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缓缓映入眼球之物到底是什么。
月亮。
满月。
但却不是银色而清冷的半月，而是仿佛被鲜血涂抹了一半，呈现出朱红之色的月球。
——朱月。
空气停止了流动，大气被咆哮的力量震撼，就连那稳固的空间也产生了崩毁，从中泄露出混沌的能量。
只见，升高到半空的朱月居高临下的望着所有人，充满暴戾与孤傲的眼眸中闪动着冰冷的情感，一只纤细的手臂，高举向了半空。
轰隆隆。
朱月最强的力量，以投影的方式将朱月复制出现，并将之砸下的能力，即是月落。
在凌云的眼中，他看到了那不断在空气中摩擦坠落的朱月。
那是赤红之石，腥红之月，是史上威力最强的一击，它在毁灭一切，吸收一切。
从大气层之外投影而出的造物，正在穿过厚重的大气层，燃起的火焰仿佛整片天空都在燃烧，耳边尽是空间发出的嘶鸣。
朱月的全力一击。
凌云作为弑神者的本能告诉他，若是他以肉身去硬接月落的话，后果绝不会有多好，而光看月落的情况就知道，不光是三咲市，就算是整个岛国，都会被其砸中而沉没，让生活在地表的数千万人因此而死绝。
这是纯粹的暴力，绝无杂质的伟力。
凌云不知道朱月为何会突然发疯，但他却知道，要是想阻止朱月的坠落，就唯有制造出与它相同，甚至更强的力量才能抗衡。
比起当初朱月与宝石翁战斗时的力量，如今的朱月无疑更强。
因为她不再因客场作战受到地球的限制，得以真正的发挥出来。
这不是普通的英灵能够单独战胜的存在，她的月落之威，足以将任何一名英灵送回英灵殿。
“毁灭伴随着新生，这是终焉也是起始，亦足以视为开天辟地！”
朱月高举着双手，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朱红之月的球心正好处于手掌与手掌最中间的直线上。
她看着下方没有逃跑的众人，浅笑的眸子又转向了凌云
这一刻，黑发青年感受到了生命上的威胁。
“一切都结束了，余在让世界获得新生之后，你会成为余的玩物，为余永生永世提供鲜血，直至永远。”
朱月虹色的眸子闪过一抹热切，但她乃是月球的UO，是星球意识的载体，就算千年前的交融，也绝不会让她产生憧憬，爱慕之心。
轰隆隆——！
狂风在呼啸，世界在哀嚎，就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魔鬼在哭喊，星球坠落带来的冲击力无法吹动他的身体，如同树桩般屹立在原地不动摇。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沉默了下去。
整个三咲市，乃至岛国都看到了月落的景象，轰然间落下的朱红之月，被他们当成了神罚。
——抹除世间的罪恶。
“看你的样子，好像也没什么办法吧。”
凌云看向一旁释放出魔力与月落之压对抗的黑贞德，无奈的苦笑一声。
“如果是受到压制的朱月，我或许还有办法，但现在怎么可能，你这家伙之前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啊？！”
黑贞德脸色很不好看的喊道。
哪怕释放出自己的宝具，也只是击碎朱月的一角罢了，影响不到大局。
“果然还是要我出场啊。”
凌云叹了口气。
在这种境遇下，黑发青年的表情反而显得相当平静。
“要是我死了，我肯定会追着你下地狱永远缠着你的！”
黑贞德还在抱怨道。
她不畏惧死亡，反正旁边还有御主陪着自己。
至少不是孤单一人。
“你不会有事的。”
他喃喃说道。
“因果的力量就是这一点不好，不但前摇很长，而且在对手率先出手的时候，还得先确定双方的出力才能发挥出最强的效果，幸好不是真正的月球落下来，否则的话我还真不一定有办法。”
“……但是现在，我已经确定了，如果这就是朱月你最强的实力，那我就在此将你引以为豪的力量彻底击垮吧！”
黄昏的圣枪握在手中，凌云心中一动，犹如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彼岸。
确立了因之后，省略过程，直达结果。
下一秒，圣枪贯穿了朱月的身体。
青年的背后，巨大的朱红之月如灰烬般开始崩溃。
第0110章 因果切断
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让人来不及意识到自己的死亡。
那疾驰的光芒没有划破空气的迹象，但却立刻把朱红之月溶解，猩红的球体犹如落入奔流中的枯叶般被冲散，从投影月球表面抛出的岩石，在四散开来坠落向大地时便被烧得连石头都不剩，化为一团干燥的灰烬散去。
巨大的朱红之月不断崩溃，内部的核心保持不到零点一秒就化为焦炭，爆炸的光在红色的奔流中闪动，又立刻消失。
那足以将这片土地覆灭的痕迹，只剩下一堆不能称之为残骸的灰尘。
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从凌云那抬起手的动作开始到朱月的那条直线，飘浮着无数被灼烧通红的残骸，膨胀的力量贯穿了时间与空间，在这短短数百米的距离打出一条真空的隧道。
