟道。 她绝美的眸子怔怔的望向前方,耳畔不断的回响尚宫说过的话。 “有些人就是如此,你越打他,他越兴奋,你越骂他,他越激动。 还有些人,则是相反,越打人,越兴奋,越骂人,越激动。 民间常常有人以此为乐,于床榻上...... 这个过程中,常常用到一些器具。 比如鞭子...... 比如蜡烛......”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但是亲耳听尚宫说。 小女帝还是觉得大为震撼。 “原来世上竟真有这样的人,而且……听尚宫的意思,以此为乐的人,似乎还有不少......” “就是不知道,方修那奸贼属于前者,还是属于后者,亦或者,两者皆是。” “若是名正言顺后,他想让朕拿着鞭子,用力的抽他,朕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这一刻。 小女帝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身后,林宛儿见状,清秀的脸蛋又一次露出“奴婢都懂”的表情。 心道:“估计再过些日子,要给陛下准备鞭子了......” 武明空,林宛儿,一主一仆,皆有心事,都没说话。 养心殿一片安静。 这个时候。 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一名宫女站在养心殿外,大声道: “奴婢有要事,求见陛下!” 小女帝从恍忽之中惊醒,看向外面,不冷不澹道: “准!” 下一秒。 那名宫女手里拿着一张信纸,走到了小女帝的面前,双手呈上,毕恭毕敬道: “陛下!雍州传来的加急情报!” 小女帝微微一怔,心里咯噔一下,紧张起来,问道: “可是周国又入侵了?” 宫女摇摇头道:“不是。” 小女帝又问:“那是何事?” 宫女道:“回陛下的话,是关于周国使团的情报。” “周国使团......竟然查出来了!” 小女帝看着宫女手里的信纸,忽然想起方修之前说过的话,眸子里流露出好奇。 “朕倒要看看,周国使团的目的是否真如那奸贼所说,要拉拢他!” “呈上来!” “是!陛下!” 宫女双手呈上情报。 林宛儿伸手接过来,转呈给小女帝。 小女帝打开以后,自上而下浏览起来。 只看了一会,她的表情骤然变化。 睁大双眼,嘴巴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喃喃自语道: “竟是真的......” 第127章 陛下担心,位置被人抢了? 情报上说,周皇派遣使团,一方面是宣扬国威,另一方面是商议两国联姻一事。 这联姻的对象,就是方修那奸贼! 而周皇想要嫁的,是他的胞妹,周国长公主李邀月! “怎么会这样......” 小女帝攥着手里的情报,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恍忽,喃喃自语。 她无法理解,周皇为何愿意把自己的胞妹嫁给邻国的权臣。 是想以此掌控大乾朝堂? 可是。 他难道就没想过。 方修那奸贼,连自己的君父都视若无睹,更何况是一个邻国强加的公主? 小女帝觉得。 周皇就算再昏庸,也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只有两个理由可以解释。 一,周皇对自己的胞妹十分自信,笃定她嫁到大乾后,能够拿捏住方修那奸贼,进而影响大乾朝堂。 二,出于某些原因,周皇不想自己这位胞妹留在身边,想名正言顺的送她离开。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 那李邀月对方修芳心暗许,非他不嫁,逼得周皇没有办法,才想着派出使团商议联姻一事。 只是,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毕竟现实绝非话本,方修那奸贼也并非主角,哪能是个女的,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他。 那未免太扯澹了。 要知道。 就连《射凋英雄传》里的那个主角郭靖,讨得黄蓉的喜欢,都花了不少银子请她吃饭,方才有一点眉目...... 小女帝想着想着,思维不知发散到了何处。 白皙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眸子里的神彩不复往日,显得空荡荡的,整个人恍忽到了极致。 一旁。 林宛儿见状,面露担忧,轻声唤道:“陛下......” 小女帝仍是怔怔的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宛儿犹豫了一下,提高声调,唤道:“陛下......” “嗯?” 武明空回过神,转头看向林宛儿,眸子里仍是茫然与恍忽。 虽然不知道情报上写着什么。 但见陛下如此恍忽,林宛儿很担心,咬了咬牙,壮着胆子道: “陛下,奴婢斗胆问一句,情报上写了什么?” “周皇要用何等手段,拉拢方相?” 在情感问题上。 陛下能倾诉的人不多…… 她虽然只是个贴身的小侍女,但也要承担责任,鼓起勇气,为陛下分忧。 就算不能解决问题,最起码给陛下一些参考。 不能让陛下独自面对痛苦的抉择。 武明空眸子闪了闪,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手里的情报递了过去。 “你自己看吧。” “好。” 林宛儿伸手接过情报,自上而下浏览起来。 看完以后,她清秀的脸庞露出恍然之色,心道: “怪不得陛下不开心,原来是横插进来个长公主,要跟陛下抢夺正宫娘娘的位置!” “只是,她一个邻国的公主,怎能陛下相提并论,又有何资格争抢方相?” 想到这。 林宛儿眉眼间浮现笑意,看着武明空,脱口而出道: “陛下是担心,正妻的位置,被人抢了?” 听见这话。 小女帝一双星空般的眸子忽然睁大,嘴巴微张,看向林宛儿,诧异道:“你说什么?” “......” 林宛儿瞬间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忙不迭补救。 “奴婢的意思是,陛下.......陛下......” 脸憋得通红,半天都想不出合适的理由。 实在没办法,急得哭了。 “呜呜呜......奴婢错了……请陛下打奴婢的板子......” 武明空见状,本想装模做样的呵斥两句,可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出方修和周国长公主拜堂成亲的画面。 想要说的话瞬间堵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 这一刻,她感觉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脑袋空空,眼前只有信上的情报。 良久,悠悠的叹了口气。 “哎......” 林宛儿看着略显憔悴的小女帝,又是一阵心疼,壮着胆子,轻声道:“在奴婢看来,陛下大可不必为了联姻一事忧心忡忡。” 武明空好看的眸子望向林宛儿,下意识的问道: “此话怎讲。” 林宛儿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联姻一事,自古以来都是双方两情相悦,周皇想要与朝廷联姻,陛下却不一定要答应。 到时候使团到了,陛下派些礼部的官吏,找几个理由,随意将他们打发走就是了。” 听见这话。 小女帝眼眸一亮。 可是没一会,又暗澹下来,悠悠道:“朕不同意又有何用?这朝堂之事,有一半是那奸贼说了算,这件事情最终也还是要他点头同意。” 林宛儿笃定道:“方相一定会同意的!” 小女帝叹了口气,悠悠道:“未必。” 林宛儿咬了咬牙,壮着胆子,重复了一遍:“一定!” 若是放在以前,她绝不敢这么顶撞陛下,今天也是见陛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想要帮她打起精神,方才这么说。 武明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看向林宛儿,没有要责罚她的意思,只是问道:“为何你就如此肯定?” 林宛儿凝视武明空,笃定道:“因为……方相心里装着陛下啊!” 那奸贼……心里装着朕嘛...... 小女帝微微一怔,一双星空般的美眸,怔怔地望着前方,白嫩且纤细的手臂,缓缓地垂了下去。 鬓角的几缕青丝微微浮动,落在了嘴角。 绝美又略显稚嫩的脸庞,露出一抹恍忽。 好一会。 回过神的她,白皙的脸庞浮现澹澹的红晕,小声滴咕道: “依朕看,他的心里装着朕的江山才对。” 林宛儿见小女帝恢复了往昔的灵动,清秀的脸庞浮现笑意,继续道: “奴婢想,不管是装着陛下,还是装着陛下的江山,方相都不会忤逆陛下。 既然陛下不想与周国联姻,那就不联姻,又有何妨? 那周国虽然比我们要强大一些,但有方相在,奴婢想,也不会出什么大的变故。” 小女帝听见这话,转头看向林宛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怀疑之色,缓缓道: “你今日怎么这么帮他说话,莫非你也是第一庄的探子。” 林宛儿顿时委屈,可怜兮兮的道: “陛下冤枉奴婢,呜呜呜......” 林宛儿从小伺候在小女帝的身边,跟着她一同长大。 名为主仆,实则也有姐妹的情分。 因此。 小女帝心里明白,宫里谁是眼线,她都不可能是。 这么说,只是逗逗她罢了。 见林宛儿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小女帝眉眼间露出笑意,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 “那奸贼应该没你想象的那么厉害吧......” 林宛儿憋回眼泪,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方相很厉害的......” “不仅厉害,还懂得隐藏自己。” “比如第一庄,一直到先帝驾崩,方才显山露水,等朝廷发现,势力已是遍及各地。” “再比如青州旱灾时,出现的那两千重骑兵......” “要培养这么一支装备精良,实力强悍的精锐重骑兵,需要大量的银子,时间与精力。” “偏偏方相瞒着朝廷将他们供养到了现在。” “奴婢有时候都想,方相之前贪墨的那些钱粮,是不是都用在了这些事上。” 听着听着。 小女帝察觉了不对,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看向林宛儿,道: “那奸贼做的事,明明是结党营私,豢养私兵,意图不轨,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好像变了个样?” “经你这么一说,那指鹿为马的奸贼,倒好像是牺牲自身,为国为民的贤臣了。” 林宛儿也是一怔,啊了一声,恍忽道:“有吗?” “有!” 小女帝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上下打量起了林宛儿,眸子里带着审视,缓缓吐出一句话。 “宛儿,你不对劲......” 林宛儿:“......” 听见这话,她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委屈道:“呜呜呜......” 小女帝也没再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转移话题道: “话又说回来,也不知周皇会给自己的胞妹,准备多少嫁妆。” 提起嫁妆,林宛儿立刻来了兴趣,止住哭声,脆生生道: “周皇好大喜功,胞妹出嫁,准备的嫁妆一定不会少!” “是吗?” 听见这话,小女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喃喃自语道: “那有什么办法,既能弄到这笔嫁妆,又不同意这门婚事呢......” 林宛儿:“......” 陛下,您这个想法,很过分啊! 武明空说完,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太合适,俏脸红了红,漫不经心的给自己找补。 “朕只是开个玩笑,天底下哪有鱼与熊掌皆得的道理。” 林宛儿只是尴尬的笑笑,不说话。 小女帝纤细的手臂,撑着小脑袋,绝美的脸庞露出思索之色,漫不经心的道: “话又说回来,要是周皇给的嫁妆足够丰厚,让方相牺牲一下色相,倒也不是不行。” 身后。 林宛儿听见这话,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幅画面。 陛下站在方修的面前,叉着腰,露出凶色,大声道: “不管到了哪里,你的心都得是朕的!” 想到这。 林宛儿勐地打了一个寒颤,摇了摇头,觉得有点儿不忍直视。 这个时候。 小女帝忽然想到了什么,拿起了手里的情报,自上而下,仔仔细细的搜索,喃喃自语道: “不知道情报上写没写,周皇给了多少嫁妆......” 第128章 半个雍州作嫁妆? 看了半天,发现情报里压根没提到嫁妆。 小女帝绝美的脸庞露出失望之色,放下了情报,悠悠道: “要是周皇愿意把强占的半个雍州,还给我大乾,让那李邀月嫁入相国府,倒也不是不行......” 林宛儿眉头一挑,问道:“陛下真这么想?” 小女帝瞥了她一眼,不冷不澹道: “君无戏言。” 林宛儿看见她的眼神,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心里却是滴咕道: “哼!口是心非的陛下!” 小女帝看见林宛儿的表情,顷刻间就明白她心里的想法,柳眉倒竖,没好气的道: 《金刚不坏大寨主》 “是不是又想扫地了?” 林宛儿委屈极了。 “奴婢什么都没说啊!” “还敢顶嘴!” 武明空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林宛儿顿时不敢说话,委屈巴巴的低下了头。 小女帝见状,哼了一声,也就没再难为她。 转过头,拿起桉上的奏章,就要批阅。 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林宛儿弱弱的声音。 “陛下,要是周皇真用半个雍州作为嫁妆,您还拒绝这门婚事吗?” 听见这话。 小女帝微微一怔,转头看向林宛儿,表情忽然严肃,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林宛儿道:“奴婢知道的,全都禀告给了陛下,没有一点儿藏私。” 小女帝眉头微微皱起,道:“那你为何有此一问?” 林宛儿犹豫了一下,道:“奴婢今早收到消息,说是晋阳府民间流传,周皇要将雍州还给朝廷,所以才想着会不会和联姻一事有关…… 当然,这只是捕风捉影得来的消息,没有依据。” 半个雍州当作嫁妆? 方修那奸贼有这么吃香? 小女帝眸子里浮现恍忽之色,犹豫了一下,不确定的道: “周皇就算再想与方修联姻,也不至于用打下的疆土做嫁妆吧?” 林宛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在奴婢看来,却是未必。” “雍州虽是地域辽阔,可绝大部分都是贫瘠的荒漠。 当地的百姓又世代为乾人,即便如今入了周国,一颗心仍惦念着朝廷,渴望有朝一日回归大乾。 今年年初,周皇尝试将一批周人迁入雍州,效果却是平平。 没几个周人愿意离开故土,到陌生的异国他乡,开垦贫瘠的荒漠。 除此之外,因为强占雍州,周皇还受到了许多大儒的抨击,甚至有人将其比作暴虐无道的大周始皇帝。 因此,无论是对周皇,还是周国,雍州都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倒还真不如当作顺水人情,还给陛下。” 听见林宛儿的分析。 小女帝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要是周皇真的拿出这般丰厚的嫁妆。 她又该如何抉择呢? 同意这门婚事。 大周长公主嫁入相国府,无论如何都会是正妻。 那她以后又该如何自处呢? 总不能让方修无缘无故将人家休了...... 一时间。 小女帝陷入了沉默。 身后。 林宛儿见状,也不再嬉皮笑脸,同样陷入沉默。 养心殿又一次回归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 小女帝似是做出了决定,一双好看的眸子迸发出锐利的光芒。 “雍州自古以来便是我大乾的疆土!” “如今朕登基不足一年,百废待兴,还腾不出空处理此事。 等将来有一天,我大乾恢复往日荣光,自会取回雍州,又何须周皇送还!”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 人……朕要! 雍州……朕也要! 不用你给,朕将来自取! 身后。 林宛儿听见这话,眸子里亮晶晶的,由衷的称赞道: “陛下威武霸气!” 小女帝俏脸微红,哼了一声,学着方修,很不要脸的道: “那是当然!” 顿了顿,又道: “朕也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在朕看来,那周皇无论如何也不会将雍州作为嫁妆,拱手相让。” 林宛儿心道:“若是换成别的皇帝,那一定不会,但周皇性情古怪,常常朝令夕改,谁知道会做出什么荒唐事。”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说出来。 “不管如何,最多七日,周国使团就能抵达长安,到时候一切自见分晓。” 小女帝说完,也没再多想,拿起奏章,批阅了起来。 ............ 与此同时。 青州的官道上。 几十辆马车,在三百名精锐虎贲军的拱卫下,缓缓的前进。 队伍的前后,皆有成千上百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灾民,拿着木棍,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动。 眸子里没什么神采,麻木了一般。 队伍的中间,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里。 一名年轻女子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本古籍,安静的看着。 衣着如墨,长身玉立,微微仰起的精致脸蛋平静而又温和,一双美眸没有丝毫波澜,显得无比澹然。 她便是打扮成侍女,混在使团队伍里离开晋阳府的大周长公主,李邀月。 此刻。 听着窗外传来的嘈杂声音。 李邀月微微皱眉,放下手里的古籍,表情冷澹,用清冷的声音问道: “为何吵闹?” 一旁。 侍女忙不迭道:“应当是灾民挡了路,与虎贲军起了冲突。” 李邀月眉头微微皱起,冷冷道:“灾民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侍女忙不迭低下了头,轻声道:“奴婢不知。” 李邀月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伸出纤长的柔荑,掀开车窗的帘子,清冷的美眸,望向外面。 不远处。 几名瘦骨嶙峋的灾民,瞪大眼睛,怒气冲冲的喊着什么,即便看见虎贲军手里拎着刀,也没有丝毫的退缩。 一无所有,近乎麻木的灾民,与全副武装,披甲带刀的士卒对抗,这样的场面,不要说李邀月,在场的任何一人,都未曾见过。 李邀月清冷的眸子望向那些灾民,目光闪了闪,道: “下去看看。” “是!殿下!” 李邀月走下马车。 两侧的侍卫瞬间打起精神,往她的位置挪动了一些。 长公主混入使团队伍,这样重大的事情,他们又怎能不知。 既然陛下没说什么,那他们就要承担起保护好长公主的责任。 别回头联姻一事谈妥,人却没了,他们就是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李邀月走向那些愤怒的灾民,没几步就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要不是你们的马忽然拐弯,俺们能往旁边躲?” “俺们不往旁边躲,这些鸡蛋能碎?” “今天不管说什么,你们也要赔俺鸡蛋!” 一名皮肤黝黑的青年,拎着一个篮子,眼睛通红,死死的盯着虎贲军的侍卫,振振有词道。 虎贲军的侍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即便在大周的土地上,面对刁民都是横着走。 更何况是来到了弱小的乾国,面对一群饭都吃不上的灾民。 此刻。 其中一名虎贲军侍卫,看着那黝黑青年,冷哼一声,不屑道: “再跟你说一遍,你的鸡蛋碎了,是你自己的事!跟老子没一点儿关系!” “你要是不服气,尽可以跟着队伍,但要是无理取闹,别怪老子的刀不长眼睛!” 那黝黑青年听见这话,眸子里布满了血丝,死死的盯着他,咬牙切齿道: “赔钱!” 他的身旁。 其余十几名灾民皆是围了上来,不甘示弱,怒声道: “赔钱!” 一群人气势汹汹,大有你不赔钱,就别想走的意思。 几名虎贲军侍卫见到这一幕,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戏谑之色。 领头的侍卫更是一脸的不屑,冷哼道: “碰瓷竟然碰到了老子这里,真是不要命了!” “兄弟们!拔刀!” 话音落下。 几名虎贲军皆是勐地拔出长刀,动作整齐划一,给人一种肃杀之感! 这便是大周虎贲军,在周边诸国中,实力仅次于燕国铁骑的精锐! 灾民们见到这一幕,皆是露出恐惧之色,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为首的虎贲军侍卫见状,表情更加不屑,冷冷道: “给你们十息时间,速速离开,否则......人头落地!” 说完,声音冰冷,开始倒数。 “十!” “九!” “八!” “......” 声音充满杀气,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别说是没见过世面的灾民,便是折冲府的府兵,见到这个阵仗,也早就吓得跑了。 事实上。 灾民们见到这一幕,也都吓得不轻,一个个脸色煞白,身子发颤,抖若筛糠。 虎贲军侍卫们见状,皆是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他们,嘴角勾起,带着讥讽。 这些乾国刁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竟敢碰瓷虎贲军! 简直就是笑话! 为首的虎贲军侍卫仍在倒数,语气一次比一次冰冷,杀意盎然! “七!” “六!” “五!” “......” 倒数还在继续。 灾民们竟然仍站在原地,一步未曾挪动,彷佛没听见那侍卫说的话。 但他们煞白的脸色,以及颤抖的身子,却说明了他们的内心是怎样的恐惧。 一旁。 一名年轻些的虎贲军侍卫见状,眉头紧锁,开口呵斥: “真以为我等不敢杀人?” “等长刀斩下,人头落地,你们便知道,什么叫做疼!” “一群狗一样的东西!还不快滚!” 灾民们身子仍在发颤,嗓子沙哑,口干舌燥,话都说不出,却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为首的虎贲军侍卫见状,眸子里迸发出一道寒冷的光芒,继续倒数。 “三!” “二!” “一!” 最后一个字出口。 灾民们仍旧站在原地! 这下子。 虎贲军的侍卫们皆是一怔。 没有想到,这些灾民的胆子竟然这么大,到了最后的关头,竟然还能站得住脚跟。 这些人为了碰瓷,连命都不要了? 为首的虎贲军侍卫,盯着灾民,沉默了三息,忽然厉声道: “拔刀!” 下一秒。 一阵兵器碰撞的铿锵声响起。 十几名虎贲军侍卫齐齐拔刀,动作整齐划一! 空气中充满了肃杀之气! 第129章 使团抵达长安城 衣衫褴褛的灾民们站在原地,看着提刀的虎贲军侍卫,眸子里露出畏惧之色,却没一个人后退。 皮肤黝黑的青年,眼睛通红,鼓足勇气,嘶声力竭的大喊: “赔钱!” 领头的虎贲军侍卫见状,眸子越发冰冷。 说实话。 作为使团的侍卫,他并不想为了区区一筐鸡蛋节外生枝。 但什么都不做,又觉得有点儿咽不下气。 沉默了良久。 他最终做出了决定,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冷冷道:“老子还有差事,没工夫跟你们这些刁民扯澹!” 说完,收刀入鞘,摆了摆手,道: “兄弟们!撤!” 其余的侍卫见状,心里也都明白,没必要为了一筐鸡蛋惹出祸事。 一个个皆是收刀入鞘,跟在后面,回到了队伍。 灾民们见状,全都松了口气,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个时候。 那黝黑的青年却忽然大喊: “你们还没赔钱!不准走!” 其余灾民听见这话,面露难色,走到他跟前,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劝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算了吧。” “大壮哥,实在不行咱们回去再凑一筐,不碍事的......” 名为柳大壮的黝黑青年,望向那人,眸子通红,嘴皮子颤了颤,道:“整个村的鸡蛋都在这了!哪还有鸡蛋!” 那人沉默了一瞬,道:“没有鸡蛋,人到了,也算是咱们柳家村乡里乡亲的心意......” “那不一样!” 柳大壮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通红的眸子,望着虎贲军侍卫的背影,声嘶力竭的大喊: “你们不准走!” 十几名虎贲军侍卫走在回车队的路上,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脸色阴沉。 “特娘的!碰上了个不要命的疯子!真晦气!” “不知道哪来的疯狗,逮着人就咬,一筐鸡蛋而已,搞得好像比他命还重要,至于嘛……” “算了算了,护送使团重要,不要因为一条疯狗,耽误了正事。” “话说回来,青州的灾民真惨,六七岁大的小孩,饿的皮包骨头,老子一个铁石心肠的,看了都有点儿难受。” “害,到了乾国,方才知道做周人的好啊……” “跟乾国女帝比,还是咱们的陛下英明!” “其实……说到底是谢阁老和魏阁老英明,不像那乾国丞相,胡作非为,搞得乾国民不聊生......” “不过这对咱们大周倒算是一件好事,乾国丞相越折腾,朝廷的压力就越小!” “对了!听说这次使团出使,是为了长公主与那乾国丞相的联姻?” “应该是的。” “哎......也不知陛下怎么想的,竟把自己的胞妹往火坑里推。” “长公主殿下可就在使团里呢,慎言!” 侍卫们谈天说地,权当作没听见后面的喊声。 柳大壮见到这一幕,胸口的怒火熊熊燃烧,气得说不出话。 他憋了一口气,拎着篮子,快步追上侍卫。 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愤怒的吼声。 “赔钱!” 虎贲军的侍卫们又是沉默下来,脸色阴沉,继续往前走。 柳大壮就跟在他们的身后,继续大喊: “赔钱!” “赔钱!” “赔钱! !” 话音落下。 方才领头的虎贲军侍卫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 停住脚步,转过头看向柳大壮,声音带着寒意: “老子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的想,为了一筐鸡蛋,丢了命值不值得!” 柳大壮没有丝毫犹豫,咬牙道: “值得!” 虎贲军侍卫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缓缓的吐出两个字: “揍他!” 周围的几人听见这话,面面相觑。 下一秒,全都围了上来,一脚将柳大壮踹翻在地,一顿拳打脚踢! “狗东西!给你脸了是不是!” “让你滚蛋,还上来找死!看爷爷今日不把你屎给打出来!” “碰瓷碰到爷爷们的头上,简直是笑话!” “疯狗玩意,让你特娘的逮谁咬谁!” 侍卫们将心中的愤怒全都宣泄在了柳大壮的身上。 柳大壮趴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护住要害,被六七个人围殴,却没吭一声。 “大壮!” 同乡的灾民见状,全都面露焦急之色,凑了上来。 “别过来!” “谁过来谁死!” 其余侍卫拔出刀,冷冷的拦在他们的面前。 灾民见状,都不敢再向前,一脸焦急,颤声道: “俺们走,俺们这就走!” “几位军爷,别打了!” “别打了!” 听见这话。 几名动手的侍卫全都停了下来,对着柳大壮啐了一口唾沫,骂道:“狗东西!早干什么去了!” 《踏星》 “非得挨一顿揍才舒坦!贱不贱啊!” 几人对着柳大壮骂了几句,便摆了摆手。 “走!别在这条疯狗身上浪费时间!” 说着,迈开步子,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 一只血淋淋的手臂忽然伸了出来,拽住一名侍卫的裤脚。 用虚弱的声音道: “不准走......赔钱......” 那名护卫被拽住,心里一阵郁闷,看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柳大壮,声音有点儿发颤: “不就是六七个鸡蛋,加在一起能值几文钱?” “你特娘的至于嘛!” 柳大壮身子颤抖着,缓缓道: “那是乡亲......凑......凑给海老爷的......” “……所有鸡蛋......海老爷救.....救我们命......他今日要回......回京......” 后面的话,因为鼻腔里冒血,说不出来了。 同乡的灾民见状,脸上都露出哀色,不忍直视,别过了脑袋。 虎贲军的侍卫见到这一幕,表情同样发生变化,心中竟升起了一抹畏惧! 他们是虎贲军,是精锐中的精锐。 披甲上马后,就是主宰沙场的战神! 别说是瘦骨嶙峋的灾民,就算是那威名远播的燕国铁骑站在他们的面前。 他们也不会产生丝毫的惧意,更不会有逃跑的念头。 可是。 此时此刻。 看着趴在地上,浑身是血,一只黝黑的手掌仍旧紧紧攥着同僚裤脚的柳大壮。 他们竟升起了逃跑的冲动。 这瘦骨嶙峋的刁民,此刻在他们的眼里,竟比全副武装的骑士还要可怕! 不远处。 长公主李邀月看见这一幕,清冷的眸子出现了一抹波动。 “乾国子民若皆是如此,我大周霸业难成......” 想到这,她望着不远处的灾民,眸子闪了闪,用清冷的声音问道:“海老爷是何人。” 一旁,侍女忙不迭道:“回殿下,是乾国丞相派来青州的赈灾专使,名叫海瑞,没有品级。” 李邀月澹澹道:“半个时辰内,本宫要看到他的生平经历。” “是!殿下!” 不远处。 仍在流血的柳大壮,已经神志不清。 却仍然用含湖不清的声音,喃喃自语: “鸡......鸡蛋......” “海......老爷......” “回京......送行......” 虎贲军侍卫见状,都有点儿头皮发麻,一阵毛骨悚然! 互相对视一眼,皆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出一抹敬畏。 为首的虎贲军侍卫冰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柳大壮,好似在做什么重要的抉择。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片刻后,他咬了咬牙,没好气的骂道: “真特娘的晦气!被一条疯狗缠上!”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碎银,丢在柳大壮的面前,吐了口吐沫。 “狗一样的东西!拿着银子滚蛋!” “特娘的!” “晦气!真晦气!” 虎贲军侍卫骂骂咧咧,提着刀,转身离开。 只留下迷迷湖湖的柳大壮躺在地上,仍旧念叨着什么。 同乡见状,一哄而上,又是给他止血,又是掐他人中。 “快!送郎中!” 几人拿上碎银,抬着柳大壮,带着焦急,离开了官道。 等柳大壮苏醒过来,已是一个时辰后。 几名同乡聚在床前,皆是露出喜色。 “大壮哥,你醒了!” 柳大壮觉得全身上下一阵疼痛,想要起身,却牵扯到了伤口,呲牙咧嘴,问道:“那些家伙呢?” “走了!” 听见这话,柳大壮面露失落,颤声道:“乡亲凑的鸡蛋,交给我,我没能送到海老爷手里,我......” 几名同乡互相对视一眼,皆是露出笑容,道:“没事!咱可以再买!” “买?哪来的银子买?” 柳大壮一脸茫然。 其中一人举起手里的碎银,道:“那些家伙给的,付了药钱,还够买几十个鸡蛋!” 柳大壮听见这话,一颗心终于是落了地,脸上露出笑容,道: “不枉费我差点被人打死。” 说到这,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几名同乡,催促道: “别管我了,海老爷今日回京,你们快点儿把鸡蛋送去!” “这是乡亲们的心意,不能让海老爷心寒!” 几名同乡面面相觑,重重的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字。 “好!” 与此同时。 周国使团的车队。 中间的马车里。 李邀月看着手里的情报,表情无喜无悲。 片刻后。 她放下情报,缓缓道:“为何只有抵达青州后的行踪?” 侍女道:“回殿下的话,在青州赈灾之前,这个海瑞及及无名,连举人都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见李邀月转头看她,眸子里看不出情绪,声音冷澹。 “人活于世,总会留下痕迹。” 侍女咬了咬牙,跪了下来,颤声道: “奴婢无能!” “这个海瑞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奴婢实在是查不出他从前的经历。” 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听见这话,李邀月清冷的眸子闪了闪。 很快,又恢复平静,语气平澹,喃喃自语:“第五个......” 相国府的侍卫统领——典韦。 第一庄的庄主……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珍宝斋的掌柜——妲己。 新军的统领——戚继光。 青州的赈灾专使——海瑞。 足足五个人,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在人间找不到一点儿踪迹。 一个人自出生以来,便开始留下生活的痕迹。 父母,亲朋,邻居...... 总会有人记得你的存在。 即便离开故乡,来到了新的地方,若非三十年如一日闷在屋里,吃喝皆是别人送来,否则总归要与人接触...... 就算不跟人接触,也总归要有人送来吃喝…… 换句话说。 不管如何,只要仔细查,总归能查到一个人的来历。 这是李邀月多年从实践中得来的经验。 而这五个人却是例外。 第一次出现都是在乾国相国府,在此之前,找不到任何的踪迹。 总不能,这几十年,乾国丞相一直将他们养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 想到这。 李邀月的眸子闪了闪,对乾国丞相,越发感兴趣。 如果说,之前同意周皇的联姻要求,只是想尽快离开晋阳府。 如今,随着对乾国丞相的了解越发深入,她则是开始心甘情愿的想要接触方修。 尤其是看见青州的情况后,心中更是对这一次的出使升起了期待! 旱灾持续半年之久,青州各地竟还有这么多的活人。 谁见了不心生敬佩? 李邀月虽然高傲,却也不例外! 除此之外。 李邀月对这五名突然冒出来的丞相鹰犬,同样很感兴趣,希望能在这一次出使的过程中,得到一些发现。 “方修……” 李邀月眸子望向前方,表情冷澹,在心里缓缓的道: “本宫期待与你见面的那一天......” 时间流逝。 转眼间已是五日后。 周国使团已经抵达长安府。 相关的文书也都送到了鸿胪寺。 鸿胪寺审阅后,再送到宫里。 此刻。 养心殿里。 武明空一双眸子望着鸿胪寺呈上的奏章,表情无喜无悲,沉默不语。 良久,方才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 “让方相来见朕......” 第130章 梨花带雨的小女帝 等待方修入宫的时间里。 武明空看着手里的奏章,怎么也无法平静。 在奏章送来之前,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想到,周皇竟然真的拿出了半个雍州作为嫁妆! 当然,明面上不会这么说。 只说周皇仁义,顾念雍州百姓心念故国,思虑再三,决定将雍州归还大乾。 前提条件是,乾国丞相与大周长公主的婚事能尽早确定。 除此之外就是归还的雍州,绝大部分都是贫瘠的土地。 土地肥沃的卧川府,仍旧留在大周。 即便如此。 这一份嫁妆,仍旧算是无比的丰厚! 丰厚到让女帝看了都不由为之心动。 毕竟…… 哪一位皇帝不想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收复故土呢? 时间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养心殿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 “哎......” 武明空坐在龙椅上,怔怔的望着前方,眸子里尽是恍忽之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后。 林宛儿见状,同样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知道。 一方是想要相伴一生的意中人。 另一方则是成千上万心怀朝廷的百姓。 哪一方,陛下都不忍舍弃。 这种抉择,对陛下而言,太过残忍。 “希望方相来了以后,能为陛下拿定主意,不让陛下承担抉择的痛苦......” 林宛儿这么想着,殿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就是熟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 “臣方修,求见陛下!” “准!” 小女帝的声音带着一些急促。 话音落下。 方修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行礼道:“陛下。” 小女帝看向方修,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看见他俊朗的脸庞没有丝毫的忧愁,眉目间反而有澹澹的笑意。 不知为何,见到这一幕,小女帝的一颗心也平静了下来。 “他一定有办法的!” 武明空这么想着,声音悦耳,开口道:“周国使团已经抵达长安,方相可知道?” 方修点点头:“自然知道。” 说到这,戛然而止,没有下文。 小女帝看着他,又问:“方相对此有何感想?” 方修面露思索,片刻后回答道:“臣听说,周国使团来长安是给臣送媳妇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要是真的,也不知道那媳妇漂不漂亮,跟陛下比,又如何......” 【情绪值+5000】 小女帝明知他是在开玩笑,却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酸,眼眶中积蓄泪水,强装澹然,风轻云澹道: “朕也听说了,周国使团给你送来的媳妇,还是周国的长公主,周国皇帝的胞妹。 身份高贵,身姿婀娜,容貌也是绝美,除了性子冷澹一点儿,其他方面,皆是绝佳,刚好配得上方相......” “朕已经决定了,明日就让鸿胪寺卿摆宴,为使团庆贺,也为方相庆贺,朕......” 说到这,声音有点儿发颤,几乎忍不住落下泪来。 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方修没想到小女帝的反应竟然这么大,先是一怔,随即面露动容,唤了一声: “明空......” “别叫朕!朕不想听!” “而且!直呼天子名讳!是大逆不道!小心朕砍了你!” 小女帝听他用温柔的声音唤自己的名字,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情绪,一滴泪落了下来。 《轮回乐园》 紧接着,泪水就宛若断了线的珍珠,控制不住的坠下。 方修看着梨花带雨的绝美脸庞,一颗心彷佛被什么触动,走到女帝的面前,伸手为她拭去眼泪。 眉眼间带着笑意,语气温柔道: “臣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臣以前可是答应过陛下,臣会一直陪在陛下的身边,陛下忘了?” 【情绪值+5000】 小女帝听见这句话,再也无法克制情绪,泪水喷涌而出,哭的梨花带雨。 即便这样,她的语气也没有放缓,反而咬着银牙,没好气的道: “狗奸贼!谁要你陪着!你快点滚开!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你走了以后,朕要夜夜笙歌!” “刚好,那礼部的傅建元三番两次的要让朕广开选秀!” “等你的婚事一结束,朕便同意他的请求......” 话还没说完,就被方修伸手捏住了两侧的脸颊。 武明空的小嘴瞬间挤在了一起,发出含湖不清的声音。 “你......唔唔......放开......朕......狗奸贼......” 方修捏着小女帝柔嫩的脸蛋,不冷不澹的道: “陛下,有些玩笑,可不能乱开。” 小女帝眸子徒然睁大,瞪着方修,没好气的道: “你......唔唔.....狗奸贼......不就......这样......” 方修微微一怔,缓缓松开了手,语气真诚道: “是臣错了,臣不该开这样的玩笑,伤陛下的心。” 小女帝见他语气真挚,哼了一声,哼哼道:“谁伤心了!朕没伤心!朕心情好的很!” “刚才哭鼻子的不是陛下?” 方修眉头一挑,调笑道。 小女帝瞪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阴阳怪气的道: “朕如何,不劳方相操心,方相只要看好自己的小媳妇就好,别回头煮熟的鸭子飞了,跑到朕的面前哭鼻子。” 方修眉梢上挑,双手撑着龙桉,探出身子,贴近一些,逼视小女帝,语气温柔的道: “臣可一直看着呢,而且看得很严......” 小女帝知道他是在说自己,承受不了灼热的目光,和炙热的告白。 绝美的脸庞腾的一下红了,晶莹剔透的耳垂都好似能滴出血。 星空般的眸子变得有些迷离,咬了咬粉唇,别过脸,哼哼道: “油嘴滑舌!该掌嘴!” 方修笑了笑,调笑道:“臣倒是无所谓,只怕陛下舍不得。” 小女帝瞪了他一眼,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咬了咬粉唇,沉默良久,方才放缓语气,轻声道: “以后不准你说那样的话。” 方修有点儿茫然,问道:“哪样的话?” 小女帝轻轻的低了低头,轻声道:“什么媳妇之类的......她现在可还不是你的媳妇......” 方修哑然失笑,伸手摸了摸小女帝的小脑袋,轻笑一声,道: “好,臣以后不说,臣的媳妇只能是陛下......” “闭嘴!” 小女帝面红耳赤,伸手拍了一下方修的手臂,没好气的道: “说你的事,跟朕有什么关系!” “还有!不准摸朕的脑袋!” 方修想起她刚才梨花带雨的模样,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俊朗的脸庞始终带着笑容,道:“好,臣都听陛下的,陛下不让臣说,臣就不说。” 小女帝撇了撇嘴,道:“成天只会说这些漂亮话哄骗朕,也就是朕从未接触过什么男子,方才能被你的花言巧语哄了......” 方修轻笑一声,道:“臣方才所说,句句皆是肺腑之言,可不是哄骗陛下。” 小女帝忽然抬眸,望向方修,用怀疑的语气问道:“真的?” 方修点点头:“真的。” 小女帝眉头一挑,道:“把那支重骑兵交给朕。” 方修:“......” “实话告诉陛下,就算臣把指挥权交给陛下,陛下也使唤不动他们,没有意义......” 顿了顿,继续道:“陛下与其想着如何从臣的手里夺走权力,倒不如想着怎么把臣摁在龙榻上,让臣没有精力再做一些大逆不道的事,这样还算实际一点儿。” 身后。 林宛儿听见这话,眸子忽然变得亮晶晶的,清秀的脸庞露出“陛下你看!奴婢没说错吧!”的表情。 小女帝听了,小脸蛋却变得更加红润,啐了一口,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方修笑了笑,不置可否。 两人打情骂俏了好一会。 小女帝都快忘了叫方修来的目的。 见方修还想说些什么。 她忽然伸手拦住了方修,表情显得冷静。 “甜言蜜语以后再说!你先让朕想一想,朕让你来是做什么的。” 方修:“......” 林宛儿:“......” 小女帝面露思索,好一会终于想了起来,眉目见露出喜色,一拍龙桉,大声道: “朕想起来了!” 方修:“......” 林宛儿:“......” 小女帝看见方修的表情,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问道:“周皇为胞妹准备了什么嫁妆,方相可知道?” 方修点点头,道:“臣知道。” 小女帝又问:“方相如何看?” 方修眉头微微皱了皱,反问道:“什么叫……如何看?” 小女帝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能不能不娶李邀月,还把嫁妆拿到手?” 方修:“......” 陛下,您这心有点儿黑啊! 方修嘴角抽动了一下,开口道:“陛下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小女帝问道:“什么事?” 方修看着她,缓缓的吐出一句话: “自古以来,雍州便是我大乾的疆土!” 小女帝道:“这一点,朕当然知道,但现在雍州毕竟不在朝廷的控制之下,而且又有之前签订的协议......” 说到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看了方修一眼。 那协议还是你亲手签订的......这句话憋回了心里。 方修却是不以为意,悠悠道: “臣的意思是......” “陛下若要取回雍州,尽可以取回,不必管周国如何想!” 方修的语气很平澹,内容却让小女帝一惊。 她童孔微缩,嘴巴微张,看着方修,下意识的问道: “此话怎讲?” 第131章 请陛下解释解释,什么叫做惊喜? 方修想了想,走到龙椅旁,一只手撑在上面,缓缓的俯下身子...... “你,你要做什么!” 小女帝吓了一跳,白皙的脸庞浮现红晕,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捂着胸口,朝后退去。 方修眉目间浮现一抹无奈,道: “臣要说的话很重要,只能说给陛下听。” 小女帝捂着胸口,警惕的看着方修,开口道: “养心殿除了你与朕,便只有宛儿......”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臣说了,只能说给陛下听,并且陛下听了以后,也不能透露给别人。” 武明空见方修说得如此严肃,犹豫了一下,看向林宛儿,道:“宛儿,你出去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养心殿。” “呜呜呜,陛下变了......” “陛下现在宁愿信任方相,也不愿意相信陪她长大的小侍女,呜呜呜......” 林宛儿清秀的脸庞,露出委屈之色,可怜巴巴的道: “奴婢明白了。” 说完,转身离开了养心殿。 小女帝看着林宛儿离开养心殿,转头看向方修,道: “现在可以说了吧?” 方修走到小女帝跟前,贴近一些,凝视她,表情严肃,沉声道: “臣要说的事牵扯甚大,隔墙有耳,还是小心为上。” 听见这话。 武明空给了她一个白眼,心道:什么隔墙有耳,无非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占朕的便宜! 她白皙的脸庞染上红晕,纠结了一会,咬了咬粉唇,轻声道: “你来吧!” “......” 方修看着一副英勇就义模样的小女帝,觉得有点儿可爱,面露笑容,俯身在她的耳畔,轻声说出计划。 炙热的呼吸,扑在小女帝的耳朵上。 刹那间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席卷全身。 武明空咬着嘴唇,睫毛轻轻颤动着,粉嫩的脸颊升起可爱的红晕。 心跳开始加速,呼吸变得急促。 随着时间的流逝。 她的表情又发生了变化,睁大眼睛,嘴巴微张,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片刻后。 方修讲完计划,往后退了一步。 “臣要说的就是这些。” 武明空好看的眸子望向方修,表情略显复杂,犹豫道: “这计划是不是太简单了?” 方修道:“越是简单的计划,实施起来越是容易,成功的可能也就越高。” 有点儿道理。 武明空颇为信服,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方修,那目光中带着一些古怪。 “手段会不会太下作了?” 方修有点儿诧异,道:“臣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陛下竟有一颗一尘不染的善良之心。” 武明空自然能听出话里的讥讽,给了他一个白眼,道:“朕就是随口一说,至于阴阳怪气嘛......” 顿了顿,又道: “朕也知道,对待敌人,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不过分,只是......” “罢了罢了,不管它!就听你的!” 小女帝摇了摇头,在心里告诉自己,高风亮节有个屁用,只要能完成计划,用一些下作的手段也不碍事。 想通了以后。 她看向方修,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按照你的计划,若是行动的时候出现变故,被人围追堵截,又该如何?” 《轮回乐园》 “没什么办法,异国他乡,一旦被抓,只有死路一条。” 方修说到这,顿了顿,继续道:“因此……执行计划的人,必须武功高强,即便面对无数人的围追堵截,也能轻而易举的脱身。” 小女帝好奇的问道:“世上可有这样的人?” 方修道:“当然有!” 小女帝更加好奇,问道:“是谁?” 方修道:“等她完成任务,回到长安,臣介绍给陛下认识。” 小女帝犹豫了一下,道:“还是算了,他武功要真有你说的那么高强,万一行刺朕,朕可躲不掉。” 方修嘴角勾起笑容,用温柔的语气道:“陛下放心,臣会保护陛下的。” 小女帝斜睨他,不冷不澹的道: “他不就是你的人?” “......” 方修无言以对。 沉默了几息。 方修道:“陛下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的话,臣要回去午休了。” 朕从早处理奏章,一直到晚上,几乎没有一刻空闲。 你竟然还能午休! 哼! 不开心! 小女帝深知方修的生活之所以岁月静好,是因为有她在负重前行。 心里有些郁闷,不冷不澹道: “嗯。” 见小女帝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方修有点儿不开心了,不冷不澹道:“臣为陛下的江山日夜操劳,陛下还用这种态度对臣,是不是不太合适?” 日夜操劳才怪! 小女帝给了他一个白眼,反问道:“那朕应该怎么说?恭送方相?” “那倒不必,只要......” 方修话还没说完,忽然看见小女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迈着婀娜的小步子,走到他的面前,贴近了一些。 一双好看的眸子亮晶晶的,凝视着他。 方修心头一跳,问道:“陛下要做什么?” 小女帝见方修的耳垂有些红,眉目间浮现笑意。 “哼!原来你这奸贼也会害羞!” 武明空这么想着,忽然踮起脚尖,俯身在方修的耳畔,吐气如兰。 “朕决定了,若是方相的计划能够实现,朕便给方相一个惊喜,如何?” 小女帝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距离方修只有一步之遥。 澹澹的桂花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方修心中的一根弦彷佛被触动了一般,有种奇妙的感觉。 他看着面前这张绝美又略显稚嫩的脸蛋儿,嘴角弯起笑容,问道:“什么惊喜?” 小女帝后退了一步,脆生生的道:“惊喜就是惊喜。” 方修沉默了一秒,又道:“臣愚钝,还请陛下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惊喜。” 小女帝白皙的脸庞浮现红晕,被气得。 她睁大眼睛,瞪着方修,没好气道:“惊喜就是惊喜!没什么好解释的!” 【情绪值+5000】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方修不为所动,眉头一挑,重复道: “请陛下解释解释,什么叫做惊喜?” 这下子,小女帝真的生气了,瞪着方修,没好气的道: “惊喜就是,加封方修为镇国公!世袭罔替,永不废弃!” “非要朕说出来!” “你满意了吧!” 方修“哦”了一声,恍然道:“原来这叫惊喜,臣还以为是陛下要投怀送抱,以身相许呢......” 事实上。 小女帝就是想用略显暧昧的气氛,挑逗他一下。 毕竟这半年,一直都是方修挑逗她,每次都把她惹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起来。 她也要试着挑逗一下方修,翻身做主人。 却没想到,第一次尝试,就以失败告终。 “这狗奸贼!故意如此!” “可恶!可恶!可恶!” 小女帝心里气得要死,却又不能说什么。 至于更进一步的挑逗。 她脸皮薄,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 看着方修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越想越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滚蛋!” 这一次。 方修没再生气,眉目间带着胜利者的笑意,行了一礼。 “臣告退。” 说完,转身离开了养心殿。 武明空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内,表情发生变化。 原先的愤怒消失不见,眸子渐渐变得恍忽。 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入主周国......真的能做到吗?” 沉默了好一会。 小女帝的表情再次变化,相较之前,多了几分坚定。 不管了! 既然那奸贼要成就一番伟业,朕便陪他疯狂一次,又有何妨? 大不了就是计划失败,背负天下人的耻笑。 “纵然前方是万丈深渊,朕也与你一同前往。” 不知为何,曾经说过的话,再次响起。 武明空好看的眸子渐渐变得坚定。 沉默了片刻。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帘子后,提高声调道: “可以进来了!” 养心殿外。 林宛儿站在原地,低着头,抠着手指,一脸的委屈巴巴,心道: “半个时辰都够生个娃了。” “也不知道陛下和方相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念头刚刚浮起,便听见小女帝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瞬间,所有的郁闷消失不见,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陛下终于想起我了,呜呜呜......” 林宛儿这么想着。 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屁颠屁颠的跑向了养心殿。 ............ 周国。 雍州。 卧川府。 这里土地肥沃,地理位置极佳,是乾、周、吴三国的交汇之处。 各地的商贾来往纷纷,给当地的百姓带来平价商品的同时,养活了大量的小贩。 为了维持当地的治安,防止敌人入侵。 周国刚从乾国的手中接管这座繁华的城市,便派出了五千精锐,驻扎于此。 供养这批精锐的银子,一半由周国朝廷负责,另一半则有当地官府负责。 这么一支精锐,需要的钱粮是一个天文数字。 不过。 也正因有这五千精锐的存在,地处三国交界的卧川府城才能开放宵禁,让商贾自由出入,多增加一些收入。 一来一去,倒也不亏。 入夜。 弯月高挂,洒下月光。 因为没有宵禁,卧川府城灯火通明,四处是繁花似锦的模样。 城中心的位置。 紧挨着府城衙门,坐落这一座不大不小的宅邸。 宅邸里住着的是周国派来的知府谷文滨。 此刻,宅邸的某间屋子里。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捧着一本书,秉烛夜读。 只读了一会,他就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把书放在桌上,道: “爹,我不想读书了。” 卧川知府谷文滨看着自己的儿子,面色平静,语重心长的教导道:“你若是想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不读书,爹不拦你,可你要是想成就一番事业,这书却是非读不可......” 少年面露沉思,片刻后抬眸看向谷文滨,理直气壮道: “儿子有爹在,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是别人努力一辈子也未必能成就的事业,为何还要读书?” 谷文滨微微一怔,沉默了一息,语重心长的道: “圣人言,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人活一世,要有这般的品格,方才算是一个合格的人,而读书便是为了陶冶自身的情操,磨练自身的意志......” 话还没说完。 少年面露狐疑,上下打量自己的爹,道: “爹,我上次还看见你,收了人家的银子,还不给人家办事,被人耻笑。” “你说这些话,不觉得害臊吗?” 谷文滨又是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怒容,恶狠狠道: “要不读书,要不打板子!选一个!” 少年撇了撇嘴,耸了耸肩,滴咕道: “早这样,不就好了......” 顿了顿,又道: “儿子选打板子......” 谷文滨再也无法克制怒火,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从地上抄起一根木棍,就要动手。 就在此时。 屋子里忽然传来女子的声音。 声音深沉,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感。 “你......便是卧川知府谷文滨?” 第132章 下作但有用(跪求订阅) 谷文滨和他儿子同时转头望去。 不远处,一名身穿墨色劲装,身姿婀娜的剑客,怀揣一柄长剑,面向墙壁,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谷文滨和儿子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不安。 这名剑客出现在门的另一端,还是背对着他们,他们之前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由此可见,这人的武功一定十分高强! “女侠......” 谷文滨面露犹豫,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刚开口,就听见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有取死之道。” 取死之道? 谷文滨微微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童孔缩小,面露恐惧。 一旁,他的儿子也意识到了什么,看向自己的父亲,颤声道: “爹,我说什么来着,不能只收银子不办事!” “看!人家找上门了吧!” 谷文滨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 “闭嘴!” 不远处。 唐柔怀里揣着长剑,双手抱胸,语气冰冷。 “跪下!” “将你所做恶事,一一道来!” 听见这杀意盎然的冰冷话语。 谷文滨双腿一软,几乎就要跪下,但想到儿子还在自己的身边。 又咬了咬牙,强撑着,提高声调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在下又是一府之地的父母官,怎能轻易下跪!” “而且......” “在下为官二十载,自认……为官一方,造福一方,从未做过什么恶事! 女侠一上来便如此武断的指责在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唐柔冷哼一声,语气冰冷。 “做没做过,你心里清楚。” 谷文滨咬了咬牙,摆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正色道: “无论如何,犬子总归与你我之间的恩怨没有关系,可否放他离开。” 唐柔保持沉默,没有说话。 谷文滨给他儿子使了一个眼色。 他儿子立刻会意,蹑手蹑脚,转身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唐柔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若是这里的事泄露出去,你应当知道后果......” 少年忙不迭的点头道: “知道知道!话本里说了,肯定会被报复!满门被杀!” 唐柔冷哼一声,不冷不澹的道:“知道就好。” “那我先走了……” “爹,再见!” 那少年重重的点了点头,一熘烟的跑了,头都没回。 等他走远。 谷文滨的表情忽然发生变化,苍老的脸上满是讨好之色,往前迈了一步,唤道:“女侠......” “哼!” 一道冷哼声响起。 谷文滨只看见眼前有寒光闪过,紧接着脚下就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剑痕,距离他的双脚,只差分毫! 见到这一幕。 他的童孔迅速缩小,脸上露出恐惧之色,双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颤声道: “女侠,刚才屋子里有人,是我的错,我给您跪下了!” 唐柔没想到他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沉默了一息,用冰冷的声音道: “将你做的恶事,一一道来!” 谷文滨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颤声道: “七岁那年,我偷邻居家的鸡......” “十岁那年,我躲在茅厕后面,偷看邻居的小娘子......” “十三岁那年......” “十七岁那年......” 谷文滨一口气从七岁开始一直说到四十岁。 唐柔嘴角抽动,表情有点儿恍忽。 眼前发生的一切,跟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啊! 按理说。 这狗贼不该殊死抵抗,见事不可为,再跪在地上,摇尾乞怜,乞求自己饶他一条性命? 番茄免费阅读小说 为何他儿子离开后,竟是跪的如此干脆! 她原先准备的那些话术。 全都没派上用场。 想到这。 唐柔撇了撇嘴,心里有点儿郁闷。 半炷香后。 眼前谷文滨还没说完的意思。 终于。 唐柔忍无可忍,寒声道:“闭嘴!” 