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 第366节

  不打不成器!

  他坚信,老李家的祖宗一定是公平公正的!不能哥哥姐姐家风光了!轮到他就一地鸡毛!

  凭什么啊!

  “他不想读书了,你打死他也没用啊。”只有三婶子不是那么乐意,他男人打儿子她也就认了,侄子出来指手画脚,她怎么都不高兴了。

  “刷牙洗脸去。”王玉兰才真不高兴呢,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因此她催促李和回屋,“稀饭在灶台上凉着呢,去喝点。”

  李兆辉对着自己女人白了一眼,才递了一根烟给李和道,“你是他哥,你提点他两句,不然这孩子我管不了了。”

  李和看了看板着脸的老娘,还有旁边幸灾乐祸的李兆坤,再看看一脸苦相的李兆辉,觉得也挺无奈。

  他问李磊,“你不读书,你想干嘛?”

  毕竟还是他堂弟,他有理由多关心些。

  李磊笑嘻嘻的道,“哥,听说你在做生意,我跟你做生意吧。”

  李兆辉气的朝儿子踢了一脚,“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你哥要你当累赘啊!”

  李磊不服气的道,“我哥是大老板,我跟着做小老板管管人就是了。”

  李兆辉听得有点心动,他不知道侄子到底混了多大的威风,但是肯定不能差的,要是能带着李磊,未必不比读书强。

  李和正在准备措词推脱,一方面能显出自己的困难,一方面也不伤李兆辉的面子。

  李和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呢,李兆坤同志已经开枪了,“管人?管谁?你去看看你二哥那里要不要管人的,收收破烂也不错。”

  在涉及到重大利益方面,他要跟儿子保持一致的,他亲兄弟都不能来随便占便宜。

  “你他娘的尽想好事,也不看看你什么德性。”李兆辉没好气的朝李磊头上拍了一巴掌。是了,他才这想明白人家亲爹和亲兄弟都是还在家趴窝和收破烂呢,哪里还能轮的上堂兄弟。

  李和肯定的对李兆辉道,“让他跟着下几天地,干几天活吧,让他晓得到底是干活舒服还是读书舒服。”

  李磊急了,“哥,我没招你惹你啊!”

  下地能舒服才叫怪了!

  李兆辉一狠心对李磊道,“明天跟老子下地割麦子去。”

  李磊想说不干,可是看了看他老子的柳条,只能息事宁人了。

  不要说李磊得下地,李和也得下地。

  “芒种忙,麦上场。”

  干热的西南风一个劲的猛吹,枝头的杏子被吹黄了,田里的麦子也被吹黄了,休整了一冬春的农民也该进入紧张劳累的三夏收种了,纷纷将休息了一年的镰刀找出来,换把、加楔、磨刃。

  金色的麦浪在整个淮河两岸显得很是壮阔,这里素有“江淮百亿粮仓”之称。

  李和每天天不亮他就要跟着李隆起床,然后在没吃早饭之前把镰刀磨好,最后扒两口早饭,急忙忙的下地。面对阴晴不定的江淮地区的天气,一切工作都要抢,抢收、抢脱、抢晒、抢入仓,不然一场雨下来,麦子就发霉了。

  他一手薅住密实的麦子,一手握着镰刀,从右往左,一把一把地割。

  **点钟的时候,太阳就高高的爬上了头顶,**辣的阳光照在身上,象一团火包在身体周围,他腿胀腰酸,汗水浸入被麦芒扎伤的胳膊,滋滋喇喇地疼。

  尽管每人只割着两垄小麦,但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被李隆夫妻俩和老娘甩得老远,拖在队尾。

  他果然不是干活的料,但是他必须干啊,因为他真不忍心他兄弟一个人在地里劳累。

  他可没李兆坤那么厚脸皮!

