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薇儿双手合十，拍灭手上的火焰，收起来当藏品，弓着腰凑到法萝尔面前笑嘻嘻的：“所以啊，我就是在解决这个问题，现在知道梅菲斯特了吗？记住这个名字，无论如何也不要伤害他，然后不要担心，如果梅菲斯特遭遇什么不测……”
说到这里顿了顿，睁开眼睛：“我们都活不了多久。”
起码他们这些来自深渊的存在活不了多久，之后才是物质世界头疼的问题。
妮古拉丝闭上眼睛，开启猎犬模式，左右扭头四处嗅嗅：“那我现在去把克图格亚找出来。”
塔薇儿自信摆手：“不必，这是属于梅菲斯特的试炼，他可是要成为深渊领主的男人，我们已经给足了帮助，对付一个受伤的克图格亚应该绰绰有余，别小看这个国家的历史，不久以后会有惊喜的，我们坐在最好的观众席上看着就好。”
“演员要是吊死了，观众们还得冲上去救人是吧？”
妮古拉丝和法萝尔都哦了一声，尤其是法萝尔，突然对塔薇儿的云淡风轻崇拜起来，这是何等气度啊，
瞧瞧看！为啥人家是大佬，自己是个小贩，这就是差距。
“那个那个，之前听姐姐大人你说，克图格亚大人只是受伤，克苏鲁大人却死去了，那又是发生了什么？”法萝尔举起小手。
“很简单啊，为什么现在的海洋成为生命的禁区，就是因为水的支配者死去了，大海的愤怒永不平息，于是人类又创造了在天上飞的船，看到克苏鲁的下场，哈斯塔那个胆小鬼就干脆躲起来了，也害怕人类开空艇给他来一下。”
“不是，我是问，克苏鲁大人是真的死去了吗？”
“真的，但是能复活。”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法萝尔现在就是这个表情。
“克苏鲁那家伙好像不擅长对付船。”还是妮古拉丝为她解惑了，这件事发生比较早，而且有名，所以妮古拉丝也知道：“不过终究是因为一些事情，克苏鲁打算解放这个世界的水元素，让海洋彻底吞没大地，所以是人类和现神一起联手将它讨伐的，真的死了，连存在都消失了，但是水就是这样无处不在的东西啊，克缇那孩子终有一天会让她再次复活吧，真是的，听起来也是个会惹事的家伙，塔薇儿，你有什么对策吗？”
塔薇儿一脸纯真：“有啊，还是梅菲斯特。”
妮古拉丝顿时无语：“一个连存在都消失的家伙，梅菲斯特也没地方刷好感啊，现在就是找她打牌拉感情也找不到人。”
塔薇儿笑意盎然：“所以，变成女儿就好了，是女儿的话，就不好违抗父亲的意志咯。”
“？”妮古拉丝、法萝尔的发梢同时翘起，扭成问号形状。
……与此同时，尤塞尔在打怪升级……
黄昏时分，黑森林已经完全黑暗，梅菲斯特踉踉跄跄拄拐回到临时营地，用打火手套点燃篝火，困到发昏。
说真的，掌握许多特效炫酷的梅菲斯特，感觉自己比某位白胡子老大爷要强了，毕竟那位老爷爷拿手好戏就是闪光术，丢个火球还得点燃松果，而他已经能使用星辰坠落，但是这两天，左手拿魔法杖右手持剑和食尸鬼卫兵战斗，那真是把梅菲斯特打哭了。
除了不习惯双持武器外，娜尔梅亚休息时间担任梅菲斯特和尤塞尔的对手，那场面真是剧场版里海帕杰顿打普奥一样虐。
本来剑术实力差距摆在这里，梅菲斯特也不好说什么，最让人受伤的是尤塞尔居然进步飞快，两天啊，只用了两天，这家伙学到娜尔梅亚一成剑术，在今天黄昏前的训练中，梅菲斯特秒躺，尤塞尔打铁三十剑，这悲伤顿时就逆流成河了。
“因为没有进步，很郁闷吗？”娜尔梅亚在吃饭的时候坐在梅菲斯特身边。
梅菲斯特垂着脑袋，往篝火里丢木头，然后点头，结果娜尔梅亚轻轻梳理他的头发，逗猫呢？
“其实有进步呢，一开始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我打倒，经过两天突击训练后，已经能意识到我拔剑的瞬间了，已经是不小的进步。可是姐姐我也不是木桩哦，也会随着你的反应改变进攻的路线，你现在输在反应上了。”
