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为后代铲下第一拨土,儿子为婚姻踩下电动车踏板,孙子从出生起就背负高额彩礼,继续为轮回奉献人生。
直到大厦崩塌。
谁也不知道大厦是怎么崩塌的。
爱情抵不过面包,女孩子要学会爱自己,如何以婚化债,保障权益
直播间内纷飞的全新观念,某种程度上是这批告别增量时代的年轻人缩影。
聪明人很难不害怕,也只会选择优先保护自己。
未来会怎样,没有人知道。
唯一确定的是,二十岁纯粹又简单的恋情,像极了黄金时代天边半明半暗的云,蹦蹦跳跳,一去不复返。
周明远轻叹一口气,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向前驶去。
突然,中控台上的手机屏幕瞬间亮起。
男人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并不是想象中阴魂不散的名字,瞬间调整好情绪,按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接通电话,笑着打起招呼。
“关律,有什么指示?”
对方年轻时也曾就职于某律所,和他算得上是半个同行。
“哈?”
“晚上跑来直播间提问的匿名榜一大哥是吕总?”
“他还真打算拉着你们一块领证?”
“我靠.!”
听惯了各种各样的客户故事,周明远很少有怔怔出神的时候。
爱情和真心一向是奢侈品。
但即使是这样的奢侈品,也有人得到上天眷顾被热烈地爱着,把整整一摞真心轻而易举捧在怀里。
说着不让直播间的观众们羡慕,他却忍不住回忆起自己的感情经历,打心底羡慕起来。
好遗憾啊
思绪纷飞间,午夜的车速越来越快,直到外环路上那个白光灼眼的急转弯。
平地起惊雷。
再次恢复意识的周明远,发现自己正在做梦。
也许是为了弥补遗憾,梦境极其逼真,逼真到他无法分辨。
甚至眼睛都不用睁开,五感在梦中纷纷重现。
晃晃悠悠的轻微失重感和站点播报声,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坐在一辆公交车里。
浓郁的汗味,返校生行李上的尘土味道,以及各类路边摊的混合气息,夹杂着人潮一股脑扑进鼻腔。
还真是公交车。
“好啦,妈妈你们早点回去不用担心,我刚跟高中同学一起去附近买完东西,在回学校路上了。”
霎时间,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穿过耳膜,让周明远忍不住睁开眼睛。
黑暗被灼眼日光用力撕碎,轻轻侧过头,窗外等候公交排出的长队映入眼帘。
梦里的风景就是干净啊.
好像连常年环绕在上空的雾霾,都跟着消失在理想世界里。
蓝天白云从未如此清晰。
再一扭头,让周明远更加确信这是在做梦。
这.
这不是钟雨筠吗?
阳光从车窗斜切进来,为女孩侧脸镀上一层浅浅薄金。
耳垂薄得近乎透明,逆光时甚至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回忆中的名字束着马尾,正低头跟家人打着电话,脖颈白皙纤长,几缕青丝拂过面颊,在肌肤间投下颤动的暗影。
“肯定要买啊!江城太阳这么毒,军训第一件事就是把防晒霜换成PA+++的规格才行。”
“室友们给我送了老家特产,感觉人都很好相处。”
女孩是典型的瓜子脸,大眼睛高鼻梁,下颌线条收得极妙,既不过分尖削也不显钝重,像是用羊脂玉雕琢出柔和边缘,藏在光里泛着温润。
总而言之三个字,大美女。
这当然不是周明远的独家评价。
作为钟雨筠的高中同班兼大学同校同学,这么多年下来,恐怕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对方的杀伤力。
我见犹怜的白月光类型,别说象牙塔时期的清纯少年了,就连吃过见过的老油条,上了年纪也没几个不被这一款牢牢吃死的。
人终究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这恐怕是颠扑不破的铁律。
不然怎么解释这么多年过去,钟雨筠还能走进自己梦里?
梦里,也许只有梦里,才有圆梦的机会。
想到这里,周明远一下释然了。
打量着面前煲电话粥的马尾辫少女,他轻轻眯起眼睛,展开右臂,下意识想把对方揽进怀里。
指尖触及白色T恤,蜻蜓点水般掠过腰肢,然后五指并拢,抵达弹性十足的侧腹终点。
十八岁的青春版钟雨筠,腰间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丝赘肉,触手间满满的紧绷与活力。
这也太真实了吧?
“对,他报的是法学院,和我不是一个专业。”
“你就放心吧,毕竟是高中同学嘛.”
钟雨筠还在和妈妈细声细气地讲话。
下个瞬间,她突然瞪大眼睛,偏向车窗的侧脸泛起绯红,从肩膀开始挺直身子,偏过头,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了过来。
看向值得放心的高中同学。
“妈妈到站了,先不说了哈!”
女大学生自然不存在出众的情绪控制能力,从小受尽追捧的钟雨筠更加不需要。
“周明远,你有病啊?”
从小到大第一次被男孩子这样抱在怀里,钟雨筠飞速挂断电话,扯开环在腰间的胳膊,提高声音。
紧接着抬起手,在周明远小臂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啪!
声音在嘈杂的公交车上,也显得清脆无比。
火辣辣的疼。
这还是做梦吗?
周明远低头望着小臂肌肤显现出的一片红痕,又抬头看了看拥挤的538公交车,大脑彻底一片空白。
这像极了军训前一天,自己被人生地不熟的钟雨筠拉壮丁,陪着她去光谷购物的场景。
我操
不会是重生了吧?
老朋友们,欢迎回家。
第2章从法学院新生开始
想起来了。
一切都想起来了。
538公交车一路颠簸,钟雨筠双臂交叠,冷着脸将头扭向一边。
只留给邻座弧度优美的下颌线。
当然,内心正掀起惊涛骇浪的周明远,也没有时间和心思去哄女孩子开心。
他还在努力理解并接受现状。
现在是2014年的夏天。
自己刚刚被南湖大学法学院录取,办好登记手续,和千千万万的大学生一样,正准备即将到来的军训环节。
掏出口袋里几乎崭新的iPhone6,打开微信聊天界面,回忆像是开闸放水般,一股脑地涌进他的大脑里。
从事法律行业的人,很难允许大脑用感性去判断问题。
以至于太多太多的细节同时指向一个事实的时候,周明远不得不承认。
自己是真的重生了。
历尽千辛万苦,从底层足足剥掉一层皮,才刚刚混到金字塔尖,怎么又他妈重生了?
操!
周明远起初先是愤愤不平,转而又欣喜若狂。
重生了,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完完全全换一种活法?
看着自己微信群内法学院新生的标签,周明远忍不住撇了撇嘴。
法学院,干他妈的法学院!
想到前世苦哈哈抱着法学大部头啃书备考的自己,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正经人谁读法学啊?
别人经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期末突击几天就能涉险过关,法学生不背能行吗?
别人本科毕业就能考公考编,法学生过不了法考相当于没毕业。
就算同样想到市场上搞钱,当律师都比别人难出了不止一个级别。
顶级律所极其看重院校出身,考不进五院四系,天然就低人一头。
要不是周明远脑子活肯钻研另辟蹊径,吃到了第一批互联网流量红利,这辈子他都进不了红圈所大门。
要不要重操旧业当律师?
我呸!
不出三秒,他迅速把这个想法扼杀在襁褓之中。
这活狗都不干!
都重生了谁还当律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