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千里外，一处不知名的山坡上，方才还威风凛凛，天下无敌的天魔却异常狼狈地半跪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耳边传来一个无比冷酷的声音。
“权限者罗天，降落十级，新等级八十九，丧失权限者权限。”
“噗”
天魔又喷出一口鲜血，他的元神几乎被苏晨刚才一刀给劈散了，如今虽然还有内力，但是根基全毁，如果没有机缘的话，可能一生都无法恢复。
“苏晨！”
天魔充满怨恨地大喊道，声音滚滚，惊得林中飞鸟乱飞。
“念尔苟活百年，生于吾前，饶尔狗命一条，再犯江南，杀无赦！”
又是一个声音远远飘来，天魔被气得再次喷血，却不敢再多说一句。
苏晨不是张三丰，张三丰虽然可以一掌拍死他，可是念在往昔情分不会拍死他，而苏晨会。
勉强地站起来，天魔朝一个方向走去，他要复原，需要大量的鲜血，需要战争，需要和一个人合作。
虽然和一个自己曾经看不上的人结盟，天魔觉得丢人，但此刻也别无他法了。
第八十八章 事后安排
“受伤了，少喝点酒啊。”沈若凡看着萧如风道。
“你这臭小子就是心疼自己的酒吧，真的是越有钱越小气，就这么点酒，我能喝你几个钱？我这伤还是你给我打的呢？”萧如风道。
“我只是来传达嫂子的话，你再喝酒的话，嫂子晚上不让你上床啊。”沈若凡道。
萧如风气势一靡，恋恋不舍地把酒放下，有了家有了孩子的男人总得收敛。
同样受伤的周怀钰和断焚阳几个人笑着喝了杯酒，他们几个无妻无家，属于没人管的典型。
“没事你在这里干什么？外面没事干吗？陪我们一群残兵。”萧如风道。
“外面，虽说我入魔是意外，但是他们看我的眼神，还是一副魔王隐患的样子，也真不怕我把他们全杀了。”沈若凡道。
“也难怪呀，你入魔的时候，几乎一个人屠尽了武林正道，现在还幸存着的武林高手，不残的没几个。而且若眉那句话霸道的谁敢动你，谁就做好绝道统的准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两个基本上已经自绝于正道了。”萧如风道。
“自绝于正道？现在我是一个正道能容的吗？如果不算张三丰一群人，我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武林第一，甚至我想，我就是武林至尊！谁敢说不？”沈若凡道。
“那我打你，是不是就是在打武林第一？”萧如风一脸坏笑道。
“滚。”沈若凡感觉到一群人不善的目光，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毛，如果不把这些人震慑住，这群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围殴自己。
“打伤我们，你以为不要负责的呀，不被打一顿回来，你别想好。”萧如风道。
“我靠，你以为我替你们治伤不要花钱呀，知道不知道，我为了你们我快把我的药库都耗完了，那可都是几千年以上的药材，尤其是你花了我一株万年药材。”沈若凡指着萧如风道，他从天子峰洗劫了一大批的稀世药材，其中麒麟角给了周和，帮助周和突破地级，剩下的大部分差不多都用在这次的疗伤上。
那一日的大战，沈若凡存在着一些本能，对于周怀钰这些比较亲近的下手轻了点，一个个都没死没残，但他们的伤势也半点不轻。
七杀刀是魔刀中的魔刀，惊魔一刀更是魔道第一刀法，魔性身中，再加上入魔的沈若凡，当时不知道多少人给沈若凡彻底打坏了根基。
就像当年欧阳浊剑气入秋继业之身，秋继业邪气难除，再加上郁结难除，所以最后才英年早逝。
想要根除这些邪气，并不容易，不过再不容易，在足够强大的药材和周若眉的医术下，都不是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沈若凡看着自己的药材库一点一点的清空，心里在滴血，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打下来这么点家业，一朝回到解放前，心里对慕容明成一群人的仇恨更深，如果不是这群王八羔子，他怎么会医药破产，而且几乎自绝于正道。
