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主 第19节

农村的规矩,有客人的时候,小孩妇女吃第二桌,不过大辫子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就连李队长也张罗着:“小玉老师,你也上炕。”

“我和奇奇在柜盖上吃吧。”小玉看着一桌大老爷们,有点眼晕。

“那怎么成,听三叔的。”王三炮以势压人。

胖子转转小眼珠,拦住他们的话头:“咱们吃咱们的,大脚嫂,你陪小玉老师在柜盖上吃。”

“对,省得人家闺女抹不开吃。”大脚嫂拉着小玉坐到凳子上,盛了一碗黄绿搭配的鸡蛋汤,奇奇递过来半个咸鸭蛋:“鸭蛋黄最好吃,以前这是我的专利,现在让给小玉姐姐。”

小玉瞟了一眼喝得热热闹闹的炕上那桌,心想:这个胖子还怪善解人意的。

然后把红彤彤的鸭蛋黄剜给奇奇一半,尝了一口烀茄子,还真别有风味。

一顿饭吃下来,不知不觉吃得肚皮有点发胀,小玉连忙撂筷,看着炕上的胖子还在使劲抡着筷头子,暗暗警醒自己:可千万不能吃成胖子。

吃完饭,看着四五瓶老白干见底,胖子决定以后也装散酒。

大家凑在一起商量怎么安置新老师,王三炮要大侄女上他家住,队长说是上她家,吃住都方便。

胖子最后发话:“地里的庄稼马上就好了,队里需要有人看青,我家里没啥活,晚上去看青,就叫小玉老师住在我家,正好陪着奇奇。”

山里的野牲口多,有时候难免下来祸害庄稼,尤其是野猪和熊瞎子,野猪一晚上能拱好几亩土豆,熊瞎子要是进了苞米地,祸祸的更厉害,不掰到地头不罢休。所以一到秋天,就需要人“看青”。

最后,众人争执不下,只好由“香饽饽”自己拿主意,大辫子看着奇奇可怜巴巴无比期待的目光,最后采纳了胖子的主意。

胖子心里暗叫一声好,接触多了才有机会。

李队长等人活了大半辈子,哪能瞧不出胖子的小心思,看着他的眼神都开始暧昧起来。胖子脸皮虽然挺厚,也有点招架不住,于是连忙提议:“老师都来了,咱们是不是准备桌椅板凳,过两天就能开学了。”

一提到正事,大家都趁着酒劲来到生产队,教室已经收拾好了,就用生产队原来的一溜房子。

至于桌椅板凳,队长用大喇叭一嚷嚷,凡是家里有孩子上学的,就扛着桌凳来报到,虽然长短不齐,高矮不一,但也能对付用。

大辫子盘算一阵,又提出一些最基础的要求:书本黑板粉笔,还有娃子们学习用具。

队长一跺脚,叫车老板赶车,拉着他上公社淘弄,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车上拉着一块破黑板,上面大窟窿小眼子,铅笔橡皮小本粉笔都是在供销社买的,就是没有书,估计要到下学期才成。

不过老师手里有一本也就够了,这些野小子疯丫头都野惯了,怎么也得归拢半年。

这时候二肥子拿着一根手指粗细的柳条子跑进来:“老师,这个给你当教鞭。”

队长接过来一看,满意地点头:“够结实,以后谁不听话就使劲抽。”

二肥子一缩脖,这才叫自作自受呢,不过看着小玉老师弯弯的眼眉,好像不大厉害。

胖子也过来巡查一番,发现少了黑板擦,于是吩咐奇奇:“回家用我的袜子塞点棉花,缝上口就能当黑板擦。”

奇奇皱起小鼻子:“用你的臭袜子,还不把小玉姐薰过去,用我的才行。”

胖子恶毒地瞪着她:啥叫女生外向,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第20章 又见一宝

胖子手里提着个二齿叉子,跟王三炮在田间地头转悠。月色朦胧,倾泻下来,照在那些苞米棒子黄豆荚上。

地里的蛐蛐奏着小夜曲,水里的蛤蟆也不时展现它们沙哑派的嗓门,衬托出一个清幽世界。

置身其中,胖子也有了诗性,一句“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脱口而出。

巡查一遍,重点主要放在村子北面和东面,因为这两面和山里连成一片,野牲口多是从这边冒出来。

王三炮划拉一堆干草点燃,然后上面蒙上青蒿,浓浓的烟雾立刻腾起,一股蒿子的清香味也随之弥散,光有烟不起火,主要是用来薰蚊子。

两个人坐在上风口,一边抽烟,一边闲聊,主要是王三炮讲些在三里打猎的奇闻异事,胖子只有听得份。

“有动静。”胖子忽然蹦起来。

王三炮支楞着耳朵听了半天:“你是不是听差了?”

胖子摇摇头,领着王三炮一溜小跑,跑出二里多地,前面终于看到四五个黑影。

“野猪!”王三炮举起手里的洋炮,向天上轰了一下子,晚上看青,开枪必须往天上打,惊跑野牲口就算达到目的,这是规矩,免得黑更半夜伤人。

洋炮是自制的枪管,里面塞上火药,然后前面装上铁珠子之类,一轰一大片,杀伤力虽然不大,但是动静吓人。

轰隆一声巨响,打破了沉寂的夜空,随后就看到猪群快速消失在黑黢黢的山林之中,只留下几声惊恐的吭吭声。

胖子赞了一句:“三炮叔,这一炮就解决问题,一会我也过过瘾。”

“最好不碰,枪这玩意可邪性。比如说这洋炮,有人用一辈子没事,有人放一枪就炸膛。”王三炮抚摸着微微发热的枪管,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在胖子面前晃了晃:“这是俺的护身符。”

借着清幽的月光,胖子看到他拿的好像是一块红布,不由咦了一声。

王三炮嘿嘿一笑,语气中透出无比幸福:“知道这是啥不?这还是三十年前,我和你婶子刚见面的时候,我向她要的一块白布,上面沾着经血,专门辟邪。”

把红布放在鼻子下面,使劲闻了两下,然后哈哈大笑。胖子彻底无语,刚见面就向人家姑娘要这个,怎一个猛字了得。

“要说你婶子也真是好样的,一点没含糊,当时就咬破中指,把俺这白布全染红,中指血辟邪,比那个还强,俺这一辈子没啥闪失。”

这样啊,胖子听了默默无语,心中也流淌着一股暖暖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女人能对我也这样?

“我这辈子对你婶子没打没骂,没碰过一个手指头,就是为的这个。”王三炮把手里的洋炮甩到身后,身躯显得越发魁伟。

纯爷们!胖子也有点热血上涌,重重赞了一声。

到了后半夜,胖子摸出几个地瓜,拢了一堆火,等火着灭了,把地瓜埋到灰堆里面,然后摸出一瓶酒,两根腌黄瓜。

王三炮看得眼睛放光:“行啊胖子,还留着这手,东西都放哪了?刚才我这个老猎人都没听到动静,你就知道野猪来了,看样子以后打猎还真得找你。”

胖子嘿嘿两声,拍拍脖子上挎得帆布包,其实,东西都是放在木盒里面,帆布包只不过是个幌子。

咸黄瓜就酒,越喝越有,不一会,地瓜也好了,磕打一下灰,就露出一层金黄的糊噶吃,咬上一口,又香又甜。胖子以前也吃过烤地瓜,却从来也没吃过这个味。

一瓶酒啦噶见底之后,天也蒙蒙亮,一宿时间就这么过来了。

王三炮伸了个懒腰,准备回村。胖子却忽然把他拦住:“等等,又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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