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镇抚司探案那些年 第14节

两位文官,以及远处的皇女也是一阵失望。

本想着,这小捕快能有什么独特看法,如今看来……

“也许吧。”齐平将众人神情看在眼中,却并不在意,也不与吴川争辩,继续说:

“第二个疑点,请问吴捕头,可否查探了账房?”

吴川皱眉,说道:“自然看了,屋内有翻找痕迹,地上有钱财散落,只是烧毁严重,具体数目无从统计。”

齐平道:“那就有意思了。假定匪徒是求财,那第一位必定是尽可能掠夺钱财,可账房内,却有大量银钱遗留。

从痕迹上看,匪徒只是拿了最醒目的,方便拿走的部分,这说不通。”

吴川打断道:

“许是匪徒逃的匆忙,杀人后,去账房取钱时,衙门的人赶来了,只能遁逃。”

齐平似笑非笑:

“真的是这样吗?连钱财都来不及搜刮,却有时间纵火?

前几日下雨,城中气候潮湿,起火之处有大量的,搬运来的稻草,火油残留,这总比翻找钱财更麻烦。

难不成,在匪徒看来,纵火比搜刮更重要?”

吴川语塞。

齐平不等他回击,继续道:

“而且,纵火的目的是什么呢?理应是毁尸灭迹。

可我观察过,起火点分布均匀,账房处稍多,死者最多的内堂反而不是重点……这实在是匪夷所思了。”

吴川想要开口,齐平打断他,说:

“还有,更奇怪的一点是,内堂里,孙员外等死者身上,还有不少珍贵玉器。

这就更古怪了,匪徒都已经杀了人,为何对近在咫尺的玉器视而不见?舍近求远?”

“这……”吴捕头愣住,呆立当场。

是啊,为什么?

对方为何这般?

还有,这么明显的漏洞,自己为何没意识到?

齐平笑了笑,不再看他,转而环视众人,只见,场中所有人都陷入思索,意识到不对劲。

不少人看齐平的目光也有了变化。

显然……这个小捕快,是真有些东西的。

李巡抚与赵知县对视一眼,没说话,后者想了想,说:

“这的确可疑,但正如第一点,或许匪徒今日所为,求财是其次,主要目的是挑衅官府,选了今日杀人如此,纵火亦是如此。”

这个猜测,不算有力,但也不是没可能。

齐平笑了笑,开口道:

“大人所言,无不道理,不过,真正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是第三个疑点。”

李巡抚催促:“是什么?”

“孙氏,”齐平掷地有声,“相比于匪徒,孙员外等人的行为,更令我看不懂!”

孙氏?

所有人一怔,茫然不解,在这起案子中,孙员外一家十三口,几乎被灭门,能有什么问题?

不远处,两名皇女亦是拧眉,安平低声咕哝:

“他想说什么?死者被杀,有什么看不懂。”

长宁公主轻轻摇头,望向少年的眸,愈发专注。

见吊足胃口,齐平没卖关子,忽然提着灯笼,迈步走到内堂前,指着里面的尸体,大声道:

“各位大人请看,从现场痕迹,可轻易看出,这些死者被杀时,齐聚一堂,而非死后被拖曳至此。”

“而府内下人都是死在其他地方,只有孙氏主家,死在这一处。”

“那请问,一家人,什么时候会聚集在一起?”

一名衙役下意识说:“吃饭时,这个时辰,该吃晚饭。”

“没错!”齐平赞许道:“若是晚饭,会相聚一堂,可各位请看……这堂中,哪里有半点餐饭?非但如此,便是碗筷都没有一双!”

静!

齐平话落,现场瞬间安静,旋即,便响起嘈杂议论声,两位文官同时变色,眼眸一亮。

是了。

这内堂中,别说饭菜,碗筷都无,那孙府一家人为何聚集?

“许是饭菜没端上来。”吴捕头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齐平笑道:“吴头儿看来没去灶房看过,那边尚未开火,谈何饭菜?”