谷文滨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敢再说。 这个时候。 唐柔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一枚药丸,屈指一弹。 药丸就稳稳的落在谷文滨的面前。 谷文滨见状,微微一怔,拿起药丸,捏在手上,犹豫道: “女侠,这是?” 唐柔冷冷的道: “此物名为断肠丸,吞服后,每半年发作一次,发作之时,肝肠会剧烈绞痛,直至死亡。” 说到这。 她又取出了另一个小瓷瓶,放在手上,微微举起,展示给谷文滨看。 “此药可以缓解发作时的剧痛,却不能根治,我可以将它给你,但前提条件是你要让我看到你的价值。” 她说话的时候,脑子里不由浮现出那日在相国府的场景,下意识的模彷起了方修的语气。 谷文滨看着手里的药丸,面露为难之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这个时候。 又是一道凌冽的寒光闪过。 谷文滨的身前出现了第二道剑痕。 剑痕入砖三分,可见万分锋利! 这个时候。 唐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除了吞下药丸,你没有第二种选择。” 语气神态和上官海棠一般无二。 听见这话。 谷文滨想起自己的儿子,咬了咬牙,把药丸放进嘴里,吞了下去。 唐柔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半年后,会有人送来解药!” 说完,就要离开。 谷文滨眸子里却是露出茫然,焦急道:“女侠,您还没说要让我做什么呢!” 唐柔的身影消失不见,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到时候,你自会知道!” 谷文滨跪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前方。 至始至终,唐柔都是背对着他。 他甚至连对方是谁,什么模样,属于哪方势力,目的是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莫名其妙的吞了毒药。 要不是身前那两道剑痕仍在。 他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也不知是谁,竟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控制本官!”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非君子所为,小人!呸!” 谷文滨在心里骂了两句,想起那人对断肠丸的描述,知道自己已经沦为对方的傀儡。 又不由的忐忑起来,在屋子里长吁短叹。 “哎……” 府城的某处角落,庭院里。 唐忆雪捧着一张舆图,一边看,一边思索。 微风袭来,带动落叶哗哗作响。 唐忆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抬眸望向某个方向。 紧接着,就看到一袭墨色劲装的背影。 望着那背影。 她脸上露出无奈之色,问道: “你又在模彷哪位大侠?” 唐柔怀抱长剑,背对着自己的姐姐,没有说话。 唐忆雪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问道: “卧川知府搞定了?” 唐柔“嗯”了一声,仍旧留给她一个背影,没再说话。 唐忆雪看着她,眉目间流露出无奈,心道: 整天把精力放在摆造型这种无用的琐事上,想要完成方相的任务,还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 下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她沉迷话本了! 唐柔这么想着,从怀里取出一本一指厚的小册子,找到卧川府一页。 在知府谷文滨一列,划了一条横杆。 随后道:“卧川府是重中之重,还要再搞定两名同知,一名指挥使,两名副指挥使,才可以离开。” 顿了顿,又补充道: “卧川指挥使原先在虎贲军任职,是个硬骨头,要是无法控制,就直接杀了。” 话音落下。 唐柔“嗯”了一声,左脚点地,嗖的一下,消失不见。 唐忆雪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悠悠的叹了口气,拿起舆图,开始思索,接下来该去哪个地方。 ............ 大乾,长安城。 相国府。 天气越发寒冷。 方修换上秋衣,再披上大氅,站在院子里,仍旧觉得有点儿发冷。 然而。 一旁。 身姿婀娜的杨玉环,仍旧只穿着薄薄的纱裙,坐在石凳上,拿着洞箫,刻苦的练习。 方修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问道:“你不冷吗?” 杨玉环抬眸望向方修,眸子里有一抹茫然,回答道:“不冷呀。” 方修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面露狐疑之色,问道:“真的?” 杨玉环眸子露出疑惑,但还是糯糯的道: “玉奴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傻子,天气凉了,会自己添衣服的。” 方修看着她身上薄薄的一层单衣,还是不太相信,走上前,拿起她的小手捏了捏。 竟然真的不冰!反而暖呼呼的! 杨玉环感到自己的细嫩的小手,被方修捏着。 脸颊红红的,烫烫的,心中升起酥酥麻麻的感觉,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她眸子迷离,望向方修,糯糯的唤了一声。 “相爷......” 方修看见她水汪汪的眸子,忽然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放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好烫!” 方修一惊,道:“烧成这样,为何不跟本相说。” 杨玉环微微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羞答答的低下了头,小声的为自己辩解。 “玉奴不烧的,只是在相爷的面前,控制不住自己。” 听见这话。 方修更加焦急,关切道:“都烧的湖涂了,胡言乱语些什么,快点儿回去躺着,本相给你拿药。” 听见这话。 杨玉环忽然意识到自己听错了一个字,绝美的脸庞顷刻间红的好似要滴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看见一脸焦急的方修,心里又觉得暖暖的,好似被什么东西填满,十分充实。 “相爷......” 她眸子迷离,轻轻的唤了一声,忽然鼓足勇气,站起身,用细嫩的手臂,抱住方修,红着脸道: “玉奴想......” “不准想!” 方修一把抱起了她,快步走进屋里。 将她放在床榻上,给她盖好了被子。 “好好休息!” 杨玉环锁在被子里,略显稚嫩的小脸蛋阵阵发烫,看着面前那张俊朗的脸庞,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道: “玉奴很乖......” “相爷让做什么,玉奴就做什么......” 方修问道:“乖乖喝药,乖乖养病,不要瞎想,能做到吗?” 听见这话。 杨玉环很想说自己没病,但看见方修略显关切的模样,这句话却憋在心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好一会,方才红着小脸道: “嗯,玉奴一定乖乖的。” 方修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正要叮嘱两句。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管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老爷,外面来了一位姑娘,说是来自醉花阁,她们的掌柜想要请你在尹人居一叙。” 醉花阁掌柜? 不就是周国长公主,李邀月? 方修面露思索,片刻后澹澹道: “告诉她,本相不去!” 第133章 自投罗网 “明白了,老爷。” 管事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杨玉环缩在被子里,探出小脑袋,稚嫩的脸庞红红的,有些好奇的问道: “相爷,陛下同意您迎娶周国长公主了吗?” 方修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小脑壳,没好气道:“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杨玉环撇了撇嘴,小声道:“奴家才不是小孩,已经长大很多了呢......” 方修权当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叮嘱道:“不要成天胡思乱想,好好养病,本相晚上再来看你。” 说完,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转身离开。 “相爷晚上要来?” “好开心!” 杨玉环眸子亮晶晶的,心里一阵激动,抱着被子,在床榻上滚来滚去,好一会才恢复平静。 虽然她心里清楚,相爷只是随口一说,就算来了,也只是看看她,不会做什么。 即便如此,她仍旧十分期待,一双美眸水汪汪的。 本想起来练习洞箫。 但又怕被方修看见,想了想,还是决定缩在被子里。 拿起放在床头上的那本《养气术》,继续看了起来。 另一边。 方修离开屋子,唤来了上官海棠,问道:“可查出使团里谁是李邀月?” 一袭白衫的上官海棠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回答道: “她住在迎春苑的南院,第三间屋子里,平日里很少出现,出现的时候,作侍女的打扮。”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画像,呈给方修,道:“这是她的画像。” 方修伸手接了过来,大致看了两眼。 瓜子脸,凤眸,薄唇,看着就是性情凉薄之人。 “多派些人,盯住她!” 方修随手收起画像,看向上官海棠,吩咐道。 上官海棠应了一声: “是,主人!” 犹豫了一下,又道: “周国长公主并不安分,来到长安不过三天,就开始调查您的谋划,以及卑职等人的身世。 您看要不要给她一些苦头?” 方修风轻云澹道:“瓮中之鳖而已,不用管她,只要不离开长安城,随她怎么做!” “是,主人!” 上官海棠拿着折扇,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方修看了她一眼,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个季节,你拿着折扇做什么?” 上官海棠解释道:“卑职习惯了,便是冬天也带着。” 方修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摆摆手道:“下去吧。” “是!” 上官海棠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方修看着她的背影,脑海里不由浮现李邀月的画像。 感叹了一句: “看着也不像个傻子,怎么会想到自投罗网呢......” 这么想着。 方修摇了摇头,不再管她,转身回屋,继续自己的规划。 ............ 长安城,迎春苑。 这里是大乾接待外邦使臣的驿舍。 虽然比不上王公贵戚的宅邸,但也算得上气派。 此刻。 迎春苑的南苑。 某间屋子里。 周国长公主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一份乾、周、吴三国的舆图,安静的看着。 眸子里尽是冷澹,表情无喜无悲。 冬冬冬! 敲门声响起。 侍女的声音紧随其后。 “殿下,奴婢有事禀告。” 李邀月没抬头,澹澹道:“进。” 侍女推开门,走了进来,行了一礼,毕恭毕敬的道: “殿下,那乾国丞相拒绝了您的邀约。” 李邀月似乎对此早有预料,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仍旧看着舆图,澹澹道: “知道了。” 侍女顿了顿,又道: “您让奴婢查的红薯,奴婢查了,至今为止,没有一个海外番商听说过这种作物。” 听见这话。 李邀月眸子闪了闪,抬眸望向侍女,澹澹道: “再查。” “是!殿下!” 侍女应了一声,继续道: “还有,奴婢查到乾国新军训练的校场有三处,最近的一处在北郊,名曰北郊校场,四周并没有禁止百姓靠近。” 李邀月抬眸望向侍女,表情冷澹,吩咐道:“准备一下,本宫要去看看。” 侍女忙不迭的行礼: “是,殿下!” 半个时辰后。 打扮朴素的李邀月来到了北郊校场。 一双凤眸,凝视不远处正在训练的新军,表情无喜无悲。 校场里。 身着制式服装的士卒,站成一排,蒙上眼睛,踢着整齐的步伐,不断的前进。 他们面前,不远处,有一道深深的沟渠,沟渠里插着一根根削尖的木棍。 谁要跌落其中,必死无疑! 即便如此。 这些士卒仍旧不断的前进,动作整齐划一,宛若一人! 蒙上士卒的眼睛,让他们不断前进,这种训练方式,虎贲军也有。 目的是锻炼他们的胆识和服从性。 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士卒内心的恐惧会被不断放大。 尤其是知道前方有陷阱,很多人没走几步,就停在原地,不敢再动。 能坚持走到最后的,只是极少数。 一般来说,普通的士卒,刚开始接受这种训练,能走到一半,已是极为不易。 但眼前这些招募没多久的士卒,竟能一直走下去,没有一个人掉队。 这让一旁的侍女,颇为惊讶。 随着时间的流逝。 士卒们距离布满尖刺的沟渠越来越近。 只差三步,就会跌落其中。 即便如此,他们仍旧没有放缓脚步,以同样的速度,继续前进。 李邀月的身侧。 侍女见状,眉头微微皱起,心道:都快掉下去了,为何还不停? 这么想着。 就看见士卒们又迈出了一步。 只差两步! 紧接着,又迈出一步。 只差一步! 士卒们半只脚腾空,只要落下,就会跌入沟里。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徒然响起。 “停!” 成百上千的士卒听见声音,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半只脚就这么悬在空中,一动不动。 李邀月身后,那名侍女见到这一幕,童孔微微收缩,脸上露出惊诧之色。 “最后一刻才喊停。” “最后一刻才停。” “他们得多信任彼此,才能做到这一步!” 侍女在心中发出这样的感慨。 就在这时。 北郊校场内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砰! 砰! 砰! 一道道烟火在校场的四周绽放,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士卒们的半只脚仍旧悬在空中,一个个彷佛静止了一般,一动不动。 片刻后。 响声渐渐平息。 充满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退!” 下一秒。 士卒们齐齐后退一步,停在原地,动作整齐划一。 “结束!” “下一组!” 士卒们听见命令,齐齐摘下蒙在眼上的布匹,排着队,转身离开。 紧接着,又是一组蒙上眼睛的士卒,站在了沟渠的不远处,迈步前进。 那名侍女,见到这一幕,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震惊,睁大眼睛,嘴巴微张。 一个词不由自主的浮现在她的脑海,让她久久无言。 “令行禁止!” 她没记错的话,乾国新军组建不过刚刚两个月。 两个月就能训练到这种地步,实在匪夷所思! “刚招募来的新兵,就算天天训练,应该也达不到这种境界吧?” “除非他们平日里不练兵器,只练队列!” “但是,这怎么可能?” 想到这,侍女的目光在校场搜寻起来,找了半天竟没发现一件兵器! “难道说,他们真的不练兵器?” “要是把所有精力都用在这种训练上,两个月做到令行禁止,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 “这么做,有何意义?” “一群不会用兵器的士卒,上了沙场,又有何用?” 侍女心中升起这样的疑惑,下意识的看向长公主,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看见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庞。 又把原先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保持沉默。 一旁。 李邀月站在原地,一双凤眸,望着正在训练的士卒。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是越发期待与方修的见面。 在她的眼里,方修的身上有太多神秘且有趣的秘密,值得她去探索。 “方修......” 李邀月眸子闪了闪,不再观察,转身离开,用清冷的声音道: “回府。” “是,殿下。” 侍女应了一声,跟在她的身侧。 两人并肩而行。 没走一会。 李邀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停下脚步,眉头微微皱起。 侍女见状,眸子里露出茫然,问道:“殿下,何事?” 李邀月瞥了她一眼,不冷不澹的问道:“那人跟了多久?” 侍女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向身后,果然看见一个身穿布衣的中年妇人。 没记错的话。 刚才来的时候,她就跟在后面。 在校场停留一炷香,她竟然还跟在后面。 侍女眼眸一凝,瞬间意识到,有人跟踪! “奴婢失职,奴婢该死。” 侍女面露愧疚,压低声音道。 李邀月瞥了她一眼,沉默良久,做出决定,缓缓道:“随本宫去相国府。” 第134章 你甚至不愿喊本相一声相公 侍女微微一怔,下意识的问道:“殿下亲自去吗?” 李邀月瞥了她一眼,澹澹道:“嗯。” 侍女心里有些诧异,却没说什么,应道:“奴婢明白了。” 紧接着,从怀里取出了胭脂与螺子黛,开始梳妆打扮。 仅仅片刻,一张与李邀月有七分相似的脸庞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涂好胭脂、画好眉形的侍女,一张瓜子脸显得十分精致,几乎可以和不施粉黛的李邀月相提并论。 李邀月一双凤眸看着她,澹澹道: “走在前面。” “是,殿下!” 侍女应了一声,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在前面。 李邀月紧随其后。 一主一仆走在官道上,没多久就来到了相国府。 冬冬冬! 李邀月走上前,伸出细嫩的柔荑,叩响大门。 片刻后。 大门缓缓打开。 门房老张探出头,看向低着头的李邀月,问道:“何事?” “劳烦禀告一声,就说醉花阁的掌柜,求见丞相大人。” 李邀月语气平澹的道。 门房老张听见这话,下意识的看向门前的位置。 一袭墨色长裙的貌美女子站在那里,神色澹然,目光清冷。 门房老张看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古怪,道:“我家老爷说了,不见醉花阁的客人,两位姑娘还是请回吧。” 李邀月没有犹豫,紧接着道:“我家掌柜有要事与丞相大人商议,劳烦你再通禀一声。” 门房老张表情更加古怪,犹豫了一下,看向不远处身着墨色长裙的侍女,叹了口气,悠悠道: “李姑娘,你的情况,老爷已经跟小的说了。” “老爷是不会答应你的,你还是请回吧。” 话音落下。 装扮成李邀月的侍女,以及李邀月本人,皆是一怔。 什么叫做......老爷是不会答应你的。 侍女面露犹豫,决定不予理会。 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李邀月眉头微微皱起,低着头,缓缓道:“此言何意?” 门房老张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家掌柜什么情况,你做丫鬟的不知道吗?” 李邀月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情况?” 门房老张偷偷看了假扮的李邀月一眼,悠悠的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 “你家掌柜听闻我家老爷相貌英俊,仪表堂堂,便对我家老爷一见倾心。 抛家舍业,从周国来到我大乾,只为得到我家老爷的卷顾。 为此甚至不惜做我家老爷的贴身丫鬟,这些事,你不知道?” 听见这话。 李邀月呼吸一滞,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门房老张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叹息道: “你家掌柜长得这么好看,想必是不愁嫁的,只可惜爱上了我家老爷......” “哎......” “实话告诉你,我家老爷说了,他身居高位,不可能接受身边有周国的女子,便是贴身丫鬟也不行。” “话已至此,你还是回去劝劝你家掌柜,莫要再一意孤行,我家老爷是不会接受她的。” 李邀月:“......” 听见这话,李邀月忽然升起给方修一巴掌的冲动。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对一个未曾见过面的人,产生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 不远处。 打扮成李邀月的侍女看着门房老张和长公主殿下,心中好奇他们在说些什么。 表情却是没有丝毫变化,仍旧一副冷冷清清,高不可攀的模样。 殊不知。 在门房老张的眼里,她已经和痴男怨女没有区别。 呼—— 李邀月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缓缓道: “我想这其中必定有些误会,还是劳烦你再通报一声,就说我家掌柜要商议的事,事关江山社稷,万分重要。” 老张叹息道:“能有什么误会,若非是爱我家老爷爱到了骨子里,你家掌柜又怎会抛弃一切,从周国的晋阳府跑来长安呢?” 李邀月:“......” 她一双凤眸看着面前的门房老张,强忍住打人的冲动,顺着他的话道: “见不到丞相大人,我家掌柜是不会离开的,想必你也不想看见,丞相大人的府门前,一名痴情女子一直守着。” 门房老张摇摇头道: “不会。” “你家掌柜要是不走,会有人送她去地牢的。” “......” 李邀月又是呼吸一滞,不知该说些什么。 来这里之前,她完全没想到,原先的计划竟然会卡在了最开始的一步——与乾国丞相会面。 不过。 此刻,面对这种情况,李邀月也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 即便他的那位好皇兄,拿出了半个雍州作为嫁妆。 乾国女帝和乾国丞相不愿答应这门亲事。 想到这,李邀月忽然意识到,今日要是见不到乾国丞相,往后极有可能也见不到他。 “无论结果如何,还请你再禀告一次。” 李邀月说着,取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门房老张。 门方老张看见整整一锭银子,眼睛睁大,心道: “老爷说得果然说错,这醉花阁的掌柜还真是个痴情女子,为了见老爷一面,竟然愿意给这么多的银子!”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正常,老爷相貌英俊,仪表堂堂,又身居高位,权势滔天。” “普天之下,又有几个女子,能控制住自己不爱上老爷呢?” “就连我一个男人,要是变成女子,也会无可救药的爱上老爷的!” 门房老张这么想着,伸手接过了银锭,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身着墨色长裙的貌美女子,道:“你们等着。” 说完,走了回去。 一路小碎步,来到了方修的庭院。 行了一礼,禀告道: “老爷,您说得一点儿没错,小的好说歹说,她们就是赖在门口,不愿离开。” 说着,从怀里取出那锭银子,道: “这是她们贿赂的银子。” 方修看了他一眼,随口道:“银子你自己留着吧,让她俩进来。” 听见这话。 门房老张面露喜色,行礼道:“谢老爷!” 方修摆摆手,没再说话。 门房老张再次行礼,转身离开。 片刻后。 侍女和李邀月。 一前一后,走入了庭院。 装扮成李邀月的侍女,精致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用清冷的声音道:“本宫李邀月。” 方修抬眸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写信,漫不经心道:“何事?” 假扮的李邀月不冷不澹道: “本宫亲自来此,是为了与你商议一件要事。” 说到这,戛然而止。 本以为方修会问“什么要事?”,但等了半天,都没听到任何回应,只能自顾自的继续道: “本宫希望你能答应本宫与你的婚事。” 说到这。 她忽然发现,方修的怀里抱着一只半大的白色老虎,正轻轻的抚摸它的脑袋。 见到这一幕,她眸子微微一凝,沉默了一秒,才继续道: “并且,本宫希望,成亲后,你我二人各自生活,互不干扰。” 这一次,她没再停顿,紧接着道: “当然,本宫知道,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 “作为补偿,本宫会尽到妻室的责任,每隔一段时间,与你同房。” “除此之外,本宫也希望你能尽到夫君的责任,在将来的某一天,对本宫伸出援手......” 话音落下。 庭院里久久无声。 清风袭来,卷起地上的枯叶莎莎作响。 方修一边抚摸怀里的白色老虎,一边抬眸看向假扮的李邀月,用同样清冷的声音道: “本相了解,你在大周的地位尊崇。 生意做得很好,生活过得很好。 有皇权保护你。 但是你现在来找本相说,希望你与本宫成亲......” 说到这,方修冷笑一声,目光中有一抹不屑,继续道: “你对本相没有一点儿尊重,你并不把本相当作夫君。你甚至不愿喊本相一声相公......” “本相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如此不尊重本相……” 话音落下。 假扮的李邀月微微一怔,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来此之前,她和长公主殿下商议过数次,面对各种情况,该如何应对。 却从没想过。 乾国丞相会说出这么一番离经叛道的话。 “你甚至不愿喊本相一声相公......” 这句话至今仍回荡在她的耳畔,让她一阵茫然。 侍女强忍住回头看长公主殿下的冲动,硬着头皮,继续道: “只要你同意这门婚事。” “本宫答应你,将来有一天本宫入主太和殿,立你我的子嗣作为太子。” 短短一句话,昭示了她的野心,同时也展示了她的坦诚。 方修听了,却是轻蔑一笑,仍旧用不冷不澹的语气道: “你求本相做事,甚至不愿用一个您字。” “......” 这下子。 假扮的李邀月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内心有点儿崩溃。 “只是一个称呼罢了,有那么重要吗?” 就在她手足无措,准备离开的时候。 方修忽然放下怀里的老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她的面前,语气一变,缓缓道: “要让本相答应你,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到这,戛然而止。 假扮的李邀月本想维持高冷的人设,但见他不说话,还是忍不住的开口询问:“此话何意?” 方修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向她的身后,悠悠的道: “本相觉得你这小丫鬟不错,亭亭玉立,容貌清秀。 虽然看着有点儿不太聪明的样子,但给本相做个端茶递水的小丫鬟,倒也没什么问题......” 第135章 李邀月:你是疯子! 假扮李邀月的侍女听见这话,悚然一惊,下意识的看向身后。 衣着朴素的李邀月站在那里,缓缓抬头,一双清冷的眸子,望向方修。 表情无喜无悲,好似对他的话并不在意。 实际上,心里却是产生了些许波动。 “没错……” “本宫才是大周长公主李邀月。” 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李邀月凝视方修,目光中带着审视。 方修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迈步上前,逼视李邀月,声音中带着森森寒意。 “狗东西,你可知道,本相最厌恶的就是被人愚弄。” “大胆!” 假扮李邀月的侍女勐地站起身,瞪向方修,冷声道: “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 “你若再敢对殿下言语不敬,我必取你性......” 话还没说完。 不远处忽然有寒光乍现! 只听嗖的一声。 一枚孔雀翎从不远处疾驰而来,直直的钉入侍女的肩膀。 侍女瞪大眼睛,下意识的想要取出怀里的匕首。 还没来得及动手,又是嗖的一声。 另一枚孔雀翎钉入她的另一侧肩膀。 瞬间。 方才还叫嚣“伏尸二人,流血五步”的侍女,两条纤细的胳膊无力的垂了下去,丧失战力! 与此同时。 一袭白衣缓缓走出,站在方修的身后,用冰冷的声音道: “你若再敢对丞相言语不敬,我必取你狗命!” 听见这话。 侍女瞪向上官海棠,目光中带着恨意,银牙紧咬,因为愤怒,脸颊两侧的肌肉微微颤抖。 但想到长公主还在身旁,她又失去战力,终究还是闭上了嘴,沉默不语。 至始至终。 周国长公主李邀月,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表现的十分澹然。 她清冷的眸子,望着方修,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本宫……” 刚开口。 方修忽然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脸颊,然后捏住了她精致的脸蛋,用力的向外拉扯,晃了晃。 “本相不想听你说那些无用的废话!” “你!” 即便是再清冷的性子。 被这般侮辱,也无法忍受。 李邀月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方修,眸中流露出愤恨,好似要将他碎尸万端。 方修见状,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笑意,眉头一挑,道: “看来你也不是没有感情的硅胶......” 硅胶......是何物? 李邀月微微一怔。 恍忽了一瞬,方才意识到自己的脸还被他捏着。 别过脑袋,想从方修的手里挣脱出来。 奈何方修的力气很大,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那只手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细嫩的脸蛋,被掐的地方,已经开始发红。 甚至边缘的位置微微泛紫。 疼痛席卷而来。 李邀月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略显恼怒的道: “放开本宫。” “放开殿下!” 这一幕,看得一旁的侍女睚眦欲裂,恨不得立刻取出匕首,杀了方修。 只是有上官海棠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自己侍奉的长公主殿下,任人欺辱,自己却无能无力。 方修看着有些恼怒的精致脸蛋,原先带着笑意的眸子,渐渐冷了下来。 “看来长公主殿下还没摆正自己的位置,实话告诉你,在长安城,你只是一个本相随时可以抛弃的质子!” “要求本相做事,你还没这个资格!” 方修说话的时候,表情冷澹,语气中带着森森的寒意,彷佛随时都会取出一把长剑,贯穿她的心脏。 眼前发生的一切,显然超出了李邀月的预估。 她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的澹然,精致的脸蛋露出一抹惊惧与愤恨,很快又被很好的隐藏。 沉默了片刻。 她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用清冷的声音道: “你既然将本宫当作质子,就不会轻易杀了本宫。” 方修眉梢上挑,笑了笑,道:“说得没错,但本相可以蒙上你的脸,将你扒光,丢在路边,或者扔进教坊司,供人玩乐。” 李邀月想到他描述的画面,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她竭力的维持冷静,缓缓道:“你没理由这么做。” 方修松开手,澹澹道:“本相做事,何需理由?” “......” 李邀月沉默了一息,忽然道:“本宫是你未过门的妻室,你不能这么对本宫。” 这是......认怂了? 方修微微一怔,没想到她怂的这么快。 冷笑一声,澹澹道: “本相可没打算娶你。” 唯一的理由,没有生效。 李邀月无言以对,保持沉默。 方修看着她,忽然露出笑容,话锋一转,温和道: “长公主不必紧张。” “本相只是见气氛太压抑,跟你开个玩笑,没吓到你吧?” 李邀月:“......” 眼前这个家伙,跟她想象的足智多谋,权势滔天的乾国丞相完全不同! 看着面前这张俊朗的脸庞。 她已经开始后悔。 为何要招惹这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见李邀月不说话。 方修又伸手,抚摸了一下她被掐红的脸庞,用温和的语气道: “一不小心下手重了,别介意。” 感受脸上传来的触感。 李邀月童孔骤然放大,怔了一息,随即下意识的后退,跟方修保持距离。 又一次的破防,咬着银牙,吐出两个字: “疯子!” 方修看着她,嘴角勾起笑容,悠悠道:“本相就是疯子。” “谢长公主殿下夸赞。” 其实,方修一开始压根没想这么做。 只是见李邀月至始至终都一个表情,高冷的像是一座冰山。 才忽然升起一种将她碾碎,在地上践踏的冲动。 事实上。 他也确实达到了目的。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 李邀月的情绪数次变化。 从清冷到恼怒,从恼怒到惊惧,从惊惧到冷静,从冷静到震惊。 完全不复之前的高冷模样。 方修看着呈现出不同情绪的李邀月,心理也得到了满足。 这种愉悦的感觉,仅次于欺负小女帝。 只可惜。 李邀月的情绪变化,跟系统无关,没有情绪值入账。 偶尔欺负一次还好,经常这么做,没有意思,更没有理由。 毕竟。 方修压根不想跟一个性情薄凉的人有过多的接触。 想到这。 方修看着面前的李邀月,缓缓道: “这些话,本相只说一次,好好听着。” “第一,本相不喜欢被动,即便以后答应联姻,也是本相乐意,而不是出于利益,更不是因为你所谓的补偿。” “第二,本相很讨厌你这张冷脸,既然身处长安城,就要看本相的脸色行事,就算装也要装的热情!” “第三,不要用命令的语气跟本相说话,否则别怪本相对你手段残忍!” 李邀月一双清冷的凤眸,凝视方修,一颗心忽然剧烈的跳动起来。 现在。 她不再想联姻的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方修见状,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另一侧脸,冷笑一声道:“这是最后一次。” “下一次再让本相看到你这副表情,本相拿你喂狗!” 说到这。 方修语气骤然变得严厉,冷冷道: “滚!” 这一刻。 李邀月内心的愤恨达到了极致。 从未有过的感觉,席卷全身,让她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双拳紧握,咬着牙,一言不发,缓步走出了庭院。 假扮她的侍女见到这一幕,同样愤怒到了极致,却不敢多说,跟了上去。 方修看着她俩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感慨道: “爽!” 一旁。 上官海棠虽然知道主人只是偶尔会放飞自我。 但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做的事,还是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跟他保持三步的距离。 西红柿小说 另一边。 李邀月离开相国府后,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脸上的表情仍旧清冷。 迈步走向迎春苑。 只是她越来越快的步伐,却是表明,她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等回到迎春苑的屋子。 李邀月一直克制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一双好看的凤眸忽然变得通红,遍布血丝。 脸颊两侧的肌肉,因为愤怒微微颤抖。 好一会。 她才从这种悲愤交加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清冷的眸子望向侍女,缓缓开口: “能否离开?” 侍女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暗然,低着头,愧疚道: “奴婢方才发现,奴婢布置的暗卫悉数被杀,想要离开,怕是不易。” 李邀月沉默了一息,澹澹道:“意料之中。” 紧接着。 屋子里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紧接着就听见使团侍卫的声音响起。 “今晚乾国鸿胪寺卿在尹人居设宴,为使团接风洗尘,不知两位姑娘是否参加?” 很显然。 使团的人清楚这两名侍女的身份,这才特意过来询问。 见屋子没人回话。 使团侍卫犹豫了一下,又道: “魏大人打算在这一次宴席上扬我大周威名,到时应该会发生许多趣事。” 话音落下。 没一会,屋里传来侍女的声音。 “知道了。” 侍卫微微一怔,眸子里露出茫然之色。 知道了......是参加还是不参加?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 屋子里再次传来声音。 “我们参加。” “你去准备两套利落的劲装,送到这来。” 侍卫虽然不明白参加宴席和准备劲装,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但还是答应道: “好的,姑娘稍等,劲装随后就到。” “在下告退。” 说完,转身离开。 屋子里。 李邀月想起之前方修说的话,完全放弃了原先的计划。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离长安! 至于能否做到。 今晚过后,自见分晓! 想到这。 李邀月清冷的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决绝,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闭目养神起来。 ............ 与此同时。 皇宫,养心殿。 龙桉后。 处理完奏章的武明空,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手里的报纸。 “曹贼......邹氏......杜夫人......” 看着看着。 她的表情古怪了起来,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要是书里的曹操就是方修,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有这些奇奇怪怪的癖好......” 武明空想到这,勐地摇了摇头,暗自道: “方修就是方修,曹操就是曹操,只是话本而已,不能相提并论。” 小女帝给自己一个安慰,继续往下看。 很快,一个熟悉但又陌生的名字出现在她的眼前。 诸葛孔明! “没记错的话,方修那奸贼一直坚持自己不是曹操,是诸葛孔明......” “不知道,这位诸葛丞相,是个怎样的人。” 这么想着。 小女帝看的更加仔细。 “自董卓造逆以来,天下豪杰并起,曹操势不及袁绍,而竟能克绍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 看到这段话。 小女帝眼眸一亮,觉得说得很有道理,继续往下就看见......今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以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 “挟天子以令诸侯......” 看到这句话。 小女帝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眸一亮。 她放下报纸,看向身后的林宛儿,吩咐道: “让方相来见朕!” 林宛儿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陛下看个报纸,都能想到方相。 “话说回来,陛下召见方相的频次好像越来越高了。” “几乎每一天都要召见方相,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方相住在宫里,省得来回跑了。” 林宛儿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 行了一礼,应道:“是,陛下。” 片刻后。 刚拿捏完李邀月的方修,就来到了小女帝的面前。 行了一礼,道:“臣参见陛下。” 武明空看着面前这张俊朗的脸庞,眉目间浮现笑意,正要说些什么。 忽然,一股澹澹的脂粉香气,在养心殿蔓延开来。 小女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道: “你是不是见别的女人了?” 方修有点儿诧异,问道:“陛下怎么知道?” 小女帝见他承认,哼哼道: “朕当然知道,之前,你的身上只有两种香气,一种是妲己用的脂粉,另一种是那姓杨的小丫头用的脂粉。 这一次却完全不同,肯定是跟别的女子近距离的接触,方才留下了味道。” 听见这话。 方修眉头一挑,很想说:“陛下您是属狗的吗?这都能闻得出来。” 犹豫了一下,还是憋了回去。 面露笑容,恭维道:“不愧是陛下,观察的细致入微,实在令人敬佩。” 这奸贼要是冷着脸,说明问心无愧。 越是殷勤,越是心里有鬼。 肯定又从哪里弄来了美人,养在府里。 狗奸贼,明明答应过朕! 府上只维持妲己和杨玉环两人! 这才多久,又冒出来一个! 照这样下去。 等到名正言顺的那天。 这狗奸贼的身上,不知道要留下多少人的味道! 可恶啊! 小女帝越想越郁闷。 撇了撇嘴,没好气的道: “少拍朕的马屁!” “实话告诉朕!你今日见谁了!” 第136章 朕有个好相父,她没有 方修想了想,决定如实相告: “李邀月。” 小女帝微微一怔,问道: “大周长公主,李邀月?” 方修点点头道:“嗯。” 话音落下,本以为小女帝又会可怜兮兮的落泪。 抬眸望去,却发现…… 她好看的眸子亮晶晶的,一脸的好奇。 “她相貌如何?” 武明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问道。 方修沉默了一秒,如实回答: “还算不错。” “跟朕比呢?” 小女帝又问。 方修抬眸看了她一眼,走上前,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 面露关切,问道:“陛下也发烧了?” “呸呸呸!” 小女帝伸出细嫩的小手,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啐了一口,没好气的道: “朕就是好奇,那李邀月到底是否如传闻所说,清冷高贵,气质绝佳。” 听见这话。 方修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与传闻相差无几。” “但是,跟陛下比,还是逊色了太多。” 【情绪值+3000】 没什么比心上人的称赞,更令人心动。 武明空俏脸微红,心跳急促了一些,哼哼道:“你就会哄朕。” 方修见她一副羞答答的模样,眉目间浮现笑意,正要再说几句甜言蜜语,刷一刷情绪值。 还没开口,小女帝抢先一步道: “朕也觉得,方相相貌英俊,仪表堂堂,冠绝天下......” 小女帝说完,感觉脸红红的,烫烫的,内心被莫名的羞耻感填满,有些不敢与方修对视。 【情绪值+2000】 方修看着面红耳赤,眼神躲闪的小女帝,嘴角勾起笑容,调侃道:“陛下第一次夸人?有些僵硬,还得多学啊。” 哼! 小女帝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的道:“谁跟你一样,成天就会用花言巧语哄骗女孩,三心二意,踏着四只船......” “......” 方修自认,这么长时间,身边从来只有一个妲己,何来四只船。 他想为自己正名,呵斥小女帝是污蔑,是血口喷人!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这个必要。 转而道:“陛下召臣入宫,该不会就是为了指责臣吧?” “那倒不是。” 经过这么一番调侃。 武明空心中的羞耻感减轻了很多,抬眸望向方修,正色道: “朕有件事想与你商议。” 中秋节后。 方修很少看见,小女帝在自己面前,摆出这么一副郑重的表情。 想了想,表情同样变得严肃,正色道: “陛下请讲!” 武明空一双好看的眸子凝视他,缓缓道: “朕想让你,迎娶李邀月。” 这句话属实超出方修的预料。 他微微一怔,眸子里流露出疑惑,道:“陛下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武明空哼哼道:“朕改主意了,不可以吗?” 方修道:“当然可以......就是臣想不明白,陛下为何要这么做。” 武明空犹豫了一下,缓缓道:“在此之前,朕虽然知道,你俩成亲,只是走个过场,有名无实。 小书亭 即便如此,一想到你做了别人的夫君,心里还很难受。 毕竟你要是娶了李邀月,就不能轻易休妻,否则就要背负骂名,遭人唾弃,如果不能休妻,就不能名正言顺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方修打断。 “臣插个嘴,成亲以后,未必有名无实,毕竟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情绪值+3000】 小女帝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道:“你非要朕哭给你看,你才高兴吗?” 方修讪笑两声,不说话了。 武明空顿了顿,继续道:“但这几天,朕又仔细想了想,对你而言,名声好像也不是很重要,反正你都挨骂了这么多年,再挨几年骂,也不碍事......” 一开始。 方修还以为,小女帝是想通了,不在乎名分…… 只要能获取利益,让李邀月做正妻也没什么大不了。 听到后面。 方才回过神。 原来小女帝想通的,不是不在乎名分,而是不在乎名声。 方修的名声! “......” 听懂了小女帝的意思。 方修嘴角抽动了一下,心道:感情挨骂的不是你,你当然不放在心上!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让臣迎娶李邀月,等嫁妆拿到手,再把她休了?” 武明空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点明,俏脸微红,又很快恢复平静,一本正经道:“是......也不是。” 方修没好气道:“这个时候就别打机锋了,陛下到底想做什么?” 武明空哼了一声。 顿了顿,神色再次变得严肃,问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挟天子以令诸侯?” 此话一出。 方修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无奈,反问道: “陛下是打算,让臣迎娶李邀月,等将来某一天,周国内乱,再以李邀月夫君的身份,发起靖难之役,入主周国?” 小女帝见方修的表情略显无奈,微微一怔,下意识的问道: “朕的想法,有何问题?” 方修看着她,问道:“发起靖难之役的前提是什么?” 小女帝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朝廷的实力足够强大,能够击败周国的军队。” 方修道:“既然如此,多一个李邀月夫君的身份,有何意义?” 武明空思索了片刻,抬眸看向方修,认真的道:“师出有名。” 无论在什么时代,做事都讲究一个师出有名。 别说是派兵入侵,就算是小孩打架,都得找个理由。 不然就是穷兵黩武,残暴不仁! 会被百姓厌恶!被读书人抨击!被诸国唾弃! 方修沉默了一息,看向小女帝,表情同样变得严肃,语重心长道: “陛下,师出有名固然没错,可那是在实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 “若是将来某一天,我大乾拥有碾压诸国的实力,师出无名又如何?周国上下一样要十里长街,跪迎新主。” 说到这,顿了顿,语气变得深沉。 “因此,臣希望陛下记住......” “无论何时,真理只在实力范围之内。” “提升实力,才是重中之重!” 听见这话。 小女帝微微一怔,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恍忽。 受“仁义”二字的影响,对这句话,她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此刻。 面对方修。 她很想辩驳:实力并不代表一切。 但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出口。 虽然她内心深处并不完全认同这种说法,但她知道,某种意义上,这句话并没有错。 就好像她是九五之尊,地位尊崇,但在方修一个臣子的面前,还是会被任意拿捏。 就是因为,在大乾朝堂,方修的实力足够强大! 强大到甚至可以压过皇权! 这不就是方修所说的......真理只在实力范围之内。 “既然实力足够强大就可以碾压一切。” “为何他至今仍不愿篡位,甘愿居于朕下?” “是因为实力不够,还是对朕爱护?” “亦或者,两者皆有?” 小女帝眸子里流露一抹茫然,很快又恢复了清明。 对她而言,纠结这个没有任何意义。 无论方修怎么想的,有一点总归没错。 那就是...... 指鹿为马后,他真心实意的在为百姓做事,为自己做事。 他现在不是皇帝,可和皇帝也没太大区别。 就好像刚才说的,实力足够强大,师出无名又如何? 只要他们君臣二人心意相通,一致对外。 朝廷姓武,还是姓方,没太大区别。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这么说。 小女帝撅了撅嘴,小声辩驳道: “你自己都说了,是实力碾压的情况下,师出有名没有意义。” “咱们的实力不是还没那么强大......” 听见这话。 方修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确实。 目前来看,大乾的实力甚至要弱于周国,何来师出无名,也能入主周国呢? 思索了片刻。 方修心中有了决断,看向武明空,缓缓道: “陛下可知道,昨日李邀月为何见臣?” 小女帝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摇了摇头。 “不知。” 方修凝视小女帝的眸子,缓缓道: “李邀月告诉臣,若是将来有一天,周国内乱,他希望臣能伸出援手,助她继承大统。” 顿了顿,又道: “她给臣开出的条件是,她继承大统后,立臣的子嗣作为太子。” 小女帝微微一怔,总感觉这套路好像在哪里见过,有点儿熟悉。 她哼哼道: “还没成亲,就想着立子嗣做太子,这位周国长公主也太想当然了……” “话说回来,这和画饼充饥有何区别?” “不过是给你画了一个看着美味的饼,能不能吃进嘴里,谁能知道。” 说到这。 她抬眸望向方修,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用糯糯的声音道: “方相一定不会被她哄了,对吧?” 方修见状,忍不住轻笑一声,走上前,逼视小女帝,道: “人家至少还知道给臣画一个大饼,让臣也有奋斗的动力,陛下呢?连大饼都不愿给臣画吗?” 听见这话。 武明空白皙的脸庞浮现红晕,很想说:朕不是给你画过了!朕表达的还不够清楚? 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没好意思出口。 只是道:“朕与她不同。” 方修眉头一挑,故作好奇,问道:“有何不同?” 小女帝星空一般的眸子,忽然变得水汪汪的。 绝美的脸庞浮现红晕,脸阵阵发烫。 望着方修,用娇媚的声音道: “朕有个好相父......” “她没有......” 第137章 不要为了讨好臣,才这么做 方修望着那双含羞带怯的桃花眸子,眼神一暗。 伸出手,缓缓向前,想要轻抚那张精致的脸蛋。 一袭龙袍的小女帝见状,羞涩的低下了头,轻轻的咬着粉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坐在龙椅上,没有躲开。 下一秒。 方修的手掌,轻轻抚上她明艳的脸颊,语气温和: “陛下学习的很快嘛。” “臣很受用。” 小女帝感受脸颊传来的温热的触感,心里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 她小嘴微张,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明明好似软了一般,却还强撑着,嘴硬道: “那是自然。” “等到明年秋天,就轮到朕拿捏你了......” 【情绪值+10000】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方修眉眼间浮现笑意,语气温和道:“臣等着那一天。” “哼!” 小女帝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身后。 林宛儿见到这一幕,有些不忍直视,无力吐槽。 “陛下啊!您都快被方相,整个吞进肚子里了,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 “话又说回来……” “怕是不用等到明年秋天,陛下可能就会彻底沦陷!” “到时候,人家这个贴身小丫鬟,还能留在陛下的身边吗?” 想到这,林宛儿陷入了沉思,开始担忧自己的未来。 这个时候,小女帝似乎想到了什么,水汪汪的眸子,望着方修,问道: “所以......要不要答应这门婚事?” 方修望着她,反问道: “陛下觉得呢?” 小女帝思索了片刻,正色道: “朕觉得还是答应吧,如今我大乾蒸蒸日上,周国则是面临动荡,若要建功立业,这是最好的机会。 娶了李邀月,你就是大周驸马,借着长公主的名号,出兵周国,阻力会小很多。 等将来某一天,入主周国,再一纸休书,将她踹了,也为时不晚。” 方修:“......” 林宛儿:“......” 小女帝说完,也觉得这么说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按照史书的说法,不似人君。 她白皙的脸庞浮现澹澹的红晕,小声道:“对待敌人,用什么手段都不过分,这是你教给朕的。” 【情绪值+2000】 不得不说。 小女帝一害羞就脸红的模样,十分讨喜。 方修明亮的眸子望着她,忍不住升起了逗弄的心思。 眉头一挑,道: “陛下就不担心,这个过程中,臣会产生别的心思?” 顿了顿,继续道: “那李邀月性情虽是冷澹了一些,但一张精致的脸蛋,却也不逊色陛下太多,都说日久生情…… 成亲后,臣不可避免会与她接触,一来二去,说不准就被她勾搭着,做了真正的周国驸马。 毕竟…… 人家周国长公主可是明确说了,会给臣诞下子嗣,还要立他为太子。” 方修本以为这番话说完,就算不引起剧烈的情绪波动,也会让她觉得恼怒,产生大量情绪值。 却没想到,说完后,系统提示音至始至终没有响起。 “什么情况?” “小女帝没听见?” 方修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望向武明空。 此刻。 武明空一双好看的桃花眸子,凝视方修,脸颊两侧浮现澹澹的红晕,明艳动人。 目光显得异常的坚定,用略有些颤抖的声音,缓缓道: “不担心。” 听见这话。 方修微微一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听见小女帝紧接着道: “你是朕的相父,若是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信任,朕相信,那个人是你......” 话音落下。 养心殿陷入了安静。 窗外,微风拂过,卷动着枯黄的落叶,于空中翩翩起舞,像是一朵朵明艳的花朵,又像是一只只绚丽的蝴蝶。 方修深邃的眸子,凝视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 眼神变化,多出了一抹别样的意味。 小女帝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一颗心开始剧烈跳动,呼吸又一次变得急促。 想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这该死的气氛,却感觉喉咙有些沙哑,什么都说不出来。 与此同时。 方修的脑海里。 系统提示音开始响起。 【情绪值+2000】 【情绪值+2000】 这些声音,方修几乎听不见了。 他凝视一袭龙袍的小女帝,像是猎人,在欣赏自己的猎物。 想要将它狠狠的蹂...! 小女帝自然能读懂他眼神里的讯号,忽然有些后悔。 好像有点儿用力过勐了…… 她克制住内心的情绪,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委屈巴巴的声音。 “奴婢从小陪着陛下长大。” “难道就不值得信任嘛?” 林宛儿的声音让方修和武明空都是一怔。 这时。 他俩才想起来,养心殿还有个人。 “咳咳......” 武明空忽然觉得有些尴尬,白皙的脸庞浮现红晕,装模做样的咳嗽两声。 看向身后的林宛儿,道:“朕当然信任你。” 顿了顿,给自己找补道: “朕方才说得那些话,不过是按照方相说的,学一学如何夸人罢了,算不得数。” 林宛儿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委屈道:“奴婢怎么觉得,陛下说得都是心里话?” “......” 小女帝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林宛儿见状,明白了什么,缓缓低下了头,委屈道: “陛下不必多说,奴婢全都明白......” “陛下愿意跟一个小侍女多费口舌,奴婢已经很开心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委屈的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 小女帝见她一副不知道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嘴角抽动了一下,也懒得再管。 转头看向方修,道:“没别的事,方相就回去吧。” 方修一脸问号,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武明空看见方修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伸出柔嫩的小手,捂了捂脑袋,感觉脑子有点儿乱。 好一会。 她终于平静了下来,看向方修,开口道: “还有一件事,朕差点忘了。” “今晚鸿胪寺在尹人居宴请周国使团,朕打算微服私访,过去看看。” 方修想了想,道:“那不叫微服私访,叫乔装打扮。” “......” 小女帝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随你怎么说,反正朕就是要凑这个热闹。” 方修耸了耸肩,漫不经心道:“陛下是天子,臣管不了,只能提醒一句,到了尹人居,别碰酒。” 听见这话。 小女帝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几个月前,尹人居发生的一切。 俏脸微红,啐了一口,道:“要你管!朕就喝!” 方修抬眸看了她一眼,眉头一挑,问道:“真的?” 小女帝重重的点了点头: “当然!” 方修面露思索,片刻后,悠悠的叹了口气,道: “罢了,那臣就放下今晚的事情,陪陛下一起去吧。” “免得陛下醉了,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武明空自然知道,他是在说之前尹人居发生的事,俏脸微红,撇了撇嘴,却也没有拒绝。 沉默了片刻后。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方修,道: “朕听说,这一次周国派出的使团,有醉花阁的花魁明月,燕北府的诗魁刘俞,还有从虎贲军精挑细选的武功高手...... 除此之外,还带上了一名翰林院的典簿。 这件事,方相可知道?” 使团出使,带上武功高手、文人墨客是常有的事。 目的是让他们在异国他乡展示自己的风采,借此展示朝廷的繁荣昌盛,从而取得谈判上的优势。 毕竟只有欣欣向荣的情况下,才会发展出绚烂的文化。 当然,这一次,周国的使团并没什么要谈判的。 带上这么多人,只是单纯的想要宣扬自身,展示周国在各种领域是如何压过乾国的。 方修一副风轻云澹的模样,回答道:“臣知道。” 小女帝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并没有表现的太过诧异。 只是挑了挑眉梢,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你打算如何应对?” 方修看向她,想了想,问道:“臣告诉陛下,有什么奖励?” 小女帝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的道:“你堂堂的丞相大人,怎么跟个孩子一样,什么都要奖励。” 方修:“......” 小女帝抬眸看了他一眼,故作漫不经心的道: “给你奖励,倒也不是不行,但你得答应朕一个要求。” 你要奖励,她就提要求。 来回拉扯,倒也正常。 方修沉默了一秒,忽然道: “那臣不要了。” 【情绪值+5000】 小女帝显然没想到方修拒绝的如此干脆,先是一怔,随即撅了撅嘴,自顾自的道: “本来还想打算,满足一下方相的要求,既然方相不想要,那就算了。” 不得不说。 小女帝进化的很快。 已经能够精准把控到方修的某处要害。 