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易辰的凝视，他看到了海水的成分，那是一个个完全溃烂而化作液态的死者，每一次浪潮的迭起都代表着多个死者的同步哀嚎。
另外在水箱的最深处，也对应着大海的最深处，
在这片由无数死者构建的海洋底部，居然立着一块孤独的坟碑，在里面葬着一位特殊的死者。
好似整片大海，所有的死者都是坟下之人的陪葬品。
……
马戏团内，
亚特看着大帝这‘不可一世’的姿态，他不禁露出狰狞的表情。似乎他拿出全盛姿态都难以与这样的存在相匹敌。
全场均被大帝的气势所压制，
唯有一个区域不受影响，正是易辰所在的位置。
大帝的孪生双眸看向虔诚跪拜的易辰，不由得偏斜着脑袋，他并没有直接提剑斩杀对方，
因为大帝已将易辰视作‘劲敌’，必须由正面将其完全击溃。
易辰所展现的死亡深度，让大帝愿意等待片刻，等待这古怪的跪拜行为。
忽然间，
跪拜停止。
从易辰于七孔间疯狂向外溢出着黑色海水，整个人像是要溺毙似的不断挣扎，黑液越来越多直到将易辰全身都给包裹。
最终又被吸入体内，回归原样，
只不过易辰的姿态像是浮在水面的死人，双臂耷拉在前，整个背部隆起在最高点，脑袋深深垂下。
依旧是黑衬衣与西裤的装扮，看上去没有多少变化。
但现场的部分观众却能感受到易辰这份姿态的真正含义，
在原墓间持续深造多个月的威廉看着‘溺死’的易辰，低声说着，“由最初到场借由一位观众的尸体而形成的他者【实】体，
再到之前舍弃实体，以纯粹的死亡而现身的概念【虚】体，
再到现在以深海之水重新浇铸出来的本我【实】体。
一共三次变化，每一次都在向着黑海更深处沉溺，每一次都在展露着更多的神性，每一次都距离真正的死亡更近，稍不注意就会一切归零。
太强了……易辰你！”
场内，
见易辰的状态稳定下来，大帝也不再等待，
一脚踏出！
溢满场地的鲜血激起百米高的血浪，大帝仿佛号令着数以万计的血色十字军开启了他的远征，
手中的血剑挥出时，刻在绷带之上的每个名字都在嘶吼。
‘溺死’的易辰猛然惊醒，似乎借着黑海的浮力上抬手臂，挥出那柄漆黑的长刀。
刀剑相撞的瞬间，
观战的所有笑脸观众全部炸裂而亡。
凯瑟琳保持着佛母坐莲的姿态于面前升起海水结界，但依旧被震得嘴角渗血，
威廉也同样展开黄皮结界，配合自身的深渊转动将冲击扭掉，但服装表面依旧荡起强烈的涟漪波纹，
唯有亚特依靠着肉体硬抗这份冲击，但表情却一点都不好看，眼睛更是完全充血。
血民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众多伯爵联合创造鲜血结界来阻挡冲击，色孽.娜丝忒则是躲在恩威侯爵创造的血壁之后。
唯有格拉托尼与泽德肩并肩保持着正常坐姿，以肉体硬抗，似乎还在暗中对比与较劲。
不过，格拉托尼全身多个嘴口均有血液流出。
泽德则低声评价着眼前的情况，
“这场对决的级别已经超越了【银圈】，我们哪怕只是观众，也会被这种对决所波及。一不小心就会断肢，甚至被杀死。”
不只是观众，刚完成扩建的马戏团帐篷直接被撕成两半，顶部完全撕裂而卷入亚空间乱流之中。
谁知，还没等到威廉这位负责人来填补帐篷，
大帝脚下的血水便自行上涌，直接凝聚出一道血幕将马戏团的帐篷补全，隔离亚空间的影响。
随着一黑一红，刀与剑的碰撞，帐篷继续被一次次撕裂，又被鲜血一次次修复。
观众均受到强烈的对战波及，之前还保持正常坐姿的泽德被迫将全身裹成一个肌肉球。
格拉托尼则是让牙釉质包裹全身，不敢再继续硬撑。
唯有亚特继续保持着坐姿，神性显露但表情却极其难看，因为眼前两人展现出来的东西已经超越了他。
啪！
刀剑再一次对等相撞时，
大帝似乎做出了一个决定，从他后背长出的一条由人民托举、堆叠而成的鲜血手臂，死死扣住易辰的面部，以全力将其投掷出去！
扔出帐篷，扔向亚空间的乱流之中。
似乎对于大帝而言，这样的对决不应该被帐篷这么狭小的空间所约束，他脚步一踏携带着无尽的鲜血追向亚空间的深处。
留下坐在残破不堪帐篷间的威廉等人面面相觑。
第842章 心性
被撕裂的帐篷内，观众们心境各不相同，
其中情绪波动最为严重的当属马戏团的首席小丑，亚特.克莱默。他本就是现场最容易失控，肉体与灵魂稳定性都最差的一人。
如果说血民与生俱来自带的血疫对个体有着负面影响，那亚特身上那些恶性肿瘤的危险程度恐怕在血疫的十倍以上。
而且随着亚特吸收掉所有流放在外的恶瘤患者，他身上几乎蓄积着所有的恶性情绪，
只不过他通过更大的【恶】将这些负面情绪统御了起来，妥善管理，让自己能够在这样的世界规则下存活下去，再通过散布小丑病毒来私下发泄。
只要世界的走向不要太偏离亚特的规划，不要超出他的‘限度’，
