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滴亲娘呀，这是……这是……这是魔巢……这是天魔主的魔巢啊……”
通过望气术看过去，眼前那扇门户之中的黑暗里，简直是这个世界上，不，是这个宇宙中最为凄惨恐怖的场景。
不可名状难以言说，甚至超出了人类头脑的想象。
那其中所蕴含的伟岸存在，足以让人癫狂。
而他所追随的那个男人，就是这一片黑暗的主人！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难道是游戏人间的魔神！？
就在门外的各方凡人游移不定心中忐忑的时候，就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突然从那黑洞洞的门户之中传来！
这声音的凄惨，简直超出了人类的想象。
在这惨叫声响起的瞬间，整个哈城之中陷入沉睡的沉眠者们，全都露出了舒爽的笑容，仿佛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我是虫豸”
此时哈城已经彻底融入了幻梦境之中，这凄厉的嘶喊声转眼间已经传遍了这片区域，甚至让周围的虚空都隐隐出现了不稳定的涟漪。
“求您，求您宽恕！伟大的镇狱之主，我再也不敢了！”
“我不知道是您，我真的不知道！我再也不敢觊觎现实，从此之后我会将自己永封于幻梦境之中”
“求您，求求您，我不想进入炼狱，求您”
“伟大而仁慈的镇狱之主啊，您的慈悲是深渊之中的珍宝，求您”
“梦魔跟随您前往极渊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是梦魔麾下的噩梦，我只是一个可笑的虫豸，一个无意中冒犯了您的小丑，恳求您……”
凄厉的嘶喊声不断从那黑洞洞的门户之中传来，仅仅是听在耳中，就能让人感受到声音的主人到底在遭受着多么凄惨的刑罚。
门外仍然清醒的人类们此时骇然发现，这声音的主人，好像是桃源人一直在膜拜的那位梦魔！
柯守仁和一众桃源乡的长老全身震颤，如遭雷击，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发生了什么？
他们所膜拜的梦魔，那个伟大的存在，竟然正在乞求那个人类的宽恕！
而且听这话里的意思，好像那个漩涡一样的古怪存在根本不是真正的梦魔，而是梦魔的使者噩梦！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刚才所冒犯的那个李凡，看起来连梦魔都对他极为畏惧，被称为什么……镇狱之主！
听这意思，梦魔根本不是什么深渊之中最强大的存在，这位镇狱之主才是！
而他们刚才冒犯了这位镇狱之主，这位比伟大存在还要伟大的存在……
他们一直以来所做的，所膜拜的，到底有什么意义？
千百年来他们所坚持的，他们所用一生去付出的，他们牺牲了所有最宝贵的东西所迎接的……是一个自认虫豸的笑话！？
这一切几乎是瞬间撕碎了柯守仁和这些桃源乡长老长久以来的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撕碎了他们的三观。
这些信息彻底颠覆了他们原本的认知，让人疯狂！
“哈哈……哈哈哈！这都是假的，我在做梦，我还在做梦！”一名匍匐在地的桃源乡长老猛地站起身来，狂笑着挥舞着手臂冲向眼前那道幽深的门户，“假的，都是假的，我还在做梦，我刚刚得知桃源乡的事情，这一切都是一场梦，都是假的！我不相信！”
说着，他已经转眼冲进了那幽深的门户之中。
紧接着，这名长老凄惨的叫喊声从那门户之中传来，那是让人不寒而栗的惨叫声。
然后惨叫声戛然而止，再也没有丝毫声息。
柯守仁和剩下的人心中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这并不是梦！
如果比喻的话，这应该是独属于他们的噩梦。
就在这时，那门户之中传来幽幽的声音，一张由旋涡组成的脸从那幽深的门户之中探出。
正是属于刚才那个被他们认为是梦魔的恐怖存在。
正是他现在看起来并不恐怖，而是有些凄惨。
组成脸庞的旋涡明显时断时续，仿佛被撕碎了不少地方。
“我是梦魔座下的梦之使者噩梦，崇信梦魔的信徒，我命你们进入镇狱之门。”
此时噩梦的声音之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再次成为了梦魔崇信者的膜拜对象。
一众桃源人听到这声音之后立刻全身颤抖，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纷纷走进了那道让他们恐惧的漆黑门户之中。
先是一片昏暗的赤红光芒，紧接着是令人胆寒的阴冷气息。
随后他们才逐渐看清了自己眼前到底是什么。
熊熊燃烧的火光，滚烫的熔岩，看上一眼就将人的灵魂灼伤。
数不尽的刑具，如同山峦般蜿蜒起伏的行刑场地，其中似乎正有被撕成碎片却仍然存活的生物在遭受刑罚。
永封的冰湖，将人的目光也都彻底冻结。
还有更深处，无法看清形状的存在，难以言说，不可名状，对于人类来说那残忍程度甚至远远超出了贫瘠大脑想象的极限！
原本被他们敬畏的噩梦，此时原来根本就是趴在地上。
在他的身旁，则是数个巨大如同山峦的怪物，有外形诡异的巨人，有八个脑袋的古怪生物，有头颅像是章鱼的恐怖存在。
在噩梦那由漩涡组成的背脊之上，此时则是一座由白骨和熔岩组成的王座。
苍白笑脸，血色纹饰，黑火冠冕，一个似人非人的苍白生物，正随意坐在那王座之中，带着戏谑的笑容，望着他们！
仅仅是看到这个生物一眼，他所带来的恐惧，那种从灵魂深处升起的畏惧和虚无感，就让很多桃源人当场发疯！
有人伸手将自己的眼睛抠了出来，口中发出恐惧的喊叫。
有人拼命撞击着地面，直到撞出自己的脑浆。
有人将自己的手一点点啃了下来吞下肚去，然后是其他的肢体……
柯守仁和他的几个兄弟，此时却仍然活着，并没有彻底发疯。
不过他们却能够感觉到，这是眼前那个恐怖的人型生物对他们的仁慈。