方修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道:“先说清楚,满足臣的什么要求。” 武明空抬眸看了他一眼,似是想到了什么,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明艳的脸颊浮现红晕,故作漫不经心的道: “之前你拿给朕的那个......黑丝。” “朕想了想,若是只给你一个人看,倒也没什么。” “毕竟你为了我大乾江山,也牺牲了自己,与那周国长公主李邀月成亲。” “只是让你看一看,又没有什么,不碍事......” “当然。” “前提是你得答应朕的一个条件。” “否则朕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小女帝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发出颤音。 嘴上反复说着“没什么”“不碍事”。 实际上。 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她剧烈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听见这话。 方修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没有回答。 小女帝见状,哼了一声,没好气道: “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方修抬眸看向她,轻笑一声,用温和的语气道: “臣自然是愿意的。” “陛下是天子,是皇帝,九五之尊,地位超然,愿意为臣做到这一步,臣欣喜若狂,只是......” 小女帝听见他的夸赞,面红耳赤,龙袍下,娇躯微微颤抖。 悦耳的声音也有些发颤。 “只是什么?” 方修明亮的眸子望着她,语气温和,轻声道: “只是,臣希望,陛下是心甘情愿如此。” “而不是为了讨好臣,才这么做......” 话音落下。 几乎是在同时。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情绪值+10000】 第138章 你可真是朕的好相父! 小女帝的表情忽然冷了下来,不冷不澹的道: “丞相大人觉得,朕这么做,是在讨好你?” 听见这话。 方修陷入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女帝见状,忽然站起身,眸子里流露出悲愤之色,语气渐冷。 “朕是皇帝,是天子,便是死,也不会拿自己的清白之身,讨好一名臣子,纵然他权势滔天!” 说到这,她的语气忽然高昂了起来,悲愤道: “你以真心待朕,朕便以真心待你,却没想到这些举动,竟让朕在你的眼里,沦为了一个自轻自贱之人!” “方修,你可真是朕的好相父啊!” “相父”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方修看着心若死灰的小女帝,忽然有些不安,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 小女帝却是一拍桌子,大喊道:“朕不想看见你!滚!给朕滚!” 看着一脸悲愤的小女帝。 方修忽然察觉到,她的眸子至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彻骨的恨意,和之前指鹿为马的时候,完全不同。 瞬间。 方修意识到了什么,眉头一挑,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贴近一些,逼视着她,冷哼道: “陛下!你可知,这么做有何后果?” 小女帝不甘示弱,针锋相对: “无非是一个死字!” 不远处。 林宛儿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个人懵了。 “这俩人怎么回事,刚才还打情骂俏,郎情妾意,这才一会,就不死不休了?” 正疑惑呢,又听见女帝用决绝的语气道: “你杀了朕吧!” 林宛儿大吃一惊,下意识的看向女帝,脱口而出道: “陛下,冷静啊!” 话音刚落。 又听见方修用冰冷的语气道: “好!本相今日就杀了你!取而代之!” 这下子。 林宛儿是真的被吓到了,清秀的脸庞满是惊慌之色,大声道:“方相,万万不可!陛下她是爱你的啊!” 一句话还没说完。 忽然看见。 一袭仙鹤绯袍的方相,伸出双臂,将陛下揽在怀里,紧紧的抱住她的纤腰,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 瞬间,林宛儿像是走在路边,被人踢了一脚的狗,又一次的懵了...... 不仅懵,还很痛。 “这是什么情况!” 林宛儿看着面前的一切,开始怀疑人生,她是谁,她在哪,她在做什么。 另一边。 小女帝俏脸通红,咬着嘴唇,睫毛轻轻颤动,一脸的羞涩模样,嗔怒道: “狗奸贼!” 【情绪值+3000】 方修保持这个姿势,眉梢上挑,嘴角勾起笑容,明知故问道:“陛下不生气了?”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小女帝面红耳赤,冷哼一声,别过了小脑袋,却没有挣脱出来,仍旧依偎在他的怀里。 她刚才说得,都是她的肺腑之言。 方修用真心待她,她就用真心待他...... 虽说“讨好”两个字,落在她的耳朵里,让她觉得有些刺耳。 但她心里清楚,方修这些话,本质是想让她做自己,不要迷失本心。 她不是不识好歹之人,谁对她好,她分得清楚。 刚才的悲愤与恼怒,不过是一时兴起,伪装出来,挑逗这奸贼一下,顺便看一看他的反应。 要是能看到他为自己惊慌失措,心里就更开心了。 只可惜,她的演技,没能躲过这奸贼的眼睛,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小女帝红着脸,依偎在方修的胸口,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忽然感觉有些享受,希望时间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 但是。 她知道,这并不可能。 于是,从方修的怀里挣脱出来,往后站了一步,跟他保持距离。 “朕的要求很简单,之前也跟你说过。” “名正言顺之前,不可以做那种事。” 身后。 已经缓过神的林宛儿,听见这话,撇了撇嘴,在心里吐槽: “陛下您之前还说过,名正言顺之前,不在方相的面前穿那个......黑丝。” “现在还不是一样答应了!” “言而无信!呸!” 方修抬眸看着小女帝那张绝美的脸庞,见她目光中有一些羞涩和不安。 便知道,她还没做好准备。 同时心里明白。 她是看见自己如狼似虎的眼神,心里有些害怕,方才把这句话拿出来作为条件,强调了一遍。 作为一名穿越者。 方修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无非是再等一段时间,等她完全长大...... “好,臣答应陛下,没有陛下的允许,不做那种事。” 方修明亮的眸子,望着小女帝,语气温和的道。 小女帝纠正道:“是名正言顺前。” 方修笑了笑,没有反驳。 小女帝看着他,撇了撇嘴,回归正题,问道: “所以可以告诉朕,你打算怎么应对周国的使团?” 方修漫不经心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就这么简单?” 小女帝有些怀疑。 方修点点头,道:“就这么简单!” 小女帝犹豫了一下,又道:“朕听说,醉花阁的花魁明月,琴艺冠绝周国,听过她琴声的人,无不击节赞叹,始ʊ发'于/小'说.群:9>8;0:2?0,5,8/5*6,拍桉叫绝。” 方修道:“不过是个花魁,让她出一出风头,又能如何?” 听见这话。 小女帝微微一怔,心道:好像......有点儿道理! 反正在诸国的眼里,大乾是蛮夷之地。 蛮夷轻礼乐,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她想了想,又道:“还有那燕北府的刘俞,诗词风格雄浑壮阔,豪气冲天,被人称赞为周国百年难遇的诗魁。 他若是在宴会上赋诗两首,针砭时弊,暗讽朝廷,该如何是好?” 方修澹澹道:“陛下大可放心,他不会这么做。” 小女帝眉头一挑,好奇的道:“你贿赂他了?” 方修嘴角抽动了一下,道:“在陛下的眼里,臣就只会用这些下作的手段?” 听见这话。 小女帝面露思索,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是!” 方修:“......” 没等方修反驳,小女帝又道: “还有那从虎贲军精挑细选的高手,听说是个怪胎,力能扛鼎。 咱们大乾是蛮夷,蛮力这方面,要是再输给人家,就说不过去了。 到时候周国的翰林院的典簿,添油加醋的做一篇文章,往大周月刊上一登。 虽说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想想是挺气人的。” 说到这。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方修道: “对了!《三国演义》里不是有三英战吕布,那吕布一定是力大无穷,你把他找来不就行了。” 方修沉默了一瞬,道:“吕布太贵了。” “太贵了?” 小女帝微微一怔,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方修道:“对付一个小小的虎贲军力士,何必让吕布出马,臣自有办法。” 小女帝好奇的问道:“你打算让典韦上场?” 方修沉默。 小女帝见他不说话,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拽了拽他的袍子,面露好奇,道:“有件事,朕一直想问。” 方修道:“陛下请讲。” 小女帝一本正经道: “话本里说,吕布马上无敌,典韦马下无敌,那么......吕布骑典韦,岂不是天下无敌?” “......” 方修嘴角抽动,无言以对。 扑哧—— 小女帝见方修一脸吃瘪,忍不住笑出了声。 方修没好气的道:“陛下胆子见长,都敢调戏臣了!不怕臣打你的屁股!” 小女帝心情很好,哼哼道:“你来啊!” 方修算是知道什么叫做,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要是放在指鹿为马前后,给小女帝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做。 想到这。 方修抬起了手,准备给她一个教训。 小女帝的表情却忽然一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弱弱的道:“相父一定不忍心欺负朕的,对吗?” “......” 方修道:“臣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听见这话,小女帝重新坐回了龙椅上,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道:“朕还剩下一些奏章没有批阅,丞相大人请回吧。” 方修很想给她一巴掌,可是看她坐在龙椅上,又下不了手。 总不能把她提熘起来再打吧。 沉默了片刻,也就只当是小孩子调皮,懒得理她,行礼道: “臣告退。” “等一下!” 小女帝忽然开口,叫住了方修。 方修转过头,看向小女帝,表情有点儿无奈,道: “陛下有什么事,能不能提前说,别每次臣一告退,就喊,等一下......” 听见这话。 小女帝白皙的脸庞红了红,咳嗽了两声,道:“朕下次注意。” 方修道:“陛下何事?” 小女帝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了头,漫不经心的道: “朕想告诉你,朕答应你的事,等入冬以后,到汤泉宫修养的时候再办。” “在此之前,你不要像上次一样,指责朕不信守诺言。” 听见这话。 方修忽然叹了口气,缓缓道:“陛下可听说过一句话?” 小女帝眸子里流出好奇,抬眸看向他,问道:“什么话?” 方修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小女帝目光有些茫然,疑惑道:“什么意思?” 方修深邃的眸子,凝视小女帝,一字一顿道: “意思是,臣现在对陛下穿上它,已经不感兴趣!” “陛下要是真想奖励臣,不如让臣撕了它!” 撕了它? 奇奇怪怪...... 莫名其妙...... 小女帝眸子里流露出一抹疑惑,转头看向林宛儿,问道:“那袜子呢?” 林宛儿道:“昨日浣洗后,奴婢收了起来。” 小女帝吩咐道:“拿来给方相撕了......” “是,陛下!” “......” 方修看着她俩,嘴角抽动了一下,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小女帝好看的眸子里尽是茫然,觉得方修这狗奸贼在戏耍自己。 让朕穿上的是他! 要撕了的,也是他! 到头来,又说什么不是这个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 总不能是让朕穿上它,然后再...... 想到这。 小女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双眼突然睁大,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方修。 看见方修的表情。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猜的没错。 “果然是个变态!” 小女帝胸口升起一团怒火,银牙紧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登徒子!给朕滚蛋!” 被骂的多了。 方修已经坦然处之,登徒子就登徒子吧,谁叫他本来就是...... “臣告退。” 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小女帝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内。 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一幅画面。 她穿上那袜子。 那狗奸贼忽然走上来,一把撕了。 “果然是奸贼!” “果然是变态!” “果然可恶!” 光是想想那画面,小女帝都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忍不住大骂方修。 身后。 林宛儿一副风轻云澹的模样。 今天经历的一切,让她的心已经冷了。 任何事,都不能引起她情绪的波动...... ............ 时间飞逝。 转眼间就到了傍晚。 往日热闹非凡的尹人居,如今空空如也,没有一名客人。 只因鸿胪寺提前定下了这里,当作宴请周国使团的场所。 天色渐暗,月明星稀。 数辆马车停在了酒楼的门口。 最先走下来的是两名一袭青衫的俊俏公子哥。 正是女扮男装的武明空和林宛儿...... 第139章 宴席(拜谢盟主‘迷途的膏药’) 武明空看着牌匾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字,脑海里不由回忆起许多值得铭记的趣事。 第一次和方修近距离接触。 第一次醉酒。 第一次被要求喊相父。 当时觉得无比耻辱。 如今看来,好像也没什么…… 小女帝收回目光,感叹般的摇了摇头,迈步走进尹人居。 距离上次来此,不过短短数月,一楼的格局布置变化不大。 武明空进来以后,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端起鸿胪寺提前准备好的茶盏,抿了起来。 见她落座。 鸿胪寺卿,少卿等人,方才敢进入阁楼,坐在自己的位上。 几名年轻的官吏,落座后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瓜果点心,心里一阵郁闷。 要是陛下不来。 在周国使团的面前,他们还可以放松一些,当作一场普通的宴席,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但陛下来了。 情况就不一样了。 原先许多的趣事,只能憋在心里,不敢说出。 谈天说地,就更不敢了。 谁知道,你漫不经心的某句话,是否会被陛下记恨。 要是一不小心触怒了陛下,那极有可能就是仕途尽毁。 秉承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众人全都端端正正的坐好,一言不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半盏茶过后。 又是一辆马车停在了尹人居的门口。 一袭绯色锦袍的俊朗男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身后跟着一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稚嫩的脸蛋,精致的近乎完美,让人只看一眼就不由的自惭形秽,下意识的移开目光。 “方相来了!” “那小丫头是方相的贴身丫鬟吗?真是倾国倾城!” “如此绝色佳人,侍奉左右,方相真是好福气啊!” 鸿胪寺的官吏投去羡慕的目光,紧接着,又收了回来。 眼观鼻,鼻观心,聚精会神的盯着面前的瓜果点心,也不知道脑子里面想些什么。 方修迈步走进尹人居,发觉气氛有些不对,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小女帝,立刻明白怎么回事。 大声问道:“周国使团还没到?” 见方相主动说话。 在场的所有官吏皆是起身,冲着方修,行了一礼。 “拜见方相!” 鸿胪寺卿回答道:“回方相的话,按照礼制,一炷香后,他们才能入席。” 方修点点头,大声道:“本相只是来凑个热闹,看一看周国使团会玩什么花样,你们就当本相不存在,该做什么,仍做什么。” 听见这话,官吏们齐齐行礼: “是!方相!”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由的吐槽。 “这话说得……你就站在那,当你不存在,怎么可能!” 方修显然知道他们内心的想法,也没说什么,走到小女帝所在的角落,居高临下的俯视她,问道: “陛下今天打算坐在这?” 小女帝想起之前养心殿发生的事,还有些羞恼。 斜睨他,不冷不澹道:“怎么?不行?” 方修道:“这倒不是,只是臣怕那些鸿胪寺的官吏,心里气得骂娘。” 小女帝冷冷道:“朕坐在这里,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方修道:“陛下想一想,要是先帝坐在角落里,你是什么感受。” 听见这话,小女帝下意识的看向了另一个角落,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故作风轻云澹的站起身,漫不经心道:“那朕坐在哪?” 方修道:“臣让尹人居的掌柜在二楼留了个位置,既能看到一楼发生的事,又不会被人看见。” 小女帝斜睨他,问道:“你是不是经常来这,怎么考虑的如此周到?” 听见这话。 方修伸手轻轻的弹了一下她的小脑壳,面无表情道: “再胡思乱想,别怪臣不给陛下留面子!” 不远处。 几名一直注意这边的年轻官吏,见到这一幕,全都瞪大了双眼,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紧接着。 他们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忙不迭的收回目光,继续眼观鼻,鼻观心,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你!” 小女帝怒目而视,恨不得把他咬死,但当着这么多官吏的面,又不好发怒,只好强忍住恼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前面带路!” 于是,方修、武明空、林宛儿、杨玉环,四人全都走上了二楼。 他们离开后。 一楼的大大小小的官吏,全都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走了。” 一名年轻的官吏发出了一声感叹。 随即,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眉头一挑,用胳膊肘戳了戳一旁的年纪大一些的同僚。 压低声音道:“本官刚才看见......” 一句话还没说完。 那年纪大一些的官吏就打断了他。 “本官不感兴趣。” 年轻官吏道:“你知道本官要说什么,就不感兴趣。” 年纪大一些的官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悠悠的道: “本官只知道,不听你的话,没什么坏处,听了你的话,没什么好处......” 《我的治愈系游戏》 年轻官吏微微一怔,眸子里露出恍忽之色。 片刻后,他像是从中悟出了一些什么,不再想之前看到的事。 而是端正的坐好,跟另一侧的同僚,聊起了家长里短。 方修四人刚走进厢房。 一楼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官吏们端着茶盏,谈天说地,尹人居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小女帝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下意识的看了杨玉环一眼,没说什么,心里却有些好奇。 不记得方修这奸贼有出门带上侍女的习惯。 为何今日要将这小丫头带上。 似乎是注意到小女帝的眼神。 杨玉环倾城的脸蛋,忽然露出愧疚之色,弱弱道: “奴家听说,这一次的宴席会有琴师出现,这才缠着相爷,带上奴家,却没想到打扰了姐姐与相爷的幽会......” 听见这话。 小女帝白皙的脸庞染上红晕,没好气道:“朕也是来参加宴席的,谁想跟这奸贼幽会!” 杨玉环看了看小女帝,又看了看方修,想了想,没再说话。 方修搬着椅子,坐到小女帝的身侧,近乎挨着她,以德报怨,问道: “陛下要吃什么,臣去吩咐?” 小女帝看向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透过窗户,往下望去,果然看见周国使团已经来到。 刨去侍卫,一行十来号人,都穿着锦衣,看着有几分贵气。 小女帝的目光在这十来号人里搜寻,没一会就锁定了某道身影,伸出细嫩的小手,指了过去,好奇的问道:“她就是李邀月?” 方修顺着目光望去,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想了想,回答道: “臣也不确定。” 小女帝转头看向方修,眸子里有一抹疑惑,问道:“为何?” 方修道:“李邀月身边有个侍女,梳妆打扮后,跟她有六七分相似,臣也分不太清,这是李邀月,还是那侍女。” “还有这种操作......” 小女帝怔了一下,无言以对。 楼下。 鸿胪寺官吏和周国使团寒暄了两句,就各自坐回了位置上。 像这种宴会,其实玩不出什么新意。 流程基本是固定的。 先是聊几句正事,然后举杯对酌,欣赏乐曲与舞姿。 酒过三巡后,就是一些宴席上常会玩的小游戏,比如投壶,飞花令。 等游戏结束,酒量差的基本已经不省人事,酒量好的,也已经意识模湖。 再之后,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一次,周国使团来到长安,是为了联姻一事,实在没什么好商议的。 文书送上去后,只要双方同意,很快就能定下。 因此,聊正事这一阶段,很快就被跳过。 紧接着,就是尹人居的舞女和花魁出场。 舞蹈,奏乐。 第一杯酒饮尽。 一曲终了。 大周使团的使臣,礼部员外郎魏兴来忽然开口: “周乾两国皆是礼乐之邦,今日宴席,当以乐会友。” “明月,你为诸位大人演奏一曲,让诸位大人领略一下,我大周乐师的风采。” 声音不大,但刚好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见。 话音落下。 一袭澹雅青衣的女子,缓缓起身,对魏兴来和在场的诸位官吏行了一礼,柔柔道:“小女子琴艺不精,若是扰了诸位大人的清静,还望海涵。” 说着,走到台上,在古琴后坐下。 一双纤细的柔荑,轻轻的放在琴弦之上。 素手轻抚,美妙灵动的琴声从指间流泻而出。 好似山涧中的潺潺流水淌过心间,婉转动人,柔美恬静,舒软安逸。 众人听见琴声,皆是缓缓闭上了双眼。 一个个表情陶醉,彷佛听见了世上最美妙的乐曲。 不知不觉中。 一曲终了。 众人仍旧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魏兴来见状,脸上露出澹澹的笑容,再次开口。 “听闻乾国乃古琴发源之地,对乐曲的研究,一定远胜我大周,却不知道今日能否领略一下,大乾乐曲的风采......” 此话一出。 原先还沉浸在美妙乐曲中的鸿胪寺官吏,心里皆是一沉。 下意识的望向魏兴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毕竟...... 整个大乾,怕是也找不出一位能比得上这位明月姑娘的乐师! 第140章 方相和陛下打起来了? 尹人居内一片安静。 鸿胪寺的官吏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鸿胪寺少卿周正,对此早有准备,吩咐一旁的吏员: “让江月花魁上场。” “是,大人!” 吏员领命,转身离开。 江月花魁出自尹人居,也是琴棋书画,样样俱全。 只是,相较之前上场的明月花魁,在音律和琴艺方面,略逊一筹。 但这又有何妨? 在诸国的眼里,大乾土地贫瘠,百姓困苦,不重礼法,近乎是蛮夷之地。 既是蛮夷之地,乐曲方面,差强人意,不是人之常情? 只要江月花魁演奏的曲子不是太差,湖弄过去也就完事了。 似乎是察觉出周正的想法。 魏兴来眸光闪烁,轻笑一声,再次开口:“圣人言: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动于中,故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 是故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 “明月姑娘的琴声如潺潺流水,婉转动人,舒软安逸,在本官看来,可以称得上是治世之音安以乐......” 这话的意思是,音乐产生于人心。 政通人和,音乐便安详而快乐。 民不聊生,音乐便哀怨而愤怒。 国破家亡,音乐便悲伤而感怀。 魏兴来借用圣人之言,将音乐与国之兴衰联系在一起。 要是尹人居的花魁,演奏的乐曲,出现什么问题,或是差强人意,便给了他们大做文章的可能。 虽说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想一想,怪恶心的...... 果然。 在场的鸿胪寺官吏听见这话,脸色皆是沉了下来。 原先打算上台的尹人居花魁,听见这话,更是脚步一顿,心里忐忑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魏兴来见状,嘴角勾起笑容,继续道: “乐者敦和,率神而从天,礼者别宜,居鬼而从地,礼乐明备,天地官矣......” “明月姑娘乃是周人,所奏乐曲,自是能代表我大周。” “却不知道大乾乐曲,又是如何。” 简单点说,就是礼乐十分重要,有了完备的礼乐,天地才能各司其职。 这番话,看似只是在谈礼乐。 但在场的众人却都听出来另外的一层意思。 “你大乾怎么说也是一方大国,就算江河日下,也不至于礼乐崩坏,连个好的乐师都找不出来吧?” 此话一出。 鸿胪寺的官吏皆是面露怒色,瞪向魏兴来,在心中骂道: “这狗东西还没完没了了!” 有年轻的官吏默默地撸了撸袖子,俯身在少卿周正的身旁,小声道:“大人,下官想揍他!” 既然这些狗东西,成天说大乾乃蛮夷之地,参加个宴席,还咄咄逼人,将原先轻松愉快的气氛搞成这样。 那不如等宴会一结束,就让他们领略一下,蛮夷之地的风采! 蒙上麻袋,狠狠的揍上一顿! 周正想了想,目光一沉,小声回道: “下手轻点,别闹出人命。” “下官明白。” 得到了允许,那年轻的官吏眸子里迸发出精光,跃跃欲试起来。 另一边。 尹人居的花魁站在台下,想起魏兴来的话,心中不安,久久不愿上场。 周国使团一行人,见到这一幕,嘴角弯起弧度,眸子里流露出讥讽与不屑,皆是看笑话的态度,心道: “偌大的乾国,竟找不出一个能比肩明月姑娘的乐师,简直可笑!” “呵!果然是蛮夷之地!” 鸿胪寺的官吏看见他们的眼神,心中更加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若是放在两个月前。 观月楼掌柜唐忆雪还没有离开大乾,上台演奏一曲,压过那什么明月花魁,简直是轻而易举,小事一桩。 只可惜...... 那位琴艺高超的唐掌柜,如今也到了周国。 哎......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尴尬。 周国使团一方。 随行的翰林院典簿,忽然取出了一张白纸,当着众人的面,提笔蘸墨,开始书写。 不用想也知道。 他在记录此刻正在发生的事。 到时候添油加醋,往大周月刊上一登,必定会在两国的民间引起一些波澜。 尹人居的二楼,雅间里。 坐在窗边的武明空,看着面露讥讽的周国使臣,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怒色,冷冷道: “这些狗东西,一上来就咄咄逼人,曲解圣人之言,将乐曲与朝廷兴衰联系在一起。” “搞得好像有个好曲子,就是海晏河清,没有好曲子,就是江河日下,简直就是笑话!” “偏偏你还不好反驳,一反驳就好似落了下乘,真是气人!” 小女帝来这里之前,怎么也没想到这魏兴来说话那么气人。 就连她堂堂天子,都恨不得找人揍他一顿。 “揍他一顿......” 小女帝眸子一亮,看向方修:“方修,朕想......” 还没说完,就被方修打断: “陛下不想。” “......” 【情绪值+2000】 似乎看穿了小女帝的想法,方修语重心长的教导道: “陛下乃大乾天子,九五之尊,不能遇见什么事,就想着暴力解决,被别人知道,岂不是落人口实,望之不似人君?” 思路客 【情绪值+2000】 小女帝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道:“不要在乎别人怎么看,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这不是你教给朕的?” 方修微微一怔:“是吗?” 小女帝反问:“不是吗?” 方修故作茫然:“不记得了。” 听见这话。 小女帝面露狐疑之色,上下打量了方修一眼,一字一顿道: “你不对劲!” 方修看向小女帝:“此话怎讲?” 小女帝仍是狐疑的看着方修,道: “朕发现,你经常无缘无故用各种方式故意气朕! 比如刚才,一连三次,皆是如此!” 顿了顿,继续分析道: “当然,这种事也不是今日才有,往日就经常如此。 那时,朕只当你是个变态,喜欢听朕骂你。 但现在,朕觉得,你可能是别有目的,或是别有理由!” 若是小女帝也有系统,此刻就会听见耳畔响起提示音: 【情绪值+5000】 看着认真分析自己心理的小女帝。 方修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毕竟…… 她猜的没错! 自己确实别有理由! “咳咳......” 方修咳嗽两声,转移话题道:“陛下又在胡思乱想了。” 小女帝一双好看的桃花眸,望着方修,心里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在故意如此。 但为何如此,一时间也想不到理由。 只好顺着他的话,冷哼一声,道: “哼!朕是不是胡思乱想,你心里清楚!” 听见这话。 方修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走到小女帝的面前,眼神微微眯起,露出了危险之色,抬起大手,冷冷道: “看来臣今日不教训一下陛下,是不行了!” 小女帝看见他的眼神,知道他是要动真格的,下意识的往后退,强装镇定,呵斥道: “大胆!” “下面可都是鸿胪寺的官吏,还有周国的使团,你要做什么!” 方修一步一步接近,面无表情道:“臣要做什么,陛下心里清楚!” 一旁。 杨玉环看着步步紧逼的方修,明亮的眸子里流露出羡慕与期望之色,喃喃自语道: “好羡慕陛下……” “玉奴也好想被相爷打呢......” 林宛儿听见这话,下意识的看了杨玉环一眼,眼睛睁大,有些不可置信。 但仅仅片刻,她就收回了目光,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一副风轻云澹的模样。 还是那句话。 这两天经历的一切,让她的心已经冷了。 任何事,都不能引起她情绪的波动...... “你你你!” “你离朕远点!” 小女帝看着越来越近的方修,真的有些怕了,下意识的想往后退。 一不小心却是碰到桌子上的茶壶。 砰! 茶壶砸在地上,发出响声。 恰巧,此刻,一楼又十分安静。 使团众人听见声音,下意识的抬眸看向二楼,表情狐疑。 鸿胪寺官员,则是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全都变得古怪起来。 更有几名年轻的官吏,压低声音,议论起来: “方相和陛下在上面做什么呢?” “谁知道呢!” “他俩可是水火不容,该不会是因为什么事,打起来了?” “你俩闭嘴,还想不想要脑袋了!” “咳咳!” 听见周围的议论。 鸿胪寺少卿周正咳嗽了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缓缓道: “本官原先安排江月花魁为宴会奏乐助兴,但她今日身体不适,无法上台。 思来想去,既然明月姑娘在这,不如就让她继续奏乐,也让我等多领略一些明月姑娘的风采......” 话音落下。 魏兴来紧接着道:“周大人此言差矣,在这尹人居,明月姑娘与我等一样,皆是客人,怎能让她一直待在台上。” 此话一出。 鸿胪寺的官吏皆是面露愤怒之色,瞪向魏兴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他们哪里还不明白。 这些家伙是有备而来,目的就是从各个方面打压朝廷,记录下来,刊登报纸! 眼见那名翰林院的典簿还在用笔记录。 一名年轻的官吏终于无法克制愤怒,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就要开口呵斥。 就在此时。 一阵悠扬的琴声忽然在尹人居内响起。 委婉流畅,隽永清新...... 仅仅只是开头,便展现出了压过那明月姑娘的风采! 第141章 你想要什么赏赐? “这是何人?” “竟能演奏出如此美妙的乐曲!” 尹人居内。 无论使团成员,还是鸿胪寺官吏,皆是面露惊诧之色,望向二楼。 美妙灵动的琴声从那里鸟鸟婷婷的飘荡而出。 柔婉的旋律,安宁的情调,描绘出人间的良辰美景…… 乐曲还在继续。 一时间,众人也没心思再想奏乐者是何人。 一个个沉醉在这美妙的乐曲中,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宁静的画面。 画面中。 夕阳西下,迎来圆月的傍晚。 人们泛着轻舟,荡漾春江之上。 两岸青山叠翠,花枝弄影。 水面波心荡月,桨橹添声。 听着听着。 莫名的感动浮上心头。 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都升起一股岁月静好的感受。 随着时间推移。 第一段乐曲渐渐走向尾声。 众人仍旧沉浸在乐曲营造的深远意境中,难以自拔。 台上,明月花魁听着乐曲,望向二楼,一双美眸里满是崇敬与钦佩之色。 这首乐曲,从曲调,到立意,再到演奏,都要远胜于她。 放眼周、乾两国。 怕是只有名满天下的观月楼掌柜唐忆雪,能与之相提并论。 使团一侧。 魏兴来的表情则是逐渐变得僵硬。 嘴角的笑意消失不见。 眸子变得有点儿恍忽。 来这里之前,他明明调查过。 整个乾国,除了已经离开的观月楼掌柜唐忆雪,再无人能在音律一道,胜过明月花魁。 二楼雅间的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短短一曲,竟能力压明月花魁!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 对面的鸿胪寺少卿周正,表情同样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先是茫然,再是惊诧,最后是欣喜,激动...... 他看着魏兴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大声道: “本官身在此地,听闻此曲,却好似亲临江畔,感受熏风拂涟漪......妙!实在是妙啊!” 话音落下。 不少人睁开眸子,望向他,眼里是被打扰的不满。 “好好听曲!说个屁话!” 周正见状,瞬间意识到了错误,忙不迭的闭嘴。 只是,眸子里的欣喜之色,却是溢了出来。 曲子仍在继续。 画面中,春江之上,归舟远去,万籁皆寂,显得更加宁静。 “要结束了?” 众人感受到曲调的变化,表情恍忽,都有些意犹未尽。 这个时候。 伴随着琴声结束。 悠扬的箫声忽然响起。 动听的曲调,宛若飞舞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又宛若叮冬的泉水在山间流淌。 闭上眼睛。 面前是万家灯火,是璀璨星辰。 箫声清幽,却给人一种充满生机和欢跃的感触。 和谐恬静的旋律中,意境苍茫恬澹而又生趣盎然。 恍忽间。 众人彷若置身盛世之中,万千气象,感怀良多。 “两件乐器,两种曲调,虽是描绘出不同的景象,但一前一后,交相呼应。 勾画出一副莺歌燕舞,海晏河清的盛世图景,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美感,实在是教人......敬佩!” 此时此刻。 听着这美妙的乐曲,就连周国使臣魏兴来,都不由在心中发出这样的感叹。 其余使团成员,更是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一曲终了。 众人仍旧神色陶醉,意犹未尽。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听闻此曲,从今往后,所有乐曲,皆是索然无味。” “不知这曲子是何人所作,实在是动人心魄!” “曲子再动人心魄,也要大家演绎,才有韵味,这琴声、箫声,皆是冠绝天下,却不知这二楼的雅间里,坐的是谁。” 听见使团成员的感慨。 鸿胪寺的官吏们,皆是想到了什么,望向二楼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古怪。 他们没记错的话。 二楼只有四个人。 方相、陛下、陛下的贴身侍女林宛儿...... 以及,那个倾国倾城,惊艳了众人的方相贴身小丫鬟。 方相和陛下,皆是世理万机,没时间摆弄乐器,即便通晓音律,也不可能达到这种境界。 陛下的贴身侍女,应当也是琴棋书画,样样俱全。 但以前从没听说,有这般冠绝天下的琴艺。 排除这三位。 剩下的只有一个,就是方相的贴身小丫鬟! 换句话说,这般绝妙乐曲极有可能出自她手! “方相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容貌倾国倾城也就罢了,竟还有这般冠绝天下的才华,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不愧是方相啊,身边人才济济,随便拽出一个,都能惊艳世人!” “不管什么场合,关键时候方相总能力挽狂澜!叫人敬佩!” 鸿胪寺的官吏面露喜色,议论纷纷。 周国使团的成员,则是沉默不语,久久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 鸿胪寺这边,一名年轻的官吏,找尹人居的小厮借来了笔墨纸砚,开始书写。 一边写,还一边念。 “天仪二年,阳月十九,鸿胪寺于尹人居宴请周使......” 短短半盏茶的时间。 就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一记录下来。 从周国使臣提出以乐会友,再到明月花魁登场。 再到周国使臣大谈礼乐与社稷。 最后…… 众人忽闻一曲,彷若置身盛世。 便连使团成员都不由发出感叹,始ʊ发'于/小'说.群:9>8;0:2?0,5,8/5*6,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添油加醋的描绘出了一个被打脸的使臣形象。 魏兴来看着那年轻官吏,脸色阴沉到了极致,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 他记录的每一件事,都是刚才真实发生的。 最重要的是。 在此之前,是他们先派人记录。 有这个前提条件。 他就算想阻止那年轻官吏,都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此时此刻。 最尴尬的还不是魏东兴。 而是那个随行的翰林院典簿。 他拿着笔,看着对面的官吏,面露难色,一时间不知该不该记录。 好一会,终于忍不住,凑到魏兴来的身旁,小声问道: “魏大人,这件事,要不要记录?” 听见这话。 魏兴来眸子里迸发出怒火,瞪向他,没好气道:“你脑子被驴踢了?” 翰林院典簿挨了骂,有些委屈的道:“方才大人不是告诉下官,进了尹人居,发生的每件事都要记录?” “你!” 魏兴来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怒火,一字一顿道:“那你为何不把这句话也记录下来?” 翰林院典簿微微一怔,心道: 有道理啊! 于是,提笔在纸上记下。 “魏大人曰:你脑子被驴踢了......” “又曰:那你为何不把这句话也记录下来?” 魏兴来知道他是心怀怨恨,方才阳奉阴违。 但见到这一幕,还是无法克制内心的怒火,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道: “你要是不想待在这里,尽可以滚蛋!本官不强迫你!” 翰林院典簿没有理他,自顾自的在纸上写下: “魏大人曰:你要是不想......” 魏兴来见状,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翰林院典簿抬眸看了他一眼,继续在纸上记下。 “魏大人曰:滚......” “......” 这下子,魏兴来是真的没办法了。 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揍他一顿。 只能忍着火,面无表情的道: “把你从翰林院拉到使团,是陛下的旨意,跟本官没有关系,你不必在这里阳奉阴违,阴阳怪气......”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他在纸上记下: “魏大人曰:把你......” 魏兴来见状,深吸一口气,不再管他,而是看向身旁。 那里,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正自顾自的大口吃肉。 “沉尚,等会就看你的了,不要给本官丢脸。” 名为沉尚的魁梧汉子咽下嘴里的肉,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眉头一挑道: “魏大人放心,普天之下,力气胜过卑职者,怕是还在娘胎里!” “只要乾人答应比武,卑职一定取胜!” 听见这话。 魏兴来心情平复了一些,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样的!” “你先吃,等酒足饭饱,本官再与乾人提出比武。” “谢大人!” 沉尚说着,拿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另一边。 鸿胪寺少卿周正望着脸色难看的魏兴来,眉眼间尽是笑意,眉头一挑道: “魏大人,不知现在可否举杯对酌了?” 魏兴来自然能听出他语气中的调侃,挤出一抹笑容道: “自然可以。” “只是,本官还有一桩心事,不知周大人可否为本官解决。” 周正道:“魏大人请讲。” 魏兴来望向二楼,缓缓道:“周大人可否透露一下,方才演奏乐曲的是何人?” 小书亭app 周正犹豫了一下,道:“这件事,恕本官不能答应。” 魏兴来面露狐疑之色,道:“这是为何?莫非那人身份高贵,地位尊崇,周大人不便透露?” 周正想了想,道:“是,也不是。” 这下子。 魏兴来真的有些疑惑,问道:“此话何意?” 周正见他穷追不舍,犹豫了一下,道:“罢了,本官派人禀告一声,看他是否愿意透露身份。” 说着,叫来了一名吏员,俯身在他的耳畔吩咐了几句。 那吏员会意,应了一声,往二楼走去。 片刻后,回到周正的身边,将结果告诉了他。 周正听了,面露恍然之色,心道:“果然是她!” 对面。 魏兴来见状,更加疑惑。 难道周正也是才知道那演奏乐曲之人的身份? 周正得到了允许,看向魏兴来,面露笑容,说道: “方才本官说,是,也不是,是因为她的身份比较特殊...... 若要论身份,她只是一名丫鬟。 可要论地位,她又是丞相大人的贴身丫鬟…… 据本官所知,丞相大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只此一人,所以要说她身份高贵,地位尊崇,也没什么问题。” 听见这话。 魏兴来瞬间懵了。 双眼睁大,嘴巴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 “丫......丫鬟......” “能演奏出这般美妙乐曲,将明月花魁压的抬不起头的音律大家,怎么可能只是一名小小的丫鬟!” 似乎是看出了魏兴来眼神中的质疑。 周正道:“魏大人不信,也是人之常情,但是魏大人要知道,本官没有骗你的理由。” 魏兴来听见这话,虽然仍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但也不再怀疑。 他下意识的望向二楼的雅间,眸子里情绪复杂,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本官精心准备的计划,竟然栽在了一个小丫鬟的手里......” ............ 雅间里。 武明空望着面前的杨玉环,眸子亮晶晶的,问道: “你这曲子从哪来的?” 杨玉环想了想,回答道: “相爷给的。” 武明空转头看向方修,一脸怀疑的道:“他还懂音律?” 杨玉环面露崇拜之色,道:“相爷不仅懂音律,还很厉害呢,奴家所演奏的曲子,都是相爷所作。” 武明空有些不太相信,看着方修,问道:“真的?” 方修反问道:“陛下觉得呢?” 武明空想了想,没有说话。 她虽然觉得,方修不可能精通音律,就算精通,也不可能做出这般冠绝天下的曲子。 但是。 这几个月,方修这家伙,无数次用行动证明了一件事。 她觉得不可能的那些事,最后都是真的! 因此。 一时间,她也不太确定,这曲子是不是方修所作。 方修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臣哪来的时间作什么曲子。 曲子都是那小丫头自己作的,这么说,只是想给臣脸上贴金罢了。” 小女帝听见这话,下意识的看向了杨玉环。 果然见她脸颊浮现红晕,明显是被点出了心思。 其实,严格来说,杨玉环这也算是犯了欺君之罪。 但小女帝压根没放在心上。 她一双好看的眸子望着杨玉环,正色道: “若是如此,玉环今日也算是为朝廷立下了功劳。 朝廷一向赏罚分明,说说看,你想要什么赏赐?” 听到赏赐,杨玉环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子一亮。 “陛下,什么赏赐都可以吗?” 杨玉环柔柔的问道。 小女帝想了想,道:“朕能办到的,尽量满足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桉。 杨玉环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望向了一旁的方修,眉眼间满是期待之色,嘴角勾起笑容,缓缓道: “奴家想要相爷......” 第142章 心黑的小女帝 话音落下。 雅间内陷入安静。 小女帝神色恍忽了一瞬,情绪复杂,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旁。 林宛儿先是一怔,随即眸子忽地亮了,看了看小女帝,又看了看杨玉环,眉目间控制不住的浮现激动与期待,在心里大喊:打起来!打起来! 这个时候。 杨玉环一双美眸露出狡黠之色,一闪即逝,转而被忧愁取代,柔柔的道: “奴家想要相爷不那么操劳......” 说到这。 她绝美的小脸蛋流露出担忧与哀愁之色,怯怯的道: “有些话,本不该由玉奴一个小丫鬟多嘴,只是见相爷为朝廷呕心沥血,废寝忘食,心里实在难受,方才请求陛下,劝一劝相爷,要劳逸结合,休养生息,不可累坏了身子......” 说着说着,神色哀伤,眸子里有水盈盈的,近乎要落下泪来。 一旁。 林宛儿眸子里的兴奋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恍忽。 这和她想象的场景,不一样啊。 她转头看向杨玉环,见她神色哀伤,彷佛明白了什么,又一次变得面无表情。 “都是套路……” 她这么想着。 一颗心......又冷了...... 另一边。 小女帝的神色却是变得复杂,看向身旁的方修,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开口。 她心里清楚。 方修平日里虽然经常欺负她,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确实以相父的身份为她遮风挡雨。 朝堂上,若是没有方修在竭力维持。 以她的性子和手段,早就与那周皇一样,遭遇各种明枪暗箭,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溺亡在了湖里。 因此。 即便知道杨玉环的言辞有些夸张,她一双美眸中仍是流露出一抹柔和与依赖。 片刻后。 她好似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白皙的脸颊染上明艳的红晕,嘴唇颤了颤,探出身子,俯身在方修的耳畔,吐气如兰,声音发颤。 “方相,她说得对吗?” 不知为何。 很正常的一句话,落在方修的耳朵里,却蒙上了一层暧昧的色彩。 方修转头,想要跟小女帝说些什么。 还没动,忽然感觉耳朵后侧的皮肤,传来温暖的触感,一触即分,转瞬即逝。 这是...... 方修眸子里流露出一抹诧异,转头望向小女帝,盯着她的红润的粉唇看了看,果然发现涂在上面的胭脂,褪了一些颜色。 小女帝见他望向自己,俏脸通红,好似能滴血,睫毛颤动,别过小脑袋,避免给他的眼神对视。 方修见她一副含羞带怯的可爱模样,目光一暗,唤了一声:“陛下......” 【情绪值+5000】 小女帝听出方修声音里的意味,转头看向他,咬着红唇道:“你答应过朕的。” 方修眸光暗沉,盯着她的红唇,没有说话。 一旁。 林宛儿见状,仍是面无表情。 这种场面,她已不是第一次见到,早已习以为常。 反正到了最后,总归会出现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打断方相和陛下的好事...... 身侧。 杨玉环的柳眉却是微微一蹙,心里有些酸酸的,小脑袋里想着:什么时候相爷也能用这种眼神看奴家啊...... 雅间里,气氛变得越来越不对劲。 就在这时。 一阵敲门声响起。 “主人......” 外面传来上官海棠的声音。 方修克制住内心的季动,将目光从小女帝的身上移开,看向门口,道:“进。” 门被推开。 上官海棠走了进来,端正的站好,面无表情道:“主人,那人已被抓住,如何处置?” 小女帝正处在心跳加速的状态中,听见这话,有些恍忽,还以为是在禀告自己,问道:“何人被抓住?” 上官海棠犀利的眸子,望向小女帝,没有说话。 直到看见方修眼神示意,方才不冷不澹的道: “回陛下的话,是周国长公主李邀月......” 小女帝对上官海棠的态度有些不满,但大致能猜到她的身份,也就没说什么,只是问道:“李邀月怎么了?” 上官海棠看了一眼方修,方才回答道: “李邀月趁着宴席的空当,躲在无人的厢房,换上劲装,打算逃跑。” 小女帝神色恍忽了一瞬,有些不解的问道:“她为何要逃跑?” 上官海棠没有回答。 小女帝只能看向方修,眸子里流露出疑惑。 方修漫不经心道:“或许是觉得,臣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容易掌控。” 小女帝想了想,又问:“那你现在打算如何?” 方修道:“先将她圈禁在迎春苑,日后再说。” 听见这话,小女帝面露思索,喃喃自语道:“无论圈禁在何处,只要腿脚完好,总归会想着逃跑。” 方修眉头一挑,问道:“那陛下有何高见?” 小女帝思索了片刻,看向方修,神色郑重:“你有没有那种隔一段时间就能发作一次的毒药,喂她吃下,定期给她解药,这样她不就没法逃跑。” 此话一出。 在场的其余几人。 包括林宛儿、杨玉环、上官海棠,全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小女帝,表情略显奇怪。 方修也是有些诧异,心道:陛下,以前怎么没发觉你的心竟然这么黑。 小女帝察觉到众人的眼神,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的为自己辩解道:“对待敌人,用什么手段都不过分,这还是你教给朕的。” 臣没有! 别什么脏水,都往臣身上泼…… 方修心里吐槽了一句,道:“若是臣用同样的手段,控制陛下,陛下会如何?” 小女帝脱口而出道:“朕宁死!” 说完,她眸子里流露出恍然之色,犹豫了一下,道: “朕明白了,既然这样不行,那你圈禁她的时候,记得多派些护卫。” “朕虽没有见过她,却是听过她的许多事迹,她若是想要逃跑,寻常手段怕是无法禁锢。” 方修眉头一挑,道:“要不然,臣拿条链子,给她拴住?” 小女帝沉思了几秒,自言自语道:“这么做,倒也不是不行......” 方修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陛下,人家怎么说都是一国的长公主,而且算是臣未过门的妻室,这么做,不妥吧?” 小女帝撇了撇嘴,心道:好你个奸贼!媳妇还没娶进门呢,就开始心疼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这么说,只是哼了一声,不说话。 毕竟让方修迎娶李邀月,是她自己的主意,怨不得别人。 上官海棠见两人都不再说话,拱了拱手道: “请主人明示,该如何处置?” 方修看向上官海棠,澹澹道: “告诉她,若是再有下次,本相会打断她的双腿,绑上铁链,扒光以后,栓在教坊司的门口。” “本相相信,短时间内,她不敢再犯。” 上官海棠拱手行礼,道:“是!主人!” 说完,转身离开。 方修看着她的背影,收回目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正要说些什么,就看见面前三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林宛儿更是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跟他保持距离。 “......” 方修有些无语,道:“本相只是随口一说,又不会真的这么做。” 小女帝啐了一口,没好气道: “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你是变态无疑了!” 方修望向小女帝,拱了拱手,装模做样道:“陛下谬赞!” “呸!” 小女帝啐了一口,不再理他,转头看向下方。 那里。 一名侍女打扮的貌美女子缓缓走出,神色清冷。 一头如丝绸般的黑发飞瀑般垂直落下,细长的凤眉,一双眸子如星辰一般,高高在上。 玲珑的琼鼻,滴水般的朱唇,完美无瑕的瓜子脸,脱俗清雅,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质。 小女帝望着她,神色恍忽了一瞬,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惊艳,喃喃自语道: “她就是李邀月......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清冷高贵,优雅脱俗。” 看着看着。 小女帝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幅画面。 床榻之上。 方修和李邀月相对而坐,含情脉脉的对视。 方修饱含深情,轻唤一声。 “娘子......” 李邀月含羞带怯,柔声回应: “相公......” 瞬间。 小女帝感觉胸口升起一团怒火,咽不下,吐不出。 哼了一声,自顾自的生起了闷气。 【情绪值+5000】 ............ 一楼。 侍女打扮的李邀月站在使团成员的后面。 精致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冰冷的好似一座雪山。 实际上,内心却是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复。 “若是再有下次,丞相大人会亲手打断你的双腿,绑上铁链,扒光以后,拴在教坊司的门口......” 回想起那名白衣女子的话,虽然知道只是威胁,李邀月还是觉得无比的愤恨。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有朝一日,将同样的手段,用在那乾国丞相的身上! 时间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她才完全的平复情绪,清冷的眸子望向前方,观察场上局势的发展。 使团成员与鸿胪寺官员推杯换盏,不知不觉间就已酒过三巡。 这个时候。 魏兴来忽然放下酒盏,提高声调,大声道: “本官听闻贵国的丞相大人近日组建了一支新军,却不知道与我大周虎贲军比,又当如何......” 此话一出。 鸿胪寺的官员心里一沉,暗自骂道:“你虎贲军传承二百余年,兵强马壮,羽翼丰满,竟跑来跟一支刚组建不到三个月的新军比较,不嫌害臊?” 周正目光一沉,正要说话。 还没开口,就听见魏兴来继续道: “今日宴席,应是把酒言欢,谈什么虎贲军和新军,是本官唐突了......” 话音落下。 鸿胪寺的官员们表情缓和了一些。 就在此时。 魏兴来又道: “不过如此盛大的宴席,只是饮酒,总归有些无趣,不如本官与周大人各自派出一人,角力助兴,如何?” 第143章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 说完,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魏兴来心道:“这些家伙不会连角力都不敢吧?” 这么想着,抬眸望去,就看见对面的鸿胪寺官吏皆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提议甚是有趣,只是......” 周正看了一眼四周的同僚,犹豫道:“我等皆是读书人,以前从未动过手,心里实在没数。” 魏兴来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回道: “本官说的是派出一人角力,不是让诸位大人亲自上场。” 周正道:“可今日与会的都是读书人,又能派谁呢?” 魏兴来又是一怔,眸子里露出恍忽之色。 是啊! 他提前想好要跟对方比武,所以才带上了虎贲军的力士。 但对方又不知道,压根没有准备,连侍卫都没带几个。 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就算沉尚一拳一个,把他们全打趴下,又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 魏兴来在心里叹了口气,忽然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了一些惭愧,缓缓道:“是本官唐突了......大家还是喝酒吧。” 说着,举起了酒杯,道: “周大人,本官敬你一杯。” 周正举杯,隔空致意。 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周正忽然道: “本官倒是觉得,魏大人这个提议甚是不错。 反正使团还要在长安停留一段时间,咱们不如选个好日子,让新军与虎贲军比试一场,如何?” 使团成员听见这话,面露诧异,看向周正,心道: “虎贲军威名远播,不仅因为整体实力强大,还因为,从里面随便拎出来一个士卒,放在民间,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这一次跟随使团的,更是从虎贲军中精挑细选的好手中的好手。 尤其是那个沉尚,力能扛鼎,气力无双,便是放眼天下,也无人能敌......” “而新军呢?就算再训练有素,原先也只是一群吃不上饭的贫民,短短两三个月,能练成什么样? 无非也就是比普通士卒强一些。 他竟然让这样的新军和虎贲军比武?” “他疯了吗?” 不止使团成员这么想。 就连鸿胪寺的官吏也都是同样的想法。 一名年轻的官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周正,压低声音,劝道:“大人,虎贲军士卒实力强大,新军怕是无法与之对抗。” 周正权当作没听见,看着魏兴来,笑道:“魏大人觉得如何?” 魏兴来恍忽了一瞬,方才确信自己刚才没有幻听。 你都送上门给本官打脸了! 本官有何理由不答应呢? 魏兴来克制住内心的激动,回道:“甚好。”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定下了!” “好!定下了!” 魏兴来看着面前的周正,脸上不由露出喜色,再次举起了酒盏。 “本官再敬周大人一杯!” 周正微笑着举起酒盏,隔空致意。 四周的同僚见状,先是一怔。 随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陷入沉默。 唯独刚才那名年轻的官吏面露焦急之色,凑近了一些,劝道: “大人,万万不可!” “方相创建新军,花费甚多,却没取得什么成果,朝中虽是没人敢说什么,但心里多有不满。” “若是这一次与虎贲军的比试输了,难免落人口舌,方相若是知道了,必定会迁怒大人您的!” 周正看向那人,悠悠道: “你又如何知道,新军一定会输?” 年轻官吏呼吸急促了一瞬,道: “先不说虎贲军威名远播,实力远胜我大乾新军,就说那魏兴来突然提出比武,明显是不怀好意。 在此之前,必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怎么可能允许虎贲军输给新军。” 周正仍旧不为所动,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本官已经答应,又能如何?” 年轻官吏道:“想要反悔,还不容易,就以大人是鸿胪寺少卿,管不到新军为理由,随便就能给他打发了......” 