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召唤物很奇怪 第293节

黑衣修女与劳伦德的爱,不容被玷污。

凝视着四大主教,劳伦德轻飘飘地宣布:“同时,你们也应当知晓,塞拉奥菲莉亚将不会成为下一位教皇。”

如同惊雷炸响,四大主教面面相觑,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与表情中看出了震惊。

“教皇大人…塞拉她…”安东尼奥有些颤抖,“她犯了什么过错吗?”

塞拉与劳伦德的亲密无人不知,直到此刻教皇之位悬而未定,让不少人都推测塞拉归来之时便是加冕之日。

可情况似乎有变…除了塞拉犯错,他们想象不到其他的可能。

“没有过错…她不适合成为教皇,仅此而已。鉴于我生病期间教国内部对于塞拉多有非议,这件事,就由你们对外以隐晦的方式宣布。”

“塞拉的神选一职保留,传播教义仍为她的职责。”

“我累了,都去休息吧。”

太过震惊的四大主教愣了一会,这才一一告退,离去的路上他们仍在细品着劳伦德所说的话。

房间里又一次安静了下来,黑衣修女打开法阵,然后…爬上床,抱着劳伦德小声地啜泣着。

即便早已做好了准备,但是当看到劳伦德吐血昏迷之后,黑衣修女感觉世界天旋地转。

她不想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离别,尽管她知道无论任何形式的离别都没法预演,也没法好好准备。她只是单纯希望,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劳伦德能够安详地交代完所有,不留遗憾…握着她的手一点点睡过去。

劳伦德什么也没说,默默温暖着黑衣修女冷得不像话的身体。

“不要迁怒他们,让新教皇去做那些事。”

年迈了,也就优柔寡断了一些,想起那些自己看着长大的人误入歧途,而自己将要亲自为他们画下人生的句号,劳伦德心忽然刺痛,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他很想让一切和平的过度,也希望这些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能够安分地在自己的位置上迎接着新时代…然而人心思变,疯狂滋生的欲望让他们变得陌生。

为了树木结出更美味的果实,枝杈的修剪在所难免。

“我又梦见银枫树了…一个洋溢着暖人光辉的世界,那些翩然起舞的蝴蝶似乎在向我低语着什么…”

黑衣修女蜷缩的身子开始颤抖。

这是去年劳伦德病重昏迷后看到的画面,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些如梦似幻的景象就像是为劳伦德构筑的墓园…

现在,它又一次来临了。

塞拉认为这是劳伦德根植于内心深处的,对于光辉之神与银枫树日积月累的刻画投影,是劳伦德对于死后世界的一种想象。

毫无疑问,劳伦德又一次聆听到了死神来临的步伐,这次吐血昏迷就是身体发出的信号。

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塞拉他们被血族牵扯,领地安全得不到保障,没办法回来…该怎么办?”黑衣修女问。

“让光辉化身配合路禹和塞拉…”

“要出动教国的力量吗,这会不会引起…”

劳伦德摇了摇头:“路禹和塞拉会把一位光辉化身的价值用到极限。”

“一位?”黑衣修女不认为一位光辉化身能对付整个血族族群。

“一位足够了,还记得他们最缺乏的是什么吗?”

黑衣修女喃喃:“时间?”

劳伦德用手摩挲着黑衣修女的脸庞:“正是时间。领地建造初期对他们而言困难重重,魔法阵的刻画,防御手段的布置麻烦至极,度过了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任何种族都会以存续为第一目的,路禹鼓动碎金城如斯莱戈屠龙般狩猎血族时就已经在布局拖延血族的步伐了。”

“他打算拖多久?”

