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步难行 第17节

姬南齐摇头。

在去学校的路上,等红灯的间隙阿进也说:“小齐,你得去医院看看。”

姬南齐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样,但今年他都还没有去找过自己以前的医生,也不想去见新的医生,没有什么精神,说:“再说。”

阿进不善开解,觉得他在反抗自己说一不二的兄长,也因为那个远在异国的人对他恍若不闻。

但和姬南齐又没有到可以语重心长的关系,和严瞻一样止于提醒,都对他有些无可奈何。

红灯还剩几秒钟的时候,看着窗外的姬南齐突然说:“听说按摩可以放松。”

阿进瞥了眼外面,此时除了冒着热气的早餐铺,一家家店铺的玻璃门还锁着,引起姬南齐注意的就是其中一家,“娟娟推拿店”,对开的玻璃门上贴得花哨俗气,用大红字贴着业务内容“推油、按摩……”

“中午送我过来。”

成年男人心照不宣的直觉让阿进说:“它中午可能不营业。”

“到时候来看看。”

中午的时候“娟娟”开门了,半拉着窗帘,店里光线不好,姬南齐推开门,长长的影子先进去,目光看清楚里这家不大的店铺,很窄的外面有劣质的香水味,前台背后是刷白的墙,和一条狭窄的通道。

他可能是第一个客人,那个三十多岁,妆很浓的前台看着他没有第一时间招呼他。

姬南齐拿起立牌看了看她们的业务,食指点在一个时间最少的足浴上,说:“这个。”然后把钱放在柜台上,搭在钱上的指尖白莹莹,透着养尊处优的矜贵。

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似的笑,提了一个要求:“要女的。”

“弟弟,我们还没有营业。”

姬南齐轻声问:“什么时候营业?”

他目光温和,口吻认真,小脸尖瘦苍白,不像是好奇心旺盛,都让人不忍心骂他。

“你还在上学?我帮你看看有没有人起了。”

姬南齐点头,他很清楚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前应该一言不发,所以绝大多数他都在沉默又无害的等待。

阿进以为姬南齐会被赶出来,但是没有,他后来进去坐着等了三十多分钟,姬南齐才从暗处走出来,身后跟了一个稍微年轻,穿着及膝筒靴的女人,热情地给他递外套。姬南齐推门出去的时候,被涂着红艳艳指甲油的手摸了一把脸,姬南齐也礼貌笑笑。

从“娟娟”离开后,姬南齐在车上研究刚拿到的一张小卡片,阿进目光复杂,心底那种感觉无异于看着自己十二岁的儿子出入这里一样,公事公办的履职之后,又忍不住满怀担忧地抽了一支烟。

陈冉阳找了姬南齐一中午,终于在餐饮部看到他,孤零零坐在玻璃窗里面,正用叉子卷起裹着酱的意面,本人白得像一道虚影。新年开学后,姬南齐就病恹恹的,现在脱了臃肿的冬衣,人都瘦了,今天早上陈冉阳还看到他站起来时虚晃了一下。

陈冉阳还没有走过去,就看到赵显已经坐在他身边正在说什么,而姬南齐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卷了小卷喂进嘴里。

“啧。”赵显撑着脸看他吃东西时慢慢牵动的下颌和脸颊,低头时清晰的颈骨,雪白细腻蜿蜒进衣领幽深处。然后赵显低头像是对姬南齐说话,又像是在嗅他的脖子。

陈冉阳忍不住皱眉,今年开学她就发现赵显不对劲,他和姬南齐的关系不知道怎么就变得很近,经常勾肩搭背待在一起。

看到陈冉阳过来,赵显就捏着饮料站起来,路过她的时候拧一把她的脸,说:“接着。”

陈冉阳下意识伸手,赵显在她手里留下半杯饮料,说:“帮我扔一下,谢谢。”

陈冉阳天生的好脾气拎住那小袋垃圾,说:“你刚刚在干嘛?”

赵显满不在乎地笑,说:“和他玩呢。”

陈冉阳奇怪看他一眼,但又觉得赵显不是做事过分的人,没有多想去找了姬南齐。

姬南齐本来没胃口,看又坐下来一个人是陈冉阳,去扔了垃圾,端着两杯饮料回来。

陈将晓就已经坐在了陈冉阳身边,一个接一个,像是要给他开会一样。

姬南齐把两杯饮料放在桌上,陈将晓就伸手拿过一杯香橙汁,说:“谢谢。”

姬南齐看他一眼,把剩下的一杯推给陈冉阳,坐在他们对面。

陈冉阳本来是想问他是不是不舒服,这一段时间的脸色很差。

他只是没有休息好,睡眠不足导致精神不佳,精神不佳导致整个人阴气很重,这种循环讲起来很无聊,而且比起陈冉阳那对天生睡不饱的黑眼圈,他睡不着这件事更索然无味,姬南齐就简短说:“没有。”

陈将晓等他们问完,放下喝了一般的香橙汁,说:“你和赵显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没有。”

陈将晓打量白得像是鬼一样的姬南齐,一点没有吃人嘴短的自觉,不客气说:“你得清楚这里谁都可以和赵显好,就你不可以,和他保持点距离。”

“哦。”

陈将晓没和他说过几句话,但每次都很累,因为总觉得姬南齐这个样子是没有听懂,陈将晓硬着头皮强调:“最近你和赵显距离过近。”

姬南齐想,是挺近的,他昨天还想让我帮他手淫。

陈将晓说:“所以以后,你都和我们一起。”

姬南齐怀疑他是不是看出了点什么,但他不擅长分析,只点头答应。

陈冉阳凑到他耳边,说:“小齐守卫战,action。”

姬南齐笑了一下,陈冉阳又问:“赵显他最近老是找你干什么?”

赵显找他干什么,一开始姬南齐也不明白,不过他在其他方面木讷了点,但在关于性和欲、望上领悟很快。不管是出于报复,还是侮辱,姬南齐都不意外自己在性这一方面的用途。

在下午西方戏剧课的课堂时间,赵显扳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到厕所。

在男厕所的隔间,姬南齐靠着门板,手背在身后,眼睛像是勾着条狭长的眼线,烟视媚行地笑:“你想上床吗?”

在这之前赵显没有想过,他对男的没有兴趣,甚至有些反感,对姬南齐狎昵的捉弄是因为打他的两耳光,还因为在梦里出现好几晚的那只很滑很白的手。

赵显几乎被他那张脸魇入了魔,想着他这段时间的逆来顺受,怀疑他别有用心的邀请,怀疑他是不是嗑药了,甚至最后开始怀疑他的性别。

脸上干净细腻,嘴唇湿红,也不像男生都是硌人的硬骨头,手也是软的,身上有淡淡的苦艾香……

想了一晚上,在第二天下午,姬南齐的座位空下来,人没来学校,赵显收到他的短信,一个地址一个离他们学校不远的,位置偏僻、简陋粗糙的小旅馆,有点像给附近工程队的人休息的钟点房。

赵显刚准备逃课,就在走廊里被陈将晓拦住,不客气地问:“姬南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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