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人类觉得某一类游戏中『负面情绪大于正面情绪』，这其实只是一种错觉，用我们恶魔的标准来衡量，这是非常不客观的。
原来如此！
之前顾凡就在想，如果MOBA游戏或者受苦游戏真的可以持续贡献负面情绪值的话，自己或许可以跟莉莉丝在一定程度上合作。
“我们为什么不优先开发这种游戏呢？”
莉莉丝竖起两根手指。
怪不得莉莉丝一直都喜欢搞一锤子买卖呢，原来问题的根源在这里！
“即便是你们人类中喜欢玩受苦游戏的玩家，喜欢的也不是受苦，而是战胜强大敌人之后的爽快感。
但很显然，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就像莉莉丝说的，即便是受苦游戏，但只要是能让玩家玩下去，都一定是正面情绪高于负面情绪的。
因为玩家并不是真的喜欢受苦，而是喜欢在游戏中征服强敌的快乐。
顾凡想了想，说道：“可怕的刑罚我一时间确实想不出来，不过我觉得，莉总你的思路是不是应该打开一些？
“不要老是想着搞这种一锤子买卖了。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当然不是了！
“第二，对于游戏能否产出负面情绪，我们恶魔有个『金标准』，但凡是能让玩家长久玩下去的游戏，一定都是『正面情绪大于负面情绪』的！
而一些MOBA游戏虽然会连跪，但基本上也会强行把玩家的胜率控制在50%，再加上补兵、吃野怪、买装备、击杀敌人等小的爽点累计，产生的正面情绪也一点都不少！
只不过玩家们对此习以为常，下意识地忽略掉了。
而恐怖游戏、MOBA游戏，又或者氪金抽卡游戏，也都是同理。
“我的设计思路，已经是收集负面情绪的最优解了！”
“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如果玩家在玩某一类游戏时，真的负面情绪一直大于正面情绪，那他们还会玩下去吗？绝对不会！
她赚负面情绪，顾凡赚钱，这听起来也挺不错的。
“但是『创造』不同，它算是人类的一种天性，在进入『创造』的心流状态以后，人类能够不知不觉地坚持很长时间。所以它满足『普遍且可持续』这一特点。”
“在他们眼中，受苦游戏反而是一种『爽游』。
这个问题，顾凡从最开始就想问了，只是那时候莉莉丝对他一点都不信任，所以也没找到机会开口。
“好吧，如果你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可怕的刑罚，那我们换一个角度。
果然，作为整个地狱最懂游戏的恶魔，她不会犯下如此简单的错误。
顾凡点头：“对！人类当然也有很多其他获得快乐的方式，但普遍都比较短暂。
莉莉丝骄傲地叉腰：“当然，我是整个地狱最懂游戏的恶魔！那我们就做这个！生存建造类游戏！”
“NONONO。”莉莉丝摇了摇手指，“你觉得我作为整个地狱最懂游戏的恶魔，会没有做过调研吗？
“如果这一类游戏真的负面情绪大于正面情绪，那我还费什么劲自己设计游戏呢？直接照抄不就好了嘛！
“但收集负面情绪这件事情远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事实上，如果制作这种游戏，我们恶魔是一定会颗粒无收的！”
顾凡非常不解：“但是很多玩家都觉得，在MOBA游戏中，获得的负面情绪是高于正面情绪的啊？”
现在总算是不吐不快。
莉莉丝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太多时间，又说回了新游戏的创意问题。
顾凡叹了口气：“原来如此，那太可惜了。”
“比如美食、美酒、美女……满足物欲确实能带来正面情绪，但确实也很容易腻。
顾凡本来以为莉莉丝是在第一层，没想到她在大气层。
“第一，你们人类的负面情绪和正面情绪就像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是不能割裂开来的。如果玩家因为游戏产生了正面情绪，那么就会倒扣掉已收集的负面情绪。
也就是说，按照恶魔的负面情绪统计规则，但凡能让玩家持久玩下去的游戏，都是正面情绪大于负面情绪的！
也怪不得莉莉丝总是喜欢搞一锤子买卖。
顾凡恍然。
莉莉丝看了看他：“创造？”
玩家们觉得在这些游戏中的负面情绪大于正面情绪，仅仅是一种主观的感受。
顾凡有些惊讶：“你懂的还挺多！”
莉莉丝看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我是绝对的地狱忠臣！
“人类是一种很感性的生物，你们对于生活中的快乐往往会很容易忘却，但对于生活中的遗憾和不快乐，却能够记很久。
顾凡一时间有些没明白莉莉丝的意思，怎么，这是破罐破摔了？还是打算向天堂投诚了？
不过他也没多问，还是顺着这个思路说道：“让人类快乐的事情？那太多了。
制作一款100%坑爹的游戏，然后烧钱、砸大量的宣传经费把玩家骗进来，赚一波负面情绪就跑，完全不考虑游戏的长线运营，这才是在规则之下的最优解。
