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善恶天书 第9节

随着声音落下,一方带着幽香的方帕再次捂住他的口鼻,风秉文再次让人迷晕了过去,晕倒前,他隐约看到了这群人伢子往他身上套了一个麻袋。

而等他再次苏醒时,他已经身在一处阴冷潮湿的破旧瓦房中,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似乎他被人当做货物摔在地上过。

而在他的身边,还有几名年龄与他相差仿佛,衣着肮脏,外露的衣服上带着淤青与冰痕的孩子。

第十五章 祭河神

淡淡的陈腐气息,混杂着泥土的腥味萦绕在鼻腔,这是一间相当破旧的瓦屋,屋内没有任何陈设,唯独墙上挂着一卷黄布,上面的朱砂符文很是醒目。

“……”

风秉文抿了抿嘴唇,打量着这陌生的环境,默默感受着自己此时的状态。

压迫四肢沉重不已的邪气已然散去,他可以自由活动,身上也没有任何束缚。看起来情况似乎还不算太糟糕。

“你们,也是被拐带过来的吗?”

风秉文看向身边几位年龄与他相差仿佛的孩子,虽然个个灰不溜秋,身上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汗臭味,但看他们的眉眼,个个都是男娃,没有一个女孩。

“……”

一片沉默,另外三名遭遇估计与他相同的孩子,没有一人回答他的问题。

但现在可不是不好意思的时候,风秉文上前一步,指了指他们的身上的淤青与伤痕,再次询问,

“这些都是被那些混帐打的吗?真不是东西!”

此时凑近了一些,风秉文更看清了三名男娃身上的模样,仅看外表,就找不到一处好肉,到处都是淤青,甚至有些位置青的发黑。

这样的伤看着都痛,可是看着这三名孩子脸上那平静,或者说是麻木的模样,似乎都习以为常了。

“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没有得到回答的风秉文并不甘心,继续没话找话。

“你想逃出去吗?”

终于,有一名孩子开口了,那双麻木的眼睛看向风秉文,眼中泛起一丝波澜,在那语气却带着一丝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本不该有的嘲弄。

“你们就不想回家吗?”

风秉文反问。

“我们回不去了,外面全都是他们的人。”

唯一搭话的孩子语气中充满绝望,风秉文精神一震,再想跟他搭话,这家伙却不理他了,任凭他费了多少唇舌,也不再跟他说话,就如同一木偶一样。

风秉文只得无奈地摇摇头,认真巡视的这间阴暗潮湿的低矮瓦房,窗户全都被封死了,唯有一处出口,却是用厚实的实木门堵死,他试了一下,压根打不开。

“冷静,一点要冷静!”

完全陌生的环境,找不到逃生的方式,就连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风秉文努力保持着震惊的情绪。

“等,要耐心的等,我就不信他们会把我关在这里饿死,这扇门迟早要打开。”

风秉文坐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大门,等待这座厚实的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刻。

终于,伴随着一声插梢拉开的声音,酸涩的嘎吱声也随之响起,那扇木门终于被拉开了,狡黠的月光如水般倾泄而下,落在泥地上。

“耶?怎么还多了一个?”

自屋外射入屋内的月光勾勒出一道并不算壮硕的阴影,随着他走进屋内,风秉文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那同样是个看起来颇为憨厚的汉子,脸上有着庄稼汉长年累月被风吹日晒磨出来的粗糙黝黑皮肤。

但事到如今,风秉文又怎么会以以貌取人呢,将他迷晕,带到这里来的人伢子同样不起眼,看起来也不像恶人。

“算了,多一个少一个都这样,只剩下这么点东西了,爱吃不吃!”

说着,来人就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然后扭头就走,在风秉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门给关上了,压根就不给他考虑的机会。

而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瓦房中另外三名遍体鳞伤,几乎都是呆坐不动的三名孩子就像是三头饿犬一样,冲下了那男人扔下的东西,而后便有咀嚼声响起。

风秉文皱着眉头站起身,然后凑过去看了看。被那三名孩子围在中间的是一个盛满了各种食物残渣的木盆。

泔水!

谈不上锦衣玉食,但从小也算是衣食无忧的风秉文见到这一幕,小脸忍不住抽搐,双手也不自觉攥成拳头。

虽然这样形容有些不太恰当,但是此时这一幕根本就像是在喂猪。但此时在木桶中争食的不是猪猡,而是本该被父母精心呵护的孩子。

“别让我找到机会!”

风秉文坐了回去,他虽然现在也饿了,但这种喂给猪吃的东西,他是绝不会碰的。

于是,在忍受了一阵子的饥饿感之后,风秉文艰难地在这破旧的瓦房中熬过一夜,索性现在才刚刚过大暑,夜晚也谈不上冷。

而待到一觉睡醒,风秉文刚刚睁眼没多久,便听到了木门再次打开的声音,这一次走进来的不是单独一个人,而是一群。

而这一群人中,有两位他颇为眼熟,其中就有那一位曾经试图把他变做牲口的祁老四。

“咦!这小子是你们昨天抓回来的吧?怎么关到这里来了?”

