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镇抚司探案那些年 第503节

太子目瞪口呆。

齐平眼神也内涵起来。

“咳,”杜元春略显尴尬,继续说:

“陛下也是个不服输的性格,虽然没法修行,但非要和我比拳脚功夫,结果每次他都输,他也不生气,只说下次再来,一来二去的,便熟悉了。

那个时候,我很年轻……天赋又好,不免年少轻狂,也不怎么在意院规,时常偷偷溜进城玩,喝酒啊,赌钱啊……去桃川河听曲……便带着陛下去了几次……”

嫖了没有……齐平很想问一句。

但考虑到有小萝莉在场,硬生生憋了回去。

杜元春说着,嘴角扬起,怀念道:

“那应该是我们相处最轻松的一段时间,恩,我几乎是以自己一己之力,将陛下带坏了,那时候,也成了最好的朋友,但总溜出去,总有败露的一天,直到那时候,我才直到,原来他是太子……”

“先帝大发雷霆,将他关了禁闭,大先生护着我,但总也不好不给先帝面子,加上那时候,我修行到了瓶颈,本就打算出去历练,大先生便安排我离京,外出行走。

我没有去那些苦寒的‘历练地’,我觉得太苦了,太没意思,像西南雪山,冰天雪地的,有什么趣?所以,我选了去江湖,隐去姓名,成了‘杀剑’……”

“您自己取的称号?”齐平眼神怪异,这么中二的吗?

“……”杜元春噎了下,半晌才说:

“当然不是。我那时天不怕地不怕,只想着闯荡江湖,领略各路高手,但进去后,才发现,江湖里都是利益争夺,勾心斗角,有趣的人太少。

但已经去了啊,总要修行,之后,在江湖里走了两年,认识了一些人,经历了一些事,后来,为了晋级神通,一个个门派打上去,生死斗,踩着不少人的尸体,才站上了三境。”

“然后呢?”齐平问。

“然后……”杜元春沉默了下,说:

“他登基了。我回京后,发现先帝驾崩,他从太子,变成了皇帝,然后他找到了我,跟我说,他很怕,新君继位,总是很难的。

朝廷里总有人趁机争权夺利,他手里的力量太单薄,而且……缺乏嫡系班底,一个新皇帝,怎么能总依靠先帝托孤的老臣呢?”

“所以,我答应了他,重新回到江湖,帮他秘密组建密谍情报网,通过我对江湖的了解,以及朝廷的帮助,我暗中培训密谍,布置在各地,这也是镇抚司的前身。”

原来如此……

齐平恍然,他以前就好奇过,镇抚司成立也才两年,怎么弄出来这么大个情报网,而且人员各个素质过硬……

原来,是从十年前,就开始布置,两年前,才浮出水面。

杜元春说:

“后来的事,你们就知道了,陛下一来想要查出内鬼,二来,也需要一把刀,清理朝堂贪腐,便成立了镇抚司,我也从密谍的缔造者,走到明面上,成为了镇抚使。”

第396章 剑来

杜元春的故事讲完了。

似乎,在他口中,过往的经历几句话就能概括,但齐平能感受出来,其中必然有无数详实的细节。

这样也可以理解,为何杜元春作为三品大员,始终有一股子江湖人的气度了。

因为,相比于短暂的朝堂经历,他更多时候,是个行走江湖的侠客。

同时,齐平也敏锐听出了一点遗憾来,就像是镇抚司后衙房间里,衣帽架上的那一袭青衫般,也许,他要的从不是权力地位,而是仗剑江湖。

“所以,您一直培养我,想要我趁早接班,然后你好不当官了?”齐平问道。

杜元春噎了下,也没否认,只是说:“当初,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但现在我不这样想了。”

“为什么?”

“因为你这样的天才不该被世俗的事牵扯,你本该有更光明的未来。”杜元春认真地说。

这里的未来……指的无疑是修行。

他当年便是个天才,大先生对此无比笃定,然而组建密谍,以及踏入朝堂的几年里,他的修为却受到拖累。

一名剑客,最重要的是“纯粹”,当他心中不再纯粹,就意味着修行路的断绝。

其实,他若没有选择这条路,也许早已是顶级神通。

书院的第一剑道强者,也未必是陈伏容。

但与皇帝的友情让他放弃了成为神隐的机会,收起了剑,拿起了笔……心中有遗憾么?

