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杀了崔探花，已经丧失慢慢布局的机会，但却还是有办法混进太子选妃里去的。”王野幽幽道：“比如…..杀了某个大臣之女，直接替换，这样….只要改变那一家子的记忆就可以了…..”
尉迟鹏也是点头：“闺阁女子，很少抛头露面，只要挑选得好，未必没有鱼目混珠的机会！”
“所以才更要尽快找到那怪物！”
“这可不容易…..”尉迟鹏苦笑摇头：“若真是那玩意，鱼入大海，怎么找？”
“黄家！”
“黄家？”尉迟鹏愣了愣：“你说…..黄老夫子？”
“你应该知道……”王野幽幽道：“黄家也不是普通人！”
“这我倒是知道…..”尉迟鹏皱眉：“可那东西既能骗过我，也不是没可能骗过黄家的，而且到底是不是出现了那东西现在都还不确定，黄老夫子是当世大儒，你没证据可不能乱来！”
“这我知道…..”王野笑道：“所以…..先叫了个人去试探。”
“哦？”尉迟鹏顿时好奇：“你还有能试探黄老夫子的人？谁呀？”
“一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
“哎……”柳州西街，已经走到黄夫子家门前的陈卿一脸无奈，他是真不想卷进这破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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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千面狐的秘密
“哎哟，你这孩子，来就来嘛，带这么多不值钱的东西做什么？”
一个肥胖的妇人热情的招呼进了陈卿，但接过礼物时眼中却满是嫌弃，看得陈卿一阵尴尬的赔笑，黄夫人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耿直呀。
黄夫子家虽处于柳州豪华地段，但府邸却不大，佣人也只有一个厨房的烧火婆子，是名副其实的清贵读书人。
在妇人带领下，没走几步陈卿就来到了夫子作画的凉亭，后院的凉亭和一池子锦鲤算得上黄府宅院里最拿得出手的景色了，熟悉夫子的都知道，他空闲时都喜欢在这里画鱼。
“陈卿来了？”黄夫子看见陈卿行礼后收起了手中的画笔，忙煮起了茶水。
“夫子，我来就行！”陈卿连忙上前接过茶壶，熟练的用旁边的炭炉烧起了茶水。
对方点了点头，倒也没拒绝，笑呵呵的坐下，旁边的夫人则去了厨房，显然是准备弄点小菜招待。
“中榜了？多少名？”黄夫子笑吟吟问道。
“学生惭愧，二甲最后一名…..”陈卿尴尬的报了成绩。
“哟，运气倒是不错…..”黄老夫子笑道：“当初就说你文章还不够沉稳，叫你稳一届，倘若再等三年，以的资质，中一甲也不是不可能的，至少能捞个翰林，哪里至于去那北方苦寒之地当县官？”
“学生倒是想听夫子的…..”陈卿也叹了口气。
想是这么想，条件不允许呀，供自己读书多年，家里的祖产田地全都卖了个干净，大哥的侄子也到了可以进学的年纪，小妹的嫁妆现在都没着落，再供三年，怕是大嫂都要闹合离了！
县官就县官吧，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自己一个正牌县令，捞个一两万不过分吧？
“哎…..”正说着黄夫子叹了口气：“你运气好，崔彦那孩子却是运气不好了。”
陈卿一愣，自己还想着怎么将话题引到崔彦身上呢，却没想到夫子先提了。
于是跟着感叹道：“是呀，崔彦才华横溢，前途远大，又被圣上看上准备招婿，本是大好前途。”
“哈哈！”黄夫子顿时笑道：“那小子长得是贼俊，颇有老夫年轻时的风范，老夫若是有女儿，怕也是忍不住招婿哈哈…..”
“夫子说得是。”陈卿跟着笑道，但眼中却带着一丝冰凉。
那妖狐能改记忆，但很多东西是改不了的，给黄夫子当女儿那么多年，哪里是光改记忆就能抹去痕迹的？
院子里为闺女准备的闺房，当初准备的嫁妆，从小到大的衣物，那些东西可是抹不掉的，黄夫子是一点疑惑都没有吗？
想到此陈卿没再犹豫，直接道：“是啊，那家伙长得是好看，当初水仙诗会上，多得是名门闺女看上呢，那小子倒也是憋得住，硬是没有结亲呢…..”
