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无以名状的恐惧侵蚀她的内心，让飞鸟现在恨不得连滚带爬的跑回宿舍，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瑟瑟发抖。
“这就是家族祭的真相。”
久远族长叹息道，转动轮椅来到墙壁边缘，从中摸出打火石点燃一个又一个火炬。
“我们有很多时间，让我先告诉你久远家最深沉的秘密吧。”
“嗯……”
久远飞鸟强忍着看雕像的欲望，扶着一个石墩半坐下来。
“事情要从久远家最初的祖先说起。久远一族的血脉并不平凡，这点飞鸟你本人最清楚不过。”老人说道：“具备操纵他人内心的力量，这份力量来自何方已经不可考证，但毫无疑问是不属于人类的能力。”
“它如同骨髓对于骨头的意义一样，深深潜藏在久远家的血脉之中。历代中也有不少人持有和你类似的能力，不过像飞鸟你这样强的还是第一个。或许是发生什么异变，又或许是返祖现象，没人能知道真相。”
“若按照正常的轨迹，我们这些不知名存在的愚笨子嗣们，只能蒙受这些力量的恩惠和诅咒，无法探求根本。但一切都在最初祖先八十九岁的生日是发生变化。”
“他遇到了一位女人……不，用女人来称呼那位大人未免过于失礼，她乃是不净者的魔神。”
老者猛地抓住盖在腿上的毯子，仿佛在回忆什么恐怖至极的事情。
“真的很可怕，单是阅读祖先留下的文献，就能感受到那股渗透骨髓的恐惧。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只手便能改天换日的魔神，她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久远家祖先的面前。”
久远飞鸟也被老人言语中的情绪所感染，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人类总是畏惧死亡，先祖也不例外。他并没有被那位女魔神吓到昏迷，而是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想要借助超凡的力量来延续生命。”
“也许是人类的不值一提，觉得有趣的魔神很轻易就答应了，选择与久远家的祖先缔约。”
“约定内容为二。其一是她将延续先祖三十年的寿命，并让他在寿命来临前保持青春健康的身体。相对先祖的血脉必须向着名为「众魔之父」的魔神献上崇拜。其二是只要崇拜不断绝，在每一代向着「众魔之父」献上祭品，就允许久远家献上祭品的那个人实现任意一个愿望。”
听到这里，久远飞鸟皱起眉头。
“等等，族长大人。您确定您没有记错？”
“我自觉应该没有老年痴呆症的现象，飞鸟，怎了吗？”
“逻辑说不通。”
飞鸟说道。
“眼前这个雕像就是您口中的「众魔之父」吧？那么约定允许久远家每代向着它献上祭品就能实现一个愿望，为什么久远家还没有统治世界，或者说成就真正的支配者？若是说这份愿望有些沉重，按照那位女魔神能够随意赠予寿命的表现，久远家应该每代都有长生者出现才对。可据我所知，久远家除了特殊能力外其他一切都遵循着人类的生老病死。”
“魔神不会留下特殊的漏洞，没有这些滥用愿望的现象发生，是因为祭品没有被接受啊。”
老人闭上眼睛。
“只有「众魔之父」接受祭品，才能够实现愿望。不被接受的祭品，自然无法达成约定的真谛。”
“所以每代举行的家族祭，就是久远家在赌博？”飞鸟嘴角抽搐着：“若是这样，请允许我对您和诸位先祖大人质疑，因为这简直太愚蠢了。”
“哈哈，不愧是一族最出色的子嗣，直言直语的骄傲正是久远家尊贵血脉的体现。”
久远族长轻笑道。
“但飞鸟，你知道为什么久远家会如此沉迷没有一个成功先例的家族祭吗？”
“实现任何愿望的机会，没有人能够抗拒。”
久远飞鸟干脆的回答道。
老人点了点头。
“正是这样。愿望，多么绚丽的词语。让人不禁联想到，若是成功之后会变成怎么样一番光景。”
人类的欲望太多了，多到数都数不完。
哪怕是先祖留下来成功先例的传说，都会让每一代人去忍不住尝试。
“您带我来这里，应该不光是为了告诉我家族祭的详情，并让我传承下去吧？”飞鸟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爷爷你打算举行家族传统的祭典，献上祭品来赌一赌那几乎不可能的奇迹？”
“飞鸟，我实在不甘心啊……”
老人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九代人的心血，怎么能让总司令部那帮杂碎一言摧毁？若是再给我一些时间，再给我一些寿命，我必然能够将眼前的死局扭转过来！”
“这就是爷爷你最后的挣扎吗……”飞鸟无奈的叹气。
年轻的她无法理解年老者的心态。
“人类的一生就是挣扎的一生，不将所有手段都尝试，我无法安心。”老人说道：“不用担心，飞鸟，若是家族祭不成功，我就不会再留恋往日的荣光，立刻执行你和族人希望的未来，解散久远财团。”
听到这句话，久远飞鸟舒了口气。
她确实不想对她血缘上的爷爷使用能力，现在能够主动答应下来，也算是一种解脱。
这样一来，没有久远财团，她也能够实现远走高飞的梦想了。
“抱歉了，飞鸟。”
“嗯？”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少女疑惑的抬起头。
与老人双眼对视的刹那，冷汗浸湿久远飞鸟的后背。
那双浑浊的眼瞳，其中寄宿的已经不像是人类的情绪。
不对劲！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随即，她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失误。
“……爷爷。”久远飞鸟的声音逐渐变冷：“我想知道，以往家族祭的祭品……都是什么东西？应该不是鸡鸭牛羊之类的牲畜之祭吧？”
老人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