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谋 第330节

罗子良怔了怔,好奇地问:“他在检察院里有谁呀?”

范东压低声音:“就是那个副检察长兼反贪局长庄青玲……”

罗子良不由笑了:“太好了!众里寻她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先想办法给这个蔡老板施加压力,让他把死伤者家属的钱赔了,其他的再处理。”

从某种角度来讲,那几个拆迁公司的工作人员也是受害者,他们只是拿着微薄的工资,充当老板的工具,沦为帮凶,拆了一家又一家,被众人指责,遭人谩骂。其实,他们也有父母,妻子儿女,当他们意外死亡或受伤以后,他们的家庭,也一样遭受到了不幸!

换句话说,整个拆迁公司,除了老板,其他的几乎都是打工的,为了讨生活,暂时失去了自我,以老板的是非为是非,也许有的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们的家人不都是坏人,这一点是肯定的。

按照分级管理的原则,员工出事,老板得管,因为他们是在为你做事的过程中出事的。

范东深刻领会了这方面的精神,就对蔡永建说:“死伤者家属你得给予足够的赔偿,他们只是执行你的命令才遭此不幸的,如果你认为苏金花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那你就去法院告她好了……”

范东又找翁进镇的党委书记邹世奎谈了谈,给他施加了不少压力,他才同意出面协调。

最后,蔡永建赔偿一个死者家属、三个伤者家属总共一百多万才算了事。

其实,蔡永建也只不过是一个小老板,赔了一百多万,已经伤筋动骨,虽然公司还不至于倒闭,但流动资金也已经捉襟见肘。他赔完钱以后,就想通过打官司,把苏金花家的那幢楼房拿过来,既然现在不让拆了,那也值几十万呀。

于是,他把检察院的庄青铃约出来,在一家饭店吃饭,其间,让她帮忙操作这件事情。

庄青铃如今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没有了白二爷的庇护,很多坊间传言对她越来越不利,在这个时候,她不愿意帮蔡永建。

但蔡永建利欲攻心,不依不饶,说如果庄青铃不帮忙的话,就要把她搞臭,整倒台……

庄青铃也不是泥捏的,现在手握重权,可不把蔡永建一个小老板放在眼里,两人越吵越烈,让负责跟踪蔡永建的一个小辅警弄清楚了他们两人之间的那点关系。

后来范东向罗子良汇报时说:

“……据手下报告,蔡永建以前也是我们黑石县法院执行庭的一名法警,与检察院工作的庄青铃结了婚。后来,庄青铃的仕途扶摇直上,而蔡永建一直原地踏步,两人的身份地位出现悬殊,开始闹矛盾。加上庄青铃被白二爷看上,交往了一段时间以后,白二爷就促成了两人离婚。蔡永建一气之下离职下海。

“白二爷倒也没有再为难蔡永建,还让人予以关照,加上蔡永建又是翁进镇党委书记邹世奎的小舅子,短短几年时间就混得风生水起……”

“看来,想要调查庄青铃的问题,还得从这个蔡永建的身上着手。”罗子良沉吟道。

第383章 沉船事件

其实,蔡永建的发家史也很简单,他从法院离职后,在其姐夫邹世奎的帮助下,获得了响水河翁进段的河沙开采权。

响水河是一条穿过黑石县境内的河流,河床很宽。一直以来,两岸的村民都在河里取沙,用来自盖房屋。房地产市场兴起来以后,疯狂开挖的人就多了。因为不规范,也因为图方便,一些人直接就在河提处开采,最后造成不少河提大面积塌方……

于是,沿河各乡镇政府出面干预,不准私人开采。想把开采权承包出去,这样政府也有了收入,还能保护好环境。

蔡永建在这个时候加入了开采权的竞争,当时他姐夫邹世奎刚当选翁进镇的镇长,大权在手,在邹镇长的操作下,顺利中标。

虽然当时有很多商人对这个结果有意见,但都知道幕后情况,敢怒不敢言,另一方面,也认为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商人们做事,都是削尖脑袋找关系,钻空子,现在知道蔡永建的关系那么硬,也就见怪不怪了。

