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召唤物很奇怪 第184节

“又是‘冲动’吗?”

他跟西格莉德听着远处的轰炸声,厮杀声,看着满天飘落的雪花,终于,地穴塌陷了。

疯狂的进食冲动让钢琴彻底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三根两层楼高,三四人才能合抱的巨型触手表面淌着黏糊糊的液体,在这些黏液之下,几枚漆黑的眼珠子正在滴溜溜地乱转,且伴随着触手的晃动,时隐时现。

原本承载着钢琴的那枚方砖大小的小黑盒子已经扩大了好几倍,盒子上原本不清晰的纹路与钢琴上的黑白键一模一样。

只不过,召唤物钢琴上的这些黑白键,以血肉铸成的,隐约能看到类似人体血管的纹路。

黑盒子的下方,大量指尖粗的触手正在缓缓蠕动,触手上密密麻麻,微微张开的圆嘴充当了吸盘的作用,他们途经的地面,留下了密集的牙痕。

已经见识过血肉战车,噬魔树的西格莉德对于外号“钢琴”的召唤物第一印象便是好正常。

乍看之下,无非就是小黑盒子上插着三根黑漆漆,滑不溜秋的泥鳅。

至于底盘的触手…西格莉德实在是见得多了,以至于不会再惊诧了。

路禹耳边的嗡鸣声越来越响,他无法听清任何一个字,但奇怪的是,这些声音竟然不会使他感到烦躁。

那股强烈的“冲动”似乎也被这些声音所隔绝,不再能干扰路禹的思绪。

“能走快一点吗?”路禹与西格莉德爬上了钢琴的黑盒子,决定用他代步。

钢琴动作微微凝滞了几秒,将身体表面的黏液吸收回体内,紧接着,风驰电掣!

充当钢琴大腿的那些触手快速地摆动,在被轰炸成废墟的南城如履平地地疾驰着。

强烈的进食冲动使得钢琴在疾走途中不断地低下头,对着那些目瞪口呆的蓝水联军口水直流。

路禹能感觉到,钢琴对自己的亲昵似乎不复从前,这个进食欲望强烈的家伙愈发地难以克制被路禹塑造出的“本能”。

“给我忍住!”路禹恶狠狠的下令。

感受到路禹情感变化的钢琴迅速收敛起自己对“食物”们赤裸裸的欲望,转而委屈地发出了低沉的呜呜声,似乎在讨好路禹。

南城已经到了失守的边缘,精通土魔法的六阶精灵长老已经疲惫不堪。

他既要防备城外虎视眈眈的塞列尔高阶战力,又要不断修复破损的墙体。

如若不是勒琳请来了西城的狼人们协助防守,面对魔法师的狂轰滥炸,以及不断冲杀进城,把守军打得混乱不堪的骑兵,南城早已失陷。

然而精灵也是有极限的。

在精灵长老又一次将被魔法师炸出数个缺口的城墙以泥土修复之后,他两眼一黑,径直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精灵惊恐地冲上前,就连在抵抗魔法师轰炸的勒琳也没忍住,径直飞向了他。

“勒琳大人,长老他几天都没怎么休息了,魔力不断地透支…如此下去,他会死的!”

正在给长老身上放魔核和水晶的长老亲卫泪脸满面地哭诉,这让勒琳嘴唇颤抖。

她怎么会不知道长老的身体状况,但是南城真的不能少了他,一个会土属性魔法的六阶魔法师,实在太重要了。

西城已经岌岌可危,南城不能再求援了。

“路禹…你是我唯一的援军了,再不来,你就没法向我证明你真的比欧尔库斯强了。”

勒琳一挥手:“带长老离开休息,如果南城失守…带着长老逃。”

为了看到塞列尔倒下的那一天,能走一个是一个吧。

勒琳也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她不打算和蓝水城共存亡,她要返回西线,继续与塞列尔战斗。

失去了精灵长老的修复,城墙在几声轰鸣中轰然倒地,这次南城的城墙彻底消失了。

塞列尔的士卒在飞扬的尘土中不断地冲入,再无屏障可依的精灵与狼人,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近身战,唯有这样,后方的魔法师才无法精准打击。

兵力比几乎达到十比一的情况下,蓝水联军的反击在塞列尔骑兵组成的洪流下,逆推了回来。

勒琳已经看到,塞列尔的魔法师飞上了城墙,魔法正在酝酿。

“路禹,我等不来你的召唤物了…我佩服你这个外人,逃吧,蓝水城覆灭在即,西线联军的胜利足以将告慰这里阵亡的每一个战士!”

