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夫人，”管家介绍道：“这位是肯特夫人，是巴伦先生的姑姑，她有些法律上的问题，希望得到您的帮助。”
霍伯特坐在肯德夫人的对面，开始了解案情。
肯特夫人有一个独生子布鲁斯肯特，布鲁斯去年的时候离婚了，他一直对前岳父岳母怀恨在心，总觉得是嫌贫爱富的岳父岳母破坏了他的婚姻。
于是在不久之前，布鲁斯从黑市买到一些火药，做成了炸弹的样子丢进了岳父家的院子。
岳父一家受了不小的惊吓，他们报警后，检方把布鲁斯以爆炸罪和故意杀人罪告上了法庭。
恰巧已经丧夫的肯特夫人前段时间跟朋友出去旅游了，回来的时候才被告知这周六，也就是后天布鲁斯的案子就要开庭。
肯特夫人赶紧请亲戚朋友帮忙想办法，巴伦先生便向姑妈推荐了认真负责的霍伯特律师。
了解了大概的情况后，霍伯特问肯特夫人：“你确定布鲁斯先生在扔出自制炸弹的时候，没有点燃引信是么？”
“我确定！”肯特夫人道：“我去监狱里探视过可怜的小布鲁斯，他说那只是个恶作剧，他制作的引信是粘在炸弹外面的，就算是点燃了也不可能引爆火药。”
霍伯特点了点头：“原告诉讼书的副本您带来了么？”
“带来了。”
霍伯特看诉讼书的时候，肯特夫人又气又急地道：“怀恩特一家（布鲁斯的前岳父一家）是一群恶棍！
“在小布鲁斯跟怀恩特的女儿恋爱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他，怀恩特没什么钱还喜欢瞧不起人，这样的婚姻要慎重，后来果然被我说中了。
“噢，女神啊！可恶的怀恩特不光毁了我儿子的家庭，现在他还要让我儿子去坐牢，怎么会有这样的混蛋？”
“你没必要生气夫人，为委托人讨回公道，正是我们律师的价值所在。”霍伯特微笑道：“刚才我看过了原告的诉讼书，对这场辩护有不小的把握，请问您是否委托我为令郎辩护？”
“当然，霍伯特律师，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时就知道，只有你这样年少有为的律师，能挽救我可怜的小布鲁斯。”肯特夫人真诚地道。
霍伯特心想：夫人，刚才你明明一脸不信任我的样子，是看到我表现出来的信心之后，才改变了你的想法吧？
“那么请夫人签署委托书。”霍伯特道：“原告的诉讼书我需要留下再研究一下。”
送走了肯特夫人一行，霍伯特才发现，之前自己认真对待每一桩委托的做法已经有了回报。这一周收到的案子，除了戴仑那一起以外，都是熟人介绍来的。
这说明之前的委托已经让他积累下了一定的人脉，这让他已经可以在律师行业站稳脚跟。如果他继续保持认真对待每一桩委托的标准，这些人脉会越来越广。
对于人生中的第一起无罪辩护，霍伯特很重视，除了查阅相关的资料，还在次日，也就是周五上午，霍伯特去明斯克监狱找布鲁斯了解了炸弹的细节。
做了充分的准备后，周六霍伯特早早来到贝克兰德法庭，这是贝克兰德三座正式法庭之一，主要受理普通公民的刑事案件。
正式法庭比治安法庭要宽敞许多，法官席设置在高台上，看上去很有压迫感。
另外还有法警负责维持秩序，给人无形的压力。
旁听区也很大，估计能坐下两三百人。
来旁听的除了肯特夫人、巴伦先生等人，还有布鲁斯的朋友，一共有二三十人。
另外还有原告怀恩特一家的亲朋好友，双方坐在不同的位置，偶尔还会怒视对方。
佛尔思也按时到场，这次她还带着笔记本，准备把霍伯特辩护的一些细节记录下来。
为大家的月票加更，在上个月和本月初，大家为作者君投了不少月票，加更一章，以示感谢。
第85章 进击的霍伯特
上午九点左右，随着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法官坐在法官席上，布鲁斯故意杀人案正式开庭。
霍伯特感受到了法官身上的威压，他怀疑这名法官是真正的“法官”，他来到法庭就是为了扮演。
公诉人首先发言，陈述了布鲁斯的罪状：“……被告人把大约8磅左右的炸药扔进了怀恩特先生的院子里。
“在开庭前我询问过专业人士，8磅重的火药足可以炸塌怀恩特先生的房子，让他们一家在睡梦中遭受一场灭顶之灾。
“另外，巨大的爆炸还能波及到怀恩特先生的邻居们，让他们受到不同程度地伤害，甚至会引发一场火灾，造成更多的伤亡。
