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土地贫瘠，但总比荒废的要好的多。
“没有犁，工作效率太慢了。”菲尔德骑在马上往大酒庄走，左右观望，奴隶们用锄头或是双手在田地里胡乱地刨坑，这一幕和菲尔德印象中的种地出入很大。没有田埂，意味着他们不懂得垄作制，甚至连田地之间的界沟都没有，“夜幕领有好几头牛，只要搭配犁，就能快速耕地。”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农田的数量不多，奴隶们纯靠人力依旧能完成任务。
还能让每个人有事做，不至于吃饱后，去调戏妇女，或者打架。
“整个夜幕领...全都是奴隶？”泰特惊呆了，菲尔德是他见过最独特的领主。
“也不全是，大酒庄南边的小块空地，就划给了自由民，十来个人吧，我拐来的。”菲尔德直言不讳，夜幕领没多少秘密，毕竟没有驱雾灯，普通人别想跑出去。
泰特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鸵鸟蛋。
“所以说这里很适合你，像是个大监狱，雾霾就是牢笼。你要做的，就是当我的内政顾问，防止奴隶暴动，分配他们干活。”
“还真是和监狱差不多。”泰特嘴角一抽。
“其实有差距的，他们也是人，我打算抽出一部分劳动时间，用来改造，比如培养新技能，或者改变一些恶习。”菲尔德看着地上的排泄物，眉头又皱起来了，“特别是随地大小便。”
当初自己的禁令，似乎收效甚微。
幸好天气不暖，不然菲尔德可能连睡觉都难。
泰特已经从之前的恐惧中缓过来了，他也在四处张望。
周遭干活的奴隶，见到骑着高头大马的菲尔德，立刻丢下了手里的活计，跑到菲尔德前面下跪行礼。接着，就是巡逻的卫兵，以及在农田里转悠的卡奥，他们见到了回来的队伍，兴奋地跑过来。
“谢天谢地，菲尔德大人您总算回来了。”卡奥激动得老泪纵横，恨不得扑上来轻吻马蹄，他非常担心菲尔德一个人溜了，或是战死在路途上，那自己就完蛋了。
第45章 人，总是要面对现实
“是的，但主要归功于阿诗娜，以及英勇战士们的拼死保护。”菲尔德不会提起小地图的事，那是属于他个人的秘密。
阿诗娜眼袋有些重，漂亮的眸子罕见地流露出了慵懒之色。天天通宵杀腐尸，神选者也会感到疲惫，不过她的狼耳朵还是得意地晃了晃，说明她心情很不错。
没有说漂亮话，阿诗娜只是冲众人点点头。她最近喜欢上了菲尔德的淡定风，轻易不会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活泼的一面。
只有在私下的时候，喜欢调皮地捉弄菲尔德。
“我们愿意为大人献上生命！”铁锤等人听到菲尔德表扬他们，则是立刻挺直了身板，不知为何，他们的领主大人特别喜欢别人挺直腰板，既然大人喜欢，他们就乐意去做，铁锤用满是干涸血液的右手，敲在胸甲上：“多亏凛冬女神庇佑我们亲爱的领主大人。”
好吧，出去一趟，变得更舔了，一帮狗腿子。
卡奥鄙夷地翻了个白眼，不过脸上也流露出了笑容。卫兵多一个回来，领地就多安全一分，自己就不用被吓得睡不着，甚至连上厕所都不敢出去。
“大人，恕我直言，以后不要再冒险了，我夜夜祈祷，担心得睡不着觉。”卡奥大声嚷嚷。
“这一次回来，短时间内我不会离开领地了。”枫叶城虽然美好，但跟自己破烂的领地比起来，终究没有家的感觉，而且路途太艰辛，菲尔德也很疲倦，他摆摆手，“先给我的顾问和自由民安排住所，再划分一块地给奴隶们住，就安置在之前的奴隶营地旁边。”
菲尔德暂时没力气做更多的事，几天疯狂的战斗，高强度的观测地图，让他精疲力尽。
“骑兵队休假三天，铁锤你们也是，放你们三天假，好好休息去吧。卡奥，你组织一下自由民，让他们给奴隶们打饭，一人配发两个面包，以及一份杂菜汤，我可不希望他们挺过了尸潮，却死于饥饿。”
死去的三十多个奴隶，大多腿脚慢，都是年纪大的，菲尔德还是感到一阵惋惜，都是劳动力啊，太浪费了。
回到大酒庄，菲尔德才感觉空气清新起来，尽管还会有若有若无的霉味，但比外面清新舒服多了。石头砌的墙露出了它原本的颜色，而不是沾着黑紫色的腐化残留物，屋子里有些湿漉漉的，显然女仆麻雀没有偷懒，将大酒庄清洗得很干净。
