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谋仕途 第955节

两人一路聊着,很快到了区委区政府办公大楼下,停好车,两人从车里下来,迈步走台阶,往区委书记欧楚良办公室走去。

光华区委区政府也是分开办公的,区委这边靠左,区政府靠右,两栋大楼靠间一条天桥相连。欧楚良的办公室在七楼最左边的办公室,宽敞明亮,十分的气派。秦风来到南华最直观的感受是经济越发达,政府越有钱,越阔绰,也越规矩。说穿了,政府跟人一样,也一样要财大气粗才好办事。

这说明政府作为管理者,跟老百姓的生活是息息相关的,老百姓都富裕了,政府自然也富裕。老百姓赚不到钱,政府也収不到税,收不到税自然没钱。所以自己当初在银城搞招商引资,搞旅游化名城的策略绝对是正确的。可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很多人是不明白,非要杀鸡取卵,把企业引进来不扶持直接想获取利益,这种行为实在是太短视了,难怪穷困地区长期穷困,有了机遇思想观念不转变也白搭。

秦风和李长山进入欧楚良办公室,秘书领着他们进去,让两人先坐到沙发,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茶,然后退出去了。欧楚良正在和两个人谈工作,秦风和李长山不好打搅,只能一边喝茶一边等待。

大概过了十分钟,欧楚良和那两个人终于谈完了工作,两人告辞离去后才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李长山和秦风,脸挤出笑容,说道:“李政委,你今天终于有时间来给我这个区委书记汇报工作了,难得啊。”

这话说得李长山后背都直冒冷汗,在欧楚良眼里,他是区长苏玉亮的人,平时很少主动向他汇报工作,今天冷不丁主动来了,心里难免有点意见。欧楚良是一个内心十分孤傲的人,说话很直,直得都不像一个当领导的,说出来的话经常搞得别人下不来台。

“欧书记,我平时汇报工作少,是我的错。主要是局长人选一直没定下来,我这个政委又不精通业务,来找您汇报心里也没底。这不,今天我们新局长一任,我陪着秦局一起来向您汇报工作来了。”李长山说道。

欧楚良下打量秦风一眼,审视一番后说道:“你是那个空降兵秦风?”

“是,我是秦风,从江北省银城市调过来的。”秦风站起身说道:“欧书记,今天我本来应该第一时间来见您的,有点事给耽搁了,还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欧楚良鼻腔里冷哼一声,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端着茶杯走到沙发旁坐下来,吹了吹茶杯里的茶叶,说道:“你是市委直接任命的区公安局局长,向不向我汇报其实都不重要。今天你能主动来,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看你这么年轻,应该不超过三十岁吧。”

从这番话不难听出,欧楚良的确对市委直接任命自己下辖的区公安局长有抵触情绪,也许征求过他的意见,但是他不同意,心目有自己的人选。然而他虽然是市委常委,却也没办法违背市委的意见,心里有抵触情绪也是在所难免的。

“三十二了。”秦风坐下来说道:“我工作资历浅,以后有什么事还需要向欧书记多请示多汇报,欧书记千万不要觉得我烦。”

秦风的姿态已经够低了,但是欧楚良似乎还是不满意,只是鼻腔里冷哼了一声,神情十分的古怪。

第1898章 转变角色

秦风的第一反应是这位区委书记不喜欢自己,其实他早预料到了,从今天任区委连一个人都没安排接待,更没有任何意思晚给自己安排接风宴的准备来分析,这位欧书记对自己任是非常非常抵触的,连理睬都不愿意理睬自己能明显感觉到。品書網()他的地盘他做主,一个公安局长,还是高配副厅的公安局长居然不经过他的同意,市委直接从异地空降一个下来,他的心里早已非常不满,怎么可能喜欢这个到他的地盘捣乱的人呢。

权力,是这么微妙,作为区委书记,更喜欢自己地盘自己完全做主,任何违背他意志的人和事都是敌对的,都是他不能接受,也不能容忍的。可是市委不可能永远照顾他的情绪,让光华区的治安维稳一直这么乱下去,所以才乾坤独断空降了秦风。这把秦风和欧楚良拴对子了,两个人从一开始不可能是盟友,只能是敌人。

“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最终都是你们的。”欧楚良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你这么年轻,以后大有可为啊。难怪市委把你调过来当这个局长,年轻是优势嘛。以前我还觉得自己挺年轻的,看见你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老了。现在央的干部年轻化步伐真是加速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在重要岗位担当职务,让人都来不及做思想准备。”

