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上书房之议！
“陛下，臣的娘亲乃是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她在臣幼年读书时就教导过臣尽信书不如无书的道理。所以臣对大部分记载事件的书籍内容都会习惯性予以些许怀疑，臣读明史，觉得其中的土木堡之变很有意思，在此之前明朝的武勋和文臣的地位是大体相仿的，甚至武勋的地位要隐隐高出文官一线。
土木堡之后，明朝的武勋地位直线下降，甚至慢慢的到后来二三品的总兵大将在五六品文臣小官面前都要卑躬屈膝，至此明朝士卒战力也开始飞速下降，土地兼并更是愈发严重。
臣听过一句话：一件事发生后，谁得到的利益最大，那么谁就是嫌疑最大的那一方！”
上书房中，伴随着贾琏的话语声落地，短暂的沉默后，内阁五大阁老中一直没有开口的赵国公陈佑-也是阁臣中唯一的勋贵说话了。
“虽显粗陋，但贾将军所言也不无道理，陛下。”
这位虽然也是勋贵，但却并不属于开国四王八公只列。此前更是一直被贾代善压制，直到贾代善去了，这位才得以入了内阁成为明面上排名第一的军方大佬，贾琏自然明白这位和自己不是一路人，遂只是浅笑着颔首示意。
“哪里只是粗陋，分明就是一派胡言，前明于少保乃是盖棺定论的华夏英烈，岂容黄口小儿胡乱编排！”
“嘿~黄大人可真能扯，本将只是论了一番前明武勋与文臣在土木堡之变前后的地位对比，怎么就扯上了侮辱于谦了?”
“……”
一个五六十岁的内阁大臣和一名十六七岁的武勋就这么在上书房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激动，直到宝德帝开口打断他们俩。
“够了！今日贾卿能够襄助朝廷，平抑粮价，已经是解了朕的心头大患了。不知下一批粮需要多久才能运达？船队又是否能够尽快扩大？”
“陛下，从粤洲发船到天津顺风时只需六到八日，逆风则需十日左右，往返一趟大约十七八天即可。并且只要有船，运粮的规模可以近乎无限扩大。甚至贾家并没有打算独占航道，只要其他船只能够支付贾家以及盟友虎鲸一族总计四成利润，谁都可以跟在贾家船队后边一起走。”
“四成？”
“贾小子你这也太黑了吧！”
“老国公，小子哪里黑了，虎鲸一族要三成利润，那是盟约的条件，我贾家要一成利润，这是我贾家以无数艰辛血泪开辟的航道换取的！”
“好！就算你贾家收取航道钱是合理的，那劳什子虎鲸又凭什么收取三成利润？”
“嘿嘿~就凭人家虎鲸在咱每次船队航行时都会派出至少一个小队护航，驱赶其他海兽，探明船队前方航线的危险，甚至万一遭遇海上风暴，虎鲸还能救下那些落水的人，这些都是人家虎鲸干的活，才收三成而已，已经是我贾家努力沟通后的结果了。”
“那三成利润交给谁？还不是交给了你贾家，贾小子你可不要贪得无厌。”
“三成利润而已，老国公你可真是太小看本将了。您老可知如今与贾家结盟的虎鲸一族足有数万成年虎鲸，只是因为食物原因不得已分散在无尽大洋的各处游牧，本将将来会把虎鲸一族的获利投在大庆各地兴建牲畜养殖以及收购草原上蛮族的牲畜。只要将来食物管够，数万三丈以上的虎鲸就是我大庆纵横大洋的本钱！
那无尽大洋就是大庆取之不尽的聚宝盆！本将才不屑于在田地上做那与民争利之辈呢。”
“好，贾小子好志气，既如此我这个做前辈的怎么能不支持一番，陈家在江南还有一小支船队，今后就跟着你贾小子了。”
这老货一副‘我很看好你、我愿意投资你，快感谢我吧’的嘴脸，贾琏心里有些腻歪，但是为了引导大庆的大航海还是生生忍下了。转过头，贾琏又开始忽悠宝德帝。