屋内也没了排泄物，之前菲尔德还见过不少，不知道哪个仆人，懒得出去，总是在屋内排泄。好在随着菲尔德威严的增加，那个家伙不敢这么做了，当然，也可能是自己打扫掉了。
“哼哼，可别让我逮到了。”菲尔德好奇，究竟是哪个混蛋，要是女仆做的话，就要狠狠打屁股。
吃完晚餐，舒舒服服洗完澡，菲尔德慵懒地倚靠在带坐垫的手扶椅上，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得到了放松。新购入的家具，让菲尔德的房间看起来像那么一回事，至少桌椅和床都换成了带有贵族气息的优质家具，再也不用担心椅子会吱嘎乱响。
菲尔德拿出魔法书《火焰法衣》，虽然自己没有魔法，但不妨碍他对魔法的好奇。
“咚咚咚~”门被扣响。
没有因为被打扰而生气，菲尔德将魔法书放回书架后，清清嗓子。
“请进。”
“打扰了，菲尔德大人。”来者是有着“典狱长”称呼的泰特。
这个时代取外号很常见，菲尔德就幻想过自己能获得“钢铁之棍”或者“魔鬼筋肉人”的称号，因为听起来很拉风。
“大人，我来是想知道您的想法，以便更准确地管理夜幕领。”泰特没有休息，而是走遍了整个夜幕领，身上的汗臭味很明显，他显得有些焦虑和担忧，“比如说，今年的着重点应该在税收、人口还是粮食上。”
这些东西都是贵族们关注的重点。
“你进入工作状态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快。”菲尔德满意地点点头。
之前看他脸黑得和黑猩猩一样，菲尔德还以为他要罢工了。
泰特实诚道：“人总要面对现实，我的家庭已经和夜幕领绑定在一起了，当然要竭尽全力，我可不希望我的孩子死于腐尸之口。”
“很好，但接下来的工作重心，既不是税收和粮食，也不是人口。”菲尔德抿了一口红茶。
夜幕领的破烂环境暂时不允许产出。
硬指标哪怕定到日收一亿金币都没用，都是喊口号罢了，菲尔德没兴趣玩虚的。
“第一是逐步收复被腐化的农田和房屋，组织人手清除腐化痕迹。我作为领主，拥有领域天赋，只要消除干净腐化，就能让死亡雾霾无法渗透进来。”
菲尔德停顿了一下，又说道：“第二就是教化奴隶，把他们全变成听话，且具有专业技能的劳动力，最好全都成为自由民，我想教化人，你应该是专业的。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别看有些奴隶们可怜兮兮的，但有一部分人，背地里违法事件没少做，尽快梳理好，我们才能进一步工作。”
高贵的是人，而不是职业，同样，低贱的也是人，而不是处境。
奴隶之间也会有压迫，很讽刺。
这回泰特惊讶了。
“您居然对管理有如此准确的指导，而且条理分明，极有前瞻性，真令人惊叹。”
好家伙，这货看着一脸正直，原来挺会拍马屁。
菲尔德好笑：“这不是很基本的能力吗？”
“并不是，至少我闻所未闻，领主的关注点，一般都在今年的税收和粮食上，或者军队、家族和贵族小姐上。关心底层事宜的，您还是第一个。”
“哦？”菲尔德手指轻轻扣着桌面，发出好听的响声。他很喜欢在思考的时候，去敲敲桌子。
因为有华国人的智慧，以及先进的现代教育，菲尔德哪怕做一些自以为很普通的事，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却是难以置信的。
第46章 失效的政令与粪肥
“另外，大人，我想夜幕领需要正常的房子，奴隶们总是挤在用烂木头和破布搭的帐篷内，这还不算糟，可怕的是，连自由民都没有房子，这会引起领民不满，如果你在乎领民看法的话。”
“这个问题需要时间解决。”菲尔德从书架上抽出一份备用地图，递给泰特：“等我收复东边的森林，以及采石场，房子的问题才有解决的可能，另外我还要规划一下选地问题。这份地图给你，有想法及时提。”
“是的，大人。”
泰特感受到了信任和支持。
虽然夜幕领比起枫叶领，简直连贫民窟都不如，但这里似乎有某种崭新的东西在发芽。
第二天清早，女仆端来了布丁、白面包和羊奶。
领地内没有奶牛，只有肉牛，好在山羊奶也不赖，只是量很少。
阿诗娜则是穿着蕾丝边收腰贵族长裙，这是菲尔德在枫叶城买的，按照菲尔德审美小改了一下。
尽管阿诗娜很喜欢她的女仆装，但今天休假，就没穿“工作服”。
换上连衣裙的阿诗娜，让菲尔德险些不好意思直视，还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让自己恢复平静。