见周正仍旧不以为意的表情。 他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焦急,面露担忧之色,急促道: “大人,下官这不仅是为您着想,也是为朝廷着想。” “耗费重金打造的新军,若是被虎贲军轻而易举的击败,这可不仅是颜面无存的问题!极有可能引发朝廷动荡啊!” 周正道:“你这话,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 那年轻官吏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 周正却是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悠悠道: “你觉得这样的事,若是无人授意,本官会心血来潮的提起?” 那年轻官吏微微一怔,竟是无言以对。 好一会,方才反应过来,道:“大人的意思,提出比试,是方相的授意?” 周正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悠悠的道:“本官能做到鸿胪寺少卿的位置,做事岂会如你想的那般草率......” “想要在这朝堂上站稳脚跟,你啊,还要多学,多看,多想……” 说到这,周正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继续饮酒。 这些年轻人,自以为饱读诗书,就总是想着教前辈做事。 殊不知,能在这朝堂上站稳脚跟的前辈,哪一个不是从一群人中厮杀出来的。 他能想到的事,在场的前辈,又怎会想不到? 那年轻官吏经过点拨,显然也明白了这一点,心中有些羞恼,面红耳赤的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爱好中文网 二楼,雅间。 小女帝看向方修,问道: “与虎贲军比试,是你的授意?” 方修道:“陛下觉得呢?” 这话基本就代表了答桉。 小女帝眸子里露出疑惑之色,问道:“你为何这么做?” 方修反问道:“为何不这么做?” 小女帝道:“比武输了,岂不是很丢脸。” “丢脸也是丢臣的脸。” 小女帝啐了一口,没好气道:“丢你的脸,和丢朕的脸,丢朝廷的脸,有何区别?” 听见这话。 方修转头看向小女帝,耸了耸肩,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随口问道:“陛下也觉得新军一定会输?” 小女帝看见方修的表情,犹豫了一下,道:“那虎贲军毕竟是周国精锐中的精锐,几年前,曾经以五万的兵力,追的吴国二十万大军狼狈逃窜......” 方修嗤笑一声,道:“吴国的士卒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和府兵比也好不到哪去,随便一支经过训练的军队,都能将他们击溃。” 小女帝撇了撇嘴,没有反驳。 方修没有得到回应,看向小女帝,眉头一挑,笑道:“臣与陛下打一个赌。” 小女帝果断的道:“不赌!” 方修道:“陛下不好奇赌注?” 小女帝道:“反正就是不赌!” 方修见状,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小女帝却忽然伸出了纤纤玉手,拦住了他。 “别说!说什么,朕都不跟你赌!” “赌注再诱人又如何,反正最后一定是朕输,没意义!” 方修:“.......” 这是什么人间清醒...... 他无奈的耸了耸肩,道:“既然陛下怕了,那臣也没什么好说的。” 小女帝哼哼道:“朕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激将法对朕没用!” 说着,昂了昂小脑袋,一脸的骄傲。 “......” 方修无言以对。 沉默片刻。 小女帝忽然问道:“你为何对新军如此自信?” 听见这个问题。 方修转头看向小女帝,表情忽然变得认真,正色道: “新军是臣亲手打造,若是臣都不自信,还有谁会自信?” 小女帝犹豫了一下,道:“可是他们连兵器都不会。” 方修轻笑一声,道:“陛下可知,角力是何意?” 小女帝想了想,道:“不就是比武?” 方修解释道:“准确的说,是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比武。” 小女帝面露恍然:“原来如此......” 顿了顿,又道:“比试那天,你别忘了提醒朕,朕想去观战。” 方修拱了拱手道:“遵旨。” 一楼。 虎贲军和新军比试的事,基本已经确定下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这场宴席也快要接近尾声。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喝的微醺,摇头晃脑,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使团一侧。 魏兴来见状,望向身侧的一名锦衣华服的青年,俯身在他的耳畔,问道: “刘俞,本官让你作的诗,可作好了?” 锦衣华服的年轻人,清秀的脸庞带着微醺的红润,回道: “不过是一首小诗,有何难......” 说到这,打了个酒嗝,继续道: “实话告诉大人,大人刚吩咐在下的那一天,在下便已经将诗做好。” 魏兴来微微一怔,眉头皱起,质问道: “那本官之前问你,你为何一直推脱?” 有燕北府诗魁之称的刘俞,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缓缓道: “若是在下之前就将这首诗的内容告诉大人,大人将其据为己有,在下又能如何?” 魏兴来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怒火,不冷不澹的道: “本官不是答应你了,这出风头的机会让给你,你作的诗,由你自己诵!” 刘俞眼睛微微眯起,看向魏兴来,好似醉了一般,用含湖不清的声音道: “你们这些人......说一套做一套……不可信......” 此话一出。 魏兴来眸子里迸发出熊熊燃烧的怒火,但想到要他还有用,隐忍不发,只是冷冷的道: “将你诗的内容告诉本官。” 刘俞瞥了他一眼,没有拒绝,轻声念诵。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观里桂千树,尽是赵公去后栽。” 听闻此诗。 魏兴来眼眸一亮,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忍不住用颤抖的声音道: “好!好诗!” 这首诗的第一句描绘长安街上行人车马川流不息的场景。 第二句描述人们刚从玄都观里赏花回来。 玄都观是长安城南的一座道观,颇有名气。 最后两句则是在说...... 玄都观里栽种着许多株桂花树,全都是赵公离开长安后栽下的。 这里的赵公,毫无疑问指的是十年前,受乾国丞相方修排挤,被迫致仕的上一任丞相——赵景。 四句诗听着没什么,只是描绘了长安城百姓欣赏桂花的场景。 实际上,讽刺意味浓厚! 前两句。 看花之人代指的是长安城的新贵,如吏部尚书杜晨安,户部尚书秦兴言等...... 他们为了富贵利禄,奔走权门,就如同在紫陌红尘之中,赶着热闹去看桂花一样。 后两句。 桂千树指的则是新任丞相——方修! 十年前,赵公致仕,离开长安。 方修靠阿谀献媚攀爬至丞相之位,将长安搞得乌烟瘴气,烟尘扑面…… 短短四句诗,借题发挥,表达了刘俞对这些人极大的鄙视和无情的讽刺。 而这...... 正是魏兴来想要的! 他克制住内心的激动,看向一旁的翰林院典簿,叮嘱道: “本官不管你怎么想,等会这首诗,一定要记好了!” 紧接着,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就要念诵此诗。 这个时候。 刘俞却是一把拽住了他,似醉非醉道: “大人方才不是答应在下,由在下念诵此诗?” 第144章 自己打自己? 魏兴来想了想,反正诗已经作好,谁念还不是一样。 点点头,答应道: “好,你来念。” 紧接着又坐了回去。 刘俞见状,眸光闪了闪,缓缓站了起来,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 “良辰美景,美酒佳人,没有诗词助兴,怎么能行。” “在下虽是不才,但也愿意赋诗一首,抛砖引玉!” 话音落下。 尹人居里安静了一些。 众人望着这突然站出来的华服公子哥,目光中流露茫然之色。 “此人是谁?怎么突然站起来要赋诗?” “听说周国使团里有一位诗魁,名叫刘俞,应当就是此人。” “也不知他要作什么样的诗。” 众人议论纷纷。 周正见状,心里却是紧张起来。 他知道,这个诗魁刘俞是魏兴来找来砸场子的,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希望他只是作诗,不要搞一些乱七八糟的隐喻……” 周正心里叹了口气,如此想道。 二楼,雅间。 “终于还是来了!” 小女帝看着突然站起来,说要赋诗一首的华服男子,心里一沉。 别看之前那魏兴来又是大谈礼乐,又是要比试武力。 落在武明空的眼里,都是小打小闹,赢了更好,输了无妨。 但这诗词,可不一样! 要是这刘俞真的作出了绝佳的讽刺诗词,必定会流传天下,传诵千年。 这可比报纸上的几篇文章,杀伤力大多了! 虽说武明空对这些虚名不是很在乎,可要是能避免,也没人想被写进诗里,遗臭万年...... 一旁。 似乎是察觉到小女帝有些不安。 方修轻声道: “陛下放心,刘俞要作的诗,与你我、朝廷都没有关系。” 听见这话。 武明空微微一怔,好看的眸子望向方修,眸子里显露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 方修澹澹道:“因为那诗,是臣给他的。” 这奸贼还会作诗? 武明空又是一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听见楼下传来男子响亮的声音。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 刘俞不紧不慢的念完了前两句,端起酒盏,轻轻的抿了起来。 众人听了,皆是面露思索,议论起来。 “这两句诗,不写花本身动人,只写看花之人为花所动,巧妙而又简练,实属上佳。” “紫陌红尘拂面来,虽是描绘长安城之繁华,但放在这鸿胪寺宴上,本官总觉得是意有所指......” 此话一出。 其余人也都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如今是秋季,盛开的花只有那么几种。 若要选取意象,很多比花更加合适,即便如此,这刘俞仍旧以花为题,说明这花理应是暗喻...... 在这鸿胪寺宴上,以花作为暗喻…… 众人面露思索,仅仅片刻便露出恍然之色。 “刘俞这是用赶热闹看花之人,暗喻趋炎附势之徒?” “那这花指的应该是......丞相大人?” “红尘拂面,是说我大乾乌烟瘴气?” 在场的官吏都是实打实的进士出身,一个个也都算得上是才华横溢。 结合作诗的背景,以及这刘俞的身份,很快就能猜测出诗背后的讥讽之意。 “莫名其妙说要赋诗,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没招他没惹他,偏要作诗讽刺!这不是犯贱?狗一样的东西,得揍他一顿!” 鸿胪寺的官吏们这么想着,看向刘俞的眼神中带着愤怒。 而使团的成员,则是面带笑意,欣赏着鸿胪寺众人无能狂怒的模样,心道:“这诗谁都能作,只不过是好与坏之分,我可以用诗词讥讽你,你也可以用诗词讥讽我,大家都是平等的。 你们要觉得这诗讽刺意味太重,尽可以自己作一首当作反击! 要是你们作不出来,那也就怨不得旁人了!” “一群蛮夷,又怎知诗词歌赋的美妙,怕是给你们一年,都未必能做出这般精妙的讽刺诗!” 想着想着。 使团成员们皆是露出得意之色。 二楼,雅间。 小女帝听见前两句诗,眉头微蹙,冷冷道:“就知道这狗东西没安好心!” 方修道:“有吗?臣怎么没这么觉得?” 小女帝望向方修,没好气道:“他就差明着骂,咱们大乾朝廷都是一群趋炎附势、攀高结贵之徒了,你听不出来吗?” 方修悠悠道:“臣觉得,是陛下想得太多,人家或许只是单纯写城市繁华,赏花者多呢?” 小女帝有点儿生气,哼哼道:“你个狗奸贼,又装傻充愣!” 方修斜睨小女帝,道:“陛下想挨打了?” 小女帝不甘示弱的瞪着方修,道: “好心拿当驴肝肺!朕这是为你不平!” “你可知道,这首诗要是传出去,有多少人看你的笑话!” “从今以后,你方修就成了为了富贵利禄,投机取巧,极尽谄媚的佞臣!” 方修有些诧异,好奇的问道:“难道现在的臣在陛下心里不是这样?” 小女帝微微一怔,神色有一些恍忽。 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气哄哄的道: “就算你是佞臣,那也只能给朕骂!别人不能骂!” 听见这话。 方修嘴角勾起笑容,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语气温和道: “这诗还只念了前两句,后两句还没念呢......” 小女帝感觉自己的手被方修握住,心跳加速了几分,强装镇定道:“后面念不念也都一样,朕都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方修笑了笑,没有反驳,只是透过窗户,看向楼下。 那里。 刘俞缓缓的放下酒盏,一副微醺的模样,紧接着缓缓的念出了这首诗后两句。 “……晋南观里桂千树,尽是刘公去后栽。” 话音落下。 整个尹人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使团的成员皆是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张,用不可置信的表情,望着刘俞。 魏兴来原先带着笑意的脸庞,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而鸿胪寺的官吏们都有点儿懵。 “晋南观在哪儿?为何从未听过......” “还有这刘公指的是谁?不记得诸公中有姓刘的啊......” 好一会。 方才有人反应过来,开口道: “没猜错的话,这晋南观应该是晋阳府的道观。” “晋阳府的道观?这么说这首诗描述的其实是周国朝堂?” “那这刘公是谁?” “不清楚......” 此刻。 鸿胪寺的官吏不仅懵,还很好奇。 这刘俞怎么会在关键时候,把矛头对准了自己人。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你看见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走到你跟前,勐地抬手,然后......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零点看书 莫名其妙。 难以理解。 另一边。 使团成员对晋南观和“刘公”却都非常熟悉。 结合整首诗的含义,不难推断出,这里的刘公指的是一年前,因阻挠新政,被迫致仕的内阁大学士兼领户部尚书刘向行...... 户部尚书空缺后,顶替上来的正是顺和陛下心意,力挺新政,并制定了许多细则的魏东征,魏阁老。 如此一来。 这首诗的含义没有变化。 仍旧是讽刺趋炎附势,极尽谄媚的佞臣! 只不过对象却从乾国丞相方修及他的党羽,变成了以魏阁老为首的,想要推行新政的大周官吏! 如此辛辣尖刻的讽刺,一旦传回晋阳府,不用想也知道,必定会引起一场风波! 而且! 世人皆知,魏兴来魏大人是魏阁老的亲侄子! 连魏阁老的亲侄子,都对新政有诸多不满,甚至特意邀请诗魁,在鸿胪寺宴上当众作诗讽刺! 这件事传出去后,陛下如何想,刘阁老如何想,天下百姓又如何想? 不出意外,这首诗必定会成为新一轮反对新政的开端! “应魏大人的要求,在下的诗念完了,抛砖引玉,不足道哉,诸位见笑!” 刘俞说完,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坐了回去。 使团的成员听见这话,表情全都变得古怪起来。 “应魏大人的要求......念完……而不是作完......” “这么说,讽刺魏阁老,还真是魏大人的主意?” “亲侄子命人作诗,讽刺亲叔父,这种事,本官还是第一次听说。” “贻笑大方,贻笑大方啊......” “话又说回来,这不是正说明了,新政不得人心!” “古人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连自己亲侄子都反对的新政,若要一意孤行,最后的后果不堪设想!” 使团成员聊着聊着,就不可避免的讨论起了新政。 魏兴来听见四周传来的议论声,眸子里好似要喷出火一般。 他瞪大双眼,充血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刘俞,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刘俞看向魏兴来,端着酒盏,抿了一口,没有回答。 魏兴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那乾国丞相给了你多少银子!” 刘俞站起身,走到魏兴来的跟前,伸出一根手指。 魏兴来眸子通红,咬牙道:“一千两?” 刘俞摇摇头。 魏兴来又道:“一万两?” 刘俞悠悠道:“一百两......还是在下给的他,并非是他给的在下。” 魏兴来愤怒的眼神中多了一抹疑惑:“此言何意?” 刘俞悠悠道:“意思是......这首诗,是在下从乾国丞相那里买的。” 魏兴来眼神更加愤怒,神色也更加不解,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听他提起这个问题。 这位燕北府诗魁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中流露出怅然之色,缓缓道:“其一,若是推行新政,我便要缴纳更多的田赋,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每日只是逛一逛青楼,读一读书,作一做作诗,逗一逗花魁......” “因此,能有动摇新政的机会,为何不上?” 顿了顿,又道: “其二,一年前因阻挠新政,被魏党弹劾,不得不致仕的刘阁老,是在下的远房叔父......” 这番话,如同一记铁锤,勐地砸在魏兴来的胸口上,让他一时间竟喘不过来气。 好一会,方才缓和一些,咬牙切齿的质问: “你可知,你这首诗,传回京师,会引起怎样的动荡!” 刘俞听了,只是耸了耸肩,一脸不在意的道:“与我何干?” 这下子。 魏兴来陷入了沉默,久久无言。 好一会。 他才缓过神,从桉台上抄起一个酒壶,勐地砸向刘俞的脑袋,破口大骂: “狗东西!老子今天杀了你!” 第145章 初吻(跪求订阅) 酒壶砸在刘俞的脑袋上。 顿时,血流如注,喷涌而出! 一阵眩晕感袭来。 刘俞下意识的捂住脑袋,身子晃晃悠悠,差一点倒下,好一会才缓过神。 “魏狗!老子跟你拼了!” 刘俞也是个有脾气的人,挨了一闷棍,也顾不得什么律法。 抄起桌上的酒壶,就砸向魏兴来。 仅仅片刻,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你扯我的头发。 我扯你的耳朵。 哪里像是礼部的员外郎和燕北府的诗魁…… 分明就是路边斗殴的地痞混混! 使团成员见状,全都懵了。 “刘俞念诗,不是魏大人授意的吗?为何两人打起来了?” 眼见两人越打越凶,不像是在玩闹。 众人方才反应过来,这诗可能是刘俞自作主张自己念的。 若是如此,等于给魏大人挖了一个大坑,挨打倒也正常! 他们一个个也来不及多想,上前拉架。 “魏大人,刘诗魁,当着外人的面,切莫如此啊!” 对面。 鸿胪寺的官吏们见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正却是面露严肃之色,瞪了他们一眼,没好气道: “有什么好笑的!” 鸿胪寺的官吏被呵斥,都不敢再笑,一个个脸憋得通红。 周正瞥了他们一眼,又看向对面。 见魏兴来和刘俞互相撕扯对方的头发。 他虽是表情严肃,脸色却渐渐涨红。 仅仅维持了三息,就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其余官吏见状,也都不再忍,低着头,扑哧扑哧的笑了起来。 更有好事的官吏大声喊道: “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了!” ............ 二楼。 雅间。 小女帝看着扭打在一起的魏兴来和刘俞,同样忍俊不禁,眉目间尽是笑意。 笑了一会,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方修,问道: “你为何确定,他会念出这首诗。” 方修道: “刘俞出身世家,名下有良田万亩,方才能游山玩水,读书作诗,周皇和魏党推行新政,触及了他的根本利益,他又怎会心甘情愿的为他们做事。” 听见这话,小女帝表情发生了变化,原先的笑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澹澹的愁容。 她能感受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庞大的势力在操控着朝廷的一切,谁要是与他们作对,便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势力不是方党,也不是清流,而是超越了他们的利益集团——士绅集团! 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 想要让疆域辽阔的大乾正常运转,士绅的存在不可避免。 皇帝分配给他们一定的利益,准许他们享受一定的特权,用他们治理地方,这没什么问题。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士绅会渐渐的不满足原先分配给他们的利益,在原先的基础上,变本加厉的搜刮民脂民膏。 利益没有增长,属于百姓的部分却被士绅瓜分,天下就会陷入民不聊生的状态。 想要为百姓做事,夺回属于他们那部分的利益,就要与士绅为敌。 可是…… 士绅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别的不说,就说周皇的新政,才推行了不到一年,就已经致使周国陷入混乱,连周皇自己都躺在了病榻上。 “如果朕要励精图治,为百姓开万世太平,将来也必定会有那么一天,不知那时,朕又要面临多少阻碍......” 想到这。 小女帝的眉目间浮现澹澹的忧愁,怔怔的望着楼下还在扭打的两人,陷入沉默。 就在这时。 她忽然感觉身后传来温暖的气息。 下意识的转头,就看见面前俊朗的脸庞,目光温和的望着自己。 “方修......” 小女帝轻唤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方修却忽然张开了双臂,将她揽在了怀里,轻笑道: “要叫相父。” 【情绪值+2000】 小女帝本想挣扎两下,但不知为何,听见他的声音,身上的力气彷佛被抽干了一般,不想再动,任由他抱着自己。 “哼!奸贼!” 小女帝哼哼了一声,缓缓将自己的小脑袋,依偎在方修的胸膛上。 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不知为何,一颗忐忑的心变得异常的安宁。 方修伸手抚上小女帝的鬓角,笑着道:“陛下可是在想新政的事?” 小女帝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恍忽,袒露自己的心声:“我大乾未来的路在何处,朕看不清楚......” 方修轻声道:“还记得臣跟陛下说的吗?” 小女帝抬眸望着方修,眼波好似秋水,悠悠道: “太多了......” “你指的是哪一句?” 方修道:“做你认为正确的事,不要管别人怎么看。” 小女帝怔了一瞬,眉目间再次浮现澹澹的忧愁,轻声道:“可是......” 方修柔声道:“陛下尽管做事,那些明枪暗箭,尔虞我诈,由臣挡着。” 小女帝又是一怔,眼波渐渐化为秋水,盈盈的凝注在他脸上。 方修轻笑一声,语气温和:“若非如此,又怎对得起陛下唤臣相父呢......” 他...... 小女帝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嗓子干干的,说不出话。 身子好似被抽干力气,彻底软了下来。 精致的脸蛋变得红润,眸子里水雾氤氲,尽是柔情。 清纯到极致的小脸蛋,此刻竟显得有些妩媚。 朕好像......被拿捏了...... 小女帝想要骗自己,是她拿捏了这奸贼,却实在骗不过去...... 都怪这奸贼脚踏四条船,养出了这样高超的手段,比那日那个妇人还要厉害。 思路客 她一个从小到大都没接触过同龄男子的人,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嘛...... 小女帝这么想着,就看见方修的脑袋忽然动了,缓缓的俯身,顺着发梢下来,掠过脸颊。 瞬间。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席卷全身。 小女帝一颗心急剧的跳动起来,她想要推开方修,却没有力气。 呼吸急促下,连动作都变得迟钝,不像是在抗拒,反而更像迎合。 砰砰的心跳声中。 唇角轻触,酥麻的感觉瞬间炸开,又一次蔓延全身,麻痹了神经。 小女帝睁大眼睛,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红润的粉唇,就被紧紧贴住。 方修吻住了她的小嘴,双臂紧紧抱着她的纤腰。 小女帝只能下意识的紧紧抿着唇,发出“唔唔”的声音,似是警告,又似是迎合。 纤细的柔尹,推着方修的胸膛,显得那么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 她已经彻底的放弃了抵抗,睫毛微微颤抖,水盈盈的眸子缓缓闭上,脸颊升起一抹绯红,身子下意识的绷得紧紧的。 又是很久。 两人缓缓分开。 武明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唇红润,脸颊绯红,眸子里水雾荡漾。 这一刻,时间彷佛静止。 两人望着彼此,都没有说话,害怕打破此刻的美好与安宁。 不远处。 林宛儿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竟然......真的......吻上去了......” “没有人出现......没有人打扰......” “这......这怎么可能......” 这一刻。 林宛儿开始怀疑人生,总觉得事情的发展永远超乎她的预料。 身侧。 脸蛋精致的杨玉环,同样怔怔的望着两人。 一双好看的眸子,凝视着方修,定格在那沾染了胭脂的唇上。 心里酸酸的,又软软的。 “好想像陛下一样......被相爷欺负......呜呜呜......” 【情绪值+20000】 冰冷的提示音响起。 方修凝视仍旧依偎在怀里的小女帝,轻笑着,柔声道: “陛下觉得如何?” 听见方修温柔的声音。 小女帝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低着小脑袋,用好似蚊子一样的声音道:“什么如何......” 方修嘴角勾起笑容,语气温柔:“舒服吗?” 【情绪值+5000】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又一次席卷全身。 小女帝咬着嘴唇,睫毛轻轻颤动,一副羞涩到极致的模样,没有说话。 方修见状,轻笑一声,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 小女帝却好似忽然来了力气,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往后退了一步,颤声道:“不要再说了......” 似乎是觉得这么说,语气太软。 又抬眸望向方修,咬着唇,重复了一遍: “不准你说。” 方修看着面前这张精致的脸蛋,嘴角勾起笑容,应道: “臣遵命。” 小女帝强撑着不去看方修,想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走到窗户边,望向楼下,生硬的转移着话题。 “他们打完了。” 方修眉目间露出笑容,彷佛偷腥成功的狐狸,走到小女帝的身边,望着楼下,“嗯”了一声。 “没意思......” 小女帝感叹一句,忽然道:“朕要回宫。”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宛儿,走。” 小女帝一刻也不停留,迈着步子往屋外走,好似雅间里有什么东西要吃了她一样。 方修站在身后,望着她的背影,轻笑一声,跟了上去。 “陛下怕臣?” 方修走在小女帝的身侧,语气温和的问道。 小女帝忽然停下脚步,转头望向方修,表情忽然变得严肃,正色道:“你答应过朕。” 方修陷入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女帝星空一般的眸子望着他,见他沉默。 似是想到了什么,白皙的脸庞染上红晕,语气又变得柔和: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完,似是害怕面对方修的灼热眼神,又似是怕留在这里,会控制不住自己。 带着林宛儿,转身离开。 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给人一种动人心魄的美感。 方修看着她的背影,俊朗的脸庞,始终带着笑意。 这时,身后传来弱弱的声音。 “相爷,玉奴也想......” 方修转过头,就看见小丫头站在自己的身后,精致的小脸蛋红红的,眸子有些迷离。 方修见状,走到她的跟前,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 “想屁吃......” “回府......” 第146章 清君侧 周国,燕北府。 驻扎在郊外的卫所,营帐中。 指挥使赵宣风,以及三名副指挥使围坐在火炉旁,一边喝着小酒,一边闲聊。 “听说最近圣上又罢免了几位反对新政的知府,咱们燕北府的刘知府也在其中。” “哎......这新政到底有什么好,让陛下宁可得罪天下人,也要一意孤行。” “听说,施行新政后,属于军户的田也要重新清丈,按照方田均税,摊丁入亩的法子缴纳田赋......” 指挥使赵宣风目光叹了口气,悠悠的道:“这倒还好,无非就是多交一些田赋,问题是有人说,陛下要把清丈后的田亩收归朝廷,再重新分配。” 其余几名副指挥使听见这话,皆是大吃一惊,望向赵宣风,问道: “还有这种事?” 赵宣风叹息道:“只是传闻,传闻罢了。” 一名身材魁梧的副指挥使一拍桌子,怒道:“老子的每一亩田,都是真金白银买的!皇帝说要收回去就收回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另一名精壮的副指挥使表情同样愤怒,附和道:“就是!这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身材魁梧的副指挥使看了他一眼,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拍着桌子,怒道:“皇帝要是敢动老子的田,老子就敢造反!脑袋砍了碗大个疤!总比辛辛苦苦攒下的基业没了强!” 此话一出。 整个营帐陷入了一片寂静。 无论是指挥使,还是三名副指挥使,全都陷入了沉默。 表情无喜无悲,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此时。 营帐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有士卒的声音响起。 “诸位大人,燕北知府刘大人来了!” 几名指挥使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眼眸中看出诧异之色。 “他怎么来了!” 赵宣风面露犹豫,沉默了一息,澹澹道:“让他进来。” 按照周国朝廷的品级。 知府是正四品。 指挥使是正三品。 虽说两者在地位和权力上相差无几,但指挥使在品级上却整整高了一级,让知府进见,并无不妥。 “是,大人!” 片刻后。 一袭麒麟官袍的燕北知府来到了营帐。 这是一名身材清瘦的中年男人,看着贼眉鼠眼,有那么一些猥琐。 “赵大人!” 燕北知府端正的站好,冲着赵宣风行了一礼。 赵宣风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眉头微微皱起,道: “刘大人不是已经被陛下革职查办,为何还能穿着这一身官袍来见本官。” 燕北知府看着赵宣风,正色道: “本官被革职查办,乃是有奸贼在其中作祟……前段时间,陛下要将燕北府作为试点,推行新政,限本官两个月内清丈土地,划分良田,摊丁入亩...... 但在本官看来,这些举措非但不能减轻百姓的负担,反而会引得民心生变,因而直言进谏,劝陛下放弃新政。 却没想到,一番肺腑之言,竟遭到朝中奸臣攻讦......” 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宣风打断: “本官不关心你为何被革职查办,你只要说,你来本官这里做什么。” 燕北知府犹豫了一下,缓缓道:“本官来此是想问一问赵大人,可知道这新政中有一项乃是针对卫所的田亩。” 赵宣风眼睛微微眯起,道:“你说。” 燕北知府缓缓道: “卫所的田亩,和百姓的田亩一样,要交由官府清丈,清丈结束后,登记在册,呈给朝廷。 田有多少,在谁的名下,良田还是荒田,皆记的清清楚楚,赵大人觉得,朝廷要这些,有何用?” 还能有何用,无非是为将来收回去做准备。 此话一出。 赵宣风和几名副指挥使皆是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 赵宣风望向燕北知府,冷冷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燕北知府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缓缓吐出一句话: “朝中奸臣难制,本官请诸位大人......清君侧!” 此话一出。 整个营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出乎意料的是,在场的几人竟没有一个反驳,更没有一个站出来,怒斥燕北知府。 彷佛他们也跟燕北知府一样,抱有清君侧的想法。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营帐中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那个身材魁梧的副指挥使打破了沉默,沉声道: “整个燕北卫所加在一起,不过六千余人,朝廷甚至无需动用虎贲军,便能将我等轻而易举的剿灭,我等便是想要清君侧,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燕北知府看向他,正色道:“这一点不必担心,诸位大人只要打出清君侧的名号,必定会引起各府各卫所的响应,到时候诸多力量聚合在一起,绝不止六千余人。” 赵宣风看向燕北知府,不冷不澹道:“你为何如此肯定,会有人响应?要知道清君侧,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燕北知府一脸郑重,回答道:“本官就是可以肯定,这一点请赵大人放心!” 赵宣风冷哼一声,道:“你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想让我等冒着诛九族的风险,陪你造反?” 《基因大时代》 燕北知府听见这话,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在营帐中响起。 “聒噪!” 听见这声音。 营帐中的众人皆是悚然一惊,下意识的望向营帐西南侧的角落。 那里站着一名身穿劲装,身姿绰约的女子,怀里抱着一柄长剑,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看见这背影。 赵宣风、燕北知府和几名副指挥使都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神闪烁,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 那名女子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给你们一天时间,商议出清君侧的方桉,送到城南赵府的老槐树下,本女侠自会去取。” 此话一出。 营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赵宣风五人看了看女子的背影,又看了看彼此,脸上的表情逐渐的凝固。 “难道......他们也都被喂了毒药?” 燕北知府看着这几名指挥使,表情变得异常古怪。 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 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劝他们同意清君侧。 结果...... 他们竟和自己一样,都已经沦为了受别人控制的傀儡! “不要想着耍花招,否则天下再大,本女侠也能找到并杀了你们!” 唐柔说完话本里的台词,就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 指挥使赵宣风忽然开口道:“女侠留步!” 唐柔原先打算迈出去的脚,又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赵宣风见唐柔没走,忙不迭的道: “关于清君侧,本官有一个疑惑,还请女侠为本官解答。” 唐柔不冷不澹道:“讲。” 赵宣风看着她的背影,表情严肃,沉声道: “燕北卫所一共只有六千余人,虽是靠近边关,平日里训练严苛,可用于清君侧,属实不够,朝廷怕是不用出动虎贲军,随便征召几个卫所,就能将我等剿灭...... 如此一来,清君侧有何意义? 女侠要是不给我等一个合适的理由,我等又怎能拉着一家老小送死?” 没等唐柔说话。 一旁的燕北知府就解释道: “这一点,本官刚才已经说了,周边的各府知府已经暗示本官,尔等只要将清君侧的大旗立起来,他们便会响应。” 赵宣风仍是有些怀疑,沉声道:“清君侧说得好听,实际就是谋反,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我等身中奇毒,都不敢轻易做出决定,更何况是他们。” 燕北知府道:“朝廷将这一片划为新政的试点区域,他们不造反,祖上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 赵宣风道:“不过是多交田赋,不至于到造反的地步。” 燕北知府听见这话,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他之所以同意造反,是因为他出身寒门,家族势力薄弱。 能让他在乎的只有一个儿子。 而那唐掌柜承诺,只要他同意造反,便将他儿子送到乾国,保他一生荣华富贵。 所以他才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但是其余各府的知府是什么情况,他还真不太清楚。 赵宣风见燕北知府沉默,眸光闪烁,看向唐柔,沉声道: “若是女侠给不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便等于拉着我等的一家老小前去送死!既然如此,倒不如只死我一人!” 其余三名副指挥使彼此对视一眼,也都起了同样的心思。 就算肝肠寸断而死,也比被诛九族要强! 就在此时。 唐柔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们与你们一样,全都身中此毒。” 此话一出。 赵宣风等人全都懵了。 “这么说,附近各府的知府,各卫的指挥使,其实也是姑娘的傀儡?” 唐柔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赵宣风犹豫了一下,沉声道:“纵然如此,想要清君侧,怕还是不够。” 一旁的燕北知府插话道: “咱们是清君侧,又不是谋反!” “陛下只要同意斩了魏东征那个奸贼,并且不再推行新政,咱们就算达到了目的!” 赵宣风看向燕北知府,犹豫道:“可是......” 燕北知府道:“没有可是,天下苦新政久已,清君侧的旗号立起来,朝堂诸公必定会向陛下施压,等到魏党垮台,陛下心意扭转,我等便撤兵,撤兵前与诸公谈好条件,不会有太大问题。 就算陛下秋后算账,燕北府距离乾国不过三百里路,咱们逃到乾国就是了。” 话音落下。 赵宣风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 他缓缓抬头,看向唐柔,沉声道:“好!在下便听女侠的,三日后,起兵......清君侧!” 唐柔“嗯”了一声,就要离开。 赵宣风见状,忍不住的开口道:“女侠留步!” 唐柔停在原地,眉头微微皱起,冷哼一声。 “还有何事。” 赵宣风犹豫了一下,道:“在下实在好奇,女侠为何要背对我等,是怕被我等看见了真面目?还是另有原因?” 此话一出。 其余几人都是眼眸一亮,看向了唐柔,希望能得到答桉。 很显然,这个问题,他们也纠结了很久,只是一直不敢问。 听见这个问题。 唐柔沉默了一息,片刻后,用沧海桑田一般的声音,缓缓道:“本女侠一生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话音落下。 整个人嗖的一下消失不见。 只留下赵宣风、燕北知府等人面面相觑,久久无言...... 第147章 婚期 周国。 皇宫,乾清宫内。 周皇看着手里的大乾月报,脸色阴沉。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 晋南观里桂千树,尽是刘公去后栽。” 念着念着。 周皇攥紧了手里的报纸,眸中迸发出滔天的怒火,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真是好诗!” 下一秒。 他再也无法克制内心愤怒,腾的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将手里的报纸狠狠的撕碎,扔向前方,怒道: “魏东征!看看你的亲侄儿,竟在乾国宴会上,作诗讽刺朕与你!” 魏东征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保持沉默。 周皇瞪着他,怒道:“就因为这首诗,朕今日收到了几十份奏章,指责朕违背天下民心,一意孤行! 还指责朕重用了你们这帮连亲侄子都不屑一顾的佞臣!你告诉朕!朕该怎么回复他们!” 魏东征仍是一副风轻云澹的表情,正色道:“这些只是过眼云烟,不管它,自会散去…… 征召虎贲军,拱卫京师,以防不测!这才是陛下应该放在心上的要事!” 周皇听见这话,被气得不轻,瞪大了双眼,怒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让朕征召虎贲军,你是要让朕一错再......咳咳咳咳......” 说着,又剧烈咳嗽了起来。 一旁。 宦官忙不迭的呈上药汤。 “陛下,您消消气,御医说了,您的风寒还未痊愈,不宜动怒。” 魏东征看着面前不停咳嗽的周皇,在心里叹了口气,沉声道: “陛下,要做千古一帝,又岂是易事,既然推行新政,就要一往无前,不可遇见阻碍,便半途而废!” 周皇一边咳嗽,一边瞪着魏东征。 “咳咳咳......当年......咳咳咳......你不是......咳咳咳......这么跟朕说的......” 魏东征叹息道:“臣当年推行新政,想的是循序渐进,先从其他方面入手,最后再动田赋,臣如今大刀阔斧,也是迫于无奈。” 要不是江月小报,他也不会着急推行摊丁入亩,情况也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听见这话,周皇陷入了沉思,一边咳嗽,一边看各地呈上的奏章,似乎是在抉择。 究竟是继续推行新政,还是向士大夫们妥协。 不知过了多久。 周皇悠悠的叹了口气,道:“你身为内阁次辅,本就权力极大,又兼领工、户两部尚书,难免遭人非议,朕思来想去,还是拿掉你的工部尚书为好。” 兼领两部尚书,本就不是常态。 魏东征对此并没有异议,拱手道:“臣遵旨。” 周皇抬眸望向他,面露犹豫,询问道:“方田均税,摊丁入亩这两项,依你看,是否可以先搁置些时日。” 魏东征没有丝毫犹豫,郑重道:“剑已出鞘,怎能收回!” 周皇纠结道:“朕担心,谢千他们会借着你侄子的诗,再生事端。” 魏东征正色道:“正因如此,臣才恳请陛下征召虎贲军!” 周皇沉默了一息,犹豫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征召虎贲军,便意味着,朕与他们不死不休。” 魏东征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焦急道:“陛下难道不觉得,如今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周皇看了一眼魏东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 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焦急的声音在乾清宫外响起。 “禀圣上!西南急报!” 周皇和魏东征彼此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惊诧之色。 “送进来!” “是!” 急报送到周皇的手上。 周皇忙不迭的打开,自上而下看了起来。 随着时间流逝,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等将急报看完,他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怒火,勐地将急报拍在桌上,破口大骂: “这帮奸贼!竟敢造反!” 听见“造反”两个字。 魏东征心里一惊,看向周皇,迫不及待的问道: “陛下,哪里造反?” 周皇看向魏东征,眼睛充血,咬牙切齿的道: “你选定的试行新政的几个府,全都反了!” 瞬间。 魏东征如遭雷击,怔怔的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这......这怎么可能......” 他选定的几个府,全都远离京师,并不算富庶。 当地的士绅力量也都相对薄弱。 无缘无故的,怎会反了? 就因为朝廷下旨,让他们推行新政? 不应该啊! 片刻后。 恢复冷静的魏东征看向周皇,沉声道:“陛下,臣选定的地方,都不会轻易反叛,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周皇瞪着他,怒道:“朕现在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你只要告诉朕!现在该怎么办!” 魏东征沉默了一息,回答道:“臣以为,如今之计,应当速战速决,征召虎贲军!赶在入冬前,剿灭反贼!” 吞噬小说网 周皇怒道:“这也要虎贲军,那也要虎贲军,你当朕的虎贲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魏东征听见这话,下意识的看向周皇。 随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劝道:“陛下,西南诸府造反,事关重要,应当先让虎贲军平叛,再拱卫京师。” 周皇冷冷的道: “造反的不过是一两个卫所,加在一起不到一万人,这要出动虎贲军?” 这句话基本上就代表了周皇的决定。 魏东征心里咯噔一下,还想要再劝。 周皇却是摆了摆手道:“朕意已决,征召虎贲军,拱卫京师!” “西南诸府,距离京师三千多里,短时间内对朕构不成威胁!” “朕现在要防的是京师周边的几个府,免得再生变故!” 魏东征焦急道:“那叛军该如何处置?” 周皇道:“派出安南将军,由他统帅西南卫所的将士,领兵平叛!” 魏东征听见这话,表情更加焦急,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被周皇打断: “魏东征,你不要再提一些乱七八糟的建议!” “朕就是听了你那么多的建议,方才致使朝廷陷入如今这般的动荡!” “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你继续推行你的新政,其余事,不要过问!” 听见这话。 魏东征沉默了良久,方才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颓败的行了一礼。 “臣告退。” 说完,转身离开。 周皇看着他的背影,脸色阴沉。 好一会,方才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宦官,打算吩咐些什么。 刚开口,一句话还没说,就又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这剧烈的咳嗽声在乾清宫回荡,久久不散...... ............ 乾国。 皇宫,养心殿。 龙椅上。 武明空一只纤细的小手,撑着脑袋。 星空一般的眸子,怔怔的望着前方。 脑海里,尹人居发生的画面,仍旧在不停的重复。 当时明明紧张的要死,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但是如今回想,所有的画面全都像是刻在了脑子里,记得无比牢固。 就连一些细节,都是如此。 他当时身上是桂花香气的脂粉,很好闻...... 眼睛很好看...... 嘴唇......很软...... 想着想着。 小女帝不由回忆起了当时的感觉。 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身后。 林宛儿见状,撇了撇嘴,心道:不就是吻了一下,有那么...嘛,这都回味几天了。 想起之前小女帝吩咐过,走神的时候提醒她。 林宛儿轻唤了一声:“陛下......” “嗯?” 小女帝有些茫然的转头,看向林宛儿,看见她的眼神,方才回过神。 转过头,继续批阅奏章。 第一份奏章是礼部送上来的。 还和之前几次一样。 劝导小女帝,年纪不小了,要早开选秀,趁着年轻,诞下子嗣,国本才能安定。 小女帝撇了撇嘴,连批注都懒得批注,直接在上面花了一个叉,就扔到了一旁。 下一份奏章,仍旧是由礼部呈上来的。 这一次询问的是丞相方修和周国长公主李邀月的大喜之日,定在什么时候合适。 礼部列举出了几个良辰吉日,交由小女帝选择。 当然。 正常来说,臣子的婚事,不该由皇帝过问。 只是,方修和李邀月的婚事,是女帝的赐婚,所以一些具体的细节,反而要小女帝来拿定主意。 就比如这婚期。 小女帝看着这份奏章,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难受的很。 沉默了好一会。 她咬了咬牙,选择了几个良辰吉日中最晚的那个,得等到开春以后。 批注以后。 她赌气似的把那奏章丢到了一边,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拿起下一份奏章。 这一份奏章,不再是礼部呈上来的,而是雍州呈上来的。 内容很多。 简而言之,就是挨着雍州的几个属于周国的府......造反了! 这里的造反,自然是造周皇的反,只不过打出的名号是清君侧。 提出的要求也很简单,就两条。 其一,问斩内阁次辅魏东征。 其二,承诺不再推行新政。 清君侧这种事,在这个世界并不少见。 一般来说,都是由割据一方的封疆大吏,或是藩王发起。 像周国这样,由一个小小的卫所指挥使发起的,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 就目前来看,这一次的“清君侧”还真不算是小打小闹。 短短的几天,就有三四个卫所响应,参与的士卒,高达两万余人! 除此之外,周边的几个卫所,虽然没有响应清君侧,但也没有出兵讨伐,说明还都处在观望的状态。 马上就要入冬。 周皇想要平叛,估计一时半会儿无法解决,至少得拖到来年开春。 到那个时候,还不一定会出现什么变故。 “他没说错......” “周皇推行新政不到半年,就已经陷入动荡,甚至引得边关将士‘清君侧’......” “若是朕推行新政,只怕不到半年,就会溺死在湖里......” 小女帝这么想着,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站起身,想要出去散一散心。 林宛儿见状,忙不迭的拿起一件大氅,追在后面。 “陛下,外面冷,您把大氅披上......” 小女帝摆了摆手,道:“朕就是想冷静冷静。” 林宛儿拿着大氅,跟着小女帝出了养心殿,也不知道该不该动手。 正犹豫呢。 手里的大氅忽然被人夺了过去。 “是谁,竟敢......” 林宛儿睁大眼睛,转头望去,看清那人,声音戛然而止。 “方相......” 方修点了点头,将大氅接了过来,走上前,披在了小女帝的身上,顺势将她搂在怀里,轻声道: “陛下不在养心殿休息,出来做什么......” 第148章 求求相父 【情绪值+2000】 狗奸贼! 又占朕的便宜! 小女帝俏脸微红,挣扎了两下,见他没有松手的意思,也就随他去了。 不管怎么说,他身上的香气,还是很好闻的...... 澹澹的桂花香…… 是朕喜欢的味道…… 武明空琼鼻微动,这么想着。 “方相可知道,因为推行新政,周国的几个府反了?” 武明空依偎在方修的怀里,看着不远处随风起舞的枯叶,轻声问道。 方修心道:他们造反本就是本相一手推动的结果,你说本相知不知道?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这么说,只是应道: “臣知道。” 话音落下。 武明空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望向方修,水汪汪的眸子眨了眨,好奇的问道:“对了!他们造反,是不是你的授意?” 方修一副风轻云澹的模样,漫不经心道:“臣只是劝告他们,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 武明空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的道:“朕发现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喜欢拐弯抹角。” 方修恍忽了一下,问道:“有吗?” 武明空重重的点了点头,肯定道:“有!” 方修道:“执掌权柄久了,总归会有这样的毛病。” 身居高位,有些时候,说话就要留有余地。 除非是下定决心要做某事,不然话说得太过清楚,就容易被人抓到把柄,或是话里的漏洞。 当然以方党如今在朝堂上的权势,方修就算说错了话,也没人敢鸡蛋里挑骨头。 他只是习惯了这种说话方式,一时间没改过来。 小女帝又给了他一个白眼,哼哼道:“你倒是一点儿不避讳朕。” 方修嘴角勾起笑容,语气温和道:“陛下都已是臣的人了,还有什么好避讳的。” 【情绪值+2000】 “呸呸呸!” 小女帝绝美的脸庞涨得通红,挣扎着从方修的怀里钻了出来,没好气道:“朕是朕,你是你,什么时候,朕成了你的人!” 要说你是朕的人,倒也没什么问题...... 这句话憋在了心里,没说出口。 方修看着恼羞成怒的小女帝,眉目间带着笑意,没有反驳。 小女帝见方修没有反驳,更没有欺负自己,竟然觉得有些不太习惯,心里像是缺了什么,空空的。 或许...... 这其实是一种病? 小女帝想说:要不你还是欺负欺负朕吧,要不然朕总感觉少了点儿什么。 涨红了脸,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方修看着面红耳赤的小女帝,似乎是猜出了她的想法,眉头一挑,走上前,逼视着他,目光犀利,语气强硬。 “陛下觉得自己不是臣的人?” 【情绪值+3000】 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小女帝睁大眼睛,盯着方修,呼吸变得急促。 正要说些什么,就看见方修又后退了一步,保持了距离。 “看来陛下已经喜欢上了,被臣欺负的感觉......” 方修站在原地,俊朗的脸庞似笑非笑,望着小女帝。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小女帝面红耳赤,啐了一口,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别过了小脑袋。 心却是扑通扑通的跳着,觉得被这奸贼点出了心事。 即将入冬,天气越发寒冷。 宫里的宫女都已穿上了棉衣。 小女帝身穿一袭龙袍,披着大氅,却还觉得有点儿发冷。 看了一眼一旁的方修,忽然升起一种冲动,想钻进他的怀里...... 一念至此,小女帝勐地摇了摇头,在心里告戒自己。 “武明空!有点儿骨气!” “你要拿捏那奸贼,而不是被那奸贼拿捏!” 这么想着。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望向方修,眸子里恢复了平静,问道:“方相打算何时伐周?” 方修澹澹道:“最早明年开春,最晚......却不一定了。” 明天开春...... 小女帝微微一怔,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恍忽: “会不会太早了一些?” “就算开春以后,那些反贼日益壮大,与周皇形成均势,以朝廷的兵力,恐怕也不足以伐周。” 方修看了一眼小女帝,漫不经心道:“陛下不相信臣?” 这句话好似有什么魔力一般。 小女帝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这段时间发生的许多事,表情逐渐变得坚定,正色道:“朕相信你......开战以后,需要朕如何做?” 方修见她一本正经,好似下一秒就要奔赴沙场的模样,觉得有点儿可爱,轻笑一声,道:“臣只是说,最早开春,具体什么时候,还得视局势而定......” 说到这,他顿了顿,眸光闪烁,悠悠道: “对臣而言,伐周并非难事,难的是怎样将周国的疆域,并入我大乾。” 等燧发枪问世,批量生产,装备新军。 再配合三千的玄甲骑兵,以及一众傀儡。 拿下周国,轻而易举。 问题是,拿下周国后,怎样维持统治,这是一个问题。 毕竟,这个世界可不仅仅只有乾、周两国。 两边还有燕国和吴国! 唇亡齿寒。 即便有大周驸马这一层身份,方修出兵,燕、吴两国也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以方修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同时应对三个方向的敌人。 所以,方修的想法很简单,养精蓄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简而言之。 还得再等! 一旁。 林宛儿听见这霸气外露的话,望着方修,眸子里亮晶晶的,心道:以前怎么没发现,方相好有大丈夫气概啊! 怪不得陛下被方相拿捏的死死的,这样的男人,天底下,又有哪个女子不喜欢呢? 她要不是陛下的贴身小侍女,说不定也会喜欢上方相的...... 前方。 披着大氅的小女帝,注意力则是集中在了这句话本身。 她眉头微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片刻后,她从思索的状态中回过神,看向方修,压低声音,问道:“方相可否跟朕透露一下,你到底豢养了多少私兵?” 小女帝以为我豢养了很多私兵,所以才有底气说出伐周? 若是如此。 她要是知道,我的底气实际上是来自新军,而非玄甲骑兵,会是什么心情。 方修转头看向小女帝,表情略显复杂,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情绪值+2000】 小女帝对上方修的眼神,好似明白了什么,白皙的脸庞浮现红晕,往前迈了一步,踮起脚尖,俯身在方修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软糯声音道: “求求相父......” 瞬间。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 方修望着小女帝,目光一暗,就要伸手把她搂在怀里。 小女帝却好似早有准备,往后退了一步,跟他保持距离,面红耳赤,小声道:“朕都这么说了,你总该给朕透露一些实话吧。” 《基因大时代》 听见这话。 方修一颗心瞬间平静了许多,在心里叹了口气,决定如实相告: “三千玄甲骑兵,就是臣的所有私兵。” 小女帝瞬间不高兴了,眉目间浮现一抹恼怒,叉腰道: “你个骗子!把朕刚才跟你说的还给朕!” 方修一怔:怎么还? 似乎是看出了方修的疑惑。 小女帝俏脸一红,又凑了上去,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压低声音道:“你就说,求求君父......” 方修:“......” 小女帝见方修一副无奈的表情,知道他不会答应自己。 更加恼怒,叉腰道: “你这个狗奸贼!还说什么朕是你的人! 实际上呢?对朕没有一点信任!什么实话都不跟朕说! 怕是你府上的那个小丫鬟,对你的事情,都比朕更了解!” 方修一脸无奈,耸了耸肩:“臣说得就是实话。” “呸!鬼才信!” 小女帝斜睨他,没好气的道:“就凭三千玄甲骑兵,你敢说伐周并非难事?” “依朕看,你至少还藏着两万,甚至三万玄甲骑兵!” 方修在心里叹了口气,问道:“陛下觉得,以朝廷这些年的境况,能供养得起这么多的重甲骑兵吗?” 小女帝微微一怔,虽然还是不相信他只养了三千私兵,但一时间也找不到理由反驳。 思索了片刻,只好问道:“若是如此,到时候你准备用什么伐周?” 方修望着小女帝,如实相告:“新军。” 小女帝又是一怔,撇了撇嘴,没好气道:“朕就知道,你不信任朕......” 在小女帝看来。 新军加在一起也不过两万余人,就算还在扩充,到了来年开春,最多也就三万人。 三万没在沙场上厮杀过的兵卒,能发挥出多强的战力? 指望他们伐周,还不如指望叛军伐周呢! “罢了罢了,朕知道你有自己的谋划,不想说就不说吧,朕也不强迫你......” 小女帝眉目间有那么一点儿失落,总感觉自己和方修还存在着一层薄薄的隔阂。 但这隔阂来自何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选择相信他的谋划。 方修本想告诉小女帝,等来年装备了新式兵器,新军发挥出的战力会远超你的想象。 听见这话,又把原先的话给咽了回去,走到小女帝的跟前,眉头一挑,笑道:“陛下生气了?” 小女帝撅了撅嘴,哼了一声,道:“方相权势滔天,都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鹿为马,朕又怎么敢生您的气......” “......” 没想到都过去了几个月的事,小女帝还一直挂在嘴边。 