“如果我有尤塞尔的剑术天赋就好了。”
受到这样的安慰，梅菲斯特其实也没什么脾气，人总是会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他有了魔法水平，就忍不住感慨丢掉的剑术天赋，出身骑士家族却入了法师的行，现在被娜尔梅亚按着修行，自然也想填补这个短板。
这就好像抽卡的时候，一些限定卡池的角色虽然没用，但立绘太好看了，还是上头抽了。
尤塞尔因为身体原因，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进食，恢复理性之后只是懂得了休息片刻，他认为需要梅菲斯特和娜尔梅亚的帮助，在他们休息的时候负责守卫，同时也学娜尔梅亚回忆一天的战斗经验。
“看到尤塞尔了吗？他很不一样，如果你没说错，他经历千年战斗，现在又吸收无数灵魂，将万千的经验和战技汇聚一身，比起你从零学习，他更重要的是懂得如何使用，将生涩的技巧锻炼娴熟而已，很多剑术理解一点就透也是这个原因。”
这就好比很多知识，并不是拿本教材，靠个人天赋自学就能学会的，必须有个引路人教导。
梅菲斯特也知道自己锻炼时间不多，摸剑近战的时间太少，只能先忍下这口气，平静下来之后还是认为自己的天赋主要在魔法上，以后多和梅丽莎贝尔教书育人就行。
正休息，准备冥想时，三人听到噔噔蹬仓促的脚步声，衣衫不整、气喘吁吁、神色慌乱的阿拉贝尔从拐角逃了出来。
“好家伙，差点回不来了，我从未遇到这么恐怖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自从进入黑森林之后我们有遇见过不恐怖的事情吗？还有你身上怎么回事，衣衫不整就算了，还有魅惑的香气……黑森林里哪来的女人？”
“我要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
梅菲斯特回头看了一眼冥想中的娜尔梅亚，和打磨骑士剑的尤塞尔，还有自己这身豪华装备。
“我觉得有什么怪物出现，应该是它怕我们，不过你好像遇到的不是怪物？”
“梦魔。”
梅菲斯特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仔细想想黑森林里居然还有这么正常，甚至有点可爱的生物吗？也对，之前没见到，但不代表没有。
梦魔其实算魅魔一系，可能算下位一点，也许是某个时代突然发生的变化，反正单独成了梦魔一脉，特征就是食梦，在梦中吸收精气。
不过众所周知，普通魅魔是战五渣，梦魔也差不多，沦落到只有普通人不抵抗，才能进食的水平。
可是考虑这里是黑森林，深渊的领域，能出现梦魔打底是个带着“深渊”词缀的梦魔，可能看一眼勾魂，吸一口榨干吧。
“可你也是古老的死亡骑士吧，虽然你活成了岁数与战斗力不成正比的模样，但我想不至于连梦魔都打不过。”
“所以我逃出来了啊。”
“什么样的梦魔？漂亮吗？”
娜尔梅亚突然睁开眼睛，梅菲斯特则发动杀手本能。
想想也是，身处黑森林，是在意这个事情的时候吗？
“那些梦魔是不是就在附近，会有危险吗？要不要我去讨伐她们？”
“别去，会死。”
阿拉贝尔认真道，努力控制灵魂平静下来，最后还是拜托梅菲斯特帮他治疗，让克洛里斯驱散了身上的魅惑。
其实梅菲斯特也是帮忙驱散魅惑的时候才发现，阿拉贝尔身上中的魅惑不轻，四舍五入一下可以让一般人为拉妮变成狼人模样了。
简单说这种魅惑已经达到致死量，可以让人心甘情愿为梦魔付出一切，掏心掏肺掏空钱包，献出青春和子孙的程度。
“呼……脑子正常了。”
