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昊看到桌上的那两个花瓶，随口问道：“老镇长，这些东西是？”
“我这人喜好古董收藏，这些东西都是我儿子送来的生日贺礼。”莫民富笑着回了一句。
“您喜爱古董收藏？”崔明昊闻言一笑道：“那可真是太巧了，那您和您这位老乡可有共同话题啊！今天刚好岳馆长在这儿，不如让他跟你一块儿鉴赏鉴赏？”
莫民富一口应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有岳馆长这样的权威帮忙鉴定，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啊！”
像岳程这种专家，一般专程给人鉴定古玩，且不说要花多少钱，光是关系就不是一般人能找得到的。
像莫民富这种底层古玩爱好者，想要接触到岳程的机会，微乎其微。
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让对方帮自己鉴定一下宝贝，那他自然是不愿意错过。
崔明昊看向岳程，笑着说道：“岳馆长，您请吧？”
“行，那我就跟老镇长一块儿学习学习吧！”
岳程没推诿，很谦虚地应了一句后，就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了白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挨个拿起桌上的物件，仔细端详。
过了片刻后，莫民富略显得意地指着莫伟送的花瓶，问道：“岳馆长，除了这个花瓶外，其他两件都是好东西吧？”
岳程摘下手套，笑着回道：“其实这三件都挺不错的，都是好东西。”
“……”
莫民富的目光当场一怔，很明显作为古董爱好者的他，听出了岳程的话外音。
莫喜没有注意到爷爷脸上的变化，急忙问道：“不可能吧！这个花瓶，明显就是个赝品啊！”
“是啊，这花瓶都烂大街了，怎么可能会是好东西呢！”莫华也跟着问了一句。
他的话音才刚落，父亲莫雄就拽了一把他的衣领，并示意他不要说话。
“呵呵！”岳程笑了笑，并也没有接话。
莫喜二愣子似的问道：“你这博物馆馆长到底懂不懂啊，连个赝品都看不出来。”
“够了！”莫民富猛然转身，朝莫喜一声怒喝。
“……”莫喜当场被吓得一愣，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还是很老实地合上了嘴。
莫雄小声地解释道：“岳馆长说都挺好，就是在委婉地告诉你，这些东西都是假的。”
“什么，舅舅买的花瓶，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
“我爸花大价钱买的和田玉佛，竟然是赝品？老子一定要去找人，把这笔钱给要回来。”
“……”
莫华，莫喜等人发出了阵阵惊呼，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其中以莫喜的表情，最为惊讶。
他之前还站着说话不腰疼地劝二伯莫伟，要玩得起。
可当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时，莫喜的心态比二伯还要爆-炸…
崔明昊见众人表情疑惑，便主动问道：“岳馆长，你方便和诸位解释一下吗？”
“可以！”岳程点点头，说道：“古董一行，水很深，而且利润非常高。这也就使得不少人动了歪点子，试图通过现代手法作旧处理。”
紧接着，他拿起莫雄那花瓶说道：“打个比方，如果真的是清代的折花果纹瓶，它边缘处的釉彩应该是透亮，而这种通过器具打磨，再人工作旧的就略显黯淡了。”
“至于这和田玉佛就更是简单了，上好的和田玉籽，大多在制造初期会进行基本的轮廓刻画……”
听完岳程的详细解答，众人恍然大悟。
只不过大家的表情，却大相径庭。
莫伟和刘芳贤脸上挂着些许幸灾乐祸，而莫雄等人则是满脸愤慨之色。
“岳馆长，难道这包厢里就没有一件古董吗？哪怕民国的也好啊！”莫民富还是不死心，忍不住问了一句。
之前他可是对几个儿子送的这两件贺礼，给出过高度评价。
现在岳程却说得一钱不值，岂不是让莫民富这个几十年的古玩爱好者，脸上蒙羞嘛！
岳程委婉地说道：“这几件工艺品放在家里当个摆件什么的，还是非常不错的。”
在之前岳程对几件贺礼进行判断，并作出解答时，田宇也曾跟着点了点头。
他能够看出岳程这位市博物馆的馆主，并非像电视里那些只会招摇撞骗的所谓“专家”，相反确实具备了一定的真才实学。
如果对方什么都不懂，那田宇肯定会选择闭口不言。
但岳程既然是货真价实的专业人士，田宇可就有话要说了。
他主动说道：“岳馆长，我认为这包厢里还是有一件古董的。”
“哦？在哪呢？”岳程也不生气，而是笑着问了一句。
田宇指着地上的清官窑寿桃大碗的碎片，朝岳程问道：“岳馆长，您看看这是不是一件古董？”
岳程闻言，低着头就朝地上望了过去。
莫喜嘲讽道：“你瞧这二流子多有意思！就他那个破碗，还想着让岳馆长鉴定，也不嫌丢人。”
可有意思的是，岳程看了几眼后，竟然俯下身，蹲在了地上，并重新戴上手套，拿着寿桃大碗的碎片，仔细观察。
莫民富也跟着劝道：“岳馆长，这就是一个连仿制品都算不上的破碗，我刚刚才砸了的。您用不着鉴定，别把手给划伤了。”
“破碗？”岳程站起身，轻轻地将瓷碗碎片放在桌上，苦笑着道：“老镇长，如果这个清官窑粉彩寿桃大碗之前是完整的，那你这一砸，最少砸了三十万啊…”
第243章：莫老爷子被气迷糊了
岳程的话一出口，包厢里除了田宇夫妇和崔明昊以外，其他人都傻了眼。