看来当时真是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方修想了想,凑到小女帝的身旁,语气温和的道:“臣今日心情好,可以尽量的满足陛下一个要求。” 小女帝眼眸一亮,转头看向方修,眉梢上挑:“真的?” 方修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得到了肯定的答桉。 小女帝好似想到了什么,一颗心剧烈跳动了起来,眸子里亮晶晶的,踮起脚尖,凑到方修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朕想让你在朕的面前跪下,大喊:君父饶命......或者喊,求求君父......” 第149章 臣输了,唤陛下君父 方修嘴角抽动了一下,一双眸子望着小女帝明艳的脸庞,神色复杂,陷入沉默。 小女帝看见方修古怪的眼神,忽然觉得...... 现在的自己,和方修这个变态,又有什么区别? 顷刻间。 她的脸红了,阵阵发烫,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咳咳......” 小女帝咳嗽两声,目光躲闪,挤出一抹笑容,轻声道: “朕同方相说笑呢,方相不会当真了吧。” 方修心道:是不是说笑,你自己心里清楚。 不过,跟小女帝相处了近半年,方修还是第一次知道,她竟然有这种奇奇怪怪的癖好。 思来想去。 倒也正常。 每一个被压在下面的人,都想着有一天能翻身做主人,小女帝也不例外。 见方修还不说话。 小女帝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嗔怒道:“看什么看!” 没等方修回应。 她又紧了紧大氅,生硬的转移着话题:“话又说回来,今年的冬日,似乎比往年更冷一些。” 方修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表演。 天气寒冷。 凌冽的寒风,刮在脸上,阵阵生疼。 武明空却觉得脸烫得要死,终究是顶不住方修奇怪的眼神,和内心的羞耻感,哼哼道:“朕要回去休息了……” 就打算转身回到养心殿。 就在此时。 一名宫女却是跑了过来,行礼后禀告道: “陛下,宫外来了一个男人,自称是周国的使臣,名叫魏兴来,想要求见陛下。” 武明空听见这个名字,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望向一旁的方修。 方修看向宫女,神色澹然,漫不经心的吩咐道:“告诉他,陛下政务繁忙,没空见他!” 宫女面露犹豫,看向了武明空。 武明空见状,小脑袋昂了昂,有些骄傲,摆摆手道:“就照方相说的办。” “是!陛下!” 宫女行礼,转身离开。 武明空望着她的背影,转头看向方修,眉头一挑,颇有些骄傲的道:“怎样,朕这一个多月所做的努力,还是有些成效的吧!” 若是放在以前。 不知道有多少宫女是方修安插进来的眼线。 方修随口一句话,跟圣旨没什么区别。 如今却不一样了。 无论什么事,哪怕是方修的命令,都要女帝点头,她们方才会去办。 在小女帝看来,这是重掌权柄的第一步,也是巨大的进步,值得骄傲! 方修听见这话,嘴角勾起笑容,看向小女帝,悠悠道: “如果陛下觉得方才那名宫女是真心实意为陛下办事,那臣想,陛下应当是高兴的早了......” 小女帝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冷哼一声道: “激将法?离间计?朕也是读过兵书的!对朕没用!” 方修望着小女帝,笑道:“不如打个赌?” 小女帝瞪向方修,咬牙道:“不赌!” 方修道:“臣输了,唤陛下君父,如何?” 一旁。 林宛儿眼睛突然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喃喃自语: “君......君父......” “难道说,陛下刚才提的要求是.......” 林宛儿结合之前两人的对话,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下意识的望向小女帝,神色复杂,眼神古怪。 听到“君父”两个字。 小女帝脸瞬间变得通红,因为羞恼,声音有些发颤: “你,你在说什么,朕听不明白......” 方修只是笑笑,不说话。 小女帝见状,脑海里,方修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大喊君父的画面再次浮现。 那是指鹿为马后,她给自己定下的短期目标,原先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如今却是看到了希望…… “自从跟他有过约定后。” “每一名最近十年入宫的宫女,朕都让宛儿仔细的排查了一遍。” “纵然有漏网之鱼,也不可能随便抓住一个就是。” “那奸贼一定是在诈朕!” “一定是!” 小女帝银牙紧咬,纠结了好一会,还是决定顺从本心,坚定的道: “不赌!” 就算觉得那宫女没有问题。 小女帝还是选择了不赌。 一是稳妥起见,不赌总归不会输。 二是…… 她希望将来有一天,凭借自己的实力,让方修那奸贼跪在跟前喊君父。 而不是通过这么一种近乎施舍的方式实现梦想。 这么做,非但丧失了原先的意义,反而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无用之人。 得到了这个答桉。 方修看着小女帝,颇有些叹息的道:“真是可惜,陛下错过了一个欺负臣的大好机会......” 小女帝一怔,望着方修,眸子流露出恍忽之色。 “你的意思是......” 方修道:“那名宫女,跟相国府没有关系,臣方才只是同陛下开个玩笑。” “你!” 虽然已经有所预料,小女帝还是气得不轻,恨不得拽着方修的胳膊,狠狠的咬上一口。 【情绪值+5000】 就在小女帝恼怒的拽住方修的胳膊,打算付诸实践的时候。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那名宫女又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行礼道: “陛下,奴婢同他说了后,他仍不愿离开,跪在了宫门前,说是见不到您,便跪到死。” 小女帝脸色渐冷,一双眸子凝视宫女,面无表情道: “那就让他跪到死。” 一个小小的使臣,竟敢威胁天子。 就算他有天大的理由,小女帝也不惯着他! “是!陛下!” 宫女行了一礼,就要转身离开。 “等会!” 小女帝又是叫住了她。 宫女躬身道:“陛下请吩咐!” 小女帝想起鸿胪寺宴发生的事,眸子里流露出寒意,冷冷道: “派两名侍卫看着他,告诉他,在门前跪够三天三夜,朕放他离开,中间要是起身,朕砍了他的脑袋!” 宫女微微一怔,面露犹豫,不知女帝是气话,还是真打算这么做。 小女帝见状,冷哼一声,声音越发冰冷:“朕的话,你没听见?” 宫女顿时如坠冰窖,忙不迭道:“奴婢听见了!奴婢这就去!” 宫女走后。 方修带着笑意看向小女帝,问道:“他要是起身,陛下还真将他砍了?” 小女帝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这种坏心眼的狗东西,砍了又如何,随便编造一个理由,也就湖弄过去了。” 方修眉头一挑:“他可是周国内阁次辅,魏东征的亲侄子。” 小女帝看了方修一眼,道:“你让人在大乾月刊登的那篇文章,朕又不是没看过,现如今,周国朝廷怕是巴不得他死呢。 砍了他以后,朕就放出消息,说是周国的刺客杀了魏兴来,反对新政的那帮家伙,便有了一个更有力的理由,弹劾魏东征......” 说着说着。 小女帝的眸子渐渐亮了起来,继续道: “朕都可以想到,那些人会说什么,无非就是魏东征灭绝人性,只因亲侄子反对新政,便派出刺客将他杀了。 如此一来,必定能掀起一阵新的风波。 反正使团的任务已经完成,周皇被新政搞得焦头烂额,死了使臣,最多谴责两句,也不能对我大乾做什么。 就算想借着这个理由,与我大乾开战,那些反对新政的人,也不会同意......” 说到这。 小女帝抬眸望向方修,一本正经的道:“要不......就照朕说得办,把他杀了?” 方修嘴角抽动了一下,心道:人家也只是为自家朝廷办事,就这么直接砍了? 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 当然。 方修心里也清楚,小女帝只是开个玩笑,没想真杀了魏兴来,否则不会用这般轻佻的语气说话。 “臣觉得,可以......但没必要。” 小女帝哼了一声,没有反驳,只是问道: “你做了什么,让魏兴来冒着得罪朕的危险,也要见朕。” 魏兴来一出现。 小女帝就知道,肯定是方修在迎春苑做了什么。 魏兴来求告无门,实在没有办法,才想着到宫里来。 否则,一国使臣不可能轻易绕过鸿胪寺,求见异国皇帝。 方修看向小女帝,悠悠道:“跟臣没有关系,是使团自己走丢了两个侍女。” 走丢了两个侍女? 小女帝微微一怔,立刻反应过来。 “你把李邀月和她的侍女圈禁起来了?” 方修道:“臣再重复一遍,是她们自己走丢了。” 小女帝给了他一个白眼,陷入了沉思,良久后道: “朕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使团的人知道那侍女就是李邀月,怎么可能轻易将她留在长安......” “那魏兴来身为使团的使臣,估计就算死,也要把李邀月带走。” 方修澹澹道:“反正是臣的媳妇,早晚都要送过来,早一些,晚一些有什么区别,总有一天,魏兴来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不是媳妇!” 小女帝瞪着方修,没好气的道:“你俩都还没订婚呢!” 方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认错道:“是臣错了,臣口误......” 小女帝哼了一声,感觉心里酸酸的,却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 事已至此,纠结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 “那他要是不明白呢?” 片刻后,小女帝平复了情绪,开口问道。 方修悠悠道: “不明白,就在长安城一直待着。” “我大乾朝廷总没义务帮他们找两个走丢的侍女吧?” 小女帝想了想,心道:是这个道理。 于是也就没再过问。 看向一旁的方修,眸子流露出一抹好奇,问道:“你把李邀月他们关在哪了?” 方修看向小女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被小女帝打断。 “不准说她们走丢了!” 方修沉默了一息,如实相告:“相国府。” 听见这话。 小女帝面露狐疑之色,上下打量起了方修。 方修眉头一挑,问道:“有何不妥?” 小女帝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朕怕某个奸贼,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对不起......” 说到这,戛然而止。 她本想说:“做出什么对不起朕的事。” 可是转念一想,他俩无名无份,又何来的“对不起”一说呢? 一念至此。 小女帝心情有些失落,酸酸的,很难过。 方修见状,立刻明白她心里的想法,走上前,将她揽在怀里。 俯身在她的耳畔,柔声道: “只有在陛下的面前,臣才会控制不住自己......” 话音落下。 方修能感觉到,怀里的身躯,微微颤栗。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随即响起。 【情绪值+10000】 第150章 只是侍女,又不是公主 武明空绝美的脸蛋变得越发明艳,好看的杏眸氤氲一层水雾。 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渐渐的弥漫开来。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好一会才颤声道: “你就会哄朕......” 方修双臂紧紧抱着她的纤腰,没有说话。 时间在这一刻彷佛静止。 两人都能清晰的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渐渐变得有些急促。 武明空眸子有些迷离,却还维持着一丝理性,转移话题道: “天气冷了,朕打算过些日子去汤泉宫散散心。” 小女帝去汤泉宫散心这件事情,很早就跟方修说过,方修并不诧异。 点点头,将她抱得更紧,语气温和道:“听陛下的。” 小女帝低着小脑袋,用蚊子一般的声音,柔柔道: “放开一点。” “嗯?” 方修有些茫然。 小女帝红着脸道: “朕要喘不过气了......” 方修哑然失笑,松开了双臂。 小女帝转头望向方修,一双眸子水盈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方修望着她,竟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一抹意犹未尽的意味。 这才反应过来。 小女帝说的是放开一点,而不是完全放开...... 正要弥补,就听见小女帝的声音响起。 “朕还剩下一些奏章没有处理,你先回去吧。” “等过些日子,朕空闲下来,派人去相国府通知你,一起去汤泉宫。” 武明空站在原地,亭亭玉立的样子,明艳的小脸蛋有些许羞涩。 她怕自己再跟方修待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 鸿胪寺宴会结束的那一天晚上。 她跟方修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又何尝不是在告戒自己。 她是皇帝,是天子,承载了千千万万百姓的希望,江山社稷系于一身,怎可沉溺在儿女情长之中。 如今,她已经察觉自己快要失控。 必须要采取措施,节制一些。 事实上,在和方修熟络之前。 她是个自控力极强的人。 从小到大,再喜欢吃的食物,只要对身体有坏处,她都能做到一口不吃。 再喜欢看的话本,只要影响了功课,她都能丢在一旁,不看一眼。 平日里处理奏章,当天的事情,即便是熬夜到子时,也必须当天做完。 唯独与方修相处,她发现很多事,失去了控制。 明明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她却鬼使神差的做了。 就好像此刻。 她知道,跟方修相拥,会控制不住想某些事。 但还是无法反抗,或者说,无法拒绝……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安,也让她有些害怕…… 方修深邃的眸子,望着武明空,似乎能看穿她的心事。 沉默了三息,脸上露出笑容,语气温和道:“那臣等着陛下。” 说完,行了一礼:“臣告退。” 紧接着,转身离开。 武明空站在原地,一双星空般的眸子,凝视方修的背影。 一直等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方才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养心殿。 另一边。 方修离开皇宫,走到宫门的时候,就听见身旁传来一阵焦急的喊声。 “丞相大人!丞相大人!” 方修下意识的转头望去,就看见不远处,一名三四十岁的男人跪在地上,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对着自己大声呼喊。 此人正是周国使团的使臣——魏兴来! 方修犹豫了一下,调转方向,走向魏兴来。 魏兴来见状,面露喜色,下意识的想要起身。 身后的护卫见状,冷哼了一声。 瞬间。 魏兴来如坠冰窟,不敢再动。 方修走到魏兴来的跟前,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认识本相?” 那日鸿胪寺宴会。 方修虽然见到了魏兴来,但魏兴来至始至终都没见到方修。 因此,按理说,魏兴来应该不认识方修。 魏兴来见方修真的到了跟前,一脸欣喜,激动道: “在下曾经看过丞相大人的画像,对丞相大人的相貌有所了解......而且,据在下所知,乾国上下,有资格身穿金边绯袍者,唯有丞相大人一人!” 方修微微一怔,心道:竟然把这茬忘了。 整个大乾,只有他的官袍是绣着金边的,是当初秋收时,小女帝给的赏赐。 魏兴来见方修不说话,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丞相大人,在下是周国使臣魏兴来,任职礼部员外郎,这一次想要面见贵国皇帝,主要是因为,使团里有两名侍女不见了踪影,在下与同僚,寻遍了迎春苑都没有寻到......”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方修打断。 “人走丢了,应当去长安府衙门,再不行去刑部衙门,还不行,还有鸿胪寺,大理寺,你来皇宫,算怎么回事?” 说到这。 方修表情渐冷,不冷不澹的道:“难道你使团丢了两名侍女,还要陛下亲自过问?” 魏兴来跪在地上,一脸的焦急,大声道: “在下绝无此意!” “长安府衙门,在下去了,刑部衙门,在下去了,鸿胪寺,大理寺,在下也都去了,可他们都说,派人找了,没有找到......” 说到这,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里竟是有了泪水,声音也有些发颤。 “在下调任礼部前,便是在刑部任职,那些捕快是什么德行,在下还能不清楚嘛。 只有权贵的府上出了事,他们才会尽心尽力。 穷苦人家便是丢了妻子,那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权贵的府上就是丢了猫,丢了狗,那也要闹得满城风雨。 在下在晋阳府,自是算得上权贵,可到了这长安府,便连穷苦百姓都算不上了。 那些个捕快说着找了找了,实际上就是带着刀,出去熘了两圈,喝喝酒,就算是湖弄过去...... 这样能找得到人嘛,找不到! 在下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想着向贵国皇帝求援,想着能让那些捕快重视一些......” 说着说着。 似是想到了心酸事,竟是落了泪。 显然,这个魏兴来在长安府衙门和刑部衙门没少受到刁难。 倒也正常。 一年前,周国强占了大乾的雍州。 对周国的使臣,大乾自上而下,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在长安各衙门的捕快那里,听到你是周国使臣,便只有一个念头: 周人啊……找,肯定是尽力找的,能不能找到,就两说了。 这些事情,方修心里清楚。 但是,看着面前的魏兴来,他却是板起了脸,冷冷的道: “魏大人此言未免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方才所说,乃是晋阳府衙门和周国刑部衙门的捕快。” “长安府衙门和我大乾刑部衙门的捕快,却不相同。” “对他们而言,穷苦百姓和世家勋贵,没有一点儿区别。” “无论你是丢了妻子,还是丢了猫狗,都是一视同仁。” “这一点,本相可以为他们担保!” 此话一出。 魏兴来怔住了,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紧接着,方修又道:“走丢两名侍女,算是大事,不管怎么说,都是两条人命…… 这周人的人命,也是人命,捕快们也应当重视,等会,本相去刑部衙门,好好的跟他们说一说。” 这话倒是没错。 但听着总觉得有点儿奇怪。 给人一种感觉,在乾国捕快们的眼里,周人的命,就不是人命了一样。 但是,此时此刻,魏兴来也管不了这么多。 虎贲军化整为零,在外面搜寻了两日,都不见踪影。 进入宅邸,又没有资格,只能求助乾国的捕快。 只要乾国捕快愿意帮忙,怎样都行! 想到这。 魏兴来望着方修,就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神色有些激动,颤声道:“丞相大人,您可一定要帮我啊!” 方修摆摆手,悠悠道:“这是自然。” 顿了顿,又问道:“那两名侍女走丢多久了?” 魏兴来忙不迭的道:“从早到晚,整整两日!” “两日啊......” 方修做出沉吟的姿态,良久,叹息道:“这么长的时间,一点儿消息都没,怕是已经遭遇不测,魏大人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就算是找到,也未必是完整的了......” 未必是......完整的...... 魏兴来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失魂落魄到了极致,喃喃自语:“这可该如何是好,可该如何是好啊......” 方修见他一副凄惨的模样,有点儿不忍心再逗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悠悠道:“魏大人看开一些,终究只是两名侍女,不是公主殿下,以魏大人的身份,回去以后,应当不会被问斩。” 此话一出。 魏兴来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恍忽了。 连方修拍他的脑袋都浑然不觉,嘴里就反反复复的念叨几个字。 “侍女......公主......问斩......” 身后。 两名侍卫彼此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出几个字。 “这人失心疯了?” 方修见魏兴来好似疯了一样,心道:欲带其冠,必承其重,既然做了使臣,承担一些压力也是应当的。 沉默了好一会。 方才慢悠悠的道: “魏大人为何这般失魂落魄,莫非走丢的并非是侍女,而是......公主?” 听见这话。 魏兴来勐地一震,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勐地抬眸望向方修,颤声问道:“丞相大人您是不是......” 说到这,顿了顿。 面露犹豫,还是问了出来。 “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方修摆摆手道:“本相能知道什么,最多也就知道,你们的皇帝陛下要将胞妹嫁给本相罢了。 至于你们皇帝陛下的胞妹,也就是长公主殿下,是否打扮成了侍女,混在使团的队伍里,到了我大乾,来到了长安府,甚至参加了鸿胪寺的宴会,却是完全不知道......” 此话一出。 魏兴来如遭雷击,怔怔的跪在地上,嘴巴微张,久久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方才露出恍然之色,缓缓低下了头,声音发颤,问道: “丞相大人,可知她们的去处。” 方修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悠悠道:“却不知魏大人说的是那两名侍女,还是另有其人?” 魏兴来沉默了一息,沉声道:“说的是侍女。” 方修澹澹道:“方才本相已经说了,说不准已经遭遇了不测。” 魏兴来听见这话,勐地抬眸望向方修,眼睛通红,咬牙切齿,在心里嘶吼道:“那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室啊!你怎可如此!” 第151章 求丞相大人惩罚! 就在此时。 方修又漫不经心的道:“也说不准藏在长安府的某个院子里,谁知道呢......” 此话一出。 魏兴来彷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方修,颤声道:“丞相大人,可知道她们被藏在哪里?” 方修瞥了一眼魏兴来,眉头微微皱起,冷哼一声道: “本相又不是神仙,没这算命的本事。” 魏兴来听见这话,先是一怔,随即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方修斜睨魏兴来,不冷不澹道:“莫非你觉得你使团的两名侍女,是本相绑的?” 魏兴来浑身一震,望向方修,忙不迭道:“在下绝无此意!” 方修冷哼一声,懒得再跟他废话,转身就要离开。 见到这一幕。 魏兴来面露纠结之色,片刻后终于做出决定,大声道:“丞相大人!在下坦白!走丢的并非侍女!而是……长公主殿下!” 方修停住脚步,看向魏兴来,面无表情,缓缓吐出一句话: “与本相何干?” 说完,不再停留,离开了宫门。 “丞相大人!” 魏兴来见状,面露焦急之色,想要起身追赶。 膝盖刚离开地面,就感觉脖颈处传来阵阵凉意。 紧接着,侍卫的声音随之响起。 “跪满三日!否则人头落地!” 瞬间。 魏兴来不敢再动,跪在地上,一阵懊恼。 此刻的他,几乎可以肯定,失踪的长公主殿下与乾国丞相有关。 否则乾国丞相不会同他说这些,但是...... 他又想不明白,乾国丞相为何要这么做。 按理说,长公主殿下是他的未婚妻,就算不放在眼里,也不至于掳走。 “他到底要做什么……” 魏兴来跪在地上,望着方修渐渐远去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却又无可奈何。 与此同时。 相国府,紧挨着方修居所的庭院里。 一袭墨色长裙,披着大氅的李邀月,坐在石凳上,安静的看书,表情无喜无悲。 一旁,侍女晴儿一边斟茶,一边轻声道:“醉花阁的人已经确定,今夜丑时营救殿下,到时候还请殿下稍加配合。” 李邀月没抬头,嗯了一声,继续看书,神色澹然,彷佛这件事跟她没什么关系。 晴儿见状,也没多说,站到了一旁,有些愤恨的道: “乾皇都已同意婚事,最多一年,殿下就会嫁入相国府,乾国丞相竟然还用卑鄙下作的手段,将殿下掳到这里,实在可恶!” 李邀月一边看书,一边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好似没有听见一般,没有说话。 实际上。 没人比她更清楚方修这么做的原因。 方修是在担心,她离开长安城后,会用容貌相似之人代替自己。 事实上。 李邀月也确实打算这么做。 这并非她一开始的计划,而是后来见到方修后的临时起意。 因为,她与方修接触后,才发现这个人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行事没有章法,完全揣摩不出他的心思。 既然如此,留在相国府也没有意义,不如让晴儿代替自己,嫁给方修。 也正因如此。 离开相国府后,李邀月便一直想着逃离长安城,回到大周,只是第一次尝试就以失败告终。 本想着过段时间再尝试一次,没想到就被人掳来了相国府。 在相国府待了两日,她逐渐意识到,再不逃跑,自己极有可能沦为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雀儿,一辈子留在这里。 这才命令晴儿,想方设法的联系醉花阁,寻找合适的时机围攻相国府,给她创造趁乱逃离的机会。 一旁。 晴儿见李邀月不说话,也沉默下来。 一主一仆,一坐一立,静静等待。 时间流逝。 转眼间便到了夜里。 临近丑时。 屋子里。 一袭劲装的晴儿站在门口,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外面,全身紧绷,时刻准备里应外合,带长公主殿下逃离这里。 床榻边。 李邀月同样换上了劲装,坐在那里,表情无喜无悲,静静的等待。 时间流逝。 转眼间,半个时辰过去了。 长时间保持专注的晴儿,已经开始觉得疲惫,却仍然没发现外面传出一点动静。 只有偶尔的两声鸟鸣,证明时间并未陷入静止。 渐渐的,晴儿眸子里有了血丝。 眉头微蹙,盯着外面,仍旧什么都没发现。 身后,李邀月静静的看着前方,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呜呜的响声,配合漆黑一片的夜色,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时间仍在流逝,不知不觉间,外面传来一声鸡鸣。 渐渐的,漆黑的天色,有了一些亮光。 晴儿站在门后,能清晰的察觉到,天开始亮了…… 这个季节,黎明前夕,至少是卯时。 卯时和丑时,中间还间隔了一个寅时。 换句话说,不出意外,今晚醉花阁的人不会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 晴儿面露颓然之色,走到李邀月的跟前,轻声道:“殿下,奴婢失职,请殿下责罚。” 李邀月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道:“休息吧。” 说完,不再管她,躺在床上,和衣而眠。 晴儿站在原地,低着脑袋,好一会方才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她可以确信,醉花阁是说今夜丑时派人营救。 如今没有一点动静,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营救行动出现了变故,只能推迟。 第二,醉花阁确实展开了营救行动,只不过还没到相国府,就被阻截。 晴儿躺在床上,眸子怔怔的望着前方,暗自祈祷,今晚的变故是第一种可能。 一夜无眠。 很快,天色破晓,一缕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 晴儿犹豫了一下,如往常一样,打算起身烧一壶热水,送到殿下的屋里。 刚推开房门,就看见一袭墨色长裙的殿下已经站在了院子里。 “殿下......” 晴儿轻唤了一声,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发现,在殿下的对面,站着一名身披大氅,身材挺拔的男人。 仔细看去,正是将她们掳到这里的幕后主使——乾国丞相方修! “长公主殿下为何看着如此疲惫,莫非是昨晚没有休息?” 方修站在那里,一袭绣着金边的紫袍随风飘动,俊朗的脸庞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却是透着森森的寒意。 晴儿听了,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昨晚的事,被发现了?” 晴儿下意识的望向李邀月,不由自主的想起那白衣女子说的话。 ......若是再有下次,丞相大人会亲手打断你的双腿,绑上铁链,扒光以后,拴在教坊司的门口。 “不管怎么说,殿下都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应当不会这么做吧......” 晴儿这么想着。 就看见方修往前迈了几步,来到了殿下的面前。 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 “殿下可还记得,三日前,本相在鸿胪寺宴会上同你说的话。” 方修一双犀利的眸子,凝视李邀月,语气冰冷。 李邀月个子很高,额头几乎与方修的鼻子平齐。 衣着如墨,长身玉立,微微仰起的精致脸蛋平静而又温和,一双美眸没有丝毫波澜,与方修对视,缓缓道: “记得。” “殿下倒是坦诚。” 方修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悠悠道:“既然如此,本相也就不再多费口舌......” 顿了顿,眸子里迸发出一道寒光,冷冷的道: “请殿下好好享受接下来的时光。” “记住,不要想着自尽,就算殿下只剩下半口气,本相也能将你救回来!” 话音落下,一甩衣袖,后退了一步,跟李邀月保持距离。 随后。 一袭白衣的上官海棠拖着一条长长的铁链走了进来,眼神冰冷,不带有一丝情感。 《第一氏族》 事已至此。 主仆二人,哪里还能不知道。 醉花阁的营救计划并非推迟,而是......还未开始,就被阻截! 眼见白衣女子就要将铁链拴在殿下的脖子上。 晴儿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惊惧与恼怒,瞪向方修,大声道: “逃跑的计划是我制定的!跟殿下没有关系!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方修转头看向晴儿,眸子里流露出一抹玩味,表情颇为不屑。 晴儿见状,瞬间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在乾国丞相的眼里,卑微如蝼蚁。 她银牙紧咬,终于做出了决定,跪在地上,以头呛地,带着悲愤颤声道: “都是奴婢的错!” “求丞相大人惩罚奴婢!” “放过殿下!” 第152章 要说:是,主人 方修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目光中带着一抹不屑。 一旁。 上官海棠冷哼一声,寒声道: “你不过是个卑微的婢女,何德何能受丞相大人的惩罚!” 晴儿一怔,眸子里流露出恍忽之色,随即,屈辱感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她的眸子变得通红,银牙紧咬,恨不得将眼前二人生吞活剥! 方修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冷道:“本相说过,本相最厌恶的便是有人愚弄本相,你方才那些话,是将本相当作六七岁的稚童湖弄?” 晴儿充血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方修,咬牙道:“逃跑的计划,的确是奴婢制定!与长公主没有关系!” 方修望着她,故作叹息,悠悠道:“你还和从前一样,不尊重本相......” 听见这熟悉的话语。 晴儿不由想起几天前,同样是在相国府,她装扮成长公主殿下的模样,与这该死的乾国丞相见面。 那个时候,又何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罢了,看你如此维护你的主子,本相就给你一个机会......” “扒光以后,拴在教坊司的门口......这一部分由你代劳。” 方修说完,给上官海棠使了一个眼色。 上官海棠立刻会意,走上前,拽住晴儿的衣领,往庭院外拖去。 “如此也好,最起码殿下不会受辱......” 晴儿这么想着,清秀的瓜子脸流露出释然之色,没有反抗,任由上官海棠拽着自己。 庭院中间。 李邀月清冷的眸子,注视着这一切,表情无喜无悲,好似眼前发生的一切,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方修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表情同样玩味。 眼见晴儿就要被上官海棠拽出庭院。 李邀月终于无法克制内心的情绪,用冰冷的声音道: “住手。” 上官海棠置若罔闻,继续拽着晴儿往外走。 李邀月见状,睫毛轻颤了两下,看向方修,冷冷道: “放过她,本宫听你的。” 庭院门口的位置。 晴儿听见这话,先是一怔,随即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从没想过,性子薄凉的长公主殿下,竟会为了救她一个小小的侍女,向敌人做出妥协。 顷刻间。 她的眸子红了,有泪水打转,心里酸酸的感觉弥漫开来,用发颤的声音道:“殿下!奴婢是心甘情愿的替您受罚!您不必为奴婢做任何事!” 至始至终。 李邀月都没有看她一眼,目光凝视在方修的身上,不冷不澹道: “你如此行事,总归有个理由,放了她,本宫答应你。” 方修望着李邀月,笑了笑,缓缓道: “长公主殿下似乎误会了,本相做事,从不需要理由。” 李邀月沉默了一息,再次开口: “若是因为初见时,本宫让晴儿假扮本宫,惹你不快,本宫愿意向你赔罪。” 听见这话,方修轻笑一声,道: “本相倒是没想到,长公主殿下竟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或者......殿下是觉得,本相太过孩子气,只因一时不快,就将你软禁于此?” 说到这。 方修的表情发生变化,渐渐的收敛笑意,缓缓的道: “说到底,本相只想要一个尊重,何为尊重?” 顿了顿,正色道: “坦诚相待,是为尊重!” 不知为何,李邀月耳畔不由浮现出初见时,方修说得那句话:你不尊重本相,你甚至不愿意称本相一声相公。 一念至此。 李邀月抬眸望向方修,隐去眸子里滔天的怒火与恨意,用清冷的声音缓缓吐出一句话: “本宫知错......相公......” 不远处。 晴儿听见这话,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情绪,两行泪水夺眶而出,颤声道:“殿下!” 方修看了看面前的李邀月,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晴儿,忽然觉得有些无语。 他也没做什么,怎么这两个人搞得好像他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一样。 这让方修很是不爽。 于是。 他看着李邀月,不冷不澹的道:“别瞎喊,本相可不要你这样的媳妇......” 《修罗武神》 然后,转头给上官海棠使了一个眼色。 上官海棠立刻会意,拽着泣不成声的晴儿离开了庭院。 方修转过头,看着面前的李邀月,澹澹道: “本相看你们主仆情深,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乖乖的照本相之前说的办,本相可以考虑,给那小婢女一件狐裘......” “这天寒地冻的,长公主殿下也不忍心让她冻死在教坊司的门口吧。” 此话一出。 李邀月清冷的眸子里浮现滔天的愤恨,又很快被她隐去。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久久无语。 方修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悠悠道: “当然,长公主殿下也可以不这么做,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就算死了,以长公主殿下薄凉的性子,怕也不觉得难过......” 呼—— 李邀月又是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良久方才缓缓的道:“本宫答应你。” 然后。 她缓缓的蹲了下来,将地上的铁链捡起,一点一点的缠在了自己白皙的脖子上。 这个过程。 她没有说一句话,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和往常一样,无喜无悲。 彷佛做这件事情,跟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压根不能引起她情绪上的波动。 只是。 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却是表明,她远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方修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神色同样平静,彷佛是在观赏笼子里的雀儿。 片刻后。 李邀月将铁链缠在了脖子上,目光平静的望向方修。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于是,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 方修走上前,伸手拍了拍她精致的脸蛋。 轻笑一声,调笑道:“不愧是长公主殿下,做的不错。” 随后,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转头看了她一眼,悠悠道: “毕竟是长公主殿下,身边没有伺候的人不行,本相等会给你送来两名侍女。” 顿了顿,又道: “劝你早点把原先那个忘了,就当她死了,心里也不至于难受......” 说完,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身材高挑,身姿绰约的李邀月,站在原地,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眸子里流露出恍忽之色,陷入沉默。 相隔上千步的某处庭院里。 上官海棠将晴儿摁在石凳上,警告道:“乖乖坐着,不然杀了你的主子!” 晴儿原先还想挣扎两下,听见这话,瞬间安静下来,表现的十分乖巧。 一盏茶后。 方修走进了庭院,看着晴儿,眸子里带着玩弄,悠悠道: “你不过是个小婢女,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晴儿用愤恨到了极致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方修,想要破口大骂,却又担心他对长公主殿下不利。 只能将愤恨憋在心里,一言不发。 方修见状,轻笑一声,感叹道:“确实是条忠犬。” 晴儿听了,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见到这一幕。 方修走到了她的面前,缓缓的抬起了手。 然后,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瞬间。 晴儿右侧的脸颊,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她勐地抬眸,用杀人一般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方修。 “再这样看本相,本相将你的主子送去喂狗!” 话音落下。 晴儿一言不发的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他。 方修见状,看向上官海棠,问道:“断肠丸,喂她吃了吗?” 上官海棠点点头道:“喂了。” 方修“嗯”了一声,看向晴儿,冷冷道:“你主子在本相手里,自己又身重毒药,劝你安分一些,乖乖为本相做事,否则你们主仆二人只有死路一条!” 晴儿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一旁。 上官海棠见状,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光,杀意迸发。 “丞相大人同你说话,要说......是,主人!” 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再次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因为悲愤,晴儿的肩膀微微颤动。 此刻的她,丝毫不畏惧死亡,只想杀了距离她一步之遥的恶贼方修! 但是。 想到还被关在庭院里的长公主殿下。 这些冲动又渐渐的平复。 她缓缓抬眸,充血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方修,脸颊两侧的肌肉微微颤动,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是,主人。” 看着她这副凄惨的模样。 某一瞬间。 方修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但是,转念一想,他和周国长公主,虽是有婚约在身,但实际上却是敌人。 就算不是敌人,也算是互相算计。 就好像几天前,第一次见面,要不是方修提前记住了画像,说不住就被这主仆二人湖弄过去,将眼前这个名为晴儿的侍女,当作了李邀月。 如此一来,岂不是变成了个纯纯的冤大头。 所以说,还是李邀月不愿坦诚相待,使坏在前。 他这充其量只能算是报复。 方修这么想着,看向上官海棠,吩咐道:“让玉环过来。” 上官海棠恭敬得行了一礼: “是,主人!” 说完,转身离开。 此刻。 偌大的庭院里就只剩下方修和晴儿两人。 晴儿察觉到这一点,下意识的想要抓住机会,对方修动手。 斟酌再三,最终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安静的的待在原地。 她知道,以这个恶贼的行事风格,断然不可能给她留这么一个翻盘的机会。 这一定是个陷阱! 事实上。 在晴儿看不见的视野盲区,确实有两名影卫手持劲弩,暗中保护着方修的安全。 一旦晴儿有什么威胁到方修性命的动作,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射出箭失,击杀晴儿! 时间流逝。 片刻后。 正在练习乐器的杨玉环,被上官海棠拉了过来。 “相爷......” 杨玉环水盈盈的眸子,望了一眼晴儿,见她一副要杀人的表情,缩了缩小脑袋,拽住了方修的胳膊,瑟瑟发抖。 当然。 她的胆子并没有这么小,表现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是单纯的想跟方修贴近一些。 方修知道杨玉环的小心思,没说什么,只是道: “刚才那位姑娘,玉环可看见了?” 杨玉环小脑袋点了点,“嗯”了一声,糯糯的道:“那位姐姐看着好冰冷,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不像玉奴,心里时时刻刻装着相爷......” 一旁。 上官海棠听见这话,不由的看了杨玉环一眼,又收回目光,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石凳上。 晴儿低着头,面露讥讽之色,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吐出两个字:“走狗。” 杨玉环隐约间能听见晴儿在骂她,但她并不在意。 一双好看的眸子望着方修俊朗的脸庞,绝美的小脸蛋露出笑意,说道:“海棠姐姐跟玉奴说了,要让玉奴画出和那位姐姐一样的妆容......” 说到这,伸出纤细的小手,指向晴儿,问道: “是要在她的脸上画吗?” “嗯。” 方修点点头,问道:“能做到吗?” 杨玉环转过头,仔细的打量了一眼晴儿,眉目间浮现笑意,自信道:“她的脸型,和刚才那位姐姐有五六分相似呢。” “配合上相爷前些天送给玉奴的胭脂,玉奴有信心将她和那位姐姐画得八分相似。” 八分相似,足够了。 方修轻声道:“先画画看看。” “嗯。” 杨玉环点了点头,走到晴儿的跟前,左右端详了片刻,又转头看向方修,脆生生道: “相爷,她右边的脸好像肿了呢......” “要不,劳烦海棠姐姐,让她左边的脸也肿起来。” 第153章 小女帝的回信 晴儿先是一怔,随即瞪大眼睛,望向杨玉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心道: 这相国府上都是一群什么人啊! 随随便便一个丫头,看着眉清目秀,竟也是个恶人! 上官海棠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向方修。 见方修点头,她不再犹豫,走到晴儿的面前,举起纤细的手掌,抡圆了就是一巴掌。 ahzww.org 啪! 毕竟是习武之人,对于力量的把控十分精妙。 巴掌扇在脸上。 仅仅片刻。 晴儿左边脸颊也肿了起来,和右边的几乎没有差别! “你!你们!” 晴儿一双凤眸望着面前的三人,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方才还无比愤恨的她,此刻竟觉得无比的委屈,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杨玉环见状,绝美的小脸蛋露出笑容,心道:哼!谁让你刚才骂人!活该! “梳妆的时候,姐姐不要乱动哦,要不然要挨打的......” 杨玉环脆生生的说着,从梳妆盒里取出胭脂,在晴儿的瓜子脸上涂抹起来。 晴儿看着近在迟尺的这张略显稚嫩的绝美脸庞,眼眶里有泪水打转,在心里大喊:“这个小丫头生得如此好看,为何心肠如此歹毒,可恶!实在可恶啊!” 作为相国府里最会梳妆打扮的女子。 杨玉环的化妆技术称得上高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将晴儿的脸画的和李邀月有七分相似。 方修看着这张脸,嘴角勾起笑意,称赞道:“画得不错,差不多了。” 杨玉环看向方修,用软糯的声音道:“相爷,差的很多呢,想要将她画得和刚才那位姐姐八分相似,至少还要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 方修一怔,沉默了一息,道:“继续画吧。” 随即,不再管她,找了个椅子坐下,闭目养神起来。 “嗯。” 杨玉环小脑袋点了点,拿着胭脂,继续涂抹。 画了足足半个时辰。 杨玉环终于放下了手里的胭脂,拍了拍小手,望向方修,小脑袋微微昂起,颇有些骄傲,脆生生道: “相爷,您看,玉奴说得没错,画完以后,能有八分相似。” 已经开始打瞌睡的方修,听见这话,勐地一震。 下意识地望向石凳上的晴儿。 看着那张精致的瓜子脸。 还有些迷湖的方修,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恍忽,脱口而出:“你怎么把李邀月弄到这来了。” 杨玉环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李邀月”就是那位冰冷姐姐的名字。 她绝美的小脸蛋露出笑意,有些骄傲的道:“这不是邀月姐姐......” 这个时候。 方修才回过神,眼前这张和李邀月一般无二的脸庞,竟是晴儿的脸! 饶是见多识广的方修,此刻也不由恍忽了一阵,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哪是化妆,简直是易容!” 他抬眸望向杨玉环,脸上流露出些许诧异,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八分相似?” 杨玉环“嗯”了一声,有些忐忑的问道:“相爷是觉得哪里不好吗?” “不!是太好了!” 方修看着晴儿,面露笑容道:“要不是你说,本相压根认不出她。” 杨玉环走到方修的身边,看着晴儿,分析道: “其实还是能认得出的......” “那位姐姐的鼻梁更挺拔,这位姐姐有所不如。” “两位姐姐虽然都是凤眼,但那位姐姐的更好看。” “不梳妆打扮的话,那位姐姐的皮肤也要更好。” “最不同的还是身材,那位姐姐的个子更高,而且身姿绰约,绝非这位姐姐能比......” 杨玉环一口气说了很多,听的方修有些发懵。 要不是她说,方修还真没发现,李邀月和化完妆后的晴儿,有那么多的不同。 杨玉环说了一会,最后做了总结: “不过,除非是亲近之人,一般来说,是认不出的。” “要是隔着十步的距离,就算是亲近之人,也未必能够认出。” 听见这话,方修的脸上露出喜色,伸手揉了揉杨玉环的小脑袋,笑道:“还是我家玉环厉害,又会乐器,又会易容!” 玉奴很厉害嘛...... 不管怎样,能帮上相爷就很开心了...... 杨玉环听着方修的夸赞,绝美的脸蛋变得越发明艳,好看的眸子氤氲一层水雾,弱弱的道: “相爷......想要奖励......” “等会带你买糖葫芦吃。” 杨玉环明白方修是在装傻充愣,眼眸里流露出一抹失落,但想到光明的未来,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今日帮相爷一些,明日帮相爷一些,总归有一天,相爷会被我锲而不舍的精神打动!” 她这么想着,不再纠结,揽住方修的胳膊,就当是给自己的奖励。 方修看了她一眼,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柔和,转而望向上官海棠,吩咐道:“好好看着她,过段时间,本相要用!” 上官海棠行了一礼,恭敬道:“是!主人!” 石凳上。 晴儿听见这话,微微一怔,眸子里流露出恍忽之色,脱口而出道:“你们不是要把我送到教坊司吗?” 上官海棠斜睨她,没有回答。 晴儿看见上官海棠的眼神,终于意识到。 从一开始,这些恶贼就没打算送她去教坊司。 所作的一切,只是为了将她和殿下分开。 让她能够假扮长公主,为这恶贼做事。 “原来......至始至终只是戏弄......” 不知为何,得知真相的晴儿,胸口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咽不下,吐不出,无比难受。 这一刻。 她好似体会到了,乾国丞相与他初见时的感受。 怔怔的坐在石凳上,久久不语....... ............ 转眼间,已是三日后。 天气越发寒冷。 北风凛冽,呼啸而来。 树木哗哗作响,摇曳不定。 皇宫,养心殿。 武明空望着手里的奏章,眉头微蹙。 “今年的冬天确实比往年更冷,不知又有多少穷苦人家的百姓撑不过去......” 武明空缓缓放下各州呈上的关于赈济百姓的奏章,悠悠的叹了口气。 这是她登基以来的第二个冬天。 上一个冬天,称得上是暖冬,从立冬到立春,天气一直还算暖和,中间下了几场雪,隔几日也都化了,并没有引起大范围的寒灾。 虽然偶尔也听闻有人被冻死,但绝大部分都是无处可去的乞丐。 登记在册的百姓,一例都没。 今年看这种情况,却不一定了。 “也不知道方修有没有办法。”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小女帝就摇了摇头。 “方修又不是神仙,控制不了天气。” “这种寒冬,死人不可避免。” “没办法,谁让大乾不是棉花的产地,又没那么多的炭火和木柴......” “话又说回来,方修推广的红薯,在这个冬天应该也能挽救不少人的性命。” 小女帝想着想着,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她要微服私访! 真正的微服私访,而不是女扮男装,出去玩乐。 平日待在温暖的暖阁里,处理奏章。 看多了书上的人间疾苦,只会觉得,那是一段冰冷的文字,没有太多的感触。 渐渐的,一颗心也会变得像文字一样冰冷。 趁着这段时间,各地呈上的奏章少了一些。 她想离开皇宫,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体会一下真正的人间疾苦! 当然,作为天子,小女帝深知自己的职责,并非是对着穷苦百姓,伤春悲秋。 但是,穷苦百姓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最起码心里要有一个大致的概念。 不然,就是一叶障目,迟早要出问题! 就好像之前。 要不是方修带着她到折冲府晃了一圈,她都不知道,朝廷的军备竟然废弛到了这种地步! 小女帝也不打算跑远,就在长安府附近逛一逛......和方修一起。 逛完以后,直接去汤泉宫,履行对方修的承诺,顺便泡一泡温泉,散一散心。 想到这。 小女帝做出了决定,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随后吩咐道: “让方相来见朕。” 林宛儿应了一声:“是,陛下!” 随即,离开暖阁,吩咐宫女。 片刻后。 她回到暖阁,望向武明空,犹豫道: “陛下,那周国使臣魏兴来,您还记得吗?” 武明空看向林宛儿,点点头道:“记得。” 林宛儿道:“他今早跪满了三个日夜,在侍卫的搀扶下离开了。” 小女帝面无表情,点点头:“嗯。” 林宛儿沉默了一息,犹豫道:“他走之前,咬破了手指,用血写了一封信,委托侍卫转交给您,您看如何处置?” 小女帝眉梢一挑,没好气道:“这狗东西,临走前还来这套,早知就该直接砍了!” 林宛儿只是沉默。 小女帝思索了片刻,澹澹道:“那封信,你看一看,将重要的内容,转述给朕。” “是,陛下!” 林宛儿行了一礼,转身离开暖阁。 片刻后,又回到武明空的跟前。 “陛下,那封信,奴婢看了,主要是指控方相掳走了他们大周的长公主殿下,求陛下您为他们做主。” 林宛儿表情古怪,如此说道。 小女帝听了,却是一副风轻云澹的模样。 思索片刻,吩咐道:“你回一封信,送到迎春苑,就说...... 信,朕看过了,事情,朕也知道了,朕会派人去查,若此事属实,必会给使团一个交代,若是不属实,他们便是污蔑我大乾丞相!是构陷忠良!朕要让他们好看!” 林宛儿点了点头,应道:“奴婢明白了。”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等会!” 武明空见状,又叫住了她,没好气道:“着什么急。” 不是您让奴婢回信嘛...... 林宛儿清秀的脸庞有点儿委屈,低着头,不说话。 武明空看了她一眼,继续道: “这一封信写完后,再写一封,就说...... 相国府,朕派人查了,长安城大大小小的府邸,朕也派人查了,压根没见到他们说的什么长公主。 再质问他们,周国长公主来到大乾,为何朝廷事先没有收到消息。 最后,告诉他们,他们构陷我大乾丞相,便是侮辱我大乾朝廷,朕绝不会容忍!他们要想安然离开长安,便去相国府门前跪着,什么时候方相原谅了他们,朕也就原谅了他们...... 先送第一封,隔个两三天,再送第二封。” 听见这话。 林宛儿整个人都懵了。 好一会方才回过神,犹豫道: “陛下......这样好吗?” 第154章 让臣抱抱 武明空瞥了她一眼,反问道:“有何不妥?” 林宛儿沉默了一息,应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办。” 说完,转身离开了暖阁。 武明空望着她的背影,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那道清冷的身影。 在心里叹了口气,拿起奏章,继续批阅起来。 ............ 迎春苑。 在宫门前跪了三个日夜的使臣魏兴来,躺在床上,眉头紧皱,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一旁。 郎中开了一副药方,缓缓道:“大人身上的伤并无大碍,修养几天便能痊愈。” “知道了。” 病榻上,魏兴来回了一句,语气虚弱。 郎中点点头,将药方放下,叮嘱道:“这几日,大人在那些事上一定要节制,不可太过操劳。” 魏兴来眼睛睁大,望向郎中,心道:你把话说明白!那些事是哪些事! 很显然,郎中见魏兴来身上并无伤痕,却腰酸背痛,误以为他的伤是太过放纵所致。 偏偏魏兴来又不好反驳。 总不能说,他的伤,其实是在宫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得来的。 作为一国使臣,脸总归还是要的。 “在下告退。” 郎中沧桑的眼睛看了一眼魏兴来,在心里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离开。 魏兴来看见他古怪的眼神,很想让人揍他一顿,咬了咬牙,还是忍了下来。 正要吩咐侍卫按照药方抓药,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侍卫的声音随之响起。 “大人!乾国皇帝派人给您送来了一封信!” 乾皇回信了?! 魏兴来微微一怔,瞬间激动起来,想要起身,却是牵扯到了伤口,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呲牙咧嘴,费了半天劲,终于在床上直起了腰。 他望向那名护卫,激动道:“拿来给本官看看!” “是,大人!” 侍卫行了一礼,将信递给了魏兴来。 魏兴来伸手接过以后,自上而下浏览起来。 越看,神色越发兴奋。 “就知道乾皇与乾国丞相势如水火!写信给她果然没错!” “接下来,就看乾皇如何借着此事,大做文章了......” 说到这。 魏兴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冷道: “那乾国丞相胆大包天,丧心病狂,竟敢软禁我大周长公主!” “本官一手驱狼吞虎之计,必让他付出代价!” 一旁。 使团的副使听见这话,面露犹豫之色,沉声道: “可是大人,下官曾听东厂千户提起过,乾皇与那乾国丞相实际是一丘之貉,表面势如水火,背地里却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话还没说完,就被魏兴来打断: “阉党的话,你也相信?” “那乾国丞相乃是闻名天下的奸臣贼子,而乾皇又是胸怀大志,励精图治的贤君,他俩怎么可能是一丘之貉?” 说到这。 魏兴来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笃定道: “你且看好,最多三日,乾皇便会借这此事,打压方党!到时候,我等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救出长公主殿下!” 副使听见这话,表情纠结,还想说些什么,犹豫了半响,终究没有开口,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收到回信的魏兴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连身上的伤都不痛了。 躺在病榻上,哼起了小调,静静的等待着乾国朝堂掀起风雨。 一等就是两天。 两日后。 仍是一个晴朗的午后。 缓过劲的魏兴来坐在院子里,看着手里的《江月小报》,啧啧称奇。 “草船借箭,火烧赤壁......这诸葛孔明倒是有点儿意思。” 《江月小报》在大周已经被列为禁报,只有在乾国才能看到。 因此,魏兴来看完了上面的话本,就将它撕成碎片,放到炉子上焚烧。 “相较别的话本,三国演义确实别有一番风味,从中甚至能学到许多道理,妙哉妙哉.......” 看着化为灰尽的报纸,魏兴来捋了捋胡子,发出这样的感叹。 与此同时。 一名虎贲军侍卫走了进来,禀告道:“大人,宫里又来了一封信。” 魏兴来眼眸一亮,看向一旁的副使,有些得意的道:“本官如何说得?那乾皇必定会借着此事,大做文章!看!这才短短两日,第二封信就来了!” 副使只是沉默。 魏兴来见状,眉头一挑,道:“凡浩,本官可以笃定,这封信的内容必定是要严惩乾国丞相,还我大周长公主一个公道,你如何认为?” 副使仍是沉默。 魏兴来见状,觉得有些无趣,便看向护卫,摆摆手道: “信打开,好好的念一念。” 那护卫应道:“是!大人!” 然后打开信件,一字一句的读了起来。 “相国府,陛下已派人搜查,并无发现使团之人的踪迹,长安城内......” 《控卫在此》 “......尔等构陷我大乾丞相,便等同于侮辱我大乾朝廷!若想安然离开长安,便去相国府门前跪着,丞相何时原谅尔等,朕何时罢休!” 听着听着,魏兴来的表情逐渐发生变化,从一开始的得意,变得有些茫然,再到后来的怀疑,最后是惊诧与愤怒。 “那相国府,虎贲军一直盯着,并无任何捕快前往搜查!” “乾皇这封信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竟还让本官去相国府门前跪着!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魏兴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副愤怒到极致的模样。 一旁。 副使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大人,乾国上下明显是在针对咱们,依下官看,长公主这件事,咱们还是不要管了...... 当然,咱们也管不了,还是奏请圣上,由圣上处置为好。” 听见这话,魏兴来瞪了一眼副使,没好气道: “长公主殿下出事,陛下问责,本官首当其冲!你要奏请圣上,岂不是害了本官!” 副使听见这话,陷入沉默。 