  当然,也不是说李兆坤一无是处,李兆坤不但要承担家里烧饭的任务,还要每天安排好家里的牲口,鸡鸭猪要喂,鹅要放。

  偶尔高兴了,会开手扶拖拉机,帮着把成捆子的麦子拉回来,在麦场上堆得整整齐齐。

  李和干的烦了,干着歇着,没事就要折腾到田埂上掏出烟,深深地吸上几口,以缓解劳累。

  他不好意思提雇人收割这茬,不光别人会笑话,李兆坤都能笑话他,因为家里总共这么点地,要是真雇了人,交了公粮,还不够本钱呢。

  他再一次抽了一根烟,躺在田埂上不想动了。

  王玉兰对着大儿子道,“你连小览他娘都不如呢,她一个人干的活抵你这样的三个。”

  她对儿子这懒筋,也看不过眼了。她想想她大媳妇去年回来的时候,那地里活比一般的庄家把式还强呢,能苦能累,也没见过一句憋屈话。

  那是人见人夸,人家都说她娶了两个能干的媳妇,她还骄傲了许久。

  可是现在拿儿子和媳妇一比较,这让她有点犯难了。

  哎,再看看在田里带着孩子捡麦穗的李兆坤,她只能叹气,也许老李家的女人都是这个命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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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3、收场

  

  “娘,你这话怎么说的,你看看哪个端公家饭碗的,肯下地干活的。那刘传奇还只是个村干部呢,天天干活都还是这疼那痒的。”段梅在旁边忍不住笑着开腔了,婆婆可以这样埋汰她儿子,她可不能这样抱怨了。

  要知道,公婆两口子只留了点旱地做菜园子,这家里的地,这家里的房子,这屋前屋后,可都是属于她和李隆俩口子的。

  就是眼前这地里的麦子的收成都是她俩口子的,顶多也就再给公婆一点口粮,大伯子是一分都不沾的。

  这大伯子是帮着她们干活呢,她当然要知道好歹了。

  而且她清楚要是没有大伯子的照应,她俩口子哪里能混到如今的光景,家里百十万存款不说,县里有房子,家里还有大卡车,从南往北,从东往西数,她们家绝对是独一份。

  现在走到哪里,谁对她段梅不是客客气气的,可没人敢跟她使白眼。

  连她娘家两个兄弟都跟着她沾了光,她借钱给他们在县里开起来了门面,做起了生意。她为她老段家也做了巨大的贡献呢,回到娘家,腰板都是直直的。

  有奔头而且越来越好的日子,让她满身都是力量。

  当然,如果非要说有不满的话,就是这婆婆有点偏心眼了,生怕大媳妇累着,又害怕小媳妇累的不够。所幸,她一想到婆婆还有好几十万的存款呢,老大媳妇已经很明确的表示,放弃将来的继承权,这些还不是都是她们的?

  她目前的经济状况不至于去算计和谋划婆婆那么点财产,要是整天惦记着这些,跟低着头拣食的鸡有什么区别?可是想到将来这些都会属于她,她心里会略微平衡一点。

  麦子从地里割了,拖拉机开不进去的田地,需要用扁担一挑子一挑子的挑回家,一捆一捆地码在麦场里,像一座小山。

  大概是在东北得到了挑土开荒的训练,李和连续挑了一天的麦捆,居然吭哧吭哧的坚持了下来,虽然照样的腰酸腿痛。

  在效率上,比李隆又差了许多,李隆跑五趟,他两趟还没跑完呢。

  到了下晚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他实在有点吃不消了,担子刚上肩,还没翻过两条埂,他就想着歇了。放下担子,用衣摆了下汗,他坐在田埂上点了一根烟,一边吐烟圈一边发呆。

  干一会,歇一会,是他的老套路了。

  何招娣扛着一个叉子过来问,“你行不行了?”

  李和愣了下道,“男人怎么能说不行,不要乱说话。”

  “哈哈。”何招娣大笑,把肩膀上的叉子放在地上,转而挑起来了李和的担子。

  “别,别。”李和慌忙站起身,夺了过来,真让何招娣给帮着挑了,会让李庄人民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你家弄完了?”

  何招娣道,“没,我家地可不比你家少。”

  “那你去忙你的吧。”李和咬着牙把担子重新挑了起来。

  “那你慢着点,埂上缺口多。”何招娣不忘在后面叮嘱道。

  “晓得了。”毛竹担子在肩膀上一晃一晃,李和说话都跟着不稳。

  回到家,发现刘老四和刘大壮在帮着铺场。

  抖开麦子,麦穗对着麦穗,麦杆对着麦杆,一行来一行去依次铺开,直到把整个晒场铺满。麦芒在夕阳下闪着金色的光,能听到是麦子从麦秸上蹦起的细碎的、明朗的声响。

  刘老四帮着接过李和的担子,笑着道,“你歇着吧,俺去给你挑。”

