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列嘟囔道:“我到底要不要见第一面呢?‘你醒了’,这样的问候语没问题吧?要给后辈无微不至的关怀……不,堂堂炽天使要有起码的矜持。”
女仆们倍感意外。加百利是天界的偶像,经常去人间出差,在下界的人气也很高,只有冥界的那一位能与之相提并论。如果让粉丝知道她为了照顾一个男人而陷入纠结,一定会哭出来吧?
加百列进了客房。床上没人,只有凌乱的被子——最高档的云做。像棉花糖一样可以吃,在馋嘴的女性天使之间销量很高,就是一觉醒来容易着凉。
“哎,人呢?”少女愣住了。
“你找我?”
屋顶响起一道男声。加百列飞出窗户一看,乙坂有宇枕着双手,躺在屋顶晒太阳,叼着天界独有的仙草。
这不是魔禁的人工天界,而是真正的天界。
一望无垠的异世界风光,吹面不寒的微风,令人心旷神怡。乙坂沐浴着圣光,感受到了光之力的本源,有一种家的温馨。没有沦为阶下囚的风险,心情变得愉悦。
加百列说:“真是的,你怎么跑出来了。要好好休息才行。我给你检查过了,不知道为什么右眼治不好……奇怪,这么快就恢复体力了?”
“我体质比较好。”乙坂随口说,“你怎么像老妈一样啰嗦?”
加百列认真说:“这是天界给我的任务。米迦勒说你是一位尊贵的客人,让我务必照顾好你。”
“好吧。”
乙坂有点奇怪,没有多想。
加百列在他身边坐下,聊了起来:“在你转生成为天使之前,一定吃了许多苦头吧?”
科学侧的天使,曾经掠夺了一个世界的超能力。
乙坂感叹道:“是啊,好几次差点死掉。”
“你的家人呢?”
“在另一个世界……”乙坂顿了顿说,“已经没有了。”
加百列脑补出了一段坎坷的身世。从小被遗弃,被教会抚养长大。少年是个虔诚的教徒,踏上传教之路,一只眼睛失去了光明却还要从地狱仰望天堂……才十七岁就这么厉害,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战斗。
少女母爱泛滥,红了眼眶。
“没关系,以后天界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乙坂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下级天使都是被压迫的阶级。六翼怎么可能跟尊贵的炽天使攀亲戚呢?据他所知,圣经所记载的天使都是纯血,人类转生就是鄙视链底端的混血种。
哪有什么天堂?他人即是地狱。
乙坂自嘲一笑:“我也曾是天使,幻想着化身为光。”
“后来呢?”
“我早就不再做梦了,选择成为弑神的魔王。”
加百列大惊失色,连忙捂住乙坂的嘴。她低声说:“弑神什么的,在天界是禁语。不许乱说!”
乙坂感觉到嘴唇传来的柔软,不太自然。他能抵抗加百列的魅力,但也受不了肌肤相亲,不动声色推开玉手。
“为什么?”
这个位面不只有圣经神系,怎么就不能弑神了?
加百列只能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不好了!”
有天使飞了过来,焦急道:“加百列大人,有蛇在伊甸园作乱,还吞掉了善恶果!”
加百列喃喃道:“伊甸园怎么会有蛇?在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之后,蛇已经被贬入下界了才对。”
乙坂有宇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飞上天空。
“我去看看!”
第四天,一条长达五十米的白蛇缠绕在智慧之树。一众天使远远地围观,不敢近身。它吐出鲜红的信子,吃光善恶果,打了个饱嗝。
复仇三女神也在“偷吃禁果”,像在树下开赏花大会。每当白蛇做出一个高难度的动作,她们和天使爆发出一阵欢呼。
“好漂亮啊!”
有天使赞叹:“蛇是这么漂亮的生物吗?圣经说蛇必受咒诅,从此要用肚子行走及终生吃土。原来是真的。”
墨纪拉撩起蛇发,沾沾自喜:“没错,妾身就是这么漂亮。”
“没说你,她们说的是小白。”底西福涅拆台,“你是用小肚子走路的吗?”
墨纪拉怒道:“你是说妾身比不上这条病殃殃的小蛇吗?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下级天使!”
阿勒克图喃喃道:“不知道为什么,总想要报复这颗树呢。人类原始的生殖崇拜在宗教里的体现,蛇和禁果一起被污名化了。”
乙坂有宇和加百列从天而降。他看清了状况,气不打一处来。
“我放你们出去收集情报,嘱咐过你们要隐瞒身份。这是要在天界造反吗?”
复仇女神慵懒道:“小主人,没有人能抵御偷吃禁果的诱惑啊。不像弱化的不从之神,神力恢复了好多。”
加百列怔怔道:“乙坂先生,她们是你的伙伴吗?我感觉到一股精纯的神性……咦,漆黑的羽翼?”
“哦,你说这个啊?”
复仇三女神还在智慧之树上梳理羽毛,活脱脱三个堕天使。一不小心会演变成天界和冥界的战争。
“……是装饰品。”
说完,乙坂有宇收回咒力,三位女凭空消散。蓦然回首,白蛇神像喝醉了一样,摔得七荤八素。
“安谢拉,你给我变回来!”
白蛇退化成少女。一头粉红色长发,她浑身缠满了绷带,出血量更大了。善恶果是比蛇柿更好的补品,逐渐恢复了一度失去的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