“你还说，如果不是你，等过了年，我就能安安心心地等容儿肚子的孩子出世，结果还跟你拼命，差点给你砍死，要是真给你砍死了，别说干爹，干儿子还差不多。”萧如风道。
提到这件事情，终究理亏，沈若凡缩了缩脖子，不敢继续正面刚。
“我们的事情事小，就算真被你砍死了，也不会怪你，关键是外面一群人，你打算怎么解决？他们的损失可丝毫不小，非死即残，门下弟子更死伤无数。”花玉楼郑重道。
“就是因为他们死伤无数，所以才没有和我斗的资格，经此一役，中原武林除了江南之外，都不堪一击，黑道只剩下月后，白道也萎靡得差不多了。我现在要干什么，有谁能拦我？现在我就是把天捅破了，也能悠哉悠哉过日子。”沈若凡道。
“这是势力和利益，可是并不适用于你，你做事情什么时候是因为这两者而做的？”周怀钰微笑道。
沈若凡微微耸肩：“常常啊，都说了我是下作的风盗嘛。”
“别卖关子。”周怀钰道。
“你这么信我，让我情何以堪？可是这些门派，能让我做补偿的真不多，有些时候我还是想干脆点。青城派和崆峒所有的武功秘籍现在都被我放在桃花岛，两派的掌门人都是我小弟。”沈若凡道。
周怀钰皱了皱眉头：“这似乎太无礼了些。”
“我已经半绝于正道，虽然我可以继续在江南，他们没有能力和我斗，但是养虎为患是麻烦的，我不受影响，不代表我的子孙后代不受影响，而且人生在世，有点好名声也好，所以当然要控制好。否则我杀了他们门派最高层，他们怎么可能简单的谅解我？要是升米恩斗米仇的，还不如全灭了。”沈若凡道。
“所以王爷如今要以强博名，对外宣称，怕青城崆峒二派就此陨落，是以出手扶持。”断焚阳道。
“没错，这也是事实，他们的高层先被燕老伯清理了一遍，又被我清理了一遍，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又有诸多的武功秘籍，可以说是有怀璧之罪，我帮他们起码，可以让两个门派存在。”沈若凡道。
“那苏羿前辈他们呢？”周怀钰道，他对沈若凡的做法不是很认同，但他的交朋友从来都是和而不同，求同存异，不接受，不代表会反对。
“赔钱咯。”沈若凡露出一分无奈的表情，“为了他，我专门去暗隐集兑换了华佗的青囊经，学会里面的换手之术，还专门兑换了一条白虎臂给他换上，现在他力量大增，武功还上升了。”
“我现在药物空了，积分半空，打个架亏死了。”沈若凡道。
“那通元大师和不凡他们呢？”周怀钰问道。
“通元这个想宰我的，就没这待遇了，我给他的条件是，帮他从那么多尸体当中砍下一双腿来送他，反正尸体多，可是他慈悲，他不要。他不要，那我就不给咯，反正断腿的又不是我。至于岳不凡，一律照旧，关云替他，反正现在我不是很想见他。”沈若凡道。
“他也是受人要挟，何况宋青瑶也没事。”花玉楼道。
“这要感谢青瑶没事，否则华山的道统就可以灭绝了，受人要挟，这与我何干？我只会知道他动了我的人，谁来对付我的人，那么他将会遭受到他最不愿意遭受到事情，岳不凡怕紫东来出事，怕华山出事，那我就让整个华山灭绝，看谁还敢被人胁迫来动我的人。”沈若凡道。
“那我这把老骨头能不能成给你的属下呢？”断焚阳忽然道。
“嗯？老断，你要不自由了。”沈若凡道。
“这年头还是抱团安全点，最近的武林越来越乱，还是在江南混好些，再说我在江南，好像除了必要时候打架之外，其余都可以享受一流的服务。”断焚阳道。
“没错，你来，绝对一流服务，和苏羿一起吧。”沈若凡道。
“他竟然比我早？”断焚阳难以置信道。
“我给了他一条白虎臂，他现在就差没有让我把他另一只手也砍下来，然后给他换上了。”沈若凡道。
“原来如此。”断焚阳恍然道。
“那寒枫和月姬他们还有九爷和紫东来掌门找到了吗？”周怀钰道。
“这个暂时还没有，不过只要抓住慕容明成就能问出一切了。”沈若凡道。
“慕容明成能抓到吗？”周怀钰很怀疑道，不是他不相信沈若凡的能力，实在是慕容明成太能逃，至今为止没给抓住过。
“能，我要杀他，他走不了。”沈若凡自信笑道，游戏该结束了。
第八十九章 陵园宿命
一处陵园。
一座座墓碑耸立，陵园布置，原也巧妙至极，一看便是出自名匠手笔，处处充满着巧妙机心，然而园中杂草丛生，显然荒废许久。
一袭白衣飘然，慕容明成缓缓走入，踏在小路上，发出轻微声响，在这寂静无声的陵园当中尤为明显。
慕容家的陵园，历代慕容家人埋葬之地。
若无意外的话，慕容明成原本也该葬入这里，不过这也是没有意外。