借由他建立起来的‘体内阶梯制度’配合从域外入侵者那里得到的【天国神性】就能稳定住体内恶性肿瘤，甚至通过无尽的量变达到质变，超越常规的尊瘤骑士而达到‘高桌骑士’的水准。
可当前发生的情况，却完全超过了亚特的‘限度’。
他无法接受四个月前还被他压过一头且视作劲敌的‘易先生’，现在居然达到了这种程度，居然能够与大帝这种存在打到不分上下。
当易辰用海水浇筑出死亡实体时，亚特甚至感觉他的神性都会被这份死亡所吞没。
面对这种超越级别的对决，亚特全程没有动用防御手段，任由撕裂性的刀锋剑气切割在他无尽的肿瘤表面，主动承受着这份打击。
只是静静坐于观众椅上，眼睛已有十多分钟没有眨过一次，
因情绪的变化并逐渐迈向失控，亚特的身体即便有着小丑服的遮挡，依旧有着大量的肿瘤于皮下起伏变，就连脸上都有着水泡似的透明肿瘤相继冒出。
直到……啪！
一只轻柔和缓的手掌轻轻拍打在亚特的肩膀上，同时伴随着钻脑似的提醒让他稳住正在失控的情绪，
“喂！亚特，赶紧收起急躁的内心吧~我们得好好感谢易先生才行，居然能将大帝拖到这种程度，甚至还去到了亚空间的深处。
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超越我们所有计划的机会。
大帝被拖在亚空间的深处，专注着与易先生的对决，对现实世界的情况一概不知。
我们现在只需要去往皮厂，「资格」将手到擒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我们的‘孩子’应该早就渗透到了最深处，甚至已经站在血君的棺材前。
不用再去想着易先生的问题，只要亚特你能得到「资格」，以你已经建立好的恶瘤体系、癌民系统、外面世界赋予的天国神性以及早已散布整个旧世界的「笑脸同好会」
短时间内，一个足以对等于【癌宫】的王城就将拔地而起。
你作为新的疫主，还需要考虑这些事？到时候我再得到老板的传承，成为马戏团的主人，你、我合作无论旧世界还是即将感染完成的人类世界都将沦为我们的所有物。
整理情绪，开始最终的计划吧，Mr.Joker。”
在威廉动用癫脑精华的协助下，亚特那遍布全身的涌动肿瘤逐渐平复下来。
随即以一种古怪的姿态扭转脑袋，用完全撕裂的鲜红面容看向威廉，“啊~真是感谢啊，我的挚友~易先生的精彩表现让我一下子没能缓过来。
不过也确实太夸张了，短短几个月就变成这样了。”
威廉耸了耸肩，“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不过嘛~易先生本来就不是我们这边的人，他在更加广阔，机会更多的主物质位面就是纯粹的天才，更是被特殊的神盯上而赋予独一无二的死亡资格。
以死刑犯的身份来到我们这个边缘的小世界算得上是‘降维打击’。
不过，等到亚特你、我均成为旧世界的主宰之一，主动联系主物质位面以整个旧世界作为我们的投名状，到时候必然能扶摇直上，见证真正的世界光景。”
亚特的脑袋转动360°，
“哈哈，你的大饼画得可真好啊~威廉。别和我扯这么多遥远的东西，我只对「资格」感兴趣。
动身吧，我的身体已经等不及要接纳「资格」了。”
“稍等……”
一抹银发在威廉的发梢出现，同时配合着凯瑟琳的幻术共同作用，让坐在对面的血民们看过来时，只会看见‘品行端正’的自己一行人。
随着幻术的施展，
威廉也是解开纽扣让亚特、凯瑟琳相继爬入其中。
目光快速瞥过一眼坐在血民之间，几乎贴着格拉托尼的泽德老师后，威廉也跟着爬入自己的腹中。
……
血民这边，
恩威侯爵还在震惊于刚刚的对战，没想到真的有人能与大帝拼杀到这种程度，而且他还在大帝的脸庞上看见了那极其罕见的笑容。
“大帝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享受战斗了……既然已经将对决的场地转移到亚空间深处，我们似乎连观看的资格都没有了。
帐篷被损坏到这种程度，修复也毫无意义。
既然也看不了对决，不如先回去吧~虽然我这边没有收到庄园传来的危险提示，但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格拉托尼，准备好了没！”
“差不多了。”
恩威侯爵还是很有礼节地起身，向着威廉等人所在的方向说着：
“既然你们布置的场地已变得毫无意义，我们就没有继续看戏的必要，只需要等待最终的对决结果即可。
感谢你们精心布置的场地与设定的表演，我等都在表演期间收获颇丰。”
威廉露出职业性的微笑给予回应：“恩威侯爵客气了，你们先回去吧！有消息了我会通知你们的。”
就在这时，
色孽.娜丝忒嗅到一丝不对劲的气息，她立即瞪大心状眼眸看向之前在比赛间有过欢愉经历的凯瑟琳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