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那就算了。”符离谋无所谓道:“反正以我那几个兄弟的能力,恐怕也闯不进来这里。”
杜煜沉默片刻,这才缓缓说道:“其实我听说,五仙镇那边已经有人来救您了。”
“谁?”符离谋表情愕然。
“沈戎。”
沈戎?
符离谋将这个名字默念了一遍,满是疑惑问道:“五仙镇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这个沈戎如今在东北道五环的名声可不小,在倮虫之时被满爷看中,险死还生觉醒压胜物,以人道命途上位,一路势如破竹,扶摇直上,如今已经是五仙镇城防所的副所长了。”
“城防所副所长.”符离谋闻言哈哈大笑:“听杜老板你这么说起来,这不纯纯就是一个倒霉鬼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富贵险中求,这种人要是冲渊而出,未必就没有化龙的机会。”
杜煜嘴里话锋一转:“符二爷您真不知道这个人吗?”
“真没听说过。”
符离谋摇头道:“如果这个叫沈戎的人道命途不蠢的话,到了跳涧村应该会来毛楼打听消息。还请杜老板帮我看着点,如果他真的出现了,就让他赶紧找个地方躲好了,千万别逞能”
“别让我这身血,溅他一身腥。”
杜煜离开符离谋所在的房间,转身便走进了对门。
“怎么样,有没有吐口?”
“没有,什么有价值的都没说。”
杜煜抬手扯开颈间的领带,摇头道:“不过符离谋在离开五仙镇的时候,沈戎的确还是一只倮虫,会不会他们俩人真的不认识?”
“怎么可能?”
男人大马金刀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中,闻言嗤笑一声。
“红满西连自己当年赖以崛起的命器【先锋令】都给了沈戎,如此器重,他符离谋不可能不知道。这头老狼,看来是真准备闭着嘴巴等死了啊。”
杜煜上前两步,略显急躁问道:“姚老弟,那你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一个沈戎罢了,套不出来也什么关系,顶多是少了个圈钱的彩头,影响不了大局,用不着管他。”
男人蹙着一双利眉说道:“当下的首要,还是要想办法拉拢其他几家留在毛楼之中的看守。只有把他们都拉下水了,我们计划才有可能实施。”
杜煜有些为难道:“我已经分别跟他们接触过了,这些人都是各族血脉内的骨干,几乎人人都是拖家带口,牵绊甚多,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能说的动。”
“不管是人道还是毛道,没有人不爱钱。他们现在不松口,只可能是杜老板你的价钱没有给到位。”
男人眯着眼看着杜煜,笑道:“杜老板你好好想想,只要把这件事办成了,我们就能操盘整场跳涧村冬狩,到时候比起收获,现在付出的这点算的了什么?”
“姚老弟说的是,是我做事有些小气了。”
杜煜搓着手,嘴角勾着贪笑,眼中藏着胆怯,十足一副见利心喜,却又胆小怕事的市侩模样。
“我以前从没涉猎过赌行,对这方面没有半点经验,不像你,年纪轻轻便能撑起这么大一个盘口。”
杜煜试探问道:“姚老弟你能不能给我漏个底,事成之后,我大概能分得到多少钱?”
如今在跳涧村内,有三个最大的盘口。
一个属于虎族白神脉,一个属于狼族奎木脉。
而另一个,则就在这个爱穿长衫马褂,眉眼锐利,锋芒毕露的男人手中。
洪图会绿旗小刀堂,红棍,姚敬城。
“长春会这些人,空有贼心没有贼胆,怪不得整个会党江河日下,混得一日不如一日。”
姚敬诚在心头冷笑一句,面上却故作诧异问道:“我之前没有跟杜老板你说过吗?”
“没有啊。”杜煜满脸委屈道:“要是说过的话,那我肯定就不会这样提心吊胆了。”
“那是我做事不地道了。”
姚敬城压着眉眼,手指不断点着沙发扶手,当真像是在心头盘算着杜煜能够分到手的收益。
片刻之后,他方才开口说道:“算上我们小刀堂,现在看守符离谋的庄家一共有五家,按照我们之前谈好的,我占三成,其他四家各占一成半,杜老板你占一成,这么算下来,不出意外的话,你最后应该能分这个数。”
姚敬城缓缓竖起一只手掌,立在杜煜的视线中。
“五百两气数?!”
