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火当然是假的，否则早把炼气期修士的神魂烧灼掉了，但痛苦却是实打实作用在神魂上的。
这一关还算简单，意志坚定者便能克服痛苦，修成第一层。
而林源手中的第二张图里头，情景大变，里头呈现灯会景象，但参与灯会的却不是人，而是鬼。
上百厉鬼，熙熙攘攘，各据一方，这是一张百鬼夜行图。
而修士所观想的，是百鬼中的一头，因此最终观想出的厉鬼各异。
例如之前与林源交手的空平，他观想出的就是火烟鬼。
据《幽禅功》所述，修士所能观想的鬼物并非由自己决定，而是同前世相关。
“不知道自己会观想到哪一只鬼物，可无论什么鬼物，最重要的是维持心境清明，同时让神魂不受污染。”
林源暗自念道，随即闭上双眼，观想百鬼灯会。
哗啦啦。
耳边传来喧闹的声响，林源睁开双目，目光所至，皆是长相不一，形貌古怪的鬼物，而且这些鬼物面貌凶悍狰狞，目露凶光，都是杀性深厚的厉鬼，恶鬼。
“我变成什么鬼了？”
林源感受到自身修为被封印，无法放出神识观察自身，因而心里有些疑惑，但他没有盲目行动。
之前他所获得的观想第二关经验，需要修士做到扮演鬼物和保持自我两者的平衡。
前者需要在一众厉鬼面前扮演自己所化身的鬼物，一旦被拆穿就必须从观想中清醒过来，并且七日内不得再度观想。
因此林源最好不要出格，例如一个饿死鬼不喊饿找吃反而跟人闲聊之类的事情。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身体，表皮一切正常，又摸了摸脸，五官俱全且端正，确定他扮演的应该不是什么独目鬼，裂口鬼，水鬼之类的鬼物。
这就在他打算找面镜子，积水之类的物品更好地看清自身时，周围却起了状况，大街上一阵喧闹，不是之前的吆喝声，而是在吵架。
林源目光瞥去，只见一头身材高大的厉鬼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不时撞到其他厉鬼。
高大厉鬼身旁一头长着独眼，浑身发绿遍布脏污，散发的臭气就连隔了一段距离的林源都能闻到的厉鬼扯住他，怒斥道：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去投胎啊！”
浓烈的口臭释放出来，形成绿色烟雾，让周围一众厉鬼不由得往后挪了几步，尽量远离。
这是不净鬼，由生前极不讲卫生之人死后的鬼魂混合而成，浑身恶臭污秽，观想此鬼的僧徒能够借此修习一门大不净神光法术，可污秽他人肉身、神魂乃至法宝。
只是僧徒本身也会变得邋邋遢遢，臭味难闻，能从身上搓出污垢丸。林源听闻这样的内门僧徒往往会用大量香料掩盖自身气味，否则会被长期外派。
被不净鬼斥责，那头身材高大的厉鬼却不以为然，反而理直气壮地说道：
“爷我就是要去投胎，知趣的赶紧让开，快错过时辰了！”
这居然是一只投胎鬼，此鬼的鬼体极强，能强行夺舍腹中胎儿，对挡在他路上的一切事物充满敌意。
观想此鬼的修士能以燃寿为代价大幅提升肉身强度，但会变得极度守时，并讨厌挡路之人。
那投胎鬼见不净鬼一时哑口无言，手臂用力甩动，挣脱了不净鬼的束缚，继续狂奔。
好巧不巧，他奔跑的路线上，就有林源所扮演的鬼物。
林源无奈，想要挪动身体躲开，但这副鬼体却传来阵阵虚弱。
砰的一声，他被直接撞飞，砸到一处地摊上。
眼前是一只小鬼，身穿红袍，长着牛鼻子，腰间挂着一只鞋，插着一把铁扇、一只玉笛和一个香囊。
这小鬼见自己的摊位被林源砸乱，当即就怒了，举起铁扇就要往林源头上打来。
“不好，这是虚耗鬼！”
林源脸色一变，此厉鬼擅长偷窃，对敌时主要以铁扇击打，若是被击中，神魂将会被偷走一部分。
他正想闪躲，没想到胸口肺部突然传来不适。
“咳咳咳！”
“嘎！”
林源猛地咳嗽起来，发出嘶哑的嗓音，喉咙如刀割般疼痛。
一股瘟疫之气顿时散发出来。
“啊？倒霉！怎么是个瘟鬼！”
见到瘟气，虚耗鬼手里的铁扇停在半空，面色大变，却是急忙往后一跳，头也不回的跑了。
见虚耗鬼被惊退，林源没来得及高兴，又是一阵猛烈咳嗽，嘴巴里不住喷出血色鬼气。
“可能是个痨鬼！快走！”周围的鬼商贩见到这股毒雾，无一不感到恐惧，连忙收拾摊位上的东西跑路。
“不，不是吧，我观想的居然是瘟鬼，还是个新冠鬼，呃咳咳咳！”
林源看见这些鬼物一下子跑个干净，心里一阵翻滚。
