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350节

如此,其子嗣若是到了成年时候,有的他心烦的。

井木犴看了一眼宣赞,心中真有些受不了他的木瓜脑子。陆谦兴起方才三年就有如此的声势,若是他的一干孩儿都能长大成人,这大宋朝早就灭亡许多年了。

而说到大宋朝是否要灭亡的问题,这就要看西军的应对了。随着赵佶迁都洛阳,赵宋与西军的联系仿佛一下子就紧密起来。

西北渭州,一个严寒凛冽的早晨。

整座城市被一场风雪笼罩,就好像是一座被冻得十分坚实、攻打不破的冰城。西军各路将领汇聚于此,宋室与西夏的议和在去岁年末终于有个确定,陕西各路兵马顶风冒雪的开动来。

朝廷有难,需要他们西军健儿前去平叛,这话说来后,还叫他们心中涌动起一股淡淡的骄傲。要是没有早前五万西军近乎全军覆没的例子在的话。

渭州是西北重地,位于后世甘肃省东部,六盘山东麓,泾河上游。一条南北走向的陇山,赋予了它特殊的军事地位。陇山从北向南,隔绝西北与关中。休看现在的秦州【天水】与宝鸡地图上的间隔那般的近,一条渭水狭道却只能供少人穿行,大部队,尤其是辎重,绝对无可能通过。想要沟通西北就只能沿着陇山东麓向北,在渭州,陇山的北端,再转而从陇山西麓向南。这座城市自古为屏障三秦、控驭五原的重镇。

两汉时期便是如此,现今也是如此。

镇守这儿的便是大名鼎鼎的小种经略种师中,他大哥种师道则在镇守延安。两兄弟都已经白发飘飘,老种年近七旬,所谓的小种也已经到了花甲之年。

名声还要高过他们的刘法,年岁一样不小,也是白发苍苍。

还不到巳初时分,各路将领们纷纷披着重裘,赶来开会。他们中间大部份人都脸色沉重,今日众将云集所要讨论的内容是什么,他们心知肚明。

这可不再是早前五万兵马的事情了,此次朝廷下旨给他们,要各路军帅尽可能抽调兵马。如此他们就不得不担忧,大军出动后,自家的老巢安不安稳了。

朝廷是已跟西夏议和,可那又如何?签署合约就是被撕毁的。宋夏之间打打停停都多少回了。

庆历和议后,宋夏之间和平了二十余年。但到了治平元年(1064年),两方再次厮杀,西夏攻略庆州,在大顺城被宋军击败,夏毅宗李谅祚受伤,一年多后去世,西夏之后逐渐处于守势。

接下就是熙河开边,这却又是宋朝主动来进攻西夏了。

由此可见,这议和是卵的用处都没有。

而且此番朝廷分拨的钱粮甚少,比起上回,远为逊色。那原因是何,人人皆知。

但他们还是前来参加会议,不关心它的内容,不关心它的原因,而且也不准备去关心它。他们只着眼厮杀。

这是西军的老传统,不在决定方针政策的重大问题上多动脑筋、多化心思。因为这些都是由朝廷、统帅、特别是文官们来决定的事情。

作为军队,他们的任务,只是服从它,遵照上面的意思动手去干罢了。而也只有讨论到具体的军事行动和作战方案时,他们才感到兴趣。

今天的气氛大大不同于往常。不是因为那凛冽的气候,而是因为这不是一路军马在招议军商,而是熙河、秦凤路、泾原路、环庆路和鄜延路,五路军将汇集。

作为会议的召集人,西军的主心骨之一,种师道不断地皱着他的眉毛,面上罩着了一层浓霜。大宋的处境让他感到心忧,西军的处境也叫他感到心忧。

贫瘠的陕西诸路,能恩养起三十多万兵马,这多亏了朝廷在后面拾底儿。从钱粮到军器兵甲,只靠陕西诸路的力量,怕是一半人都养不来。

而今年,无疑就是西军苦日子的开始。

种师道坐在主位上,因为此番领兵东进之人会是他。刘法不在,这位大宋的神将依旧在熙河。

是以,整个会议的气氛都是严肃而庄重的。整个会场静悄悄的,没有人敢于出声谈笑。谁让上头的虎皮帅椅上坐着一个生铁铸成的种师道呢。

最后一个与会者,平定了川南之乱的刘延庆带着儿子刘光世进入会场。

第385章 高丽也,猪羊也

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整个大地都沉睡过去了。

齐王府中则还亮着明灯,陆谦正在细细翻阅着户部刚刚送交上来的财务报告。因为人手紧张,且很多地方才刚刚有了眉目,以致于年前就该得出的财政花费,直到这正月底了,才送交他手上。

