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自称“迷途竹林”的神秘组织的无偿提供情报下，锦衣卫带着机关人，召集正道人士，围剿冥宫和悲欢楼据点；冥宫和悲欢楼仍以为自己遭到对方的栽赃，自然不存在唇寒齿亡联手抗敌的说法，混战局面一直持续下去。
受到朝廷下旨的侠隐阁，派出的队伍少的时候只有楚天碧一人、多的时候再来两个教师，弟子是一都不带。锦衣卫指挥使夏侯焕对此意见很大，但武林门派原本就不是朝廷的忠犬，侠隐阁一改常态开始摆摊，他也没有办法，如今不是打压正道武林的时机。
由于大力支持锦衣卫的行动，导致悲欢楼杀手大量死亡，阎凰遭到石司命的报复，她的尸体被陈放于龙椅上，也不知道是暗示阎凰才是天底下最有才能的人，还是单纯的震慑刚继位没多久的皇帝。
少林武当的谈判和赔偿工作顺利结束，这事算是翻篇了，只是在两三年间，两个门派的交情很难回到战略盟友水平。
关于尸毒解药，楚天碧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给朝廷上交了一部分。其实这种解药对身中改良型尸毒的老皇帝根本没用，但新皇帝出于谨慎，在解药还在运往京城途中，让关押老皇帝的宫殿‘意外’失火。
由于楚天碧挡下了外界的纷争，上述诸事并没有影响到弟子们的修行。
“……是吗……弟妹还活着吗？”再一次敷衍式地参与夏侯焕主导的围剿行动，回到侠隐阁的楚天碧，从段霄烈口中得知冥宫之主的消息。
只有震惊，没有质疑。
尽管他从来没有开口询问，费顿也没有主动承认，但在重岩村事件之后、开学之前的这段时间，局势发生了太大的变化，怎么想都跟费顿有关，费顿四处活动期间获知冥宫之主的真实身份一点都不奇怪。
“如此一来，就能够解释冥宫为何针对我们侠隐阁了。”段霄烈冷笑道，“弟妹针对的是你啊，楚天碧。”
“…………”楚天碧默然。
不能把恶人的行恶归咎到善人的行善上，水若禅不去找邪教信徒复仇，反而怨恨上楚天碧，继而把打击对象扩大到侠隐阁乃至全体侠客，本身就是她的问题。
只不过，如果他当年没有坚持饶恕邪教信徒、侠隐阁和冰心剑派就不会被邪教高手成功偷袭、凌云就不会被击下崖、水若禅就不会含恨跳崖自尽、冥宫就不会诞生，这些都是事实，以他的圣母心肠如何能不愧疚。
段霄烈转过身，厉声道：“我不拦着你为了赎罪而故意死在弟妹手中，但别忘记你是侠隐阁的阁主，在尸人事件得到彻底解决之前你不能死！”
“……霄烈，你！？”楚天碧认识师弟多久了，第一时间从这句看似无情的话语中提取到关键信息段霄烈不打算轰杀水若禅。
“别误会了，我仍旧认为弟妹得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只是……我希望她死之前能够解开心结，不管是杀掉你发泄，还是被净说服放下屠刀，否则我下半辈子都会良心不安。”段霄烈自嘲一笑，迈步离开。
“唉……”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带我们来这种地方！”刚离开南昌青楼，辉夜立刻气急败坏地以小拳拳捶打费顿。
“我不就是看认识希里一段时间了，想在分别前款待一下她吗？”费顿一行人只是在包间里听听曲看看舞，酒都没喝几杯，喝得醉醺醺地留下来过夜的是希里，“而且刚才那俩是白狐寨的人，我在侠隐阁里指导过她们易容术和潜行技巧，不是你们想象中的皮肉交易。”
辉夜鼓着脸道：“反正她们一直往你身上凑！不要脸！”
“干净的也就她们俩了吧？”永琳眯着眼睛道。
白狐寨的女人很骚，擅长情报工作，仙人跳的行家，自然不是给点银两就提供过夜服务的女人，但一间全员卖艺不卖身的青楼怎么可能不被同行摁死，青楼里的非白狐寨成员就是标准出来卖的可怜人。
对，永琳一样感到很不满哦，某人的下限刷新了她的认知。
“别这样看着我，虽然我喜欢开不同的车，但我的驾驶证是C1，开不了公交车。”费顿吐吐舌头，认错是不可能的，“时间有点晚了，不知道蔡狗子的包子店还在营业不嗯？”
净从屋顶跳了下来，气喘吁吁的，看样子是一路从侠隐阁施展轻功跑过来。
“噢~支援锦衣卫队伍光荣归来了吗？”费顿打招呼道。
