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红人 第411节

林小冬想了想,仍然没有接。

电话响完,办公桌的电话又响了。

林小冬等了一会儿,在电话的最后一声才接起来,只听对方道:“林市长,我是市委办的,明天午九点在常委会议室召开常委会。”

“我知道了。”林小冬淡淡地挂了电话,这个时候他才拿起手机,回了洛义方的号码。

一接通,林小冬连声致歉:“洛书记,你好,刚刚去了趟厕所,愣是没接到你的电话,领导有什么指示?”

洛义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样,微微一笑道:“林市长挺忙啊。”

“洛书记,有什么指示说。”虽然洛义方没有异样,但是没有异样是有异样。

洛义方笑了笑道:“我才知道我女婿马学华被双规了,我怕你会有所顾忌而做出有违规则的事情来,特意跟你知会一声。”

林小冬苦笑了一下,故作惊讶道:“马学华是你女婿?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不过这个案子还处于调查阶段,具体的情况我还没接到报告。”

洛义方笑了笑:“那好。”

这三个字的意思有多明显,林小冬自然不会不明白,不过有些话在电话里不是太好说,便道:“洛书记,要不这样吧,回头我向纪委了解一下,明天午常委会结束之后,我去你办公室汇报。”

“汇报不敢当,林市长,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还是不要说了。”洛义方的口吻微微有些放松了下来。

挂了电话,林小冬沉吟了片刻,抓起手机,让沈东林来了一趟自己的办公室。

沈东林很快到了,自从次的事件之后,沈东林对林小冬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林小冬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才道:“东林,最近……还好吧?”

沈东林微微一怔,强笑了一声道:“林市长,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1249 推心置腹

“东林啊,我们很久没有一起交交心了吧?”林小冬虽然是那种光棍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但也并非睚眦必报,经过了这么久,沈东林的事情他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毕竟沈东林曾经是伊天仇的秘书,毕竟是他争取过来的。

事实,沈东林目前的处境林小冬也有些同情。他的行为从心理学分析,属于严重没有安全感。伊天仇是他在沧州的最大靠山,他在任的时候,与方春水斗得有点激烈,现在走了,沈东林难免会认为方春水肯定会秋后算账,其实这是政治经验不足的表现,也是对沧州形势的误判,以林小冬与方春水的关系,方春水怎么也要照顾一下林小冬的情绪,又怎么会急着拿他沈东林来开刀,况且当初立场所迫,方春水是再心胸隘,也不至于在伊天仇走后,迁怒于他的秘书。

正是因为这种误判,才导致立一招手靠过去了,竟是完全忽略了林小冬的存在。

与慕秋雨之间的纷争,更显得他自我保护过头,自我封闭,而现在同僚们对他的态度,也是他自闭的一个体现,这种心态如果没有人开导的话,那么他将会是很危险的。

沈东林微微怔了一下,目光稍微移动了一些,扯着嘴角道:“林市长,我……”

林小冬摆了摆手,抢过他的话头,道:“东林,其实我很明白你的心情,你想干出一番事业来,我也知道有不少关于你的负面影响,你的这些我曾经都经历过,白眼、非议,只会你更严重。我在鄂江省延边市任市纪委书记的时候,完全被孤立边缘化,没有人理会我,更没有人理解我,认为我做的工作都是冲着整人去的,党委一把手也好,政府一把手也好,都认为我是搅屎棍。我当初的情形起你现在的环境可恶劣多了,举目无亲无友,我也郁闷过,彷徨过,我是应该跟他们打成一片一团和气,还是忠于自己的原则和党性呢?经过一段时间的迷茫之后,我重新振作了起来,拿下了不少贪官污吏。”

沈东林吃惊于林小冬对他的自白,可以相像林小冬当时的情况有多恶劣,也更惊讶于林小冬还有这么一段历史,不由道:“当初你是副厅了,我记得你到沧州的时候是副处,是因为这些事开罪了领导吗?”