勒琳将魔法信使放飞,呼喊着亲卫,就要逃走。

几乎是同一时间,还在顽强抵抗的蓝水联军忽然发现面前的塞列尔士兵有些分神,原本激烈厮杀的他们竟不约而同地有些呆滞,然后面露惊恐之色。

勒琳回过头,看见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不知何时,南城墙侧方的缺口处,三根巨大的触手从顶端裂成三瓣,宛如一朵异常巨大的花儿盛开。

然而塞列尔士兵看到的不是美丽的花蕊,而是密密麻麻,如钢刀般锋利的片状利齿。

信使返回到了勒琳身边。

“不用西线联军,就由我来告慰他们的英灵。”

路禹向钢琴下令。

“你,以无数英灵血肉饲养而成。”

“现在,与我一起继承他们的遗愿吧。”

“记住,塞列尔人,一个不留!”

遏制钢琴进食冲动的枷锁,松开了。

186.于异世界奏响的卡农

英勇的塞列尔士兵死得最早,他们高呼着自己信仰的神明,向着钢琴发起了冲锋,或是攻击目标巨大,看起来像是钢琴命门的黑盒子。

或是拿出特制的魔法道具,塞到钢琴底盘的触手堆中,试图把钢琴的“腿”全部切断。

然而这些操作全都是徒劳。

钢刀劈砍留下的伤痕伴随着钢琴不断地吞咽,逐渐愈合。

魔法轰炸造成的贯穿伤丝毫不能迟缓钢琴的进食动作。

攻击有效,但是无奈钢琴的身体太大了,现场的魔法师根本无法一击杀死这个贪食血肉的怪物。

他就像一台扫地机器人,所到之处,地面上不留一丝血肉。

在勒琳看来,这已经不是战斗了,而是一边倒的屠杀。

钢琴完全把战场当做了餐厅,

他根本无需挑选,三根巨大的触手从顶端裂成三瓣后,布满利齿的深渊巨口猛吸一口气,然后在战场上一路碾过,就能收获满满。

鲜活的血肉进入口中,与地面融为一体的则会被充当足的触手吸食一空。

现场的塞列尔军团长发现,伴随着不断的进食,钢琴的身子似乎又变大了几分,这个令人胆寒的事实让他立刻狂嚎撤退。

面对钢琴这个怪物早就萌生退意的塞列尔士兵本来就是惧怕于军规不敢逃跑,如今得到撤退命令,霎时间纷纷掉头,放弃前方还在和蓝水联军纠缠的同伴,夺命狂奔。

军团长看着混乱一片的战场心如刀割,他很清楚这个命令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军士争相逃跑,阵线崩溃,为了逃命互相碰撞,踩踏,逐渐会演变成无法阻止的大溃逃,而不是有序撤退。

但是军团长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三根从黑白色调的方盒中延伸出来的触手正在变得越来越强,这已经不是寻常士兵能够解决的东西了。

在战场上制造出一条死线的钢琴沉浸地咀嚼着刚刚吞掉的一整个塞列尔骑兵小队,那些临死前的哀嚎在他的口腔中渗出,紧接着是大量骨头被搅碎的沉闷脆响。

这些声音令周围奔逃的塞列尔士兵几近发疯。

开战之后,他们与各大种族都战斗过,但是没有一个敌人能让他们如此恐惧。

塞列尔士兵甚至不敢多看一眼钢琴,生怕钢琴隐藏在表皮黏液之下的那堆如同鱼卵一样密布的眼睛注意到自己。

勒琳看着四散奔逃的塞列尔人,又看了看似乎正在回味的钢琴,连忙问路禹:“不会吃饱了吧?”

路禹平静地说:“钢琴不会吃饱的,我已然能感受到他的冲动。”

勒琳拿起倒在一旁的精灵旗帜:“既然如此,我带着精灵帮他阻拦一下这些溃逃的士兵,你让他多吃点!”

