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确实是有些公事要办,不知大将军来此有何要事?若有血药,下官倒是可以帮点小忙。”顾千帆小心翼翼的探寻着赵来钱塘的目的。
“也没什么,算是来暗访吧,听说江南船舶司出了点问题,顺便来查查我娘的事,只是没想到会遇见顾指挥,顾指挥千里迢迢来钱塘办案,倒是辛苦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赵笑了笑:“顾指挥,江南可不太平,找找你亲生父亲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我听说你与你亲生父亲关系不太好,但有时候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您怎会……”
“顾指挥和萧相的关系虽然隐秘,但有心人想查并非难事,毕竟我好几年不在东京,我总要调查下萧相的生平。”赵笑道。
顾千帆恍然,他亲爹现在是妥妥的后党,肯定是会被眼前这位韩王殿下调查,而以韩王府的势力,调查出他与萧钦言的关系并非难事。
“是,下官记住了。”
看得出来,顾千帆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赵也没有多说什么,和顾千帆闲聊了几句,顾千帆便很识趣的带着老贾走了。
等到他们走后,孙三娘才敢吱声,但态度却跟之前截然不同,十分地恭敬,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您,您是大将军?”
赵呵呵一笑:“怎么,我看起来不像将军吗?”
孙三娘赶忙摇头摆手:“没有没有,您像,特别像,盼儿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就跟我说过,您气度不凡,肯定是一位贵人,可,可我还是没想到,您竟然是一位大将军,您如此年轻就是大将军,这也太吓人吧。”
赵盼儿这时则恭恭敬敬地对赵行礼道:“乡野村妇赵盼儿,见过赵将军,之前不知将军身份,怠慢了将军,若将军要怪的话,就怪我一人吧,跟三娘无关。”
“怎么?在你们眼中,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小女子绝无此意。”
“我虽然是武将,但这里是钱塘不是东京,在你们茶铺,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所以你们不必那么拘谨。”
赵让两人不用拘谨,可知道赵将军身份的她们,又怎么可能真的像以前那般放得开。
哪怕是一向大大咧咧,说话不过脑的孙三娘,此刻也小心翼翼,不太敢说话。
不过见赵没有跟她们计较的意思,心里也松了口气。
孙三娘也就罢了,赵盼儿却是见过不少官员的,可在她所见的官员之中,身份能比得上赵,一个也没有。
哪怕她不知道赵是什么将军,她也敢如此肯定。
毕竟皇城司的指挥使都对其如此恭敬,想也知道绝不会是简单的将军。
在赵盼儿看来,赵最起码也是四品左右的忠武或者壮武将军,或许还与那位韩王殿下有关系。
“将军您身份尊贵,不怪罪我们怠慢,就是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怎敢将您当成普通客人对待。”
赵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也就幸好顾千帆没将他另一个身份说出来,他无声叹了口气,说道:“我估计还要在钱塘待一段时间,关于我的身份和任务……”
赵盼儿立刻心领神会:“将军放心,此事我和三娘绝不会透露半分。”
孙三娘也急忙保证:“对,赵将军您放心,我绝不会给任何人说,哪怕是我儿子,我也不会跟他说半个字。”
赵点点头,笑道:“刚刚喝茶的兴致被打断了,这屋内也不能待了,我去外面的凉亭,麻烦赵娘子再给我沏壶茶。”
“应该的,赵将军您先过去,我现在便给您沏壶灵隐佛茶。”
赵走出茶铺,在院内河边的凉亭坐了下来。
随行过来赵怀恩,当即把他刚刚看的罪证书册递了过去。
屋内,孙三娘收回目光,如释重负般的长舒一口气,看向帮忙收拾的李武,小声道:“李官人,赵将军是什么将军啊?”
“镇军大将军。”
镇军大将军,乃镇守一方的大将军,从二品。
孙三娘自然不懂这些,好奇地问道:“那是几品大将军?”