“法官大人，我方认为被告人的行为严重影响到了几十名公民的人身财产安全，是典型的爆炸罪和故意杀人罪！
“我方发言结束。”
法官道：“现在请被告律师发言。”
身穿黑色律师服，头戴假发的的霍伯特起身道：“尊敬的法官大人，各位旁听者们，我实在没有想到，公诉人能作出如此荒唐的论断！”
此话一出，旁听席上怀恩特一家的亲戚立即躁动起来，甚至有人在低声咒骂。
法官对霍伯特道：“被告律师，请注意你的用词。”
“法官大人，我说得是事实。”霍伯特道：“检方提供的证物就在您面前的桌子上，相信检方已经确定过了，那条引信根本就是用纸搓成的，即便点燃也很难烧到炸弹上，而且引信并没有跟火药连接在一起，只是用胶水粘在了炸弹外面。
“诸位，请问这样的炸弹能引爆么？就算是这些火药的威力再大，这个炸弹也根本不会爆炸！
“关键是布鲁斯先生根本没有点燃引信，也就是他的主观上并没有事实具体的犯罪行为，也没有把这些火药当做炸弹用。
“我需要提醒公诉人，爆炸罪属于具体危险犯罪，除非原告提供证据证明这个炸弹一定会被引爆，或者布鲁斯先生有主观引爆的行为，否则公诉人的控诉不够具体，爆炸罪不成立！
“既然爆炸罪不成立，故意杀人罪也不成立。所以我认为公诉人的论断非常荒唐！”
观众席上立即响起了怀恩特家人和朋友的咒骂声，以及布鲁斯朋友和家人的起哄声和叫好声。
法官轻锤法槌：“肃静！被告律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等大家安静下来后，霍伯特才道：“法官大人，我方发言结束。”
接着是公诉人发言，他继续描述炸药的危害，以及炸药的不稳定性，还是认为这些炸药对怀恩特一家的人身财产造成了威胁。
轮到霍伯特发言，他微笑道：“法官大人，公诉人，我们要不要做一个侦查实验，把这件证物丢向我，看我会不会被炸死？”
霍伯特牢牢抓住了对爆炸罪定性的漏洞，让公诉人不得不改变策略：“法官大人，很可能是被告人激情犯罪，所以才没有妥善处理好炸弹的引信。但是被告人朝怀恩特先生的院子扔出炸弹的那一刻，他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罪！”
这是放弃了对爆炸罪的诉讼，转而坚守故意杀人罪的“防线”。
“检方，我们不妨做这样一个设想。”霍伯特道：“我朝你喊了一句‘我要杀了’，然后朝你扔了一把没有子弹的手枪，你是不是也认为我这是在故意杀人？
“布鲁斯先生可能对怀恩特一家有怨念，但他并没有采取有效的行动，诸位，什么时候对一个人有怨恨都要面临20年以上的牢狱之灾了？”
（故意杀人罪成立的话，布鲁斯起码要面临20年的无期徒刑。）
霍伯特质问公诉人：“请问你是要剥夺人们具备情感的权力么？连恶魔和邪神都没有这么残忍，你凭什么要这么做？”
霍伯特精彩的思想实验和辩护，引来旁听席上的掌声和欢呼声。
公诉人渐渐有些抵挡不住霍伯特的“攻势”：“被告律师请不要狡辩，被告人怨恨怀恩特一家，并向其投掷炸弹，因果关系成立，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难道被告律师认为，有人向你家里扔炸弹是无罪么？”
“有罪，当然有罪。”霍伯特道。
对于这个回答大家都有些惊讶，甚至有几声惊呼。
不过霍伯特继续道：“布鲁斯先生的罪名，是购买和持有危险制品，按照相关律条应该处以10磅到30磅的罚款，以及十五天以上三个月以内的拘留。
“至于向怀恩特一家投掷炸弹，纯属子虚乌有的诬告！那根本不能称作炸弹，布鲁斯先生也根本没有杀人意图，并没有构成故意杀人罪！”
庭审进行到这一步，霍伯特的无罪辩护基本上就成功了，之后的辩护中公诉人再也难以发起有效的“攻势”。
旁观席上，布鲁斯的亲戚朋友的脸上都逐渐有了笑容，而怀恩特的家人和朋友这边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在做最后陈述的时候，霍伯特道：“法官大人，这起案子看似是对一个模型一样的炸弹地争论，其实这代表的是贝克兰德公民的容错率正越来越低。如果我的当事人真的为了一个恶作剧就被捕入狱，鲁恩王国开放、包容的精神将受到严重的打击！”
这番话法官听了为之动容，最后是法官宣判的环节：“公诉人并没提供足够的证据，证明被告人的杀人意图，而且没有形成具体危险犯罪定论。本法庭判决，公诉人的两项诉求爆炸罪和故意杀人罪，不成立。
