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每当底层贵族想要结婚时，都必须提前征求上层贵族的许可。
举行婚礼时，还需要附近领主以及上层贵族的使者共同见证。
同理，当贵族夫人产下子嗣时，也需要得到身份尊贵者的在场见证。
不然谁能确认爵位与领地的继承者是否名正言顺？
“我与男爵阁下是秘密婚姻。”雅格娜神色平静，目光坦然。
贵族间的婚姻非常复杂，涉及到利益、领地、家庭、仇恨等诸多因素。
有情人往往难成眷属。
所以才出现了与公开婚姻相对应的‘秘密婚姻’。
即只有婚姻之实，而无婚姻之名。
夫妻二人的关系完全无需外界认可，甚至没领结婚证，缺乏任何法律效力，约等于‘我认为我们是夫妻’。
林恩就站在雅格娜身旁，对于这种说法不置可否。
秘密婚姻见光就死，是贵族法庭严厉打击的对象。
女方在贵族圈层里的地位甚至还不如情妇，所生子嗣与私生子也并无区别。
毕竟秘密婚姻没法公开，而情妇身份是可以公开的。
听完雅格娜的解释，波瓦释怀了。
“小姐，您肯定是为了复仇，才不得不委屈自己，您的父亲若是知道，肯定也不会怪罪您的选择”
波瓦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挤出两滴眼泪，脸上满是同情与感慨，并快速脑补出了全部剧情。
他的脑补与事实其实并无太大差别。
雅格娜小姐只是拉不下脸，在外人面前自称是林恩的情妇。
宣称是秘密婚姻，好歹能够保留一丝丝男爵之女的体面。
雅格娜脸皮很薄，轻咳一声，迅速转移话题：
“波瓦，我知道你一直效忠于浅滩家族，可现在的浅滩领男爵只是芙洛拉与亨利克的奸生子，你身为我父亲最信任的骑士，难道要效忠于这个最卑贱的奸生子么？
我是浅滩家族唯一的后裔，我腹中的孩子是浅滩领唯一的合法继承人，波瓦，你应该效忠的对象，是我，以及我的孩子！”
“雅格娜小姐，浅滩领的波瓦愿意向您效忠！”
事到如今，波瓦除了向雅格娜效忠外，已别无选择。
只不过他依旧被捆得严严实实，像蛆一样扭动着身体，说出最庄严的宣誓词。
为了向新主人表示忠心，波瓦甚至蠕动到她跟前，伸出舌头轻轻舔舐她鞋尖前方的土壤。
这是表达臣服的最高礼节。
为了活命，波瓦也是豁出去了。
而在林恩的视线里，波瓦的忠诚度直线上升，属于是雅格娜【智囊】特性最有用的一集。
【忠诚度：45（不可收为随从）】
林恩上前一步，但还不等他开口，雅格娜就继续疯狂施压：
“波瓦，你不仅要效忠于我，还要向男爵大人效忠，是他接纳了无家可归的我，并承诺要为我复仇，助我夺回属于浅滩家族的领地！
这位男爵大人可是寒风伯爵次子，麾下骑士装备精良、勇武过人，寒风伯爵已经承诺出兵协助，只等他集结完军队，便可一举横扫浅滩领。
现在我已经联络上公爵夫人，有她作保，我必然能合法地拿回属于家族的领地。
凡是效忠于那个奸生子以及那对奸夫淫妇的叛逆，都将被剥夺所有头衔，并随他们一同被押上断头台！
波瓦，你若是现在就向男爵大人宣誓效忠，他或许能够原谅你过去的无知与懦弱，并保留你的骑士头衔！”
为了让波瓦心甘情愿臣服，雅格娜甚至搬出了不存在的寒风伯爵援军。
波瓦愣了愣神，花了十来分钟才消化完这些讯息。
他自然注意到雅格娜话语中的最大漏洞。
女性并无继承权，即便雅格娜真的夺回了浅滩领，能继承领地的也只有她腹中的孩子。
若是她生下个女婴，那该怎么办？
但波瓦旋即意识到，他已经被迫卷入到了两大男爵领的斗争之中。
白熊领男爵来自寒风家族本家，年轻力壮且野心勃勃。
收留雅格娜，大概率是想借此机会吞并领主年幼的浅滩领。
准备如此充分的情况下，肯定考虑到了女婴的可能性。
这种问题又不难解决，找个同年龄的男婴替代即可。
重点是雅格娜怀有身孕，并成功生下个孩子。
至于孩子的性别，那还不是任人拿捏？
贵族礼法只是看起来严苛，实际执行时往往拥有非常灵活的底线。