犹如被微风吹拂般摇动，当凌云得手的那一瞬间，令人无法呼吸的光芒压迫而来，将青年的视线涂成空白。
他的不灭金身被光芒吞没，朱月那被重伤的身躯跌落向大地，但所有人都看不到他，与他直连的雅威，雅典娜一瞬间涌现出恐惧感，自身与凌云的连接被切断，她们感应不到对方的存在。
消失的生命，在最后会在眼前重播的走马灯。
过去发生的事，被青年所观望到了。
第一次与艾丽卡在米兰大街的相遇，魔女之书的变化，和观剧魔女的契约……最后直到朱月被他击败的瞬间。
原来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啊。
凌云突然涌现出迟来的感慨，眼中滑过红月崩坏的残骸。
因与果的力量，让那些记忆从眼前滑过，又重组在青年的身躯之内。
那时候的凌云是名为“规则”的一部分，同时也是本身，身为无数因果交织缠绕在一起的祂，看着那原先的肉体载物，又看向了处于混沌中，所展现的他的未来。
一瞬间的光芒流逝，出现一颗从未见过的星球。
远比地球更加复杂，更加多样的种族一个接着一个从神灵的手中出现，但当他们同时出现在大地上时，宁静还维持不到百年，种族与种族之间就发生了战火，从星球的一端到另一端，战争的火焰扩散到了整个世界。
在天空，大地，极地的永久动土上，包裹着残骸的灰烬终日落下。
“这个是不久后的未来吗？”
僵硬的肉体流过像是电流的触感，仿佛无重力漂浮在空中的指尖轻轻抖动，在意识上位觉醒知识，在空中抓动的手掌就握住了一个温暖的物体。
穿着和服，黑色长发的温柔女性将祂从另一个世界中拉了回来。
“两仪式……”
温暖的掌心，得到反馈的肉体，以及那嗔怪而又欢迎回来的低语，虽说只抓住了一团虚幻之物，但两女神和黑贞德不断的呼唤声中，凌云回到了自己应该待着的地方。
他回到了世界。
紧接着，耳边便响起结束后残余的轰鸣声，像是耳鸣般，震撼着人的耳膜。
朱月捂着心脏的位置，双目是不可置信的睁大，难以理解明明胜券在握的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最大程度的月落，可以给盖亚和阿赖耶带去重创。
但是为何连留给自己时间反应的机会都不存在，局势就瞬间得到了逆转？
“唔……”
真祖的肉体飞快的复苏，但是当朱月想要用胳膊撑住地面坐起来时，却发现就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是极为困难。
月落的力量虽说是压箱底的大招，但也不至于让她丧失战斗力，除非召唤月球本体与地球相撞，否则的话，她还能施展个三四次。
但是……
力量全部都失去了。
恢复的速度极为缓慢，没有一周，不，甚至数月的时间都无法恢复到原先的巅峰。
沉默了几秒钟，朱月终于理清自己为何会败了，恍然大悟道：“……你在那时候对这世界重新设立了规则，你早就猜到余会苏醒后与你战斗，所以余的‘失败’早就是注定好的，跨越了过程，直达结果的力量……不可理喻，实在是不可理喻！”
朱红色的眼眸凝视着看起来同样虚弱的凌云，但此时的她再也没有心思去嘲讽。
“那把圣枪只是凭依之物，造成余败北的是你的力量，凌云！忽略过程，直达因果……哈哈哈哈哈！连你这样可以轻易威胁到世界的存在都不会被抑制力限制，真是笑死余了，千年前的相遇是早已注定好的因吧！余的败北早就被记录在了根源之中！余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无用功而已！”
根源的意识体。
能够拥有这种力量的存在，朱月已经想不出还有谁了。
凌云自然不知道朱月在说什么。
他与根源接触，并不是从根源内窃取力量，说得简单点，就是觉醒出他自己体内的能力。
根源之涡的作用只是个催化剂，顶多再有完善和填补的作用。
持有与朱月不相上下，甚至占据上风的力量，这就是因。
而击败朱月，则是果。
再加上因为“过程”根本就没有发生，因此朱月根本无法去阻止这次攻击。
当然，这种力量虽然强大，但限制同样不小。
“将爱尔奎特还回来，你再去塑造另一个身体。”
凌云让雅威和雅典娜停止搀扶，浑身毛孔渗透出血液，犹如一个血人，咒力耗费也是极大，几乎只剩下两成多。
“余思考了前后，连抑制力所有的后手都考虑在内，但即便这样，依旧无法抵达最中心的根源，那是连余都无法企及的神秘之处。”
凌云深呼吸了一口气，精神疲惫的他现在只想快点收拾收拾残局回家睡觉。
他看着月姬的最大BOSS，型月最古老妇女道：“朱月，当初的交易应该还有效吧？”
“余当然知道，既然你将余和地球的联系切断，余就理应赢得交易的奖励，爱尔奎特自然也会归还，从今以后无论你对余做什么，斩断余的头颅当做作乐，还是凌辱余的身躯夜夜笙歌，余都不会反抗于你。”
朱月即便败了，也以高贵骄傲的口气诉说着她的想法。
但这不是战败者的谄媚，只是单纯的愿赌服输。
“……但，还有一个要求，在你从这个世界中超脱后，将余带走，见识到世界的广阔之后，余若是还在这一亩三分地追求着所谓的‘自由’，就坐实了井底之蛙的形象。”
什么抑制力，什么暗黑六王权，和多元世界的乐趣相比，那些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