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除魔司一向有个优良传统。
那就护短！
极致的护短。
别看除魔司平日死气沉沉，见面都不打招呼一声。
可若是被外人欺负，除魔人就会团结一心，一致对外，展开疯狂地报复。
这种报复，是不死不休的。
在周游的记忆中，十几年前，有位除魔人的遗孀，被青州城某位高官儿子看中，将其掠回府上玷污。
除魔司的人知道之后，当晚就有几十名除魔人直接杀入青州城。
那位高官也知道自己的儿子闯了大祸，但毕竟是自己的独子，也不能见死不救。
于是他带着儿子，随便找了个借口，住进州牧府之中。
陷入愤怒的除魔人可不敢这么多，或许是平日压抑了太多情绪，面对着自己袍泽的遗孀被欺凌，让他们彻底爆发出来，悍然杀进了州牧府之中。
那一晚，州牧火光冲天，爆炸之声不绝于耳。
甚至连州牧都被惊动，刚想出手镇压这些除魔人，就被赶来的镇魔使阻止。
双方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打得可谓是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最后，州牧知道若是再打下去，就要开始伤及无辜了。
因为这些除魔人根本不会退让。
完全就是不死不休。
迫于无奈，州牧也只能选择退让。
最后，那位高官的儿子直接吊死在城门，暴晒三天三夜。
这一次的报复之后，也令所有人都知道了除魔司的护短。
得罪了一个，就等于得罪了所有人。
听上去，似乎有些蛮横血腥，不讲任何道理。
可这种血腥的报复行为，也会彻底消灭一些人的侥幸心理
实际上，周游也能理解这种行为。
因为除魔人是在死神镰刀上跳舞的职业，没有一个除魔人知道自己是否会活到明天。
如果连死去袍泽的遗孀都保护不了，等到哪一天自己不幸死去之后，自己的遗孀又该谁来保护？
这看似护短，实际上也是维护自身利益的一种行为。
只不过除魔司的做法更加极端。
何况徐凌还不是死在妖魔手上，而是死在杜寒手中，这更会激起除魔人的愤怒。
只要自己躲回除魔司之中，那就一定相安无事。
周游还真不信这杜光耀有这个胆子敢直接杀到除魔司之中。
只不过选择了这条路，会给人一种畏罪潜逃的感觉。
而第二种就是等待青州府来人，将这件事由州牧府判决。
宋杜二人毒杀师父徐凌，自己恼怒之下，丧失理智直接将其杀害。
这个理由光明正大，也不会有人指责。
毕竟为师父报仇天经地义，但这种行为也确实触犯了大阴王朝的律法，杀得还是知府和千夫长。
至于州牧府怎么判决，就要看除魔司和杜光耀之间的博弈。
周游想了一下，拿出一张黄色符纸。
这张黄符，乃是感灵符，是自己在除魔司出发的时候，天星殿主管特意交给自己的。
无用多么遥远，只要将信息写上去，将其燃烧，对方都会收到。
这两条路，周游不知道该怎么选，干脆问一下除魔司的意思。
拿出毛笔，在黄符上面写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将自己这几日的遭遇粗略地写出来。
点燃一根蜡烛，黄符缓缓燃烧起来。
周游能够明显感觉到，一缕奇妙的波动散逸而出。
黄符化作的黑灰并没有洒落，而是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着，漂浮在空中。
过了一会儿，那黑灰出现了奇异的变化，凝成一团，最后化作了六个字。
“光明正大回来。”
看见这几个字，周游瞬间明白了上面的意思。
第五十八章 垃圾
时间悄无声息地又过了三天。
在经历一系列震荡之后，临江城终于恢复了相对平稳的秩序。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随着时间的发酵，临江府衙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逐渐被众人所知。
居然是一位除魔司的大人将知府宋珏以及千夫长杜寒斩杀。
至于其中的原因，似乎和这几年的失踪案有关。
消息一传出之后，立即又引发了轩然大波，成为了城中热点。
但也同时警告了某些某些心怀不轨的人，城中还有着除魔司的大人坐镇，别想着趁乱搞出什么幺蛾子。
一条商船缓缓驶离港口。
周游一身黑色练功服，就在码头静静地看着。路明站在他的身边。
这时，那商船上空，却出现了一道女子虚影，感激无比地朝着周游行礼。
“落叶归根之后，早点转世投胎，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呢。”周游笑道。
他的声音很小，但他也知道那白衣戏子能够听见自己的话。
果然，那白衣戏子朝着周游微微点头，消散在虚空之中。
“大人，你是在和我说话吗？”路明愣了一下。
“不是，正在和其他人告别。”周游摇摇头。
路明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一哆嗦。
这些天，周游让自己调查过一个白衣戏子。
发现果然有个戏子在十年前病死临江城，之后一直安葬在墓园之中，没有人带走。
后来，这周游还将这白衣戏子的骨灰给挖了出来。
花了五十两委托一艘正好前往白衣戏子故乡的商船带着这位失路之人的骨灰落叶归根。
原本带骨灰是极为不吉利的事情，船东自然是想着拒绝。
但路明在临江城混了十几年，稍微敲打一翻，这船东还是答应下来。
周游看着那艘商船消失在视野之中，这才转身离去。
按照道理来说，这白衣女子曾经欺骗过他，如果以周游有仇必报的性格，早就将其一刀超度了。
不过后来这白衣戏子也给自己提供了关键线索，令自己知道了师父徐凌失踪的真相，也算功过相抵了。
确认这白衣戏子之前所说的话后，周游干脆就将送它一程算了。
至于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周游也不知道。
纯粹就是因为他想做，于是就做了。
毕竟人类的情感是很一种很复杂的东西，不是二极管，根本无法怎么形容。
“对了，大人。”路明忽然想起一件事。
“黄燕燕的母亲，在知道失踪案的真凶伏首后....悄然离世了。”
周游离去的身影忽然顿了一下。
那位自己第一天来临江城见到那位如同行尸走肉的妇人...死了？
不过这个结局，似乎早就注定了。
黄燕燕已经死了，如果不是为了看到真凶落网，恐怕那位妇人早就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这是她邻居在房间内找到的一封信，应该是交给大人的。”
路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周游。
周游将其打开。
“大人，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不在人世了。
还请大人不要感到难过，燕燕走了，真凶也被大人斩首，我活在这个世界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了。
但我还是要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的师父。
是你们的出现，让我在这无比黑暗的世界之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嗤~
周游输入九阳内气，这封信纸瞬间燃烧起来。
“一路走好....”
他喃喃自语。
除魔人就是因为见过了太多太多的不幸，才会将自己的心给冰封起来。
这样，会让感伤到来的时候。
没有那么明显。
这个世界，像黄氏母女如此不幸的人，还有很多。
而这些不幸，将永远不会停止。
有些是因为妖魔诡谲。
有些是因为人心.....
人的欲望，有时候比妖魔诡谲还有邪恶得多。
有时候周游甚至觉得人心比诡谲还要可怕。
后来他发现自己似乎想错了。
诡谲，实际上也是不过是人心的另一种产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