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舞会接近尾声的时候，奥黛丽跟格莱林特在无意中相遇，两个人都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舞会结束，连续“战斗”了三四个小时的奥黛丽终于松了口气。
坐上家里的马车，霍尔伯爵微笑着夸赞奥黛丽：“亲爱的，你的思路非常棒！”
接着他对夫人道：“我们的女儿长大了，竟然懂得规避主要矛盾了。”
奥黛丽微笑道：“睿智的霍尔伯爵，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但你一定不知道，是谁给了我启发。”
霍尔伯爵一愣，这不是奥黛丽想出来的办法？或者说是有人在教奥黛丽怎么做？
格莱林特？不像啊。
第166章 工伤赔偿案开庭
黑荆棘安保公司的接待大厅，今天晚上这里的人更多了。
除了霍伯特、休和佛尔思，托马斯干脆把鲍勃也送到这里一起保护。
而除了值夜者小队，“机械之心”的伊康瑟队长也亲自带了三名队员，来保护霍伯特等人的安全。
霍伯特则在做最后的准备，下午时他就找到了几名愿意作证的证人，现在所做的准备，主要是考虑如何应对复方律师的辩护。
对此，霍伯特做了许多设想，也考虑了许多辩护方案。
当然他也知道，就算准备工作再充分，临场发挥也很关键。
一直到了午夜时分，霍伯特才努力让自己入睡，他要养足精神，面临明天的考验。
而在队长办公室里，托马斯跟伊康瑟正在讨论霍伯特能否胜诉。
“目前来看很难。”托马斯道：“毕竟他的对手是一名大律师。”
伊康瑟点点头：“其实，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就算明天没有胜诉，工伤赔偿的相关问题也得到了广泛的关注。”
托马斯笑了笑：“刚才霍伯特的一句话是对的，阿诺德一直在努力扩大事态的影响，这其实是一个非常愚蠢的行径。”
伊康瑟感叹道：“但愿这次事件，能推动相关的立法。”
“是的。”托马斯跟着道：“如果能推动相关的立法的话，霍伯特他们所做的努力就没有白费。”
伊康瑟见时机成熟才道：“霍拉米克主教希望我们在这次事件后，能一起向鲁恩议会施压，修改相关的法案，添加一些可以保护广大工人们利益的法规。”
托马斯道：“我会传达霍拉米克主教的提议。”
……
周五清晨，霍伯特等人在值夜者小队和“机械之心”小队的保护下，来到贝克兰德法庭。
他们一进门就发现，旁听席上已经坐满了来旁听的人们。
他们当中有鲍勃的工友，有“正义联盟”的所有成员，以及他们带来的贵族子弟们，有克里斯汀等霍伯特的家人们，以及他们带来的雇佣兵俱乐部的军官们。
还有霍伯特的两个要好的同学毕夏普和尤莱娅，以及跟他们一起来的师生们。
另外还有许多神职人员，以及关注这件案子的先生和女士们，以及各大报社的记者们。
同时还有贝克兰德商会的主要成员们，以及他们请来的记者。
霍伯特和鲍勃一进来，立即引起了大家的欢呼和鼓掌，霍伯特热情地跟他们打着招呼，偶尔还会跟朝他喊话的人互动几句，好像一点儿压力也没有。
跟鲍勃一起坐到原告席位上之后，霍伯特才立即调整心态，为辩护做最后的准备。
当阿诺德和他律师进来之后，收获地却是无数双冷眼，甚至有因为没有座位而在窗外旁听的人大声质问：“阿诺德，一份赔偿而已，你就小气吗？”
立即有人附和：“对啊！听说你还威胁过原告和原告律师？”
“把贝克兰德绅士们的脸都丢光了！”
有些人开始起哄，开始大喊：“阿诺德，败诉！阿诺德，败诉！”
起哄的人越来越多，整个法庭都跟着躁动起来。
面对法庭里的起哄声，阿诺德有些惊讶，在他进入法庭之前，他还一直得意洋洋，因为舆论优势一直在他这一边。
可是事实为什么跟之前所听到的属下报告，有这么大的出入？
雨果大律师也突然有了些压力，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律师，他深知这么多人旁听的审判，就跟一场公开的表演差不多，现场的情绪很容易感染法官，并作出偏向于现场情绪的判决。
而现在，现场情绪显然对原告更有利。
贝克兰德商会会长古斯塔有些讶异，来到法庭前他刚刚得到消息，有一部分贵族好像对阿诺德把事态搞得这么严重而不满。
这让古斯塔突然意识到，之前他们把这件事闹得有点大。
今天现场的气氛，加深了他的忧虑。
其实最开始起哄的那几个人，是霍伯特让休雇佣来专门起哄的。
论起造势，一群鲁恩王国的富豪，也比不上一个公元时代的年轻人。
霍伯特可是见识过把黑的说成白的，然后大家都相信了的人。
法庭上的议论有了开始后就收不住了，大家开始纷纷探讨起阿诺德的伪善和小气，至于这件案子所引发的阶级矛盾，却很少有人提起。
古斯塔等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疏漏，他们光顾着在报纸上宣传，在富商和贵族们之间宣传，却疏忽了控制法庭旁听者们的舆论。
可是现在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晚了。
八点半，随着法官出现，本案正式开庭。
原告律师霍伯特首先陈述诉求，他依旧是从“故意伤害罪”的角度出发，陈述阿诺德的罪名。
