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今日方知我是我（二合一）
他们能够感知到天帝或许真的要迈出那一步了，而今正处于混沌孕育的阶段。
所有人屏息凝神，都在等待那一刻的出现。
岁月在一点一点流逝，这对于晚年的王波以及禁区之内的一众至尊而言，是无比致命的。
但此刻，为了观摩这一神迹，他们几乎是忘记了自身寿元无多的现状。
或许没有忘记，只是全然不在意了。
“从圣体蜕变为无缺混沌体啊……古来未有，今后恐怕也不会有！”至尊们也都发出感慨。
这一切都太过震撼，无数人都翘首以盼。
一阵宇宙罡风猛然刮起，形成无比巨大的风暴，天地间的混沌气都被其调动，最终，笼罩于九天十地的混沌气在眨眼之间便是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天庭的伟岸身躯内。
天空再度恢复明朗，像是眼疾多年的病人得以重复光明景象。
一股难以言喻的极道帝威在此刻激荡而出，甚至于不能说是帝威。
真的是实现了跃迁的威压，不属于人道领域那般。
无论是无缺的大帝，亦或是自斩的至尊都在此刻受到压制，就连荒古禁地内的狠人大帝也在此刻恢复清明。
她茫然地看向紫薇星域的天庭，眼眸中多多少少带着一丝意外。
这已是万古难有的事情，通常在其眼眸中只有对万事万物的冷漠，以及极少极少的怜悯。
而在此时确确实实是参杂意外。
“这么快便走到了这一步？”她朱唇微动，并未夸大。
甚至于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不曾说出，那便是徐鹤极有可能在这条路上走到了她的前头。
但她的心中并未有过一丝嫉妒，反倒是带着些许的欣喜之意。
狠人记得，圣体还欠着她一份承诺。
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徐鹤越强，这兑现承诺的可能性便是越高。
……
在万众瞩目之下，天庭之内终于是走出一道身影。
那真的是一个极为朴素的男人，一身素袍，气质也不出众，但却给人一种光华内敛的感觉。
就如寺庙之前的扫地僧一般。
但眼前人的身份却是人尽皆知。
天帝，九天十地真正的顶点。
此刻，那朴素的伟岸身影正迈向深空，一步步走到衰老的王波前头。
两人皆是混沌体，
只是一个年轻鼎盛，一个衰老无比。
晚年的王波内心苦涩无比。
混沌体万古以来或许都没有几尊，每一尊都是极为特殊的存在，更别说什么两位混沌体并存。
而今，这一景象终于是被打破了。
一尊混沌体就这般以鼎盛的姿态，以自己无法匹敌的姿态立于身前。
王波能感受到，并且不会判断出错，眼前的徐鹤真的从先天圣体道胎化作了混沌体。
两尊混沌体并存，这是比之诸帝并存更为少有的事件。
对方鼎盛的模样，也击碎了王波心头最后一丝侥幸心。
长久以来，因为以往辉煌的战绩，因为混沌体独一无二的属性，他都觉得自己万古唯一，古今未来绝无敌手。
就算是遇见天帝，他也认为只是对方有先发优势，王波也认为自己只要修炼的年岁足够久远，便可后来者居上。
直到那一次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挑战，原本，他真的是想要试探双方到底有多少差距。
可是那无情的铁拳，在打碎他身躯之时，也打破了他无敌的道心。
万古至尊，谁的一拳会强横至此？
此后，一条鸿沟莫名出现于两者之间，随着岁月流逝，随着王波日益衰老，这份鸿沟越发明显。
以至于他年老体衰，披头散发的出现，也不愿打理一二。
而今天帝真的化作了混沌体，击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心。
其难度他虽不曾体验，但他可以确定一点，天帝他可以由先天圣体道胎化作混沌体，但他王波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道心再一次破碎，比之身躯都更加岌岌可危。
看着眼前的天帝，王波叹了口气。
莫名想到一种宿命，或许新的混沌体出现，便注定标志着旧的混沌体落寞。
此刻，王波已经无力去想下一世的事情了。
原本他便已是找不出活出下一世的法子，不死仙药已是服用，其本身又是重修。
之后的每一世都会难上加难，或许他真的一意求活能够找寻到一个路子，但此时他真的无力了。