净稍一调息，拱手询问：“冥宫之主是水若禅……是真的吗？”
“你特地跑过来，就是想问这个问题？”费顿不答反问。
“…………”净沉默片刻，将心中持有的侥幸说出来，“凌云，我爹……他还活着吗？”
费顿露出笑容，这才是他想听到的问题：“半死不活，苗疆尸毒勉强保住命，在阎凰的机关术下改造成傀儡。”
“真的吗！？”水若禅的消息属于有悲有喜，净不知道该庆幸生母还活着，还是该为生母作恶多端而痛苦，但凌云的消息就只是喜了。
“你爹的状况，永琳可以治愈哦。”费顿手一伸，将万能的家庭医生搂到身旁。
永琳苦笑道：“……我觉得还是该先让我看看病人。”
净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条件是？”
“嘛，我想说‘没有条件’，但看着你这面具我就生气，整个侠隐阁里就你最不争气了。”费顿的发言让净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面具，“因此，条件是‘根绝尸毒’。”
“根绝尸毒？”净愕然道。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没害死过无关人士，还是像不认识滥杀无辜的坏人吗？”费顿给了第一时间摇头晃脑的辉夜、铃仙、帝一下敲脑壳攻击，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假如由我来动手，水若禅死定了，她的遭遇有多悲惨关我鸟事，我又不认识她。但若是你们强行保她，看在交情的份上，我就当看不见吧。”
对，这正是之前所提及的，‘侠义’只是一种自我满足，当‘侠义’与‘私情’发生矛盾是，费顿会选择纵容私情。
反正费顿本来就不是大侠。
“只不过，我在重岩村事件后就说过了，‘尸毒’这玩意太危险了，得让你多费点劲，把身中尸毒和可能持有尸毒的人全部处理干净。”费顿眯起眼睛，幽幽道，“……想达成这个目标，楚天碧那一套是不行的。”
“！”
费顿绕过僵立原地的净，扔下一句：“记得想好如何利用亲女儿的眼泪说服老爹活下去哦，娘子犯下这么多恶行，以侠隐阁弟子的死脑筋大概得自寻短见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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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分崩离析
（感谢班达鲁、发现男人说谎的一百种办法的打赏与支持）
点到为止，是武林中人切磋时的基本要求，但实际执行可一点都不简单，或是双方实力相近，或是错误评估对手实力，或是对手使用了出乎意料的怪招，导致流血事件的发生。
前天夜里，若干劳改中的冥宫门人逃狱，一批主和派弟子和一批主战派弟子几乎同时发现其踪迹，跟往常一样因处置冥宫门人的问题上产生分歧而爆发武力冲突，期间南飞煌错手砍伤了上官彦。
上官彦的伤势不算太严重，休养一段时间的事情，但此事激化了主和派弟子和主战派弟子的矛盾，在上官煦的邀请下，主战派师生决定离开侠隐阁，暂时投身于北焰卫。
“楚天碧，这就是引火自焚的结果。”段霄烈指的是不在现场，已经在山下的马车里等待启程的费顿，事情发生成这样，费顿对弟子的教导功不可没。
经历着侠隐阁创办以来最严重事件的楚天碧，仍然没有半分怒气，只是略带有伤感寂寥地说道：“……只要是弟子们自己的决定，我没有任何意见。”
“放心，这一次不管是我还是费顿，都只是配角。”段霄烈冷冷留下一句，转身便走。
霍坦豪迈地笑道：“楚老大，受你照顾了，我也该回大漠转悠了，这一次扮演的不再是马匪的角色就是了~”
狐眨眨眼，骚气十足地说道：“别苦着脸啦~白狐寨是侠隐阁的盟友，虽然不保证毫无保留，但我们会继续提供情报。”
宁楚楚清冷地说道：“……我十分感激阁主当年饶我一命，但不考虑个例的话，我仍旧认为‘除恶务尽’会是更妥当的处置方式。”
待师傅们的道别语说完，率先往山下走去，南飞煌连忙从人群中跑出来，再一次向被其误伤的上官彦诚挚道歉：“上官兄弟，抱歉……我当时真的没想着伤你的。”