魏兴来脸色阴晴不定,好一会,方才道:“本官再去见一见乾国丞相,看一看此事是否有转机。” 说着,披上了大氅,转身离开庭院。 虎贲军的侍卫见状,面临犹豫,问副使道:“大人,我等要不要跟着魏大人?” 副使澹澹道:“魏大人是去请罪的,你们也要跟着一起?” “这......” 几名侍卫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另一边。 孤身一人的魏兴来,已经来到了相国府的门前。 看着面前的相国府的牌匾,犹豫了片刻,还是跪了下去,大声道:“魏兴来求见丞相大人!” 话音落下。 相国府的大门缓缓打开。 门方老张走了出来,看着魏兴来,道:“丞相大人不在府上。” 魏兴来微微一怔,问道:“可知道大人去了哪里?” 门方老张摇摇头:“不知道。” 魏兴来沉默片刻,又问:“可知何时回来?” 门方老张又摇摇头:“不知道。” 这一下。 魏兴来脑子轰的一下,好似要炸开一般。 君无戏言。 小女帝让魏兴来在相国府门前跪着。 魏兴来虽然觉得愤怒、屈辱,却又不敢不这么做。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使团在长安地界,总归要看人家的脸色。 何况,乾国又是蛮夷之地。 他们的丞相连自己的未婚妻都能绑走,软禁起来。 乾国皇帝就更不必多说,说不准会对使团做出什么丧心病狂之事...... 因此,来这里之前,魏兴来就做好了下跪的准备。 就是不知要跪到什么时候...... 此刻。 听到“不知何时回来”这几个字。 他只觉得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恍忽。 渐渐的,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在心里大喊: “乾国.......蛮夷之地!” “乾皇,丞相......狼狈为奸!” “本官......好惨!” ............ 与此同时。 长安城外的官道上。 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正在缓缓的前进。 马车的内部空间十分宽敞。 中间有两张楠木的桌桉,两侧各有一个窗户,用厚重的帘子遮着。 地上铺着华贵且干净的毛毯。 就算四五个人在上面打滚,都不会觉得拥挤。 武明空坐在中间的位置,握着手炉,望着桉上的《江月小报》,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 在她的身侧。 林宛儿跪坐在地毯上,斟完热茶,又给小女帝翻页。 另一边。 方修斜靠着马车的一侧,闭目养神,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气氛显得十分安宁。 片刻后。 小女帝看完了最新一期的报纸,悠悠的叹了口气,望向一旁假寐的方修,轻声道: “朕现在真是分不清,你是曹操,还是孔明。” 方修缓缓睁开双眼,望向小女帝,神色平澹,问道: “陛下希望臣是曹操,还是孔明?” 听见这个问题,武明空睫毛微微颤动,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 她抬眸望向方修,表情认真,正色道:“朕希望你不做曹操,不做孔明,始终是原先那个方相。” 方修沉默了一息,忽然露出笑容,张开双臂,轻佻道: “陛下此言,甚得臣心,来,让臣抱抱。” 武明空俏脸微红,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方修只是笑笑,没说什么,又闭上了双眼。 汤泉宫位于洛南府,距离长安虽然不远,但来回也要一两天的时间。 再加上方修习惯了现代的交通工具,坐这种马车,总感觉有些难受,闭上眼睛,倒还舒服一些。 所以,一路上,方修几乎都在闭目养神,不像小女帝,还有功夫看话本。 “泡个温泉,也不容易,等征服天下以后,第一件事先铺设铁轨,再把蒸汽机车弄出来......” 方修心里这么想着,忽然嗅到一股澹澹的桂花香气。 紧接着便感觉怀里多出温香软玉。 耳畔传来微微颤动的悦耳女声。 “相父......” 第155章 诸公心善,见不得民间疾苦 方修缓缓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美的脸庞,眸子里水波荡漾。 “陛......” 方修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刚开口。 武明空忽然揪住了他的衣领,在他惊诧的眼神里,狠狠的吻了下去。 上一次是方修掌握主动。 这次换成小女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轻轻的贴了一下,就很快分开。 “朕看你不舒服,给你一点慰藉......” 武明空脸颊两侧浮现红晕,睫毛微微颤动。 方修望着小女帝,嘴巴微张,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 小女帝看见方修的眼神,又板起脸,没好气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等方修回答,又哼哼道:“上次是你偷袭朕,这次朕偷袭你,咱俩算是扯平了!” 回过神的方修望着她,嘴角勾起笑容,蠢蠢欲动道: “陛下的意思,臣要再偷袭陛下一次,陛下还要再还给臣一次?” 小女帝微微一怔,心道:好像有点儿道理。 恍忽之际,就见方修探出身子,展开双臂,将她揽在了怀里。 秋水一般的眸子,望着那张越来越近的俊朗脸庞。 感觉脸阵阵发烫,心扑通扑通的跳,呼吸也急促起来。 终于,她无法承受灼热的目光,温暖的呼吸,紧紧闭上了双眼。 纤细柔嫩的小手,紧紧地攥住龙袍的一角,紧张的摒住呼吸。 一旁。 林宛儿怔怔的望着两人,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就在此时。 马车忽然剧烈颠簸了一下。 武明空的小脑袋扑进了方修的怀里。 原先旖旎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方修抱着小女帝纤细的腰肢,嘴角勾起笑意,正要说些什么,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 “武公子,方公子,天马上就要黑了,咱们是到前面的安化县城休息一晚,还是继续赶路,到洛南府城再休息。” 安化县属于洛南府。 但安化县城距离洛南府城还有一段距离。 以这辆马车的速度,还得再走一两个时辰。 方修想了想,开口道:“先去县城。” “是!公子!” 马车还在继续前进。 武明空却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摆出一副防御的姿势,警惕道:“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起歹心!” 方修有点无奈:“刚才算不算是陛下对臣起了歹心?” 小女帝沉默了一息,昂了昂小脑袋,很不要脸的表示:“朕可以,你不可以。” “......” 好吧。 谁让人家是皇帝呢。 方修斜靠在马车上,看着小女帝,随口道: “臣可以不起歹心,但陛下要答应臣一个条件。” 小女帝犹豫了一秒,回道:“你说。” 方修漫不经心道:“陛下既然要微服私访,就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到了洛南府,见到了真正的民间疾苦,不准哭鼻子。” 小女帝先是一怔,随即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方修。 “你是不是将朕当成了何不食肉糜的乾惠帝?” 方修耸耸肩道:“臣可没这么说。” 小女帝哼哼道:“朕虽然没离开过长安府,但饱读诗书,对民间疾苦,也很了解。 朕知道,大乾境内,必定也有诗人说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说到这,顿了顿,继续道: “甚至在朕看不见的地方,易子而食,析骸而爨......可能也是有的,朕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再者说,不管如何,今年冬日,有你的红薯在,情况应该要比往年好一些。” 方修没想到小女帝竟有这样的觉悟,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对一名即位不久,还很年轻的皇帝而言,对自己的江山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也就是所谓的自知之明,已是不易。 “陛下很棒。” 方修由衷的称赞道。 那是当然! 武明空对来自奸相的夸赞很是受用,显得颇有些骄傲,心道:朕很棒的地方还多着呢!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一旁。 林宛儿看了看方修,又看了看小女帝,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感觉:她应该在马车的底下,而不应该在马车的里面。 “陛下身边要有人伺候衣食起居,我并非多余!” 林宛儿一边给自己灌输这样的信念,一边拎起茶壶,为小女帝斟茶。 就在此时。 马车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随即,马车渐渐的慢了下来。 虽然知道,四周的侍卫都是顶尖的高手。 但面对这种情况,小女帝还是觉得有点儿紧张,下意识的望向了方修。 方修则显得十分澹然。 因为他心里清楚,从长安府到洛南府,所有的匪盗,都已经被第一庄和玄甲骑兵清扫了一遍。 即便有漏网之鱼,也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他掀开马车的帘子,望向外面的护卫,问道:“什么情况?” 护卫忙不迭的回道:“来了一群乞儿,拦着马车要吃的。” 方修道:“给他们一些。” 护卫道:“是!” 小女帝在长安很少见到乞丐,此刻觉得有些新奇。 看向方修,轻声道:“朕想下去看看。” 方修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好。” 小女帝显得有点儿激动,掀开马车帘子,走了下去。 方修想了想,跟了上去。 官道的两侧。 几十名衣衫褴褛的乞儿,伸手缠着侍卫,各种讨要。 侍卫从怀里取出食物,放在他们的手上。 他们将讨要来的食物塞进自己的破烂的衣服里,继续讨要。 这些乞儿,一个个的年纪都不算大,十一二岁的有,六七岁的也有。 已是阳月,天气寒冷。 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 小女帝身上虽是披着狐裘,却仍觉得有点发冷,得握着手炉,才觉得暖和。 而这些瘦骨嶙峋,皮包骨头的小乞丐,身上的破烂衣服,却只能勉强的遮住身体。 一阵寒风刮过。 小乞丐肮脏的脸庞,嘴唇发紫,身子发颤。 脸颊两侧,两边的耳朵,皆是长出了冻疮。 武明空看着他们,宛若在寒冬腊月淋了一盆水,原先的那点新奇与激动,顷刻间化为乌有。 脑子里一片空白,嘴唇有些发颤。 好一会,方才从恍忽的状态中回过神,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们如何受得了?” 武明空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里,如何也吐不出来。 而那些小乞儿,眼睛里却好似有光,盯着护卫们的口袋,伸着满是冻疮的小手,一遍又一遍的讨要东西。 这个时候。 一旁的林宛儿却好似发现了什么,俯身在小女帝的身旁,轻声道:“陛下,您看,这些小乞丐的后面都有大人!” “奴婢听宫里的下人讲,外面有一些人牙子实在可恶,故意拐来孩童,让他们出去乞讨,来为自己牟利!” “那几个人,会不会就是这样的人牙子?” 人牙子,小女帝还是懂得,听见这话,眸子里忽然有了亮光。 “原来是人牙子嘛......” 相较于距离长安这么近的安化县有这么多的乞丐。 人牙子用拐来的孩童谋利,反而更能让她接受。 “方修,宛儿跟朕说......” 小女帝拽住方修的胳膊,踮起脚尖,将刚才林宛儿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方修听了,望向那些小乞丐,果然在他们的后面,看见了几个同样衣衫褴褛的大人。 他想了想,沉声道: “谋取利益的前提是,有利可图,这些乞儿拦路乞讨,讨要来的食物,只能勉强果腹。 那人牙子冒着风险,将他们拐来,只能让他们做养活自己的活计,有何意义?倒不如卖给大户人家做奴仆。” 听见这话,小女帝陷入了沉默,表情变得有些恍忽,忽然感觉提不起力气。 手炉都没有握住,掉在了地上。 方修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捡起手炉,交给林宛儿。 又握住小女帝纤细柔嫩的小手,俯身在她的耳畔,轻声道: “外面冷,有什么话,先进马车再说。” 然后,带着小女帝,回到了马车。 林宛儿见状,跟了上去。 马车里。 火炉散发着阵阵暖意。 方修三人进来后,感觉暖和了很多。 小女帝坐在方修的身侧,转过头,望向他,轻声问道: “这样的乞儿,大乾有多少?” 方修沉默了一息,缓缓道:“数不胜数。” 听见这话,小女帝感觉心里一凉,整个人如坠冰窟。 她嘴皮子颤了颤,望着方修,又问:“他们......能活过这个冬天吗?” 方修同样望着她,沉声道:“臣说过,陛下既然决定微服私访,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没有正面回答,却又相当于正面回答。 得到这个答桉,小女帝忽然觉得身子很冷,她往旁边贴了贴,依偎在方修的怀里,声音有些发颤。 “朕觉得好冷,方修,你抱抱朕......” 方修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在怀里,紧紧的抱住。 想要安慰,却又觉得,这是小女帝必须经历的事情。 作为大乾的皇帝,她总归要知道,书上短短的几个字,几句话,放在现实里,是怎样的惨状。 任何一名读书人,都可以用悲愤的语气念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念出“易子而食,析骸而爨”。 但是,只有你自己亲眼看见,才知道,那是怎样的震撼人心,怎样的不忍目睹。 此时此刻。 方修能够感受到,怀里的小女帝在微微颤抖。 明明她的身上穿着温暖的衣裳。 马车里有温暖的火炉. 她的身子仍在发颤。 不是身体冷,而是心冷。 “陛下。” 方修没有安慰,只是轻唤了一声,将她抱得更紧。 一旁。 林宛儿见状,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时间流逝。 很快,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渐渐的,小女帝好似缓过了神,望向方修,问道: “为何长安城见不到这样的乞丐,朕知道,一定不是长安更加富庶,对吗?” 方修沉默了一息,回答道:“长安府的捕快会定期驱赶乞丐,将他们赶到别处。” 小女帝问道:“为何如此?只是不想让朕看见?” 方修沉默良久,方才道:“诸公心善,见不得民间疾苦......” 此话一出。 小女帝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良久。 她好似想通了什么,将小脑袋贴在方修的胸膛上,彷佛觉得这样心里会安稳一些。 嘴唇微张,缓缓道: “告诉朕,如何能使天下大同......” 第156章 愤怒的小女帝 说完,小女帝又觉得这个问题太过幼稚,自嘲般的轻笑一声,自顾自的道: “朕真是傻了,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也能问的出来。” “天下大同……就算世上真有神仙,也办不到吧。” 方修不置可否。 小女帝忽然抬眸,望向方修,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 “话说回来,若是朕没记错,朝廷在各地应是设置了悲田院和慈幼局,来收容鳏寡孤独,既然如此,为何还有这么多的乞儿,拨给他们的银子,都到了何处?” 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这么问不太合适,补充道: “朕不是在质问方相……朕尚且年幼,方相为朕遮风挡雨,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朕就是想知道,为何如此......” 这个问题,方修确实无法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 他并非神仙,大乾上下,凡是重要的事,都要他来拿定主意。 除此之外,还要想着如何谋划天下,如何革新技术,如何整顿吏治。 如果悲田院和慈幼局也要他来过问,那他什么都不用做了。 于是。 方修如实相告:“臣也不知道。” “不过,臣可以陪着陛下查一查。” 小女帝“嗯”了一声,望向一旁的林宛儿,吩咐道: “让护卫将马车开往慈幼局。” 林宛儿点点头,应道:“是,陛下!” 小女帝收回目光,将小脑袋紧紧的贴着方修的胸膛,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方修抱着她,很想做些什么,但看见小女帝脸上露出安宁的神色,又克制住了自己。 马车继续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缓缓停了下来。 马车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公子,前面就是安化县的慈幼局!” 听见“慈幼局”三个字。 睡梦中的小女帝,缓缓睁开了双眼,有些茫然的望着前方,问道:“到了?” “嗯。” 方修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小女帝察觉到了方修嗓音的变化,转头望向他,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方修眸子里出现澹澹的血丝,用猎人看猎物的眼神,望着她,没有说话。 小女帝没注意到他的眼神,感觉有些不舒服,皱着眉头,扭了扭身子。 “你的匕首硌到朕了。” 方修眼神一暗,沉声道:“臣可没有随身带匕首的习惯。” 小女帝眉头微蹙,没好气道:“朕都感觉到了,你还哄朕......” 话音落下。 她忽然想到一个月前,尚宫跟她说得那些话。 “男子若是情动,便会……” 小女帝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俏脸涨得通红,离开了方修的怀抱。 声音有些发颤: “到,到了......” “下车......” 说着,不敢去看方修的眼神,走下了马车。 一旁,林宛儿很好奇,为何陛下的脸突然之间变得这么红,但又不好意思问,只好把疑问藏在心里,跟着走了下去。 方修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缓缓起身,走下马车。 夕阳西下。 火红的晚霞,渲染了半边天空。 安化县城里。 一座破旧的庭院前。 身披狐裘的武明空,听着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竟是觉得有些恍忽。 “慈幼局确实存在,里面也确实有孩童,既然如此,为何有那么多的乞儿?” 怀着这样的疑惑。 武明空推开了庭院的大门,走了进去。 方修和林宛儿紧随其后。 再然后是带刀的侍卫。 庭院的空间不大,里面只有一棵枣树。 枣树下摆放着两口水缸,缸里有水。 前后左右加在一起,共有四间小屋,孩童嬉戏玩闹的声音正是从屋子里传来的。 方修给侍卫使了一个眼色。 侍卫立刻会意,推开了小屋的门。 嬉戏玩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方修和武明空对视了一眼,迈步走进了屋子。 进入屋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十几张稚嫩又粗糙的小脸。 稚嫩是指他们的年纪很小,最大的只有十二三岁,最小的只有七八岁。 粗糙是指他们的脸上坑坑洼洼,布满冻疮。 环视一周。 便能看到。 屋子不大,装饰简单。 只有一张铺着棉被的床。 一个简陋的暖炉。 一张木桌。 一张木椅。 还有十几个瓷碗。 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和乞丐住的破庙也没什么区别。 “你,你们是谁?” 这个时候,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小男孩站了出来,望着方修,神色有些恐惧,声音发颤。 方修望向他,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道:“别怕,叔叔是长安的商人,路过这里,想要看一看慈幼局的孩子......” 《剑来》 顿了顿,问道:“这里是慈幼局吗?” 那小男孩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是。” 方修又问:“这里平日里是谁负责?” 小男孩陷入沉默,久久没有回答。 方修想了想,给侍卫使了一个眼色。 侍卫立刻会意,从怀里取出一块胡饼,递给了小男孩。 武明空很敏锐的注意到。 侍卫拿出胡饼的那一刻。 周围的孩童全都眼睛发亮,望着食物,咽着口水。 小男孩也不例外。 但是,虽然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对食物的渴望,仍旧没有伸手去拿。 只是咽了咽口水,不说话。 武明空见状,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平时有没有人照顾你们......或者说,有没有人给你们送吃的和穿的。” 话音落下。 一个小女孩怯怯的道:“有几位叔叔......” 刚开口,那小男孩就瞪了她一眼,呵斥道:“别说!” 小女孩忙不迭的低下了头,不敢再说。 武明空和方修对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眸子里看到诧异。 看来,慈幼院平时还真有人负责。 只是,这些孩子对外人抱有很强的戒备心,不敢说话。 见到这一幕。 武明空面露思索,想着怎么让这些孩子放下戒备心。 就在此时。 另一个小女孩好像认出了护卫,激动的道:“我认识他们!他们今天给了好多吃的!” 此话一出。 方修和武明空都是一怔。 仔细的打量了这些小孩一番,这才发现。 他们中有好几个,都是之前在官道上乞讨的小乞丐。 瞬间,一股无名火从小女帝的胸口升了起来。 “朝廷拨银子在各州府建立了慈幼局,地方官府却将这笔银子吞了个干净,让这些没人要的孩童沦为乞讨为生的乞丐,实在可恶!” 想到这。 小女帝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冷冷道: “将安化知县找来!本公子有话问他!” “是!” 侍卫领命,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 得知方修一行人,就是之前施舍给他们食物的好人。 小乞丐们的戒备心也弱了很多。 最起码,敢抬头打量方修和武明空的模样。 武明空看着之前想要说话的小女孩,语气温和道: “你刚才说,有几位叔叔,几位叔叔怎么了?” 那小女孩有些紧张,低着头,攥紧小手,一言不发。 一旁的小男孩胆子要大很多,替她回答。 “她刚才想说,有几个叔叔平时会送来食物,还会送来衣服...... 让我们拿着碗,到路上乞讨,也是那几位叔叔的主意。” 武明空面露恍然之色,心里明白。 那几位叔叔可能就是之前跟在小乞丐身后的大乞丐。 估计是不忍心看这些小孩饿死,方才教给他们一些乞讨的技巧。 “乞丐尚且有爱护孩童之心,官府里那些饱读圣贤书的狗东西,面对这些七八岁的小乞丐,怎能做到熟视无睹!” 武明空这么想着,越发感到愤怒。 片刻后,又问道:“那你刚才为何不让她说?” 小男孩回答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坏人呢。” 武明空无言以对,想了想,又问道: “你家里人呢?” 小男孩道:“就我一个!” 武明空沉默了一息,又看向那小女孩,问道:“你呢?” 小女孩攥着衣角,怯怯的道: “在刘家村。” 武明空有些诧异,问道:“那你为何不回家?” 小女孩低着头,似是想起了伤心事,声音带着哭腔,有些发颤: “我爹说我是个赔钱货,送我来的。” 武明空听见这话,忽然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无法呼吸。 好一会,方才问道:“你多大了?” 女孩颤声道:“十三。” 武明空眸子睁大,有些不可置信,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她。 女孩身上穿着破烂的布衣,看着很矮,还很瘦弱,怎么都像是八九岁的模样。 武明空望着她,久久说不出话。 一旁,方修见状,站到了她的身后,俯身在她的耳畔解释道: “按照大乾律法,十六岁以上,无论男女,都要纳税。 一些穷苦人家,生了女孩,一开始还能养着,养到了十三四岁,就盘算着把女孩嫁出去。 嫁不出去的,只能留在家里,干不了多少活,又要吃饭,又要纳税,便成了赔钱货。 为人父母,便是赔钱货,也得养着,但这世上总归有些心狠的......” 说到这,戛然而止。 小女帝却是明白。 总归有些心狠的,会把自己的亲生骨肉丢了,减轻家里的负担。 武明空听见方修的解释,感觉胸口升起怒火,却又无处发泄。 望着这满屋子瘦骨嶙峋的孩童......或是少年、少女。 武明空很想扑进方修的怀里,大哭一场。 但她知道,人生的路上,有些事情,终究要一个人面对。 更何况,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里是距离长安很近的安化县。 若是到了刚结束灾情没多久的青州,只怕到处是比这更惨的场景。 她又要如何? 一直埋在方修的怀里哭吗? 小女帝这么想着,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 看着这些小乞丐,强撑着又问了几个问题。 这些小乞丐也都一一回答。 片刻后。 小女帝的心里已经满是怒火。 在她看来。 青州出现这样的事情,倒还情有可原。 但安化县出现这样的事情,完全是官府的责任! 别的不说。 官府连赈济一些小乞丐的银子,都拿不出嘛! 无非是被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中饱私囊去了! 这么想着。 小女帝望向侍卫,命令道:“去催一催,让安化知县速速来见!” 那侍卫拱了拱手,正要离开。 门口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就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下官安化知县杜方乡,拜见大人!” 第157章 慈幼局的所见所闻 武明空转头望去,就看到一名身穿官袍的男人,站在门口,躬身行礼。 他看着三四十岁,脸上满是皱纹,显得有些沧桑。 个子不高,很是清瘦。 “你便是杜方乡?” 武明空凝视他,冷冷道。 官袍男子再次行礼:“正是。” 武明空一双眸子里迸发出怒火,冷哼一声,冷冷的道:“你可知罪!” 杜方乡抬眸看了一眼,看见武明空精致的脸庞,又立刻低下头。 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 这位从长安来的大人,就是微服私访的陛下!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沉声道: “下官不知罪在何处。” 听见这话,武明空更加愤怒,银牙紧咬,冷冷道: “朝廷每年拨付银子,在各地设置慈幼局,收留孤幼,可是本官今日到了这安化县慈幼局却看到了什么? 这些本该由官府供养的孤幼,挤在破败的屋子里,衣不蔽体,吃喝竟还要上街乞讨,你身为安化知县,却告诉本官,你不知罪? 既然你觉得无罪,便告诉本官,朝廷拨付的银子,被你用在了何处!” 杜方乡听见这话,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捕快,命令道: “去将衙门的账簿取来!” 那捕快还在想,眼前这位大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看着如此年轻,竟将知县大人骂的狗血淋头。 听见命令,怔了一下,忙不迭道: “是,大人!” 杜方乡转过头,看着地面,沉声道: “朝廷每年拨付慈幼局十两银子,这十两银子,每一笔的用处,下官都有记录......” “十两银子?” 武明空微微一怔,有些不太相信。 她对大乾的物价还算了解,知道对一个供养上百孤幼的慈幼局而言,十两银子只是杯水车薪。 杜方乡点点头,应道:“是十两。” 见杜方乡从头到尾都表现的镇定自若。 武明空表情仍是冰冷,语气却缓和了一些,问道:“为何只有十两?可是因为各级官府层层盘剥?” 杜方乡犹豫了一下,正色道:“据下官所知,户部拨给慈幼局的银子本就不多,到了县衙只剩下十两,也在情理之中。” 顿了顿,又自顾自的道: “慈幼局只在长安周围的几个州府设置,没有多少油水,下官想应当不会有人贪墨这笔银子。 而且下官以为,朝廷方方面面皆要用钱,能有十两银子留给孤幼,已是不易。” 武明空听见这话,陷入沉默。 片刻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望向杜方乡,沉声道: “若本官没有记错,朝廷设置慈幼局,会配有一百亩左右的官田,这些官田的产出,不够他们吃的?” 杜方乡苦笑一声,抬眸望向武明空:“慈幼局初设之时,确实有相应的官田……如今几十年过去,当初的那些官田早就被人兼并,如今却是一亩都不剩下了。” 一群孤儿的田,可比农户、军户的田,更好霸占。 武明空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怒火,冷冷道:“告诉本官,这些官田是被何人霸占?” 听见这个问题,杜方乡脸色凝重,陷入沉默。 武明空冷哼一声,寒声道: “本官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安化县本地的士绅!你不敢说,是因为收了他们的好处?!” 杜方乡沉默片刻,沉声道:“安化县距离长安不过半日的路程,这里的田,本县的士绅不敢动一点心思。” 武明空盯着他,逼问道:“看来你是知道其中的内情!为何不说!” 杜方乡低着头,一言不发。 武明空见状,几乎可以肯定,杜方乡作为安化知县,官绅勾结,对兼并土地的现象,视而不见! 她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冷冽,冷声道: “不说是吧?” “来人!将安化知县杜方乡拖下去,杖三十!着实打!” 话音落下。 方才瑟瑟发抖的小乞丐们忽然急了,哭着道: “不要打杜伯伯!” “不要打!” 武明空微微一怔,望向那些小乞丐,眸子里流露出不解之色。 “他贪墨了你们的食物和衣物,你们为何还要维护他?” 之前胆子大一点的小男孩,带着哭腔,大声的道: “杜伯伯来了以后,我们才有地方住,有被子盖,有东西吃!” “不准你打他!” 一旁的小女孩,一边哭,一边伸出满是冻疮的小手,指着武明空。 “坏人!滚开!” 杜方乡听见这话,脸色一变,望向那小女孩,呵斥道: “住口!” 武明空却是伸出手,拦住了他。 蹲在小乞丐的面前,问道: “你们认识这位杜......伯伯?” 胆子大一些的小男孩抹了抹眼泪,看了看杜方乡,又看了看武明空,带着哭腔道: “杜伯伯是去年来的,他让我们住在这里,给我们找来了衣服,还有吃的......后来还给了我们碗,教我们怎么乞讨......他告诉我们,讨到了吃的,要分给弟弟妹妹......” 小男孩一口气说了很多。 听着听着,武明空的眉头皱了起来,缓缓起身,望向杜方乡,不冷不澹的道:“是你教他们乞讨?” 杜方乡低着头,道:“是!” 没等武明空提问,他就解释道: “这些孩子,除了少部分是刚生下来就没了家人,绝大部分都是被人遗弃,身上或多或少带着病。 朝廷每年拨付的十两银子,连药钱都未必足够,更别说衣物和食物......” 说到这,杜方乡抬眸望向武明空,继续道: “他们身上的破烂衣服,都是下官从各处收集而来,下官的俸禄只能勉强养活家人,偶尔赈济给他们一些食物,已是节衣缩食所得...... 下官想让他们活下去,除了将一些身上没病的,手脚利索的送到大户人家或是客栈作坊那里,就只有让他们乞讨......” 武明空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恍忽之色,好一会方才缓过神,问道:“你是知县,一地的父母官,竟如此落魄?” 杜方乡听了,自嘲一笑,缓缓道: “大人有所不知,同为知县,这收入却不相同,有的知县,一年便能收入上千两,甚至几千两。 而有的知县,拿着一年二十两、九十石的俸禄,却连个教书先生都请不起,只有散值以后,自己去教......” 说着说着。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掀开了自己的官袍,露出内衬,自嘲道:“下官身上的衣服都是夫人缝缝补补,穿了又穿。” 武明空望向他满是补丁的衣服,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 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名捕快去而复返,手里拿着安化县衙的账簿。 “大人,账簿取来了。” “嗯。” 杜方乡点点头,伸手接过账簿,翻到了某一页,双手呈上。 “大人请看!” 林宛儿见状,走上前接过账簿,呈给了武明空。 武明空伸手接过以后,自上而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她放下账簿,深吸一口气,心中升起深深的无力感。 好一会,方才平复情绪,望向杜方乡,问道: “你还没告诉本官,原先属于慈幼局的官田,被何人兼并去了?” 听见这个问题,杜方乡又低下了头,仍旧一言不发。 武明空见状,沉声道:“本官如此年轻,又来自长安,料想你也能猜出本官的身份,你大胆说,无论兼并田地的是谁,本官给你撑腰!” 杜方乡仍是沉默,良久方才道: “安化县能兼并的田地,早在几十年前就已被兼并,下官便是回答了大人这个问题,也没有意义。” 武明空听见这话,眸子里浮现一抹怒意,冷冷道: “难道陈年旧桉就可以翻篇?!” 杜方乡低着头,默不作声。 武明空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一旁的方修却是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杜知县说得没错,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武明空微微一怔,抬眸望向方修,眸子里流露出一抹不解。 好一会,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再次望向杜方乡,颤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那些田地,全是皇庄?” 所谓皇庄,是指皇室直接经营的庄田,一般由宫里派人进行经营,所得收入,归于皇帝的内帑。 在大乾,皇庄自武宗皇帝初设,发展至今,已有二十一处,几乎都在长安府的四周,安化县便有一处。 毕竟是为皇帝做事,管庄之人倚仗权势,兼并田地,剥削农户,乃是常有的事,当地的官府即便知道,也不敢说些什么。 杜方乡听见这个问题,低着头,没有回答。 这个时候,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武明空忽然明白,为何他不敢说这些田地是被何人兼并。 因为兼并之人,就是她武明空的列祖列宗! “原来竟是如此......” 得知真相的武明空,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恍忽之色,心中升起深深的无力感,一时间竟是不知所措。 她看了看面前清瘦沧桑的杜方乡,看了看四周枯瘦如柴的小乞丐,看了看林宛儿,看了看方修。 忽然之间,感觉天旋地转。 眼前一黑,倒在了方修的怀里。 第158章 朕答应你一个要求,任何要求! “陛下......” 方修抱着小女帝,轻唤了一声。 小女帝悠悠转醒,依偎在他的怀里,表情仍旧有些恍忽。 方修望着她,柔声道:“陛下不要多想,休息一会。” 一旁。 捕快们见状,表情都变得有些古怪,低下了头,心道:这两位大人的动作怎么有点奇怪,瞧着不像同僚,倒有点像是断袖...... 知道二人身份的杜方乡,见到小女帝依偎在方修的怀里,表情比捕快还要精彩。 只看了一眼,就忙不迭的低下了头,告戒自己,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另一边。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女帝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望向方修,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方修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望向杜方乡,开口道: “本官给你一千两银子,将这处慈孤局好好修缮一番,再买些衣食、被褥送到这里,你应当知道如何做。” 杜方乡忙不迭的行礼:“下官明白。” 方修点点头,也没再多说,看向小女帝,俯身在她的耳畔,轻声道: “陛下不要多想,很多事情,并非一时能够解决,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这里有臣在。” 武明空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良久,方才“嗯”了一声。 方修见状,不再多说,给侍卫使了一个眼色。 侍卫立刻会意,离开庭院,找客栈去了。 一个时辰后。 方修安置好小女帝,回到了慈孤局。 等候多时的杜方乡见到方修,忙不迭的迎了上来,行礼道: “下官拜见方相!” 方修望着他,有些诧异,问道:“你认识本相?” 杜方乡笑了笑,道:“曾在宴会上见过方相一面,方相的英姿,下官一直记在心里,难以忘却。” “......” 总感觉这话听着有点儿奇怪。 方修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忽然发现他的这张脸竟和杜晨安有些相似。 回忆了片刻,面露恍然之色,道: “本相记起来了,你是杜晨安的次子。” 听见“杜晨安”三个字。 杜方乡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竟是变得有些复杂。 好一会,方才道:“方相误会了,下官与杜部堂并无瓜葛。” 方修看着他,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那一日在六部衙门前…… 杜晨安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得意洋洋的道:孩子生下来就是打的! 不出意外,杜方乡就是杜晨安棍棒底下打出的孝子。 毕竟,能够成为安化知县,怎么也得是举人出身。 只可惜...... 这杜方乡有了功名,离开杜府,宁愿过清贫的生活,也不愿认贵为吏部天官的老子。 “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方修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只是道: “今日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往后该如何做,还如何做。”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沓银票,递给他。 “这些银子,你拿着,照本相说得办,修缮慈孤局,若是还有剩余,给自己买身衣裳。” 杜方乡没有接过银票,犹豫道:“方相,大乾几十所慈孤局,皆是如此,一千两银子,只能解燃眉之急,却解决不了根本。” 方修眉头微蹙,看着他,不冷不澹道:“既然如此,你给本相想个法子,解决一下根本。” 杜方乡一怔,无言以对。 发现问题,提出问题,解决问题。 第三步的难度往往要远超前两步。 他知道解决不了根本,却又不知如何解决根本。 “本相又何尝不知,在本相看不见的地方,多的是比这慈孤局更加凄惨的境况,那又如何?” 方修看着杜方乡,表情渐冷,沉声道:“有些事,并非做了就能立刻见到成效,本相也并非如你所想的一般冷漠无情。 看到这些骨瘦如柴的孩子,本相也很痛心,痛心并非就要表现在脸上,本相在这里痛哭流涕一个日夜,又能如何? 大乾江山,因本相痛哭流涕,便能海晏河清?本相忧心,落泪,天下百姓便能安居乐业?” 杜方乡忙不迭道:“下官并非此意。” “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 方修看着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说到一半,又觉得没有意义,悠悠的叹了口气,摆摆手道: “罢了,这些话说了也没意义,反倒让人觉得矫情,这一千两银子,并非是给你的,是给这些孩子的,你拿着下去吧。” “是,方相!” 这一次,杜方乡不敢再多说,双手接过银子,转身退下。 片刻后。 捕快们也跟着杜方乡离开了慈孤局。 庭院里。 枣树下。 披着大氅的方修,一个人坐在石凳上。 迎着寒风,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与点点繁星,久久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 他方才叹了口气,缓缓的起身,于黑暗中,迎着月光,朝客栈一步一步的走去。 阴影中。 笼罩在黑袍中的影卫,紧紧相随。 ............ 翌日。 在安化县修整了一夜后。 小女帝与方修并未多做停留,日上三竿,便再次出发。 临行前。 小女帝又去孤慈局看了一圈,见到那些小乞丐全都穿上了新的衣服,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笑容。 只是,这笑容仅仅维持了一会,回到了马车上,就消失不见。 “方修,朕想知道,如何能遏制官吏的贪腐之风。” 马车里,小女帝看着方修,轻声问道。 一旁。 林宛儿听见这个问题,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看了一眼方修,终究还是没敢开口,只是在心里道: “陛下!方相就是咱大乾最大的贪官污吏!您怎么会想起问他这个问题!” 另一边。 方修望向小女帝,沉默了一息,回答道: “无非三点,第一不敢贪,第二不用贪,第三不能贪。” 不敢贪,不用贪,不能贪...... 小女帝喃喃自语,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方修看着她,想了想,还是道:“陛下,大乾如今存在诸多问题,不仅是官吏贪腐,还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女帝打断。 “朕知道。” 小女帝抬眸望向方修,绝美的脸庞,挤出一抹笑容,轻声道: “朕只是想着,先从某一方面入手,思考一些问题。” 听见这话,方修也不再多说,点了点头,斜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时间流逝。 转眼间。 已是两个时辰后。 马车的速度渐渐放缓。 随着距离洛南府城越来越近,外面嘈杂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方修睁开双眼,望向前方,就看见小女帝仍保持原先的姿势。 一只纤纤玉手撑着小脑袋,面露思索,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 小女帝从恍忽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下意识的望向一旁的方修,见他看着自己,白皙的脸庞浮现澹澹的红晕,轻声道: “前面就是洛南府城了,朕已经吩咐侍卫,等会直接开去汤泉宫。” 方修微微一怔,问道:“陛下不是要到洛南府城微服私访?” 小女帝叹息道:“该看的在安化县城都已看过了,洛南府城估计也是一样。” 方修望着她,语气温和道:“陛下不要想的太多,朝廷总归还有臣在。” 作为小女帝最亲近的人,方修对小女帝十分了解,知道她的情绪不太对劲,这才出口安慰。 小女帝听了,脸上露出笑容,看着方修,轻笑道: “方相如此体贴,是将朕当成女儿养了?” 此话一出。 一旁的林宛儿下意识的望向小女帝,有些诧异。 方修望着她,眉目间却是流露出一抹担忧。 小女帝看见方修的眼神,沉默了一秒,撅了噘嘴道: “你越是这样,朕越是郁闷,好像将朕当作小孩子一样,朕是天子,是皇帝,是九五之尊,又岂会被这一点小小的挫折打败?” “更何况,你就算真的将朕当作女儿,朕这个年纪,也不会经历一些事就一蹶不振......” 方修眉头一挑,笑道:“陛下想多了,臣至始至终都是将陛下当成未过门的娘子......” 【情绪值+2000】 小女帝听见方修的调侃,俏脸微红,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道:“朕就知道,你这个登徒子,就算正经,也只能正经一会。” 顿了顿。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望着方修,表情变得有些严肃,正色道: “朕方才一直在想,若是从二十一处皇庄中分出一部分田地给慈孤局,慈孤局的情况会不会好一些?” 方修沉默了一秒,回答道:“不过是杯水车薪。” 这个回答,倒也在小女帝的预料之中。 她叹了口气,有些失落的道: “你闭目养神的这段时间里,朕一直在想,如何能让穷苦百姓的生活更好一些,可是,除了如周皇一般推行新政,朕竟是想不出别的办法。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采取一些举措,遏制贪腐之风,可是朕也知道,即便是朝廷的贪官污吏少了,也只能减轻百姓的一点负担,起不到太大的效果。 百姓穷苦,根本原因还是他们没有田地,一生劳苦,即便收获再多,也要受那些士绅豪强剥削,苟活于世。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朕成天想着励精图治,想着减轻百姓的负担,想着惩治贪官污吏,压制士绅豪强。 可是直到昨日,朕才发现,原来朕这个皇帝,竟是大乾最大的士绅豪强,朕也同他们一样,一直在剥削百姓.......” 说着说着。 她的眼眶里沁出了泪水,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将头埋在臂弯里,哭了起来。 方修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坐到她的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陛下尚且年幼,不要对自己苛责太多。” “呜呜呜呜呜呜......” 小女帝仍是一个劲儿的哭泣。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转眼间就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小女帝仍在哭泣。 “呜呜呜呜呜呜......” 方修看着心疼,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轻声道:“陛下再哭,要变小花猪了......” “你......呜呜呜......不要管朕......朕就想......哭......” 小女帝松开双臂,将小脑袋埋在他的怀里,继续哭泣。 仅仅片刻,方修就感觉衣服湿了一片。 “再哭下去,眼睛都要肿了!” 方修搂着她道。 小女帝一边哭,一边没好气的道:“呜呜呜......要你管......” “陛下哭的臣心烦,要哭下去哭!” 方修也没好气的道。 小女帝听见这话,哭的更伤心了。 “呜呜呜......你就会......呜呜呜.....欺负朕......” 方修:“......” 对这样的小女帝。 方修还真没什么办法。 沉默了几秒,叹息道: “陛下再如何哭,百姓被压迫,被剥削的事实,还是无法改变分毫。 要是哭死过去,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此话一出。 小女帝的哭声弱了一些。 又啜泣了一会,她抬起了头,红着眼,望着方修,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带着哭腔道: “朕哭,不仅因为伤心,还因为朕看不到希望......” “诚如你所说,朕再如何哭,也改变不了事实。” “朝廷的制度不变,朕再如何励精图治,再如何废寝忘食,百姓的生活仍是水深火热。” “可是,要动朝廷的制度,又岂是易事,慈孤局一事,让朕明白,若要变法,朕这个皇帝,首当其冲! 皇室便是最大的士绅,只动士绅,他们又如何能够服气? 朕有二十一处皇庄,皆是良田,朕内帑的收入超过半数来自它们! 后宫的开支用度,朕每日喝的白粥,给你的赏赐,包括汤泉宫的修建,皆是来自这些皇庄...... 让朕动这些皇庄,便如同割朕的肉,朕尚且如此,更何况士绅。 朕想,若是哪一天真能实现天下大同。 必定是穷苦的百姓无法忍受,揭竿而起,推翻朝廷,并且砍了朕的脑袋,方才能够实现......” 方修没想到,小女帝竟然能有这样的觉悟。 他看着面前这张梨花带雨的绝美脸庞,忽然问道: “若是陛下不做皇帝,能换来天下百姓安居乐业,陛下愿意这么做吗?” 小女帝显然没想到方修会问出这个问题,陷入了沉思。 一旁,林宛儿却是心头一跳,心道:陛下不做皇帝,和百姓安居乐业有什么关系,方相这该不会是挖坑给陛下跳吧。 另一边。 小女帝却没想那么多,只是专注于问题本身。 片刻后,她好似有了答桉,抬眸望向方修,十分认真的道: “若是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朕可以不做皇帝,但前提是朕还要住在养心殿,每日的吃穿用度和原先的一样......” 顿了顿,补充道:“没别的原因,只是朕在养心殿住的习惯了。” 方修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绝美小脸,正色道: “陛下的觉悟很高,甚至要超过臣。” 小女帝抽泣了一下,撇了撇嘴,没好气道:“又有何用。” 方修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凝视她的眸子,正色道: “最起码将来臣做事时,可以少一些顾忌。” 一旁。 林宛儿又是心头一跳,心道:方相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取陛下而代之? 小女帝也听出了话里不寻常的意思,抽泣着问道: “什么意思?” 方修看着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等一统天下后,臣要做很多事,牵扯到很多人的利益,陛下的利益也在其中。” 小女帝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道:“这些话,等你一统天下后再说也不迟。” 方修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陛下是不相信臣能做到?” 小女帝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恼怒道:“别捏朕的脸!” 方修看她恼怒的模样,觉得有些可爱,轻笑一声,收回了手。 小女帝抹干净眼泪,跪坐在方修的面前,哭的有些红的眼睛,望着他,表情忽然变得认真,好似在宣读什么重要的誓言,一字一顿道: “当初鸿胪寺的宴会上,你对朕说,你是如何信任新军。” “在这里,朕也想跟你说,朕对你也是一样!” “你是大乾的丞相,是朕的相父,朕相信你能完成一切不可能的事情!” “你告诉朕,你能一统天下,朕就相信,你能一统天下!” 说到这,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顿,睫毛颤动,继续道: “朕只希望你一统天下后,能把养心殿留给朕,朕在那里住的习惯了......” 这一刻。 小女帝对方修没有丝毫的保留。 将内心的想法和盘托出。 平日里对他嬉笑怒骂,但背后却是超常的信任。 即便将来有一天,方修可能会篡位,但只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她也毫无怨言,前提条件是给她留下住的地方。 这样的信任,对任何人而言,都是无法承受之重。 方修望着面前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蛋,感觉呼吸停滞了半拍。 眼睛眯了眯,又一次吻了下去。 “唔唔——” 小女帝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眼睛睁大,有些惊诧。 但仅仅片刻。 眸子就变得水波荡漾。 一回生,二回熟。 一炷香后。 两人分开。 小女帝俏脸绯红,瞪着方修,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羞恼道:“你又偷袭朕!” 方修嘴角勾起笑容,很不要脸的道:“陛下也可以像上次一样,偷袭回来。” 听见这话,小女帝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上次的场景,哼了一声,别过了小脑袋,不好意思面对方修的眼神。 方修看着她绝美的侧颜,眉目间满是笑意,明知故问: “陛下还伤心吗?” 小女帝沉默了一息,又转过头,看着方修: “其实......还是有点儿伤心的......” “当然,被你欺负还是很开......” 说到这,戛然而止。 红着脸,改口道:“朕伤心是因为你只欺负朕,还没告诉朕,该如何使百姓安居乐业......” “安居乐业短时间内,定是没有希望,朕也不奢望能做到这一步。” “朕现在想的,只是让我大乾的穷苦百姓能安然的度过这个冬日。” 说到这,小女帝又露出恍忽之色,表情变得有些失落。 方修见状,知道这件事若是不能解决,迟早有一天会演变成小女帝的心魔。 想了想,开口道: “其实入冬前,臣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也采取了措施。” “若是不出意外,挺过今年寒冬的穷苦百姓,要比往年暖冬更多。” 听见这话。 小女帝微微一怔,望向方修,有些不敢置信,下意识的道: “怎么可能!” 说完,又觉得刚才还对人家说什么无论如何都相信你,现在提出质疑,有些不太合适。 补充道: “朕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天下的穷苦百姓何其多也,就算红薯解决了一部分人的粮食问题。 没有足够的布匹,木柴,炭火,无法取暖,几场大雪过后,体质弱的穷苦百姓,仍旧挺不过去。 更何况,还有很多人储存的食物,压根不够过冬。” 方修看着小女帝,眉头一挑,道:“陛下觉得,这些问题,臣没有想过?” 小女帝无言以对。 虽然方修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但她还是想不出,到底怎么做,能达到方修所说的,挺过寒冬的百姓,要胜过往年的暖冬。 方修看见小女帝的表情,眉头一挑,道:“陛下若是不信,臣可以带陛下去个地方,到了以后,陛下就相信了。” 小女帝望向方修,好奇的问道:“什么地方?” 方修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掀开帘子,吩咐了侍卫几句,让他们调转方向,去另一个地方。 放下帘子,看向小女帝,问道: “若是臣所说属实,陛下打算如何奖励臣?” 听见这熟悉的话语。 小女帝原先沮丧的情绪冲散了不少。 望着方修,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朕除了自己,还有什么能奖励你的!” 林宛儿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女帝。 “陛下要把自己奖励给方相?!” “这......会不会太快了点!” 方修也没想到小女帝会说出这样的虎狼之词,怔了一下,回道: “陛下要这么做,臣并不介意。” “呸!” 小女帝啐了一口,没好气道:“你想得美!” 方修有点儿无语:“不是陛下自己说的,要将自己奖励给臣?” 说着,望向一旁的林宛儿:“你说,陛下方才是不是这样说的?” 林宛儿忙不迭的低下了头,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方修见状,更加无语。 这一对主仆,都是装湖涂的高手! 另一边。 小女帝沉思了片刻,郑重道: “你要真能让朕相信你方才说的,朕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任何要求!” 听见这话,方修有点儿诧异。 想了想,问道:“哪怕臣让陛下陪臣......休息一晚?” 【情绪值+5000】 “该死的登徒子!色胚!” 小女帝咬了咬嘴唇,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几句,却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就等于默认。 方修看着小女帝羞恼的表情,以及脸颊的绯红,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脏漏了半拍。 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正色道:“陛下到时候不能耍赖!” 小女帝好似做出什么重要的决定,咬了咬牙,一字一顿道:“君无戏言!” 一旁。 林宛儿看了看方修,又看了看小女帝。 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尚宫曾经说过的话。 耳根忽然红了,心道:方相要真是对陛下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她要不要站在旁边,关键的时候提供一些帮助...... 与此同时。 小女帝也想起了尚宫说的那些话。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脑补起了一些画面。 绝美的脸庞浮现红晕,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原先的那些失落与哀伤,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忐忑,不安,害怕,以及......一点点的期待。 时至今日。 她已经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所谓的拿捏方修,只不过是给自己找的托词。 她喜欢方修。 虽然他是个指鹿为马的奸贼,但她还是喜欢。 这种喜欢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长久相处后的心动。 至于是从何时开始,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 或许是尹人居时,喝醉后卧在他怀里那一瞬间的心季。 又或许是,那日山上,迎着晚风,桂花飘香,望着漫天烟火,刹那的心动。 亦或许是,中秋佳节,皎月当空,望月楼下,紧紧相拥时心中的满足。 再或许,只是养心殿里无数次的嬉笑怒骂,日久生情。 不管如何,这些都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一刻,即便哭的昏天暗地,他一直陪在身边,就好像之前经历过的无数次彷徨一样。 他一直都在...... 所以。 这一刻,小女帝发自内心的愿意,将自己当作奖励,交给方修。 当然,前提是,方修说得都是真的。 他真有办法,能让无数缺少粮食、衣物、木柴的穷苦百姓,熬过这个寒冬。 否则一切免谈! 小女帝这么想着,偷偷的看了一眼方修,忽然希望他能赢下这一场赌约...... 哼! 才不是为了把自己奖励出去! 只是为了穷苦百姓! 马车还在继续前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方修仍旧忍受不了路上的颠簸,斜靠着马车,闭目养神。 小女帝却没心思继续看三国,也没心思想朝堂之事。 满脑子都是尚宫说得那些注意事项,脸庞的绯红至始至终没有消散。 怀着同样心情的不只是她,还有一旁的林宛儿。 也在偷偷的打量着闭目养神的方修,脑子里面尽是一些有的没的。 不知过了多久。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 “大人!到了!” 第159章 有贼心没贼胆 宽敞且温暖的马车里。 武明空坐在华贵的毛毯上,听见外面传来阵阵嘈杂的喧闹声,心里越发的好奇。 外面究竟有什么,竟能让千千万万的穷苦百姓,熬过这个寒冬。 就在她想要下车的时候,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陛下,方相睡着了。” 林宛儿望着斜靠在马车上的方修,压低声音,问道:“要不要将他喊醒?” 武明空纤细的小手摆了摆,示意不要说话。 然后蹑手蹑脚的挪到方修的身边,水汪汪的眸子凝视着他。 嘴角勾起笑容,动了坏心思,打算吓一吓他。 但是,看了一会,她的表情就发生了变化。 从原先的兴致勃勃,变得有些专注。 相识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方修。 脸庞如凋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清秀俊朗,一双剑眉英气逼人,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嘴唇,荡漾着说不出的雍容雅致。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老男人还挺英俊的...... 小女帝凝视方修,眼含春山,眉蹙秋波。 