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之有神 第704节

开学的第一天烨由钱包就掉了,没钱打车回家,于是拦下了路明非,借走了他的全部网费和番茄蛋盖浇饭的钱,而为什么偏偏找上路明非,理由也很简单,用烨由的原话来说就是看路明非觉得有缘,既然有缘那么大家就是朋友了。

没什么好深刻的初始,借了钱那么必然会有还钱,再次联系之后作为报答又是请客,一来二去大家就熟悉了,利益永远是交织人际关系最好的方法,所以烨由和路明非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似是酒肉朋友,又似是知己。

路明非觉得烨由这个人很简单,没什么烦恼,不像自己一样有个大嗓门的婶婶,跟自己抢电脑的弟弟,又或是抠门的叔叔。甚至每次家长会,在一群家长中就只有烨由的位置是空缺的,因为他没有家长可以出席,所以他也从来不会担心自己在班上表现的有多差,他不在乎,老师也不在乎,所以没有烦恼,所以他无忧无虑。

路明非喜欢跟简单的人做朋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像赵孟华身边的那些人一样,天天围着攀比拉关系,口中时常带着CO、Amani、Ferrari那些奢侈品,而路明非从不念这些词,因为这些东西离他很远,他经常说的是AG、8BB和GG。

而烨由也是如此,路明非并不觉得烨由缺过钱,每次看见烨由身上的东西都是牌子货,iPhone的手机,AJ的鞋子,就连那件洗的发白的T恤都是阿迪王的,他觉得烨由更应该和赵孟华成为朋友而不是自己。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印象里烨由和赵孟华总是过不去,两人凑在一起总没什么好话,不是对呛就是绕着走。

有过一次路明非问烨由为什么看不顺眼赵孟华,烨由只说你不是喜欢陈雯雯吗?路明非急着说我不是啊,我没有啊,你别乱说啊,烨由又说赵孟华也喜欢陈雯雯,路明非忽然就不说话了,烨由才说所以我讨厌赵孟华,我总不能和跟自己朋友抢女孩子的人当朋友是吧?

那也算是路明非第一次感动,觉得自己有了真正的朋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烨由的肩膀说今天放学去上网,营养快线我请。

高一到高二,两年的时光烨由和路明非都是不可分离的,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个死党,对于路明非来说他的死党大概就是烨由了,他们聊学习,吐槽老师,打游戏,每逢讨论到漂亮的女生的时候总会争论起来是陈雯雯好看一点,还是苏晓樯好看一点。

每次路明非都力投陈雯雯,而烨由坚守苏晓樯的大旗,只是因为好像他掉钱包的那一天也找过苏晓樯借钱,找路明非借的是回家钱,而更早一点借苏晓樯的是午饭钱,路明非对此嗤之以鼻觉得有感情分在里面,烨由也不争论。

但一切都在高二那年开始崩盘了,就像干涸的齿轮忽然动起来了一般,铁锈纷纷零落而下,烨由逐渐的淡出了路明非的世界,他离开了学校退了学去了其他地方,路明非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但每次他去烨由家找他都找不到人,到过后甚至搬家了,路明非最后一次去的时候那栋房子只剩下废墟,说是失修已久塌了。

直到高三那年,烨由再度出现在路明非的面前,带着法拉利,带着红发的女巫,带着卡塞尔学院,那是头一次让路明非觉得烨由陌生,他隐隐的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看清过烨由的样子,和自己白烂、打游戏的烨由是一个烨由,卡塞尔学院精英的烨由又是另一个烨由,他说不出里面有什么古怪,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再到后来的青铜与火之王,法国巴黎旅游,北京地铁,一次又一次的经历,烨由从学生变成了专员,再成为了烛夜的领袖,再蜕变为离群者,所做之事越发的离经叛道。路明非看着烨由的背影,觉得就像在瞻仰一副齿轮密布的壁画,锈迹斑斑的墙面随着轰鸣声逐渐掉落铁锈,露出了下面真实的,宏伟的,恐怖的模样。

