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血时代 第811节

楚云升皱起眉头道:“这就是我困惑的地方,明明我能想象出它的模样,但它始终仍只是一个晃荡在脑海中的影子,尤其是在细节上,一触及散,和真实看到一柄剑完全是两个样子,如果想要做到这点,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在梦中,只有做梦的时候,不用视觉也完全可以欺骗大脑“看见”了一柄真正的剑。”

老幽摇头道:“你越说我越糊涂了。”

楚云升沉凝目光,静静道:“不糊涂,我已经想到了一些关键之处,比如清醒时,对大脑的控制力问题,眼睛与耳朵只是将看到与听到的外界信息通过神经化学电传导给大脑,传导的速度很快,但也不是快到没有过程,如果把眼睛与耳朵接受到外界信息看做第一个过程,神经化学电传导看做第二个过程,大脑接受并处理神经信息为第三个过程。

在这三个过程中,去掉第一个过程,再去掉第二个过程,只剩下第三个过程,便和做梦差不了多少了,在梦中,大脑可以自己组织庞大的信息将其当做由神经传导过来的外界信息,让梦中的人感觉到真是自己所看到的,听到的,甚至是摸到的!

而问题就出在这里,当清醒时,清醒的意识无力组织如此庞大的信息,因为它有一个悖论限制,如果组织出来了,便和自己看到、听到、摸到的巨大信息产生不可调和的冲突,大脑无法知道那个是真、那个是假,如此一来,不疯掉,也会傻掉,更可能大脑完全崩溃“死机”,成为一个白痴或者直接死亡。”

老幽惊道:“那你刚才岂不是冒着……?”

楚云升微微点点头道:“是的,刚才只要稍有差池,我就会成为一个白痴或者直接崩溃死亡。即便我目前对第三过程的控制力很弱很弱,只能组织出一点点模糊、飘渺的信息,仍能感觉到大脑在那一刹那间的极度混乱与刺痛冲突,完全是在白痴与死亡的边缘走钢丝。所以,我没办法保留造出的剑更长一点的时间,也不敢。

而且,现在我仍能感觉到它所留下的混乱后遗症,如果弄不明白另外几个关键问题,每一次动用它,不但要冒着白痴与死亡的危险。还会越积越累越来越多的后遗症,最终它会害死我。

但,老幽,我不后悔,因为这是我唯一能够杀掉迈入枢机源门四元天境界灰影人的办法,不管我藏在哪里,他们迟早都会找到我,时间最多在三个月到四个月之间。以往,我用了三十年也没有达到四元天,如今三个月就更不可能。所以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老幽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还是不太明白,你在你自己脑袋中组织第三过程的信息,也应该只存在你的感觉之中,就如你说的是你自己在做梦,虽然是和现实冲突的梦,可为什么会影响到我以及那些触手怪?”

说到这里,它忽然一动,失声道:“难道是这里的缘故?”

楚云升摇摇头,却说道:“肯定和这里有莫大的关系,不管它是伪碑、是节点、是彩虹桥。还是想象的世界,都和我有关,或者是我的记忆体,或者是我的轮回,我组织出来的第三过程信息认定那柄剑为真的时候,在这里便有可能真的为真。所以,当时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认为那里有一柄剑,甚至强迫你去这样想。

但它并不是充分的条件,否则的话,这里早就乱套了,必然有诸如节点伪碑推演的限制,不是我能干涉的领域,甚至它都不是一个基础的必要条件,只是一个极为有利的条件,利于我凭空在这里造出一柄剑,如果离开这里,以我现在的境界和能力,很可能就造不出那柄剑。

而关键之处——为什么能造出这柄剑,我想不明白,我只能照着这个感觉去运用,所以才要问你,在某些方面,你的确知道的比我要多得多。”

老幽思考道:“凭空造物在宇宙中也不是没有例子,但那些都不是人力可以办到的现象,比如在真空中能量会在极短时间内的起伏,凭空在任意位置出现或微小或极为庞大的能量,但这种借来的能量,很快就会归还,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过程快到无法检测到它们的存在,因为它们起伏的能量与出现的时间乘积小于最小单位常数,所以无法感觉其存在。

其实这种起伏的能量人类在大黑暗前从方程式和试验中已经发现了,被称之为虚粒子,想要它被控制住,且被感觉检查到,只有一个根本无法做到的办法,首先有办法随时借来凭空借来能量,然后拖延时间不归还,使之乘积大于最小单位,这时候它就会转化为实粒子而真实存在,犹如凭空创物!”