上官彦摇头道：“不，该道歉的人是我。”
“？”南飞煌眨眨眼，没想明白上官彦哪里需要道歉。
“师兄确实需要道歉，不该犯那样的低级失误。”唐韵走出来，接过话，“只不过，我在很早之前就说过了，为了恶人而对同门动武的你们，跟恶人有何异样？”
石提出不同的意见，变相安慰热情友好的南飞煌：“我不认为你们是恶人，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段红儿以正常的方式进行安慰：“南兄弟，只要我们都是往着侠义前进，不同的道路也能有交汇之时，届时我们再携手作战吧。”
花悦轻笑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如今的侠隐阁失去了和谐之美，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不知道北焰卫又如何呢？”
上官煦朗声一笑：“哈！苍茫荒凉的大漠不一定谁都能接受，但我有自信北焰卫谁都不会讨厌！师弟师妹们，冥宫事件结束后，欢迎你们来北焰卫参观，为朝廷效力的不都是锦衣卫那样的家伙！”
亦天凛拱手道：“南兄弟，如果侠隐阁遇到麻烦，我们一定回来相助的，请一定不能放弃。”
若是放在之前，南飞煌还能以圣母言论还嘴，但看着上官彦身上的绷带，他只能失落地叹息一声，离别之情化作一句：“各位，路上保重！”
“……！”上官彦眉头一皱，在山路上行走对他这个伤员很不友好。
一直关注着上官彦的唐韵连忙看向绷带，确认伤口没有撕裂出血的征兆，暗自松了一口气：“师兄，果然应该由武艺更高的我来挨这一下。”
上官彦摇摇头，愧疚地说道：“这一下会让我良心好过一点。”
“你可别说现在才觉得后悔！”唐韵怒目而视。
“从我向家主交出计划书时，‘后悔’就从来没有消失过。”上官彦实话实说，他的帅气仅出现在关键时刻，“只是，既然我选择了与大家一同覆灭冥宫这条路，就有义务想出最佳的策略。”
上官彦，从来就不喜欢舞刀弄枪，他喜欢的是四书五经，只是生在上官家，他身不由己。
不喜欢舞刀弄枪=武艺水平糟糕
喜欢四书五经=智力水平比同门高一档
垃圾是放错地方的资源，上官彦是不入流的武林侠客、三流的战场士兵，但他作为军师有二流水平暗地里与主战派师生达成一致意见后，他故意制造促使侠隐阁内部分裂的事件，把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主和派师生视作弃子，复仇心切的水若禅一定会趁此机会召集全部兵力围攻侠隐阁，他们就先去苗疆抄家，再与北焰卫和武林正道携手剿灭围攻侠隐阁的冥宫门人。
当然，具体实施还有诸多细节：例如不能让冥宫识破他们的计策，至少得真的跑到北焰卫军营；例如人员调动要隐秘而及时，目标是与主和派师生‘里应外合’全歼尸人；例如期间还得把夏侯焕和石司命处理掉，不能饶过这两大帮凶。
只不过，无论计划执行得多么完美，也不会改变主和派师生会遭到冥宫围攻的局面，不知道期间会有多少同门牺牲……而这，上官彦都必须背负上责任。
“师兄。”唐韵盯着上官彦的脸庞，尽管还是那副窝囊的弱气表情，但她知道这只是假象，上官彦的信念不弱于任何人，“你不要忘记认可了你的计划的我们，将责任独自扛在身上可太自私了。”
“啊……”这句安慰很朴素，但直击重点。
“再说，这是楚师傅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责任都该由他们自身承担。”唐韵继续道，“比起与同门争斗，我宁愿把冥宫夹在中间，他们饶他们的，我们杀我们的。”
上官彦展颜一笑，从这份笑容就能看出他轻松了不少：“呵，很像是费顿师傅的腔调呢。”
“嗯，费顿师傅的课堂很有用处。”唐韵完全不介意地说道，“至少关于皇帝这部分内容，比四书五经靠谱多了。”
“莪能提出反对意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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