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长歌 第226节

不久,在国内相关部门的积极协调下,该国同意在派员督视的条件下,允许扈全海在其境内接受国内司法机构的审讯。

事已至此,扈全海如实招出卷款外逃完全是其个人行为,和陈照东、司庆春无关。

不过,他并没有供出受詹春云胁迫、警示等种种细节,深知内幕的他明白,为国内老父母和兄弟姐妹们的安全考虑,这些是碰不得的东西。

在录完口供当晚,扈全海利用警方松懈的管理自杀身亡,让某些人彻底安了心。

在国内,最终认定詹春云和司机老胡死于一场寻常意外事故。

因为是因公死亡,詹春云被树为因公殉职的模范,为其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予以公开表扬。

远在东洲的小青得知詹春云的死讯后,秘密回到边湖,远远地对着灵堂吊唁了一番,算是为他送行。

阮洪通忙着跑贷款,闻同也不轻省,和牛佑才、金光明、周广仁四人分头行动,一个乡镇一个乡镇地跑,督查棉花收购情况,安抚民心,连国庆节也没敢歇息。

小囡囡原本准备国庆假期再去东洲玩玩,结果连他的面也没见上,很是失落。

直到二千五百万贷款到账,手中有钱心不慌,大家悬着的心才彻底落了地。

虽说得罪惨了阮洪通和倪正林等人,但陈照东身上蒙盖多日的嫌疑得以彻底洗脱,让闻同还是很高兴。

刘和平很喜欢现在这样的日子,天马行空,无拘无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在特种部队呆了近两年,他早习惯了惊险隐秘的刺激生活,如果退伍后过于平淡,会难以适应。

他正在琢磨,等老大杨铮、老三王耀光回国,和他们商量一下,别上什么班了,干脆跟在闻同身边,为他打理些私事算了。

接受这项特殊任务后,他主要和李易秋接触,定时向她汇报进展,所需经费和工资也是由她发放。

对李易秋他是发自内心地尊敬,就象看待自家亲姐姐一样。

李老师很帮忙,主动为他和王耀光的家人安排了工作,他哥哥进了镇工业园管委会,嫂子则在镇中学搞后勤服务,王耀光的姐姐和姐夫也分别被安排进了县粮库和县种子公司。

根据李成大提供的信息,他对那位销售经理展开了严密的跟踪,为安全起见,并没有贸然采取行动。

最开始他打算挖出销售经理的某个把柄,然后要挟其配合,没想到这个人生活上很检点,比较顾家,让他无从下手。

在观察一段时间后,他改变了策略,决定在不惊动对方任何人的情况下窃取资料。

李成大很配合,把县纺织公司和那家纺机公司历年来交易的全部资料复印了一份交给孙贤寿,包括采购合同、发票、验货手续、付款时间等。

这么大笔的回扣,不可能以现金方式给付,一般情况下应该是以现金支票、银行存单或存折等形式。

为此,他锁定了两个人,一个是纺机公司的出纳,另一个就是销售经理,准备从他们身上打开缺口。

财务人员月底都会加班,一天深夜,黑布蒙面的刘和平在出纳回家途中截下她,把她击昏后找出钥匙留下印模,并掏走了她身上仅有的二十来块钱,伪装成拦路抢劫行为以免惹她起疑心。

