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牛顶天神鬼莫测的武功他们皆亲眼目睹，像今日这般得开小灶的机会，实乃可遇不可求。
心潮澎湃之际，牛仿佛已望见将牛奎那小子踩在脚下的场景。
“刘大夫，如何？”牛顶天见刘大夫号完脉后眉头依旧紧蹙，面色沉重，忍不住急切询问道。
“尊夫人脉象时强时弱，且丝毫内力也无法运起，按理说，若是受了普通江湖人的掌力，尚存生机之时，断不会出现此等现象。”
“虽老夫尚未查看伤口，但若真如少侠所言，出掌之人习练的乃是铁掌功，看与不看伤口已无关紧要，如此症状想要根治，实非在下能力所及。”
“不过……”
刘大夫并不知晓二人身份，只当是夫妻，诊断过后，心知此症状自己无力化解，但心中也有些头绪。
“不过怎样？”
牛顶天声音有些急切，暗想难道真要赶赴大理，寻五绝中的南帝？
“不过，行凶之人掌力应是尚未臻至火候，掌毒较轻，目前尚无生命危险，眼下老夫只能先开一副药，阻止尊夫人体内的毒火蔓延。”
“切不可拖延太久，想要根治，还需寻内力深厚且精通医术之人。”
刘大夫见对方急切也不再犹犹豫豫，直接说出了应对的法子。
“如此，多谢刘大夫。”牛顶天心中稍宽，随即抬手道谢。
“无妨，这是药方，少侠请收好，老夫先告辞了。
刘大夫提笔留下药方，未作停留，便离开房间。
牛顶天站在床前，望了一眼床上的憔悴佳人，又是一阵怜惜。
随后，似乎想起什么，即刻转身来到桌前。
第22章 最好听的故事
“牛，速派人将这封密信送回庄内交于夫人之手。”
“并且要嘱咐夫人，信中之事立即着手去做。”
“再准备一辆马车，带足了盘缠，三日后一早，你随我前去登封拜访少林寺。”
“还有……”
牛顶天招来牛，迅速吩咐下去，随后又附耳过去低声交待几句，完了之后，递过去一封密信。
“属下这就去办，西夏距洛阳千余里，那边的兄弟只要能搞到货，鹞鹰往返三日足够了。”
“只是属下听说，少林寺决定封山百年后再未接待过外客，恐怕……”
牛接过信，说着说着，似忽然想到什么，面色有些迟疑，遂提出了心中顾虑。
“无妨，无非是金钱开道，念经的和尚也要吃饭，更何况已经封山这么多年，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大和尚可最喜金子了。”
牛顶天对此并不在意，摆了摆手，倒显得信心十足。
而就在这时，准备好的嘉兴早点也送了过来，牛亲自接过放在桌上，悄悄退出了房间。
“韩姑娘，醒醒，”
“起来吃些东西。”
韩小莹正昏昏沉沉，梦游天外，忽听见有人呼唤，接着便是嗅到一股熟悉的饭香。
缓缓睁开迷蒙的双眼，迷迷糊糊的瞧见有人是要给自己喂饭。
似乎是那人？
于是，微微张开檀口。
接着，只觉软糯之物入口，随后，香甜的味道便在唇齿散开，开始冲向脑海。
好熟悉的味道啊。
感到熟悉味道，韩小莹一时间也恢复了些精神。
清醒过来后，就见牛顶天正侧坐床边，一手托着青花碗，一手执着象牙筷。
夹起碗中的吃食，又小心翼翼地往自己嘴边送来。
张嘴，入口。
“糯米藕？”
这下韩小莹尝清了味道，暗淡的眼神也微微亮起，不禁看向牛顶天，轻声问道。
“听说韩姑娘是嘉兴人士，特意准备了一些嘉兴早点，也不知合不合胃口。”
“还有很多，韩姑娘每样都尝尝味道。”
见佳人尝过点心，恢复了些精气神，牛顶天心里也是高兴，轻轻颔首后，温声说道。
韩小莹轻轻扭过头去，便见床边的小桌上还摆着不少吃食。
藕粉饺，八珍糕，宴球，酱鸭，糯米藕，还有……那碗应是嘉兴肉粥。
能在洛城城里吃到这些地道的南方早点，绝对不容易。
见此，韩小莹心中热流涌起，突然有股想哭的冲动。这可都是自己小时最爱吃的东西。
她虽是江南女子，但从小便跟哥哥韩宝驹一块和几位结义兄长混迹江湖。
兄妹之情固然深厚，但都是一些粗糙汉子，不是喝酒，就是赌斗，哪里见过如此细心关心过自己的人。
渐渐的，韩小莹也随波逐流，忘记自己是个女人，忘记了女儿家该喜欢的东西。最后喝的是酒，吃的是肉，住的也是荒郊野庙。
“再尝尝嘉兴酱鸭，我在临安城的时候就慕名已久，一直想去尝尝正宗味道，这些年却没寻着机会。”
见韩小莹情绪有些低落，牛顶天赶忙岔开话题，端过酱鸭，夹上一块轻轻送去了嘴边。
发觉自己失态后，韩小莹脸上不禁微窘，见那鸭肉已然送至嘴边，红着脸轻“嗯”一声，乖巧张开了嘴。
就这样，两人都默契地不再说话，一人投喂，一人张嘴，没过一会儿，桌子上的早点就已消灭大半。
“牛公子，饱了，吃不下了...”
