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自救指南[快穿] 第22节

  刀刃相撞,脆击声传入两军耳中,直震得人头晕眼花、心脏停滞。叱咤声、马嘶声,全都被包裹在刀光剑影中,叫人背脊生寒,两股战战。

  西戎人素来比魏国人生得高大威猛,尤其是呼延智,雄壮得像头黑熊,将本来还算威武的袁栋衬得相当瘦弱。论气力,袁栋与呼延智相差甚远,论耐力,袁栋更是没法与呼延智相比,不过五十回合,他已筋疲力尽,完全是在强撑着。

  西戎军兴高采烈、得意至极,就等着将军提着袁栋的人头凯旋,反观魏军,一个个越来越垂头丧气,紧张皱眉,生怕袁栋会输,影响全军士气。

  呼延智仰天大笑一声,一刀劈向袁栋的脖颈,千钧一发之际,袁栋用尽全身力气一躲,那长刀便只在他左肩划下,割破了皮肉,顿时血流如注,这一刀竟然差点将骨头砍断!

  惨呼一声,袁栋再也承受不住,竟要弃战而逃!

  西戎军纷纷嘲笑怂货,对面的魏军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意志涣散,全无战意。

  呼延智长刀指天,高声下令道:“冲!攻破栗阳城!”

  西戎全军振奋,被沈寂虐了那么多次,这次终于到他们虐回来了!一时间,长槊挥舞,刀快成影,弦震如电,箭簇如雨,战场上鲜血喷溅,肢体横飞,惨叫连连。

  兴奋至极的呼延智独自冲到魏军中,刀刀杀人,从没活口,眼看魏军即将溃散,忽然间,他背脊一寒,本能偏过身去,只见一支削尖的木箭直直插入他身旁一士卒胸口,那士卒连一声呼喊都来不及,直直倒下。

  是谁!

  副将将他团团包围住,呼延智厉目远眺,往箭矢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里开外的高地上,一道丹色身影正在迅速靠近。

  谢厌陌刀高举,毫不犹豫斩杀了一西戎骑兵,夺了马匹,如切菜一般,直接冲入战场!

  这呼延智果然神勇,竟如此机警,躲过了他精准的一箭。既然已经暴露,那他就跟呼延智来个正面交锋。

  少年一身赤红战袍,单枪匹马,于蚁群般的西戎军中,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宛若踏血而来的鬼魅,在呼延智眼中,就与那沈寂一样,是个当世难寻的地狱阎罗,专门来收割人命。

  分明是个清瘦单薄的少年,为何竟有如此气势?这突然出现的少年神将,于西戎军而言,简直就是魔鬼降世,但在魏军眼中,不啻为天降神兵!

  魏军中,目力极佳的一斥候忽然一脸欣喜若狂,他边杀敌边来到冯扬身边,大喊道:“是谢副将!是谢副将!他回来了,他没死!”这斥候之前一直不喜谢严,但在山中躲藏的那几日,谢厌的种种行为早就令他折服,如今的谢副将在他心中,压根不比大将军差!

  没想到谢副将竟这般神勇无敌!

  谢厌没经历过战场,但他杀人无数,眼前的西戎兵在他眼中毫无战力,他身具内力,又有小八配合,灵活地在西戎军中开辟一条血路,直奔魏军而来。

  呼延智见状,忙让弓箭手向谢厌射过去,冯扬自然要保谢厌,排兵布阵,同样用箭雨替他掩护。

  谢厌终于冲入魏军之中,在冯扬等人关心赞叹、欢喜至极的目光中,朝着西戎军的方向,将内力灌入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呼延智!爷爷我今年十六,比你小了一轮有余,你可敢上前与我一战!”少年嗓音清越,相貌昳丽,于千军万马中,独显风姿。

  若在平时,呼延智定会拿谢厌的相貌做文章,可是刚刚他差点被谢厌射死,又亲眼见西戎大军拿他无奈,只好将话憋了回去,并不想接这一茬。

  然而这少年的话委实太过气人!如果他不出战,那就是害怕一个小辈,岂非让手下人和魏军笑话?不仅他颜面尽扫,西戎军的气势也会一降再降。方才这少年已经将他手下的兵杀得害怕,他岂能再退缩不前?

  这是不战也得战了!