有的吧……所以,面对比自己当年更天才的“师弟”,他不希望,齐平也被凡俗事物拖累。

沦为一名平庸的神通。

“不过如今说这个,已经没必要了。”杜元春说道。

齐平苦笑。

车厢内,裹着棉被,只露出一个头的太子突然眼眸忽闪了下,突然有些愧疚地说:

“是我父皇对不住你。”

杜元春正色道:“殿下……”

太子打断他,小脸在篝火的映衬下,眸子里仿佛也带着火光:

“我听母后说过,父皇好几次私下里和她说,拖累了你,心中有愧,一直想做补偿,知道你家中亲人都不在了,便找了合适的勋贵朝臣的女儿,想许给你,但你拒绝掉了。”

杜元春沉默了下。

太子说:“母后说,你在江湖中也许有了喜欢的女子,所以才一直想着回去。”

“没有。”杜元春矢口否决,然后迎着齐平和太子炯炯的目光,突然起身,说道:

“天晚了,明天还要赶路,你们先睡吧,我去再捡一点木柴。”

等人走了,太子吐了下小舌头,认真地说:“先生,杜大人肯定说谎了。”

齐平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心说人小鬼大:“睡你的觉去。”

“哦。”太子听话地一个骨碌,就滚进了车厢。

齐平将手中的木棍折断,也丢进了篝火中,四野静谧,商队营地渐渐安静下来,他撤去封印,抬头,漫天星辰闪烁。

体内真元奔涌,一遍遍冲刷,试图重造雪山。

他还是洗髓,但齐平有种预感,再给自己两天,就能恢复神通了。

而且……不知是否为错觉,他总觉得,这次恢复后,自己会更强大。

想着,困意袭来,齐平起身摸进了车厢,盖上被子前朝北方望了一眼。

黑暗中,前方那名叫“冷江城”的城池如沉睡巨兽。

……

……

与此同时,冷江城,一伙人抵达县衙。

“真的是京都来的修行者?”

冷江知县是个老农般样貌的中年人,听到禀告,急匆匆赶出来。

领路的捕快点头:“拿着兵部的令牌呢,说是缉捕逃犯的。”

顿了顿,又补了句:“还带了两个和尚。”

冷江知县眉头紧皱,区区七品官,他对于朝局变化两眼一抹黑,这两日,也只是通过朝廷邸报,以及民间流言拼凑真相。

这会忐忑不已,行走间系好了官袍,走近县衙大堂,挤出笑容:

“下官冷江知县,见过诸位。”

堂内,两名武师,两名僧人相对而坐,在被密谍误导后,他们重新尝试追捕。

但一来,距离再次拉远,二来,随着时间推移,用来“占卜”的衣物,与原主人之间的“联系”也越来越弱。

几人商定了下,干脆沿着大概方向,从近路,直接入大城,准备尝试守株待兔。

起码,也可以借助当地官府的力量,扩大搜捕范围。

“冷江知县?”年长武师乜了他一眼,笑了笑,丢出令牌:

“我等奉朝廷命令,一路追捕朝廷要犯,这几日,城中可有发现?”

冷江知县当即摇头。

年长武师并不意外,说道:

“我们要在城中住几日,你安排食宿,另外,任何从南边过来的外来者,都要严格搜查,尤其是带着十二三岁小孩子的。”

冷江知县疑惑,不明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应下,安排下属带四人去驿站,自己则留下,与赶来的县丞主簿等人商量。

不多时,一名衙役跑过来:“大人,那几位还要安排……女人。”

知县愣了下:“那两位……僧人……”

“不是他们,是另两个要。”衙役说。

知县想了想,挥手命其去安排,城中总是有青楼的,主簿皱眉道:

“这京里来的大人,行事风格未免太过……直接。”

知县摇头,他总觉得,对方根本不是官场人物,也非书院、或朝廷里的高手……更像是江湖人,且给他一种很不喜的感觉。

但,令牌与搜捕令都是真的,而且……借助官印,他能感应到,那四人的强大。

“不要管,按照命令做事就好。”知县叮嘱说。

……

……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商队再次启程,并顺利抵达冷江县城。

进城的时候,仍旧有官差设卡,虽也顺利通过,但齐平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师兄,怎么感觉更严了。”

按理说,越往北,朝廷命令执行力就越弱。

而且,进城时候,守门官差对他们尤为严格……隐身符已经用光了,太子没法隐藏。

“我觉得有些不对,先去驿站,静观其变,我等下出去打探情况。”杜元春低声说,目光机警。

齐平点头,攥着太子的手微微用力,太子似也察觉到了不安,本来即将脱险的喜悦荡然无存。

赵家兄弟的商队规模庞大,提早订了位置,商队进入的驿站距离城门不算远,三人多出了钱,住了单间。

齐平留下保护太子,杜元春抽空出去了一趟。

等回来的时候,脸色极为难看:

“县衙今日突然开始严查进城的外地人,而且,昨晚的时候,县衙中疑似有京都来人造访。”

他将城中密谍提供的消息转述了一番,齐平心头一沉,暗道不妙:

“难道对方在我们之前抵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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