林小冬笑了笑:“不完全是,也有点关系吧,有人记恨我,设了一个圈套,故意找人说绑架了我女儿,让我带赎金过去赎人,去了之后,他不肯说出我女儿的下落,我一时冲动,差点把那个人打死,后来才知道这是一个局,我女儿根本没有被绑架,做错了事,要承担责任,所以我连降三级,灰溜溜地回到了安东。”

沈东林钦服道:“遭遇了这样的滑铁卢之后,还能站起来的人不多,你也算是一个迹了。”

“记住了,迹从来都是人创造的,自豪地说,如果不是咬牙坚持,绝没有我林小冬现在的这天。”林小冬铿锵有力地道,“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咬牙坚持过去,有些事情,当时觉得艰难险阻,可是等事后再看,什么也不算,人生没有一帆风顺,在这个体制里,负重前行,那是势所必然的事情。”

沈东林似乎在回味着林小冬的话,半晌之后才道:“林市长,我错了。”

林小冬微微一笑:“东林,我刚刚说过,我理解你,伊书记走了,我也一县委书记,如果真有大山压下来,你是无法抗衡的,所以你才把自己置入另一个角色之,这是你自己的事,也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更无权过问,但是我要批评你的是,选择是选择,工作是工作,不能混为一谈,更不能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做出有悖于良心的事情,在慕秋雨的事件,你是不是有私心,我也不想再追问,不过我必须要告诉你,可一而不可二,下一次你未必能全身而退。”

沈东林微微一滞,正要开口,林小冬仿佛是洞察了他的心思一般,笑了笑道:“你不必解释,我明白,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给慕秋雨带来了多大的影响,这一点谁都清楚,你们两人现在不可调和。”

沈东林内心一叹,林小冬的洞察力的确太强,虽然自己嘴可以说一切事按事办,但是事实呢?在案件的办理过程,自己真一点倾向性都没有吗?况且慕秋雨是县委常委,自己直接绕开了林小冬符合程序吗?

“不可调和又能怎么样?我坐得端行得正。”沈东林不服气道。

林小冬微微一笑:“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搞不好是两败俱伤,这种事情,也不是我能够调和的,我只是想问你一句,你打算一直坐在纪委书记的位置?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不敢断言你的将来,但是你在伊书记身边做秘书也有不少年,对形势的判断不会差,别说将来,我离开玉林之后,你能不能坐稳现在的位置都很难说。”

沈东林无语了,事实正是如此。

这段时间他郁闷得很,靠了立,原以为有了靠山,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搞不好还是一次性的,而带来的结果是自己处于众叛亲离的状态。林小冬现在这么一说,更是让他有一种严重的危机感。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沈东林懦弱的一面不经意之间显露了出来。

林小冬凝视着沈东林,缓缓道:“沂通的经济不错,伊书记是一把手,你和伊书记的关系不会因为他的离任而断吧?”

沈东林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去沂通?”

林小冬点了点头:“换一个环境未必不是件好事。”

沈东林想了想,忽然道:“林市长,斗胆问你一句,让我离开玉林,你是为我好,还是因为目前在查的案子对你有所影响?”

1250 情真意切

“你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林小冬并没有接着回答,倒是反问了一句。

沈东林笑了笑道:“我相信你的话。”

林小冬吁了一口气,道:“有些事情拖不得,有些事情必须要拖一拖啊。”

“是拖,不是停?”沈东林问。

林小冬点了点头:“这么说吧,我是为了你的发展才让你离开玉林,你信不信?”

沈东林点头。

林小冬又道:“所以,拖,是为了方便你离开玉林。你懂吗?”

沈东林微微一怔,随即明了。

伊天仇时代,他跟市委副书记洛义方的关系甚为密切,现在他的女婿犯在自己手里,如果自己揪着不放,势必会惹恼洛义方。洛义方分管组织工作,别说将自己按着不动,是流放自己,自己也是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到时候即便是老领导的面子,洛义方也未必会给,以伊天仇的政治智慧,恐怕不难明白其的原由,或许对自己会失望已极了。

“林市长,你费心了。”沈东林对林小冬的良苦用心感激之极。

林小冬微微一笑道:“也不必急着谢我,要说我一点私心都没有,那是假话。”

沈东林的基层经验不足,不代表他是一个政治低能儿,林小冬现在提了市委常委,在市里想要展露头脚,不一定非得每个人都支持他,但起码不能有人给他使绊子拖后腿,洛义方是一个重要人物,所以林小冬所说的“拖”,是起码得等到他离开玉林之后再办,这体现出了林小冬的政治智慧,而一个“拖”字诀,更是体现出了林小冬的原则根本没有改变,至于其的后续安排,不是沈东林所能相像得到的了。

林小冬笑着道:“东林,条条道路通罗马啊,我以前有一位老领导曾经跟我说过,对付坏人、奸人必须要他更坏更奸,所以说,我们所经历的坏的、恶的事情未必不是对自己成长的一个提升,与恶人、恶势力的斗争更需要讲究方式方法啊,不保护好自己,又怎么能成得了事?过刚易折啊!”