这番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意思,是心里不爽,还是羡慕嫉妒恨,或许都有一点吧,总之让人觉得不是个滋味。秦风消化了好几份秒钟,才说道:“欧书记也很年轻嘛,您这个年龄正是年富力强干事业的大好年华,我资历太浅,有很多地方需要向您学习。年轻虽然是优势,但毕竟经验少,也是劣势。”

“年轻是资本,有犯错纠错的时间,我不行了,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生怕犯错,因为犯了错我没有改正纠错的机会了。你来当光华分局这个局长也好,有很多问题需要你去解决,算是犯了错误,也有时间来改正。”欧楚良还是不阴不阳地说道,话里话外似乎都在针对霍家这种人事安排很不满。

秦风自然听得出来,可是没办法说,只能沉默。李长山马打圆场道:“欧书记,我这次来呢主要是向您汇报一下我们光华分局这几个月的工作,我们……”

“不用说了,你们的工作做得好不好市委自然有评判标准。根据我的了解,光华分局这半年来的工作是非常不令人满意的,社会治安环境这么差,刑事案件发案率这么高,这个光华区乌烟瘴气,这无论如何都交代不过去。南华市委对此非常不满,我这个区委书记脸也没有光彩。”欧楚良马制止了李长山的话,显得很不耐烦。

李长山的一张脸变得很难看,虽然这是事实,但是被人当面指出来还是脸无光,支支吾吾说道:“我,我们……现在不是秦局任了嘛,我们已经在重新捋顺思路,准备做大幅度的调整工作。”

“这都是以后的事,具体工作怎么干是你们公安局的事,你们想怎么干自己拿出个章程,想怎么干怎么干。但是我要的是什么,是结果,你们作为政委和局长,需要拿出好的结果和真实的数据来跟我说,而不是预期如何,想怎么干。这些不是我想听的,而是你们需要自己去做的,明白吗?”欧楚良说道。

李长山说道:“是,我们知道该怎么做,请欧书记放心。今天来主要是想听听欧书记的指示,带着您的指示我们回去研究怎么做。”

“我没什么指示,我只看结果。”欧楚良说道,神情不善地看了眼秦风。

秦风知道这是在给自己眼药,可是也没办法,自己刚来,什么工作都没做,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现在说什么都是闲扯淡,还不如回去破几个大案,到时候说话也硬气。

“好,我们知道了欧书记,回去以后马动手,开始部署工作,尽快干出成绩,让区委满意。”秦风站起身说道,姿态逐渐恢复了他的强硬本色,他忽然意识到,一味地客气和示弱,并非每个人都买账。不如恢复自己以往的本色,该是什么人是什么人,装逼装得这么辛苦,又何必呢。

欧楚良也感觉到了秦风的态度转变,一时有些愣神,诧异地看了秦风一眼,猛然意识到,这孙子是霍老的外孙,可不是无根之木,人家低调谦虚只是客气,并非怕自己,一时心理也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那好,你们回去吧。多余的话不多说,我们以成败论英雄。”欧楚良站起身,主动和秦风握了握手,姿态不自觉放低了。

秦风和李长山从欧楚良办公室里出来,走出市委办公大楼,来到天桥时,秦风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烟,靠着栏杆抽了起来,表情变得十分凝重起来。他在思索,到底是应该是什么姿态来为人处世呢。低调谦虚是没有错,但低调谦虚未必人人都领情啊,很多人是这么贱,你对他客气,他还拿捏着。

“秦局,怎么了,想啥呢这么投入。”李长山也感觉到了秦风内心的变化,有些好地问道。

秦风笑了笑,忽然反问道:“李政委,你说我的优势是不是反而变成了劣势?我为什么要照顾别人的情绪呢。有些人越是照顾,越是觉得你应该照顾他的情绪,我忽然有点不舒服了。我跟你说实话,我以前在银城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许多人反而觉得我那个样子是正常的。”

“等等,秦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呢。”李长山惊讶地问道。

秦风抽了口烟,将烟头掐灭后说道:“我现在要换一种真实面目登场了,再也不想装孙子。他们不都觉得我因为是霍老的外孙才得到这个职务吗,那我让他们意识到,我的确是靠关系位的。这没什么丢人的,没有我外公的再三邀请,我也不会到南华来。我到南华来可不是来受气的,而是来干事的,没义务照顾谁的情绪。”

第1899章 不可一世

这番话李长山半天没转过弯来,脑子都有点蒙,这小子是个什么意思?他想干什么。品書網()李长山猛然醒悟到,秦风毕竟还年轻,三十多岁仍然是血气方刚的年龄,有冲劲,自然也容易冲动,谦逊低调只是为了更好与人打交道,当他发现这一套用起来不够灵光的时候,已经开始浮躁,沉不住气了。