吴川不说话了。

嘈杂议论声中,齐平侃侃而谈:

“不只如此,据我所知,大运楼生意兴隆,孙员外主持酒楼生意,往日这个时辰,理应在那边,孙府主家这些人,也未必会回来,怎么今日这般齐整?”

“真相只有一个,”齐平话音一顿,按耐住用中指推眼镜框的冲动,朗声道:

“这些人,不是为了吃饭,而是商讨什么!”

他眼神锐利,一字一顿:

“毕竟,若是有大事商议,全家人,也会齐聚一堂。”

第17章 我找到了凶手

“综上,三个疑点重叠,绝非巧合,而是另有隐情,这桩案子,或许……比我们料想中,更复杂。”

火红灯笼平静燃烧,齐平做出最后的总结。

院子里,嘈杂声消失了,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过了好一阵,穿绯红官袍,蓄山羊须,目光清亮的李巡抚轻轻拍击双手这个世界,也有拍手赞叹的礼仪。

“妙哉!”

仿佛一个开关,所有人发出惊叹,为这番推理赞叹喝彩。

尤其是快班同僚,更是心情复杂,仿佛重新认识了齐平。

这个少年,今晚带给他们的“惊喜”,太多。

演习中如此,推理案情亦如此。

“是啊,好像真的不对劲呢,”安平郡主恍然大悟,旋即暗恼:

“这般简单的东西,我该想到的,恩,一定是我没看尸体,否则也能看出来。”

长平公主摇头轻笑。

很多道理,给人说出来,都觉得简单无比,可要自己去剖析,往往做不到。

在场这许多人,不乏经年捕快,修行高手,可看出问题的,却只有齐平。

“如你所言,此案确乎迷雾重重。”赵知县冷静下来,找补道:

“孙府形迹可疑,或有隐情,可眼下,真正的要紧事,还是抓捕匪徒。”

话落,许多人回过神来,纷纷点头。

齐平的推理很有道理,也值得重视,但终归……不是最要紧的。

当务之急,不是解谜,而是抓人。

这样想来,齐平的一通分析对当前难题并无意义。

想到这,斗败了的公鸡般的吴捕头,重新支棱起来:

“县尊大人所言极是,齐平,现在要的是抓人的线索,你说的这些,稍后再议。”

齐平神情不变,问道:

“谁说我的推理,对抓人无用?”

吴川恼了:“能有什么用?”

齐平淡淡道:“匪徒失去踪迹,但既然孙氏有问题,那为何不从这边入手?”

“孙氏有何仇敌?近期有何异常举动?孙员外提早回来,大运酒楼那边怎么说?这些都是突破口。”

“此外,我观察到,匪徒杀人极有效率,目的性极强,以至于没有发出大动静。

这般大的宅子,倘若说,没有事先踩点、盯梢,确定孙府人员行程轨迹……没有这些准备,我是不大信的。

毕竟……我很了解入室劫掠的流程。”

“倘若匪徒有过准备,那必然留下过线索……凡有接触,必留痕迹……这个道理,放在这里也说得通。”

齐平一串连珠炮发问,吴捕头溃不成军。

其余人却是眼珠发亮。

赵知县只觉思路豁然开朗,连忙道:

“齐平,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齐平说道:

“请大人派人询问周围邻居,近几日,是否有陌生人频繁经过这边,另外,大运酒楼是个很好的突破口,请将酒楼伙计唤来询问,也许会有发现。”

赵知县从善如流,当即下令提人。

齐平略一犹豫,补充道:“卑职还有个担心。”

“说。”

“假若此案另有隐情,匪徒杀人另有目的,那一旦得知,还有一位幸存者活着,也许会铤而走险。”

齐平没忘记,唯一的,可能抢救回来的人,已经送去医馆。

这……两位文官对视一眼,他们全然没想到这茬。

李巡抚当即道:“余百户,劳烦你去一趟。”

黑脸护卫颔首,扭头就走,临走时,深深看了齐平一眼,有些惊叹。

这少年……给他的惊讶,太多。

等人走了,现场恢复平静,众人开始耐心等待。

齐平走入人群,找到三名“不打不相识”的护卫,好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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