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广积粮缓称王嘛。
以至于家里的诸位相互见面的时候，都是露出了然的微笑，然后互相传递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对于别墅里发生的事情，李凡自己并不怎么了解。
由于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爸爸妈妈”，也不知道真实的收藏家在空闲时间喜欢做什么，他一直在家庭影院里泡到了晚上八点多。
看电影看得眼睛疼。
这个时候反而有些怀念上班了。
解剖处的工作时间每天下午三点到五点，只有两个小时，实在是有点过分。
实在不行过段时间偷偷写个匿名举报信跟局长反应反应，把上班时间改成正常的八小时。
这个时候李凡也就更恨共一会那个幕后黑手了。
当场叫来了父亲母亲，告诉他们共一会的杂种已经潜入昆城，要求他们小心提防，放下话去要抓活的。
父亲当场震惊，没想到收藏家大人哪怕在异常局里面潜伏，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
连忙将自己之前遇到共一会攻击的情况向李凡做了汇报。
这么一通折腾到了晚上十点多，李凡这才回到自己的套间卧室休息。
夜里，万籁俱寂。
一直努力端着演了一天的李凡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终于缓缓放松了下来。
他现在是身处敌窟魔巢，容不得半点马虎。
别看今天父亲母亲还有张阿姨他们毕恭毕敬，那是因为他们将自己当做了收藏家，如果他们发现他们的收藏家大人只是一个普通人，李凡估计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且今天晚上别墅里的几个人和他说话的时候，脸上全都挂着暧昧的笑容，冲他挤眉弄眼，让李凡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一直提心吊胆直到关上门躺下才好些。
也没有好多少。
卧室小书房里那些摆满书架的头颅都已经被收进了皮箱里，八个大箱子靠墙放在那里，黑漆漆像是八个棺材。
里面不时还传出来“咚咚”的声响，可能是哪个头颅在蹦。
这么个环境下能睡好就有鬼了。
李凡翻了个身，耳朵贴在枕头上，隐隐听到地下传来一阵轻微的轰鸣声，不仔细听都有些听不真切，仿佛有什么巨物在黑漆漆的地底爬过。
应该是在过地铁。
这么好的别墅，建在了地铁上面，有些亏啊。
清洁协会这帮人真的是花钱不心疼。
反正钱也是被忽悠来的。
真的是无比的想上班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渴望工作……
迷迷糊糊胡思乱想中，李凡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他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接起来一看，竟然是吴谦打过来的。
“凡啊，快，来局里加个班，突然有活儿了，全处加班，不止你一个人哈！我知道你前天刚值完夜班，想回家陪陪父母，这不活儿急嘛，得辛苦辛苦大家伙儿了……”
吴谦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歉意，有些絮絮叨叨，似乎对于早上八点多就打电话叫人来上班十分不好意思。
李凡眼前一亮，一个咕噜爬起来，连忙对电话那头说道：
“好的吴处，没问题！我立刻赶过去！有什么任务您尽管说！”
随后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吴谦握着手机，准备好的说辞都咽了回去，心中感动不已。
竟然有这么好的同志！
要知道他刚才为了让处里的老油子们来加班，可是费了不少口舌。
小李真的是个好同志啊，这个组长，就提对了！
李凡迅速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已经换了一副冷峻的面孔，用略微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
“备车。”
早就在一楼客厅里待命的司机陈师傅立刻起身，一身黑色皮衣，迅速冲向车库，动作干净利落，训练有素。