“斩去混沌体本源吧。”此刻，徐鹤也已是走近他身边，轻声道。
“什么？”
王波在此刻抬头，带着一丝惨笑看向徐鹤道：
“怎么？天帝还要将我羞辱一番？认为我配不上这混沌体吗？”
他心头虽闪过一丝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天帝是胜者，是赢家，十几万年来都是以强硬的姿态登顶，或许今日便是他立威的时候。
这么一想，或许也合情合理。
“我问你，还想活吗？还想成仙吗？”徐鹤淡淡道。
王波眼眸低垂，沉默良久，终归还是不能违背本心。
“想。”他没有扭捏。
“那便斩去混沌体本源吧。”
听闻天帝的声音，王波平静开口：“为何？”
“一直以来，你都太过仰仗混沌体本身，当然，你很强，你的道心也坚实无比，这是好事，可你却太想要证明自己不是仰仗混沌体才有这般能耐，以至于许多事情都急于求成。”
徐鹤顿了顿，又继续开口：
“自此，仰仗化作了枷锁，既如此，何不斩去一身枷锁？今日方知我是我？”
“化作凡体，殊死一搏，在破败中崛起，在寂灭中复苏。”
徐鹤所言皆是自身的亲身体会，特殊的体质或许会是一辆不错的载具，能够带你走完前面的九十九步。
可自身才是双脚，没有双脚而空谈载具，何尝不像刚出世的婴儿未学爬先学走，更遑论跑？
岂不是本末倒置？
体质终归只是锦上添花，或许也就是这些相似的想法，所以无论是叶凡，还是狠人大帝，都在修为至高深处选择了斩去自身本源，回归最初的凡体。
这也是他始终不愿继承无始衣钵的原因，或许一早入紫山，真的成为无始第二会很不错，但自己走出一条远胜仙帝的路，才会更加的海阔天空。
“天帝，你……你的气魄，我比不了。”王波眼眸微动，深深的叹了口气。
徐鹤一番话，其目的是告知自己活出下一世的方法。
确实，长久以来，活在混沌体的光辉下太久，混沌体也成为了他太久的枷锁。
斩去混沌体本源，真正以自身的实力踏足巅峰，或许才能走得更远。
这是天帝善意的一番提醒。
可在不久前，自己却认为那是来自胜者对于自己的羞辱。
一时间，王波有些羞愧难当，方才越是觉得愤恨，现在便越是觉得羞愧。
他知道，若是易位相处，或许自己不会这般轻松的告知对方活出下一世的方法。
这……或许也是因为他太过强悍，已经不在意，或者说不把我当作对手了吧……
王波心中微叹，这般想道。
毕竟这般感受，他也有过，那便是成帝之后，再回首一路争霸的人物记事，没有仇人，只有故人。
“多谢天帝……”王波艰难的爬起身，简单的将披散的头发扎起，最后对着天帝一礼。
“若我能活到那一天，愿意同天帝打上仙域，为天帝征战。”
他只记得天帝之前曾言尸祸一事，别的或许都不足以报答。
最后，王波走了，选择了闭关。
当三千载岁月逝去之后，枯坐许久的王波走到生命的尽头，几乎是油尽灯枯的状态，不复昔日神威。
或许自斩可以苟延残喘，但他最终挥剑斩去了自身混沌体的本源。
这一剑贯穿了亿万星辰，无数人都注意到了那无名星域的异象，
天地间似乎有着悲鸣，那股萦绕于无名古星的混沌气也在此刻渐渐消失，一股混沌体的威压消散于天地间，但帝威仍存。
“混沌大帝自斩了吗？”有人好奇的问道。
“这不是自斩，若是自斩，天帝早就到了。”也有人当即辩驳。
终于，有巅峰准帝感受到了那股气机：“混沌大帝没有自斩，而是斩去了自身本源，想要借此再度活出一世！好大的气魄！”
有人惊呼，有人感叹。
无论如何，不少巅峰境修士在此刻对王波都生出一分敬意，甚至于想要见证奇迹的发生。
外界种种，都不会对王波本人产生丝毫影响。
他斩去了自己的骄傲，同时也斩去了自己一身的枷锁。
奇迹真的发生了，当他的寿元燃尽，当一切归于寂灭之时，他那枯竭的命火竟是再度燃烧，苦海也再度喷涌出神泉。
置之死地而后生，真的在破败中崛起，于寂灭中复苏了。
一股旺盛的生命力在此刻激荡开来，满头华发复黑，衰老皱起的身躯也再度变得充实。
他真的逆天归来了。
但同时，所有知情人也都知晓这条路并不可取。
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不是斩去自身本源那般简单，而是真正靠着自己活出第二世。
这条路，徐鹤知晓有三人曾真正走出，一位是盖九幽，一位是管承，还有一位则是谛缺。
不依靠外力，只靠自己活出下一世。
这真的是万古少有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