“拖到魔力潮起。根据教国信使的记录,纽曼是个很出色的领袖,而一个出色的领袖会把种族存续放在第一位,会规避风险,远离危险。”

在劳伦德面前,远在红焰山脉中的纽曼被审视得单向透明。

“你本打算考验他,可现在不得已帮他…有影响吗?”黑衣修女问。

“没有,即便没有我,他和塞拉依旧能够完美应付,是我的身体拖累了这一切…真想看看他们原本打算如何拖延血族,算计血族…后辈们努力成长,不断进步的画面,真是看多少次都不够…”

“真想看看…他们的领地以后会是什么模样…”

“路禹、塞拉、璐璐,以后他们三个人会发展成什么样的关系呢,真好奇啊…”

喃喃着,喃喃着,满心都是对路禹一行人最美好的祝福,对那片仍在开发中土地未来的美好期望。

劳伦德咳嗽了起来,他指着远处的暗格,急促的抖动着食指。

黑衣修女连忙起身,从中取出了一个木匣,待到劳伦德呼吸平稳,这才将木匣中的卷轴取出。

这也是一份名单,不同的是,亲自书写的人是黑衣修女。

“名单上的人,我已经认真筛选过,他们都值得信任,可靠,能干,且忠诚。”黑衣修女说,“重要的是,他们并未深信光辉教义。”

百余人的名单被劳伦德来回看了许久,随后他笑着向黑衣修女点头。

“这会是一份最好的礼物,他们会喜欢的。”

307.温暖的家

凛冽的气息犁过地面,奔逃的巨蜥受到惊吓急速后退,却无意间将自己的眼睛暴露在了沃勒的面前。

箭簇精准命中巨蜥的眼珠,两米多长的庞大身躯剧烈地抽搐着,有力的尾巴不断地甩动,将周围的树木砸得砰砰作响,木屑横飞。

沃勒和罗耶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巨蜥一点点在挣扎中失去生机, 而后招呼着远处的笨龙过来收拾战利品。

塞拉为了长远打算已经禁止了在领地四周进行狩猎,只采集水果植物,为此沃勒和罗耶不得不飞离红焰山脉,来到更南方活动。因为这片荒僻的区域没有强有力的种族统治,因此相较于在红焰山脉内安全很多。

收获颇丰的一行人返回领地内时,恰好看到路禹骑在巨型大碗身上回归。

吸收了大量石料泥土的大碗动作僵硬,移动缓慢,那些酷似外置骨骼的“累赘”似乎让路禹和大碗都不太能喘得上气。

在塞拉的引导下, 大碗开始“脱壳”, 如山崩般倾斜而下的石料泥土堆成了一座小山。

建造的材料又一次凑齐了,已经建设到四层的庞大城堡将会继续堆高。

璐璐说她从未进入过梭伦的法师塔,从高处俯瞰巍峨壮阔的宫殿群,塞拉和路禹觉得这是在不是大问题,虽然没法看到宫殿群,但是站在塔顶欣赏雾气缭绕的绵延群山也别有一番滋味。

罗耶来到路禹的领地已经十天。

当他第一次踏足这片已经有魔法阵庇护的富饶之地时,只是感慨于路禹的胆魄,敢于挑衅血族,夺取他们的土地。

然而当塞拉出现在罗耶面前时,他呆滞了…

外界传闻塞拉离开教国传教只是个谎言,真相是她已经有了暴食者的子嗣,需要躲起来避嫌…虽然这个谣言漏洞百出,但是不妨碍民众们去“勾勒”出事情的全貌。

罗耶对此嗤之以鼻, 但是…塞拉真的就在路禹身边, 并且以女主人的姿态指挥着领地的建造。

瞬间理解了一切的罗耶立刻做出了反应。

“我以六柱…不, 我以自己的人格起誓,绝不会向外透露你与塞…不对, 绝不会透露这里的一切!”

罗耶看见路禹在捂脸。

为何要如此羞涩, 塞拉神选就表现得落落大方,甚至很自然地挽住了路禹的手,笑容中满是幸福。

无论从哪种角度来看都很般配,一位是令梅拉无数人垂涎,让风暴亲王等贵族渴望征服的教国神选,一位是掌握了令人啧啧称奇召唤技巧,被召唤大师杜鹃数次拜访却不得门入的暴食者。

罗耶也是那一刻才发现路禹有如此腼腆的一面,被挽着手连头都抬不起来,浑身皮肤红如远处的枫树叶。

迷糊中清醒过来的夏蕾姆也发了誓,不过她事后却告诉罗耶,塞拉和路禹挽手时,他们身后的“咕噜”神情微妙,拳头紧握…

交换了意见的两人决定全当没意识到。

罗耶是来帮忙抵御血族袭击的,在得知路禹已经将优势种的两位六翼抓在小黑屋里看管,他更是做好了血战的准备。

刀磨得锋利,轻弹一下,铮铮之声缭绕。

可是, 一连数日, 领地四周无比平静, 血族似乎忘记了他们的六翼被扣押于此。

早就习惯这种日常的瓦伦说:“碎金城的冒险者似乎很活跃,血族应该把大部分人手都投入到了那一边吧。”