本以为这个说法会帮莉莉丝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然而，她却根本无动于衷。
“你会错意了。
“我做的生存建造类游戏，也是用来收集负面情绪的！”
第66章 新游戏《盗火者》
顾凡震惊了：“生存建造类游戏怎么收集负面情绪？等玩家们把房子建好之后，再给他们全推倒？地震模拟器？”
莉莉丝眼前一亮：“嗯？别说，这是个好主意！
“不过我想的办法更绝一点。
“既然生存建造类游戏的主要乐趣来自于生存和建造，那我们游戏里既没有生存，也没有建造，不就行了吗？”
顾凡双眼睁大：“既没有生存也没有建造的生存建造类游戏？莉总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莉莉丝胸有成竹地说道：“这种事情很容易做到呀！
“只要我们给游戏打上生存建造类游戏的标签，那么玩家就会心甘情愿地进来服赛博徭役。等到他们发现上当的时候，我的负面情绪已经赚够了！
“很好，我这就去写方案！”
《盗火者》。
也就是说，玩家无权选择什么时候去探索，只能永远在危机四伏的神国中疲于奔命，随时有可能死亡。
但既然它是莉莉丝设计的……
虽然插手更多设计细节可以让顾凡对游戏的掌控力更强，但也会让他承担的风险呈指数级增长。
莉莉丝露出相当恶魔的笑容。
玩家可以进入神国，去盗取其中的各种建筑材料，包括石块、木料、种子等。这些都可以用于人间国度的建设。
而后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游戏的名字。
而『盗火』，也就是盗取神国的火种。
苦工会永远留在人间国度，不得进入神国；而盗火者则是一直留在神国中，即便收集够了材料之后可以短暂地回到人间王国，但交完材料之后就要立刻回到神国去。
莉莉丝一脸骄傲地表情：“对吧？我就说这个点子可行！
“虽说这种负面情绪不是一下子爆发的，无法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负面情绪会持续积累，厚积薄发。
这款游戏的地图并不算很大，大致相当于一般MMORPG的主城以及周围的一片区域。
顾凡问道：“这似乎也是从西方神话中取材的？盗火的普罗米修斯？但那不是希腊神话的内容吗，你们也是一个系统的？”
游戏本身支持多人联机，最多16名玩家一起游玩。
“那我不让他们创造，只让他们搬砖，这不就可以源源不断地产出负面情绪了吗？”
最内圈是『神国』，有点像是MMORPG中金碧辉煌的主城，高耸入云、气势恢宏；而外圈则是『人间国度』，有城镇、村庄，也有山川、河流、悬崖、平原和荒野。
顾凡此时当然也还完全没想好，他得等莉莉丝拿出具体的方案之后，才能再慢慢琢磨。
“剥夺人类的创造力，让他们只能进行简单、枯燥、无意义的重复劳动，这确实是一种酷刑！”
但不要被风景蒙蔽了，这其实是一个危机四伏的世界！
而游戏的核心玩法有两个。
不过顾凡有个优势，那就是时间。
“这绝对不存在任何过审的问题，还有很强的迷惑性！”
在这个游戏中，神火是一切的基础，如果没有神火，人间的所有建筑都将衰朽崩塌。
那么苦工会不会好一点呢？
第二天晚上，莉莉丝果然带着新的设计方案来了。
最中央的神国，虽然看起来气势恢宏、美轮美奂，但实际上里面的天使却会对进入其中的人类杀无赦，直接就用强大的圣光把人给烤成肉干，甚至灰飞烟灭。
莉莉丝是个很急躁的恶魔，往往在一两天之内就能完成所有的设计，这样的设计必然存在着漏洞。
而这游戏的坑，还是在于那句话：它其实既没有生存，也没有建造！
这两个系统的核心乐趣，全都被砍掉了！
首先是生存，这个玩法的核心乐趣在于『自由探索』。但《盗火者》偏偏不允许玩家自由探索。
其实只看这两个核心玩法的话，还真让人挺感兴趣的。
此时说这么多，就刚刚好。
所以，每开启一个工程，都需要献上一簇神火。
说得越多错得越多，这游戏必然还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BUG，等莉莉丝秋后算账的时候，万一撇不清关系那就麻烦了。
……
莉莉丝一边说着一边骄傲叉腰。
“你不是说们人类从这类游戏中获得乐趣的主要因素在于『创造』吗？
玩家扮演苦工时，能做的只有去搬砖，然后放在指定地点，如此无限循环。
在人间国度，到处都在修建各种各样宏伟的工程，可能是路边的驰道，可能是沟通两地的大运河，可能是气势恢宏的王宫，又或者是建在悬崖上的监狱。
玩家既不是扮演普罗米修斯去盗火，也不需要被绑在悬崖上被鹰啄食内脏。
之所以叫《盗火者》，是因为游戏的主要玩法。
她没有再向顾凡寻求更多的建议，显然，此时的她虽然态度有所松动，但整体上还是对顾凡保持警惕的，并不打算让他插手太多设计的细节。
这也算是一套非常完整的系统了，如果认真制作，未必不能成为一款好游戏。
也不会！
在《盗火者》这款游戏中，所有建造的建筑都是固定的，玩家们压根没有自由发挥的空间。
顾凡继续往下看，果然这游戏虽然叫盗火者，但实际上跟普罗米修斯没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