目睹了无数族人死去,勒琳这个身份显贵的精灵大法师内心也有着一股火要发泄,如今塞列尔士兵的背就暴露在自己面前,她只想赶尽杀绝。

路禹阻止了勒琳。

“你拦着我做什么,他们分散得那么开,你那个叫做钢琴的怪…召唤物怎么追,撒手,谁让你摸我的手了!”

放在以往,路禹也许会说句抱歉,但是他此时抑制了情绪,以应对不断袭来的“冲动”,因此显得格外的冷漠。

“钢琴的欲望十分强烈,我控制起来已经很辛苦了,如果蓝水联军还参战,他们很有可能被钢琴一起吞食…让我来解决,别给我舔麻烦!”

路禹的呵斥让愤怒中的勒琳脑袋逐渐冷却。

与路禹认识的这段时间,这个人似乎说话一向很和气,然而这一回却很强硬…像是变了个人?

难道召唤物还能影响召唤师的心绪?

联想起那个正在大杀四方的怪物,勒琳突然没了跟路禹争执的勇气。

一个能召唤出这等怪物的召唤师…他的内心到底藏着什么?

原本都开始集结的蓝水联军与精灵精锐停了下来,看着如同鹌鹑一般的勒琳,有些呆滞。

路禹再度对钢琴下达了命令,“奏响吧,让我看看你鸣响的曲调有什么效果!”

钢琴的三根触手齐齐裂开嘴,如同花朵一般盛放。

触手表面的触手排列成一字,直达盛放着花朵的黑白盒子。

盒子上的黑白键纷纷凸出,上方隐隐约约浮现出如同人体血管的纹路。

在无数蓝水联军的注视下,钢琴,这个挽狂澜于既倒的召唤物,深渊巨口中飘出了第一个音符。

身体上的黑白键胡乱地起伏,人体血管般的纹路组成了杂乱的音频波纹,实际效果好似剧烈运动后呈现出来的心电图。

就当勒琳做好了聆听来自死亡彼岸传来的声音时,空幽,轻扬的音符飘进了她的耳中。

那是让人身子一松,一瞬能够遗忘自己身处战场之上的奇妙曲调。

是让无数满身血污的蓝水联军想起了与同伴与山间田野中度过悠闲午后,能够抚慰他们伤痕累累内心的韵律。

难以置信,这个丑陋,血腥,只会带来死亡的怪物竟然能发出如此令人迷醉的声音。

相较于勒琳他们的陶醉,路禹则是有些愕然,因为钢琴正在演奏的曲子竟然是他很熟悉的卡农,而他在进行描述设定时,只是写下了,能够奏鸣轻快悠扬的曲调。

异世界响起的卡农吸引着那些奔逃的塞列尔士兵,他们纷纷停下脚步,目光呆滞地转过身子,如同被抽调了灵魂的行尸,带着诡异地笑容,一步步靠向钢琴。

随着钢琴发出的声音愈发嘹亮,钢琴曲的音符甚至飘向了西城,让正在攻城的塞列尔,以及蓝水军士短暂地愣神。

激动人心的演奏让塞列尔士兵们变得狂热,他们笑着,叫嚷着,欢快地跑着,像是最狂热的朝圣者,争先恐后地径直投向了钢琴张开的血盆大口中。

钢琴的三张血盆大口咕咚咕咚地吞咽,将那些沉睡在钢琴曲编织的幻梦中无法醒转的人化作了自身的一部分。

身为召唤师,钢琴的曲子没有影响路禹的思绪,但是蓝水联军却不可抑制地疯狂了起来。

路禹竭尽全力阻止了一个发疯的蘑菇人冲出去,随即便被身强体壮的狼人撞开。

看见勒琳没有受到影响,路禹也猜到了钢琴释放的曲调目前只能影响那些魔力低微的人。

看见大量的蓝水联军已经冲到了钢琴的嘴边,路禹大喊:“蘑菇人,狼人,禁止吞食!”

回应路禹的是不耐烦地一连串咕噜声,然而钢琴确实没有继续吞食他们,而是从嘴巴中伸出大量细长,柔软的肉藤蔓,将这些前仆后继的傻子打晕,然后丢到一边。

“这个家伙…”路禹感觉到了钢琴逐渐产生变化的思想,伴随着吞食,他对于自己受制于路禹开始产生了逆反的心态,甚至很烦躁路禹不断地在指挥他,让他没法好好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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