烨由的目的是什么,路明非并不想了解,他从不以任何恶意去揣测自己身边的人,所以他没想到老唐会是龙王,没想到诺诺的男朋友是恺撒,也想不到夏弥是耶梦加得。

昂热校长说过,龙王在苏醒前就像是普通人类一样,他们没有那些血的记忆,只会遵循本能的融入社会,就像是寻常人一般,他们会吃饭,会游戏,会交朋友,而很有可能,虽然几率很小,小的近乎没有,但也有那么可能你的一个朋友其实就是一只龙王。

路明非想起了烨由从高二开始骤然的反常,古怪的言行,这让他现在不敢不去想,也无法不去想,会不会有可能,虽然可能性不大,但...烨由也是什么他不了解,但绝对不想去承认的东西呢?

路明非突兀的想到了死去的老唐,那龙骨十字,漫天的枪林弹雨,再看着身旁的烨由,心里一抽。

会客厅里,烨由看向身旁的路明非笑了笑:“没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想搞清楚自己是什么东西吗?”

“我不是什么东西。”路明非下意识就回答,然后反应过来不对:“你才不是什么东西呢。”

“我当然不是东西。”烨由说:“在座的各位都不是什么东西,此时此刻藏骸之井里的东西正在苏醒,敌人也正在逼近,而大家居然都还在为着自己都弄不清的猜疑而浪费时间。”

“猜疑是必要的,所有人都可能是敌人,只是在露出獠牙之前都披着羊皮装成牧羊犬的伙伴。”源稚生淡淡的说。

“你不放心我接近藏骸之井是吧?”烨由问。

“是。”

“那好,背叛的关东支部正在靠近藏骸之井,里面埋着的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学院的人有必要参与计划中,既然你不放心我,那么这次藏骸之井就全权交给越夜幕亚小组来处理,恺撒、楚子航等人会去支援你们,而我则是驻守高天原哪里都不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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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原的大门被推开了,乌鸦一群人向前进了几步又停住了,因为走出来的是源稚生在他身旁樱的身上披着大衣脸色有些苍白,空空荡荡的右手袖子更是让人心惊。

“少主!”乌鸦立刻迎了上去,他在源稚生的身后看不见任何人,高天原里没有人跟出来,如今樱回到了他们手中,大半的谈判的筹码重新回到了赌桌上。

“送樱去家族的医院,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那群疯子只给她的伤口做了应急处理,到现在她都是完全靠着自己的血统在撑着。”源稚生拖了樱一把,樱被上前来的夜叉扶着送上不远处的车,而上车的第一时间樱就昏了过去,夜叉愣愣的看着后座上陷入沉睡的樱,才知道直到刚才这个女孩都在少主面前强撑。

乌鸦把目光重新投向高天原目露凶光,他把蜘蛛切重新递给了源稚生试探的问:“少主,要不我们...”

“源稚女还在他们手上。”源稚生拇指抵了一下蜘蛛切的刀柄露出一抹里面的寒芒,但顷刻间又将刀推入鞘中摇了摇头:“而且我们达成了协议。”

“他们逼迫少主你?”乌鸦更加面露不善了。

“谁又没逼迫谁呢?烨由说的没错,大家都是混蛋,大家都只是在互相要挟罢了,只看谁手上的筹码更多更重。”源稚生淡淡的说。

蛇岐八家从来不被胁迫,就算暂时委曲求全与敌人达成了不平等条约,敌人失去筹码的下一刻蛇岐八家就会像海蛇一样注入毒液,将对方整个丸吞下去用胃酸消化掉。

但只要烨由手上掌控着蛇岐八家无法不重视的筹码一天,那么高天原就会一直安全下去,而源稚女就是这个筹码,源氏重工里的绘梨衣也是。

“帮我连线家族的老人们。”源稚生对乌鸦说:“告诉他们准备着手送绘梨衣离开日本。”

乌鸦愣住了,送完樱上车回来的夜叉听见也愣住了:“少主你...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送上杉家主离开日本一直是源稚生备案上最重要的一条,但他始终无法下定决心,不是他爱自己的妹妹不够,而实在是绘梨衣在日本这个混乱的棋盘上太过重要了,以至于牵扯到家族的太多人和事了。