一大片的赤字,各个方面,除了赔钱还是赔钱。

这个并不出他的预料。不仅是去年,就是今年、明年,他还是要大笔大笔的赔钱。现下国库里储存的钱财粮秣,那就是为了现下准备的。

何况他还决定今年免除治下百姓的田税,废除人头税。只靠工商,这收益比之赵宋的税赋将会可怜无比。

青州、济南可远不是大名府、扬州府这类的名城望郡,更休说苏州、杭州、金陵这般天下皆知的繁华之地,后者们一年只商税就能收纳十万八万贯,前者也有四五万贯收益,而齐鲁之地最繁荣的青州,其巅峰也不过两万贯。反正不收田税,再废了人头税,百姓是赚便宜,陆谦则亏大了。

可这就是收买人心啊。

想要叫百姓们真正的支持他,那不仅是口号上喊得响亮,这实惠也要叫他们看得见摸得着。

陆谦翻看此类数据,再重点关注随军与筹备地方守备军的开销,更多是好心中有谱,以此类推,大致估算一下今年一年所需耗费的钱粮。这还不算战争。

他拿出一支笔在纸张上写写画画,最后得出的数额叫他触目惊心。因为今年他是要吞并掉淮南大部的,并且要打下应天府【商丘】、兴仁府,出兵东京城与河北。这般开销果然是个天文数字。

次日,陆谦召集麾下文武议事,便就说道了这儿。

“内耗而外补。今日召集文武议事,便是要大伙畅所欲言,我欲于在开春港口解冻后,兵伐高丽,以高丽之钱粮补我之所耗,你等以为如何?”

陆谦心里头有一股外人所难以察觉的兴奋。是眼下时空的人物所不能理解的。

宗泽、闻焕章对视一眼,有些惊愕。他们是知晓陆谦内耗外补的打算,但现在就与高丽开战,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那户部的文牍他们也都看了,赤字数额之大叫人触目惊心,且今年陆谦要免除田税与人头税之事,他们更是知晓,这般来财政之压力更大。

但即便如此,以梁山军之储备,支撑三两年光景,还是不在话下的。

林冲、鲁智深、秦明一干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军人的价值就是在战场之上,可齐鲁与宋室是麻杆打狼两头怕,谁也不愿意轻起事端。

战略大局上,河北的田虎与淮西的王庆,还有洞庭湖的钟相,都是陆谦与方腊的替死鬼,挡箭牌。西军再能打,也不可能一年内就削平三处。只要陆谦不紧急火燎的对河北、京畿下手,彼此大战的可能性甚小。如此的一年之中,梁山军的压力是很小很小的。

军方的任务,更大在于整军备战。

但只是如此就没得意思了。

眼下的军中大将,自从上梁山泊后,哪一年不在厮杀?战争固然使人疲惫,可胜利的滋味更叫人上瘾。

更何况梁山军现下施行的是变种的“耕战”制度,战功越大土地越多。而且丝毫不少的已经落实到位。如此,不仅将领们愿意大战,士兵也一个个闻战而喜。

此番陆谦欲征伐高丽,文臣方面且不言语,五军都督府是群起响应。

“大王,我军与高丽素来无有恩怨,无辜而兴师,名不正言不顺也。”赵明诚觉得陆谦如此行为很莫名其妙。有兵力征讨隔海相望的高丽,何以不早早的将淮南之地纳入手中?或是进军京畿,或是兵伐河北,皆妥行之事。

至于那钱粮问题,他更觉可笑。只要梁山军席卷北地,大势铸成,何来无有钱财?

他是这般想的,却并没有意识到陆谦治下与赵宋有着一根本性的变化。——官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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