李长山忍不住有点窃喜了,之前高看秦风一眼,是因为他年少老成,城府他这只老狐狸还深。现在他终于装不下去了,露出了年轻浮躁的通病。这样的搭档反而不可怕,倒有几分可爱了。

“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也无从判断,你这是给我出难题啊。”李长山笑了笑说道。

秦风苦笑,说道:“我刚毕业进入学校当老师,谈对象的时候,的确是想有一番作为,所以收敛了锋芒,行事处处低调。但正因为我行事低调,别人又认为我没有后台,所以处处刁难我,空有一身本领,一腔抱负却无从施展,在教师岗位整整憋屈了四年才混个副教导主任。是这么一个跑腿拎包的角色,我也没干好,在学校里几乎都混不下去了。”

“不是吧,有这种事吗。据我所知,你可是江北省的科状元,一所学校有这么一个人才,还不得当个宝,怎么会处处刁难你呢?嫉贤妒能不能到这个地步吧。”李长山故意这么说道,其实他何尝不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秦风道:“理论是,可事实不是。后来我想明白了,我是什么人是什么人,何必要装腔作势呢。低调做人没有,但是要高调做事,让所有人都看到,而且承认你做的事是对的,是给他们加分的,算是他们心里再不舒服,也只能憋在肚子里,拿不到台面。”

“这倒对,一个人太能干了未必是好事,干得好不如说得好啊。”李长山苦笑道,他也体会过这种滋味,所以这些年才压抑着自己,尽量少说话,当然,事情也不做,这么混日子,谁也说不着自己什么。

秦风又点燃一根烟,抽了几口,说道:“我们很多理论是对的,但是在实践却需要灵活运用,不能机械化照搬。在银城我之所以能做成那些事,是因为没有压抑自己的天性。我想做什么,只要对老百姓,对大家都是好事,那我一条道跑到黑。无论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只要结果是好的,所有人都闭嘴享受战果,有好处谁不想要呢。”

“没错,看来今天受了点委屈,你倒是成长了不少。”李长山忽然意识到,秦风也许是对的,是什么人做什么事,何必在乎别人的评价呢。想的越多,干的越少,犹豫迟疑,累死三军。

秦风猛抽两口烟,将烟头掐灭,拍了拍李长山的肩膀,微笑道:“走吧,我们现在去见苏区长,我也要见机行事,放大招了。我这个局长到光华分局来,估计没几个人喜欢,但是来都已经来了,没有缩回去的道理。你说呢?”

“对,我支持你!已经成了既成事实,没有必要在乎别人怎么想了。”李长山说道。

下了这个决心,秦风走路的姿势都不一样了,高昂着头,像一只高傲的公鸡一般走路甩着手,大步走在李长山前面。李长山不由自主加快了步伐,跟在秦风后面像是一个小跟班。别人看着这一老一少这个样子,都有点诧异,但李长山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反而心安理得,本来应该如此嘛。人家是高配局长,自己只是个搭档,自然要给人家抬轿子。

走到区长苏玉亮办公室门口,秦风连门都没敲直接走了进去,李长山紧随其后跟着进去了。苏玉亮的秘书在外间办公室,看到一个穿着一级警督警服的年轻人阔步走进来,连门都不敲,有些恼火,但随后看到跟在后面穿着二级警督制服的光华分局政委李长山,生生将一股火压了下去。

“李政委,你们找苏区长汇报工作吗?”秘书站起身问道。

李长山点点头说道:“是,这是我们新任的局长秦风同志,来之前我们和苏区长通过电话的。”

“哦,那请进吧。”秘书说道,忍不住下打量秦风一眼,心想原来这家伙是空降的那位光华分局局长,难怪这么牛气,到区长办公室居然不敲门,推开门进来了,像是到了自己家后花园散步一样。

秦风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但也没理他,他已经下定决心,高调做人,高调做事,既然在别人心目自己已经是个关系户,何必要遮遮掩掩呢,坦率点反而更容易赢得好感。

秘书带着秦风和李长山进了苏玉亮办公室,一进门秦风看到苏玉亮正在跟一名穿着西装的女干部在交谈什么,直接说道:“苏区长你好,我是秦风,光华分局局长,今天第一天任,来您这里报个到,认个门。”

苏玉亮的眼神里明显划过一丝不悦,这个人怎么这么嚣张,进门看到自己在谈工作,居然毫不犹豫打断了,这也太没礼数了。可是猛然转念一想,这孙子是霍老的外孙,霍家人一贯嚣张,都是这个德行,也没什么意外的。让他们谦逊,那是摁着牛头强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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