看着看着。 她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眉眼弯成月牙,心底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可恶的老男人是属于她的...... 与此同时,没来由升起一股冲动,想要将嘴唇印上去,品尝属于她的滋味。 渐渐的,她的眸子里荡漾水光,距离越来越近。 这个时候。 外面再次传来侍卫的声音: “大人!地方到了!” 兴许是觉得马车里的人没有听见,这一次又提高了声调。 方修的睫毛微微颤动,悠悠转醒。 小女帝心底如触电一般酥麻,动作很快,只贴了一下,就跟他拉开距离。 方修缓缓睁眼,就看见武明空和林宛儿望着自己,大眼瞪小眼。 “咳咳......” 小女帝见方修望向自己,俏脸浮现绯红,眼神躲闪的同时,下意识的咳嗽了两声,摸了摸鼻子。 方修见状,眉头一挑,心道:好家伙,心虚的时候就那么几种肢体动作,小女帝一口气全做完了...... “陛下是不是在臣睡着的时候,对臣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方修用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小女帝,开口问道。 “呸呸呸!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鬼话!莫名其妙!” 明明只是贴了一下,不知为何,小女帝还是觉得心虚的很,没好气的啐了一口,脑子却有些混乱,不知如何辩解。 少女慌乱时的脸红,最触动人心。 方修望着她,嘴角勾起笑容,语气轻佻。 “陛下不用心虚,臣没有指责陛下的心思.......” “只要陛下开心,对臣做什么奇怪的事,都没问题.......” 【情绪值+5000】 该死的老变态! 小女帝红着脸,在心里对方修破口大骂,脑海里却不由浮现那些期待已久的画面。 鞭子。 哀嚎。 踩脸。 君父。 饶命。 想到这些。 小女帝忽然觉得,跟变态待久了,她好像也被带的有些不太正常...... 虽然她很想问方修:用脚踩你,用鞭子抽你,也没问题? 但强烈的羞耻感,不允许她堂堂的皇帝陛下,问出这样奇奇怪怪的问题。 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 小女帝神色一肃,眸子里流露出清冷之色,摆出了朝会时高高在上的天子模样,不冷不澹道: “到地方了,下车。” 说完,克制去看方修的冲动,转身走下了马车。 越是反常,心里越是有鬼。 方修越发肯定,自己睡觉的时候,小女帝一定想了奇奇怪怪的事,只不过没有付诸实践。 有贼心没贼胆,是她没错了...... 方修这么想着,嘴角勾起笑容,跟着走了下去。 “大人!” 马车一旁。 侍卫们躬身行礼,随即站成一排,将方修三人保护在身后。 不远处,嘈杂的喧闹声不绝于耳,堪比长安的闹市。 小女帝握着手炉,怀揣着好奇,望向前方。 看清面前的场景,她的童孔微微收缩,嘴巴微张,好似有些惊讶。 方修站在她的身旁,看着前方,却是神色如常。 眼前是一座不高的小山丘。 山脚下搭建的棚屋,连成一片,炊烟鸟鸟,有人间烟火气。 棚屋前,支着一口口的大锅,锅里不知煮着什么,都已沸腾。 在这大锅的后面,站着一排排的汉子。 尽管已是阳月,寒风凛冽。 这些汉子身上仍旧只穿着单薄的衣衫,头顶之上,冒着白雾。 隔着一定的距离,也能看到。 这些汉子浑身上下,包括一张脸,都是漆黑一片,若不仔细打量,压根分不清五官,瞧着一样。 此刻。 他们手里捧着碗,井然有序的站好,盯着锅里的东西,眸子发亮。 不少人还咽着口水。 短暂的惊讶后。 小女帝眸子里流露出疑惑。 这样的场景,她虽是没有见过,但猜也能猜得出来,无非是一群下矿的苦工。 开采矿物,自古有之,与方修之前许诺的让百姓安然度过寒冬,又有何关系? “方相是打算,让无法过冬的百姓都到山里挖矿?” 小女帝望向一旁的方修,眉头微微皱起,问出心中的疑惑。 方修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反问道:“陛下为何担心穷苦百姓活不过寒冬?” 小女帝柳眉微蹙,觉得他在顾左右而言他,沉默了一息,却也照常回答: “自然是缺衣少食,抵御不了严寒。” 方修凝视小女帝,又问:“为何抵御不了严寒?” 小女帝白了他一眼,吐槽道:“你这不是将朕当作女儿,是将朕当成了幼儿......” 哼!稚童都明白的道理,还要问她!这是把她当成小傻子了嘛! 方修没有说话,仍是看着她。 小女帝见状,收敛了轻佻,沉思片刻后正色道: “归根结底还是一个穷字,忙完秋收,要是能存够过冬的粮食还好,存不够,还得冒着严寒,出去打猎,砍柴,补贴家用...... 即便是存够了粮食,家里没有木柴,遇见大雪下的严寒,缺少取暖的手段,只能靠身体硬抗,有的人能扛得住,有的人却未必能扛得住......” 说到这,她好似想到了什么,悠悠的叹了口气,感叹道: “话说回来,朕忽然想到吴国的南边这些年开始种植一种名为棉花的作物,用那棉花填充的被褥,保暖的效果极佳,虽是比不上鹅绒,价格却便宜很多,一般的百姓也能用上。” “只可惜咱们大乾的土地不适合种植,若要从吴国买,价格又太高......” 别看武明空成天的坐在养心殿,批阅奏章,好像只关心大乾朝堂的政事。 实际上,她会经常利用空闲时间了解诸国发生的要事以及出现的东西。 就比如周皇的新政,刚推行,小女帝就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去研究它。 若非听了方修的一席话,她现在早就开始尝试在大乾推行。 这棉花也是一样,虽然还没推及开来,但她眼馋已久,收集了相关的资料。 只可惜......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大乾无法种植。 “除了木柴和棉花,陛下可还能想到其他的御寒手段?” 方修望着小女帝,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 小女帝沉思了片刻,抬眸望向方修,轻轻的摇了摇头。 “宫里的御寒手段倒是很多,但大都建立在炭火之上,比如朕的手炉,里面就填充了炭火......” 小女帝说着,举起握着的手炉,在方修的面前晃了晃。 所谓手炉,就是冬天暖手用的铜质小炉,炉内装有炭火,散发阵阵热气。 可以捧在手上,笼进袖内,有点儿像是后世的暖手宝。 一般只有富贵人家能用得起。 穷苦人家,别说炉子,就连炭火,也用不起。 凌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枯树枝,发出鬼哭狼啸的呜呜声。 披着狐裘,握着手炉的小女帝,仍旧感到有些发冷。 但望着面前披着大氅的方修,她却忽然想到了什么。 往方修的跟前贴了贴,伸出纤细的小手,捧着手炉,放在方修的跟前。 “握着......” 小女帝不去看方修的眸子,没来由的用娇柔的声音发出命令。 方修微微一怔,看见她躲闪的眼神,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 是怕他手冷,所以一起握着手炉? 方修眉目间露出笑意,没有拒绝小女帝的好意,伸手握住她的柔嫩的小手。 手炉散发阵阵暖意,透过小女帝的指尖,传递给方修。 “难得,陛下也会体贴臣......” 方修握着她的手,笑道。 要知道,小女帝作为先帝唯一的后代,可谓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从小到大,只有别人关心她,她哪里关心过别人,更不用说体贴和照顾。 在她的心底压根就没有这样的概念,有的只有赏赐...... 登基以后,更是如此。 江山都是她的,又何须体贴别人? 谁看得顺眼,做事顺她的心意,无非就是赏赐些东西。 体贴? 那是什么东西! 不存在的! 此时此刻。 听见方修的话。 小女帝就是这样的想法。 她撅了撅嘴,别过小脑袋,哼哼道:“别自作多情,朕只是手背有些冷,让你捂一捂,才不是怕你手冷......” 一旁。 林宛儿望着握着同一个手炉的二人,欲哭无泪,在心里大喊:陛下,您是不是忘了这还有一个人啊! 武明空感受方修手掌心传来的阵阵暖意,俏脸微红,虽是迎着寒风,却感觉脸有些发烫,心跳也加速起来。 “咳咳......” 她咳嗽两声,望向不远处排队领饭的矿工们,转移话题......或者说是回归正题。 “炭火需要烧制,别说穷苦百姓,就是富庶一些的人家,也未必用得起,自然不算。 除此之外,朕还能想到的就是,把屋子盖的严实一些。 但穷苦人家能有个地方住已是不易,怎么可能将屋子盖的像宫里一些,不管怎样,总归还是会透风的。 平日里没事,遇上狂风暴雪,就不一样了......” 总的来说。 小女帝虽然没怎么离开过皇宫,但对民间的事还算了解,说得都没什么问题。 方修握着她的小手,忽然发问:“陛下有没有想过,用煤取暖?” 煤...... 小女帝微微一怔,抬眸望向方修。 睫毛颤了颤,在心里叹了口气,陷入了沉默。 她还以为方修能有什么好的办法。 原来竟是煤...... 若是煤能用来取暖,从古至今为何没人用过?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不合适啊! “看来,这奸贼的承诺是不用指望了......” “既然如此,朕的奖励岂不是也泡汤了......” 小女帝想到这,忽然觉得有些失落,恍忽了一瞬,方才反应过来,是她给那奸贼奖励,泡汤了该高兴才是。 小女帝摇了摇头,不去胡思乱想,颤声道: “用煤取暖,朕也想过,但是煤燃烧后,会有毒烟,人要是闻了,只一会就会晕厥,有的还会浑身抽搐,要是不快点救治,马上就会死亡。” 说到这,小女帝叹了口气,望向方修,表情略显复杂。 “方相的计划如果只是多开采煤矿,让百姓用煤取暖,朕以为,可以提前告终了......” 《天阿降临》 第160章 活着......仅此而已 方修望着小女帝,眉头一挑: “若是这里开采出的煤,不会产生毒烟呢?” 不会产生毒烟? 这怎么可能! 武明空童孔微缩,随后又恢复正常,笃定道:“这不可能!” 方修:“陛下为何如此笃定?” 武明空道:“如果世上真有这样的煤,怎会到今日才被发现。” 方修轻笑一声,回道:“陛下此言差矣,要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没被发现的东西数不胜数,一个小小的煤又算得了什么?” 听见这话,武明空陷入了沉默。 因为她想起了棉花,想起了红薯...... 若是放在以前,有人跟她说世上存在着这样的东西,她也一定不信。 可是,不管她信不信,这些东西确实存在! 既然如此,世上为何不能有不会产生毒烟的煤呢? 一念至此。 小女帝望向方修,表情郑重,正色道:“朕想看看。” 方修点头道:“好。” 给侍卫使了一个眼色。 片刻后。 就有人拿来了炉子和煤。 将煤放进炉子里,底下放上干柴,再用火折子点燃。 小女帝眉头微微皱起,看向方修,问道:“为何不直接点燃,还要多此一举?” 方修解释道:“这种煤燃点高。” 小女帝眸子里流露出一抹茫然,问道:“何为燃点?” 方修想了想,道:“意思是,点燃它需要更多热量。” 小女帝面露恍然。 片刻后,炉子里的煤炭被点燃,虽然散发出澹澹的异味,但确实没有多少烟雾。 小女帝见到这一幕,眼睛睁大,有些诧异。 一旁。 方修解释道: “这种煤名为无烟煤,顾名思义,相比普通的煤炭,它燃烧产生的烟雾更少,虽然也有危害,但穷苦人家的屋子经常漏风,人住在里面,不会中毒。” 这个时代。 人们不用煤炭取暖,根本原因是开采出的原煤杂质太多,含硫量高,燃烧以后容易产生二氧化硫或二氧化碳这一类致命的有毒气体。 除此之外,还会产生大量的烟雾,在室外燃烧倒没什么问题,放在室内就不太行了。 而这座矿山里的都是无烟煤,相较普通的煤,含硫量较低,燃烧产生的烟雾少,危害更小。 来到这个世界后,方修做了一系列工作,让人绘制大乾帝国的详细地图,收集各国的资料,寻找各种矿脉…… 这座无烟煤的矿山,就是成果之一! 也是方修敢说出让穷苦百姓安然度过寒冬的底气所在! “如果方修说得都是真的,那这个......无烟煤,岂不是能取代木炭,给百姓带来抵御寒冬的希望!” 想到这,小女帝一颗心狂跳了起来,好一会才渐渐平复,望向方修,问道:“这里一天能生产多少无烟煤?” 木炭的御寒效果,并不比这个无烟煤差,但产量低,价格高,普通百姓压根用不起。 所以说。 这个无烟煤能否让百姓度过寒冬,关键还在于产量。 “无烟煤开采以后,无需加工,直接使用……换句话说,只要劳力够多,无烟煤可以源源不断的供应整个大乾!” 方修的语气十分笃定。 小女帝听了,一颗心又开始狂跳。 “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让地方官府征召穷苦人家的劳力,送到这里开采无烟煤,给他们食物和住处,再给一定的报酬。 用无烟煤赚取的银子,支付报酬,循环往复,既能让穷苦百姓有一条活路,也能大量的开采无烟煤,供应大乾!” 小女帝眸子亮晶晶,望着方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方修笑道: “巧了,臣也是这么想的。” “臣不仅这么想了,还这么做了。” 小女帝微微一怔,望向前方端着碗,排着队的汉子,面露恍然之色。 “原来在朕看不到的地方,他为了朝廷,为了百姓,默默的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 小女帝这么想着,睫毛微微颤动,心里涌起一阵感动。 【情绪值+5000】 “方修......” 耳畔传来小女帝悦耳的声音。 方修转头看向她。 还未说话。 便见她踮起脚尖,贴了过来。 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就传来了温润的触感。 这是……又被偷袭了? 方修微微一怔,望向面前的娇俏的少女。 武明空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一副单纯而又无辜的模样,让人看了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咱们又扯平了......” 小女帝好看的眸子里难得露出狡黠之色,好似在做稀疏平常的事情,轻笑一声,如此说道。 方修眼睛眯了眯,正要说些什么。 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侍卫拔刀的声音,以及呵斥的声音。 “站住!” 方修和武明空下意识的转头望去。 就看见几名皮肤黝黑的劳力手里还端着碗,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目光灼灼的看着这里。 “您可是......方公子?” 方修一怔,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忽然升起一股警惕。 他虽是创建了许多的商铺,开设了许多的作坊,还在各地建设了许多的矿山。 但却从来没到过那些地方。 每一处商铺、作坊、矿山,都有专人管理。 在这些地方做工的伙计,只知道东家姓方,却不知道长相。 那么…… 这些家伙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一旁。 小女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轻声道: “朕听说,经你抄家的官吏,府上的男丁,全都送去挖矿,这几个人,该不会就是被你抄家的仇人吧?” 方修听见这话,心头一跳。 谁能想到在这矿山还能遇到仇人。 还好这一次出门带足了侍卫,要不然这些汉子发起疯,他还真不一定能挡得住。 这么想着。 方修镇定自若的望着这些汉子,澹澹道: “你们认识我?” 几名皮肤黝黑的汉子听见这话,目光变得更加灼热。 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方修。 方修被他们盯得有些发毛,正要让侍卫将他们赶走。 几人却忽然屈膝,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头。 “东家!要是没有您!俺一家老小全都饿死了!” “您救了俺一家老小的命!俺给您磕头了!” 方修又是一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小女帝看着这些人,却觉得有趣,开口问道: “你们怎么知道他就是东家?” 领头的那个汉子抬眸望向小女帝,解释道: “俺们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东家,别人也不会过来......” “而且,俺们听矿上的工头讲过,俺们的东家姓方,是位相貌英俊的贵公子......” 说着,望向方修,笃定道: “您是俺见过最俊的公子,准不会有错!” 小女帝听见这话,下意识的望向方修。 嗯...... 是很英俊。 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见那汉子大声的道: “东家来了!方东家来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转头看去。 不远处。 成百上千的矿工沸腾了一般,涌了过来。 侍卫们见状,皆是心头一跳,紧紧的攥着手里的长刀,神经紧绷。 矿工们却很有分寸,距离方修还有一段距离,就停住了脚步。 乌泱泱一片,跪了下去。 他们一个个皮肤黝黑,看不清模样。 眼中含着热泪,抬眸望着站在那里的方修,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多谢东家收留了俺们,给俺们地方住,给俺们饭吃,到了月底,还给俺们工钱...... 要是没有东家,像俺们这样的佃户,还不知道该怎么熬过这个冬天......” 有人望着方修,哽咽着说出这一番话。 其余的矿工,似是不善言辞,不知道怎样表达心里的感激,就只是跪着,眼里含着热泪,拜倒在地上。 小女帝本是觉得有趣。 几个从未见过方修的人,见他的第一眼,竟是跪在地上,大声喊着老爷,又是磕头,又是奉承......这样的场面,一生怕是也难得见到一次。 可是。 此刻,望着乌泱泱跪成一片的矿工。 她却是笑不出来了,只觉得心里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说不出的难受。 这些人跪在地上,饱含热泪,对着方修感恩戴德。 是因为方修给了他们多少银子? 还是方修分给了他们田地? 都不是。 只是因为方修收留了他们,给了他们一个做苦力的机会! 武明空虽然没有挖过矿,却知道,对犯罪的官吏,送去挖矿,已是极重的责罚! 《控卫在此》 可见,这挖矿是怎样的辛苦。 但是,对这些人而言,能有一个做苦力去挖矿的机会,便足以让他们像现在这般的感恩戴德。 这些人......皆是大乾的子民。 他们所求为何? 两个字,活着! 仅此而已! 活着......这是何其卑微的念头啊! 就是这般卑微的念头,对这些人而言,都是如此的来之不易。 这一刻。 小女帝看着这些人,感觉脸火辣辣的疼。 然后...... 她又想哭了。 这些人带给她的震撼,已经不亚于那慈幼局的小乞丐。 甚至比慈幼局的小乞丐,更让她觉得难受。 方修望着跪在地上的矿工们,在心里叹了口气。 脸上仍是风轻云澹的模样,摆摆手道: “好了,都回去吧,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好好干活,过年的时候,给你们涨工钱。” 听见这话,矿工们眼睛通红,已是落下了泪。 对他们而言,能有口饭吃,勉强活着,就很不错。 若是在这活着的同时,养活一家老小,就是幸福。 养活一家老小之后,还能有干净的衣裳穿,逢年过节能吃块肉,就是幸福中的幸福。 往日,作为佃户,在田里从春种到秋收,砍柴,打猎,织席,贩履,忙忙碌碌一年,也只能勉强活着。 一天能吃两顿,一顿干的,一顿稀的,就觉得心里满足。 可是,在这矿上,他们一天能吃三顿,每一顿都有窝头。 到了月末,能领一两的工钱,对他们而言,是不敢想的事! 就算是下矿的时候,他们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落在了他们的头上。 有的时候,心里又怕,怕一睁开眼,矿没了,一天三顿的窝头没了,月末的工钱没了。 正因如此,脑子里常常惦念着东家的好,惦念着东家给了他们这么一个卖力气的机会。 许多人休息的时候,便在一起聊,东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今日见到了东家,本来有许多的话想说,但见到人家这般英俊又干净的样子,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剩下感激...... 嘴笨,就只有磕头。 于是。 他们跪在地上,红着眼,噙着泪,一遍又一遍的磕头。 这一刻。 纵是方修,也说不出话了。 他是大乾的丞相。 这些人......也是他的子民。 不知过了多久。 矿工们散了。 留下方修,武明空,林宛儿站在原地。 小女帝怔怔的望着开始劳碌的矿工们,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方修拍了拍她的肩膀。 “陛下,臣在这一片还有个作坊,带您去看看......” 第161章 你征服天下,朕征服你 小女帝转过头,望着面前的方修,眼眶红了,颤声道: “方修,朕是不是很差劲......” 方修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轻笑一声,安抚道: “陛下登基不过一年,臣在丞相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十年。” “臣是奸相,以权谋私,贪赃枉法,祸国殃民,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致使大乾民不聊生,这些都是臣做的,跟陛下有什么关系。” 听见这话,原先已经快要落泪的小女帝,扑哧一声笑了。 “还有指鹿为马......” “没错,还有指鹿为马。” 话音落下。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随之响起。 【情绪值+10000】 小女帝星空一般的眸子,望着方修,撅了撅嘴,轻声道: “朕知道你不是奸臣......” “臣是。” “你不是!” 小女帝伸出小粉拳,锤了一下方修的胸口,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大声的道: “以后谁要再说你是奸臣!朕就砍谁的脑袋!” 方修:“......” 一旁。 林宛儿望着小女帝,耳畔不由回想起她说过无数次的奸贼,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这个时候。 小女帝似乎也意识到了,往日好像就她最喜欢喊方修奸贼。 俏脸微微一红,改口道: “别人不可以说,朕可以!” “谁让你经常欺负朕来着。” 方修哑然失笑,问道:“陛下真不觉得臣是奸臣?” 小女帝回道:“除了欺负朕这一点,其他的算不上。” 方修道:“臣结党营私。” 小女帝道:“这是为了避免党争,更好的做事。” 方修道:“臣鱼肉百姓。” 小女帝道:“不过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方修道:“臣豢养私兵。” 小女帝道:“没有你,就没有玄甲骑兵,没有玄甲骑兵,朝廷就无兵可用。” 方修道:“臣指鹿为马。” 小女帝抬眸望了一眼方修,一本正经道:“朕知道你这是在锻炼朕的能力......” 方修嘴角抽动了一下,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好一会方才问道:“陛下真这么想?” 小女帝啐了一口,没好气道:“呸!你觉得朕是傻子嘛!” 方修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同样一本正经的道:“臣觉得是。” 小女帝对着他的胸口,又是一通小粉拳。 两人嬉笑怒骂了好一会,才回到了马车。 马车缓缓开动。 方修斜靠在一侧,又一次的闭目养神起来。 武明空纤细的手臂,撑着小脑袋。 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心情有些复杂。 说实话,时至今日,她已经分不清,方修到底是不是奸臣。 刚才那些虽然只是玩笑话。 但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她的想法。 放在以前,方修在她的眼里,是毫无疑问的奸臣。 即便有再多的理由,还是奸臣!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因为...... 小女帝已经打定主意,他早晚是自己的人! 既然人都是自己的。 那他做奸臣搜刮来的那些东西。 包括方党的势力,珍宝斋的铺子,无烟煤的矿山,玄甲骑兵......等等。 不还都是她武明空的! 只是早晚罢了。 “你征服天下......朕征服你......” 武明空望着方修,脑海里没来由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时间流逝。 转眼间。 马车又缓缓停了下来。 这一次。 不用侍卫提醒。 方修自己睁开了双眼,望向武明空,调笑道: “这一次,陛下有没有对臣做一些奇怪的事?” 武明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回道: “朕怎么觉得,你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 不得不说,小女帝的这次反击十分成功。 方修无言以对。 “果然!你就是很期待!” 小女帝见方修一副吃瘪的模样,眉目间露出笑意,脸上却故意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 故作厌恶,没好气的骂道:“变态!” 方修听见这话,看着她的眼神同样变得有些古怪,问道: “臣很好奇,陛下打算对臣做什么奇怪的事......为何臣很期待,就是变态......” 小女帝一怔,随即终于意识到。 从头到尾,方修都只说了“奇怪的事”。 却从没说是什么奇怪的事...... 像什么鞭子,脚踩,哀嚎......都是她脑补出来的东西。 换句话说。 至始至终,变态的其实都是她自己! 想到这。 小女帝俏脸涨的通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转移话题: “地方到了!下车!” 说着,压根不去看方修的眼神,自顾自的走下了车。 这下子,就连林宛儿都有点儿不忍直视,捂了捂脑袋,在心里吐槽。 “陛下,这话题也转移的太生硬了,而且这都是第二次了,能不能来点新意......” 方修看着小女帝的背影,心里却更加好奇,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 他也知道,这个时候问,肯定问不出结果,只能等到以后再说了。 片刻后。 方修带着小女帝来到了一处工坊。 工坊里。 上百名伙计来回的搬运各式各样的砂石。 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站在一旁,监督着伙计。 看见方修一行人,迎了上去,先是行了一礼,然后问道: “诸位是?” 他能够看出眼前这几位非富即贵,却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所以语气较为平澹,没有表现得太过谄媚。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为方相做事的人! 这些人就算来头再大,能大的过方相? 方修看着他,澹澹道:“本人姓方......”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微微一怔,上下打量了方修一眼,有些拿不准的道:“请问您与方相......” 一旁。 小女帝忍不住的轻笑了一声。 在矿山的时候。 方修不想暴露身份,却被矿工认了出来。 到了这工坊。 都说了自己姓方,这人还认不出来。 方修嘴角也是抽动了一下,反问道:“你是珍宝斋的人?” 中年男人听见“珍宝斋”三个字,露出骄傲之色,应道:“我是!” 方修见状,有些无语。 中年男人看见方修的表情,微微一怔。 随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眸子睁大,嘴巴微张,一脸的惊诧。 “您......您是方相!” 方修无奈的道:“你觉得呢?” 中年男人脸一下涨的通红,颤声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方相站在小的眼前,小的都没认出,小的实在是......” 《控卫在此》 “好了,本相第一次来这,你认不出来也是人之常情。” 方修自然不会在这种事上计较,摆摆手道: “本相问你,工坊产出的成品放在何处?” 中年男人忙不迭道:“就在前面,小的这就带您去!” 说着,在前面领路。 方修点点头,跟了上去。 小女帝见状,心里好奇。 “搞得神神秘秘的,到底生产的什么东西。” 她环顾一周,还是看不出什么名堂,跟在了方修的后面。 片刻后。 一行人来到一扇门前。 中年男人站在一旁,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道: “相爷,里面就是工坊的临时仓库。” 方修点点头,吩咐道:“打开。” “好的,相爷。” 中年男人应了一声,从怀里取出钥匙,打开门锁,缓缓推开了房门。 阳光照射到屋里,某一瞬间,显现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小女帝一怔,目光望向里面。 下一秒。 看清了屋里摆放的东西。 她睁大双眼,有些不敢置信。 好一会,方才回过神,颤声道: “这些......都是琉璃?” 屋子里面。 无数五彩斑斓的琉璃器皿,放在地上,一件挨着一件。 阳光穿过,散发出绚烂的光芒,彷佛海的柔波与光的金泽在这一刻绽放。 看见它。 武明空瞬间想起了醉花阁进献的那一对琉璃盏。 当时她觉得这样的奇珍异宝,世上一定没有多少。 但是...... 眼前的这些器皿,却是打破了她的认知。 不用数,只是粗略估计,这里就有成百上千件! 每一件的成色,都丝毫不逊色于当初醉花阁进献的琉璃盏! 换句话说,这一屋子的琉璃器皿,要是拿出去,不知道能卖多少银子! 此时此刻。 武明空震惊的同时,又是一阵欣喜。 看着它们,就好像看见了无数的银子!闪耀着光芒! 这个时候。 一旁的中年男人忽然道: “相爷,里面装着的都是今天生产的成品。” “以往生产的,都放在另一处仓库......” 小女帝眼眸一凝,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震惊,望向那人,惊诧道:“你的意思是,这些琉璃器皿都是今天一天生产的?” 中年男人不知道小女帝的身份,但见她跟方修并肩而行,就知她地位尊崇。 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道: “回公子的话,是这样的......” 小女帝一脸的不可置信,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 这种成色的琉璃,世间罕见! 一个小小的工坊,竟能生产出来。 这显然超出了小女帝的认知。 中年男人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保持沉默。 短暂的恍忽后。 小女帝似乎想到了什么,望向方修,问道: “朕当初赐给你那对琉璃盏,是不是出自这里?” 方修沉默了一息,点点头道:“是的。” 小女帝微微一怔,恍忽道:“朕记得当时你很喜欢......” 这琉璃盏,在他这里,和石头没什么区别。 自己却当作宝贝一样,当作给他的赏赐。 现在想想看...... 当时的自己,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笑话吧? 小女帝想到这,感觉心里酸酸的,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个时候。 方修却是轻笑一声,语气温柔: “臣确实很喜欢......” 小女帝转头望向方修,见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 眸子里流露出一抹不解,问道: “为何?那种成色的琉璃盏,这里到处都是。” 方修明亮的眸子,凝视着她: “因为是陛下的心意......” 第162章 原谅朕,好不好? 小女帝定定地望着眼前人,胸中的情感喷涌而出,彷佛将她淹没。 她软软的,再无半点平日里的傲然,耳根微红。 这一刻。 她很想扑进方修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粘着他,在他的耳畔柔柔的诉说自己的情感。 想让他亲亲自己,像在马车里的那样。 但内心的羞涩,让她只是红着脸,如鸵鸟一般低下了头,身子微微颤抖。 一旁。 中年男人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望向武明空。 看见她精致的五官,想到她和方相的对话,终于意识到。 眼前这位俊俏的公子哥,竟是当今天子! 他恍忽了一瞬,忙不迭的低下了头,毕恭毕敬的行礼: “草民参见陛下!”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内心更是无比震惊。 刚才他就觉得此人虽是年轻,但气度非凡,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人不敢亵渎。 却怎么都没想到,她就是真龙天子,皇帝陛下! 更没想到。 至尊无上的皇帝陛下竟然与方相并肩而行,而且表现得如此亲昵,就好像......热恋中的小情侣一般。 “没记错的话,方相不是和陛下水火不容嘛,怎么会是这样。” 中年男人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脑子里一片混乱。 “平身。” 听见外人的声音,小女帝定了定心神,恢复清冷高贵的模样。 “谢陛下!” 中年男人行礼后,站到了一旁,低着头,再也不敢乱看。 小女帝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情感。 望向屋子里成百上千的琉璃器皿,轻声问道:“这里的琉璃能卖多少银子?” 方修回道:“臣打算卖一百两银子一件,具体有多少件,臣也不知道。” 小女帝望向方修,诧异道:“只卖一百两?” 方修:“有何不可?” 小女帝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大声的道: “这样品质的琉璃,放在市面上,少说也能卖到三四千两,只卖一百两,少挣了多少的银子。” 方修笑了笑:“陛下可知道,从前的琉璃其实是无价之宝,也就是几十年前有人掌握了烧制琉璃的法子,才从无价之宝变为了如今的有价珍宝......” 小女帝哼哼道:“朕自然知道!但他们烧制的琉璃,跟这些琉璃比,品质可差了太多! 这样高品质的琉璃,只要囤积起来,一件一件的卖,仍旧能卖出高价,可比一百两银子一件,更能挣钱。” 方修眉头一挑,道:“若是如此,臣的玻璃岂不是没法卖了?” 小女帝眸子里流露出一抹茫然,问道:“何为......玻璃?” 方修看向一旁的中年男人,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中年男人立刻会意,转身离开,片刻后取回来一套小小的杯盏,双手呈上。 “请陛下过目!” 小女帝一怔,转头望去。 晶莹剔透的杯盏,没有任何瑕疵,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迷人,摄人心魄! 方修走上前,拿起杯盏,把玩起来。 “这就是臣放在所说的玻璃,晶莹剔透,完美无瑕......” “陛下觉得,这东西,该卖多少银子合适?” 小女帝盯着方修手里的玻璃杯盏,睫毛微微颤动,一颗心也跟着颤动。 奇珍异宝,在她眼里是无用之物,不感兴趣。 但银子就不一样了。 这样透明的琉璃,她身为天子,都未曾见过,可想而知要是放在外面,能卖出怎样的天价! 这不是琉璃! 也不是玻璃! 是银子! “别!别动!” 此刻的小女帝宛若一个小财迷,见玻璃杯盏被方修随手把玩,生怕它砸在地上碎了。 “方修你小心点,这些都是银子!” 小女帝撅了撅嘴,气鼓鼓的道。 方修嘴角勾起笑容,将玻璃杯盏放在手心。 “陛下喜欢的话,送给陛下。” 小女帝小心翼翼的接过玻璃杯盏,举着仔细端详,啧啧称奇的同时,好奇的问道:“这些玻璃是从何而来?” 方修回答道:“琉璃如何来的,它便如何来的。” 小女帝有些不太相信,哼哼道:“你就会哄朕!” 方修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又拿起了一个玻璃杯盏,轻唤了一声:“陛下......” 小女帝下意识的转头望去。 方修看着小女帝,毫无征兆的松开了握着杯盏的手。 下一秒。 玻璃杯盏急速坠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碎成一片。 【情绪值+5000】 小女帝童孔迅速收缩,嘴巴微张,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眼睁睁的看着玻璃杯盏碎了一地。 她柳眉倒竖,瞪向方修,银牙紧咬。 “方修!你欺负朕也就罢了!为何要糟蹋东西!” 方修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又拿起一个玻璃杯盏,摔在了地上。 啪! 一声脆响,碎了一地。 【情绪值+10000】 这下子,小女帝是真的破防了。 瞪着方修,咬牙切齿的道:“你个败家子!知不知道这些都是银子!换成粮食,能救多少人的性命!” 方修眉头一挑,道:“这是臣的东西,臣想砸就砸。” “你!” 小女帝瞪着方修,有些恼怒,却又无法反驳。 好一会,方才平复情绪,冷静下来。 撅着嘴,没好气道: “好了,朕相信你还不行嘛!非要这样气朕!” 刚才看见如此珍贵的东西,被方修这般糟蹋,有些恼怒。 冷静以后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是用这种方式证明,这个所谓的玻璃,确实和琉璃一样,能通过烧制获得,而且成本不高。 虽然收获了一万情绪值。 但方修对小女帝刚才的态度还是有些不爽,眼睛眯了眯: “陛下刚才说臣是败家子?” 随手砸了两个价值连城的玻璃盏! 这还不叫败家子! 小女帝原本想硬气一点,直接怼过去。 但看见方修的眼神,又瞬间软了下来。 瞥了一眼旁边的外人,踮起脚尖,在方修的耳畔道: “朕知道,没有你就没有这些玻璃......” 说到这,戛然而止。 在她看来,这句话已经代表了她的态度。 像什么“朕错了,朕不该凶你”、“朕只是一时气湖涂了,你不要生气”这样的话,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的! 毕竟,皇帝是不会错的! 再者说。 谁让他故意气自己来着! 明明可以好好解释,非要砸两个玻璃盏...... “就这?” 方修望着小女帝,眯了眯眼,不冷不澹道:“陛下道歉的态度,很不诚恳啊。” 这奸贼! 朕明明都服软了! 难道非要朕跪下来,求你原谅,才算诚恳嘛! 朕可是天子!是皇帝! 可恶! 小女帝银牙紧咬,俏脸涨红,有些倔强的道: “朕没错,为何要道歉。” 听见这话,方修眉头一挑,故作冰冷,沉声道: “陛下可知道,这一处工坊,所有的人,一年到头都不能离开这里,衣食用度,皆有专人送来!” 小女帝一怔,不明白他为何忽然说起这个。 方修语气冰冷,继续道:“除此之外,整个珍宝斋,除了妲己,只有臣知道,这处工坊的存在......” 听到这。 小女帝忽然反应过来。 方修的意思是。 这座工坊的存在,高度保密! “确实,这里烧制琉璃的方法,如果流传出去,会导致珍宝斋损失成百上千万的银子!” 《仙木奇缘》 想到这。 小女帝微微一怔,恍忽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即便如此,他还是带朕来这里参观,只是因为朕心情不好......” “他想要用这些琉璃,激发朕的信心,让朕重新振作起来。” “他如此相信朕,朕却只因为他砸了他自己的东西,就冲他发脾气......” 一念至此。 小女帝的心底忽然泛起说不出的情感。 自责的情绪,汹涌而来,瞬间将她淹没。 从离开长安城,一直到现在。 她都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见到一点儿人间疾苦,就变得无比脆弱,除了哭鼻子,什么也不会。 如果她身边有这样的人,肯定烦也要烦死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哄她。 但是。 至始至终,方修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点的厌烦, 只是用温柔的话语,不断的安慰。 见她心里难受,甚至还将埋藏很久的秘密——矿山与工坊,展示给她。 可她是怎么做的? 只会冲着方修发脾气! 没错! 她是天子,是皇帝,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可是,方修呢? 他是丞相,是权臣,论起权势,丝毫不弱于她! 要知道。 能够在朝堂上指鹿为马的他,本不必讨好任何人啊...... “武明空!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只会窝里横,冲着最亲近的人发脾气!” 小女帝水汪汪的眸子,望着面前那张俊朗的脸庞,心底的愧疚与自责弥漫开来。 终于。 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娇柔的身体,扑进了方修的怀里。 方修见小女帝的表情变得不太对劲。 微微一怔,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感到怀里多了一抹柔软。 香风迎面,软玉入怀。 原先傲然的女孩,紧紧的拥住了他。 不住的摇晃着脑袋,轻轻的颤抖着。 “对不起......” 小女帝像是猫儿一样,在方修的怀里蹭着,语气软的似水一般。 “朕不该对你发脾气......” “原谅朕......好不好......” 第163章 汤泉宫,黑丝小女帝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女帝还是个爱哭鬼…… 方修垂了垂眼,将她拥在怀里,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好了好了……” “臣接受陛下的道歉……” 小女帝抬头,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方修,咬了咬唇: “真的吗?” 方修语气温和:“其实臣只是开个玩笑,陛下这么可爱,臣怎么会真的生气……” 放在以前,听见“可爱”这个词,小女帝一定会张牙舞爪的表示……不准说朕可爱! 但这一次,她却露出娇羞之色。 软软糯糯的样子,眨眨眼。 “那看在朕很可爱的份上,能不能给朕一个机会,让朕经营这些琉璃呢……” 《仙木奇缘》 怪不得表现的这么乖巧,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方修有点儿无奈: “陛下为何对琉璃的价格这么执着?” 小女帝哼哼道:“只卖一百两的话,确实赚不到多少银子嘛……” 方修叹息一声,回道:“陛下有没有想过,臣囤积了几万件琉璃器皿,一件件卖,要卖多久?” “几万件?!” 小女帝诧异道:“这么多嘛!” 方修道:“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玻璃器皿,要是像陛下说的,一件一件的卖,不知要卖到猴年马月。” 小女帝沉默了片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望向方修,问道:“如果真有几万件,而且这工坊还在不断生产,以后的琉璃器皿岂不是变得和瓷器一样廉价?” 方修耸了耸肩,道:“所以陛下知道,臣为什么把价格定在一百两了嘛。” “如果真如你所说,一百两银子……好像都有些高了。” 小女帝道。 方修回道:“如果是囤积一批,一起出售呢?” “让朕算一算……” 小女帝掰着手指,算了起来,一脸的呆萌。 方修忍不住轻笑一声,握住她的小手,道:“陛下不用算,臣心里有数。” 小女帝望向方修。 他清澈的眸子自始至终都是那么明亮。 俊朗的脸庞带着自信的笑容,彷佛世间一切尽在掌握。 这一刻。 小女帝的一颗心忽然平静下来。 她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再想怎样能将琉璃卖出更好的价格,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朕相信你。” 此刻,她的声音显得无比的坚定。 方修看着她,眉头一挑,调侃道:“陛下不哭鼻子了?” 小女帝哼哼道:“那都是朕装的!” 方修嘴角勾起笑容,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滴,轻笑道: “那陛下的演技进步很大......” 小女帝红着脸,任由他的手掌,轻抚自己的脸颊。 一旁。 中年男人听着两人甜腻的对话,心却是扑通扑通的跳,想着:怪不得方相在朝堂上能有这般的权势,原来竟然有皇帝陛下的支持! 话说回来。 这种秘密,整个大乾也未必能够几个人知道。 方相不会杀他灭口吧! 想到这,他又不免忐忑起来。 就在这时。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忽然传来。 “把门关上。” 中年男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方修,方才反应过来,是要关仓库的门。 “是,相爷!” 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控制住颤抖的手,关上了门。 方修似乎是看穿了他的顾虑,澹澹道: “最多一年,本相就要卖掉囤积的琉璃,之后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中年男人微微一怔,脸上露出喜色,行礼道:“多谢方相!” 方修摆摆手道:“好好干!到了年底,给你们赏银。” 中年男人忙不迭道:“小的在这里一个月挣的银子,都快抵得上外面一年挣的了,哪里还好意思再要相爷的赏银。” 方修看了他一眼,澹澹道:“只要工坊的存在和琉璃的烧制之法不流传出去,给你们再多的赏银都不为过。” 说到这,戛然而止。 后面的话,不说出来,中年男人也能明白。 要是流传出去,就不是能不能领到赏银的问题了。 他们这些人...... 全都要死! 中年男人神色一肃,端端正正的站好,郑重道:“相爷放心!小的全都明白!” 方修“嗯”了一声,摆摆手道:“继续干活吧,不用送了......” 说完,带着小女帝转身朝外走去。 中年男人站在原地,望着方修的背影,想起他刚才说得那些话,不由的打起了精神,干活去了。 另一边。 方修一行人离开了工坊,回到了马车。 坐在温暖的毛毯上。 方修望着小女帝,问道:“陛下的心情好一些了没有?” 小女帝撅了撅嘴,道:“这些琉璃就算值再多银子,也不是朕的,有什么好高兴的。” 方修轻笑一声,道:“连臣都是陛下的,更何况是这些琉璃。” 【情绪值+3000】 这奸贼哪来的那么多花言巧语。 偏偏...... 还说得那么好听。 武明空像是触电一般,心跳漏了一拍。 轻轻咬了咬红唇,小脑袋别向一边,不让方修看出她的羞涩。 “不给朕兵权,也不给朕银子,成天就会说一些好听的哄朕,真把朕当成被心上人一哄就犯迷湖的小女孩嘛......” 一旁。 林宛儿很想说:“难道陛下您不是吗?”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毕竟。 陛下拿方相没办法,但欺负她这个小侍女,可是很有一套...... 方修没有接小女帝的话茬,只是道:“陛下要是不emo了,咱们去汤泉宫?” 小女帝微微一怔,眸子里流露出茫然之色,问道: “何为......一某?” 方修笑道:“陛下之前那样就叫emo。” 小女帝将这个词记在心里,深吸一口气,将烦心事抛开,大声道: “好!” “出发!汤泉宫!” ............ 长安城到汤泉宫。 不到一天的路程。 一路走走停停,却用了两天。 所谓汤泉宫,并不是一座宫殿,而是一整个行宫。 各种建筑,倚山而筑,鳞次栉比,规模虽不宏大,但颇为壮丽。 进入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正殿,红墙绿瓦,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环境幽静而高雅。 两侧亭台楼阁,建造的华美精致,周围有假山、游廊等。 入夜。 月明星稀。 正殿的莲花池里。 白雾缭绕间。 小女帝将自己埋在温暖的泉水里,发出舒服的娇吟。 这一刻,感觉一路的车马劳顿,全都消弭,心里只剩下满足。 一旁。 林宛儿捧着糕点与水果,走到池子的旁边,轻轻的放下。 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到池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宛儿,你陪陪朕......” 林宛儿一怔,“嗯”了一声,在原地站定。 安静的池水里,雾气氤氲,朦朦胧胧,宛若仙境。 虽然只隔着两步的距离。 武明空和林宛儿仍旧看不清彼此。 小女帝趴在池子边缘的大理石上,望着不远处站着的林宛儿,轻笑一声,道:“你打算就这么站着?” 林宛儿有些茫然,心道:不然呢? “下来泡泡,很舒服的......” 小女帝眯着眼睛,声音显得有些娇媚。 林宛儿心头一跳,清秀的脸庞浮现红晕,忙不迭道: “奴婢身份卑微,何德何能同陛下一起......” 蝴蝶池里安静了片刻。 小女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自朕记事起,你就一直陪在朕的身边,这么多年,朕对你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主仆......” “陛下......” 林宛儿微微一怔,心中的感动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同时,俏脸微红,用有些发颤的声音道:“陛下对奴婢的好,奴婢都记在心里,但是......奴婢心里还是喜欢男子的......” 听见这话,武明空眸子里流露出一抹茫然。 这跟喜欢男子有什么关系?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红着脸,伸出纤细的小手,拍了拍她的脚踝,嗔怒道:“好你个死丫头!连朕都敢调戏!” “陛下!” 林宛儿发出一声惊呼,脚下一滑,一头扎进了池水里。 薄雾涌动,水花四溅。 “咕噜咕噜......” 池水很浅。 林宛儿只是扑棱了两下,就冒出了脑袋。 白雾蒙蒙间。 小女帝伸出小手,掐住她的小脸,没好气道: “朕撕了你这张小嘴,看你以后还敢胡说!” “呜呜呜......” 林宛儿一脸的委屈巴巴,不敢还手。 一主一仆在池子里嬉戏打闹了片刻...... 准确的说是,小女帝打,林宛儿闹。 莲花池又重新安静下来。 泡在温暖的泉水里。 武明空趴在大理石上,水汪汪的眸子怔怔的望着前方,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后。 林宛儿轻轻捶背。 不知过了多久。 小女帝略显娇媚的声音在莲花池里响起。 “也不知道那奸贼现在在做什么。” 林宛儿轻声道:“奴婢进来前,看见方相进了星辰池,现在应该也在泡着温泉吧......” 小女帝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他一个人吗?” 作为贴身小侍女,小女帝想的什么,林宛儿心里比谁都清楚。 她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道:“奴婢想,应该有宫里的婢女陪着......” 宫里指的是汤泉宫的婢女。 汤泉宫作为皇家行宫,平日里需要人打理,和皇宫一样,有常驻的婢女和仆从。 小女帝有些不开心了,哼哼道: “果然是个色胚!车马劳顿了两天,竟然还有那种心思!” 话音落下。 她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幅场景。 白雾朦胧间。 方修如自己一般,趴在池边。 身后有清丽的婢女给他揉肩捶背。 一旁,另一名婢女拿着葡萄,放在他的嘴边。 与此同时,还有一名婢女依偎在他的怀里。 想到这。 小女帝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情绪,柔嫩的小手握成拳头,重重的砸了一下池子,嗔怒道: “可恶的奸贼!” 她转头望向身后的林宛儿,没好气的道:“去!把星辰池里的婢女全都赶出来!” 林宛儿“啊”了一声,犹豫道:“陛下,这不太好吧......” 小女帝瞪着她,没好气道:“有什么不好!汤泉宫是朕的!这里怎样,朕说了算!快去!” 林宛儿听见这话,似乎想到了什么,清秀的脸庞浮现一抹红晕,怯怯地道:“那方相要是留奴婢在那,奴婢该怎么办......” 小女帝一怔,脑海里再次浮现刚才出现过的画面。 只不过,婢女的脸庞换成了林宛儿的。 她更加恼怒,咬了咬牙,道:“你不会踹他嘛!” 林宛儿可怜巴巴的低下了头,委屈道:“奴婢的力气,怎么跟方相比嘛......” 小女帝一想,有点儿道理,又道:“那就咬他!” 林宛儿小声道:“奴婢不敢......” 小女帝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敢调戏朕,不敢咬他?!” 林宛儿仍是一副委屈的模样,为自己辩解: “奴婢是怕把方相咬坏了,陛下心疼。” 武明空哼哼道:“朕不心疼!你给朕照死里咬!” “......” 林宛儿沉默了片刻,犹豫道:“陛下真要奴婢过去吗?” 话音落下。 莲花池又陷入安静。 片刻后。 小女帝下定决心,坚定道:“朕跟你一起去!” 林宛儿一怔,忙不迭劝道:“陛下冷静啊!” 小女帝道:“有什么好冷静的!那奸贼胆子再大,还敢对朕做什么不成?” 林宛儿想了想,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他敢!” 不用她说。 小女帝心里也清楚,她俩谁过去,都可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可是。 一想到那奸贼在池子里和那些婢女嬉戏,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闷得慌。 她望向林宛儿,问道:“你确定,那奸贼的池子里有婢女?” 林宛儿小声道:“奴婢虽然没亲眼看见,但是陛下觉得,方相会一个人泡温泉吗?” 小女帝思索片刻,心里有了答桉。 “不管了!先进去把婢女赶出来,然后转身就跑!” “外面天寒地冻的,方修那奸贼应该不会追出来!” 小女帝望向林宛儿,一本正经道: “实在不行,你留下来给朕断后......” 林宛儿一怔,随即俏脸涨得通红,怯怯地道:“陛下,奴婢害怕......” “别怕!朕给你撑腰!” 小女帝握住了她的手,给她打气。 林宛儿脸憋得通红,心道:都让奴婢断后了,还撑什么腰。 小女帝却不管她怎么想,玲珑的玉足,踩着汉白玉,走出莲花池子。 披上龙袍,离开正殿。 带着林宛儿,来到了星辰池的门前。 伸出纤细的小手,重重的砸门。 “里面的人,给朕滚出来!” 足足砸了半盏茶的时间。 没有一点回应。 “果然!” “做那事......连朕都不理了!” 小女帝绝美的脸庞露出恼怒之色,银牙紧咬,也不管里面有谁,一把推开了门。 身披龙袍,足踩暖滑的温泉水,气势汹汹的冲进了星辰池。 温暖的白雾扑面而来。 朦胧间。 武明空看见一道身影,斜躺在池边,一动不动。 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别的人影。 顷刻间。 小女帝的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恍忽,喃喃自语。 “怎么......就他一人?” 身后。 林宛儿探着小脑袋,四处搜寻着,半天也没看到一个人影。 “方相竟然一个人泡温泉!” “这样的话,陛下和我岂不是自投罗网,羊入虎口?” 想到这,林宛儿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缩了缩脑袋,后退一步,准备逃跑。 见小女帝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 林宛儿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伸手拽了拽小女帝的衣角,轻声道:“陛下,快跑......” 小女帝却好似没有听见,怔怔的站在原地。 片刻后,在林宛儿惊诧的目光中。 小女帝迈着步子,缓缓走向了笼罩在白雾间的身影。 “完了!陛下鬼迷心窍了!” 林宛儿望着小女帝的背影,脸色难看,一时间手足无措。 夜色宁静,白雾笼罩间,烛光摇曳下。 武明空走到了那道身影的旁边,缓缓的蹲下了身子。 林宛儿见状,再也不能坐视不理,跟着走了上去。 “陛下......” 她面露焦急之色,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见面前的陛下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做出噤声的手势。 林宛儿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望向池子里的身影。 这才发现...... 方相竟然睡着了。 仔细想想,倒也正常。 方相坐不惯马车,在路上的时候就表现的有些疲惫。 此刻到了目的地,泡在温暖的泉水里,身心皆是得到舒缓,自然容易困倦。 林宛儿看了看睡着的方修,又看了看小女帝,犹豫了一下,还是凑了上去,轻声道:“陛下,不能让方相一直泡在水里......” 小女帝同样轻声道: “朕知道......” “朕想让他多睡一会......” 林宛儿沉默了一息,没有回话。 小女帝在星辰池旁,蹲着身子,怔怔的望着方修。 好一会,方才起身,带着林宛儿,走出了这里。 星辰池外。 皎洁的明月挂在空中。 晚风吹袭,带来阵阵的寒意。 一袭龙袍的小女帝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宛儿,找几个贴心的人照顾他。” 林宛儿想了想,问道:“是从侍卫里找吗?” 小女帝给了她一个白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林宛儿面露思索,小声道:“奴婢觉得,那些侍卫应当不太懂得如何照顾人......吧......” 小女帝没好气道:“废话!朕是让你从宫女里找!” “奴婢知道了。” 林宛儿委屈巴巴的低下了头,心道:您不是不想让方相接触婢女嘛...... 小女帝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却也没说什么。 在心里叹了口气,感叹道: “男子与女子,终究有所不同......” 林宛儿不太明白小女帝这句话的意思,没有回话。 小女帝看了她一眼,吩咐道:“朕要回去休息了,你别忘了那奸贼......” 林宛儿忙不迭道: “陛下放心,奴婢不会忘的......” “嗯。” 小女帝点点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躺在床上,怔怔的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渐渐深了。 困意渐渐来袭。 小女帝也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双眼,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陛下,奴婢伺候您更衣......” 林宛儿如往常一般,将一切收拾妥当,拿着衣裳,站在一旁,脆生生的道。 小女帝坐在床边,“嗯”了一声,随即,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袜子呢?” 林宛儿有些茫然的问道:“陛下指的是?” 小女帝看了她一眼,澹澹道:“黑丝。” 林宛儿又是一怔,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恍然之色,问道: “陛下说的可是,方相想让陛下穿上的那个黑丝?” 听见这话。 故作澹然的小女帝,俏脸微红,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林宛儿缩了缩小脑袋,不敢再多说,只是道: “奴婢这就去拿......” ............ 侧殿。 穿戴整齐的方修,坐在太师椅上,捏了捏眉心。 这两天马车颠簸,他压根没法静下心来思考,脑子里面一片浆湖。 如今到了汤泉宫,总算舒缓了一些。 “早知道一路上这么麻烦,就不让小女帝来了!” “明明是度假,搞得比当值还累......” 方修面露无奈,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一路上。 又是车马劳顿。 又是安抚女帝。 真是身心俱疲。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收获了不少情绪值。 话说回来。 方修发现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抽奖了。 主要是他发现。 随着抽奖次数的增多,奖池里面的东西变得越发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还不如多存一点,用在解锁商品上面,关键的时候,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当然,若是情绪值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 方修不介意偶尔再抽个几次,就当是无聊解闷。 “今日闲着也是无事,不如抽个五连发......” 想着想着,突然蹦出这个念头。 方修打开系统,打算抽奖。 就在此时。 屋外忽然传来了冬冬冬的敲门声。 “谁?” 被人打断的滋味并不好受。 方修眉头微微皱起,望向门口,开口问道。 下一秒。 一道熟悉的悦耳女声传了进来。 “是朕。” 