“醒醒，你早就没脑子了，话说这股力量很接近阿露艾露玛了，尤其在魅惑方面更胜阿露艾露玛，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梦魔？”
“我也没想到啊，可是并不奇怪，黑森林就是深渊领域，深渊理论上在虚空最深处，生活在那种地方的没几个好惹。”
“那问题确实严重。”
梅菲斯特也严肃起来，一代又一代的魅魔（统称）是什么水平，他这个术士学科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原生魅魔只是浅层的很弱，深层还是强，不仅强还是肉食生物。
那种狩猎过人类，食髓知味的梦魔，一般人遇见了一定会死，或者说当和梦魔滚到一起后，就只有死亡这一种结局了，她们不知轻重，只知道自我满足和收集精气，被她们压在身下注定死去。
哪怕一般的术士也不能避免这个结局，如果哪个愚蠢的术士召唤了高阶梦魔，没有控制好被对方睡了，那这名术士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牺牲自己。
当然还不是简简单单的自杀，那样不仅无法送还这个程度的梦魔，反而会让这梦魔免费了，自由行动。
这时不自量力的术士必须满足梦魔后死去，不管是求饶还是技艺高超，总之要让梦魔乐在其中，对方吃饱又快乐，姑且会满足归还。
可如果没有让梦魔满足，那这个梦魔可能会变成游荡梦魔，开始从周边捕食。
她们没有经过传统术士的教育，没有在人类世界生活过，这样的肉食系梦魔来到现世完全是零元购，她们打心底不会害怕，也不会认为有错。
“是这样吗？遇见梦魔了，呵呵~正好符合梅菲斯特的口味呢。”这时，自认为纯洁的少女路过，在谁也没发觉的情况下，坐在梅菲斯特的另一边。
娜尔梅亚愣了足有三秒，但她观察了梅菲斯特的表情，发现梅菲斯特认识对方，所以才没有动刀。
是爱丽丝。
“黑森林里游荡着魅魔和梦魔，虽然古早的时候没什么差别，姑且按照你们现在认识的说法来看，就以梦魔称呼吧。这个国家的人拥有强大的灵魂，能精炼出纯度极高的精气，即使是食尸鬼也存在剩余价值，这些梦魔渐渐获取了惊人的力量。”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塔薇儿和妮古拉丝呢……”
梅菲斯特姑且能接受爱丽丝，可是是上次被坑的经历，这时塔薇儿和妮古拉丝都不在身边就有点小慌。
问题是，慌也没用，只能从爱丽丝这里获得情报。
“其他事情姑且不谈，你也看见了那边死亡骑士的不堪，可以预料到那些梦魔是一群非常不妙的家伙，她们本来不值一提，只是得到了游荡在黑森林的机会，又恰好活了下来，如今放着不管的话，以后会成为非常危险的存在，甚至威胁到你们国家，影响这个世界。”
“是啊，难得阿拉贝尔能逃回来，没有被榨干吸尽。”
阿拉贝尔也多看了一下爱丽丝，想不通的事情先放一边，看起来是帮他们的，所以心情更郁闷了。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没错，那些梦魔和一般的梦魔不一样，我以前从没遇见过这么可怕的梦魔，你这位朋友……”
爱丽丝主动站起来，十分可爱动人，略微提起裙子行礼：“你好，我是爱丽丝里德尔，现在你认为我是什么，那我就是什么~如此这般的纯洁少女。让你陷入魅惑的梦魔之瞳，黑森林里的梦魔吸收了足够多的灵魂，有着可以看穿灵魂将梦境具现为现实的能力。”
梅菲斯特没想到会在这时节外生枝：“这些魅魔会对我们造成麻烦吗？”
阿拉贝尔点头：“我无聊时弹琴，好像不小心唤醒了沉睡中的梦魔，她们现在就在附近游荡，我刚刚逃回来可能一路还残留着味道，而且你更是罕见……你是活着的男性，我想就算隔着几条街，那些梦魔都能闻到你的味道。”