杜煜脱口惊呼,不可置信道:“真能有这么多?”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号称砸一座窑能吃三年的横家门,比起我们蓝家门那也要靠边站。”
姚敬城语气平淡道:“干完这一票,我在小刀会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要是不能赚到盆满钵满,我又何必去冒这个风险?”
杜煜抿着嘴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姚敬城见状,忽然笑道:“当然了,这还是各家盘口都愿意加入的情况下,杜老板你才只分得到五百两气数。如果少上一家,那可就不止这点了。”
参与的人少了,能分的钱自然就多了。
这个道理再浅显不过。
“既然如此.”
杜煜眼露凶光,表情略显狰狞道:“那与其费尽心思拉拢那些带毛的畜生,还要随时担心被他们背刺,倒不如干脆直接动手抢人。”
“说的好,我也正有此意!”
姚敬城猛然站起身,高声应和。
“此前我提出跟各家合作,只不过因为我一个人势单力孤,担心万一在抢人的过程中出现问题,走漏了风声,导致最后满盘皆输。但如果杜老板也跟我不谋而合的话,那最少有六成的把握能办成这件事。”
“我跟你加起来,才只有六成?!”
“能有六成,那还是我愿意舍弃这些年在小刀会打下的地位。”
“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能多加几分赢面?”
“那就要看您舍得下多少本钱了。”
姚敬城抬手抚平长衫上的褶皱,看着满脸尽是挣扎犹豫的杜煜。
“是吃一成,点到为止。还是吃一半,余生无忧,您好好考虑。不过不要考虑的太久,要是毛道也有人跟我们想法一样,抢在我们前面动手的话,那我们可就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我等着杜老板你的好消息。”
说罢,姚敬城便离开房间。
留下杜煜一个人立在原地,久久无语。
姚敬城要拉他干的事情,说来复杂,其实核心十分简单。
那就是让本该必死无疑的符离谋,在赌局封盘的最后关头,逃出这座冬狩猎场。
不过在此之前,会有一笔巨大的令人瞠目结舌的气数先一步押进各大庄家的盘口当中。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那座属于洪图会小刀堂的盘口。
以一个最不可能发生的结果,通杀全场。
以目前盘口的赔率走向,完全可以做到以百两本钱搏到千两回报。
而且有符离谋捏在手中,也不用担心其他几家会赖账。
其中唯一的损失,就是自此以后,杜煜自己就要面临人道和毛道永无休止的追杀。
不过一旦有了这笔钱,命途大道有望。
只要能晋升高命位,这点气数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只是.”
杜煜迈开脚步,在姚敬城先前所坐的位置坐下,双手拇指托着下巴,手上合十竖起在脸前。
与虎谋皮,最该考虑的不是虎皮能卖多少钱,而是怎么才能虎口脱险。
“姚敬城,你这根红棍摆的平这么多环伺的猛兽吗?”
夜色未央,躁动难平。
村子西头,男子神色惊慌的在巷道中夺路狂奔。
倏然,他心头泛起一阵强烈的悸动,下意识回头望向身后的夜空。
繁星,大雪,皎洁的圆月之中竟立一道头发金黄的身影。
吼!
震耳欲聋的狮吼声炸响耳边。
男人呆愣原地,浑身血肉仿佛遭到千万把快刀凌迟,顷刻间被生生刮成了一具白骨。
村东,一间不起眼的毛皮作坊。
“按照族里面的亲戚关系,我该叫你一声.叔?”
男人低头看着前方,一名中年人半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一块还没经过硝制,尚且带着血色的毛皮。
“当不起。”
“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为什么还要出来掺和?”
“越是老,就越怕死。”
“那也不用出来找死吧。”男人说话毫不客气。
“运气是差了点。要不你给我条活路?”
“上了狩单,你就是猎物,我放了你,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中年人闻言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将手中的毛皮挂上晾杆。
“我听过你的一些事迹。”
“哦?怎么说。”
“都说你是孟极脉齐家在五环的下一任家主。”
“这话没毛病。”
“不过我还是想试一试.”
话音未落,中年男人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
老旧的作坊中骤起狂风,将桌上的烛台刮翻,落进堆积成小山的油脂当中。
火苗蹿升,照亮两道抵靠的身影。
中年人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心口,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运气也太不好了”
……
村北,一片辽阔雪原。
男人站在一处丘陵之上,双手背着身后,放眼望着远处被风雪笼罩的村庄。
“都是狼族的人,为什么要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