忽然，韩小莹似反应过来，发觉竟已吃下这么多，面对再次伸来的投喂，有些尴尬，就红着脸小声拒绝了。
“那韩姑娘可能睡得着？若是睡不着，我陪姑娘说会话？”
牛顶天也没勉强，把碗筷放在一旁，伸手整了一下被子，朝着韩小莹笑着说道。
“牛公子是何时开始练武的？”韩小莹似已放开拘束，轻轻颔首后，率先起了话题。这也是她心中最为好奇的。
牛顶天闻言，顿时就被勾起那段回忆，当初夜探密室傻姑撵鸡的画面，似乎犹在眼前。
不觉间，他嘴角噙起了盈盈笑意，看着韩小莹轻声道：
“其实，习武之前我还是个读书人呢，而且照着那会势头，即便蟾宫折桂，恐怕也不在话下，韩姑娘没想到吧？”
“但是十年前，因缘巧合之下，便动了弃文习武的念头。为此，我那嫂嫂还生了我很久的气呢。”
“而且当时……”
韩小莹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听到幼年丧亲时，一脸心疼；听到陈瑾儿时，内心敬佩；听到妹妹“傻姑”时，心中怜惜，听到牛顶天当初买图练武时，不禁莞尔……
越是往下听，再瞧眼前的人时，韩小莹越是心思起伏。
“韩姑娘呢？韩姑娘身上的故事能否说出来听听？”
说了许久，牛顶天突然停了下来，笑着问向韩小莹。
“我？我哪有，我哪有什么好听的故事……”
见牛顶天忽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韩小莹有些紧张，也有些不好意思，犹豫着就想拒绝。
自己能有什么故事？无非是些江湖闯荡、露宿荒野、浪迹大漠的事，这哪像女儿家该有的故事，一时间有点难以启齿。
牛顶天见状，就近身过去，看着韩小莹的眼眸，肯定道：
“我觉得只要韩姑娘说出来的故事，一定是最好听的故事！”
韩小莹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听得这话说出口，反应过来，顿时心如鹿撞，苍白的俏脸变得通红。
又见牛顶天目光咄咄逼人，她紧紧攥着被子，压着心中羞意道：“你先坐好，我说给你听。”
牛顶天坐直了身体，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姿态。
韩小莹不禁莞尔，缓了缓情绪，轻声道：
“我原是浙江嘉兴人士，上面有个哥哥，也就是如今江南七怪中的马王神韩宝驹，从小的时候就结识了...”
韩小莹也说起了自己的故事，刚开始还有些拘束，随后也慢慢地放开了。
说起了江南七怪，说起了十八年之约，说起了黑风双煞，郭靖，还有大漠……
“韩姑娘可知我家在何处？”
韩小莹说着说着，忽然听见面前的牛顶天出声了，听清话后，不禁有些奇怪。
不是临安城西子湖畔吗？
第23章 欲往少林
韩小莹不禁有些疑惑。
再瞧牛顶天正一脸笑意盯着自己，显然，非她心中所想。
姓牛，临安城，难道……
牛家村？
思索片刻后，韩小莹脑海里最终得出了一个地方，却惊得朝牛顶天看了过去。
“韩姑娘猜的没错，正是牛家村。”
牛顶天见韩小莹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知道其已经想到，便直接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确定之后，韩小莹尚未回过神来，又听牛顶天幽幽说道：
“方才，我给韩姑娘讲的故事便是发生在临安城郊外的牛家村。那时的我尚小，只知道村里有两位个外来户，一个姓杨，一个姓郭，却从未想过去问他们的名。”
“后来双亲兄长去世，我和嫂嫂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有些十分艰难，便起了求学出仕的念头。”
“而我的蒙学恩师，正是隔壁红梅村的包秀才，他女儿包惜弱也就成了我师姐。”
“之后，我长期在书院求学，没想到再次返村的时候，师姐已经嫁给了牛家村里姓杨的，而且又从嫂嫂口中得知了月前的惨案，师姐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说至此处时，牛顶天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些怨气，就好似，好似被抛弃的怨妇。
不过想了想，也有些释怀，谁他妈让自己当时是个小布丁呢。
韩小莹听到这里，已经惊得合不拢嘴，就连伤势仿佛也好转了些，还未缓过来，又听见牛顶天说道：
“自从师姐失踪以后，恩师包先生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最终在两年后的冬天不幸病逝。”
“包先生生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寻到包师姐，并且将包师姐托付给了我，此事，我一日不敢忘。后来我武功修炼小成，便带嫂嫂妹妹迁到了临安城内西子湖畔的日月山庄。”
“韩姑娘可知道牛家村惨案的真相？”说到后面，牛顶天突然转过头，话锋一转，问向韩小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