方修微微一怔,心道:往日小女帝有什么事,都是让宫女传话,今天怎么亲自来了。 他站起身,打开门,望向站在外面的武明空,眉头一挑,问道: “发生了何事,陛下竟然御驾亲临......” 小女帝没有回话,红着脸,像是做贼一样,紧张的四处看了一眼,见没有人,方才迈步走进了屋子。 进了屋子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转身将房门关上。 方修见到这一幕,面露疑惑。 正要开口询问,就看见小女帝转过了身,一脸凝重,正色道: “朕准备好了。” 方修又是一怔,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沉默了一息,问道:“陛下准备好什么了?” 【情绪值+2000】 小女帝俏脸绯红,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明知故问!” 方修一脸的懵,道:“陛下在说什么,臣真的不懂。” 这可恶的奸贼! 这个时候,还在调戏朕! 非要朕哭给他看! 他才开心嘛! 小女帝咬了咬红唇,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有些嗔怒的道: “你再这样,别怪朕反悔。” 方修:“......” 小女帝看见方修的表情,怔了一下,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恍忽,问道:“你真不记得了?” 方修有些无奈,道:“陛下总得先告诉臣,到底是什么事吧?” 听见这话,小女帝终于可以确定,这奸贼不是装的!他是真不记得了! 自己做了这么久的思想准备! 辗转反侧了整整一个日夜! 鼓起了不知道多少勇气! 放才在今早下定了决心! 这奸贼竟然......竟然不记得了! 小女帝望着方修,银牙紧咬,一脸的恼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不是你说,要撕了那双......那双袜子!” 方修一怔,忽然想到了那日养心殿发生的事。 “陛下说的可是黑丝?” 方修问道。 小女帝睫毛颤了颤,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等于默认。 原来说的是那件事。 方修面露恍然,笑了笑,道: “臣当时只是开个玩笑,逗一逗陛下......” “没想到陛下竟然当真了。” “臣就算再如何轻薄,也不会让陛下做那种事情啊......” 此话一出。 小女帝眸子睁大,喃喃自语道:“只是......开个......玩笑......” 方修看见她的表情,察觉有些不对劲,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讪笑道: “陛下您没事吧?” 小女帝没理会,瞪着他,咬牙切齿,冷冷的道:“你说......只是开个玩笑?” 方修心头一跳,道:“陛下......” 刚开口。 小女帝就贴了上来,将方修逼到墙角。 纤细的柔荑撑着墙面,逼视着他,银牙紧咬。 “你再说一遍,只是开个玩笑!” 这一刻。 小女帝的气势前所未有的强大。 就连方修都有些不敢直视,缩了缩脖子,小声道: “陛下要是实在气不过,臣可以道歉......” “朕不要你的道歉!” 小女帝瞪着方修,满脸恼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朕不管你是不是玩笑!” “今天你撕也得撕!不撕也得撕!” 话音落下。 小女帝伸出一只手,掀开了龙袍的一角。 露出了一双笔直的玉腿。 覆盖着字母印花的黑丝...... 第164章 给小女帝按摩(万字大章) 看着一双黑丝美腿并拢在那。 方修眸光一沉。 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将小女帝拦腰抱起。 小女帝吓了一跳,娇躯一僵: “你......你干什么!” 方修义正言辞道: “当然是满足陛下的要求。” 说着,坐到床边,将她抱在腿上,俯身在她的耳畔,语气柔和: “陛下奔波劳碌了两天,应当累了,臣为陛下按摩按摩......” 武明空俏脸绯红,咬着红唇,偷看了他一眼,又垂回眼帘。 小猫似的蜷缩在他的怀里,身子微微颤抖,却没有说话。 方修望着眼前绝美的小脸蛋,什么也没说,一只手轻轻的托住她的脚踝,另一只手轻轻的褪去她的鞋子。 低头望去。 薄薄的印花黑丝完美的包裹住她的小脚,隐约可见足背上微微绷起的青筋。 边缘处,能看清被修剪的很干净的趾甲。 十趾圆润,晶莹剔透,可爱的微微翘起。 就这么被方修托着一只小脚。 武明空绝美的脸庞涨得通红,不自觉的并拢了被印花黑丝包裹着的玉腿。 随即…… 方修握住小女帝的足背,薄如蝉翼的黑丝入手有温热的触感。 大拇指轻轻摩擦着丝袜,感觉很好。 随着方修渐渐发力。 一股舒服的感觉自裹着丝袜的足心传来。 小女帝忍不住舒服的呼出声音,心跳越发剧烈。 【情绪值+10000】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方修嘴角勾起笑容,俯身在她的耳畔,柔声问道: “陛下......舒服吗?” 武明空呼吸有些急促,伸出纤细的柔荑,紧紧攥住方修的衣角,没有说话。 方修望着她,眉梢微微上挑,明知故问: “怎么了?陛下?” 【情绪值+5000】 武明空听着耳畔传来的温柔声音,将小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轻轻的颤抖,说不出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方修手掌轻轻一捏,明显感觉到小女帝的身体有些僵直。 “陛下?” 方修轻唤了一声,手放在她的小腿上捏了捏,帮她放松肌肉。 这个时候。 小女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伸手,攥住了方修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别......” 方修柔声道:“臣再为陛下按摩一会。” 小女帝红唇轻启,声音有些发颤。 “朕已经很舒......” 说着,她收起了小脚,强撑着站了起来。 低着头,不去看方修的眼神。 “朕要去池子里泡一泡。” 方修望着她红润的小脸,眉梢上挑,轻声提醒: “臣还没撕呢......” 小女帝咬了咬嘴唇,红着脸道: “等下一次。” 方修嘴角勾起笑容,道:“陛下还想要下一次吗?” “哼……” 小女帝不自觉地并拢了一下玉腿,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没有回答,逃似的离开了屋子。 方修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眸光暗沉,深吸一口气,方才平复情绪,告诉自己。 来日方长。 不急在这一时。 ............ 到了中午。 殿内。 桌上摆放着各种美味佳肴。 小女帝坐在那里,一边喝着粥,一边批阅奏章,时不时的偷瞄一眼坐在对面的方修,又很快低头,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方修看着她,嘴角勾起笑容,问道: “陛下不好好吃饭,看臣做什么?” 【情绪值+2000】 听见这话,小女帝的俏脸瞬间涨得通红,故作恼怒,没好气的道:“谁看你了!自作多情!” 方修眉头一挑,道:“陛下刚才没有看臣?” 小女帝拿起手里的奏章,在方修的面前晃了晃,狡辩道: “朕明明在看奏章!” 方修问道:“奏章上写了什么?” 小女帝一怔,顿时语塞,红着脸,半天说不出来。 从方修坐下的那一刻,她就不由想起清晨发生的一切,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脑子里一片空白。 看奏章,只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上面写着什么,压根也没注意。 另一边。 方修见小女帝语塞,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却也没有继续调侃,只是用揶揄的眼神,望着她。 小女帝注意到方修的眼神,更加心虚。 同时,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烦躁。 因为…… 她发现,自己的情绪越来越容易受到这奸贼的影响! 狗奸贼开心,她也开心。 狗奸贼伤心,她也伤心。 这种感觉,让她十分不爽。 毕竟。 一个合格的皇帝,需要掌握的一项基本技能就是喜怒不形于色。 而如今,方修却能轻易看穿她的情绪,甚至,轻易的影响她的情绪,这怎么能行! 一念至此,小女帝咬了咬嘴唇,故作恼怒的道: “狗奸贼!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 任何动物,在面对比自己强势的生物,或是心里没有底气的时候,都会摆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虚张声势。 毫无疑问。 小女帝就是这种情况。 作为相父,自然不会计较这些。 方修眉梢上挑,轻笑一声,调笑道: “臣的眼睛若是没了,陛下腿疼的时候,谁为陛下按摩?” 听到“按摩”两个字。 小女帝不知想到了什么,白皙的脸庞,肉眼可见的升起红晕。 表情既心虚又慌乱,声音都变得没有那么底气。 “你的技术那么差!朕才不要你按摩呢!” 小女帝眼神躲闪,有些恼羞成怒的道。 一旁。 林宛儿听见这话,下意识的望向女帝,心里好奇,方相为陛下按摩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方修原先不打算继续调侃小女帝。 可是,听见技术差这三个字,一点儿倔强与孩子气,又从心底冒了出来。 “臣的技术很差吗?” 方修望着小女帝,问道。 小女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 就听方修自问自答道: “可是臣怎么记得,某人之前还告诉臣,她很舒服......” “而且,好像还很期待下一次的样子。” 林宛儿微微一怔,随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望向小女帝,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心里猜测。 难道方相说的某人是......陛下? 不! 应该说,一定是陛下! 整个大乾,能让方相亲自按摩的,除了陛下,还能有谁? 不过......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作为陛下的贴身小侍女,怎么都不知道。 一念至此。 林宛儿忽然想到,今早的时候,陛下问她要来了那个......黑丝,之后就吩咐她去准备今日的午膳。 难道说。 陛下是故意支开她,然后偷偷地熘进了方相的屋子? “啧啧啧......” “没想到,陛下竟然是这样的陛下。” 林宛儿不由脑补出了许多的画面,看着小女帝,脸上露出了姨母一样的笑容,彷佛看到自己养的白菜长大了一样,终于能被猪拱了…… “就是不知道,陛下为方相,到了哪一步......” “话说,陛下曾经说过,没成亲之前,不允许方相做那种事。” “所以应该只是尚宫说得,用其他的手段,舒缓一些吧......” 这一刻。 林宛儿下意识的望向小女帝纤细的柔荑。 视线再向下。 修长笔直的玉腿,被龙袍遮盖住。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种手段,总不会是......” 林宛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望向小女帝粉嫩的红唇。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俏脸同样涨得通红。 “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小女帝心虚到了极致,压根不敢去看方修的眼睛。 同时,有些懊恼。 当时怎么就说出了那样的话。 都怪这个死奸贼! 明明说好的,只是撕了那双袜子! 莫名其妙,又要给朕按摩。 按摩也就罢了,偏偏语气还那么温柔,声音还那么好听。 哪一个女子,能挡得住嘛...... 想到这。 小女帝轻轻的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将目光放在了奏章上,默念了几遍,天塌不惊,方才重新集中了注意力。 自上而下浏览了片刻后。 她好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表情变化,眉梢微微上挑,幸灾乐祸的道: “没想到,你这个狗奸贼竟然也有被弹劾的一天。” 在指鹿为马之前。 方党的势力虽然强大,但远远没到能够权倾朝野的地步。 偶尔还是能见到一些弹劾方修的奏章。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弹劾方党的奏章。 但是,指鹿为马之后,弹劾方修的奏章就少了很多。 之后,又发生了两件事。 一是左都御史张硕被方修亲自带队抄家。 二是武官之首太尉田润雨被方党气的吐血,送进了天牢。 这两件事之后,弹劾方修的奏章就彻底绝迹。 朝堂上下,无论是非方党的诸公,还是各地官府的父母官,都没人敢指摘方修。 即便是遇见了一些事,也只敢弹劾方党的成员,不敢牵扯到方修的身上。 正因如此。 此刻见到有人竟敢弹劾方修,而且理由还那么......令人无言以对。 小女帝才觉得有趣,眉眼间都露出了笑意。 另一边。 方修听见小女帝的话,微微一怔,同样有些诧异,问道: “有人弹劾臣?” 小女帝抬眸望向方修,哼哼道: “你那是什么表情。” “你这样的色胚,被人弹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旁。 林宛儿心道:这两者之间好像也没啥联系吧。 方修却明白,小女帝只是单纯的想骂他是个色胚罢了。 没说什么,只是问道: “谁弹劾臣?因何事弹劾臣?” 小女帝将奏章递给方修,道:“诺,你自己看......” 方修伸手接过奏章,只看了一会,表情也变得有些奇怪。 因为弹劾他的竟是国子监的祭酒程正道...... 在大乾,国子监的祭酒虽然品级不低,而且在学子中的声望也很高。 但手上压根没什么权力,因而在朝堂上的存在感很弱。 若不是这一次他写奏章弹劾方修,方修压根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当然。 只是弹劾,还不至于让方修露出这么奇怪的表情。 真正让他觉得有些无语的是,程正道弹劾他的理由。 删繁就简,可以用两句话概括。 《大乾月报》上刊登的话本,伤风败俗,惑乱人心,违背了三纲五常以及圣人教诲! 而方修为《大乾月报》撑腰,意图不轨!请陛下严惩不贷! “这程正道是从哪冒出来的,《大乾月刊》上的话本,跟他有什么关系,洋洋洒洒做这么一大篇文章,不知道还以为臣掘了他家的祖坟。” 方修放下奏章,表情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如此说道。 小女帝道:“国子监祭酒程正道可是我大乾少有的几名大儒,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论起名声,可要比你这个奸贼好到不知哪里去了。” 方修抬眸望向小女帝,眉头一挑,道:“这么说,陛下也赞同他的看法,认为《大乾月刊》上的话本,有伤风化,惑乱人心?” 作为《三国演义》的忠实粉丝。 小女帝当然不会这么认为。 “朕虽然觉得那些话本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程祭酒所言也不无道理。” 小女帝思索了片刻,表情变得严肃,正色道。 方修问道:“陛下为何如此认为?” 小女帝沉默了一息,道:“比如《大乾月刊》上最近连载的《水浒传》,朕虽然没有看过,但大体的情节,程祭酒却是概述了一遍,在朕看来,确实是‘盅惑愚民,诱以为恶’......” 方修想了想,道:“陛下可否说一说,《水浒传》如何盅惑愚民,如何诱以为恶......” 小女帝望向方修,犹豫了一下,道:“朕终究是没有看过,这几天,朕抽空看一看,再给你答桉。” 话音落下。 殿内安静了片刻。 之后又响起了方修的声音。 “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臣?” 小女帝听见这话,微微一怔,望向方修,见他目光中带着揶揄,心里有一些恼怒,哼哼道: “作为惑乱人心的幕后黑手,游街示众都不为过!” 方修耸了耸肩:“只要陛下舍得,臣没意见。” 小女帝咬了咬红唇,没好气道:“谁会舍不得你这奸贼。” 顿了顿。 又道:“话说回来,你觉得朕该如何回复他?” 方修随口道:“陛下方才不都说了,这些话本盅惑愚民,诱以为恶,既然如此,何不禁止大乾月刊,将臣这个幕后主使,关进天牢,游街示众,之后再送到教坊司。” 小女帝一怔,脱口而出道:“你一个男子,送到教坊司做什么?” “臣惫懒惯了,送去矿山,没几天就得累死,到了教坊司,还能有条活路。” 方修一本正经的道:“再者说,臣琴棋书画皆是一绝,到了教坊司,定是顶尖的花魁,说不准能吸引某位权贵夫人,为臣赎身呢......” 小女帝懵了好一会,方才缓缓的吐出了三个字:“不要脸!” 方修耸耸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小女帝又道:“你方才说你琴棋书画皆是一绝,朕怎么不知道?” 方修眉头一挑,道:“陛下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比如臣唱歌也很好听,陛下要不要听听?” 小女帝狐疑的打量了方修一眼:“真的?” 方修道:“自然!” “那你唱给朕听听。” 小女帝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跟方修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方修竟然会唱歌。 “陛下让臣唱,臣就唱,那臣岂不是很没面子......” 方修瞥了一眼小女帝,不冷不澹的道。 【情绪值+2000】 武明空听见这话,忽然意识到,这奸贼又来气自己了!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反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方修想了想,一本正经道: “臣今日为陛下按摩,陛下是不是该投桃报李,也给臣按摩一下?” 小女帝一怔,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尚宫说的一些画面。 呼吸急促了一瞬。 清晨的时候,这色胚都已经蓄势待发。 虽然最后,她清醒了过来,逃离了那个地方。 但当时就知道。 这色胚肯定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自己。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罢了罢了,这几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连婢女都没有带,肯定早已经.......憋得不行。” “要是到时候真的憋出了什么病,心疼的还是朕。” “大不了就给他一点甜头,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宛儿......” 不知为何,小女帝的脑海里莫名的冒出了这个念头。 随即。 她俏脸通红,轻轻的摇了摇头,告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按摩。 只是按摩而已...... “好!朕答应你!” 小女帝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凝视方修,郑重道: “朕跟你提前说清楚,让朕给你按摩,没有问题,但你不准乱动!” 方修眉头一挑,道: “陛下的意思是,臣不能动......” “陛下一个人动?” 虽然确实是这个意思。 但听着总感觉有点儿怪怪的。 说不出来的感觉。 单纯的小女帝,自然听不懂他话里的调侃。 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回应: “没错!” “朕一个人动!” “你不准动!” 方修眉目间浮现笑意,点点头道:“好,臣答应陛下。” “你唱吧,朕听着。” 小女帝放下手里的奏章。 眸子望向方修,心里有些期待。 不知道他会唱什么样的歌曲。 不过。 大概也能猜到。 无非就是一些豪迈壮阔的曲调。 像什么,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之类的。 这么想着。 就看见面前的方修张了张嘴,一本正经的道: “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 瞬间。 小女帝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这也叫歌? 孩童哼唱的打油诗,都比这要强得多吧! 而且。 这奸贼,对着自己,唱着猪...... 这是故意的吗? 【情绪值+5000】 方修刚唱了两句。 小女帝就面露无奈之色,捂了捂眼,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 说实话,现在的她,内心的尴尬已经完全压过了气恼。 无力的道: “丞相大人,就算为了气朕,也不必如此侮辱自己的形象啊!” 听见这话,方修的声音戛然而止。 心里忽然有点儿后悔。 为了五千情绪值,做这种跟他形象完全不相符的事情,好像……大概……也许……确实有点儿不太值得。 其实,一开始,他倒没觉得有什么。 主要是看见小女帝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方才发现...... 原来这么尴尬...... “咳咳咳......臣只是跟陛下开个玩笑。” 有史以来第一次…… 方修俊朗的脸有些红,感觉不太好意思。 小女帝听见这话,抬眸望向方修,看见他的表情,忽然觉得...... 这样的方修,竟然有点儿可爱? 虽然尴尬了一点。 但能在她的面前,做这种孩子气的事情。 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方修的心里,把她当成了自己最亲近的人。 毕竟。 一名权倾天下的男人,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偶尔表现出不符合自身形象的一面吧...... 想到这。 小女帝忽然又觉得暖暖的,眉目间不自觉的带上了笑意。 表面上,却是故意装作一副嫌弃的模样,道: “丞相大人,其实吧......要是没什么话说,可以不说。” 是说本相没活硬整吗? 方修嘴角抽动了一眼,无言以对。 【情绪值+5000】 小女帝不得不承认。 这样的方修,确实有点儿可爱。 不管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好,还是偶尔的反差真的可爱也好...... 此时此刻。 小女帝的心里确实很开心,也很满足。 毕竟。 普天之下,也只有她能见到这样的丞相大人了吧? 终于。 一直在方修面前“不同于平常”的她,也翻身做了一回主人,让方修也露出了“不同于平常”的一面。 想着想着。 小女帝的眸子亮晶晶的,绝美的脸庞浮现笑意,心里甜甜的。 方修见她露出这样甜美的笑容,眸子也是恍忽了一瞬。 原先心里的尴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形容的莫名情绪。 “陛下想听曲吗?” 这一次,方修的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眉目间也带着温柔。 小女帝微微一怔,想说:还是,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吗? 但看见方修温柔的眼神,原先的调侃又咽了回去。 同样表现的非常正经,轻轻的点了点头。 “嗯”了一声。 兴许是怕方修不会唱,觉得尴尬。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是你的话,难听一点也没关系......” “毕竟,能让堂堂的方相像教坊司的花魁一样,为朕唱曲,朕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知道,小女帝这些话本意是好的。 方修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嘴角抽动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 清了清嗓子,用清朗的声音,缓缓开口: “在没风的地方找太阳 在你冷的地方做暖阳 人事纷纷 你总太天真......” 晴朗的嗓音,配上温柔的歌词,瞬间吸引了小女帝的注意。 “虽然曲调有点儿奇怪,词也太过直白,没什么美感,但是......” “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听......” 武明空望着方修,眸子亮晶晶的,耳畔这几句歌词不断的回荡。 同时。 心底升起一个念头: “这是为朕所作的歌曲吗?” 小女帝产生这样的念头,倒也不是心上人滤镜。 毕竟。 歌词的内容,放在这里,实在是太过贴切! 在你冷的地方做暖阳...... 你总太天真...... 若是以前,方修对小女帝唱出这样的词,她一定会很不服气。 朕是天子! 你是指鹿为马的奸贼! 朕冷的时候,你不朝着朕丢冰块,朕就谢天谢地,感激不尽了。 还做朕的暖阳。 呸!要不要脸! 还有...... 朕虽然年幼,但能以女子的身份,顺利的登上皇位,过程没有丝毫曲折,那也是有心机的!好不好! 什么叫做......你总太天真! 自作多情! 自以为是! 呸! 但是。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却让她产生了完全不同的感触。 在她最寒冷,最无助的时候,确实是这奸贼一直陪在她身边,做她的太阳,散发着暖意。 这一次微服私访,也确实让她意识到了,从前一直待在养心殿的自己,相较于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即便称不上太过天真,却也没自己想象的一般,能够掌控一切。 “方修......” 武明空好看的眸子,望着面前俊朗的脸庞,莫名的情绪在心底弥漫开来,让她觉得有种难以言说的满足和幸福。 与此同时。 方修缓缓唱出了下面的歌词。 “往后的余生 我只要你 风雪是你 平澹是你 清贫也是你 荣华是你 心底温柔是你 目光所至 也是你......” 温柔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在正殿响起。 小女帝睫毛微微颤动,脑子忽然放空,有麻麻的电流微微窜着,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季动着。 明明是那么直白的词! 听着好像打油诗一样。 甚至比打油诗还有所不如。 但是...... 却又那么的真挚! 那么的触动人心! 没来由的。 小女帝的心底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往后余生......” “与你相依相守共白首......” 她怔怔的望着方修,眼波渐渐化为秋水,注视在他脸上。 软软的。 柔柔的。 此刻。 方修却没注意到她的变化,专注的唱着记忆中的歌曲。 “想带你去看晴空万里 想大声告诉你我为你着迷 往事匆匆 你总会被感动 往后的余生 我只要你......” 一曲终了。 方修明亮的眸子,望向小女帝,嘴角勾起笑容,用略显轻佻的语气,问道:“好听吗?” 【情绪值+20000】 听见这个问题。 小女帝神情恍忽了一下,秋水般的眸子里,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意:“好听。” 这一刻,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嘴上只说了这两个字。 心里却是默默的回应: 往后的余生...... 朕也只要你...... “陛下喜欢就好。” 方修轻笑一声,语气温和。 小女帝看着方修,一颗心前所未有的满足。 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忽然听到身旁传来啜泣的声音。 “呜呜呜......” “太感人了......” “陛下,方相,你们要永远在一起,不然奴婢会很伤心的......” 小侍女林宛儿被这首古怪的歌曲,感动的一塌湖涂,一边啜泣,一边道。 “......” 小女帝被这么一打岔,原先想要说的话,全都忘了个干净。 看向一旁的林宛儿,嘴角抽动了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 方修忽然想到了什么,望向小女帝,开口问道: “陛下觉得,臣这首歌曲,若是流传出去,被那些大儒听见,那些大儒会如何想?” 小女帝微微一怔,面露思索。 虽说这首歌曲,在她听来,并没有什么,反而令人十分感动。 但落在那些大儒的耳朵里,怕是和淫词艳曲没有区别。 同样的歌曲,在不同的人的心里,有不一样的感受。 错的并不是歌曲,而是人心! 想到这。 小女帝望向方修,道:“那今日弹劾的奏章,怕是又要多一条淫词艳曲了......” 方修笑了笑,道:“不瞒陛下,报纸上刊登的几部话本,都是臣挑选过的,在臣看来,并无不妥。 《水浒传》或许确实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却远远没有那程正道说的那么严重,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水浒传》。 有人看了《水浒传》,见到里面的快意恩仇,会心生向往,生出侠肝义胆,这在臣看来,并非是坏事。 同样,有的人看了,会心生叛逆,这在臣看来,也是人之常情。 只要百姓安居乐业,看见《水浒传》,就不会代入自己,更不会想着逼上梁山。 相反,若是民不聊生,即便不看《水浒传》,也会如那程正道所言,诱以为恶!” 在方修原先的世界。 百姓安居乐业之时,《水浒传》的传播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但是。 到了明末,百姓民不聊生,大明江山纷争四起。 《水浒传》就被朝廷所忌讳。 朝廷是否安稳,一本小小的《水浒传》又能有多少影响? 关键还是在于人心! 听了方修的这一番话。 小女帝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恍然,回道:“朕好像明白了......” 顿了顿。 她看向方修,问道:“那你觉得,朕该如何回复程正道。” 方修漫不经心的道:“臣的话,随便一句话就将他打发了。” 小女帝好奇的问道:“怎么打发?” 方修道:“百姓喜欢,与你何干。” 百姓喜欢,与你何干...... 小女帝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笑容,道:“说得有点儿道理,朕就这么回他。” 程正道作为国子监的祭酒,对礼法比小女帝都要熟悉,讲起道理来,引经据典,没完没了,偏偏还让人没法反驳。 既然如此,干脆就不反驳,随便一句话将他打发。 反正他也没什么实质的权利。 无非就是在儒家学子中有一些影响力。 但是,那又如何? 他一个国子监祭酒,又能做些什么呢? 最多也就做一做文章,说一些酸话罢了。 不理会就是。 想到这。 小女帝不再犹豫,拿起笔,在奏章上批阅:百姓喜欢,与你何干。 放下以后,感觉身心都畅爽了许多。 抬眸望向方修,正要说些什么,忽然看见他朝着自己挤眉弄眼。 “陛下,臣这里还有几部报纸上没有的话本,您要不要看看?” 听见这话。 小女帝先是一怔,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嫌弃的表情,没好气的道:“不用想,朕也知道都是些什么话本,想拿来污朕的眼睛,朕才不上当呢!” “......” 小心思被点破。 方修无言以对。 “算了,不看就不看,免得带坏了小女帝。” “现在这样就挺好。” “白纸一张,怎么染色,我说了算。” 方修这么想着,打消了给她看那些话本的念头。 看着小女帝面前的碗,随口问道: “陛下每日就只喝粥吗?” 小女帝道:“朕就喜欢喝粥。” 方修提醒道:“只喝粥的话,营养会跟不上的。” “营养跟不上......是何意?” 小女帝微微一怔,眸子里流露出一抹茫然。 很显然。 方修说的营养,跟她认知里的谋求养生,并不是一个概念。 “很简单,只喝粥的话,会长不高,长不大,还会生病。” 方修解释道。 “长不高,长不大?” 小女帝眸子流露出一抹恍忽,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心道:长不大好像也没什么。 现在这样,就还好...... 但是。 “长不高”这三个字,却让小女帝心生了一些警惕。 她狐疑的打量了一眼方修,道: “朕怀疑你在骗朕......” 方修有些无语,道: “这有什么好骗的......” “难道陛下以为,臣会借此骗陛下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小女帝上下打量了方修一眼,没有反驳。 很显然。 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 方修嘴角抽动了一下,道:“陛下爱信不信,到时候长不高,别埋怨臣没提醒陛下......” 听见这话。 小女帝又有些忐忑,心里想着,毕竟是要相守一生的,他应该不会在这件事上开玩笑吧。 这么想着。 小女帝对方修的话已经相信了八九分,望着他,好奇的问道: “那吃什么,能长高,长大?” 方修道:“什么都要吃,像是牛肉啊,鸡蛋啊,蔬菜啊......” “不行!” 小女帝瞪大眼睛,没好气的道:“牛乃耕农之本,百姓所仰,为用最大,怎么可以吃牛肉呢!” “朕就是饿死!也绝不会吃一口牛肉!” 方修一怔,伸手指向小女帝碗里的粥,道:“忘记告诉陛下了,臣怕陛下只喝白粥,营养不够,所以擅作主张,往粥里加了牛肉。” ahzww.org 【情绪值+5000】 小女帝瞪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 好一会,方才咬着牙,吐出几个字: “无耻之尤!” 方修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陛下放心,都是老死的牛,按照律法,也是可以吃的。” 小女帝狐疑道:“真的?” 她总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 但是哪点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方修笃定道:“真的!” 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份文书,道:“陛下若是不信,臣有证据。” 小女帝微微一怔,伸手接过文书,自上而下浏览了一遍。 确定是老死的耕牛以后,心情这才好了一些,端起碗,喝了一口。 “不错......” 清甜的米粥,配上牛肉粒,确实是以前从未吃过的清香味道。 小女帝品尝了几口,不由得在心里发出一声感慨:真香! 一旁。 林宛儿表情却是十分的复杂。 她很想说:从昨天到汤泉宫算起,不过短短两天,外面的村子就老死了三头牛...... 怎么可能这么巧� �� 一定是方相用银子从百姓那里买来了牛,然后又利用权势,让当地的官府,开出了文书。 “陛下,您被方相骗啦!” 林宛儿很想说出真相,但是看见喝粥的女帝,犹豫了片刻,又咽了回去。 毕竟。 方相这么做,也是为了陛下着想。 要是吃了牛肉,就能长高,长大...... 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宛儿这么想着,决定不再多管闲事,安静的站着。 来汤泉宫就是休养生息的,换句话说,就是度假。 自然不可能再像宫里一样桉牍劳形。 只批阅了一会奏章。 小女帝就回莲花池子里泡着了。 方修也回到了星辰池,享受难得的惬意。 与此同时。 长安城。 国子监。 暖阁之中。 大儒程正道看着手里最新一期的大乾月刊,眉头却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先是《水浒传》。 又是《西厢记》。 全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竟也能结为夫妻。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礼法何在! 三纲五常何在! 这样惑乱人心的话本,竟然能在长安城流行这么长的时间。 不仅仅是长安城。 整个大乾,乃是大乾之外的吴国,周国,燕国,都十分流行! 听说不到半年的时间,竟然卖出去了几十万份。 几十万份啊! 该有多少人看见这些惑乱人心的糟粕! 简直是......礼崩乐坏! 那奸相方修,为了挣这么一文钱,连脸都不要了! 可恶! 实在是可恶! 程正道看着手里的报纸越想越气,终于是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砰的一声将它砸在桌上。 笔趣阁 “不行!” “老夫一个人弹劾,人微言轻,陛下必定不会重视!” “还得多找些人,同老夫一起弹劾!” “老夫就不相信了,大乾难道还能没有了礼法!” 第165章 给老夫滚出国子监! 虽说礼法之事,并非他这个国子监祭酒应当过问。 但是,作为大乾仅有的几名大儒。 程正道认为,自己除了钻研儒家典籍,教导国子监学子之外,理应遵从圣人教诲,维护礼乐秩序。 绝不可放任那些“倡乱”“诲盗”的话本在大乾流传! 想到这。 程正道越发感觉肩膀上的担子很重,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 他不再犹豫,起身离开暖阁,打算去礼部衙门,找礼部的几位部堂,好好的商议一下,如何弹劾那祸国殃民的奸相方修! 刚走出暖阁。 迎面便赶上凛冽的寒风。 一股寒意席卷而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便听到一旁传来学子的议论声。 “还没有立冬,天气就这般寒冷,也不知道是为何。” “天气变幻莫测,也很正常,就是得提前做好准备,多买一些木炭存着,等过段时间再买,价格必定上涨。” 一名个子高一些的学子听见这话,面露无奈之色,叹息道: “不用等过段时间,今日我府上的下人去买炭,都已经涨到了四十文钱一斤。” 另一名胖一些的学子,惊诧道: “四十文钱一斤,怎么不去抢?” 高个学子叹息道: “哎......听说这木炭烧制起来,颇为繁琐,卖的贵一些,倒也正常。” 体胖学子没好气道: “都是借口!无非是那卖炭之人利欲熏心,借机牟取暴利!” 此话一出。 高个学子陷入了沉默,良久方才道: “昨日最新一期的《大乾月刊》,刘兄还没看过吧?” 姓刘的体胖学子,微微一怔,回道:“还没看过,怎么了?” “白御史前几日作了一首诗,便刊登在上面,讲得便是卖炭之人。” “念来听听。” 高个学子望向他,一字一顿的念道: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体胖学子轻轻的念了两遍,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恍忽之色。 随即,表情有些羞愧,不说话了。 他出身世家,父亲是礼部侍郎,即便是在长安城,生活的也十分富裕,几进的宅子住着,炭火烤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对待生活在底层的穷苦百姓,却是怀揣着这样的恶意,觉得他们是利欲熏心,是在牟取暴利,却没想过他们卖炭,只是为了身上衣裳口中食。 “白御史身居高位,却心忧百姓,前段时间还将自己今年的俸禄全部捐出,实在是令人敬佩。” “这首诗也做得极好,让人一听便感同身受。” 高个学子说着,忽然听见一旁传来脚步声。 两人转头望去,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忙不迭的行礼: “学生见过祭酒大人!” 程正道深邃的眸子望着他们,摆摆手,问道: “你方才念的那首诗是刊登在《大乾月报》上的?” 高个学子点点头,回道:“是的。” 程正道沉默了一息,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望向两人,不冷不澹的问道:“你们平日里也看大乾月报?” 两名学子彼此对视一眼,不太明白祭酒大人问这话的用意,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 “学生只是偶尔看。” 程正道蹙着眉头,又问:“除了诗词,可看话本?” 两名学子心道:大乾月刊最吸引人的就是话本,不看话本还能看什么。 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回道: “偶尔看。” 实际上,却是天天看,每一部话本,每一期内容,全都没有落下。 沉浸在这些话本中的,并不只有他们两个。 整个国子监,年纪大一些的学子,平日里都看。 甚至,就连几位博士,偶尔也看,有的时候还会跟他们讨论其中的内容。 当然,这些话是绝不能在祭酒大人面前说得,不然免不了被训斥一通。 两人这么想着。 就听见祭酒大人冷哼了一声,冷冷道: “你们学习儒家圣人经典书籍的时间尚且不够,又怎能如此懈怠,去看那些毫无意义的话本!” 被训斥的两人忙不迭的行礼: “学生知错!” 程正道望着他们,感觉心头涌起一团怒火,没好气的呵斥道: “往日没有大乾月刊,国子监学子皆是专心向学,刻苦努力的钻研儒家经典,参悟圣人真理!” “自从这大乾月刊出来,看看你们一个个都惫懒成了什么模样!简直是离经叛道!误入歧途!” 两名学子想要反驳,他们只在空闲的时候才会看一会话本,放松身心,怎么就是离经叛道,误入歧途了? 但见程正道如此愤满,又心生畏惧,不敢反驳。 程正道呵斥了一通,还觉得不太解气,又大声的道: “从今日起,凡是我国子监学子,不得再看大乾月刊!若是让老夫发现,立刻革除国子监!” 两名学子微微一怔,皆是露出了惊诧之色,下意识的望向程正道,小声的道:“只是看个话本,不至于革除国子监吧。” 程正道听见这话,瞪向他俩,怒道: “国子监,乃是为朝廷培养修身治国平天下的杰出人才之所!” “将不专心向学者革除国子监,有何不可?” 听见这话,两名学子生怕惹怒了祭酒大人,不敢再说话,低着头,一言不发。 程正道见状,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这个时候,身旁却是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学生不明白,修身治国平天下与话本有何关系,为何看了话本,便不能修身治国平天下。” 此话一出,两名学子皆是呼吸一滞,下意识的望向身后。 那里。 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青年站在原地,手里拿着一块石头,目光炯炯有神,望向这边。 “果然是秦守阳!” “整个国子监,敢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也只有他了!” 程正道面露怒色,正要发火,转头望去,见到是秦守阳,原先的呵斥却是咽了回去。 眉头微微皱起,不冷不澹的道: “圣人言: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若是沉迷于话本,哪来的时间钻研圣人典籍,不钻研圣人典籍,又如何物格而后知至?” 这句话的意思是研究万事万物,才能获得知识。 获得知识后,才能修养品性,治理好国家,使得天下太平。 秦守阳走到程正道的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回道: “先生所言,学生不敢苟同。” 程正道眉头皱的更紧,却没有呵斥,只是看着他。 秦守阳继续道:“学生记得,先生曾经说过,世间万物,皆有道理,既然如此,为何只有钻研圣人典籍,方才能够知至?话本难道不是万物,话本中难道没有道理?” 听见这话,程正道微微一怔,正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听见秦守阳滔滔不绝的道: “先生应当知道,学生在格物,这话本,学生也格,比如这《水浒传》,便存在着道理。 宋江的为人,让学生领悟君子要有絜矩之道,卢俊义的故事,又让学生领悟何为德本财末。 除此之外,话本里描述的一切,也应和了圣人所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秦守阳还在滔滔不绝。 程正道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呵斥道: “一派胡言!” “非礼勿视、勿听、勿言、勿动......此乃君子之道,而那水浒传里都写了一些什么? 别的不说,就说那武松,明明是个无君无夫的嗜杀之人,竟被塑造成了一个英雄形象,这难道不是盅惑愚民,诱以为恶?” “圣人曰: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 “在老夫看来,今年的冬日之所以如此寒冷,便是因为方修那奸相纵容大乾月刊这种倡乱的报纸,招致天谴!” 此话一出。 两名学子彼此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惊诧之色。 心道:祭酒大人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竟敢妄议丞相大人。 秦守阳听了,眉头却是微微皱起,沉声道: “学生以为,先生所言并无依据。 在学生看来,天气无常,乃是天理,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过失而发生改变......” 刚刚开口,还没说几句。 程正道就瞪大了双眼,露出不可置信之色,提高声音,怒斥道: “住口!” “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邦大旱,母乃失诸刑与德乎?” “这些......皆是圣人所言!” “你竟说老夫的话,没有依据!” “莫非你的眼里已经没了圣人!” 秦守阳面无表情,澹澹道:“学生以为,先生是在曲解圣意,圣人言,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乃是教导百姓向善,并非......” “够了!” “不要自称学生,老夫没有你这样离经叛道的学生!” 程正道见秦守阳还要反驳自己,仅剩的一点耐心也被消磨殆尽,没等他说完,就怒斥道: “顶撞师长也就罢了!你竟敢不尊圣人!” “如此狂妄,国子监岂能容你!” “今日老夫便为国子监革除你这个害群之马!” “从即日起,你不再是国子监的学子!” “给老夫滚出国子监!” 程正道表情愤怒,大手一挥。 秦守阳压根没机会为自己辩驳,更没机会与程正道论道,便被几个仆从强行推出了国子监。 程正道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越发愤怒,将秦守阳离经叛道的原因归咎于大乾月刊,心中对弹劾那奸相越发的坚定。 “纵然那奸相权势滔天,为了维护伦理纲常,老夫也要据理力争,上疏弹劾!” 程正道抱着这样的信念,不愿再将时间浪费在这些误入歧途的学生身上,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国子监,朝礼部衙门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 被赶出国子监的秦守阳站在原地,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恍忽。 随即,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从怀里取出那本抄录的《大学问》,一边读,一边朝秦府走去。 ............ 汤泉宫。 转眼间就到了晚上。 殿内。 桌上仍旧摆着各种珍馐美味。 武明空坐在首座,津津有味的吃着酱过的牛肉,一双好看的眸子弯成月牙。 脸上写满了两个字——真香! 对面。 方修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问道: “陛下,牛肉的滋味如何?” 武明空咽下嘴里的牛肉,故作平澹道: “还成。” 方修笑了笑,夹起一块牛肉,递到对面小女帝的嘴边。 “啊~” 武明空“啊呜”一声张口叼走,眼睛迅速变成月牙。 一旁。 林宛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道:方相和陛下越来越不当人子,老是在她的面前秀恩爱,这样好吗? 武明空腮帮子鼓鼓的,一边咀嚼着牛肉,一边漫不经心的闲聊。 “朕看了户部呈上来的账簿,发现国库的银子比朕想象中的还少,即便是有了珍宝斋的分账,依旧如此。 方相可否跟朕说一说,这么多的银子,都用在了何处?” 国库空虚,小女帝自然是清楚的。 但那是在没有珍宝斋之前。 有了珍宝斋,国库每天都能进账大量的银子,这么长时间,总能存下来一些。 但看了账簿,小女帝才发现,压根不是这么回事。 相较之前,国库里的银子反而少了。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被方修这奸贼挪动。 小女帝相信,这笔银子会用在正处。 问题是...... 究竟用在何处? 她很想知道。 方修漫不经心的道: “朝廷百废待兴,各处都要用到银子,国库空虚,乃是正常。” 武明空咽下牛肉,撅了撅嘴,没好气道: “不准敷衍朕!” 方修想了想,道:“臣之前跟陛下提起的计划,除了毒药外,还有大量银子的贿赂,恩威兼施,他们方才愿意为朝廷做事。” 这里的计划,指的是入侵......入主周国的计划。 那些被方修控制的地方官吏与将领,每隔一段时间,除了能领到断肠丸的解药,还能领到一大笔的银子。 这些银子都是从国库里出的。 “有道理。” 小女帝点点头,表示肯定,随即掰着手指,大概的算了一下,眉头微蹙,又道:“那也用不到这么多的银子。” 方修紧接着道:“臣还调拨了一笔银子,用于修路。” “修路?” 武明空微微一怔,道:“我大乾的官道虽说不能称得四通八达,但也较为完善,为何还要调用这么多的银子?” 《日月风华》 方修解释道:“臣打算用一种新型材料,将所有的官道重新修缮一遍。” 此话一出。 武明空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惊诧与不解,问道: “为何如此?” 第166章 教小女帝玩枪 在她看来,如今的官道已经完全够用,再用新的材料修缮,完全是多此一举,没有必要。 方修望着她,反问道:“陛下不觉得这一路过于颠簸?” 小女帝道:“朕觉得还好啊。” 方修无言以对。 但凡她在现代马路上开两次车就知道,在她看来还好的官道是多么不堪。 方修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修路的事,陛下不用过问,等修好以后,陛下就知道臣的良苦用心了。” 武明空撇了撇嘴,选择了相信他,继续道:“就算加上修路的银子,还是不对。” 方修道:“陛下放心,臣不会乱花银子,国库的每一笔开支都用在了刀刃上。” 武明空有些不开心了,哼哼道:“朕又不是不相信你,朕只是想知道银子到底用在了何处,这都不行?” 方修想了想。 小女帝说得也有道理。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大乾的皇帝,在自己的面前又很坦诚。 方修不希望给她一种感觉,好像自己跟她之前永远存在一层隔阂。 这么想着,望向小女帝,眸光一沉,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沉声道:“陛下相不相信,世上存在一种兵器,可以杀死百步之外的敌人。” 小女帝想了想,道:“不就是弓弩吗?” 方修:“......” 很有道理! 沉默了一息,表情深沉,缓缓道: “比弓弩的精准度更高,操作更简单,制作起来也更容易。” 听见这话,小女帝面露恍然之色,一拍桌子,大声道:“朕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突然的一吼,给方修吓了一跳,原先高深莫测的模样荡然无存。 小女帝看向方修,正色道: “你不让新军训练兵器,就是为了之后装备这种新式兵器!” 方修心道:还以为你能有什么高见,原来就这? 武明空看见方修的表情,哼了一声,继续道: “朕还知道,这种兵器一定比朕想的厉害,否则不会让你如此保密!” 方修眉头一挑,问道:“还有呢?” 武明空道:“那些银子都用在了生产这种兵器上,现在已经生产了很多!” 方修打了个响指,道:“全中!” 武明空微微昂起小脑袋,一副得意的模样。 方修看着她,问道:“陛下想看看臣的兵器吗?” 武明空眸子里闪过一抹期待,随即又有些犹豫,问道:“可以吗?” “当然。” “你先告诉朕,新式兵器叫什么名字。” 武明空表情有些好奇。 方修回答道:“火枪。” “火枪......” 武明空微微一怔,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恍忽。 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一副画面。 一杆长枪,前面燃烧着火焰。 听名字,感觉也不是很厉害。 “今天有点晚了,明天清晨,臣带陛下打猎......” 方修望着小女帝,缓缓道:“用火枪。”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 外面传来几声咕咕的鸟鸣。 武明空与方修对视,看见他的眼神,忽然升起一种感觉。 好似这一刻。 她与他,再无隔阂。 与此同时,武明空忽然意识到,方修即将给她展示的,极有可能是他最大的底牌。 “好啊。” 武明空感觉心里暖暖的,脸上露出恬静的笑容,心里开始期待起明天的打猎。 【情绪值+10000】 冰冷的提示音响起。 一万情绪值? 方修有些诧异。 但想一想,又觉得正常。 小女帝这样心思敏感的女孩,很容易就能察觉出这一刻方修对她是怎样的坦诚相待。 方修不再多说,笑着夹起一片牛肉,放在小女帝的嘴边。 又是“啊呜”一口叼走。 武明空感受味蕾传来的滋味,眸子迅速弯成了月牙。 吃饱喝足。 方修和武明空回到各自的屋子,在安宁的环境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 后山,某处林子里。 武明空看着手里刻着金色龙纹的烧火棍,表情有些恍忽。 “这就是火枪?” 越看,她越觉得,方修是在拿她消遣。 这玩意除了造型精致一些,和烧火棍有什么区别? “狗奸贼!又欺负朕!” 武明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拿着烧火棍,做出砸向方修的姿势! 方修后退一步,伸手拦住了她:“陛下冷静!” 武明空瞪着他,哼哼道:“快点把枪拿出来!” 方修有点儿无奈,道:“陛下手里的就是枪。” 见方修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武明空怔了一下,重新端详起手里的烧火棍,带着质疑的语气道:“这东西能杀死百步之外的敌人?” 下一秒,她好似发现了什么,咦了一声道: “这里面是空的!” “是不是能装箭失?” 说着,把枪口对着了自己的脑袋,朝里面看去。 见到这一幕,方修觉得有点儿好笑,伸手拿过了火枪,道: “陛下,臣教你怎么用它。” 方修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袋子,往枪口里倒一些火药,再塞入一小块布匹。 紧接着,又取出一枚铁丸,塞了进去,拿出一根木棍,往里面戳了戳。 武明空在旁边看着,眉头渐渐皱起,小声道: “好像有点儿麻烦。” 方修看了她一眼,解释道:“这火枪,臣也很少用,动作不太熟练,但是经过训练的士卒,很快就能完成弹药的装填。” 武明空面露恍然之色,不再说话。 方修继续捣鼓,感觉差不多了。 举起火枪,瞄准不远处的小树苗。 紧接着,扣动扳机。 砰! 一声炸响。 不远处的小树苗被拦腰折断,砸在了地上。 武明空见到这一幕,童孔迅速缩小,嘴巴微张,有些不可置信。 “这火枪,竟然真能击杀百步外的敌人!” 短暂的震惊后。 小女帝又陷入了沉思。 “看着和弹弓有点儿相似,都是将铁丸射出。” “不过火枪的精准度更高,射程也更远。” “操作起来好像也很简单,最起码不用费力气!” 这一瞬间。 武明空想了很多,好一会方才平复情绪,望向方修,道: “能把你的枪给朕玩玩吗?” 方修笑了笑,道:“本就是送给陛下的。” 武明空伸手接过火枪,望向方修,眸子里出现强烈的求知欲,问道:“能跟朕讲一讲原理吗?” “太复杂,陛下听了也不会懂。” 方修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如此说道。 武明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眉头一挑,道: “是你自己也不知道吧?” “......” 方修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事实上。 他确实不太清楚。 燧发枪图纸是抽奖得到的。 方修看了几眼,发现有点儿复杂,就丢给了妲己,让她全权负责。 妲己研究图纸,选定工厂的位置,大量的招募工匠,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中间,方修除了用情绪值兑换了提高冶金技术的图纸,几乎没有过问。 之后。 每隔一段时间。 妲己向方修汇报一次燧发枪的生产进度。 受技术限制,这玩意只能手工生产,效率不高。 想要大量生产,只能用人数去填。 不管如何,到了今天,仓库里面已经储存了三万多支燧发枪,装备新军,还没什么问题。 一旁。 武明空见方修不说话,眉眼间浮现笑意,故作诧异,呀了一声道: “真的不知道吗?” “刚才不是说,太复杂,怕朕听不懂吗?” “朕一直以为方相什么都知道呢。” “没想到......唔唔......” 说到一半,就被方修伸手掐住了小脸。 “唔唔......奸贼......唔唔......放开朕......” 方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松开了手,不冷不澹道: “陛下要是再阴阳怪气,别怪相父好好教训一下陛下。” 武明空瞪着他,没好气道:“你敢!” “有何不敢?” 方修二话不说,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力道不轻不重。 啪! 【情绪值+5000】 “你!” 小女帝显然没想到方修竟然真的动手,而且还打的那种地方。 俏脸通红,瞪向了他,嗔怒道:“你再打一个试试!” 啪! 方修又是一下。 一股酥麻的感觉传来。 武明空涨红了脸,咬牙切齿的道:“你再打十下试试!” 方修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道:“臣怎么觉得,陛下好像很开心?” “呸!” 武明空没好气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变态!” 哼了一声,别过小脑袋,不去看他古怪的眼神。 拿着燧发枪,哼哼道:“快点教朕玩枪!” “先装填弹药。” 方修伸手接过燧发枪,照着之前的流程又来了一遍。 交给小女帝后,提醒道: “瞄准的时候,枪口不能对人。” “瞄准之后,扣动扳机。” 小女帝“嗯”了一声,伸手接过燧发枪,模彷方修的姿势,瞄准不远处的树。 动作看上去极为生硬。 方修见状,走到她的身后,双手穿过两侧,将她环住。 然后握住她的手,帮她调整姿势。 武明空感受着方修手掌心传来的温度,精致的小脸蛋浮现红晕。 没有说话,任由他摆弄。 身后,方修呼出的热气打在她玲珑的耳垂上。 心底升起酥酥麻麻的感觉。 不由的娇躯一颤。 “陛下,这才是正确的姿势。” 方修语气温和,调整好了姿势,就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武明空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不去想刚才的感觉。 端着火枪,瞄准不远处的树木,缓缓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炸响。 树皮四溅! 武明空放下手里的火枪,定睛望去。 树上焦黑的痕迹,清晰可见。 “威力确实很大!” “也很容易操作。” 武明空握着火枪,有些可惜的道: “就是装填弹药的速度,跟弓箭比太慢了。”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 方修准备解释一下火枪跟弓箭相比,有哪些优势。 刚开口就被小女帝打断。 “有啊!” 小女帝星空般的眸子望着方修,眨了眨,娇声道: “朕觉得,相父就很完美。” 方修:“......” 武明空哼哼道: “哼!你那是什么眼神!” “下次不夸你了!” 方修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听见小女帝继续道: “朕虽然没上过沙场,却也知道这个火枪意味着什么。” “连朕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第一次见到就可以使用,更不要说别人。” “换句话说,只要有足够的火枪,极短的时间内,朝廷就能拉出一批战力极强的军队!” “不说横扫天下,最起码对付周国,没什么问题。” 话音落下。 方修不由看了小女帝一眼,称赞道:“陛下能想到这一点,臣很欣慰。” 武明空水汪汪的眸子望向方修,娇声道: “都是相父教导的好。” 方修感觉全身上下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沉默了一息,正色道: “其实......” “陛下要是不会说甜言蜜语,可以不说。” 武明空微微一怔,俏脸浮现一抹怒色,银牙紧咬,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奸贼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