  呼延智瞪着嗜血的双眸,恶狠狠盯着谢厌,驱马上前,嗤笑道:“魏国无人了?竟派了个娘们兮兮的兔儿爷来战,真是好笑至极!” 他最终还是选择借谢厌的相貌讽刺他,以此挑起谢厌的怒火。

  在他看来,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是沉不住气的。可他不知道,他面前的壳子的确是十六岁,但内里装着的灵魂却活得比他久得多。

  冯扬、曹金等人气得发抖,身下的战马都忍不住嘶叫,谢厌却手执陌刀,老神在在。

  “呼延智,你既说我是兔儿爷,那今日,你就死在兔儿爷的刀下,让所有人耻笑吧!”谢楼主显然不将这种侮辱放在心上,他装作大怒,挥着刀就往前冲去。

  呼延智阴沉一笑,再次迎战!

  一人高壮无比,一人高挑清瘦,在旁人看来,不论力气还是耐力,谢厌定远远不及呼延智,可真正交手之后,呼延智方体会到面前这少年的可怕之处。

  几十斤的陌刀在谢厌手中仿若玩物,呼延智挡了他一击,只觉得虎口阵痛,手中之刀差点掉落,他心下大骇,忙稳住心神,想扳回一局,可面前这少年实在太过神勇,刀刀利落狠辣,力大无穷,他渐渐已经支撑不住!再继续下去,人头落地的只能是他自己!

  谢厌显然已经看出他的退缩之意,心中冷笑,故意露出了一个不甚明显的破绽,显现出自己快要脱力的假象。

  呼延智果然眸中一喜,挥刀欺上前来,直刺谢厌下盘,谢厌心道来了!他足尖轻点,一下躲开对方的刀锋,跃至马背,下一瞬,陌刀横扫,滚热的鲜血顿时溅了一地!

  呼延智只觉得脖颈一痛,再然后,他似乎看到自己的视线离身体越来越远,径直飘到了空中,而他的身体,从马上轰然倒下。

  四周皆静。

  谢厌神色如常,长刀挑起呼延智的人头,高高举起,朗声号召:“将士们!随我踏平西戎!保卫家园!”

  魏军猛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冯扬、曹金带头冲过去,将士气势暴涨,直将群龙无首的西戎军吓得丢盔弃甲、屁滚尿流,他们乘胜追击,俘虏千人,缴获军备无数。

  魏军打了一场大胜仗,并击杀了西戎大将呼延智,一时士气高涨。而谢厌在战场上的英勇无匹,彻底改变了他在大部分将士们心中的形象。回城之时,他是被许多激动的士卒们抬着进去的,冯扬和曹金只在一旁陪着大笑,而年轻俊秀的林奕,则时不时用一种怪异的眼神偷偷瞧着谢厌。

  回到营中,谢厌让士卒们将他放下,他脚刚一落地,曹金就突然跪倒在他面前。这个粗莽的高大汉子,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谢厌,有感激、有崇拜、有敬重,他深深俯首一拜,高声道:“昨日谢副将救我一命,日后有任何吩咐,我老曹定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请诸位同袍替我做个见证!”

  “好!”冯扬率先鼓掌大赞,他身后许许多多的士卒都纷纷附和。

  谢厌面对着许许多多赤诚的目光,爽朗一笑,将曹金扶起来,大声道:“我们是同袍!是战友!是同一锅里吃饭、同一个被窝睡过的好兄弟!如果当初是我遇到危险,曹兄你会不会舍命护我?”

  曹金蓦然热泪盈眶,他嘶声应道:“会!我会!”

  冯扬见状,弯目浅笑,面前的丹袍少年,虽一身血污,但难掩其风姿神貌,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无不昭示着他风朗月清般的胸怀和潇洒不羁的性格。

  这样的人,合该让人心生欢喜,合该令人心生叹服。

  谢厌伸手拍了拍曹金宽厚的肩膀,认真道:“既如此,我救你亦是应当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向来粗莽的汉子,此时此刻却觉得心里仿佛有股暖流滑过,曹金狠狠用脏污的手背擦了擦即将滚落下来的眼泪,重重点头,“你说得对!”

  他虽嘴上如此说,但在心里早已下定决心,以后谢副将就是他最敬重的人,连大将军都得排第二!

  呼延智已死,西戎军元气大伤,想必近期内不会再犯。营中本想庆祝一番,可如今沈寂情况严重,此时摆宴庆贺有些不妥,便都免了。

  谢厌洗去一身脏污,换了一套干净丹袍,穿上软甲,随冯扬来到沈寂屋中。

  按理说,他替沈寂上的药应该会有效果,军医诊治后,只会痊愈得更快,可如今沈寂一直高热不断,很是蹊跷。谢厌决定亲自替他瞧一瞧。

  屋中已有两人,一是林奕,一是曹金。曹金见到谢厌,自然亲近有加,面带憨笑,林奕则打量了谢厌好几回,方问:“几日不见谢副将,谢副将似乎更为悍勇,今日之胜仗,谢副将可谓是最大的功臣。”