沈东林算是彻底了解到了林小冬的心态,道:“我明白了。”

沈东林走后,容志高进了来,为林小冬换了茶叶,低声道:“林市长,伊局长在外面。”

林小冬抬头看了容志高一眼,容志高跟着自己这段时间,任劳任怨,办事得力,能力极强,自己眼看在玉林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得给他一个交待。

小伙子较有灵性,这么放了太可惜了,便笑着道:“让他在外面等着。志高,我在玉林的时间不多了,你有什么想法?”

容志高怔了一下,有些腼腆地道:“林市长,我没什么想法。”

林小冬笑了笑:“哟,还这么腼腆呢?这样可不行啊。”

容志高有些不好意思,林小冬又道:“如果让你去做副镇长,你觉得怎么样?”

容志高明白这是林小冬临走之前给自己的安排,脸微微露出些不舍之色,低声道:“林市长,跟着您的这段时间,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自觉对我的成长是非常有帮助的,我是真舍不得离开您。”

林小冬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容志高,似乎是在判断他的态度,容志高的眼睛里已经有了些许的泪光,哽咽着道:“林市长,您怎么安排,我都听您的。”

林小冬笑了笑:“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掉起眼泪来了?既然你舍不得离开我,那不离开我好了。”

容志高怔了一下,似乎不是太明白林小冬的意思,只不过林小冬并没有再说什么,道:“去把伊大强叫过来。”

不多时,伊大强进了来,有外人的时候,他是绝对保持着下属的规矩的,不过没了外人,这家伙露出本性了,虽然没有老逼十三地一屁股坐下来,但也随手抓起林小冬桌子的烟弹了一枝敬给林小冬,又给自己点了一枝,随手将剩下的烟装进自己的口袋,林小冬失笑道:“又顺手牵羊?”

“怎么说‘又’呢?”伊大强的脸皮之厚堪称一绝,不以为意道,“反正你又抽不完。”

林小冬拿他没辄,道:“找我什么事?”

伊大强摆出一副正色道:“姓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林小冬面色一沉:“你操心的也太多了吧?”

伊大强苦笑道:“我这个局长总得有副手啊。”

“公安局一个副局长吗?”林小冬淡淡道,“别告诉我这点事情你都把握不住。”

伊大强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姓马的底细,所以一直不想跟他起什么冲突,免得让你为难,现在出了这个事,停职了,他的那档子事总得有人管,可是几位副局长都不肯接,生怕马学华没事,回来穿他们的小鞋。”

林小冬皱了一下眉头,看来马学华在公安局算是一号人物,伊大强不说,他还真不知道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想了想道:“既然别人都不肯接手,你接过来好了,别告诉我你怕了他。”

“怕他倒也不至于,反正已经这样了,他要真是大难不死,我也不介意跟他来一场龙争虎斗,他有洛义方,我不还有你林小冬嘛,谁怕谁啊。”伊大强厚颜无耻道。

林小冬无语了,道:“实话跟你说吧,一时半会他是出不来的,不过你也别总想着盘子里的事,搞不好我一离开玉林,你跟着也要离开。”

伊大强眼睛一亮:“你要带着我走?哇哈哈,太好了,我还担心跟不了你呢。”

林小冬被伊大强打败了,指了指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小子可别满嘴跑火车。”

伊大强幽怨地抛了个媚眼道:“你觉得我是个大嘴巴?”