“陛下放心，臣的船队所有获利都会按律缴税，同时臣建议陛下可以在天津港设置一个专门的衙门负责此事，并且海贸的税率也可适当调整。”
“哦？此事确实得议一议，着内阁尽快拿出一个章程来吧。”
宝德帝其实对贾琏所说的数万成年虎鲸更感兴趣，但是一来他认为那虎鲸乃是海洋中的巨兽，对自己陆地上的帝国帮助不大。二来么，他也是真心养不起，还有刚刚贾琏提及勋贵家往国库借银子那事，他现在也在头疼着呢。
所以黄中宇批贾琏说国公府经商有失国体，宝德帝什么也没说，盖因他也不想认同这个说法！
见宝德帝对海外的财富似乎兴致不高，贾琏又继续道。
“陛下，臣也知漕运乃是大政，不好轻易改动。所以臣的建议是先裁撤京杭段河运量的一半，将其转为海运的人手，其他涉及陆运部分的漕运则暂且不做变动。裁撤的漕运人手，臣等可以负责招收转为海船随员，绝不会使得这些百姓没了着落，此举更是能免去运河两岸大量百姓的苦役。陛下怕是不知道，朝廷虽然有拨下给应征徭役的百姓们少许钱粮，但是绝大部分百姓是从未见过这些的，他们几乎全都是自备干粮应征徭役的，此举大伤民心啊！”
“竟有此事？朕为何从不知晓，刘一平，这是怎么回事？”
额，这是误伤友军了？这位刘大人居然是负责户部的？贾琏暗自汗颜。
“陛下，户部如今账面上还有两千一百万两白银，但是京中大小官员共计已经借走了一千二百七十多万两，今年预备冬季各大军方以及各级官员的饷银预计需要七百万两白银，户部如今只剩不到二百万两白银了，臣只能消减所有各方能够消减的一应开支。今天漕运徭役的补贴银两的确只下发了十万两，这点银子除去火耗之后，对百万漕工只怕也的确是杯水车薪……”
这位刘大人不愧是管理户部的，一本账本倒背如流，只是赵国公和贾琏这俩欠钱不还的勋贵就有些尴尬了…
得！宝德帝还能说什么，此时说什么都是个错！
贾琏趁热打铁。
“所以啊，陛下，国朝也得开源了，在天津港口设个税收衙门，臣帮您管着，怎么着也能保证一二百万两银子的进项！”
那厢宝德帝还没来得及动作，刘一平刘大人已经激动的蹦了起来，紧紧的抓住贾琏的手。
“贾将军，此话当真？”
“刘大人，我说的是这税收衙门得给我管着才行，其他人来掌管，那就当我这话没说。”
刘一平马上转头，满脸期待的看向宝德帝。
“陛下……”
第109章 天津海运司，立！
的确有些被银子逼到墙角的宝德帝最终还是同意了贾琏的建议，于天津港设天津海运司，第一任五品海运司主事则按照贾琏的建议落在了其小舅张靖头上！
小舅张靖确实不是个读书的料，背靠着外公张雎，最终也只是以一个举人身份选官出仕，这些年已经在江南与江西两地各任了一届县令。
虽然一直没有立下什么大功劳，但是官声也还算是不错，毕竟出身次辅之家，大节是不亏的！
天津港口这个必定会出成绩、立功劳的地方，贾琏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张靖同样也愿意帮自己这个唯一的外甥。
于是天津港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大建设，有朝堂上这么多大佬关注着，那天津县县令也不敢对港口这边有丝毫阻拦，反而还要费尽心思给予种种便利，想着能不能巴结上哪一方大佬。
随着那日上书房内的讨论内容渐渐散播开来，荣国府再次变得门庭若市起来。
可惜大多数人都被荣国府的门房拦了下来，贾琏是轻易不见外客的，其他人要么是与贾赦有多年的关系的勋贵，要么是拐着弯找到政老二的北地世家。
这些人贾琏虽然不见，但也几乎来者不拒的通过贾赦贾政二人达成了合作意向，除了最顶层的那几个家族，其他人只要有船、有人，过来统统接纳，唯独纯粹以银钱、关系投资的不被接受。