  冯扬自从对谢厌改观之后,就将前前后后都理清一遍,发现了一些较为奇怪的地方。

  谢严从进军营开始就阴沉不善,几乎不与旁人多言,曾有人评价他生了反骨,保不齐以后会坏事。可是在战场上,谢严表现英勇,立过不少功劳,大将军也不知为何,对他看重,特意将他调到身边做副将。

  整整三年,谢严没做过一件恶事,也根本不生事端,即便是别人主动挑衅,他都不放在心上,似乎世界上根本没有可以让他动容的事物。

  军营里的人都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就连冯扬自己,都不愿维持平日里的和气,对他从没有过好脸色。

  可林奕是异类。林奕经常主动寻找谢严说话,而每次说完话,林奕都一副皱眉不悦的模样,待别人问起,他又开始帮谢严说话,看似好心,其实他的心思到底是什么,根本无人知晓。

  想到这里,冯扬只觉得自己看人还是太过片面。谢严三年前入伍,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性格虽阴沉,但若好生培养,定会更加勇猛。十三岁的孩子第一次上战场杀敌,一定会很害怕,杀了人恐怕还会在晚上做噩梦,但没人去安慰,只能他自己一个人默默承担。

  在他眼里,这些同袍根本不是可以依靠之人。如此一来,他性格越发阴沉倒是有些道理了。

  不知冯扬的脑补,谢厌只淡淡扫了一眼林奕,“我来看望将军,林副将若是有话,不妨稍候再讲。”

  林奕挑眉笑了笑,意味不明道:“谢严,你还挺有种的,你就不怕……”

  他话音刚落,谢厌就忽然手捂胸口,面色煞白,仿佛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小谢,你怎么了?”冯扬以为他哪儿伤着了,忙要喊军医,却被谢厌一把攥住手腕,听他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不用,过会儿就好。”

  这是谢严养父用来控制他的毒药发作了,若是没有完成任务,拿不到解药,等来的结果就是死路一条。

  每月一颗解药,这个月期限快到,谢厌没有完成任务,甚至还救了沈寂杀了呼延智,这样的背叛根本就是自寻死路,所以林奕才会说谢厌有种。

  谢厌早就料到这个问题,但这种慢性毒药,于他而言,只要有草药,他就能配出解药。

  曹金紧张地瞅着谢厌,手足无措,不知能帮上什么,脑门上都渗出了汗液,看起来颇为憨傻可爱。

  谢厌疼过之后,便摆摆手行至沈寂床边坐下,用身体挡住自己的手,给沈寂摸了脉。

  林奕没看到他的动作,还站在原地疑惑谢厌的改变。恰好,有人来找林奕有事,林奕只好与三人辞别,离开屋子。

  冯扬和曹金知道他会医理,便问:“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在心中思量片刻,谢厌抬眸问道:“军医开的药可还有剩?”

  “没有,军医端来的药都喂将军喝下了,碗也带走了。”冯扬似乎察觉到什么,皱起眉头,“难道是药有问题?”

  “只是猜测,”谢厌起身应道,“我方才突然心绞痛,想去军医那儿瞧瞧,冯兄,不如你陪我一起?”

  冯扬自然一口答应,听他说心绞痛,神色间还颇为担忧。

  曹金急了,“那我干啥?”

  谢厌回首一笑,“你就在这守着将军。”

  夕阳西下,红霞漫天,屋外的少年长身玉立,丹袍鲜妍,那容貌,似比霞光还要令人心醉。

  粗莽的汉子嘿嘿一笑,莫名觉得面颊滚烫,心如擂鼓。

  第29章 美貌细作03

  因为斩杀呼延智的画面太过深入人心, 如今西北军中,敬重谢厌的比比皆是。

  这是个崇尚实力的地方,原身虽武艺不俗, 但终究不算突出,只能与冯扬等人相比,甚至连曹金都打不过, 加上他对魏军的仇视,军营里的人不喜欢他也很正常。可是现在,谢厌一是在山中救了沈寂和冯扬等人,二是在栗阳城门外一人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又怒斩呼延智, 怎能不令人拜服?

  当实力达到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阴沉的性格也能被美化成高冷。如今军营里都在议论谢副将其实是外冷内热之人, 但有些没能亲眼见到谢厌风姿的士卒,却认为同袍们都在夸大其辞, 直言不信, 就谢严那种人, 有那么高尚的情操?

  从沈寂屋子至军医之所,一路上遇到的士卒都向冯扬和谢厌行礼,冯扬感受如今士卒们态度的改变, 瞅了一眼身边沉默的少年,笑问:“你十三岁以前是做什么的?”