这触动了他前世的记忆，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唔！好痛苦！”
之前林源还没多大感觉，被投胎鬼撞飞后，症状出现，头痛、发热、喉痛等等困扰着他。
“该怎么完成扮演？”
林源强忍病痛，脑中急速旋转。
“对了，可能是活过一轮！”
新冠对单个人的杀伤力在瘟疫里头算是小的了，不比鼠疫、埃博拉这些大佬，但是传播力惊人，还会复阳。
因此他扮演的关键，很可能就是争取活过完整的一轮感染。
只是林源现在是鬼，可没有什么免疫系统帮他杀毒，必需要找到药鬼，拿到能缓和病痛的药物。
想到这里，他算是找到一条路线，当然这些都是他猜想的，只能说死马当活马医，错了就退出观想重来便是。
待他勉强站起身，周围已经一个鬼都没有了，甚至有些摊位上东西都没来得及收走。
林源缓缓朝着那些东西走去，寻找着有价值的物品。
第23章 莫信鬼话，瘟气发威
“总算收集好了。”
林源看着他费了好大功夫才捡拾完的“商品”：带血的肉块、一个漆黑头骨、一只白玉簪子。
这些物品本质上都是阴气凝聚而成。
此外还有一些阴气团，能够提升鬼物的实力，算得上鬼界的低配版养气丹。
林源把这些阴气团都给吸收了，提升自己的实力，避免遇到像投胎鬼冲撞这样的情况没有自保之力。
阴间鬼物的修行层次分为厉鬼、阴神、阳神、鬼仙。
分别对应炼气、筑基、金丹、元婴。
后面的伽蓝寺就没有记录了，厉鬼级别的鬼往往是大量魂体融合形成，因此神智并不清明，凶恶异常，只凭鬼物的本能行事。
像是他前世游戏里设定好程序的NPC。
林源吸了几个阴气团，加上他本身的神魂力量，大约在厉鬼后期。
“药鬼需要的是水，最好是净水。”
他脑海里浮现药鬼的信息，但他手头上没有净水，只能够去找人交换了。
幸好三件物体不重也不大，完全可以收进体内。
他在吸收阴气团后能做到内视，于是便发现体内的有一股瘟气盘踞在肺部，随着他的实力增强，瘟气也会随之增强，既是对敌手段，也是痛苦的根源。
林源只好把簪子放到胃部，骨头和肉块分别放到肾和肝的位置。
他现在只是一头瘟鬼，这些原本放置着血肉器官的地方早已空空荡荡，成为了小型储物间。
为了寻找药鬼，以及可以和药鬼交易的净水，林源捂住嘴巴，小声咳嗽着，在这场百鬼夜行的灯会中游荡起来。
他脑中思索着百鬼夜行图里的建筑，想着该如何将自己手头的三件物品交易出去，从而获得净水。
“有了。”
林源前往一处勾栏瓦舍，记忆里此处有一位娼鬼，此鬼能借由交合吸取生灵精气，阴魂鬼气，生死不忌。
“嗯？这位恩客，您找我吗？”
临近的时候，他却是被一道柔美声音叫住，等那人走来，却是位衣着暴露，骚媚入骨，满身香粉的女鬼。
她一边招揽林源，一边在手里比划出一个数。
“我没有冥钞，也不是来做皮肉生意的。”
林源拿出白玉簪子说道：
“我身怀重症，需要净水治病，因而和你做个交易，用这簪子换取冥钞和消息。”
女鬼听到这话，又看了看林源抱病的魂体，眉头略微一皱，但看着他手上白玉簪子却明显有些意动，只好笑着说道：
“恩客，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呀，不如让奴家陪你一次，这簪子就当嫖资好了。”
“哦？我可是瘟鬼，你不嫌脏吗？”
“当然不嫌弃了，我们做这行的，怎能嫌弃恩客呢？来嘛？”
女鬼声音夹得很厉害，但林源却是冷冷一笑：
“你确实不嫌弃，毕竟咱都是病友嘛。”
他一眼看出这不是娼鬼，而是一头花柳鬼。
花柳鬼比娼鬼还要可怕，不仅在交合中吸取精气，还能传播性病给对方。
对方将变成病毒的容器，最终全身腐烂，长出性病凝聚而成的花朵，这些花朵便能滋养花柳鬼。
“你！”
“一句话，做不做买卖，不做我就走了，我得治病，我病得很重。”
三句话不离本行，这是林源得到的扮演经验之一。
如果有人真的色心大起，想着以瘟鬼之躯去嫖娼，多半会被察觉出来，神魂被百鬼撕成碎片，分而食之。
除非他扮演的是色鬼。
“好吧。”花柳鬼掏了掏身子递来几张冥钞，顾不得上面留着的异味，林源直接收起，接着问道：
“哪里有卖净水？”
得到花柳鬼的信息后，他交出玉簪，往相反的道路走去。
又一条经验，莫轻信鬼话。
“老板，听说你这卖净水？”
走过一条漫长的街道，林源总算找到这处店铺，眼前的商铺老板是一头有着闭眼老翁模样，坐在钱柜上的鬼物。
“嗯？”这头钱柜鬼听到声音，睁开双目，他的瞳孔是两个铜钱，闪烁着金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