社会的悲哀,不是知其不公而不去抗争,而是明知不公视为理所当然。

开采河沙,是一本万利的事情,短短时间,蔡永建的腰包开始鼓了起来,县城里一些有势力的人开始盯上河沙的开采。也有人建议白二爷插手,但白二爷看在蔡永建是庄青玲前夫的份上,就没有理会。

这样一来,就有人猜测蔡永建和白二爷有关系,不管白的黑的人物,自然没有人敢去招惹他了。

然而,河沙经过几年的开采以后,河底离水面太深了,一个小老板可买不起大型船只来进行作业。利润也就越来越薄,蔡永建在这个时候洗脚上岸,搞起了房地产开发,成立了那家健达建筑公司。

刚开始的时候,在镇上建造了几幢商品房,这一次,又利用了他姐夫的权力,参加了新农村的规划建设,除了平整规划区内的宅基地,还成立了金地拆迁公司,为镇政府征收土地冲锋陷阵。

可是,这一次却遇到了一个不甘屈服的女汉子,拆出了人命!

他为了这事赔了一百多万以后,就想办法怎么捞回来,还没等他付诸实施,没想到麻烦又找上门来了。

五里村有一个叫王贵兰的妇女跑到县公安局告状,说三年前她丈夫张柄荣给蔡永建挖河沙,装满河沙的小船翻了,她丈夫被沙子埋在了河底,自今还没有打捞上岸,而蔡永建只是赔了一万多块钱……

范东正为怎么查清蔡永建的老底而发愁呢,听到这件事情以后,亲自接见了这个告状的妇女。

“你丈夫的事情,你以前怎么没有进行反映?”范东问她。

“我怎么没反映?我经常告状呢,但镇政府、县政府根本就没有人理我,还说我是无理取闹呢,我家里还有两个小孩需要照顾,没有时间上市里省里告倒是真的。”王贵兰说。

王贵兰以前到处告状无门,也心灰意冷,看到这一次的拆迁事故,蔡老板赔了员工那么多钱,才又鼓起勇气来状告。

“他们怎么说你是无理取闹了?”范东怔了怔,人命关天的事情,可不是贪污几百块钱的小事。

“因为蔡老板后来改了口,说我老公根本就没有跟他挖河沙,他买通了和我老公一起挖沙翻船后幸存的人,大家都这么说。我又不知道翻船的具体地点,拿不出实证。”王贵兰一脸无奈。

“那蔡老板给了你一万多块钱,他又是怎么解释的?”范东问。

“他说,看我家穷,孩子可怜,捐助的。”王贵兰说。

“你丈夫跟他挖沙,没有签订劳务合同的吗?”范东又问。

“没有。我们当地人找零工活干,都不兴这个,工钱都是一星期一算,想干就干,不想干就走人,也不用押金什么的。”王贵兰说。

范东听到这么说,就觉得有些头疼,没有什么用工证据,那个蔡永健可以推得一干二净,死不承认。而这个死者家属又不知道具体的翻船地点,人证物证都没有,怎么查?

“那你想一想,有谁和你丈夫在一起挖过沙?这些人你认识吗?”范东只好问。

“认识一个。也是我们村上的,叫张柄举。张柄举比我丈夫小,家里也穷,还没有结婚,我丈夫出事后,他也不挖沙了,出门去南方打工,这几年都没有看到他回来过。”王贵兰说。

“好,这件事情我会追查到底的。”范东让她在笔录上签了字。

“那个……范局长,您们能帮我处理好这件事情吗?”王贵兰犹豫地问。

“能,你就安心等待,只要找到证据,会让蔡老板承担责任的。”范东肯定地说。

“可是,以前县公安局的人都是这么说的,我一等就等了几年,都杳无音信。”王贵兰说。

“现在不同了,没有人敢再这么推脱的。”范东安慰她。

“正因为现在不同了,我才问的。”王贵兰说。

“什么意思?”范东有些不明白。

“有不少邻居都跟我说,你家的事情解决不了,就去找罗书记,他肯定能帮解决……”王贵兰小声地说。

“你可别去找他,他现在很忙的,你的事情我一定帮你解决好,你给我点时间行不行?”范东吓了一跳,要是这个王贵兰真去找了罗书记,说明他的工作做得不到家,那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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