而外界的人这些天也都已经做过调查了，贾家船队目前在江南大约有六十艘海船，一次往返大约能从江南运送六万多石粮食到达神京城。就按六万石算，每石只赚三五钱银子，那入账也足有三万两白银！
明眼人都知道，神京城八十万人口，六万多石粮食够过冬吗？
当然不够！
神京城一个冬天的耗粮起码在一百五十万石粮食左右，也许算上神京城各大官仓中的那些，现有的存粮存粮是足够的，但这不代表这些官仓中的存粮是可以被消耗掉的！
官仓中存粮的确是可以流转，但它的总量确是不能够减少的，这是神京城最后的保险手段！
也就是说，这个冬天神京城起码还需要八十万石粮食，更重要的是只要参与了这一门海运生意，难道可以做的买卖会只有粮食这一种吗？
是以这段时间不断有人前来荣国府，甚至是向宁荣街的贾氏族人打探海运的具体情况。
有实力有眼光的，更是亲自前往了天津港口，那里的船队和虎鲸族群虽然大部分都已经返航了，但贾琏特意留下了最小最旧的那一艘海船以及三只虎鲸。
他们每日都会在港口近处操演，引得许多民众与有心人在海岸边观看，甚至还有胆大的架着小船凑近了观看。
只是凑的太近了，那艘大海船上立刻就会有旗语，有喊话：若是再凑近，三百米内会被视为敌人，将会直接发起攻击！
周边的人看到人来疯一般兴奋的跃出水面，又将身体击打在海浪上碰撞起大片大片水花的巨大虎鲸，哪里还敢上前。
直到某一次，围观的一只小船上有一名衣着华丽的男子不慎落水，一番挣扎之中吸引到了虎鲸的注意，大虎鲸咻的一下游到了男子身下将他轻轻托起，又废了好半天，才将他送回某一艘小船上。
这等无数人目睹的事件，自然落实了虎鲸上古人族盟友的身份，于是来看三只大家伙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想故意往海里跳，引虎鲸们来救！
幸好被人阻止了：这人族盟友拢共也才三位在这附近，要是人人都跳了海，它们救不过来怎么办？这不是作死么！
前次被大虎鲸救起的那名男子，乃是附近天津县有名的地主士绅李家的嫡系子弟，经历过那次救命之恩没几天。
这位李家嫡子不知从哪打听到，虎鲸喜欢吃少盐、剃掉骨头的烤肉。于是某天这小子特意准备好三份烤羊肉，让仆人划着小船再次出海，寻觅了大半天就为了投喂一次虎鲸。
第一天花费大半天投喂成功之后，第二天这小伙子又来了，也许是熟悉了的缘故，这一天不到半个时辰虎鲸们就找了过来，并接受了他的投喂。
并且在他准备返航回岸边之时，一只大虎鲸居然又追了上来，嘴里咬着一只极为完整的鱼送到他的小船边。
这下这位地主家的傻儿子彻底乐疯了，我只是想要报一点点救命之恩，这大家伙居然还送我一只名贵的鱼！
如此品性，如此德行，谁还敢说它们不是我人族的上古盟友？
他一边手舞足蹈的吩咐仆人收起虎鲸的礼物，一边回到家就开始疯狂的纠缠自己的父亲，要他给自己组建船队，要出海要做生意，还要跟人族盟友一起玩耍！
李家在天津县乃是世代豪绅，家里不愁吃穿，唯独担心子弟纨绔，见到儿子终于愿意找点正事做，哪里会有不支持的，尽管李家主明白自家的蠢儿子大概率是被那些会嘤嘤叫唤的大萌友吸引了。
就在这样平静的日子中，【贾琏军团】所有共计六十艘大中型海船，再一次满载粮食抵达了天津港口，原本简易的码头经过天津海运司调度下的疯狂扩建，终于勉强容纳下了这六十艘海船组成的舰队。
十一月底，正是寒冬腊月时节，天津县的农人们大都是愿意前来港口挣一笔过年银子的。
于是仍旧是两天时间，六万石粮食交付到了神京城常平仓中，常平仓和户部的人都明白此时不知有多少大人物正盯着这事，哪里敢作妖，痛快无比的清点完粮食后交割银两了事！