这话一出，对面的黄夫子脸色明显僵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卿顿时感觉到整个庭院温度降了不少。
下一瞬，院子突然起了阵妖风，一下将案几上的画吹得漫天都是。
陈卿被这股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却也连忙起身帮忙捡起黄夫子的画作，而在风停后，黄夫子全然不顾已经满是墨水的案几，第一时间竟是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镜子整理起了胡须。
对于这个画面陈卿倒是熟悉，黄夫子是爱美之人，每次都要把胡须整理得极为规整，稍有凌乱就会拿出他那块随身携带的小铜镜出来照照，被书院很多人作为笑谈。
可这一次，整理案几书画的陈卿却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镜子。
以前他也只是认为这是黄夫子独特的癖好，但现在却有些不这么认为，因为如果自己的猜测成立，那这枚镜子，就极有可能是另外一种东西…..
黄夫子小心的整理好胡须，将镜子直接放到了案几上，也不知是不是有意，镜面却是对着陈卿的。
“你刚才说什么诗会？”黄夫子一脸疑惑：“我怎么没听过？”
“夫子没听过吗？”陈卿做出一脸疑惑状：“奇了怪了，海涛他也说没听过，难道真是我记错了？不该呀…..”
“你这小子…..诗词一道惨不忍睹，居然还惦记什么莫名的诗会？”黄夫子嗤笑一声：“也不嫌丢人。”
“咳咳……”陈卿低头轻咳，心中却是越发的凉。
诗会也假装不知道吗？
水仙诗会是不可能完全抹除得了的，狐妖能抹掉在场诗会人的所有记忆，可却抹不掉外围的人呀，那么盛大的诗会，没参加却也听说过的人可不少，稍加调查便能知道。
自己和崔彦上京近乎一年，书院又来了不少新的学子，加上之前没能参加的学生，难道没人提过吗？这负责教学的夫子难道一点风声没听到过？
看来…..多半如王野猜测的那样了….
寒暄了近乎半个时辰，又留了午饭，陈卿这才告辞，走之后黄老夫子直接回了书房，将之前的铜镜放在了书房的案几上，诡异的事下一瞬发生了，只见那铜镜竟长出一张怪异的嘴说起了话来。
“那小子记得！”
“嗯……”黄夫子点头：“看来阿狸被暴露，就是这陈卿的原因了，你可看清楚了，他真无半点血脉？”
“看得仔细，凡人之躯，运道也不怎么样，不出意外，应该是官至五品知州后致仕，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前途。”
黄夫子点头，镜先生能看人运道的本事他已经验证过多次了，从不会出错，这也是他们押宝崔彦的原因。
阿狸道行太浅，按正常进度修炼是赶不上太子选妃的，皇室萧家身负金乌血脉，萧衍能成为太子，自是血脉纯正无比，以阿狸之前的道行，还未靠近就能被识出妖身！
千面狐一族有靠阴阳交合，夺人气运的本事，崔彦有宰辅之才，运道更是极盛，镜子曾推演其未来绝不弱于如今当红的大理寺少卿王野。
所以原计划是在崔彦中了探花之后，夺其精元，阿狸才能突破自身，勉强参与太子妃的选拔而不被识破。
被夺走全部精元宿主自然会暴毙，为了不被发现，阿狸还谨慎的抛开了崔彦的肚子，吃掉肝肾，转移皇室的调查方向，只是没想到，这随崔彦一起来的小书生，竟能记得一切！
“不管怎么样，这人是个威胁，得除！”镜子的声音带着阴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小子刚才有意无意都在观察它，好像…..看出了什么似的…..