楚云升摇摇头:“这就不是凭空造物了,这是借物造物,或许四元天、九元天或者更高的境界以上能办到,但和我的感觉不同,你说的这种方式仍是遵循第一过程到第三过程,符合“认识”规律,不会令大脑混乱无法判断,只是前提条件是要有犹如神话般的借物大神通,而我的感觉也很简单,先由我的第三过程,再到使你、触手怪甚至包括我在内产生强迫感觉,进而出现第一过程,第二过程,顺序完全颠倒相反,有很大的区别。

不过,我总觉得和物子碎片有很大的关系,这东西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零维空间,而零维空间除了意识,不可能有实物存在,黑气与我的意识息息相关与它也不同,所以至今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个什么性质的东西,只有先前在灰影人凌空一指下,我感觉自己越反抗那根巨指,巨指的力量就越强,生死的边缘,我就想着即是死我也要一剑削断它,那种执念很强很强,仿佛整个意识中只剩下这么反抗的一剑……后来你也看到了。

那时候,我已经是在半昏迷半清醒之中了,削出那一剑后更是直接昏死,但那种朦胧的感觉却一直保留下来,所以才会在刚才一直盯着第一柄剑凝视,重现那种感觉。

经过刚才的重试,我大约能弄清楚物子碎片可以帮助我组织第三过程的信息,也就是靠它们形成一柄剑的信息,有它们作为桥梁工具,可以让清醒的意识获得对大脑的主动控制,但为什么会反应在你的眼中,根据物子碎片存在的性质,我猜测可能是零维空间出体的延伸,不对——”

楚云升绞起眉头:“零维空间没有维度如何在三维甚至四维空间中延伸?等等,物子碎片第一次出现时,也是在外面,但……对,它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前辈的影子也出现了,不但有盔甲中睁开的那双眼睛,还有给我遗留的声音,尤其是留言的声音,明显就是第三过程组织出来的信息,而不是耳朵真正听到的!以前前辈留下的只是触发的文字……而那副白雪战甲以及睁开的眼睛与我创造出来的那柄剑又何其相像!?”

他双眼似乎由混乱逐渐清晰起来,突然道:“我明白了,前辈只是将信息与最后一丝打击能量留在物子碎片中,然后通过我完成对七钉之主继承人的最后一击,但因为前辈已经去世无数年,零维空间早已消散,他不可能……所以必须借助我的零维空间来帮我……我明白了!不是零维和意识的出体延伸,而是跨过多维空间限制与隔阂直接闯入别人的零维空间,强迫别人存在于零维空间中的意识不得不认为那里就有一柄剑,就有一副雪白战甲!”

楚云升目光逐渐凝实,犀利道:“究竟是什么力量,竟然强大到如此程度,可以让我破除多维壁垒强行闯入到别人的零维空间!?”

听到这里,老幽也不由得地打了寒颤,它听过楚云升过往的叙述,因此不禁问道:“那么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到这股力量的?是凌空一指后,还是北极的那次?”

楚云升听它这么一问,本已清晰的目光再次疑云重重,道:“都不是……我不知道,进入伪碑前,我甚至从来都不知道有这样的力量存在,即便有北极的那次,我也未曾发觉,进入伪碑后,我就一直疑惑疑惑、混乱混乱,听了一号与骨骸六序的话以后,就更加的混乱,但越是疑惑越是混乱,想得东西和事情就会更多,直到凌空一指,再到现在,我也只是从混乱中感觉到这股力量的一丝神龙般的影子而已。”

第七百一十章 天神星坠落

老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楚云升也无法回答,终究有些关键的问题不是那么容易能够顷刻间就能搞明白的,比如闯入零维逼迫意识之后又如何能造成一柄真正的剑等等,还有许多,他目前能想到入零维强行造就剑意,实属不错了。