眼看着荣国府又是三万两白花花的雪花银入手，所有有能力的人都开始行动起来，有海船的四处托关系要加入贾琏的船队，没有海船的更是疯了一般联系各大造船厂。
一时间，无数订单雪花一般飘向各处造船厂……
一场盛宴就此开始！
第110章 丧音至！血云升！
夜晚，外松内紧的荣国府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如今重拾荣耀，甚至肉眼可见的将要再上一个台阶的荣国府自然在巡城衙门-步兵统领司眼中属于重点防控区域。
负责此处的巡检兵丁们甚至恨不得一天在荣国府周边能巡逻八遍！因为他们步兵统领司的顶头上司家里这些天终于弄到了三艘海船，并且获准加入贾家的船队，这个月负责宁荣街左近的巡检兵丁都是双饷加奖金！
再加上荣国府还时不时的有些赏赐给予，这些兵丁们干起活来自然满身是劲！
也是因此，当一队巡逻的兵丁从宁荣街往外街时，看到那浑身泛着淡淡阴冷气息，笔直着极速往这边冲来的张大达时，领头者虽然心底也曾闪过退避的念头，但手上的铜锣仍旧极速响起刺耳的破锣声，嘴里的喝问也不由自主的出了口。
“什么人？竟敢膳闯宵禁！”
阴冷气息笼罩的人影从他们身边一闪而过，敲响铜锣的领头者甚至瞥见了那人冰冷的眼神中隐含着的滔天暴虐杀意，只是那人似乎真有急事，生生忍住了没有发作！
“荣国府一等亲卫张大达，这是我的腰牌，明日还请送回荣国府…”
余音渺渺，张大达的身影已然急速远去，只有这一队巡检兵丁们心底的冷意久久弥漫不散，似乎马上就要有大事发生了！
张大达浑身武道真意近乎沸腾，来到荣国府大门前的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一跃而起，从空中斜斜着就往贾琏的院外落去。
还在空中未曾跃至最高点时，张大达就察觉到自己起码六束武道真意锁定了，六位同级别先天宗师的蓄力一击，让他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这样的攻击若是真个出了手，张大达就算完好状态下最少也是个重伤垂死！更何况他现在已经近乎油尽灯枯…
还好，就在那六人蠢蠢欲动的时候，贾琏的院子门口处突然升起了一股张大达身上极为近似的阴暗幽冷气息。
那六束武道真意的主人感知到那股人的幽暗气息，顿时就风轻云淡的化作空气消散了。
张大达的身影略显狼狈的落在贾琏院子外面，向已然洞开的院门内那狰狞高大的黑影恭敬的行了一礼。
“师父，徒弟给您丢脸了！”
带着羞愧欲死的情绪，张大达上前一步拿起院门处的云板，连续敲响四声！
周围被惊动的亲卫等人先是一怔，随即一双双眼里浮现出震惊恐惧之色来。
所谓神三鬼四，这云板敲响四声，这是丧音啊！！！
……
……
……
寂静的夜空中，神京城原本显得平静祥和、月朗星稀的氛围，突然被伴随着一声响彻方圆百里的恐怖狼嚎出现的庞大血云，冲了个稀碎……
以瞬间笼罩了神京城大半个XC区天空的血色光辉为底，一只巨大的黑色凶狼头像出现在了漫天血色中央！
与此同时，一股惊天动地，寒彻骨髓的恐怖杀意，突如其来的压在了神京城西半城所有人的心头！
无数普通人只是在睡梦中觉得浑身突然感觉一阵恶寒，可是修行稍稍有成的人，却被那种心脏同时漏跳一拍的惊悸感唬得差点暴起，越是修为深厚就越是能清楚的感知到这惨烈无比的酷烈杀意！
这个夜晚，想必会被无数人铭记一辈子！
XC区十一家国公府，七家王爵府甚至皇宫大内都有许多人几乎同时来到空地上呆呆的看着荣国府方位，那天空中的那血云黑狼图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