长发随意披散着，阿诗娜一手撑着脸，一双透着妩媚野性的眸子半掩微睁，显得很迷离，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白丝长袜紧贴着完美的腿部线条，显得高贵而典雅，翘着腿的坐姿，挤出了诱人的神秘地带。
这个时代是有丝袜的，但不是现代的那种超薄材质，如今的丝袜比较厚，只能隐隐能看到些肉色的光，但绝不是暴露的感觉。
并非贵族小姐死板严谨的坐姿，阿诗娜被丝袜裹住的脚趾，还夹着拖鞋，撩人地晃悠。
在其他贵族看来会觉得无礼，但菲尔德很乐意阿诗娜释放狼亚人活泼的天性，因此只会教一些贵族和现代礼仪，而不是全部的封建教条。
反正这是夜幕领，菲尔德说了算。
“今天需要我做什么？”阿诗娜慵懒地用银勺子，挖了一勺布丁送入嘴里，露出满足的微笑，品味完甜味后，阿诗娜眨巴着大眼睛，提意道，“要不要去寻宝？要是还能找到宝物就好啦。”
之前发现葡萄酒和魔法卷轴，让夜幕领获得了大笔收入，阿诗娜对寻宝有些上头。
“今天不去，你要是乐意的话，可以陪我去下基层。”菲尔德皱着眉头喝完羊奶，这玩意嬗得很，厨师还在里面加了盐，并不好喝。
阿诗娜怔了一下，重复这个奇怪的词：“下基层？”
“咳咳，就是去指导一下农民和奴隶的工作。”
阿诗娜想都没想：“好，一起去。”
离开大酒庄，一眼就能看到乱糟糟的奴隶营地，不过里面现在没人，奴隶们大清早的时候，就被泰特赶出来干活了。奴隶可没有早餐，连吃饭时间都省了。确切来说，连自由民都不会去吃早餐，这玩意太奢侈。
中世纪的普通人，一天吃两顿。中餐被称为“打破斋戒”，吃的比较正式，还得向神明感恩和祈祷。晚餐则随意些，菲尔德观察过，说是吃晚餐，其实算是夜宵，因为自由民在晚上吃的很少。
而早餐，被称为“打破斋戒的小餐”，一般只有贵族才会吃，还得注意贵族礼仪，比如不能把早餐端回房间吃，吃每道菜之前，用浅水盘和毛巾洗手。
当然，这都不重要，菲尔德还是按照华国人的餐饮习惯吃饭。
“我后悔没骑马了。”
刚走两步路，菲尔德就无语地捂脸，路上随处可见粪便，虽说粪便能肥沃土地，但也得经过沤肥。
“很显然，我之前的政令失效了。”菲尔德四下张望一番，没看到卡奥，便扭头对女仆剪子说道，“去把卡奥那老小子叫来，再叫上自由民中能说得上话的。”
不多时，卡奥一脸尴尬地走过来，同行的还有一个老头，叫老斑鸠。老斑鸠原本是公牛领的村民，被菲尔德耍无赖带过来后，隐隐成为了新村长，能解决自由民的小问题，比如邻里纠纷和家庭矛盾。
“大人，日安。”两人同时欠身行礼。
“日安。”菲尔德也冲他们微笑，随后询问道，“随地大小便的事还是难以解决吗？ 谈谈你碰到的困难。”
卡奥心虚道：“他们人数太多了！而且每个人都蠢得像猪一样，我劝告的单词刚蹦出口，他们的榆木脑袋就能忘记的一干二净。另外，口头劝告的话，他们也不当回事，而且还会耍无赖，愣说自己是初犯。”
确实，就算是现代的一些老人干坏事，你口头劝告根本不顶用，当你放屁。
而且自己善心大发，给他们三次机会，这好几百人，每个人三次机会，简直能给夜幕领拉满咯。
好话说尽，是时候该重拳出击了，菲尔德恨不得没收他们的作案工具。
“宣布下去，从今天开始，谁随地大小便，抓到就惩罚，自由民罚一铜币，要是没钱就罚一鞭子。奴隶则是三倍惩罚，三铜币或是三鞭子，没有什么警告了。”菲尔德脸黑，“另外，组织奴隶中的小孩和女人，每天捡粪便，然后堆到一起。”
真是个爱干净爱折腾的贵族，老斑鸠心里想到，粪便而已，真搞不懂为什么要花力气弄在一起，难不成还能堆一个雕像？
“你们种地会施肥和沤肥吗？”菲尔德转头询问老斑鸠。
“施肥？”老斑鸠一脸茫然，“我们会浇水、除草和捉虫，当然，还有最重要的祈祷。向女神祈祷，祈盼丰收。”
“呃。”
菲尔德嘴角抽抽，难怪这个时代人没有多少，粮食却不够吃，总是饿死，再肥沃的土地频繁种植庄稼，肥力也会耗尽。
“那你们应该要施肥。”菲尔德指指农田，“将粪便堆积起来，等种植农作物后，用来浇灌。”
“丰收女神在上！我听到了什么！真应该把耳朵扯下来丢掉。”
老斑鸠两眼一翻，差点脑溢血而死，要不是眼前的人是男爵大人，老斑鸠一定抡拳头干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