波瓦思虑再三，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了对于战争的恐惧。
如果拒绝效忠，他现在就会死。
而且雅格娜小姐获胜的几率非常高，背后站着公爵夫人与寒风伯爵两座靠山，收拾个没有任何靠山的浅滩领简直毫无难度。
得胜，已是定局啊！
“男爵大人，浅滩领的波瓦愿意成为您的剑与盾！”
波瓦如法炮制，又挪动到林恩的跟前，也舔了舔他脚尖前的土壤。
【忠诚度85（已收为随从）】
【智囊】特性还在发力。
“很好，我同意你的效忠。”
林恩看到了面板上的变化，他拔出腰间长剑，随手一挥，剑尖精准斩断捆住波瓦的牢固绳索。
随后，林恩向波瓦讲述了对他的安排。
林恩会将他放回浅滩领，但只有他一人，随行的管事与男仆都将被处死。
回到浅滩领后，波瓦必须宣称自己是遭受疑似马匪者的伏击，随行人员与坐骑皆被俘虏，他是徒步穿越森林才勉强摆脱追击。
这样才能与他返回浅滩领的时间对上号。
至于他回到浅滩领之后该干些什么，林恩并未做出详细安排。
只说要他见机行事、一切照旧，继续做一名骑士该做的事，并抽出点时间将整个浅滩领都逛一遍。
波瓦对于林恩的最大作用，就是开图。
靠着这个内应，林恩能得到浅滩领内部的详细地图，包括各种防御设施的具体地点。
开全图和对面打，怎么输？
第84章 钢铁洪流的曙光
返程马车上，雅格娜如猫咪般依偎在林恩怀里。
四个月的相处下来，她其实能隐约意识到，身边的男人或许并非来自寒风家族。
他看似俊朗谦和，实际上却将一切贵族礼法都不放在眼里。
他本性霸道蛮横，却并未忽视下层农奴的生存需求。
他在城堡里甚少提及‘寒风’，大部分文件也不会加盖家族印章，只是偶尔会套上绣有家徽的罩衫。
这样一个男人，不太可能出自延绵近两百年的寒风伯爵家族。
但这些都无所谓，雅格娜只爱着身边这个真实存在的男人，而非虚无缥缈的寒风家族名号。
所谓的寒风伯爵援军，她更不在意。
如今的白熊领，正在孕育一支真正强大的军队。
这支军队将保护白熊领，保护这片领地上的所有领民，还能帮助她完成复仇大业，夺回浅滩领。
一想到这，雅格娜不由将林恩的手臂抱紧了几分。
回到城堡已是中午。
午餐一向比较简单，林恩草草吃了几口，便马不停蹄出门巡视村庄。
受七月雨季影响，八月份之前都不会再有商船抵达白熊领。
利昂胆子再大，也不可能顶着狂风骤雨派出船只逆流而上。
而且三河城也没法再向白熊领输送更多‘人才’。
常住人口八千的城市，已经给白熊领提供了近三百名成年男性逃奴，实在是没奶可挤了。
当然，林恩的目光不仅仅局限于三河城，他瞄上了更为广阔的目标。
那些因战争而被迫逃亡的底层农奴。
北境的各种冲突与战争，十之八九都发生在夏秋两季。
主要原因就在于补给。
大贵族的军队成分五花八门，有他们自己的精锐私兵，有来自地方的封建骑士，还有各种雇佣兵与马匪。
军队成分复杂，自然就无法建立系统性的后勤补给。
而且即便豪横如沼地公爵，也没法为一支几千人的军队提供数月的粮草补给。
事实上，这年头的军队压根就没有后勤补给这个概念。
解决粮草的办法，十有八九是就地劫掠。
出兵在外，劫掠沿途的村庄城镇已成底层逻辑，根本无法避免。
为了解决粮草短缺问题，大贵族们甚至会放任军队劫掠自己的领土，并提前为麾下的军头们颁发正式的劫掠证书。
让他们抢得安心，抢得放心，完全无需担心事后追责。
民变与农奴逃亡总好过兵变不是？
三十前年沼地公爵出兵剿灭荒民，其麾下骑兵就洗劫了白河流域的几块男爵领。
被掠夺的领地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根本不敢阻拦或是反抗。
夏秋两季，粮食逐渐成熟，军队出门在外有粮可抢，各地的农奴也因为粮食即将成熟而不舍得逃亡。
简直就是双赢。
当然是抢劫的军队赢两次。
可以就地收割粮食，还能将老乡们都抢成穷光蛋。
甚至还能解决生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