这片超出人类想象的炼狱之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保护他们，让他们保持清醒。
柯守仁的心中此时只有深深的绝望。
他从那个头戴黑火冠冕的恐怖存在身上感受到了无所不在的恶意，对方之所以这么做，显然是为了更好地折磨他们！
此时他只有不停地将头撞在滚烫的熔岩地面上，哀求道：
“至高无上的存在，祈求您的宽恕，求您宽恕我这个卑微的罪人，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父亲……”
端坐在白骨和熔岩王座上的苍白鬼魅森然一笑，说道：
“我知道，你是一个慈父，就让你的女儿来决定你的生死吧。”
说话间，两个虚影已经浮现在炼狱之中，正是刚刚得到自己身体的柯珂和柯兰。
两姐妹的精神体原本正在镇狱的卧室之中沉睡，却没想到转眼间看到了自己的身躯就在身边。
精神体刚刚尝试着与肉体相融合，紧接着就被李凡动用镇狱之力带到了炼狱之中。
随后她们就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白骨和熔岩的王座之上，是一个头戴黑火冠冕的恐怖君主，王座之下，是一个由旋涡组成的怪物，和桃源乡一直所说的梦魔极为相似。
两侧还有几个强大的怪物，那带她们来到这里的深渊领主们赫然在列。
她们的父亲，还有一些熟识的叔叔伯伯，此时全都跪伏在地，如同渺小的虫子，正在向坐在白骨和熔岩王座上的苍白鬼魅叩首，口中说着求饶的话。
她们同样听到了父亲柯守仁的话，那句“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父亲……”
纵然周围的一切已经让她们震惊到精神癫狂崩溃的边缘，此时却仍然升起了怒火。
那是一直都在内心深处燃烧的怒火！
随后就听那个坐在白骨和熔岩王座之上的强大存在用戏谑的语气说道：
“你们的父亲和叔叔伯伯都在这里，他们将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赎罪，现在，就由你们两人来决定他们是否要接受炼狱的惩罚。我，伟大的镇狱之主想知道，你们是否要宽恕自己的父亲？”
苍白鬼魅面带笑容，看向眼前的人类，像是在看一幕戏剧。
人类的悲喜剧。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向来以仁慈著称
李凡已经决定好了，无论柯珂姐妹是否宽恕她们的父亲，都不会放过柯守仁。
之所以让姐妹俩亲自来到现场作出决定，主要是帮她们成长一下。
毕竟和柯珂是同事朋友，现在世道这么乱，唯有自己内心的强大才是真的强大，帮她们一把是一把。
听到那端坐在白骨和熔岩王座上的苍白鬼魅的话，柯守仁仿佛看到了活下来的希望之光，连忙跪在地上，向姐妹俩膝行而前，双眼含泪，口中颤抖着说道：
“柯珂，柯兰，我是你们的父亲，我是你们的爹啊……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如果你们的母亲还活着就好了……”
听到柯守仁提到了自己的母亲，柯兰的眼睛一眯，双目之中已经现出杀意，怒斥道：
“住口！柯守仁，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有把我们当做你的女儿吗？我们只是你的一件工具！如果不是你一直将我们姐妹当做什么祭品，母亲也不会自杀！你甚至气死了奶奶，气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你有什么资格称自己是我们的父亲！？你不配！”
白骨和熔岩的王座之上，李凡不动声色，下面的八首和生命三巨人则是相互递了个眼色，就差吹个口哨了。
没想到这些卑微的人类的故事还挺有意思，很复杂，很扭曲啊。
在镇狱之中闷了这么久，听听这种八卦感觉还是挺有意思的。
难怪狱主大人喜欢玩弄人类，这些尘埃一样的生物，果然有点东西。
柯守仁此时老泪纵横，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说道：
“爸爸错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如果想要让我死，那就让我死吧……不过我也是被蒙蔽了，也是一个受害者啊……我们家族已经守护了桃源乡千百年，一直都将梦魔当做最至高无上的神灵，我原以为，只要幻梦境降临现实，我们成了神，就能让你的母亲复活……”
说到这里，他突然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哭喊道：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连禽兽都不如……呜呜呜……”
随后柯守仁突然朝着被镇压在王座之下的噩梦一指，说道：
“都是他，什么梦魔，什么噩梦，都是骗子，都是欺骗人类的恶魔！我就是受了他们的蛊惑，才酿下大错，我知道你们姐妹恨我，如果杀了我能让你们好受一些，那就杀了我吧……”
柯守仁哭天抢地，在他身旁的一群柯珂和柯兰的叔叔伯伯也是痛哭不已，看起来十分悲痛，恨不能当场自尽的样子。
王座之上，镇狱之主的笑容愈发戏谑，下面的八首和生命三巨人，以及克苏尔，此时都变得饶有兴致。
作为深渊领主，他们自然可以轻易分辨出一个人类的情感是否真诚。
自始至终，这个柯守仁其实一直都在演戏。
毕竟如果他真心悔过的话，当初精神体进入幻梦境获得强大的力量之后，也不会追杀自己的女儿。
什么被梦魔和噩梦所欺骗，不过是人类的贪欲罢了。
不过演得真诚，演得投入，而且是实打实的自然派演技，如果不是知道前因后果，简直要被这个老父亲感动得落泪了。
看到柯守仁不停扇自己耳光，额头也都磕出了血，还有他痛哭流涕的模样，以及对梦魔和噩梦的控诉，柯兰不由有些迷茫。
突然想起了自己很小的时候，被柯守仁抱在怀里逛街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