“给您准备了早餐，您用餐之后再去？”张阿姨小心翼翼地说道，餐厅里飘来宜人的香气。
“路上吃。”李凡面无表情地说道，同时向门口走去。
父亲和母亲此时同样站在客厅里，目不转睛地望着李凡，说道：
“昨天您提供的异常物品已经到达总部，正在准备检测，估计下午就能出结果了。”
“您看需不需要小组支援？我们随时待命！”
李凡头也不回的走到门口，淡淡的说道：
“不用。”
一辆低调而豪华的轿车已经停在门口，司机陈师傅恭敬打开了后排车门。
李凡一矮身坐进去，车门关闭，缓缓驶出别墅。
李凡面无表情，放在一侧的手轻轻捏了捏内饰，感受着车里柔软舒适的皮革，心中感叹，好车就是不一样。
张师傅正襟危坐，驾驶技术却没得说。
虽然一直在车流中穿梭，却把车开得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
他不说话，李凡自然不会开口。
两人一路上默不作声，像是灵车一样开到了异常局旁边的一个小路口。
李凡开门下车，两人紧绷的背脊都稍稍放松下来。
等到李凡离开，张师傅才猛地垮坐在驾驶座上，不停抹汗。
伴君如伴虎啊。
到了解剖处，李凡立刻发现，处里竟然已经来了八分之一的人。
分别是处长和副处长。
看到李凡到来，吴谦喜出望外，说道：
“凡啊，还得是年轻人！上进呢！啊，小柯也来了！快，你俩先去解剖室开工！今天调查部送了几个大活儿过来！”
戴着黑框大眼镜的柯珂在李凡身后进了解剖处，两人立刻跟在吴谦身后向解剖室走去。
解剖室里，竟然放着十几棵树。
不对，是十几个人。
这是十几个和树融为一体的人。
第十五章 和树融合的人
巨大的防护罩后，就是那些树。
树木都是被连根拔起运过来的。
可以看出，为了保护树木的根须，拔树的时候做了很大程度的努力。
只是就算是这样，仍然有一些细细的根须断掉。
淡红色的血水正不时从那些根须的断裂处渗出，流到地面上。
而树木上方的很多枝干，保存得还算完整，此时被蜷曲着塞进了解剖室。
每一棵树最少都有碗口粗细，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树。
如果忽略和它们融合在一起的人的话。
每一棵树，都和一个双眼紧闭的人融合在一起。
这种融合不是简单地把树塞进了人体内，或是把人塞进了树里。
而是身体组织和树的组织相互融合，仿佛长在一起一样。
在李凡的面前，就是一个和树融合在一起的中年男人。
从脖子往上，他都是一个正常人，而从脖子开始，一棵树的树干就突兀的斜冒了出来，树皮和他的皮肤相互融合，根本看不到分界线，仿佛就是天生长在一起的。
这棵树穿过他的身体，又从后腰的地方穿出来。
而他的小腿和双脚，又重新融入树干下部。
导致他整个人猛一看像是被穿在树上的。
只有离近了仔细看，才能看到他的身体和这棵树完美的融合，完完全全的血肉相融，皮肤、血肉乃至骨骼，和树木的韧皮部、木质部相互混合。
像是一种全新的物种。
“处长，今天怎么回事儿？这才不到九点就让上班了，兄弟们啥时候遭过这罪啊……我的妈，这又是什么幺蛾子？”
张红兵嘟嘟囔囔的走进来，看到眼前的这些“树人”也被震撼了。
处里的其他调查员也陆陆续续到来，同样看到了这些树人。
饶是解剖处的兄弟们这些年解剖了不少异常，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了，此时仍然被深深的震撼了。
眼前这十几个树人，每一个和树木相互融合的情况都不尽相同。
有的是四肢融入树木，有的整个人进去了大半，有的只有头部和肩部融了进去，各种各样。
猛地一看，就好像一片静默的后现代主义雕塑。
“好在他们都已经死了……”柯珂喃喃地说道。
李凡点点头。
这种融合的痛苦简直超出想象，绝对能让人疯掉，如果这些人还活着，不知道要遭受多么可怕的痛苦。
令人难以想象。
就在这时，一棵树蜷曲的枝叶突然猛地抖动了一下，仿佛是活物在抽搐一样，把在场众人吓得一个激灵。
“快，别欣赏了，赶紧换防护服，分组解剖，两个人一棵，先剖着，尽量保持躯干完整，也算是对逝者的尊重，研究部的孙部长亲自打电话催数据，要得很急，大家加把劲儿！”
吴谦拍拍手催促道。
众人立刻上前，开始搬运眼前的这些树人。
吴谦看了一眼李凡，接着说道：
“李科长，你和柯珂搭档吧，尽快完成任务。”
李凡正准备跟着张红兵开搞，听到这话一愣：
“吴处，这不合适吧，我才工作一天，啥都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