  谢厌面容清冷, 沉默一会儿, 回道:“学武。”

  难道十三岁之前只有学武这一件事?冯扬皱了皱眉, 他发现自己对少年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那你和林副将,入伍以前是认识的?”冯扬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很是奇怪。

  身边的少年忽地垂下脑袋,手指在腰间刀鞘上摩挲了一下,后低声道:“嗯,我们是在一起学武的。”

  嚯!竟然还有这么深的渊源。冯扬诧异极了,谢严如今不过十六岁,林奕都二十岁了,两个相差四载,在一起学武,难道是同门师兄弟?

  但看起来,这两位“师兄弟”的关系并不怎么融洽,不,严格来说,是谢严的态度太过冷漠,而林奕对谢严的态度太过怪异。

  成功引起冯扬怀疑的谢厌,正听着小八在耳边叽叽喳喳:“大大,你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会不会有事啊?”毕竟原剧情中,谢严的结局实在太过凄惨。

  “谢严从小就被灌输仇恨,是个服从命令的杀人机器,不通人情世故,不懂与人相交,这就是他的性格特点。他将魏军视为仇敌,想要将沈寂置于死地,这些都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被人操控的棋子。我如今要扮演的,就是一个不知世事、被人蛊惑、身世凄惨的单纯少年,日后即便被人发现细作身份,可思及我没做坏事,反而忍着毒药之痛,救了沈寂和众将士,他们只要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就不会取我性命。”

  “可是大大,林奕怎么办?他不也是个棋子吗?”

  谢厌冷笑一声,林奕确实也是“神秘人”手中的棋子,但却是颗成功上位的棋子。沈寂和谢严死后,西北军都由袁栋掌控,但袁栋败给呼延智,狼狈逃战,危急之际,林奕有如神助,将呼延智打败,成功成为西北军中新一代战神,逐步掌控西北军。

  再后来,少年皇帝不知为何,突然下令赐死林奕。彼时,林奕在军中独大,拥趸甚多,众人不服,有人煽动要反抗昏庸的小皇帝,于是西北军在林奕的带领下造反,推翻小皇帝,拥护另一个人登上皇位。

  故事的结局,林奕与新帝君臣相得,传为一代佳话。

  他们手段虽狠辣,但自古成王败寇,没什么可指摘的。所以这次,谢厌要成王,林奕就只能为寇了。

  正在心里想着以后要多多关心谢副将的冯扬,余光忽然瞟见少年手捂胸口,闷哼一声,额上又渗出冷汗,不禁急了,一下子将谢厌横抱起来,大步踏进军医的屋子,在众人奇异的目光下,将他放在简陋的榻上,大声道:“孙大夫,快来替小谢瞧瞧!”

  谢厌本来只是因为体内毒症发作,心口绞痛,冯扬的一系列举动令他始料未及,他看到小八在肩上兴奋莫名,不禁泼了他一瓢冷水,“他不是小久,我感觉得出来。”

  听出来谢厌话语中的落寞,小八苦恼地趴在他肩上,不说话了。

  “孙大夫,小谢怎么样?”冯扬紧紧盯着谢厌苍白的面容,原本鲜艳的红唇已毫无血色,他疼得眉头紧紧皱起,冯扬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拧得紧紧的,大气也不敢出。

  那孙大夫是军营里医术最好的大夫,面容看着仁善,他枯枝般的手探上谢厌的手腕,谢厌直觉一阵寒意,顺着皮肤,刺探般渗入内里。

  “体内有慢性毒药,没治了。”他叹了口气,摇首捋须,“作孽呦,才十六岁。”

  冯扬猛地倒抽一口凉气,手指扣在桌沿边上,面色难看至极,“毒药?他身体里为何会有这种东西?孙大夫,真的没治吗?”

  被他揪住衣领的孙大夫瞪大眼睛,正要驳斥他的无礼,一道冷淡无波的声音就在屋内响起:“冯兄,此毒确实无解,你不用为难孙大夫了。”

  冯扬猛地扑到他榻边,鼻头一酸,“你……你一直都知道?多久了?谁干的?”

  没料到冯扬会这么难过,谢厌顿了顿,待疼痛稍减,起身下床,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不过有件事令我极为诧异。”他忽然转身面向正在整理衣服的孙大夫。

  “在这世上,除非医术极为高超的大夫,经过仔细诊脉和询问,方能猜测出我体内有毒,然孙大夫一句也没问,只看我捂着胸口,随便摸了脉,便知我中毒,如此医术,实在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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