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尺规测度，数的世界
中央三十六界，[尺规测度]。
“你来了。”
黄煌抬了抬眼皮，抬头纹像是干巴巴的树皮压缩在了一起，他的声音沙哑的像是用尺子去刮磨砂纸发出的噪音，花白的胡子、潦草没有打理的头发、凌乱不洁的衣袍，全都显示着他的“学者”身份。
听到导师的传唤，低眉顺眼的程之栋连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称呼道：“老师！”
黄煌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气质斐然的学生，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欣慰，但很快就被他给收敛起来。
突然，他眼中精光大放，惊异出声：“你已经10阶了？”
“学生前段时间侥幸突破至奥义了。”
程之栋再次行礼，谦卑地答道。
“嘿！能够突破奥义的，哪有是侥幸的。”
黄煌晃着脑袋，长吁短叹着，“你可比我有天赋得多了。”
“我记得五年前的时候，你参加【位次争夺战】的时候才8阶日冕吧？短短五年竟然连跨2阶......”
“想当初，从9阶日冕跨越到10阶奥义，我可是花费了足足8年的时间！”
“若是我有你的天赋，也不至于蹉跎在辉耀这一步，迟迟无法进阶传奇了。”
程之栋闻言笑道：“我可不敢和老师您相比，您当年突破奥义的时候，可是自创了一个[数理师]的奥义[精简计算]，这可是能够简化大部分复杂的方程式，直接得出‘解’的奥义。”
“我只不过是拾老师的牙慧，按部就班的进阶合成奥义罢了。”
听到自家学生的恭维，黄煌顿时哈哈大笑道，“没错！没错！敢于踏足我们[数理师]这个小众职业的，唯有咱们这些真正的天才！”
“不是真正的天才，选择成为[数理师]也只不过是自我折磨罢了！”
但很快，黄煌就收敛了笑声道，“但既然你已经到达10阶奥义了，那么也是时候带你去见见咱们的祖师爷了。”
“好小子！比我想象得还要快呢！”
“祖师爷？”
听到这个称呼，程之栋先是一愣，因为黄煌的老师早就已经去世了，这一脉只有他和黄煌两人了。
作为难度变态高的[数理师]，其人数虽不像[天命师]那样只余留二十几人，但也绝对不会多。进入圣所以来，[数理师]职业的巅峰人数也不过寥寥上万人，如今只会更加稀少。
他们哪里来的祖师爷？
但很快，以程之栋的聪明劲儿，立马便应过来了这个“祖师爷”说的是谁了。
“该不会是[数理解析 罗庚]冕下吧？！”
黄煌没有回答，只是笑笑转过身，径直朝着羊肠小道走去。
这是默认了。
反应过来的程之栋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他再怎么想也没有想到，自己马上要见的竟然是罗庚冕下！
这位是[数理师]这个小众职业诞生以来的最高峰！罗庚成功摘取了世界的桂冠！成为所有[数理师]最敬仰的存在！
程之栋当然也不例外！
“他他他......”
“呸！！！”
“罗庚冕下为什么要见我啊？”
程之栋完全没有了刚进阶奥义阶后表现的沉稳，紧握拳头面色通红，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些啥。
“这我哪知道？”
黄煌耸耸肩，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我哪怕离传奇只差一步，也不是可以经常能够见到他老人家的。”
“你倒是幸运，能够这么早就入了他老人家的眼，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展示一下自己！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被自己的导师这么一说，程之栋面色一僵，也不由得感觉紧张起来。
“哦，对了！上一次我不是让你去参加1阶的s1【位次争夺赛】嘛！你还傻乎乎得问我，为啥不参加3阶这种有正式联赛的......”
“那其实也是罗老爷子授意我的。”
黄煌边走边说，这条幽暗的小径越走越偏僻，明明程之栋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但周围却给人一种十分陌生的感觉。
只是骤然提到当年的【位次争夺战】，程之栋心中陡然一惊，没有意识到周边环境的变化。
那可涉及到“神明入侵”了！罗庚冕下指名道姓让自己去参加......
真的是巧合吗？
程之栋心中有所疑惑的。
在[数理师]的眼中，世界外物的变量一旦确定，拥有足够多的精准数字，那么任何事物的运动与发展其实都可以被精准测算出来，且分毫不差！
莫非是罗庚冕下让自己参与这次比赛，为抵抗“神明入侵”出一份力的？
程之栋暗自在心里嘀咕着。
“对了，当时你从比赛出来后，罗老爷子还和我说等到你达到10阶奥义的时候，便立刻带着你去找他去！”
“如今你刚刚进阶，那么自然也是该去的时候了，没准罗老爷子早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你了呢！”
说着说着，周围的环境更加陌生起来。到了这个时候，程之栋这才突然发现周围的草地和野花、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扎根在两旁的巍峨大树，竟然全都是一个个细小的数字和几何符号组成的，有的是圆、三角和各种各样的多边形，有的则是数字公式和字符串的衔接......
在不知不觉中，程之栋已经踏足了一个全部由“数”构成的世界！
这条小道拼接在时长走过的道路之上，完全没有任何的区别，近乎以假乱真!
“这是......”
才刚刚进阶到奥义的程之栋，哪里见过这样的手段？他不由地瞪大了眼睛，目露惊叹地看着这堪称鬼斧神工的景象，久久不能回神，远处一只活灵活现的鸟儿鸣叫了一声，扑腾着翅膀来到听他的进前，然后又转身飞走了。
“这是星力与奥能的双重变幻公式，奥术法的常用计算工具。”
程之栋一眼便认出了组成这只“数”之鸟儿的基本公式，“这就是[数理解析]的冠位法则的效果吗？”
“把世间万物，无论是生命还是死物都赋予‘数值’！变成可以被[数理师]拿来使用的工具......”