梅菲斯特双手捂脸：“那就是会来找麻烦，我可不想在突破城门的时候被一群梦魔在身后暗算。”
爱丽丝轻轻一笑，笑就算是梅菲斯特也有无法承受之重吧，毕竟这样的女性，有阿露艾露玛一个就够受了：“其实不用担心，这个国家被困在一段轮回之中，那些梦魔会伴随轮回周期性沉睡，现在刚刚苏醒，反应迟钝，很好对付。”
娜尔梅亚站起来：“那必须是我了，阿拉贝尔和梅菲斯特小弟无法对付的话，由我来斩了她们。”
爱丽丝双手一拍，笑容更灿烂了：“所以为什么我会出现呢，因为娜尔梅亚小姐你也会翻车啊，你觉得少女就没有精气吗？你也是非常可爱动人的女孩，就算是梦魔也会喜爱，在这个领域你完全没有经验。”
娜尔梅亚皱眉：“那要怎么办？”
爱丽丝摆摆手，身体开始消失：“交涉，并说服她们，这些梦魔其实完全没有与外界接触过，从未品尝过真正的灵魂。”
梅菲斯特似乎明白了，这是提醒他用术士的方法和梦魔们交涉啊。
“你的朋友真多，黑森林快成客厅了。”阿拉贝尔见状，看向梅菲斯特，走过来用胳膊肘推搡，低声询问，“不过你怎么想？是讨伐那些梦魔，还是过去交涉？”
梅菲斯特冷静思考，做出决定：“交涉吧，一群十里坡梦魔，和她们发生冲突十分危险，放着这些不确定的炸弹在后方也不安全，先解决她们，所以交涉。如果无法达成契约，那还是动手吧，对方有多少人。”
“5个。”
“那你还能逃回来？”
阿拉贝尔苦笑一声。
“梅菲斯特，我是死亡骑士，死亡，死……”
没有欲望的死者都中了强烈的魅惑，差点回不来了，如果是正常人呢？这一刻，梅菲斯特感觉事情还挺严重的。
“晚上好~~~话是这么说，这个国家其实没有白天黑夜的区别，嗯？你问我是谁？我是潜伏在黑暗阴影中无与伦比可爱而且人见人爱的怪物，完全人畜无害的小梦魔哦！”
“因为小梦魔不吸收精气会疲倦困倦，最后死翘翘呢，因此在这个国家苏醒的时刻也会跟着醒来，混进城市里四处觅食呢，等下就去找那些存在价值仅仅是食物的食尸鬼吧~精气的储藏罐。”
“开始深呼吸吧，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软弱的我了，现在可以感知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寻找周围散落的灵魂，吸取食尸鬼的精气，嗯……？这个味道？”
“虽然很微弱，隐藏在怪物的外壳下，但总感觉很新鲜啊，是上个千年完全没有闻到过的味道！看到了看到了~”
梦魔的感知可以精准定位到目标的身上，在脑海中浮现对方的身影。
“难道说？是传说中的‘人类’？不过该怎么说呢，完全没和人类打过交道，听说是很脆弱的生物，但是感情很丰富，精气很鲜美，好像是生活在一个无忧无虑，没有怪物的世界……”
黑森林里还真是世界末日一样，人类都成传说了，这些梦魔可能都没意识到生活环境发生变化了吧？因为习惯了在沉睡和觅食之间躺平，梦魔们毫无探险精神，这也是大多虚空生物的现状和惰性。
不过想想也是，在遍地大佬的黑森林中，目前这个边陲国家还真是舒适区。
“没有怪物的世界？真好啊，不用整天担惊受怕被可怕的东西包裹，可以无忧无虑沐浴在那些美味的精气下，总感觉……微妙不爽起来了。”
“总感觉很不公平，所以，我决定去捉弄他……顺便吸收精气。”
顺便而已。
……
即使是梅菲斯特也没想到，看起来像是支线任务的梦魔，已经早早注意到他，在他寻找梦魔的时候，梦魔已经观察他很长时间。
不知道算不算异常，有些生物活得久了就会多愁善感，即使是梦魔这种生物，过完几个千年之后终于也开始怀疑，她们究竟在追求什么？是继续无忧无虑生活下去吗？别开玩笑了，哪有什么无忧无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