“三娘。”赵盼儿无奈的喊了一声,对李武三人道:“三位大人恕罪,我在此替三娘赔礼了。”
刘晟摆摆手:“无妨,掌柜娘子客气了。”
他可是听双喜说过,殿下对这位赵娘子不一般,未来说不定就是殿下的女人,他哪敢跟赵盼儿摆什么架子。
“刘大人,这里我们收拾就行,您……”
刘晟摇头:“赵娘子,我们公子说了,要帮您收拾好,您忙您的去吧,不用管我们。”
赵盼儿见刘晟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没有多劝什么,带着三娘进了厨房。
她是真怕孙三娘那张没把门的嘴,闹出点什么乱子来。
赵他们一行人,对她们这种升斗小民来说可谓高不可攀,若是一个不小心让对方不高兴了,人家一句话就能让她们遭受灭顶之灾。
“真是太吓人了,原来赵官人竟然是大将军,盼儿,还是你眼神好,一眼就看出他不凡。”
赵盼儿摇头:“我哪有什么眼力啊,我只是看他气度不凡,不似常人,但我也没想到,他的身份竟然是大将军,像他这样的大将军,竟然跟我们这种市井商妇平等交谈,我都觉得不真实。”
孙三娘很是赞同:“你说的没错,之前我就感觉他没架子,一点也不像我们这里的官员,芝麻绿豆的小官,平时都耀武扬威的,对了,盼儿,这个镇军大将军是多大的官啊?”
“这……我也不清楚,但怎么也得四品了吧,关键是他还如此年轻,定然是东京顶级勋贵世家的公子。”赵盼儿顿了一下,沉吟道:“最起码也是侯爵世子之类的,再加上他如此年轻就受封了将军,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就算是咱们的知州恐怕都比不上赵将军。”
“啊?知州都比不上?那么大的官,还那么英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定亲。”孙三娘一脸花痴。
赵盼儿无语:“想什么呢,不管人家有没有定亲,跟我们都没有关系,赶紧弄你的果子,人家刚刚救了我们,我们得报答一下。”
孙三娘点头,叹道:“我就是觉得可惜,盼儿,我看那赵将军看你的眼神不对,如果不是有你们家欧阳旭,我觉得你跟他倒是不错的选择。”
“赶紧闭嘴吧。”赵盼儿吓了一跳,惊慌地扫了眼外面的刘晟三人,再度压低了些声音:“你别说胡说八道,我跟欧阳才是命中注定,我对那位赵将军只有感激,没有其他,而且我早就发过誓,我赵盼儿一生,绝不为妾。”
她也是出生官宦之家,后来流落到教坊司之后,见过太多女人给人做妾后下场,可谓一个比一个惨,所以她曾发过誓,此生绝不为妾。
要不然她也不会从良之后,一直拖到二十岁都还没成婚,要知道在这个年代,二十岁的年纪已经是老姑娘了。
直到三年前,她遇上欧阳旭,心里只有欧阳旭这个人,眼里就更容不得旁人了。
她不否认,赵比欧阳旭优秀,但再怎么优秀,跟她赵盼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孙三娘一脸歉意道:“对不起啊盼儿,我就是随口一说,我知道你的心思,赵将军不也说了嘛,那什么考试应该已经结束了,我相信欧阳旭一定能高中,说不定现在他已经安排人来钱塘接你去东京了,到时候你就是进士娘子,欧阳夫人。”
听到这话,赵盼儿脸上顿时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只是不知为何,一下就想起了赵之前跟她说的那些话。
若是欧阳旭高中,留在东京的他,还会像在钱塘那样对自己好吗?
赵盼儿越来越不敢确定,无声叹了口气,笑道:“希望如此吧,你的果子好了吧?”
