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镇抚司探案那些年 第259节

……

房间内。

两个小丫头靠在窗边,齐姝还好,比较乖巧地跪坐着,云青儿几乎整个人贴在窗子上了,努力偷听。

“外头在说啥……”齐姝问。

云青儿忙摆手:“嘘……”

然后,等模糊听到皇帝那句感慨,她愣住了,诧异地看了好友一眼,心说你哥又蒙对了?

她一直觉得,齐平上回是蒙上的。

毕竟,满朝文武都没法子,他凭啥可以。

“金先生客气了,我也只是随便一说,若是不成……”齐平笑着说。

皇帝打断他,说:“此法虽简,却颇为实用……想来,陛下定会采纳。”

齐平突然有点好奇了,心想这位到底是何身份,有把握上达天听?

不过对方这般说了,大体是有自信的,说来,齐平其实还有一个法子,便是“评定分离”。

改由考官挑选出合格的卷子,然后由皇帝亲自挑选录用。

也可以解决问题,其实就是变相地把“改名次”这事合法化,但他没说。

……

皇帝振奋之下,也不坐了。

毕竟放榜之事,不能再拖延下去,否则,也是麻烦,便拱手告辞,急匆匆带着护卫离开了。

“慢走。”

齐平与云老送其出门,心中腹诽:

你这也不说给点实际的好处……当然,也不在意就是。

一老一少回转桌旁,云老笑道:“在想什么?”

齐平坐在藤椅中,眼神闪烁了下:

“有点好奇,您这位学生的身份,上次是工部的事,这次是礼部?他家长辈,是内阁里的大人物?”

云老神秘一笑:“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啥意思……齐平迷糊,觉得这老头不老实。

他方才想了想,并未记起,内阁里哪位大臣是“金”姓。

当然,也未必入阁,或者,是哪位大人物的妻子一脉的后辈,也有可能。

当然,也没啥心思去查就是。

刚吃完晚饭,这年头也缺乏夜间娱乐活动,齐平便没急着走,正寻思着和班主任聊下妹子的学习情况,云老突然开口了:

“没想到,你竟在科举一道上,也有思考。”

齐平笑了:

“我都没正经读过圣人书,不怕您消化,就我妹子读的儒学经典,我都没看全过,算什么思考。”

云老摇头:

“治理天下靠的又不只是儒学,还得是经世致用的学问。且不说地方政务之要,便是这朝代更迭,天下兴衰,诸如此类泛泛之说,又哪里是读一些书便能懂得……”

顿了顿,他说:

“当然,不读经典,视野难免狭窄,你若要读书,也为时不晚,令妹便颇为聪慧,料想齐小友也不差,若有兴趣,也可以听老夫讲书。”

齐平一脑门子问号,警惕看他,心说你是不是要骗我束?干脆拒绝:

“我还得修行呢,读书什么的,还是算了。”

云老噎住,眼神幽幽。

以往都是旁人求着他授课,这会倒好,自己一时兴起,上赶着给人教书,还被嫌弃了。

人生头一遭遇到。

……

……

皇宫。

御书房,皇帝回宫后,立即派人召集会试主副考官议事。

何尚书年迈,本已回了宅邸,硬生生给叫了起来,至于翰林院的几个,来的更要晚了些许。

路上。

年近古稀,须发皆白的宋九龄面无表情行走,高昂的头颅,象征着他不屈的精神。

身旁,跟着的副考官之一犹豫了下,说道:

“太师,陛下这深夜召集我等前往,怕是那会试排名一事,已有了决断,稍后……”

脾气刚硬,自诩风骨的宋九龄淡淡道:“本官绝不妥协!”

副考官苦笑:

“您要不再想想,此事陛下恐会强行推行,此事闹大了也不好,或许,可以各退一步。”

宋九龄傲然:“本官寸步不退!”

副考官:……

绝了,他就知道。

翰林院素来以清流自居,定不愿同流合污,可不代表所有人都有与皇帝硬钢的底气和骨气。

心下叹息,有种走进深坑的感觉。

若是宋太师真惹怒了皇帝……

想到这,他双腿都沉甸甸的,恨不得当场大病一场,逃过此劫。

压抑的气氛中,一行人给引入御书房。

仍旧是下午时分的模样,宋九龄还在门外,便抖擞精神,傲然跨入,大声道:

“陛下莫要白费口舌,科举秉承公平公正,便不会为任何事更改,老臣身为主考官,翰林掌院,当为天下读书人表率,绝不会做出此等有违规矩之事!

若陛下一意孤行,老臣只好死谏于此,宁粉骨碎身,亦无惧哉!”

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

虽已年迈,却竟令身旁的副考官都有那么一丝丝的壮怀激荡。

宋九龄傲然昂首,做好了承受天子震怒的心理准备。

然而……

他预想中的一幕并未如约发生。

御书房内,皇帝平静地坐在桌案后,脸上也并不见此前怒容,似乎正与何尚书等礼部考官交谈。

突然给这一嗓子吼住,皇帝、何尚书等人,扭头看来,都是愣了下,旋即……众人表情忽然有些微妙。

宋九龄疑惑,察觉出气氛的些许异样,但没想明白。

一名礼部官员垂头,死死抿住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皇帝清咳一声,淡笑道:“来人呐,给太师看座。”

一名太监忙搬椅子。

宋九龄拂袖而立,昂然冷笑:

“陛下便不要绕弯子了,老夫心意,绝无更改。”

硬的不行,所以想来软的?

宋太师心底冷笑,这等拙劣的方法,还妄想说动他?笑话。

“咳。”何尚书见状,只好开口:

“宋太师想差了,陛下方才与我等交代过,不会强行以北方举子挤下南方,而是换了个与南北而言,皆更为公平的法子。”

宋九龄愣住,懵住。

皇帝嘴角扬起,道:“何尚书说给太师听听吧。”

……

不多时,一群考官结伴离去,御书房内,等人走了,皇帝开怀大笑。

宋九龄这次,终于没再坚持。

他虽秉承公正,却好歹不算食古不化,主要,也因此法与乡试类似,“自古已有”,终于还是通过了。

这让皇帝松了口气,尤其看到对方憋闷的表情,更是心情愉悦。

解决一桩大事,皇帝决定偷懒一波,吩咐道:

“摆驾坤宁宫。”

……

坤宁宫。

当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将皇帝接进屋子,宫女奉上吃喝,皇后方略显诧异:

“陛下可是有了喜事?莫非与早朝有关?”

她有点纳闷,作为后宫之主,早朝上的事,她是知道的,但这都一个白天过去了,不至于还笑着。

皇帝喝了口酒,道:“于此无关,是科举之事。”

他简单解释了下,听的皇后也是颇觉惊讶。

“是陛下想出的法子?”她试探问道。

皇帝笑而不语,却是忽然换了个话题:“太子近来课业如何?”

体态雍容,气质高贵的皇后听到这个,便忘了方才话题,喜滋滋道:

“詹事府的先生说,太子很用功。”

接着,她又连珠炮一般,分享了一堆太子读书的趣事,这一刻,倒如寻常人家娘亲一般。

只是……说完,她停顿了下,仿佛想到什么,脸色忽然黯淡了下,有些紧张地说:

“不过……”

“不过?”

皇后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皇帝沉默下来,倒也没什么意外的情绪,笑了笑,抓着皇后的手,安慰道:

“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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