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平下了决心，调转马头来到小西山的马厩里一看，把他吓了一跳！
好家伙！
怪不得要卖呢！
真是神奇的生物！
“当然了，现在要靠着产奶卖钱呢，伙食上是一点也不敢克扣。”
胡来福也是麻爪，孙建平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轻轻帮老牛擦干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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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匹稞马。
小西山众人喜笑颜开，看来我们屯子要转运了！
一头老的快要死的牛，竟然还卖出三十块钱！
这个孙建平，都说他精明，我看就一冤大头！
“他吗的！”老曹看看花了三十块钱买的老牛，郁闷咕嘟一口烟，建平这孩子上了那股劲，谁劝也不听啊！
“建平你疯了，这牛眼瞅着都要死了，你还敢买！”
“这头牛你说咋整呢，年岁大了也走不动道，杀了吧上头还不让……”
今年存的五万斤饲料粮里有六千斤黄豆，都是给这两头奶牛留的，做完豆腐剩下的豆渣也都发酵后留给们吃，在他和老程头的精心喂养下，两头大奶牛不但没掉膘，反而胖了一圈！
“好东西都给牛吃了，那马怎么办？”
“嗯嗯，到时候我也选一匹小马驹从小养活，要不然不听我的。”
处理掉算了！
瞧瞧，这是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穷人能说出来的？
“我去看看吧！”
的确，这头牛已经很老了，嘴边的胡子都白了，看到有人来，慢慢抬起头，一双老眼望着孙建平，竟然顺着眼角掉下泪来！
孙建平觉得就是把马放到后山让其自生自灭，也不至于饿成这个德行！
钱慧促狭的捏捏他的耳朵，“就像这匹小马驹，动不动就尥蹶子！”
“我们队有钱？别逗了，你们现在比我们有钱！”老曹最怕别人说他有钱，连连摆手，“再说你们这马瘦得都吓人，眼瞅都要倒架子了，还卖两百？你是真敢要！”
此刻孙建平的心里百味陈杂！
“还，还能说啥，马倌把料豆都偷摸拿回家自己炒着吃了，牲口可不就得跟着受罪……”
“你要买，这个也三十！”胡来福一听顿时喜出望外，急忙喊道，“笼头都给你！”
看来是真有钱了！
连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
为了公平公正，他把原队长韩老四等人也都叫过来，当着大家伙的面，孙建平写了两张字据，言明买马买牛都是二马架村和他个人的行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要是牛马死在半路上，他自认倒霉，与旁人两不相干！
“奶牛好胖啊！”
“你这孩子，一点也不听劝！三十块钱那么容易挣呢！”
“行了赶紧的把牛送回去吧，这牛比我还老呢，走道都费劲……”
“不行啊太瘦了，不一定能养过来……”
身上的肋骨根根分明，后胯骨高高耸起，尾巴耷拉在身后，两只无神的大眼珠子往外突突着，要不是还有一张马皮裹着，就是活脱脱一副骨架！
“你们这马到底咋喂的！”
胡来福本想是夸赞他一句，可是孙建平怎么听都觉得刺耳！
合着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呗！
他又扭头看看坐在车里的老曹，老曹叼着烟袋摆摆手，“你是队长，你看着办，相中就买。”
钱慧伸手拍拍膘肥体壮的大奶牛，一脸好奇。
大家伙眼巴巴看着孙建平掏出三十块钱拍在桌子上，老曹摇摇头，把钱抓起来塞回他的口袋，自个数出六十块钱拍在桌子上，被风吹得呼啦啦直响。
“你们二马架能买下最好，现在就属们队最有钱了！”
他看着牛可怜，我特么比牛还可怜呢！
“就三十吧，我们买回去也是有风险的，要是养不活，这三十就算是打水漂了。”
老曹是真能砍价！
在马市上，一匹四岁口的黄骠马，不卖上七八百块都算扔！
他一开口给打了个零点五折！
骨折价！
“老哥哥你这……为难我么不是，你就说吧这匹马宰了卖骨头棒子也不能是这个价啊！再多给点！”
老曹嘟嘟囊囊把牛牵出来，老牛慢慢走在冰雪路面上，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身后的牛棚，忽然停下来，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滚！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这头老牛面向牛棚，前蹄跪在地上，哞哞叫了两声！
第428章 乌龙马寻仇记！
老曹牵着牛，尽量放慢速度，一步一步往回赶。
想想刚才老牛跪地流泪的场面，他心里就像刀搅一样难受。
牲口，尤其是牛马这样的大牲口也是有灵性的，大概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才跪地感谢村子里人的养育之恩……
唉！
牲口尚且知道感恩，人有时候连牲口都不如！
孙建平牵着那匹瘦马，一步一步跟在老牛身后，乌龙马自个拉着车跟在后面，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清澈的愚蠢。