随后,他寻了个机会,深夜打开防盗门潜入公司出纳室,搜出小金库账本,按照李成大提供的交易细节,很快就找出涉及倪小敏的内容。

根据账本,他按图索骥找出相关原始单据,包括款项支出审批单、银行存款单复印件等。

款项支出审批单上客户名称填写的是县纺织公司,名目是业务佣金,分别有纺机公司总经理、销售经理、财务经理、出纳签字。

这是家中等规模的国营企业,看来内部管理还是颇为“规范”的。

出纳室在公司很受重视,配备有一台复印机,倒省得他跑二趟往返出厂复印。

出来后一琢磨,他才发现不对劲,银行存款单上用的不是倪小敏的名称,而且很有可能是虚拟的人名。

这就有问题了,不能保证取款人或转入的下一个账户名称就是倪小敏,从而就无法证明吃回扣的是倪小敏。

为了取得更为确切的证据,他准备潜入销售经理的办公室。

这次要方便许多,销售部的办公室只是普通木门,锁也是再普通不过的牛舌锁,根本无法阻拦他的侵入。

幸运的是,销售经理记了本流水账,把自己经手的业务佣金都备细无遗地如实记录了下来,甚至连时间、地点都记得一清二楚。

前前后后,倪小敏共从这家纺机公司收受了整整一百八十万回扣。

证据收集到这个程度,可说是铁证如山,闻同却束之高阁,并不急于以此发难。

他授意孙贤寿,让李成大找发票报销了三万元的办公用品费,以示奖励。

为慎重起见,他并没有向孙贤寿透露刘和平的身份及其采取的行动和取得的“成果”,更不可能告诉李成大。

第334章 故人来访具鸡豚(上)

天都,一处普普通通的小院里。

刚刚从杳踪镇归来的戴眼镜的年轻人手里拿着厚厚一沓照片,一张一张细细地指给一位古稀老人看:“爷爷,您看,这里就是镇工业园,上规模的企业十好几家,大多数效益很好,最大的一家叫真道电气,今年销售收入将超十个亿。”

古稀老人戴着老花镜,仔仔细细地察看着,半晌笑道:“变化太大了,要不是看到小湖和后山,哪里还认得出来!就是在这个湖边,我跟你讲过好多回了,那天傍晚走路碰到两个带枪的鬼子兵,要抓我做壮丁。我假装高兴地跟他们走,到一处路窄的地方,回身一脚就踢进湖里一个,趁另一个还在发愣,又是一脚扫进湖里。两个小鬼子不会游泳,被水灌得哇哇直叫唤,我捡起两块大石头,一人赏了一石头,哈、哈!打死两个鬼子,这在当时可了不得,是日占区啊。我就跑了,自此走上了革命道路,那年还不到二十。”

年轻人崇拜地道:“爷爷,我一遇到困难,就想起您这件事,鼓励自己要有勇气!”

又看了会,年轻人指着一座青砖大瓦屋道:“就是这里,外面盖起新屋,老屋被罩在里面。我进去仔仔细细看过,保护得很好,村人都还记得您,很念旧!”

老人颤抖着手,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房子,眼眶渐渐湿润起来,一别几十载,再没回过那块魂牵梦萦的土地。

“就是在这间小屋,你曾祖母生下了爷爷。爷爷小时候瞎胡闹,天天就知道玩,掏鸟蛋、套山鸡、摘果子,什么都干。每天天黑的时候,你曾祖母就会四处喊我,‘生伢儿,回来吧,夜饭熟了——’可惜呀,等革命胜利爷爷回乡时,你曾祖父、曾祖母全饿没了,唉……”

年轻人给老人递上一张纸巾,轻声道:“我陪您回去看看吧?好好住段时间。这两年变好了,村人不再挨饿,大部分人家摆脱了靠杂粮度日的苦生活,电早通上了,进村的小路在整修,也快通了。”

“都是在你那个同学手里实现的?”

“是的,老屋外面罩的新屋,也是他进村检查工作时安排的,镇政府出钱,村主任老杨经手。他当时这么说的:‘老屋再不保护,要不了几年就会倒掉。看得出来,杨老很得村里人爱戴,应该这样!过去的事都过去那么多年,没必要念念不忘,不管怎么样,老人家永远是杨百房的人,是杳踪镇的人。我们有义务把老屋保护起来,给后人留个纪念,好激励年轻人求上进’,老杨亲口告诉我的,一字一句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还真是巧了,是你同学!”

“开始我还怀疑他在搞投机,后经多方调查了解,又细一分析,才觉得不会是这样,应该是出于寻常心。他保护老屋时,加到您身上的错误还没公开澄清,他那么干,多多少少冒了风险。多年来我们家和村里完全断了往来,音讯不通,对外也低调,从不公开亮相,爸爸和我连籍贯都改成奶奶老家的了,还有,爸爸那时也没显山露水。”

“照你这么说,是个罕见的年轻人哪!”

“是的,大学的时候,他就很特别,学习成绩在班上不是最好的,但年龄最小,性情志趣最特别,很得孙老师赏识,研究生时又带在身边,说实话,孙儿自认不如他!”

“请过来见见吧,表示一下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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