“但因为被告人购买和持有危险物品，且情节严重，有伤害他人的倾向，罚款30磅，拘留三个月！”
布鲁斯的家人和朋友都松了口气，30磅罚款对他们来说并不多，三个月的时间也并不长，这个判决比被控告的故意杀人罪成立要强太多了。
原告席上的怀恩特却不太满意这样的结果，大声喊着自己要上诉，法官并没有理会怀恩特，他收起自己的文件，不紧不慢地离开法官席。
而此时的霍伯特，则处于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刚才法官地宣判，就像是在不断地反馈着霍伯特对律条的利用，对原告诉求中漏洞的利用。
在完成宣判的时候，霍伯特的耳边似乎突然响起了一声虚幻的破碎声，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肉体和灵性都得到了升华。
“律师”魔药，彻底消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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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道德判断
魔药的消化情况，比霍伯特的计划中更顺利，这得益于他对每一桩委托的认真对待，所换来的人脉积累。
如果继续去处理巴顿先生安排给他的案子的话，起码要再过两三周魔药才有彻底消化的希望。
罗宾的表哥介绍来的鲍勃先生的案子，休小姐介绍来的肖恩先生的案子，以及巴伦先生介绍来的布鲁斯先生的案子。这三件案子促使霍伯特消化了体内剩余的魔药，而且这三件案子都是他自己在人脉方面积累的成果，这才是让霍伯特最欣慰的地方。
“感谢您，霍伯特律师。”
布鲁斯真诚的感谢声让霍伯特回过神来，他微笑道：“未来你能过得幸福就是对过去生活最大的奚落，你的家境不错，也还年轻，相信做到这一点并不难，不要再去做傻事了。”
“您的忠告就是我的意愿。”
布鲁斯又跟母亲说了几句话后，便跟随法警去监狱服刑。
虽然赢了官司，不过肯特夫人还是泪流满面，毕竟布鲁斯要在冰冷的监狱待三个月。
霍伯特跟巴伦先生聊了几句，大家便先后离开。
在法庭外面，霍伯特刚要上出租马车，佛尔思过来道：“我们正好顺路，一起走吧。”
拼车？
“没问题。”现在已经很富有，但本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的霍伯特自然不会拒绝。
车厢里，佛尔思突然道：“霍伯特，你会不会觉得对布鲁斯的惩罚有些不合适？”
“嗯？”
“我没有别的意思。”佛尔思道：“我也觉得布鲁斯的行为不应该被认为是故意杀人或者故意伤害，可是，可是他毕竟有伤害他人的倾向。”
“我明白的意思。”霍伯特微笑道：“这其实是非法律专业的通病，总喜欢以道德判断，来决定一个人受惩罚的标准。”
佛尔思一愣，好像是这么回事。
“佛尔思小姐你要知道，人们的道德标准从来就没有彻底统一过，所以用道德作出的判断也很难统一。”霍伯特道：
“就像布鲁斯的案子，怀恩特一家认为他应该在牢里待20年，这显然是不合理的。布鲁斯的母亲认为自己的儿子应该当庭释放，这也是不合理的。
“你发现没有，大部分时候，法律是一个折中的选项。同时法律具备的公信力，以及它的暴力执行手段，让大部分人都可以抛弃自己的道德判断，接受法律的判断。
“这是司法体系存在的价值。”
佛尔思微笑道：“是我看问题的眼光太幼稚了。”
“不，这是我的专业。”霍伯特道：“就像我不懂写书和行医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擅长的东西。”
佛尔思点了点头，感觉霍伯特刚才对法律的解释让她受益匪浅，她脑海里的主角形象越发清晰了。
回到律师事务所，霍伯特的心思早已经不在工作上。
既然魔药已经彻底消化了，那么当然要尽快晋级，他在很早之前就知道序列8的魔药叫“野蛮人”，也跟“野蛮人”阿普顿战斗过。
但他依旧很期待野蛮人会带来的新能力。
霍伯特很想摸鱼，可是周六下午偏偏还挺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