奥尔加则是在帮忙建设城堡之余吐槽:“那两血族成天嚷嚷着要喝血,塞拉答应给他们吃饱就不错了,哪来这么多要求…真烦。”

看得出大家也想趁早把这两个六翼累赘甩走,期待着与血族接触…奈何血族根本不来。

领地内众人都在忙碌,夏蕾姆则是跟着咕噜一起折腾药剂,唯独罗耶站在一边,这让罗耶实在无法忍受。

不会开垦土地,不会移植果树,建设也帮不上忙,于是他只能跟着沃勒照顾史莱姆和动物,顺便出门狩猎。

“史莱姆不能喂太饱,不然他们产出汁液时要酝酿很久,而且会有大量浑浊物。”

“这个不是红鳞鱼,是鲈鱼…啊,为什么这么叫…我也不知道,是璐…是‘咕噜’这么建议的,而且塞拉也支持,总之,在我们领地,说破天也是鲈鱼!”

“快到饭点了,别吃太饱,路禹亲自下厨不能多吃几口就亏大了。”

……

不断的,罗耶在沃勒等人的介绍下知晓了领地内许多奇奇怪怪的小知识。

没有一个又一个的委托,没有杀不完的敌人。

红是枫叶的红,而不是汩汩流动的血液。

绿是一只只跳动的、可爱的丛林史莱姆,而不是腐败与剧毒。

笨龙如家猫般懒洋洋地躺在空地上,享受着暖和的阳光,过于安逸使得他张大的嘴巴不断流出黏答答地涎水。

大量的小狼抱住了笨龙的尾巴,这根大号的逗猫棒无意识地晃动,动作轻而缓,被晃得摔下车的狼宝宝们不服气的又扑了上去。

白狼时不时献宝一样飞速从远处冲来,或是叼着一只野兔,或是带回来一窝田鼠,惹得茱蒂丝尖叫连连…

很难想象坚毅的冒险者们会被一群田鼠吓得花容失色,倒是咕噜表现出得极为淡定,她揪住一只田鼠的尾巴,认真地说。

“这些孩子,也许可以用来炼药。”

时刻做着跟血族大战准备的罗耶将心中的刀放了下来,看到夏蕾姆露出染发后在镜子前端详自我时的灿烂笑容,罗耶也笑了。

狩猎结束后,罗耶会和沃勒躺在领地附近的山岗上,嚼着草根,聊着领地内发生的一切。

也许是路禹两只打架的水母。

呃,仔细想想,那不能称之为打架,因为暗水母总是被光水母箍着脑袋按着敲打,每每暗水母吃了亏都会用面片似的触手扒拉着路禹的肩膀瑟瑟发抖。

也许是咕噜女士房间传出来的炸响。

夏蕾姆和咕噜灰头土脸地从房间里走出,塞拉进去后则是轻描淡写地表示“还好,至少没把房顶掀了。”

罗耶似乎见证了领地内新规定的诞生【禁止在多人居住房屋内炼药】

咕噜将所有的炼药工具搬到了一件小木屋内,用塞拉的话说,这种木屋随便炸,好恢复。

山岗上吹拂的风带来了远处果实成熟的香气,忙里偷闲的罗耶惬意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从未获得过的安宁。

他觉得自己是个纯粹的冒险者,而纯粹的冒险者不需要家,他们更像是蒲公英,随风翩然而起,至于在何处落下并不重要。

把一切都交给风来决断,这是属于他们的自由。

纯粹与自由则有代价,飘忽不定的他们永远没有归属感,掌握他们命运的微风被更为强大的潮流所搅动时,他便无可避免地要陷入进去。

六柱、贵族、梭伦,都无法系住罗耶,见得越多,越不想成为父辈那样的人,但罗耶也不知道该怎么成为先祖那般闪耀的人物。

他迷茫过,也挣扎过,更奋力地在内心深处怒吼过“这片土地病入膏肓”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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