黄老夫子看了看镜子，皱起眉头，倒不是舍不得一个学生，只是觉得，对方刚才那么突然的提起水仙诗会，有点不像那小子平日里那谨慎的性格。
会不会是在故意试探自己？
不会错的，应该是镜妖！
走出黄夫子府邸的陈卿脸色忍不住的激动起来。
在确定千面狐和黄夫子有纠葛之后，他便开始怀疑，这人敢和那种可怕的东西合作，依凭是什么？
千面狐是自己设计怪物中，危险程度位列前茅的存在，不仅可以祸乱人的记忆，还能靠阴阳交合，夺人精元。
越是和气运厉害的人存在交合，那东西进化速度就越快，这也是为什么这种怪物会想尽办法混进皇室的原因，因为天底下还有什么比皇帝的气运更强的人？
只要能多多与皇帝交合，千面狐便能有机会进化到九尾的最高形态，到时候无物不惑，任何血脉都挡不住她的记忆操控，别说当皇后，就是当女帝都没人会反对！
与这种怪物合谋，那比与虎谋皮不靠谱多了！
但如果有镜妖就不一样了。
那是为数不多能克制千面狐的存在，不被天底任何幻术所惑，能随时提醒主人，而且还能识别任何人的跟脚，只要被镜妖照住，那人的气运、跟脚、血脉，统统都能给你认出来。
是自己设计的七十六种器妖中最具功能性的一种！
一想到此陈卿心中升起了极其强烈的谋夺之心，有了这玩意，自己今后安全性将大大提高，纵是有怪物靠近，自己也能提前知道对方底细，提前有所防范！
原本与王野约定的是，他帮忙试探出黄夫子的底细，王野便派皇家侍卫护送自己去北方任职，如今看来…..得改变一下行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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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家人
“卿哥儿算时间是这两天就回来了吧？”
陈卿还在门外院子外的时候，就听到大嫂那熟悉的声音了，难得有偷听墙角的机会，他便脚步顿了顿，在门外停了下来。
院里那腰粗膀圆、皮肤哟黄的妇人正是陈卿的大嫂罗秀，看着那熟悉的身影，陈卿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刚蒙学不久，大嫂嫁进来时白净秀气，浑然不像庄家人能养出来的女儿。
据说大嫂在娘家是最小的一个女儿，极为受宠，自小就没有下地干过农活，或许罗家人都没想到，自家女儿嫁过来后，短短十年就会被磋磨成这样…..
“啊，应该是这两天就回来了。”
回话的声音是自己老娘，老娘年纪其实不算大，也才四十出头，若放在现代很多顶级明星这个年纪还在抢闺阁少女的戏呢，但此时院中那女人却看起来沧桑无比，说是六十岁的老妇怕是都有人信。
陈卿看着心酸，若不是为了供自己读书，有五十亩良田的陈家即便父亲不在了，也本应过得很好，哪里会逼得全家人搬县城里来，磨豆腐为生？
自古三大苦差，打铁、撑船、磨豆腐，这才几年呀？老娘和大嫂都老得自己快认不出来了…..
“快了、快了……”老娘笑着将已经发好的豆腐脑倒入铺有纱布的豆腐架，熟练的包紧、压实，做着豆腐最后的工序。
“娘…..”大嫂一边帮着忙一边问道：“卿哥儿都要当官了，你还这么辛苦干什么？”
“这不前几天买的几十斤黄豆不浪费了嘛…..”老娘笑呵呵道：“就推这最后一回，媳妇呀，这一回过后，往后都是好日子呢…..”
“是是…..”罗秀笑着应道，眼中却带着忐忑。
进门的时候这婆婆就这样哄着自己，什么卿哥儿当秀才了，咱们好日子就来了，咱们家五十多亩好地，可都是卿哥儿他爹成了秀才当了先生，才慢慢挣下来的家业呢。
于是自己便帮忙下田，累死累活就为了搏后面的好日子。
卿哥儿倒是考上秀才了，但说好的日子却和婆婆开始说得不一样。
“媳妇儿你听我说，咱卿哥儿十二岁的秀才，这一看就是举人的苗子，可不能这个时候就满足呀，得继续供，考上举人了那生活可和一般村里教书的秀才不一样了，不说当官吧，起码也是县学教谕，体面着呢，你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要是有个举人小叔，的孩子以后读书不也有着落了吗？”
当时苦了两年后听到婆婆说好的不兑现，她本是要发火的，可后面听对方这么一说，好像也很有道理，要是小叔考了举人，自己孩子无论是读书还是后面找门生计，靠着小叔都方便很多。
而且如果生的女儿，嫁人有一个举人小叔帮衬，也能嫁得好些…..
这么一想她便又继续忍着，卿哥儿不负众望，还真就考上举人了。
但理想的好生活还是没有来，不仅没好，反而更差了，为了供陈卿上府学，上京赶考，家里的底子几乎全部掏空，五十亩好田也是一亩没给自己和丈夫剩，卖得精光。
一家人搬到县城，租了个偏远的小房子，磨起了豆腐，这一磨又是三年！
“媳妇呀…..”老妇人将豆腐都包好后，笑呵呵的拉着对方的手，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语气亲和无比，却让罗秀浑身鸡皮疙瘩立起！
因为婆婆每次忽悠自己继续当牛马时就是这种语气…..
可卿哥儿已经考上进士了呀，她没读过书但也知道，读书考上进士这再怎么也是熬到头了吧？
难不成还有什么说法？
“媳妇儿呀，咱们卿哥儿出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