绘梨衣一直都是家族最后的王牌、秘密武器、头上悬着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虽有一天会陨落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但在陨落之前的威慑力是绝对恐怖的。言灵审判可以对初代种龙王直接造成伤害,这也是家族对复活的“神”的王牌,但源稚生常常想将最后的期望寄托在一个女孩身上,更是自己的妹妹身上,难道不显得有些可悲么。

“不...回去之后就开始着手订机票安排绘梨衣离开。”源稚生摇头说:“沟通日本警视厅那边撤销对越夜幕亚、恺撒、楚子航、路明非等人指控和悬红。”

“这就是他们的条件?”乌鸦拿着电话边拨打边问。

“还有,明天下午,派一队人秘密接他们去藏骸之井。”源稚生说。

乌鸦怔住了,源稚生的话不像是在开玩笑,他迟疑了一下:“藏骸之井...?那是家族最为机密的计划点,真的要带他们去那里吗?关东支部会在明晚八点左右到达,在他们的眼里本部的人还是通缉犯!”

“那不是正好吗?他们可以打起来。”源稚生淡淡的说。

乌鸦心里一紧,他不蠢,作为源稚生的左右手兼智囊团他反倒是很聪明,几乎是瞬间就听懂了源稚生的言下之意。

“局势已经坏到这种情况了么,连关东支部都...”乌鸦心里默默的想着:“那么看来猛鬼众掌控了连本家都不确定的消息,藏骸之井就是他们必然争夺的地方,神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在藏骸之井里了。”

“另外那五千吨水银准备好了吗?”

“宫本家主五千吨水银的需求量实在太大了,家族正试图向海外的供货商洽谈,最近市价有些浮动每吨三万美元的水银上涨到了四万五甚至还有上涨的空间,猛鬼众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把日本人近期需要大量水银的消息放了出去,他们在哄抬市价。”乌鸦说。

樱井雅彦在赤鬼川的挖掘发现了鬼齿龙蝰后,蛇岐八家除了和被烨由拐走去名古屋的上杉家主外,其余七位家主都展开了探讨藏骸之井以及对可能存在于之下的神的灭杀行动。最后行动的主要纲领由宫本家主制定,主要是利用五千吨的水银腐蚀神的幼胎,再利用铝热剂燃烧弹进行毁灭打击,如果实在不行,那么就把绘梨衣丢下去。

但充其量,在藏骸之井发现了鬼齿龙蝰只能证明赤鬼川的地下进化出了类龙类的新生态圈,无法百分百断定神就在里面,但猛鬼众接下来的行事举动却不得不让本家将这个可能性无限放大乃至于确定为事实,藏骸之井这个位置已然是重中之重了。

可以说,在东京塔那一夜杀了王将之后,虽然王将没有死,但收到风声的大多猛鬼众已经分崩离析了,现在还在跟本家作对的只是负隅顽抗的顽固分子罢了,只要接下来守住藏骸之井,将神的幼胎彻底谋杀在襁褓之中,这一场仗蛇岐八家就彻底打赢了。

终于要到结束了吗?

源稚生没来由的想松口气,但橘政宗的死却让他怎么样也轻松不下来,王将没有死,但猛鬼众的确已经开始献出颓势了,只要藏骸之井中的神一死,猛鬼众就会完全失去信仰崩塌掉。

届时...就真的赢了。

但这一切都需要本部的帮助,而前提是本部的人是完全和本家站在统一战线上的。源稚生回头看向夜空下的高天原,霓虹灯的照片耀眼的就像戏子戴的珠宝,天光染的花红酒绿,烨由的那些话还荡在耳边。

谈判的最后,商榷的条件是烨由和源稚女不允许离开高天原,越夜幕亚等人代表本部前去藏骸之井迎击关东支部支援本家。说来也是讽刺,促成这一切的是烨由,而无法参与其中的也是烨由,因为烨由的强势所以本部不再被本家围猎具有了坐上谈判桌的资格,而也是因为烨由的强势,他也被迫的只能成为一个看客,无法深入棋盘落子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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