进入房间的一人一眼就看到了与众不同的风秉文,虽然他的衣裳沾了些灰尘,但是那白净的脸庞,让他颇为瞩目。

“这小子有点不一般,临时关到这里来了。”

祁老四回答道。

“不一般,有什么不一般?正好,这次白鳄湾要祭河神,就把这小子送过去吧,他们这一次出的价钱可是很高呢!”

此话一出,进到这间瓦房中的人伢子的目光全都落到风秉文身上。

而原本还想再观察一下的风秉文也被震到了。

淫祭邪祀!

官府明令禁止以人为祭,胆敢犯禁者,官府从不介意挥下屠刀,可没想到,居然还有村子敢如此。

“哈哈哈,高个屁呀,白鳄湾这一次才出了两枚金铢吧,祁老四可是说了,这小子卖的价钱少于十枚金铢都是亏的。”

有人闻言顿时大笑起来,众人闻言也道哄笑起来,跟着一起来的祁老四顿时恼羞成怒,

“你们这群没见识的泥腿子,这可是秀才的孙子,身上可是带着文气的,你们懂不懂?”

“省省吧,祁老四,这种话就别忽悠我们这些乡巴佬了。等碰到有钱的主,你再去忽悠吧!”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挑好货物给白鳄湾送过去,他们那边赶时辰呢!误了他们的时辰,我们可就拿不到钱了。”

第十六章 逃跑

“不,我不要!”

凄厉而又绝望的哭嚎声在低矮破旧的瓦房中回荡,遍体鳞伤的男娃奋力挣扎着,可是他哪里挣成年男人的擒拿。

“我再也不逃了,我保证我会听话!”

“现在才知道听话,太晚了,小杂种。”

就像是捉羊羔一样提着男娃的人伢子狞笑,脸上满是身为施虐者的快意与掩饰不住的得意,面庞扭曲犹如恶鬼。

“堵上他的嘴巴,太吵了!”

有人伢子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把他的嘴打烂吧,反正那位河神大人应该不会在意这些!”

有人残忍地笑着,如此提议道。一旁的风秉文看着,其脸上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是真的打算打烂那名哭喊孩子的嘴巴。

“找东西堵上就行啦,这小子的品相已经够差了,再把他的嘴巴打烂,白鳄湾的人就有意见了。”

就像是捆一只半大的猪猡一样,风秉文眼睁睁地看着这名先前已经遭受了非人待遇的孩子,被这几名人伢子粗暴地用麻绳捆上四肢,然后堵上嘴巴,绝望的眼泪在他的眼眶中落下,然后从脸颊滴落,可这时候,眼泪又有什么用处。

“嘿,小书生,看到没?在我们这里,不听话的孩子就是这下场!”

这时,一名人伢子冲着风秉文呼喊,当他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这人伢子裂开嘴角,露出一口错落不齐的焦黄牙齿。

“你要是乖乖听话,我们给你找个好人家,可比你以前过的日子快活多了,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想要快活就有女人。”

“哈哈哈,小子,这可是神仙一样的日子,真给你找了这么个好人家,可别忘了谢谢我们!”

“没错,要记得立个长生牌位,把我们给供起来。”

人渣们肆无忌惮地调笑着,风秉文默不作声,而没有得到回应的人渣们也不在意,提着已经选好的“活物”,离开了。

当这间瓦房的门再一次关上时,两名竭力缩在墙角的孩子看向风秉文,眼神复杂,风秉文竟从其中看到了羡慕的神情。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风秉文不能理解,这两个家伙在羡慕他什么。

“你很幸运!”

一个孩子犹豫着开口了,声音干涩沙哑,似乎很久没有喝水了。

“幸运?你是指被抓到这里来吗?那我可真是幸运。”

风秉文自嘲地笑了笑,第一次离开村子就碰上了一伙掌握了邪术的人伢子,对方居然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孩子。

“他们没有骗你。”

“没有骗我,你是指什么?”

风秉文笑了,只不过笑容有些森寒,目光也变得冰冷。

“他们真的可以给你找个好人家。”

“金窝银窝,不如我原本的草窝。”

“你知不知道,像我们这么大的孩子,一般是什么人买?”

“不知道。”

风秉文摇头。

“需要童男童女活祭神灵的村子,还有那些想要人陪葬的老爷们。”

与风秉文搭话的孩子,说出这句话时,言语中带着说不出的悲凉。

对于他而言,这是必定到来的结局,只是早或者晚罢了。

“活祭,人殉,这些都是官府明令禁止的事情!”

风秉文握紧了拳头,却又有些无力地松开。

“他们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官府!”

“一群人渣!”

风秉文咬牙切齿,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拥有斩鬼弑神的力量。

他想要杀光这些以人为货物的人渣,还有那些胆敢向凡人索求活祭的邪神,如果它们真的存在的话。

“如果我们是女孩就好了。”

另一名孩子突然口出惊人之言,那还在愤恨于自己此时弱小的风秉文转头,有些错愕地盯着他,

“什么?”

“如果我们是女孩,很容易就会被人买走,不管多大,只要能生孩子就能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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