孙建平掏出一个苹果递给，乌龙马一口咬住，吭吭几下咽下肚，两只眼珠子瞪得溜圆，见孙建平挡住了的视线，一拨楞大脑袋，把他往旁边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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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跑来一匹马，马上端坐一个胖子，双腿夹着马镫，一边跑一边提起袖子擦擦嘴上的油。
“拴马厩里，找几块木板，给单独隔个小单间，看看整点好料喂上，来人世一回，总不能饿着肚子回去。”
养牛喂马，老程头是行家，他牵过缰绳进了马厩，老牛似乎也听懂了几人的谈话，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一点都没闹腾。
“放心放心，我知道该咋喂。”
他一把接过缰绳，捏开老牛的嘴巴看了看，“这牛都得有二十岁了，比建平年纪都大，还能干活了么？”
“你安静点！”
“这是去年买回去那匹马？真带劲！你小子眼光真毒！”梁二想伸手拍拍乌龙马，但一看这家伙两眼血红龇牙咧嘴，一副要择人而噬的凶狠表情，吓得急忙躲到一边，“你走时牛行的人还说呢，这小子一百块肯定打水漂了，谁曾想现在……你瞅瞅这马胖得……”
“嗯嗯，那我们先进去。”
害得马儿还跟着跑了个来回！
“快走快走！”
事情办完，老曹又折返回来，一屁股坐在马车上，“咱们还得跑一趟啊！去甘南马市，帮着他们把牲口买回来。”
“不行不行！”老曹连连摆手，那几头大奶牛是他的心肝宝贝，谁敢动！
胡、韩俩人一脸尴尬，想要找个话茬，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帮人最精明，眼看着孙建平赶着马车过来了，急忙一哄而上，“兄弟要买牲口？跟我过来，我看上一头好的，保准满意！”
乌龙马不满的嘶嘶叫上两声！
乌龙马扭头张口去咬他，孙建平歉意一笑，“这匹马哪都好，就是脾气不咋地，有时候连我都不敢碰。”
别打搅马儿寻仇！
“你再这么不听话，下次不领你出来了！”
“儿马子就这样！”梁二看到车上还坐着仨人，急忙凑过去，“老哥哥来了，尝尝我的烟！新买的，比你的旱烟袋好抽……”
他俩不吭声，老曹更生气了！
孙建平把马车拴在路旁的木桩子上，望着老曹、韩老四和胡来福三人跟着牛牙子梁二进了马市，乌龙马一双眼珠子通红如血，像雷达似的在人堆里搜来探去，似乎在寻找仇人的踪迹。
马市就在前面了，远远就能听到里面传出的沸反盈天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汗泥和牛马粪便混合的怪味，农闲时节，各个生产队都牵着大牲口过来交易，那些牛马牙子也趁机浑水摸鱼，对个缝整俩过年的花销。
渐渐马车离开了杜尔基公社地界，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看到周围景物变幻，乌龙马忽然变得躁动起来，不停打着响鼻，一双眼憋得通红，看那样子似乎想起了很多往事。
孙建平猛然想到一件事！
一大清早的这个折腾！
买了这么丑这么瘦的牛马回来！
老曹牵着牛走进院里，老程头吓了一跳！
“你们爷俩疯了，咋把这俩玩意给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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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吧！”
“小心！”
赶出来是个大错误！
这家伙和胡主任有仇，万一等下在马市里碰上，怕是要出人命！
孙建平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伸手去拽马缰绳，没想到这匹诡计多端的马早就悄悄把缰绳拽松了，大脑袋使劲一挣，砰的一声，牛皮编成的缰绳啪的一下弹到半空，重重落在地上，被呼啸飞驰的马拽得直往前跑！
主子疯了？
孙建平摆摆手，目光落在人堆里一张笑脸上。
“小兄弟来了！”牛牙子梁二急忙上前，递给他一支烟，孙建平笑着摆摆手，“过来看看。”
孙建平无奈拍了一下，乌龙马扭头看了看，倒是没张嘴咬他，而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看样子气得不行。
“行吧，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带，拴哪？牛棚里？”
乌龙马看到他，顿时火冒三丈，嘶嘶暴叫一声，甩开四蹄，拉着马车，疯了似的向他冲过去！
“梁叔！”
乌龙马拉着车，颠颠的跑在冰雪路面上，到了小西山后又把胡来福、韩老四两人拉上，径直奔着甘南县方向奔去。
老曹想起买牛的三十块钱，就心疼得不得了，坐在车上咕嘟咕嘟抽着烟，也没个笑模样。
“怨谁啊，那屯子人心散了，都不顾大集体，变着法的往自己家倒腾东西，这牛你就照看着，有啥好吃的多喂点，别亏了嘴。”
再过两天就是年集了，事都堆上了，今天再不去，年前就真的没工夫去了！
老曹叹了口气，“我也看出这牛没多大寿数了，也累了一辈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饿死，牵回来喂两顿好的，让好好上路，也算积份阴德吧！”
咋，怕我们反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