讲到最后他道：“相信大家都看到法官身后上图案了，那是一个两边高度一样的天平，一直以来法律都代表着公平和公正。
“可是现在贝克兰德的情况确是，像阿诺德这样唯利是图的商人，在用法律当做武器，掩饰他的不道德行径。
“而像鲍勃这样真正需要法律帮助的人，却因为贫穷得不到任何帮助，从什么时候开始，法律跟金钱画上等号了？法律到底是天平的公平，还是金钱的公平？
“我的发言结束！”
法庭上立即响起掌声，霍伯特向大家微微鞠躬，表示感谢。
接着轮到雨果发言：“我希望原告律师能清楚，这里是法庭，不是一个做道德评判的地方。”
他开始阐述阿诺德无罪的根据，而且他的辩护方案，比之前的律师都高明：阿诺德并没有直接参与工厂的管理，他在委托厂长和车间主管进行管理，所以阿诺德的“不作为”罪名并不成立。
最后他又请三名工厂的职工作证，证明车间里的生产是安全的。
霍伯特申请盘问证人，获得允许后他问其中一名工人：“你们工厂里有对安全生产的提示或者提醒么？”
工人回答道：“我们有《员工守则》，里面列举了工作中所遇到的危险。”
霍伯特问：“能背诵《员工守则》么？”
工人笑道：“先生，我们是去工作的，不是去上学的。”
“那你列举几条《员工手册》中工作时会遇到的危险总可以吧？”
工人看了一眼阿诺德，磕磕绊绊地列举了几条。
霍伯特从自己的文件夹里翻找了一番，拿起一张纸道：“我这里有一份证人所说的《员工守则》，一共有12条，其中有9条是在阐释偷盗和损坏公物、生产原件的后果。
“还有2条工作要求，不是安全要求，而是质量要求。
“最后一条则是对请假制度的说明，我没有看到任何一条关于安全生产的提醒。
“请问这位证人，你刚才列举的那些，真的是你们工厂的《员工守则》上的内容么？”
“反对！”雨果大律师道：“对方律师在做‘陷阱式提问’！”
法官道：“反对无效！原告律师继续。”
第167章 上升到意识形态的案件
经过一番盘问，霍伯特总结道：“大家听到了吧？阿诺德的工厂里，根本就没有关于安全生产的提醒。哪怕是用涂料在车间的墙上写几个短语也好。
“至于对方律师所说，阿诺德没有参与管理，可是这家工厂的法人就是阿诺德，工厂里发生的一切事故，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总结发言之后，霍伯特也请出了他寻找来的证人，五名证人在向各自信仰的神明发誓后，先后证明了阿诺德的工厂并没有安全生产的提醒。
雨果开始盘问证人，他只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安全生产’这个短语怎么写么？如果知道，请写出来。”
只有一个工人写出了歪歪扭扭的“安全生产”，另外四个人写出来的短语，语法和字母都用错了。
这已经很不错了，因为他们是工人，所以认识一些字母和短语。
雨果摊了摊手：“看到了吧，有几个人能看得懂‘安全生产’这样的提示语？这样的标语又有什么实际的用处？”
这句总结引起了古斯塔等人地笑声，很像是嗤笑或者嘲笑。
“我认识，先生。”一位证人突然道：“我虽然写不出来，但是如果见到的话，我会认识。”
雨果一愣。
其他三名证人也跟着道：“我也认识！”
“见到短语的话我也认识。”
雨果立即换了几个方向提问，比如：“来这里作证，有没有收到原告律师的财物？”
证人回答：“收了，不过那是误工补偿。”
越往下提问，雨果越是发现证人的回答毫无破绽，他甚至怀疑，霍伯特给这些人做过相关的培训。
因此他收起了所有的轻慢之心，把霍伯特当做了自己至今为止遇到的最强大的敌人。
这到不是说雨果大律师的辩护方向有问题，或者反应慢。
而是他开始做律师之后，就没有经手过一起工人的委托，他根本不了解工人，或者说工人对他来说只是个概念。
在雨果的概念里，工人们粗鄙、无知，不懂法律，不讲道理，完全是一群毛发稀疏的卷毛狒狒。
可是他太小看了一个人生存的决心，就算一个人再无知，他在涉及到生存方面也会表现出很机警的一面。
在霍伯特昨天下午地描述中这五名证人已经明白，这场官司的胜负关乎到他们未来的生存环境，所以今天他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应对。
对于雨果来说，这只是一场报酬很丰厚的官司，就连辩护资料、寻找证人等工作，也都是他的助理在进行，这是惯例。
只不过这场官司只是按照惯例的话将很难取得胜诉。
第一轮的证人环节，原告一方小胜。
第二轮辩护时，雨果努力让辩护方向进入自己擅长的范围里：“鲁恩王国最令人称道的就是自由和民主。
“虽然这两个词汇和意义是因蒂斯共和国发明的，但是却在我们这里得到了更好的发扬。
“我相信雇佣谁为自己工作，是阿诺德先生的自由，是否进入阿诺德先生的工厂工作，是鲍勃的自由。
“这一切都是在自由自愿的前提下达成的，而现在鲍勃受了伤，把所有的责任归咎于阿诺德先生，显然是不合理的诉求！”
霍伯特辩护道：“是的，‘自由’是个很好的词汇，可是必须加以约束。
“被告律师所说的自由，包括在南大陆把当地人当牲口买卖的自由，也包括在罗思德群岛毫无底线地剥削当地人的自由，往往这样的自由是人性中最黑暗的一面。
“法律就是自由的底线，而阿诺德表现出来的行为，却是毫无底线地自由，我的当事人进入阿诺德先生的工厂时，就已经达成了雇佣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