  他媳妇和孩子都没地,所以他家里只有他和他老娘两口人的地,加上开荒地,统共也没三口人的,对于他这样粗实汉子,不费多大的功夫就收拾完了。

  看着别人家继续往家里担粮食,他只有羡慕的份了。

  “那行。”李和正找不到借口歇着呢。

  不过他也没歇着,把石磙用带轴的木框固定住,用长的麻绳把它拴在了手扶拖拉机的后车厢上,这样拖拉机拉着石磙一圈一圈的压在铺好的麦场上,就可以打麦子了。

  有拖拉机脱粒会方便一点,但是没拖拉机的人家,需要靠人力或者牲口吃力的拉着石磙,在麦场上一圈又一圈。

  家里的拖拉机总有左邻右舍的借着用,王玉兰都会毫不吝啬的借出去。车子开走的时候是多少油,送回来的时候给补上就是了。有会做人的,半油箱开走,送回来的时候给多加一点柴油。也有不地道的,满油箱的开走,送回来的时候油箱干净的很。

  对于这些喜欢占便宜的人,李兆坤是坚决不容忍,想借二次,那是没门了。

  石磙栓好后,李兆坤熟练的摇响了车子,打麦子的活由他来干。他已经掌握了打麦子的诀窍,这是他引以为自豪的绝技,许多人开拖拉机打麦子,还需要用手掰方向呢,只有他用不着。

  他只要坐靠在车栏杆子上,凭着一只脚撑着车把,连手都不用,就可以使车子稳当的绕着麦场做圆周运动。

  李兆坤要主动干活,李和更没有跟他抢的道理。

  他一屁股在地上,干等着吃饭了。

  天刚黑,李梅一家开着拖拉机来了,知道娘家今天打场,她也就把家里麦场上的粮食收了收,来帮忙了。她家里也只有三口人的地,主要是公婆和杨学文的,至于她和孩子是没有分到地的。

  李和曾经向老娘提议,把家里那份原属于大姐的地分给她,遭到了王玉兰的强烈反对。她的道理很简单,人嫁出去了,哪里还能把地带走?

  村里村外都没这个规矩,哪怕她同意了,段梅也不能同意。

  杨淮扑到李和怀里,往他手里塞了好几个杏子。

  李和随便擦了下,一口咬下,差点把牙给酸倒,咧嘴道,“你自己吃吧,自己吃吧。”

  “甜。”杨淮一口一个脆,毫不在乎。

  李梅把杨淮拉开道,“去跟你妹妹看电视去,别缠着你舅。”

  杨淮很听话的拉着李柯一起去看电视了。

  李沛也在看电视,李和把他拉过来问,“作业做完了没有?”

  李沛这次很自觉的把作业本么拿了出来,“做完了。”

  “这样干的对,以后作业做完了看。”李和发现这孩子还是很听话的,让他改正,立马就能改正过来,比如经过这阶段的调教,他写字都比以往认真了许多。

  他心里再次升起了把孩子送出去读书的念头,可是他怕段梅和大姐都不能同意。

  八点钟吃完饭,一家人都开始收场,主要是把麦秸秆给堆起来,然后把麦粒给清干净。

  干活的人比较多,所以速度很快。

  杨学文拿着木锨扬麦子,高高扬出一道美丽的而深远的弧线来,然后道,“这风还行。”

  扬场需要借助风力吹掉糠秕瘪谷、麦糠草棍。扬麦是一个难以掌握的技术,一个真正的庄稼汉是必须掌握的。麦粒和杂物分离要经过很多次扬场。

  李隆拿着长苗的大扫帚,在扬过的麦粒上轻轻掠过,把那些分量略重不易和麦粒分开的麦余子归于一边。就这样,一个扬,一个掠。都是是好手,不一会儿,麦粒就在场中堆成小山。

  李和拿着拿着编织袋把麦子装进去,呛了一鼻子的灰。

  李梅道,“你拿木锨,俺来张口袋,灰大了,你别受不住。”

  “不用,不用,你来铲吧。”李和自然拒绝了。

  虽然刘老四等人已经走了,可是家里的人依然不少,不一会儿,四十多袋麦子都已经扛进了屋里。连李和睡觉的屋子都堆满了粮食,只有下脚上床的空隙了。

  麦场收拾了利落后,李梅两口子不顾劝阻,带着孩子回去了。

  李和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钟了,浑身脏兮兮的,不是灰尘就是汗水,他嫌弃在家里洗的不利索,拿了块肥皂,趁着月色去了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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