林小冬挖苦道:“你的嘴反正不小,真是难为唐玄了。”

伊大强正色道:“朋友妻不可戏,你可别拿她说事。”

“得了吧你,没事赶紧滚蛋,别烦我。”林小冬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1251 洛义方做东

常委会的议题不少,不过林小冬作为刚晋级的新人,不便多言,保持着足够的低调,说雅点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说通俗点那叫枪打出头鸟,市里的情况林小冬并不是特别清晰,所以静观不语的做法是最为明智的。

其的一项议题与林小冬有点关联,是关于全市棚户区改造的事情,由立提了出来,不过立是把这个议题作为分管这项工作的林副市长提出而推出来的。

方春水向林小冬看了一眼,林小冬无可奈何,身为副市长,自然得有被立下套子的觉悟,所以坦然与方春水碰了个眼神,道:“市长曾经交待过这项工作,我利用了一点时间走访调研了一下,目前的数据还不是很详尽,我简单向诸位领导汇报一下。”

什么调研走访,那自然都是幌子,立需要政绩,林小冬作为下属自然要配合,不过一个“拖”字诀,林小冬现在玩得是炉火纯青了,虽然分管这项工作,但从启动到实施,起码需要几个月的时间,等到了年底,林小冬离开玉林,岑前对他的承诺会兑现,立总不能让身兼市公安局局长的林小冬再来分管城建吧?

方春水和立都察觉到了林小冬的意图,不过棚户区改造的事宜今天也是首次在常委会提起,因而并没有立即拍板。方春水说涉及到的问题不少,拆迁、赔偿、改造,需要详细规划,原则是同意进行棚户区改造的,但是前期的筹备工作一定要准备好,所以下次再议。

散了会之后,碍于身份的区别,林小冬并没有去方春水的办公室,其实他很清楚立对自己的策略,不提不压,利用职务的便利对他和方春水进行分化,这也足以证实立的成长,不再为了斗争而斗争,掌控大局,并非是扳倒方春水能做到的,打压对手的同时,也要提升自己的权威才行,二者缺一不可,否则对手被扳倒了,又来一个对手继续斗,那不是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了吗?

林小冬也没有去立的办公室,而是打了个电话给洛义方,今天除了参加常委会以外,是为了处理好他与洛义方之间的关系。

市委市政府一墙之隔,洛义方并没有真的托大到让林小冬去他的办公室,考虑到林小冬的立场问题,洛义方笑着道:“林市长,午我还有点事情,这样吧,午我做东。”

林小冬笑:“还是我请吧,不过我来市里较少,地点你定。”

洛义方心领神会:“那这么定了。”

林小冬作为市委常委、副市长,在市政府自然是有一间办公室的,既然来了市里,怎么也得做做样子,总不能成天都待在玉林。当然,留下来的原因还有一个,那是容志高。

作为市委常委,带一个秘书过来,是没什么问题的。林小冬在办公室里跟容志高说,既然舍不得分开不分开的时候,已经打定主意把容志高带在身边了。

所以这一次参加常委会,他把容志高也带了过来。

办公室重新装修过,一直有乔启亚帮忙照应着,定时开窗通风,所以根本没有任何的异味。

林小冬笑着道:“乔秘书长,这个年轻人叫容志高,是我在玉林的秘书,特地带过来熟悉一下环境,你是老秘书了,带带他。”

乔启亚一点即透,怪不得林小冬一直没提到秘书的事情,便笑着道:“谈不带,共同帮助,共同进步。”

林小冬微微一笑:“对,共同进步。”

这句话听在乔启亚的耳朵里,便另有一番滋味了,四十好几的年纪,一直鞍前马后,连腰板似乎都直不起来,陪了好几任副市长,也不见自己有个长进,暗底里不知道长吁短叹多少回,这一回遇位年轻的位者,也不知道对自己的前程有没有推动作用,不过他能感觉得到,连秘书都直接带到市里来,可见林小冬是一位关心下属的领导,只要跟着他尽心尽力做事,总会有所回报的。

想到这里,乔启亚的劲头来了,将容志高带到自己的办公室,手把手地把市里的一些情况向容志高作了介绍。

容志高这个时候才明白林小冬的意思,感激涕零,自然如同海绵一般汲取营养了。

时至午,乔启亚非要请容志高吃个午饭,以表地主之谊,他当然也想请林小冬,只不过思来想去并不合适,与领导的身边人打好关系,有时候与领导直接接触的效果更好,所以他这一餐只请了容志高和他的司机唐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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