“好了。”
赵盼儿和孙三娘将茶水和果子送到凉亭,放在桌上。
“将军,您的灵隐佛茶和果子”
“嗯,多谢。”
“将军客气了,我和三娘先回去收拾屋子,就不打扰将军品茶了。”
“好。”
赵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继续看赵怀恩收集到的消息。
除了杨知远之外,自然还有江南其他官员,单单只看赵怀恩收集到的情况,江南就有近一半的官员都应该被流放充军。
当真是触目惊心。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赵准备伸个懒腰,刚要站起来,突然看到小河对面有一物飞了过来。
赵怀恩脸色一变,出手如电,将飞来之物抓在了手中,原来是一个用来蹴鞠的球。
“丢回去。”
赵一脸冷漠的说了一声。
赵怀恩没有丝毫的迟疑,哪怕对面的是个小孩子。
把球对准那孩子扔了过去,准心非常好,不偏不倚,正中那小孩的脸。
第353章 宋引章私奔
“哎哟!”
一声惨叫,惊动了茶坊内的孙三娘,连忙冲到栏杆旁,一眼就看到了小河对面,捂着脑袋的傅子方。
见此,孙三娘当即怒了。
“傅子方,你又逃学,还敢砸人,我打死你。”
也不能怪孙三娘如此生气,她本身就对儿子寄予厚望,见到儿子逃学本就已经很生气了,更不用说傅子方还敢用球砸赵。
赵可是将军,是朝廷勋贵世家之人,根本不是她们可以得罪的,若赵一个不高兴,打一顿是轻的,狠一点的话,她都不敢去想。
她们这样一个小小的县城,官吏之子都能鱼肉乡里,横行霸道,目无王法,比县令都要高出不知多少品级的将军,肯定更可怕。
岂不见,之前那些私盐贩子,说杀就杀?
想到这里,孙三娘再也忍不住,拿起扫把便冲出了茶铺。
她先是对赵不停地鞠躬道歉:“赵将军,真的对不住,是民妇教子无方,触犯了将军,民妇这就去把抓过来,请将军责罚。”
赵摆摆手:“不过是一小儿恶作剧而已,孙娘子不必如此,不过孙娘子以后还是加以管束为好,若任由他这么继续行事,迟早会惹出祸端。”
孙三娘既感激,又恐惧:“多谢将军,我现在就去教训那兔崽子。”
说完,她拿起扫把朝傅子方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屋内的赵盼儿这时也过来为孙三娘母子求情,虽然她觉得赵不会那么小气,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只是她刚刚起了个头,就被赵给打断了。
“赵娘子,我还没那么小心眼。”赵摇头失笑,没话找话道:“赵娘子,我观你对茶铺被毁一事,似乎没多少伤心,这是为何?”
自从知道赵的将军身份后,赵盼儿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至于恭维讨好,但也是小心翼翼的。
“回赵将军,民女的未婚夫婿是读书人,待民女与他成婚后,就不会再经营茶铺了,现在茶铺被毁,伤心归伤心,不过想到以后也会有这一天,也就释然了。”
“原来如此。”赵恍然一笑,紧接着又叹息一声:“士农工商,商虽然排在最底层,但很多人却不明白,若天下没有商人的存在,天下根本无法流通。”
赵盼儿有些诧异,好奇问道:“赵将军,听您的意思,并不觉得商人低贱?”
“都是靠本事赚钱,为何低贱?”赵反问道:“怎么,你作为茶铺掌柜,也可以说是商人,你觉得你低贱吗?”
赵盼儿摇头:“当然不是,民女从未觉得自己低贱,只是世人皆如此,我以为……”
“以为我也是如此认为。”赵一笑:“商人还是很重要的,起码在我看来,商人不应该是社会的最底层,世上真正低贱的是罪犯,是不从事任何生产的人。”
商人低下,是历史延留下来的问题,但统治者打压商人的社会地位,也不能说全无道理。
反过来想一下,若商人的地位足够高,手里有钱又有权,成为统治阶级的一部分,那会是什么样子?
财团掌握国家吗?
这种情况,已经有很多来自后世的事实证明,它是一条错误的道路。
所以商人的社会地位可以提高,但不能涉足到权力之中。
至于如何把握这个度,还需要仔细想想。
“商人不就是不事生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