田宇夫妇是早就明白这件清官窑的价值，而崔明昊则是知道田宇此人，非同凡响。
至于莫雄等人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大，显然不能接受岳程的说法。
就连莫伟夫妇都有些难以置信，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田宇拿出的这个大碗，竟然能价值三十万。
“三十万…不可能吧？”
号称半个古玩行家的莫民富，表情也是十分惊讶。
岳程说道：“如果只是清官窑的瓷碗，那你花上几万块钱，或许就能随便收到。”
“那为什么这个瓷碗，您觉得能值三十万呢？”莫民富不解地问了一句。
“这个可不是普通的清官窑。”
岳程话语详尽地解释道：“像这种绘寿桃，寓意吉祥的清官窑在沿海地区，广受富家翁的喜爱。很多人买来贺寿，价格也就水涨船高了。”
莫民富嘴巴微张道：“这……”
“当然，我说的三十万也只是估价。毕竟古董这玩意儿，得看个人喜好，有道是千金难买我高兴嘛！”岳程跟着又补充了一句。
莫雄又问道：“那这玩意儿最高能值多少钱啊？”
岳程思索片刻后，答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星城那边有个大老板办寿宴，他儿子为了老爷子高兴，曾经花五十万求购过…”
华夏人一直是很重视风水玄学，尤其是沿海地区的富人，更是对此道极为推崇。
哪怕是一些普通的商品，但只要被风水玄学赋予了几分神秘色彩，并增添了美好的寓意后，那价格都能跟着蹭蹭蹭地往上涨。
所以对于岳程的解释，包厢里绝大多数人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三十万，三十万……”莫民富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嘴里念念有词。
很明显，岳程的这一番话，极大地刺激到了莫民富。
至于莫雄等人，则是早就傻了眼。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田宇这么一个二流子送到东西，竟然会高达三十万！
而他们这些人之前还对田宇，进行了一番冷嘲热讽。
莫喜一想到自己最看不起的田宇，送出的礼物竟然受到了专家的称赞，就有些控制不住地嘴角一阵抽搐。
岳程并没有注意到莫民富那怅然若失的神态，而是一个劲地惋惜道：“老镇长，您摔得这个清官窑，可真是太可惜了。”
“行了，莫主任今天毕竟是您父亲生日，我们也不便过多叨扰，就先过去了。”
崔明昊从政多年，这一双眼睛即便是称作火眼金睛也不过分。
他意识到因为自己和岳程的出现，包厢内整体氛围已经出现了一连串变化后，连忙拉着后者走出了房间。
待崔明昊两人离开之后，包厢里的气氛就变得更加尴尬了。
莫民富低着脑袋，口中念念有词道：“没想到我这随手一摔，就将一件极为珍贵的藏品给毁了，罪过呀，罪过呀！”
其他人看见莫民富这副模样，也有些不知所措。
最终还是莫雄主动安慰道：“老爷子，岁岁平安，摔碎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呀！”
“爷爷，不就是三十万嘛，回头我让我爹再给您买一个就好了！您别生气了。”莫喜也跟着劝了一句。
谁知莫喜不提三十万这一茬还好，他一提，情况就出现了变化。
对于像莫民富这种从困难时期走过来的老人而言，他们已经将勤俭节约刻到骨子里去了。
别看莫民富喜好古玩，但实际上他家里并没有几件真正的古董。
即便是民国时期留下来的老物件，那他可都是奉若珍宝。
要不然，面对几个儿子送上的这几件贺礼，他也不至于表现得满心欢喜。
现在听到莫喜再次说起自己将三十万的清官窑摔碎，他怒极攻心，情绪过于激动，当场就开始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了。
“爸！”
“爷爷！”
“……”
一看到莫民富脸色惨白，嘴角泛起了一圈白沫子，包厢里的众人齐齐慌了神。
“就是你！”莫喜怒视着田宇，指责道：“要不是你刺激到了爷爷，爷爷根本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田宇冷冷地看了莫喜一眼，那眼神就跟打量村头的二傻子，没有太大的差别。
“行了行了！现在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吗？”莫雄有些烦躁回了一句后，很快说道：“咱现在抓紧时间，把老爷子送到县医院去吧！”
很快，莫民富便被众人抬上了莫喜的大众车，后者一脚油门直奔县医院而去。
就连老寿星都已经出了变故，其他人自然也没了吃饭的心情，纷纷火急火燎地赶往了位于县城中心的人民医院。
十五分钟后，莫伟一家人脚步匆忙地赶到了县人民医院。
莫伟刚刚赶到急诊室，就气喘吁吁地问道：“怎么样，老爷子身体没什么问题吧？”
“不行！”一向表情淡定的莫雄脸上也出现了少许慌张的神色，他语速极快地说道：“县医院说老爷子受了较大的刺激，这种情况比较棘手，他们这里设备有限，不太敢动。”
“那怎么办？”
别看莫伟在家里一直没啥地位，表现得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对父亲陌不关心。
如果他真不在乎父亲，也没有必要在对方过生日的时候，掏空家底给买花瓶。
一听到大哥的回答，莫伟的心也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