就像若不是出了意外，曾经江南四大山庄之一的慕容山庄怎会落败？陵园又如何会荒芜至此？
缓缓走去，慕容明成走到一块石碑前，目光复杂地看着石碑上的人名——慕容景生。
理论上来说，这个人是他的父亲，不过却是他让这人一步步走向深渊的。
手指在石碑上轻轻抚摸，然后内力忽然奔涌，整座石碑化作石粉，随风散去。
缓缓转身，慕容明成看着一旁小路尽头，一身青衣，一支玉箫，微微一笑，朗润如玉。
看着对方，慕容明成没有动手，同样微微一笑：“你来了。”
“我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手下的探子不可能发现我？”
“没错，不过我从来没有把找你的希望放在手下的探子上，你不是会被探子找到的人，所以我凭直觉判断，你一定在这里，然后我就来了。”沈若凡道。
“为什么？”慕容明成真不解道。
“因为你恨慕容景生呀，你恨他，甚至将他凌迟，把他的血来炼丹，这说明你真的在乎他。他影响着你的一生，你恨他，必然曾有过爱，所以重回江南，又要离开，而且很可能是永远不会回来的时候，你一定会来看看的。”沈若凡道。
“你竟如此懂我。”慕容明成道。
“因为你我的身世其实有很大部分是一样的，如果不是一个意外的话，我会做你做过的事情。”沈若凡道。
“所以说，本质上你我是同一种人。”慕容明成道。
“本质上相似的人太多，这并没有什么意义。你该关心的是，你死后要葬在哪里，是这里，还是逍遥窟，我都可以答应你，这也是对你我这么久交情的最好回报。”沈若凡道。
“你就这么肯定我今日一定会死。”慕容明成道。
“除非天级插手，否则当今天下没有我想杀却杀不了的人。你虽然也是地，但是伤势未愈，不是我的对手。”沈若凡道。
“你的武功的确很强，现在该是天下第一了，我不是你的对手，但这世上不是只靠武功就能决定的。”慕容明成道，“你就不在乎秋寒枫、月姬、紫东来、金九四个人的命吗？”
“落月岭，平霞丘。”沈若凡淡定的报出地名。
“你竟然知道我关押秋寒枫和月姬的地方。那你为何不救？”慕容明成讶异道。
“我为何要救？寒枫和月姬在一起不是挺乐意的吗？挺好，我何必去救。至于紫东来和九爷，九爷我已经找到，虽然受了重伤这辈子武功难愈，但保命无虞，而紫东来，他生死，我何时在乎？”沈若凡道。
“你竟这般无情，我倒是看错你。”慕容明成道。
“和杀你比起来，什么都要放在一边。”沈若凡道。
“没成想，你也怕我如此。”慕容明成道。
“不错。”沈若凡坦言应下，“整个武林，能和我做朋友的，不少，但真正够资格和我做对手的，就你一个。我们认识也快两年了吧。”
“斗了两年，从江南斗到蜀中，从蜀中斗到嵩山，从嵩山斗到岭南，再从岭南斗到江南，一切回到原点，你我之间也的确需要一个人死了。”慕容明成道。
“相爱相杀，说真的，有时候我都习惯了你的存在，偶尔想过不杀你。”沈若凡道。
“但只是偶尔不是吗？我也偶尔想过如果你死了，我的生活会是多么的无趣。”慕容明成道。
“没错，只是偶尔而已。”沈若凡微笑道，“你我几乎如剑之两面，一明一暗，也注定你我只能活一个。”
“生平最大的错，就是当日在慕容山庄看到你的时候，只是让人去提醒叶宏，而不是直接杀了你。若早知你我会成如今情况，我必定不断杀你，至少让你永不进江南。”慕容明成道。
“这世上从未有如果、若是。”沈若凡摇了摇头，“你我一开始便不会是朋友，但认识这么久，似乎从未聊过。”
“因为你的刀太厉害，我不敢。不过也没差，你我虽不见，可若说对彼此的了解，恐怕也是世上最深的人。按照异人说法，我该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十年隐忍，家族仇视，废柴觉醒，然后突得奇遇，我本以为也是如此，直到遇见了你，我想，是否是你坏了我的气运呢？”慕容明成道。
“错，那只是玄幻小说的写法，按照武侠小说的写法，你这种在家族当中常年受到冷遇歧视的，心中一定积累了无限的阴暗负面，然后无情无义无耻，最后坠入黑道，成为书里的大boss，大反派，最后被主角踩在脚底。”沈若凡道。
“是吗？那这么说，你才是主角。”慕容明成道。
“你要这么说，也对，我都一直不知道我是主角呢。”沈若凡笑道。
“那你真要杀我？”慕容明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