站在前面的黄煌停下脚步，转过头呵呵笑道：“要不然你以为曙光系统给你们圣域下每个阶位的各种技能、属性点、天赋的数值是怎么计算的？[机械师]都是用我们[数理师]的工具在做实践呐！”
“好了，别惊叹了。”
“喏，祖师爷就在里面等着你呢。”
第511章 被选中的原因
程之栋朝着黄煌手指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这一条由“数”组成的羊肠小道的尽头，是一片“繁杂”的林海。
林海中有一座小木屋，各种各样的数字结成的花与木，高低错落，井然有序地环绕在这小木屋的周边，一道纯净的白光从木屋的大开的窗口里落下里面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戴着一副眼镜，低头苦思着什么。
他的面容普通，皱纹像一道道沟壑遍布在山川湖海，穿着普通廉价的服饰，整个人气质深邃深沉，安稳安然。
和叱咤无垠位面高高在上的冠位相比，眼前见到的老者就像是普通位面一条普通街道上，再普通不过的邻家老大爷。
他是罗庚？
程之栋满目诧异地回望自己的导师黄煌，虽然联盟的曙光系统十分发达，但是有关传奇、冠位这些的高位格的影像资料，全都是管控的，以他的级别根本没有办法接触到。
这也是为什么程之栋听到罗老想要见他的消息之后，会如此的兴奋震惊。
“你没看错。”
“里面的那位便是罗老。”
黄煌点点头，眼带笑意，“去吧！罗老完全没有架子，你就当自己家中的长辈随便谈谈就好了。”
程之栋挪着小碎步，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站在小道口的导师，再看看越来越近的木屋房门，一咬牙，狠心推门进去了。
木屋中的老者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进入一般，坐在窗口的书桌前，对着洒落的明媚天光，笔耕不辍地书写着什么。
没错，[数理解析 罗庚]没有动用任何的超凡力量，也没有动用一点有关曙光系统自带的计算功能和强大算力，依旧用着最简单原始的纸与笔在进行着测算。
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只为了研究一个永远也算不完的答案，以至于根本看不见周围的一切存在。
程之栋有些拘谨地站在了门口，他不敢发出动静打断这位祖师爷的计算思路，又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于是，他便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傻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明明在程之栋的计算中，[尺规测度]已经过了几个星日的时间，但林中木屋窗口的那道明媚光芒却是从未削减过分毫，就好像是有人固定住了这特殊的光线一般，让他分不清时间的长短。
只不过程之栋也不是什么柔弱的普通人，达到奥义阶的他，不吃不喝几日，也不过是小意思罢了。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最后一道长长的叹息声在这不大的木屋中响起，叹息声中似乎带着一丝完美解开谜题的餍足。
程之栋连忙宣示自己的存在感，在站了多日的门口轻敲房门，试图引起里面老者的注意。
“进来坐吧，小家伙！”
“在门口站了好多天了吧？”
罗庚转过身，像是许久没见到外孙的爷爷，招手把程之栋唤过去。
只是这亲昵的劲儿，着实让程之栋有些受宠若惊。
但......的确如导师黄煌所说的那般，罗老爷子很是平易近人啊！
“我想你一定很意外......”
“很意外，我为什么会找上你。”
程之栋坐在木屋唯一的木质长椅上，听到罗庚的发问，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哪怕他已经成为冠位，成为了超凡者到达中层的第一个阶位，但是......距离遥不可及的冠位，还是实在太远了。
万载时光，万千位面，人族也不过只有寥寥数十人登顶看过这个位阶的风光，他何德何能能够受到这种存在的关注？
“你的导师也应该和你说过，五年前的【位次争夺战】是我私底下要求他指派你去的。”
罗庚突然提及了五年前的【位次争夺战】，正当程之栋疑惑着等待后续之时，罗庚却是眯起了眼睛，随手捻起了一张摆在书桌上的草稿纸，倏忽地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听说[时间奇点]的理论吗？”
“[时间奇点]？”程之栋一愣，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找了一圈，最终从导师黄煌的某次对话中找出了有关这个前沿的、无法辩证真伪地理论，“听我的师傅说起过一些，算是知道一些吧。”
由于[数理师]职业的特性，从一开始的测算距离，到测算地图，再到测算敌人的进攻方向，预判敌人的下一步举措，慢慢演化到预判局势的走向，乃至用数理的工具推断出所谓的未来！
可以说，曙光系统的智脑之所以能够预判出种种选择，并在各种因素条件下，依旧能够做出最精准最有利的选择，依靠的便是[数理分析 罗庚]所制造的这一套工具！
这和预言的路子，从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
这一职业特性，让稀少的[数理师]们关注到[时间奇点]理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从[时间奇点]理论诞生开始，我便对这个理论感到好奇。”
罗庚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语气温和，仿佛不在讨论什么深奥的学术问题，而是在拉家常，“经过我自己的测算，我发现我哪怕穷尽所有力量，所能够测算的在某一方面的未来，都有一个‘极限’。”
“超出‘极限’之外的未来永远是混沌不清的。只有当跨越这个‘极限’所在的时间点，我才能测算到下一个‘极限’的存在，然后再一次被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