楚云升眼下想要的只是一个可以杀死灰影人的途径,绞尽脑汁探索着这些问题,目的并不是为了彻底搞清楚,他还没那个知识能力,不会强求钻牛角尖,而是为了找到可以尽快增强此技杀伤力的办法。

至于后遗症,他现下根本没时间去考虑,即便是饮鸩止渴,他也不得不喝下去,而且甘之如饴。

伪碑,或者说是节点,无疑是最有利的条件,但它相对而言是“死”的,无法操控来提高剑意的杀伤力,因此剩下的只有两种办法,一是以物子碎片为工具,一步步提高造剑的细节,去除模糊与飘渺感,使之清晰与真实,这样造出的剑才会更有杀伤力,仅凭先前杀死几只触手怪的剑意,恐怕还难以杀死迈入枢机源门的灰影人。

其二便是增强破除维度壁垒可让他闯入别人零维的那种力量,只有增强它,才能扩大造剑剑意的范围,若果仅仅是五六米,即便剑意再强又有何用?灰影人远远的凌空一指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第一个可以通过对物子碎片的细微操控慢慢实现,第二个,却有些难,因为他实在不知道那种力量是什么,左思右想,自己的零维空间中,只存在三种相互平衡的力量,其中最后一个很隐秘,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通过在物子碎片组成的身体内纯化并储存黑气这个手段来附带增强最后一股隐秘的力量。

这就需要用到老幽,只能老幽才能送他进入零维空间,因此。阿芙背着他奔逃了三天三夜后,在一座已空无一人的偏僻小山村中,楚云升决定藏在这里尽快恢复伤势,不仅他,老幽也需要尽快恢复。

他只需要按照修炼步骤,重建破碎崩溃的融元体,收复身体受损的部位。一点一点即可重振战力,而老幽和普通人不同,它需要大量吞食其他生物来恢复青烟浓度与数量。

于是,楚云升一直静坐在山村的一座瓦房的床铺上,老幽则如幽灵一般在附近出没,寻找可以吞食的对象,而阿芙,却很奇怪。她除了负责警戒外,空闲时间便会从衣服里掏出一本书就着微弱的灯光艰难认读,遇到不会不认得的字。竟然会自己去查字典。

楚云升不知道她在读什么书,大概是小学的一些教材,以及那个字典,都是在这所民房中找到的遗留物,大概是这家主人的孩子上学所用,但他发现阿芙读得很认真、很仔细,虽然遇到问题不敢向自己请教,可总会在淡淡的灯光下,微微蹙起她那可爱的眉毛,绷紧细细的尾巴。捧着下巴迷离着宝石般的美丽眼眸。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天,两天……楚云升的伤势渐渐恢复起来,老幽的青烟也逐渐壮实着,而阿芙却越来越迷惘、消沉,当楚云升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忧心忡忡,人也憔悴了许多,像是大病了一场。

楚云升很奇怪,便乘着她趴在书桌上休息时,翻了翻她所看过的教科书,其中一本正翻开的书面写着“思想品德”几个字,而里面图文并茂地写着:

“我长大了。”

“尊敬父母,尊敬师长。”

“在家里的文明,生活的节俭。”

“我的小伙伴们。”

“生活中的安全。”

……

这些没问题啊,楚云升皱着眉头继续翻着,突然他手一动,回到前一页,上面写着:

“爱祖国,爱人民。”

“伟大的且正确的……”

“只有在……领导下,才能……”

“封建迷信……人类从愚昧时代……无神论……唯物主义。”

……

或许是楚云升翻书的声音有些大了,阿芙从睡梦中惊醒,看见楚云升正翻着那一页,目光顿时慌乱起来,急忙站起来,手脚无措,又惶恐地跪下,而当楚云升的目光从书本上移开,看向她的时候,阿芙竟有些瑟瑟发抖了。

“我,我有罪。”阿芙的发音仍旧不标准,但透着浓郁的害怕与后悔。

“你有什么罪?”楚云升合上《思想品德》,拉起她,见她的目光视那本书为毒药一样,便想了想说道:“不过是一本普通的书,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在我们这里从小都会接受这样的教育。”

阿芙身体一颤,又跪了下去,生疏地说道:“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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